第51章 偶遇情敌


    有免费劳动力可以用, 苏鸢当然乐意。想到还有礼物要送给他,她匆匆跑回屋去取,弄得十分神秘。


    傅墨白眼睁睁看她离开, 问向姜原,“她怎么了, 你知道吗?”


    姜原当然清楚, 但要保密, “估计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傅墨白信以为真,乖乖等在原地,认真思索她还缺些什么东西?


    几分钟后,苏鸢背着手走出屋子,笑盈盈地走近对他说:“你先闭上眼睛,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傅墨白诧异挑眉, 然后听话地闭上眼, 心中充满期待。


    下一秒钟, 他感觉手腕一凉,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皮肤,带有一丝丝痒意,像是羽毛撩过心尖。


    他滚动一下喉结,很想握住那只手。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随着她轻柔的声音响起, 傅墨白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 是一块崭新的手表。表盘很大, 表带是金属的,看起来价格不菲。


    他勾起唇角问:“你怎么知道我原来的手表坏了?”


    苏鸢对上他的视线, 回道:“自从出任务回来,你就没戴过手表。所以我猜的。怎么样,喜欢吗?我在百货大楼里挑了好久才挑中这一块。”


    “嗯!喜欢。”男人笑得愈发灿烂,摩挲着表盘,心里很甜。


    隔日清早。


    苏鸢带着李树前往比赛地点,是京市的少年宫。


    当他们到达小礼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有老师有学生,来自于全国各地。接待老师看见他们,对其进行登记。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李树有些发怵。苏鸢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别怕,就当他们全是大白菜,咱们正常发挥就行。”


    李树被她的形容逗笑,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在苏鸢的捯饬下,他今天干净整洁,瞅着倍儿有精神,这一笑,妥妥的阳光少年。


    别人看到他们,都会多嘴问一句:“你们是哪个市的?”


    每当这一刻,李树都会挺起胸膛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于东北农村。


    面对他们震惊的表情,莫名有点爽。


    比赛正式开始后,整个礼堂变得异常安静。这届比赛的题目叫作《秋收》,对于在农村长大的李树来说,题目挺简单。


    苏鸢对他很有信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学生们陆续画完,提交自己的作品。见李树依然在创作中,苏鸢默默守候,脸上没有半分焦急。


    坐在她旁边的老师见状,有些难以理解,“你不担心你的学生吗?我看他画很久了,是不是画不出来啊?”


    苏鸢闻声转过头,只是笑了笑,没作辩解。


    随着比赛进入倒计时,又有几名学生交上作品。李树是在最后五秒钟提交的,走出考场后,他神情自若得来到苏鸢面前,语调轻快地说:“老师,我觉得我画得还行。”


    苏鸢听了欣慰一笑,“作品署名了吗?这个千万不能忘。”


    “嗯,您放心!该写的我都写上了。”


    至于比赛结果,要等一个月以后才能发布。


    为庆祝这次比赛圆满结束,苏鸢和傅墨白带着两个孩子去吃了京市最有名的国营饭店。


    他们点了四菜一汤,其中以招牌菜——抓炒鱼片,看着最有食欲。


    姜原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馋虫直冒,但她没有着急吃,而是先给苏鸢夹起一块放入碗中。


    “我记得您最爱吃鱼,您先尝尝。”


    “谢谢,你也快吃吧。”


    苏鸢受宠若惊,忙夹起那块鱼肉送到嘴边,只不过,还没等吃下去,忽然觉得有些膩得慌,一点都不想吃了。


    她就这么僵持着,很快引来傅墨白的注意。


    “怎么了?”


    苏鸢抬眸看他,顺势把鱼肉放入他的口中,解释道:“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我有点吃不下,突然不饿了。”


    傅墨白听后蹙起眉,不由得担心,“是不是肠胃有毛病?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医院,她连忙摇头,“我不去,这叫苦夏。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食欲不振,属于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可傅墨白不想顺着她,“去看看吧,医院离这儿不远。”


    “不要,根本没病,看什么?”


    为了逃避上医院,吃过饭,趁男人上厕所的功夫,苏鸢带着姜原悄悄溜了。具体去了哪里,连李树都不清楚。


    傅墨白回来后无奈叹气,只能带着李树先回家。


    另一边。


    苏鸢来到文燕娘家找她,时隔半年多,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文燕眼泪汪汪地抱住她,噘起嘴埋怨:“你回京市这么多天,怎么才来看我呀?是不是快要把我忘了啊?”


    提起这事,苏鸢喊冤:“我听说你前几天去了外地,所以没找你。这不听说你回京了吗?就赶紧过来了。”


    见她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动态,文燕终于有了笑模样,“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这时,文母端来几杯糖水给大家喝,瞅向苏鸢问:“你和墨白过得咋样啊?当初听说你俩结婚了,可把大家惊讶坏了。”


    苏鸢笑着答道:“我俩挺好的,无论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从没红过脸。”


    文母听了十分欣慰,“你们这群孩子里,我最喜欢你和墨白,没想到你俩会进一家门,真好!”


    见母亲打算坐下细聊,文燕赶紧把苏鸢和姜原拉进自己的卧室。


    “幸亏我跑得快,不然你俩一时半会儿别想脱身了,我妈能跟你们唠到明天早上。”


    苏鸢被她逗笑,同时心生羡慕。


    “你和文婶的感情真好。”


    听到这话,文燕犹豫一瞬,提起张兰娟,“你听说苏家那些事了吗?咱妈到现在还没回家呢,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婆婆这么忤逆公公。”


    苏鸢听完点点头,“嗯,听说了。”


    文燕继续说道:“他俩会闹成这样,苏小雪占一半责任,你都不知道,她各种挑拨离间,像是公公跟她有仇似的,完全不顾父女之情。咱妈也像中了魔一样,只听她的。”


    关于这一点,让苏鸢感到意外,“她为什么要挑拨?那不是她亲生父母吗?”


    “害,虽是亲生父母,但能有几分感情呢?估计是埋怨公公把她赶出大院,记恨上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多。文燕好奇地问:“你们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就你俩这长相,生的娃肯定漂亮!”


    苏鸢情不自禁地脸红,顾忌姜原还小,没把话说得太详细,“我们暂时不打算要,等过两年再说吧。”


    而文燕是想要,却一直没怀。


    “你还没见过大哥家的闺女吧?长得特可爱,一笑还有俩酒窝呢。”


    难以想象那孩子的长相,苏鸢打算临走前去看看,顺便也去苏家瞧一眼。


    听她要回苏家,文燕连忙阻止,“最近咱爸没住在家里,我和苏爱军也在娘家避风头,你还是别回去了,回去也是白跑一趟。”


    没想到连苏建国都不在家,苏鸢只能取消原本的计划。


    在离开京市之前,她先是看望了苏爱民的小闺女,并赠予一个大红包,算是感谢苏爱民曾对她的那些帮助。


    苏家大嫂笑得合不拢嘴,对比之下,把苏小雪臭骂一顿,“你说她咋那么不要脸呢,非得跟我闺女抢房间。我坐月子的时候,妈想帮我带孩子,她也从中拦着,说是谁生的娃谁带,别人没义务带。妈也听她的,愣是没帮我带过一天孩子!你说她那是人话吗?坐月子本来就辛苦,难道帮我带几天孩子都不行吗?”


    苏鸢坐在一旁默默聆听,没想参与。毕竟她身份敏感,说好说坏都不合适。


    离开苏爱民的家,她慢慢走在绿荫小路,满脑子想的都是书中剧情。


    如今这一切,好像没有一样能对上的,全都乱套了。


    就在她神游太虚时,忽然“吱呀”一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跨着自行车挡在她面前,目光极为复杂。


    她闻声回过神,看清眼前之人后,微微一怔,“你有事?”


    见她态度冷漠,萧祁心里酸胀不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墨白呢?”


    苏鸢下意识后退一步,只想离这位书中男主远一点儿。


    “他在外面等我呢,没事我先走了。”


    可萧祁依然挡着路,还想多看她一眼,“难怪当初你非要下乡,原来是和他商量好的。嫁给他,你觉得幸福吗?”


    这暧昧的语气令人很不舒服,苏鸢轻拧眉心,“随你怎么想,我和他很好,麻烦让开。”


    现如今他们身份不同,被人看见这一幕,免不了传出闲话。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被抹黑。


    但萧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特别可气,“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以傅墨白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回京吧。”


    见他还要纠缠,她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失殆尽,刚想回怼,却听身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问那么清楚干嘛?想请我们吃饭?”


    苏鸢快速转过身,在看到傅墨白那张俊脸时,唇角上扬,不复之前那般冷漠。


    由于变化太过明显,萧祁想忽视都难,心窝处更加堵得不行。


    于是,看向傅墨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愤恨。


    “不就是吃饭吗,我请。我怕你不敢去。”


    傅墨白牵起苏鸢的手,笑了笑,决定给他这个面子。


    “没什么不敢的,走吧,正好也快到饭点了。”


    萧祁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整个人烦躁得不行。然后指向不远处的饭店,咬牙说道:“我在那里等你们,谁不去谁是孙子。”


    傅墨白嗤笑一声,回他一句“不见不散”。


    第52章 姜或江


    五分钟后, 苏鸢和傅墨白带着孩子们来到国营饭店。


    萧祁早已等在那里,脸上写着“烦躁”二字。


    姜原悄悄拽了拽苏鸢的衣角,对他充满好奇。“老师, 他是谁啊?看着真凶。”


    苏鸢竟然一时答不上来,还真不好定论他与他们的关系。


    见其表情茫然, 姜原多少有些懂了。


    很快, 大家落座于餐桌前。萧祁大咧咧地靠坐在椅子上, 看向傅墨白挑衅道:“想吃什么随便点,估计你在那边也吃不到好东西。”


    此话一出,傅墨白没什么反应,倒是其他三人很是不满。


    苏鸢撇他一眼,没给半分好脸色,“我们那儿物产丰富,什么好吃的都有, 你别那么目光短浅行不行?”


    “……”萧祁被怼得心头一梗, 可因为是她, 又不好发作,弄得心里很憋屈,只能用点餐化解尴尬。


    他们一共五个人,他一口气点了六菜一汤,几乎全是苏鸢爱吃的菜。


    其心思,简直路人皆知。


    末了, 还问向傅墨白, “你还想吃什么?可以再加菜。”


    傅墨白低头瞧着菜单, 没跟他客气, “那就再来一只烤鸭吧,我在那边确实吃不到好东西, 正好解解馋。”


    一只烤鸭要16元,萧祁每月的工资才70元,他扯了扯嘴角,心在滴血,“行,你想吃我就点。”


    这时,姜原举起手,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我能再点一份炖牛肉吗?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牛肉呢,特想尝尝是啥味儿的?”


    炖牛肉也属于很奢侈的菜肴,如果不是看她年龄小,样子可怜,萧祁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整自己?


    “叔叔可以吗?”


    之前已把大话说出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苏鸢在旁边看到这一切,忍不住想笑。


    很快,八菜一汤上全了。傅墨白为她夹了一些清淡的菜,低声问:“胃怎么样?还是没食欲吗?”


    怕他又要小题大做,苏鸢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我没事了,今天天气没那么热,食欲好了不少。”


    听到这话,他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看在萧祁眼中十分酸涩,于是故意打断他们的私聊,问向傅墨白,“你们这次回来住在哪儿?大院里好像没有傅家的房子吧?”


    自从傅爷爷去世后,原来那套房子就被收回去了。傅墨白又不在京市部队,因此,大家都以为他没有落脚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傅家在外面有一套四合院。


    像这种事,傅墨白没打算跟他说。“我们住在招待所,那边环境卫生都不错。”


    这话听在萧祁的耳朵里,却觉得他在逞强,很为苏鸢不值。


    “招待所那种地方人很杂,出来进去还是注意点好。等你以后回京,还是先把住房申请好吧,咱们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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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了身边的女人。”


    傅墨白抬眸看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我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那闲功夫,不如早点相亲结婚,少存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萧祁直视他,紧紧咬牙,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傅墨白表情淡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周遭气氛冷凝,苏鸢见状,怕他们真的动手,出声打着圆场,“你们怎么都不吃饭?菜快凉了。”


    傅墨白收回视线,侧过身子为她夹菜,“趁胃口好,多吃点儿,我和他没事。”


    萧祁也收敛怒意,装作低头夹菜,没在她面前继续失控。


    两个孩子身为吃瓜群众,装作什么都不懂,默默吃着美味佳肴。


    一顿饭下来,还算是风平浪静。


    直到结束,萧祁才忍不住问苏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苏家人知道你回来吗?”


    苏鸢对上他的视线,如实回答:“该看的人都已经看到了,我们过两天就走。”


    萧祁听后沉默一瞬,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那意思就是,傅墨白不能听。


    苏鸢微微一怔,对他口中的秘密不怎么好奇,毕竟她知道所有剧情。


    “我和墨白之间没有隐瞒,你有话在这儿说吧,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


    萧祁再一次被气到,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就这么信任他?”


    “嗯,我相信他。”


    她目光坚定,令萧祁又恨又嫉妒,更多的是无奈。


    “算了,既然是你的选择,告诉他也无妨,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姜原和李树很有眼色地离开包房,不一会儿,里面只剩下苏鸢他们三人。


    萧祁先是观察一下四周,然后对苏鸢低声说道:“之前我和赵小雪相处过一段日子,无意间从她那里得知你应该姓姜,具体她是怎么知道的,我问过,但她嘴很硬,愣是没说。”


    傅墨白听到这番话,不自觉地蹙起眉,某些猜想变得清晰起来。


    “是生姜的姜,还是江河的江,你知道吗?”


    这倒把萧祁问愣了,“不知道,我没问,我以为是生姜的姜。”


    说着,他挠了挠寸头,眼底闪过一丝窘。


    苏鸢从震惊中回过神,喃喃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萧祁回答:“她一直想把名字改成苏小雪,有一次聊天,她说你应该叫姜鸢才对,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问她,她就是不承认。不过,我能看出她一定知道些内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鸢默了默,没有解释。


    从饭店出来后,她一直处于神游太虚的状态。


    因为在书中,女主从来没提过这件事,苏鸢一直以为,苏小雪是不知道她身世的,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而是故意隐瞒了真相,不想让她找回家人……


    此刻,傅墨白牵着她的手,默默陪在她的身边,也在思索此事。


    目前有了具体方向,接下来的事,要容易很多。


    等苏鸢回过神,他们已经到家了。


    “在咱们临走前,给萧祁买点东西送去吧,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他提供的线索。”


    傅墨白没吃醋,而是点头应下,“嗯,我明天陪你去买。”


    第二天上午。


    他们来到百货大楼,除了给萧祁买谢礼,还想多买几块布料做衣服。


    比起青山市,京市的布料款式多,各种面料齐全,苏鸢把换来的布票全花在这里,没有半分犹豫。


    傅墨白跟在她身后只负责拎包,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逛完服装区,他们来到文具区,姜原指着某个牌子的钢笔说:“老师,您不是想送礼吗?我看这支钢笔不错,很实用。”


    苏鸢闻声看过来,也觉得挺好,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该送萧祁什么礼物好?


    她刚想让售货员把钢笔拿出来,就被傅墨白阻止了,“送他的谢礼我来挑吧。”


    苏鸢诧异挑眉,随后点点头,“那行,由你来吧,我就不操心了。”


    见她没反驳,男人嘴角上扬,“小原和李树,你们每人挑支钢笔,我送给你们。”


    俩孩子同时睁大眼睛,有点受宠若惊。


    “师丈,不用了!我们不要。”


    “你们选吧,是为了谢谢昨天那碗炖牛肉。”


    想到昨天萧祁结账时那副蠢样儿,傅墨白很认真地为他挑起礼物。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鸢转身望去,只见霍家兄妹和江南正在不远处,朝他们这边快步走来。


    傅墨白也看见他们,礼貌颔首。


    霍曼最先来到苏鸢面前,笑吟吟地说:“能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有缘!我正打算请你们吃饭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会儿去吃呗。”


    面对她的热情,苏鸢也是眉眼弯弯,“不用这么客气,你在买什么呢?”


    这边都是文化用品,霍曼指着某一处的宣纸说:“帮我爷爷跑腿,顺便再买一瓶雪花膏。你身上真香,擦的是什么雪花膏啊?”


    女人都有爱美之心,提到这个话题,两人聊得格外热闹。


    三个大老爷们站在旁边,完全插不上话。


    江南看向傅墨白,嘴角含笑,“我听我大哥说你很厉害,他很想见见你,等你下次回京,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傅墨白与他对视,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好,下次见面,我请你们。”


    “别,那可不行,如果让我大哥知道,非揍我不可。”


    提起兄长,江南的性子明显活泼了一点点。


    傅墨白沉思片刻,问:“我早听说江家人才辈出,而且非常团结,你是家中最小吗?”


    江南听了不疑有他,“对,我那两位兄长都比我大好几岁。”


    江家一共有三兄弟,目前在各个领域成绩斐然。


    江南今年21岁,比苏鸢大2岁。在他下面没有弟弟妹妹,也就不存在换孩子的可能。


    傅墨白实在想不通,如果江家真的丢过孩子,为什么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他们不想找回孩子?


    或者,是其他姜家丢的孩子,而不是江家?


    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打算告诉苏鸢,很怕她白欢喜一场。


    这时,霍正鸣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等你下次回来,咱们再比试一次,这段时间我会努力的。”


    其实两人的射/击水平相差甚远,傅墨白没想打击他,低声应下,“好,咱们下次继续。”


    另一边,苏鸢带着霍曼买了自己上次买的雪花膏,由衷夸赞道:“这个牌子真的不错,擦在脸上水灵灵的,尤其大风天,更要多擦这种雪花膏才行。”


    霍曼看着她细腻白嫩的肌肤,猛点头,不禁幻想自己擦完后,也能像她皮肤那么好,那么漂亮。


    于是,大手一挥,足足买了三盒雪花膏。


    苏鸢被她的壕气惊到,不禁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该多买两盒?


    东北春秋风沙大,万一那边的百货大楼没有卖这个牌子的,等用完了该怎么办?


    下次回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就在她认真思考时,有位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笑呵呵地搭讪道:“同志,我刚刚站在那边听了半天,您对我厂新出的雪花膏评价很高啊,请问,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鸢转过头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您是生产厂家的工作人员?”


    男人掏出工作证,边让她过目,边介绍自己,“对,我是主抓销售的主任,今天是来百货大楼视察的。”


    苏鸢从工作证上移开视线,相信了他的身份,“我是一名语文老师,请问您有事吗?”


    男人一听,立马笑了,“难怪你的评语这么中听,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帮忙。”


    第53章 回村


    面对陌生人的请求, 苏鸢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您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她的同时,解释道:“前几天, 我们厂接到京市日报的采访,我就想这是多好机会呀, 必须把厂里的产品大力宣传出去才行!不过那些宣传词我都不太满意, 刚才无意间听了您的评价觉得挺好, 很真情实感。您能不能帮我写一段宣传词?如果您能答应,我必有重谢。”


    苏鸢没想到是这种事,微怔一下,说:“我没写过这类宣传词,怕是帮不了你。”


    男人一听,很是着急,“您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如果写得好, 我给您这个数。”


    说着, 他比划出五根手指, 又补充道:“另外再给您五盒雪花膏,您看怎么样?”


    50元再加五盒雪花膏,这诱惑实在太大了,苏鸢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那…我试试吧,如果觉得不满意, 您也可以不用。”


    “好好好, 真是谢谢您!”男人笑得灿烂, 忙从公文包里掏出钢笔和信纸递给她。


    苏鸢把它们接过来, 认真想了想,很快动起笔。


    她觉得宣传词要突出产品的特点, 能与其它雪花膏有所区分,而且要引起共鸣,最好能简洁明了,给人以深刻印象。


    七分钟后,她把一段简短的宣传词交给对方,脸上带有一丝腼腆,“您看成吗?我只能想到这些。”


    男人举着信纸越看越欢喜,忙点头夸赞道:“成!这也太行了!完全是我想要的那种!同志,谢谢您!”


    说完,他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再装入包里,然后拿出五张大团结,双手递给她,“这是感谢费,请收好。我再让售货员给您拿五盒雪花膏,等用完了再给我写信,我按内部价给您折扣。”


    苏鸢接过钱,说了声谢谢,被这巨大的惊喜冲击得恍恍惚惚。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靠写字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挣到这么多钱?


    霍曼站在一旁,也被这番操作震得目瞪口呆。


    50元,那可是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如此轻松就能拿到走,换成谁都会无比羡慕。


    “你真厉害!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苏鸢谦虚地笑了笑,很想立刻告诉傅墨白这一好消息。


    这时,男人把五盒雪花膏交给她,并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一并给了她。


    “同志,能把您的地址也给我吗?没准以后还得麻烦您帮我写宣传词。”


    苏鸢考虑几秒后,最终把地址写给他。


    从生活用品区回到文具用品区域,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傅墨白看她远远走来,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她献宝般摊开手,展露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傲娇道:“这些是我刚刚赚到的,怎么样,厉害吧?”


    那五张大团结非常打眼,傅墨白眼底闪过诧异,“你是怎么赚到的?”


    苏鸢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一遍,可把姜原和李树羡慕坏了。


    与此同时,霍正鸣默默看着她,心底划过一抹失落。心想:如果当初自己能勇敢一点,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傅墨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鸢身上,并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反常。


    从百货大楼里出来后,在霍曼的一再邀请下,双方来到一家国营饭店吃午饭,在这期间,苏鸢送给她一盒雪花膏,霍曼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江南时不时地看向他们那边,很快引来傅墨白的注意,“你在看什么?对他们聊的话题感兴趣?”


    江南收回目光,困惑道:“我只是觉得你爱人很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听他这么说,傅墨白神色一凝,却故作轻松,“是吗?她一直住在大院里,没去过别的地方,你们应该没见过。”


    苏鸢好奇地打量江南,没觉得他哪里眼熟。


    直到午饭结束,双方分开走。傅墨白忽然问她,“你觉得江南那人怎么样?”


    “?”苏鸢不懂他的意思,问:“你是指人品吗?我哪知道他好不好。”


    “没觉得有亲切感么?”男人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她瞪他一眼,回道:“别胡乱吃醋,我可没这么觉得。”


    被误会成吃醋,傅墨白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又不是醋缸,哪能谁的醋都吃。”


    可苏鸢认定他是一个大醋缸,根本不听他的辩解,“好了,就当你没吃醋吧。放心,我对人家真没有什么亲切感。”


    “……”傅墨白无奈轻笑,只能摸着鼻子认了。


    第二天,他给萧祁送去礼物,以表达感谢。


    萧祁拿着一支新钢笔,忍不住向他身后看,见苏鸢没来,难免有些失望。


    傅墨白看出他的想法,冷嗤一声,警告道:“听我一句劝,别总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你永远不可能有机会。”


    隐秘的心思被撞破,萧祁恼立刻羞成怒,“话别说得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比过你强!到时候,鸢鸢肯定后悔跟了你。”


    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傅墨白懒得再和他废话。


    未来还长,时间足以证明一切……


    两天之后,大家坐上回青山市的火车,在火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所有人心中皆是不舍。


    通过这次旅行,姜原早就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在京市生活。


    李树望向车窗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如今梦醒了,除了舍不得,更多的是望眼欲穿,因为家里还有怀孕的母亲在等着他。


    随着火车驶出月台,苏鸢收回心底那丝帐然,对孩子们笑着说道:“等回去,你们每人写一篇作文交给我,就以这次京市之行为标题,字数不能少于六百字。如果写得好,还有奖励,希望你们能认真完成任务。”


    姜原听了忍不住哀嚎,“老师,六百字好难啊,能不能再少一点点?”


    李树语文基础差,也是一脸苦恼。


    但苏鸢没作任何让步,“600字不多,在京市这么多天,难道没有一两件事是让你们很难忘的?”


    孩子们听了面面相窥,脑海中不断闪过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傅墨白默默看着这一切,觉得以后如果有了娃,自己管孩子的能力,肯定不如苏鸢。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漫长旅程,他们终于到达青山市。走出出站口的那一刻,大家忍不住深深吸气,都觉得就连这里的空气都无比熟悉。


    知道李树一直担心母亲,傅墨白先回部队放行李,顺便把吉普车开出来,然后载着大家前往李树家所在的村子。


    望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孩子们倍感亲切,李树忽然觉得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土窝好。


    在与白云村的分岔路口,刚好碰见姜松赶着马车从这里经过。


    姜原十分激动地朝他招手,姜松也在这时看到他们,停下了马车。


    傅墨白也慢慢停下车,跟他打招呼。


    姜松颔首回应道:“你们是刚从京市回来吗?现在准备去哪儿?”


    傅墨白指了指车后座的李树,如实回答问题。


    见他们是要去隔壁村,姜松隔着窗户对姜原说道:“你就别去添乱了,赶紧跟我回家,妈都想死你了。”


    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姜原有些犹豫不决,姜松见状忙催促,她只能拎着行李下车。


    临走前,苏鸢还不忘提醒她,“记得写600字作文,如果不按时交作业,后果自负。”


    一听这话,姜原笑得虚伪,赶紧坐上马车溜了。


    很快,苏鸢他们来到隔壁村。刚进村子,就见有人朝他们这边跑来,额头尽是汗珠儿,气喘吁吁道:“这车上有李树不?他家出事了!”


    李树听闻,连忙摇下车窗问:“王伯,我家出啥事了?”


    说着,还要推开车门走下车,却被王伯制止了,“你快去镇医院看看吧!你妈早上摔了一跤,现在啥情况,我也不清楚!”


    李树急得不行,傅墨白赶紧启动汽车,前往镇医院。


    在去的路上,苏鸢轻声安慰他,“别担心,会没事的。”


    李树听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思绪早已飞到了镇医院。


    在这个年代,镇上没有红绿灯,汽车又不常见,因此整个路程简直畅通无阻。


    到了医院,三人向产科飞奔而去。


    有几位村民站在走廊,焦急等待着。当他们看到李树时,忙七嘴八舌地围过来。


    “你这孩子可算回来了!你妈正在里面动手术呢!”


    李树他姥周萍也在人群之中,下一秒,挤到他身边问:“你家的钱都放在哪儿了?这手术得花不少钱呢,我现在回去取。”


    此时,李树的脑子异常混乱,他刚想说出藏钱的位置,却被苏鸢打断了。


    “如果缺钱,我这里有。你先留在这里吧,别到处乱跑。”


    见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周萍紧皱眉头,又催促,“快点告诉我钱在哪儿?一会儿你妈该出来了。”


    李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终于有所反应,“姥,其实我家没多少钱,平常还得向老师借钱花,您现在手里有钱吗?能不能借我一点儿?”


    周萍是个贼抠门的人,让她往出掏钱,显然不可能。


    “我走得急,兜里也没带钱。你还是向你老师借吧。”


    就在这时,医生走出手术室,扬声问:“谁是刘宝娟的家长啊?!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女孩,五斤三两,快来人把她抱走吧。”


    周萍听到是个女孩,不禁沉下脸,“害,要是个小子该多好!”


    苏鸢闻声看向她,莫名觉得这话有些怪?


    第54章 送养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周萍抱过这么大点儿的孩子, 她随医生朝手术室里面走,李树也想跟进去,却被拦住了。


    “家属去一个就行, 你在外面等着吧。”


    李树急躁不安,问医生:“我妈咋样了?她啥时候能出来?”


    医生瞅瞅他, 没给出肯定答复, “你再等等吧, 快了。”


    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走进手术室,周萍拿着包被紧跟其后。


    见李树一脸担忧,苏鸢来到他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别怕,我们要相信医生。”


    李树用力握紧那颗糖,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 周萍抱着一个小婴儿从里面走出来, 绷着脸, 不见一丝笑模样。苏鸢看到这一幕,快步过去帮忙,“婶子,您教教我怎么抱孩子,让我来抱她吧。”


    周萍巴不得这赔钱货有人照顾,急忙递过去, 并教她怎么抱。


    苏鸢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 瞧她长得皱皱巴巴, 又那么弱小, 目光随之变得温柔。傅墨白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内心深处也跟着柔软起来。


    李树探过身子凑近, 对这个妹妹充满好奇。


    “老师,她在睡觉吗?”


    “对,咱们说话小点儿声。”苏鸢四肢僵硬地抱着孩子,很怕有个闪失。


    李树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根本不敢抱。


    走廊里阴凉又人来人往,苏鸢抱着她去病房,除了傅墨白以外,其他人仍留在手术室门前耐心等待。


    镇医院的病房很少,一间房里有六张床位,其中五张都有人住。他们的床位在最里边靠近窗户,苏鸢弯腰把婴儿轻轻放到床上,下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看向傅墨白,小声问:“这孩子一直在睡觉,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她的话直接把隔壁床的大娘给逗笑了,“你们放心吧,刚出生的小娃娃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只知道睡觉,除非饿了或尿了才会醒。”


    苏鸢听后长舒一口气,见一屋子都是产妇婴儿,傅墨白把他们安顿好后,便出去了。


    那大娘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主动和苏鸢唠嗑,“你是这奶娃啥人呐?瞅着不像当妈的样儿。”


    “我是孩子家亲戚,她妈在手术室还没出来。”苏鸢没详细解释,余光一直落在小婴儿身上。


    在之后的聊天中,她得知大娘的闺女是难产住院,今早刚生的孩子,算是有惊无险。


    大娘告诫她,女人在孕后期一定要多运动,不然到时候生不下来,遭罪的只有自己。


    苏鸢听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怀孕的样子。


    她不免有些忐忑,但依然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宝贝。于是,牢牢记住了大娘的话。


    这时,病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李树忽然推门而入,紧接着,李母被众人抬进病房。


    苏鸢忙把婴儿从床上抱到怀里,并站到角落里,以免碍事。


    李母的麻药劲儿还没过,仍处于昏迷当中。眼瞅着快到饭点儿了,周萍心思转了转,把那几位来帮忙的村民,好声好气地打发走了。


    李树一直盯着母亲,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举动。苏鸢拧起眉,但考虑到这是李家事,便没吭声。


    等把村民们全部送走了,周萍笑呵呵得对苏鸢说:“老师,如果没啥事,你们也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苏鸢回以淡笑,问向李树:“你和姥姥在这里能行吗?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李树心疼她奔波一天,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用,您回家休息吧,我能行。”


    “对对对,您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在周萍的一再催促下,苏鸢和傅墨白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苏鸢仍然不太放心,“你觉不觉得,李树他姥很奇怪?”


    傅墨白边开车边问:“她做了什么?”


    苏鸢仔细想了想,回道:“我觉得,她好像不喜欢李树的妹妹,倒是希望妹妹能是个男孩儿。”


    傅墨白经常出任务,人生阅历比较多,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懂了,他立刻沉下脸,默不作声。


    注意到他的反常,苏鸢更加确定自己直觉是对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


    沉默良久后,他才开口:“也许…李树他姥觉得这孩子是个负担,想把她送人吧,比起女婴,男婴更好送一些。”


    他没提“卖”字,是不想让她接触太过黑暗的东西。


    苏鸢听了惊讶不已,“李树妈会同意吗?怀胎十月,那是自己辛苦生下来的,谁能舍得这么做?”


    傅墨白也不愿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附和道:“也许这只是他姥的想法,李树妈并不知情。或是咱们想多了,人家根本没这种打算。”


    苏鸢只希望,真是他们想多了……


    第二天,她提着小米粥来到医院。


    李母早已经清醒了,正在给孩子喂奶,身边没人照顾。


    苏鸢走到病床旁,先是把早餐放到桌上与她打招呼,然后环顾四周问:“大婶和李树呢?怎么不在?”


    李母对她特别热情,笑呵呵地解释道:“小树去打热水了,我妈回家取几点东西,晚上能回来。”


    见其精神状态不错,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母爱,苏鸢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很快,李树拎着暖瓶走进病房,当看到她时,眼底划过喜悦。


    “老师,您怎么来了?”


    苏鸢指着桌上的早餐,让他赶紧吃。


    除了小米粥,还有几个包子,李树没打算动筷子。


    “老师,我攒了不少钱呢,您这份早餐多少钱?我把饭钱给您。”


    他不想再让老师破费了。


    “这都是你师丈做的,没花钱。”


    怕他不信,苏鸢又补充道:“饭店的包子可没你师丈做得实在,快洗手尝一尝。”


    李树依然没动,态度坚定,“小米白面也得花钱,总之不能白吃白喝。”


    见他这般执拗,她快被气笑了,“行吧,你先记账,等你以后参加工作再还给我。”


    李树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默默记下今天这笔钱。


    之后,苏鸢问清他们哪天出院,打算让傅墨白送他们回家。


    这次,李树没拒绝。


    苏鸢走前,他纠结半天,最终以送客的名义,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大门。李树在一棵垂柳下站定,脸上已经没了笑容。


    见他这副表情,苏鸢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许久,才说出心中烦恼。


    就在昨晚,李母苏醒之后,周萍背着李树给李母相了一门亲事。


    对方今年四十岁,白云村的老光棍,家里条件还行,但他是个斗鸡眼,说话还有点大舌头。


    因为这些毛病,所以这么多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如果李母嫁过去,不仅能得五十元彩礼,对方还承诺帮她养儿子。


    “那你妹妹呢?怎么办?”


    苏鸢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李树哭丧着脸说:“我姥说要把我妹送人,不能让她耽误我妈的幸福。其实我知道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如果我妈真的嫁给他,那男人绝对不会白养我,甚至会让我退学。”


    连小婴儿都不愿意养,又怎么可能愿意养他这半大小子呢?


    苏鸢惊讶于他的想法,问:“那你妈是怎么说的?”


    “她当时很生气,说不会离开我们,还跟我姥吵了一架。但是……我真的想让她活得开心些,以后找个好人重新组建家庭。我可以养我妹妹长大,但绝不能把她送走。”


    对上他坚定的目光,苏鸢欣慰一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是个好孩子,体谅母亲是对的,但你还是个学生,独自养娃这事可不行。”


    李树挠挠后勺,心中异常烦乱……


    接下来的几天,苏鸢每天都去医院送餐,顺便瞧瞧小婴儿长成什么样了?


    原本的黑红皮肤已经变得白白嫩嫩,胖乎乎的,非常可爱!苏鸢很喜欢这个小胖丫。


    为感谢她的帮忙,李母请她给女娃取个名字。


    苏鸢想了很久,觉得“李满”这个名字不错,她希望这孩子能够幸福长大,事事美满。


    李母对名字特别满意,并邀请她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这年月,凡事不允许大操大办。


    以李家的经济条件,只够请一桌客人的,算是走个形式。


    虽然如此,苏鸢仍很重视,满月宴当天一早便拽着傅墨白出发了。


    为感谢生孩子那天大家的帮助,李母还给村民们发了喜糖。


    糖票是周萍借给她的,这一点令人十分意外。


    当苏鸢到达李家门口时,院子里传出一阵说话声,她只听出周萍的声音。


    “宝娟,你是不是虎啊?有人出钱要你手里的丫头片子,你就痛快卖了呗,难道真想养大她?”


    “妈,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绝不会卖掉她,你以后别提这件事了,也少管我家的事。”


    见其敬酒不吃吃罚酒,周萍不自觉地扬高声音,“我不管你谁管你?!今天我说了算,这孩子不能留!”


    就在这时,苏鸢推门而入,周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虽说穷人家送/养/孩子很常见,但突然被外人撞见,仍会觉得心虚。


    李母也感到很尴尬,她朝苏鸢颔首微笑,不禁猜测对方听见多少?


    苏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盈盈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母以为她没听见,默默松了口气,“您是客人,啥也不用干,一会儿记得多吃点儿。”


    “好。”


    苏鸢和傅墨白走进堂屋,碰巧看见李树在哄孩子,那抱姿非常标准,有模有样,一看平时就没少抱。


    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她心里酸酸胀胀,不太好受。


    第55章 怀孕


    李树看到她, 笑呵呵地走过来,装作无奈抱怨道:“老师,她太磨人了, 我哄了半天都没哄好。”


    苏鸢收起思绪,走近他看向小婴儿, 轻声问:“她是不是饿了, 或者尿了, 怎么不睡觉?”


    “不是,她刚吃完也刚拉完。就是想让我抱着,一放下就闹。”李树刻意压低声音,嘴角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小婴儿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快乐,也跟着咧嘴笑。


    苏鸢望向他们,过了许久,一脸认真道:“小树, 你以后如果遇到麻烦, 一定要找老师帮忙, 知道吗?”


    李树笑容一滞,再联想到什么,眼底划过落寞。


    “嗯,我会的!老师,谢谢您!”


    他不自觉地抱紧妹妹,很怕别人抢走。以至于, 接下来的满月宴, 他一直抱着她, 未曾脱开手。


    周萍两次想抱过来都没成功, 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抱抱她怎么了?”


    如今, 李树已把她列为重点防范对象,态度不咸不淡:“姥,我不累,您还是多歇歇吧。”


    李母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劝:“妈,小树是好心,您吃完饭早点回家吧,我弟家的孩子还等着您回去带呢。”


    比起带孩子,当然是挣钱最重要。周萍打算赖着不走,直到劝服女儿为止。


    等宾客们都走了,她趁没人的时候,继续劝说:“你听妈一句话,不该是你的缘分,强求不来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小树想想吧。等过两年,他该娶媳妇了,到时候一分钱拿不出来,谁家闺女能嫁他?而且那户人家特别好,如果孩子去了,肯定比跟着你们强。”


    李母咬唇听着,仍是拒绝。


    “您快别说了,反正我不同意。”


    见其油盐不进,周萍被气得半死,无奈之下只能先回家再想别的办法。


    另一边。


    苏鸢和傅墨白在白云村的村口分开,她想去姜家一趟,约姜原到县里看望干妈。傅墨白今天要回部队,接下来几天都没空,不能随时陪着她。


    两人商量好这个星期天再见。


    想到未来几天看不到媳妇,傅墨白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苏鸢见状,踮起脚尖,伸手抚平他隆起的眉心,轻笑道:“只是三天而已,又不是三年,你能不能高兴点儿?”


    傅墨白低下头,忽然揽过她的腰肢,用鼻尖轻轻蹭蹭她的,“看不见你,我高兴不了,不然你亲我一下,心情应该能好点儿。”


    苏鸢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虚地扫视周遭,见附近没人才松气。


    “你快放开,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


    现在正是农忙季节,村里的小路静悄悄的,尤其是靠树林这边,更是格外寂静。


    男人依然不放手,更把她搂紧一些。“不会有人路过的,乖,亲亲我。”


    他厮磨着她,苏鸢不禁心跳加速,最终拗不过,红着脸吻上他的薄唇,男人却在下一秒,加深了这个吻。


    苏鸢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气息渐渐不稳,直到呼吸变得困难,他才不舍得分开,额头抵着她的,嗓音暗哑,“亲完你更不想走了,怎么办?”


    怕他一直不走,耽误正事,苏鸢在他耳边小声承诺道:“等下次见面,我送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傅墨白深深看着她,低声问:“是我想的那种惊喜?”


    这一刻,苏鸢的小脸儿更红了,“嗯,现在可以放开了吧?”


    男人又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缓缓松手。


    十分钟后,望向那辆渐行渐远的吉普车,苏鸢捂上发烫的脸颊,趁没人赶紧溜了。


    直到走出五米远,那股害羞劲儿才有所缓和。就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惊呼,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又听到几声呼救,苏鸢终于反应过来是出事了。


    她想都没想,立刻向树林深处跑去。声音传出的地方在东边,那里有一条水很深的小河,每年夏天都有一群孩子来这里摸鱼,游泳。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求救声变得愈发清晰。当苏鸢跑到河边时,只见岸边围着四五个孩子,皆是一脸惊恐。


    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学生,她急忙跑过去问:“吴佳,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闻声看到她,立马嚎啕大哭起来,“老师,我弟掉水里了!还有村长家的小宝和赵苗也在水里,您快救救他们吧!”


    听到这话,苏鸢脑子“嗡”得一下。她迅速脱下鞋,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河面上的三个孩子都在拼命挣扎着,她先是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孩子,然后捞起他快速游回岸边。


    苏鸢从小就识水性,此时像是一条飞鱼,给所有人带来希望。救人最怕消耗体力,她打算速战速决。


    这时,有村民听闻消息赶过来,也加入到救人队伍当中。沈晴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干着急。


    “鸢鸢,你要小心一点儿!”


    苏鸢把救起的孩子托上岸,冲她点点头,然后再次潜入水中,体力也随之消耗一半。


    剩下的孩子距离岸边有点远,已经有两个庄稼汉朝他们游去。可孩子们却在这时被河水又冲远了许多。


    时间就像一道催命符,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苏鸢也是急躁不安,体力上的消耗,令她游得越来越慢。


    在河水的包围下,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每游一下都略有疲惫,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其中一个庄稼汉水性不好,已经体力不支,为了保命开始朝岸边游。


    苏鸢见状,一鼓作气拼命向前游,好在速度够快,她及时拽住某个孩子的衣领,另一个庄稼汉也成功救下人。


    在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前,苏鸢终于回到岸上,紧接着,被一件外套裹住湿漉漉的身子。


    “鸢鸢,你没事吧?刚刚都快吓死我了!”


    苏鸢抬起眼眸,冲沈晴虚弱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鸢鸢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沈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六神无主,忙喊周围的人帮忙。


    *


    当苏鸢从黑暗中醒来时,人已经在镇医院了。


    沈晴一直陪在她身边,眼圈通红,像只兔子。


    “你可算醒了!我去叫医生!”


    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跑出病房。


    “……”苏鸢眨了一下眼睛,身上依然疲倦。


    不一会儿,女医生跟在沈晴身后走进来,拿着病例问:“感觉哪儿不舒服吗?尤其是小腹周围。”


    苏鸢不明所以,缓慢地摇了摇头,没等她问,医生又说道:“幸亏你福大命大,如果换个身子虚的,那肚子里的孩子准保不住。”


    “孩子?”她越听越懵。


    见她这副表情,医生不可思议的问:“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怀孕了?”苏鸢不由得瞪大双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没呕吐啊,怎么可能怀孕?”而且她和傅墨白一直在避孕……


    医生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所有孕妇都孕吐,你身体底子好,没有妊娠反应很正常。相信我,你是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怀孕三个月,还是双胎。”


    “??”


    苏鸢努力消化这些信息,只觉得很不可思议。胎儿三个月大,那不是在去京市之前就已经怀上了?


    她呆若木鸡的模样,让沈晴想笑,“你心真大,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幸好这次没事。”


    苏鸢回过神,觉得很冤枉,“我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次晕倒,估计要等月份大了,我才能知道。”


    “那你近两个月来没来例/假?”


    听沈晴说得这么直白,她脸色泛红,“我那个一直不准,所以没记日子。”


    这下,沈晴彻底无语了。


    在医生的要求下,苏鸢需要留院观察,并静养几天。


    白云村的村民们陆续来看望她,还带来不少吃的。


    在这期间,她也弄清楚了那几个孩子的落水原因。


    最开始,只是村长家的小宝掉入河中,另外两个孩子会狗刨,怕小宝出事,他们一猛子扎进水里去救人。


    结果,三人通通喊“救命”,根本游不回岸边。


    如果不是苏鸢,那三个孩子没准都已经淹死了。孩子们的家长也都对她表达了感激之情。


    与苏鸢同一病房的陈妍是青山市报社记者,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后,兴冲冲地问:“苏同志,我能用您的事迹写篇报道吗?”


    苏鸢愣怔一瞬,回答道:“那几个孩子不是我一个人救的,也有别人的功劳。如果你想报道,可以去采访他们。”


    陈妍点头应下,仍没放过她,“那我先采访你吧,其他几位英雄,我明天再继续采访。”


    苏鸢不是很想上报纸,陈妍看出她的犹豫,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央求着:“您就答应我吧,我只是个刚工作的小记者,正缺少一个好题材,求求您了!”


    她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实在经不住磨,终于答应道:“好吧,希望你能实事求是得写,也为我们白云村做些宣传。”


    陈妍听了立马承诺:这篇文章绝不会胡编乱造!


    经过三天休息,苏鸢的身体已无大碍。她和傅墨白约在图书馆见面,打算买几本菜谱回家。


    到目前为止,男人还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她准备今天送给他一个特大的惊喜。


    于是,她提前来到图书馆,在管理员的介绍下,买了一本今年的挂历。


    那上面的插画很漂亮,看着特别喜庆。因为已经过去半年多,管理员卖给她一个处理价。


    第56章 惊喜


    当傅墨白到达图书馆时, 苏鸢正坐在窗边看书。


    暖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像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男人不由得呼吸一滞,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 最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苏鸢从书中抬起头,看到是他, 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来晚了, 不是说九点到吗?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她声音很小, 只够彼此听见。


    傅墨白歉意一笑,低声解释:“汽车轮胎坏了,所以耽搁这么久。”


    苏鸢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没心思再与他说笑,“是在路上坏的?你有没有受伤?”


    “出门前就已经坏了,我没事,别担心。”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子上手, 心中盈满暖意。


    “你呢, 最近几天做了什么?干妈还好吗?”


    因为住院, 苏鸢没能去看望叶洁,她心虚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说出自己救人的事。


    于是,撒了一个小谎,“干妈挺好的,她还让我问候你呢。”


    男人光顾着摆弄她的手指, 没注意到细微末节, 很容易便相信了。


    之后, 两人选了几本书买回家, 见苏鸢还买了一本挂历,他挑眉问:“已经过去半年了, 你怎么想起买它?”


    苏鸢指着挂历上的年画,道:“你不觉得这胖娃娃很漂亮吗?我越看越喜欢。”


    傅墨白没懂她所表达的意思,看向挂历点头附和道:“画得确实很漂亮,不过还是李树家那个小婴儿更可爱,如果喜欢,你可以常去看看她。”


    见他没能理解,苏鸢抿了抿唇,暗骂他是一个笨蛋。


    从图书馆出来,男人问:“想去公园溜达吗?”


    顾虑到肚子里的娃,苏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咱们还是回家吧,我困了。”


    “……”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傅墨白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鸢对上他的视线,轻眨一下睫毛,最终没说出喜讯。


    因为她觉得当下这个场合不够正式,还是要正式一点才行。


    “我没事,咱们快回家吧,我有惊喜送给你。”


    听到“惊喜”二字,傅墨白不自觉得想起上次临别前,苏鸢答应的那件事,不禁挑高眉毛有些意外。


    “你这么急?”


    而苏鸢早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用力点头,“当然急,咱们快走吧。”


    说着,她主动牵住他的手,开始幻想他得知喜讯后的反应,那样的画面很美好,她忍不住轻笑。


    两人各怀心思坐上吉普车,以最快速度回到家。


    刚进家门,傅墨白便搂上她的细腰,低头吻唇。


    男人浓烈的气息包围着她,吮得舌尖儿酥麻。苏鸢回抱住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樱桃入口,传来丝丝痒意,她才从沉溺中惊醒,想推又无力推开,只能软着嗓音央求:“别这样,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可傅墨白依然自顾自,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你答应的,不能反悔,乖,抱紧我。”


    男人双手托起她,朝卧室方向走去。


    怀孕后,人会变得异常敏感,苏鸢轻咬唇瓣,眸子里盈起一层水汽,在他耳边轻轻口耑息。


    男人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一切将要水到渠成。


    就在他放下她,准备进入正题时,苏鸢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道:“傅墨白,我怀孕了!”


    男人动作一顿,愣怔地看着她,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苏鸢红着耳尖儿,闪躲他的目光,小声说:“快起来吧,别把孩子压到了。”


    下一秒,傅墨白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快速地弹跳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衬衫领口微敞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坚硬的胸膛,松松垮垮掖在军绿里,看起来有点野。


    苏鸢立刻收回视线,提醒他:“你先把扣子系上,然后再聊。”


    说完,她也缓缓坐起身,低着头开始整理衣服。


    这时,头顶传来男人不淡定的声音,“你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不是逗我?”


    苏鸢闻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急切的双眸,莫名有些想笑,“是真的,我没骗你。”


    然后,她从床边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他,“喏,这个给你。”


    傅墨白接过单子,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苏鸢没了耐心问:“上面的字,你认不出来吗?”


    听到这话,男人终于挪开视线,颤着声音问:“肚子里,是双胞胎?”


    瞧他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苏鸢笑着点了点头,并牵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他们,已经三个月大了。”


    这一刻,傅墨白心中涌出许多复杂情绪,有惊喜、有感动、更多的是疼惜……


    他不敢用力抚摸,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苏鸢被问得脸色爆红,赶紧打断他,“我没事,你可千万别折腾了,我现在只想睡觉,特别特别困。”


    傅墨白不清楚孕妇在孕期会有什么反应,犯困是不是正常现象?


    他帮忙铺好被褥,打算等她睡着后,去镇医院问一问。


    “你睡吧,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她只想吃得清淡些,点了一份蛋花汤和一份炒青菜。


    男人听得直皱眉,“不想吃肉吗?要不买点排骨?”


    她以前很喜欢吃炖肉的。


    一想到那些油腻的东西,苏鸢猛摇头,“我吃不下,看着就难受,不要给我买。”


    如今,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傅墨白没再反驳。


    不到十分钟,苏鸢便睡着了。


    男人望向她熟睡的样子,悄悄坐到床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眉宇间尽是情深。


    过了许久,他才离开……


    当苏鸢悠悠转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黑,听到屋外“嚓嚓”的切菜声,她唇边勾起一抹幸福的笑。


    不一会儿,男人轻手轻脚推开门,见她醒了,上前几步问:“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自从知道她怀孕后,他一直处于某种紧张状态,苏鸢见了无奈轻笑,“你别把神经绷得那么紧,距离生产还有半年多呢,我怕没等孩子出生,你先神经衰弱了。”


    傅墨白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是想要放松却很难,他做不到,只能先敷衍过去。


    “好,我听你的,咱们先吃饭吧。”


    今天的晚饭除了蛋花汤和炒青菜,男人还在医生的建议下,做了几颗水煮蛋,又买来不少水果,洗干净放在小铝盆里,等着她垂青。


    苏鸢今天胃口不错,不仅喝掉一大碗汤,还吃了满满一碗白米饭。


    傅墨白一直在为她夹菜,并说道:“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不要考虑钱的事。等开学后咱们就住在镇上,省着来回奔波,到时候,我留在这里陪你。”


    听到他的安排,她不禁侧目,“那你工作怎么办?”


    “车程只有一个小时,一切来得及,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已经跟上级领导打过招呼,他们也让我多照顾你。”


    听说是领导同意的,苏鸢这才放心。


    这一夜,两人同盖一张棉被,单纯聊天。


    她枕着他的胳膊,又把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男人不由得挺起胸膛,闻着她长发间若有似无的香气,只觉得每秒都很难熬。


    虽然医生说三个月后可以同房,但他仍旧努力克制,不敢越雷池半步。


    苏鸢白天睡过觉,晚上比较精神,她拱啊拱,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帮我去趟李树家吧,他手里可能没有多少钱了。”


    “好,我明天去。”傅墨白轻吻一下她的额头,只愿她能早点睡觉,养好身体。


    第二天,他去李家送钱。


    李母不在,只有李树在家哄孩子。傅墨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她平时好带吗?半夜会不会哭?”


    “挺好带的,如果不饿,她一般不会哭闹。”


    李树说完,看向他欲言又止。


    苏鸢的英雄事迹和怀孕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村子。李树也曾去医院看望过她,如今再想,依然心有余悸。


    可她交代过,不能把救人的事告诉给傅墨白,这让他有点紧张,很怕一个不留神,会把真相说出去。


    就在这时,李母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了。见家里有客人,立即笑呵呵地迎上前,“苏老师身体怎么样了?上次那事可真惊险呐!”


    傅墨白疑惑蹙眉,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您是指什么?”


    李树在旁边听得直着急,急忙对他妈使眼色。可李母没注意到,还在跟人家解释:“就上次救人那事啊?幸亏苏老师福大命大,不然整村人都没法跟您交代。”


    从这只言片语中,傅墨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他面向李树,脸色渐沉,“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知道这事瞒不住了,李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通,并请求道:“您千万别怪苏老师,在那种情况下,唯有跳下水,几个孩子才有生的机会。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傅墨白抿起薄唇,给完钱没有久留。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半个多小时后,吉普车“嗞”得一声停在胡同边,男人下车,迈着大步朝家走。


    这副样子特别凶,就连家里的小黑都怕他,没像平常那样摇尾巴,而是一溜烟的跑了。


    苏鸢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出他的反常。


    再联想到李树,很快猜到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像这种时候,只有靠聪明的脑瓜才能取得胜利。她迅速整理好思绪,充分发挥演技。


    只见她笑盈盈地挽住男人的胳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我想吃的葡萄呢?怎么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第57章 学前教育


    今早, 傅墨白答应她买葡萄回来,结果心里装着事给忘了。


    他低头看着她,顿时有些无奈。


    “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鸢轻眨一下睫毛, 仍在装傻充楞,摇晃着他的手臂, 撒娇道:“你能不能先去买葡萄, 等买完回来再说?我现在特别想吃。”


    “……”


    傅墨白被晃得不禁心软, 积攒的火气消散了大半。


    “行吧,我现在去买,你还想吃别的吗?”


    见目的达到,苏鸢笑得特别灿烂,忙把他往外推,“除了葡萄,你再买点鸡蛋和花生米, 这些我都想吃。”


    只要他越晚回来越好。


    直到男人被推出院门外, 她才彻底松气。


    另一边, 傅墨白十分认命得去买东西,不禁后悔刚刚的态度不够硬气,被她忽悠两句就妥协了。


    他紧抿薄唇暗自发誓,等一会儿回家,非要好好说她几句不可!


    因为天气太热,鸡不爱下蛋, 最近这段时间, 鸡蛋供不应求。他在镇上转了好几圈, 最后在一处僻静的路边碰到一个卖鸡蛋的大婶。


    一共二十五颗鸡蛋, 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傅墨白全都买了。


    大婶收下钱, 心里特别感激,“同志,真是谢谢你!你要鸡崽不?我家有好几只呢,可以卖给你。”


    想到还要在镇上住很久,傅墨白回道:“行,我买四只,您带我去取吧。”


    大婶家距离这里不算太远,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只见宽敞的院子里有一个鸡窝,鸡窝外的两只老母鸡迈着步伐,四处溜达。


    大婶让他等一下,然后去鸡窝里掏那四只小鸡崽。


    傅墨白伫立在院门边,没再往里走。等待的过程中,他无所事事地扫视周遭,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在院墙的另一边,有几个女人嬉笑聊天,其中一个,正是李树的姥姥——周萍。


    不知道他们的话题聊到了什么?逗得周萍眉飞色舞,眼睛里尽是精光。


    傅墨白轻蹙一下眉心,很快收回视线。


    这时,大婶抱着四只小鸡崽走过来,把它们交给他,笑呵呵地说道:“我家鸡崽都挺壮实,你就放心养吧,如果有啥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接过鸡崽,点头应下,沉默一瞬问:“隔壁那户人家,您熟吗?我看她家那口水井挺不错,不知道是找哪个师傅打的?”


    大婶朝隔壁院子瞧了一眼,然后撇撇嘴,“有水井的人家不止这一户,我劝你别去问,小心惹上无赖。”


    傅墨白挑眉,“这话怎么说?”


    大婶先是观望四周,再把他拽到一旁小声说:“那一家没一个好人,偷鸡摸狗啥都干,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当她邻居呢!”


    他默默记下这些话,抱着怀里的鸡崽与之告别。


    等回到家,苏鸢正坐在床边,搂着饼干盒子吃饼干。


    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好奇地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问:“怎么买这么多小鸡崽?葡萄买了吗?”


    男人把小鸡们放到地上,用下巴指向不远处的窗台,“都在那里,一会儿我洗。”


    见他态度不冷不热,苏鸢便知道:他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过去,自己仍要跟他斗智斗勇。


    “你去那么久,我以为你生气走了呢。”


    听到这话,傅墨白直视她,终于有所反应,“无论再怎么生气,我都不会抛下你,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苏鸢红着脸,羞涩低头,小声为自己辩解道:“你了解我的水性,如果没有意外,是不会出事的。”


    男人听后冷哼一声,“你那么能,怎么晕倒了?万一那天是在水里晕过去的,怎么办?以当时的情况,谁能救你?”


    他言辞犀利,令她一时无语,过了好半晌才说:“假如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如果换作是你,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


    这下换成傅墨白说不出话了,他是一名军人,肯定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


    一时之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出声。


    直到苏鸢的肚子“咕噜”一声,才打破这片寂静。


    她抿了抿唇,主动求和,“好啦,我都快饿死了,你快去做饭吧。再饿一会儿,你闺女儿子都该造反了。”


    傅墨白被逗得轻笑,紧接着板起脸,正色道:“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记住,如果你真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最后一句话让她愣怔一瞬,内心深处酸胀得难受。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开学日。


    苏鸢准时来学校报道,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孕妇看待。


    但学生们都知道她怀孕了,一个个的,变得格外乖巧懂事。


    姜原再一次陷入危机意识,趁下课时间,悄悄问苏鸢:“老师,您不会等快生的时候也离职吧?”


    之前班上的老师,生完孩子就再也没回来。


    苏鸢笑看着她,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当然会继续教你们啊,我不是承诺过吗,会把你们这届带到初中毕业。”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原瞬间笑了,她很想抱抱苏鸢,又怕不小心碰到肚子,就很纠结。


    苏鸢见状,对她摊开右手,“把暑假那篇作文给我,我要进行验收了。”


    说着,又转身面向李树,“还有你,也不例外。”


    俩孩子面面相窥,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绝望。


    “老师,能不能明天交?我再修一修。”


    “不能,现在就要交。你俩别再磨蹭了,难道都没写作文吗?”


    怕她误会,姜原急忙从书包里掏出一叠信纸,双手递过去,“您留的作业,我咋能不写呢。快,请过目!”


    李树也把自己的作业交给她,眼底充满心虚。


    从京市回来后,他一直在带娃,那600字根本没用心写。


    苏鸢收下作业,并没有着急看,而是关心起小婴儿的近况,“你妹怎么样了?现在还闹你吗?”


    提起妹妹,李树那张稚嫩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可能知道我开学了,她最近很听话,我妈都夸她特别省心。”


    苏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最近做的小鞋子,送给他,“喏,这是我无聊的时候织的,如果大小不合适,我再改。”


    李树接过鞋子,鞠躬感谢,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用力记上一笔。


    开学后,学校又要组织勤工俭学活动。知道自己的身体应付不来,苏鸢把活动管理员的位置让给劳动老师萧振山。


    她平常观察过,这人虽是个大老粗,但凡事认真负责,公平公正,一定能把这项活动做好。


    傍晚,傅墨白来接她放学。


    两人没直接回家,而是拐到电影院,打算把新上映的电影看了,就当是宝宝们的学前教育。


    电影院门口有卖汽水、冰棍和烤地瓜,苏鸢很想喝汽水,于是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如果换作以往,他早就屁颠颠得去买了。可今天却迟迟没动,“乖,咱们喝点白开水,不喝汽水行吗?”


    可孕妇的馋劲儿上来,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只想喝汽水,要是你不去,我就自己买。”


    傅墨白对她耳根子软,只能妥协,“喝三分之一行吗?凉的东西喝多了容易拉肚。”


    苏鸢勉强答应,眼巴巴地看着他去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个男人朝她这边走来,脸上挂笑,“真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苏鸢闻声转过身,许是一孕傻三年,并没有认出对方是谁。


    “你是……”


    “咱们在火车上见过,我还向您讨过红烧肉呢,记得吗?”


    提起红烧肉,苏鸢彻底想起他是谁?不由得心生戒备。


    把多次偶遇当成巧合,只有傻子才那么干。


    也许是怕她不信,对方又补充道:“我是出差来这儿,你和你丈夫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人会无缘无故花大价钱请陌生人吃饭。苏鸢不信所谓的一见如故。


    “不好意思,我和我爱人已经买了电影票,您还是别破费了。”


    她话音刚落,傅墨白握着一瓶橘子汽水走到她身边,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苏鸢如实回答,末了,两人心照不宣地望向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看到傅墨白,小伙儿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最后也没强求,给他们留下地址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傅墨白冷声问:“他有没有问你什么?”


    苏鸢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提了吃饭的事。”


    随着电影即将放映,傅墨白没再细问。


    这年代的电影院,放映设施很简陋,放映室里的椅子都是木头做的,对应编号很不好找。


    男人紧紧护着她,很快找到座位,并且让她先坐。


    苏鸢坐到椅子上,还不忘观察周围一圈。“你说,那男的还会回来吗?”


    “不会,咱们看电影吧,看完带你去吃好的。”


    一听有好吃的,苏鸢立即把所有注意力放在电影上,结果电影只播放一半,就睡着了。


    望向她熟睡中的样子,傅墨白嘴角含笑。随之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然后,把视线挪到明明灭灭的幕布上,心思所想却是方才发生的那件事。


    “张小天……”


    他还记得那人的名字,以及曾提到过的家庭背景。


    想调查一个人很容易。就怕对方的资料被刻意伪造过。


    如今,那人的所有手段都指向他的身份,可能是敌/特出身。


    故意接近他们,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自己,还是想通过自己找些什么?


    无论是哪种,他都要把对方的计划扼杀在萌芽状态。


    保护妻儿是第一要任。


    随着电影播到尾声,苏鸢才慢慢醒来,见周围人都已经往外走了,她双手捂脸,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没叫醒我呀?白白浪费一张电影票。”


    男人上下打量着她,轻笑出声,“不算浪费,一张票三个人看,怎么样都划算。”


    第58章 捉/


    从电影院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傅墨白牵着她的手,时刻注意脚下,很怕有所闪失。


    苏鸢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很是无奈,“我的腿脚十分灵活, 视力也不错, 你太夸张了。”


    可男人全当没听见, 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没办法,她只能由着他。


    十多分钟后,两人回到家。刚走进胡同口,就见漆黑的夜中,李树拿着手电筒,朝他们这边奔来,“是苏老师回来了吗?”


    手电筒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 形成一圈微弱的光晕。


    苏鸢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疑惑他为什么还没回家?李树已跑到他们面前, 一脸激动道:“老师,我妹丢了!您有办法找到她吗?”


    “什么时候丢的?报案了吗?”苏鸢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地问。


    李树红着眼圈,都快哭了。


    “我还没报,我在村里找了半天没找到,只能来找您帮忙!”


    “你姥家找没找?她不是一直想把小满送人吗?”


    “找了, 她家没有。她说没看见小满。”


    李树落下眼泪, 忙用袖口擦了擦, 苏鸢见状, 与傅墨白对视一眼,眉头紧拧。


    “走, 我带你去报案。别担心,只要她还在青山市,咱们一定能找到。”


    李树全身心相信苏鸢,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无法思考。


    傅墨白陪他们来到公安局,局里只有两名值班人员在,听说孩子丢了,两人十分重视,问起事情的经过。


    李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放学回家后的所有事全部讲述一遍。


    “我妈今天有点闹肚子,上了好几趟厕所,就在上厕所的功夫,小满不见了。她问过村里人,大家都说没看见,也问过我姥,依然没找到小满。公安叔叔,求您帮我找找吧!”


    说完,李树深深鞠躬,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苏鸢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内心深处十分动容,她拽了拽傅墨白的衣角,小声问:“你觉得那孩子能找回来吗?按理说村里来了陌生人,应该会有人注意啊?”


    傅墨白听了沉思片刻,问向李树:“你妈怎么会拉肚子?从昨天到现在都吃了什么东西?”


    李树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昨天吃的苞米面饼子和蘸酱菜,今天早上,我姥送来几块韭菜馅馅饼,我因为着急上学,就没吃。”


    值班人员听到这话,有了猜测,“你母亲很可能是吃馅饼拉肚的,韭菜很容易吃坏肚子。”


    傅墨白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家里的馅饼还有吗?”


    “还有两块,是我妈特意给我留的。”


    “一会儿我陪你回家去拿,最好做个检测。”


    值班人员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惊讶,“你在怀疑这孩子的姥姥?”


    为了让案情顺利侦破,傅墨白提供线索,“他姥曾想过把孩子送人,只这一个动机就要重点调查。”


    两名公安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内幕,一时之间感觉有点头大。


    他们最怕案件当中掺和一些家长里短,很影响破案。


    之后,他们分别行动,一名公安负责火车站和汽车站的排查,另一名公安将去村子里找嫌疑人和目击证人。


    苏鸢也想帮忙,“请问,有我们能做的事吗?”


    “那就麻烦你们在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提到“可疑人员”,傅墨白忽然想到什么,不自觉地蹙眉。


    “有个地方,我想查一下。你们哪位能跟我走一趟?”


    公安惊诧一瞬,连忙问:“你又想到线索了?”


    “嗯,只是怀疑而已。”


    现在时间紧迫,首要任务是找到孩子,哪怕只是有所怀疑,也要一探究竟。


    于是,有位公安跟他去了可疑地点,那里正是傅墨白买鸡蛋的胡同。


    怕打草惊蛇,公安让李树去敲门,然后他转到后院,探明一切。


    李树努力压抑紧张的心情,几秒后敲响院门,可敲了半天却没人回应。


    他看向傅墨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里面有人,继续敲。”


    “嗯,好!”李树再次屏住呼吸,敲得比刚才更用力了。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出动静,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气冲冲地问:“老子正喝酒呢!谁他妈的没完没了得敲?!”


    如果对方是女人,让李树出面比较合适,可现在是凶神恶煞的男人,傅墨白把李树推到一边,自己则站在门前,准备迎接对方的怒火。


    不一会儿,院门被人打开,李树下意识挡在苏鸢身前,很怕她受到伤害。


    傅墨白直视面前的男人,比他的脸色还要臭。


    “你怎么才开门?是我给你好脸了么?”


    “?”男人愣了一下,瞬间有点懵逼。


    “你啥意思啊?你到底是谁?”


    傅墨白趁他正犯迷糊,一把推开他,往院子里面走,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狗都不敢惹。


    他今天穿得是便装,并没有暴露身份。


    过了一两分钟,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拦人,“你他妈的说话呀!再敢往里走,我弄/死你!”


    而傅墨白比他更加盛气凌人,“我媳妇是不是在你这里?你把她藏哪儿了?”


    苏鸢听到这话眨了一下眼睛,尽量表情自然,没敢出声。


    那男人平常喜欢沾花惹草,便把傅墨白的话当真了。他目光闪烁,气焰随之消散大半。


    “你媳妇跟我有啥关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赶快给我滚!”


    这一刻,傅墨白把一个绿帽男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见他揪起男人的衣领,冷声说道:“你别跟我装,如果让我找到她,你们绝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他朝李树使了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反应过来,悄悄走向屋子。与此同时,公安也翻过院墙,不仅把后门上锁,就连仓房也锁了。


    这使得他们要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令在场的所有人心头一震。


    李树激动地跑进屋,当看到小满的那一刻,又变得热泪盈眶。


    屋里的女人见有陌生人跑进来,整个人都慌了,“你谁啊?跑我家来干嘛?!”


    在孩子成功获救之前,李树不敢轻举妄动,试着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是陪我哥来找嫂子的,她是你丈夫的相好。”


    此话一出,如同平地一声雷,火乍得女人怒目圆睁,“啥?你再说一遍!他在外面有人了?!”


    “嗯,是这样。”


    女人听了立即把怀里的孩子搁到炕上,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干架。


    恰巧,傅墨白和那男人一起走进屋,下一秒,女人一把薅住男人的头发,骂骂咧咧道:“你这个杀千刀的,平时偷摸搞破/鞋也就算了,现在竟敢带回去,你当我是死的吗?”


    男人被薅弯了腰,大声为自己辩解:“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


    趁他们大打出手的时候,李树迅速抱起妹妹,躲到公安身旁。


    公安见状,高声制止,“都给我停下!我有话要问!”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看到他的公安制服,生出一股想逃的冲动。


    公安指着孩子问:“这是你们偷来的还是买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男人还想狡辩,撒谎道:“那是我闺女,您是不是有误会?”


    “她不是!她是我妹妹!”李树紧紧抱着婴儿,梗着脖子冲对方喊,眼底充满愤恨。


    公安拿出手铐,把两人铐上,不顾对方求饶解释,带回公安局继续审问。


    如今,孩子已经找到。


    苏鸢他们先到公安局做笔录,然后再送李树和妹妹回家。


    怕小满会冷,她特意回家取了一条棉被。这个年代的村路坑坑洼洼,还没有路灯,傅墨白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李家。


    此时,李母正坐在地上,一脸呆滞,那悲伤绝望的样子,让人看了特别心疼。


    李树抱着妹妹朝她走过去,眼底盈着泪光,“妈,您快看,老师帮咱们把小满找回来了!”


    李母愣怔抬头,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瞬间起身冲到他面前,声音微颤,“这真是小满?”


    “对,您仔细瞧瞧,她是咱家小满。”


    李母从他怀里接过孩子,瞧了半天,忽然嚎啕大哭起来,“都怪妈不好,如果我不拉肚子,你就不会丢了!”


    刚好,公安也在这里调查情况,见他们把孩子找回来了,高兴之余提醒道:“拐孩子的犯罪分子还没找到,你们明天要去公安局配合调查,知道吗?”


    李树点点头,并记下时间。


    见自己在这里没什么事了,苏鸢与之告别。


    李母带着李树真诚感谢她的帮助,苏鸢笑着摆摆手,“这事多亏了我丈夫,不然我也抓瞎。”


    傅墨白难得对他们多说两句,“以后出来进去,院门一定要上锁,不能给犯罪分子可乘的机会,你们家的院墙也要插些玻璃渣,能防一点是一点,凡事都不能马虎。”


    李母连连点头,牢牢记住了这次的教训。


    回家的路上,苏鸢打着哈欠,困得不行。


    男人心疼地看向她,把吉普车停靠到路边,然后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你先睡一会儿吧,离到家还早着呢。”


    苏鸢在他衣服里拱了拱,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微眯着眼轻声问:“你说,如果这事真是李树他姥干的,她会被抓起来吗?”


    傅墨白沉默一瞬,答道:“不一定,这要看李母的态度,那位是她母亲,如果真要大义灭亲,到时候避免不了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第59章 登报


    接连几日, 李树都没来上课。他向苏鸢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


    因为班级里有和他一个村子的同学,所以大家都知道李树的妹妹差点被拐。


    与此同时,绘画比赛的决赛成绩终于公布了!


    李树那幅《秋收》获得全国一等奖。奖品有一套画笔和一台收音机。


    收音机那可是大件, 不仅学生们羡慕,就连学校老师也很羡慕。


    校长打算等李树上学后再发放这些奖品, 还得开个表扬大会。


    苏鸢很为他高兴, 又很担心拐孩子的进展。于是下班后, 在傅墨白的陪同下,她来到李家,还没等进院子,就见周围聚满了人,里面传出一阵吵嚷声。


    “刘宝娟,你他妈的狼心狗肺!连自己妈都害,不怕天打雷劈吗?!”


    “快把婆婆放出来!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


    外面这些围观群众也跟着附和, “宝娟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妈也是为你好,才想卖/孩子,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就是,当闺女的把自己老娘送进去了,我还是头一次见!”


    苏鸢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打断他们的话, “麻烦让让, 我要进去。”


    大家转过身看见是她, 纷纷说道:“苏老师, 您来评评理,这刘宝娟做得对不对?”


    苏鸢看向他们, 反问:“那你们觉得,公安同志做得对不对?李树他妈不是法官,判不了别人的罪。”


    说完,她穿过人群走进院子,只见李树举着一把铁锹,挡在母亲和妹妹身前,眉宇间尽是戾气。


    在他对面站着李母的弟弟和弟媳,皆是脸红脖子粗,气焰十分嚣张。


    苏鸢走到他们中间,问向李树,“你们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动手?”


    李树看到是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有所放松,然后猛摇头,“我们没事,我会保护好妈妈。”


    李母的弟弟叫刘宝福,见这里突然冒出个程咬金,脸色阴沉,“你谁啊?这没你啥事,赶快走!”


    这时,傅墨白走过来,高大冷漠的形象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刘宝福见状,下意识后退一步,梗着脖子大声嚷嚷道:“别以为人多就能随便欺负人,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


    见他如此不讲理,李母都快气疯了,“是公安把她带走的,你找我有啥用?有本事你去公安局闹啊,跟我闹算啥能耐?!”


    “能不能放人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就跟公安说孩子是你交给妈带的,不需要立案,人不就放出来了吗?”


    刘宝福觉得自己很占理,声音大到周围人都听得真切。很快,议论声再次响起,多数人都认为李母不近人情。


    听着他们的言辞,苏鸢很想把李树的耳朵捂起来,神色渐冷,“李树妈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母女关系。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孩子以后在养父母家遭受虐待,或是等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而选择弃养。那么,你们还觉得这些人贩子做得对吗?”


    众人听到这番话,瞬间变得沉默。隔壁邻居在这时小声道:“我认为苏老师说得对,不管咋样,李树他姥联合外人把孩子卖了就是不对,他们指不定干了多少缺德事呢!换作是我闺女被偷走卖掉,我非气死不可。”


    刘宝福怒目圆睁,对邻居吼道:“你别往我妈身上扣屎盆子,她那是好心!你们都是白眼狼!”


    邻居被吓得缩了缩肩膀,不敢再吱声了。


    傅墨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慢慢走向刘宝福,“你有什么不满,去公安局说,别在这里撒野。如果不走,我会让你也进去多蹲几天。”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宝福又连连后退两步,并鼓足勇气叫嚣道:“我不怕你!有本事你揍我啊?!”


    傅墨白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抬手,只这一个动作就把对方吓到腿软,脸白得不行。


    刘宝福的媳妇赶紧把人扶住,小声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婆婆那里还需要咱们呐。”


    这话正合刘宝福的心意,他又指了指李母,放下一句狠话后,赶紧带着媳妇溜了。


    李树被气到不行,看见周围人还不打算走,立刻挥着铁锹,扬言道:“你们瞅啥瞅!都给我走!”


    被一个小孩子赶跑,很多人觉得没面子,言语中尽是轻蔑,“你可真没礼貌,难怪你爹不要你。”


    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李树面无表情地把人轰出院子,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冷硬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老师、师丈,谢谢你们的帮助。”


    苏鸢看着他,心情有点复杂。


    她从没想过,李树在村子里会是这种待遇,实在太不容易了。


    李母把他们让进屋,说起周萍被抓的事。


    “现在所有娘家亲戚都埋怨我,村里人也骂我,苏老师,您说我错了吗?”


    对上那双真诚的眼睛,苏鸢毫不犹豫道:“您没错,不用自责。犯罪了就是犯罪了,不能因为她是您母亲,而选择包庇。如果犯错不得到惩罚,那她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没准还会偷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再一次被抓为止。”


    李母听得十分认真,再一次坚定自己的选择。


    与此同时,公安局那边也调查出一系列团伙案件,周萍虽然参与不多,但她参与的犯罪案件绝不仅仅是这一件。


    就算李母原谅她,公安局也不会放过她。


    几天之后,当村里人得知,周萍还有其它犯罪行为时全都傻了眼。


    其中一个案子还牵扯到一年前,隔壁村三岁小男孩的丢失案,一时之间,刘宝福的家中成了众人的讨伐之地。


    幸好李母早和娘家人决裂,才没受到连累。


    *


    星期二的早晨。


    镇中学开了一个表彰大会,李树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上台领奖。


    他从校长手中接过奖状,在发表感言时,首选感谢的人是苏鸢,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成绩。


    苏鸢在主席台下安静聆听,心中盈满感动。


    下台后,李树又获得两样奖品——画笔和收音机,每一样都让他倍感珍惜。


    同学们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提出想看一看收音机,李树只给他们看了一眼,便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了。


    傍晚放学的时候,他把收音机捧到苏鸢面前,一脸腼腆道:“老师,谢谢您对我的帮助,这个送给您。”


    这年月,一台收音机很贵。苏鸢愣怔一瞬,随后拒绝:“我家里有收音机,这是国家对你的奖励,你快收好吧,我不能要。”


    可李树依然捧着它,态度坚定。


    苏鸢无奈一笑,好言劝道:“你正是不断吸收知识的年纪,这收音机对你用处非常大。听老师的话,不要把它送人,也不要卖掉它。以后你一定能受益匪浅。”


    李树听得似懂非懂,最后只能打消念头,把收音机抱回家。


    他对苏鸢认真承诺道:“老师,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等有出息了,第一时间报答您!”


    苏鸢听后忍不住轻笑,“好,我等着那一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另一边,在部队。


    傅墨白向上级汇报了张小天的情况,把他正式列入敌/特的怀疑对象。


    邱野皱起眉,啧啧两声道:“你说他接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要我说这人就是个傻子,非得朝你这块铁板上踢,简直自投罗网。”


    傅墨白撇他一眼,问起江家事。


    邱野挠了挠头发,无奈耸肩,“我调查一圈啥都没查出来,怕打草惊蛇又不敢深查。照这样下去,就算再查十年也没结果,我劝你不如打直球,找到江家人问清楚,不就行了吗?”


    傅墨白抿起薄唇,认真思考他的话。


    邱野又继续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杨晓红十一月初结婚,到时候你和弟妹坐主桌,你们一定要多随点儿份子钱才行。”


    傅墨白惊讶挑眉,直言:“你们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杨晓红胆子真大。”


    邱野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很不服气,“是你眼拙,看不出我的优秀。人家晓红有眼光,她都说了,这辈子非我不嫁!”


    傅墨白静静地看着他吹牛皮,没再打击这个准新郎倌。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苏鸢的肚子也跟着渐渐变大。但她仍然腿脚灵活,如果不正面看,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名孕妇。


    这天早晨,刚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有老师拿着一份报纸,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告知道:“苏老师,你上报纸了!还是国家日报呢!你真厉害!”


    苏鸢愣了一下,拿过报纸一目十行,彻底震惊了。


    这上面用半页篇幅报道了她和白云村村民勇救儿童的事迹。尤其对她着墨不少,简直把她塑造成了英雄人物。


    而且,这张报纸并不是青山市日报,而是全国最权威的《华夏日报》。


    苏鸢从报纸中抬起头,眼底还没褪去惊愕,“你是在哪儿买到报纸的?我也想买一份。”


    那名老师告诉她地址,然后笑呵呵地说:“你嘴可真严,这么大的事,我还是看报纸才知道的。你丈夫和你父母知道不?”


    苏鸢的脑海中忽然跳出张兰娟那张脸,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丈夫知道,父母不知道。我猜他们现在也该知道了。”


    此时此刻,在千里之外的京市。


    她登上报纸,成为英雄的事情传遍整个大院。


    大家都没想到,苏鸢在离开京市之后,不仅嫁给傅墨白,还突然当了英雄,反观苏家,天天鸡飞狗跳,看见就烦!


    第60章 参加喜宴(修)


    有好事者拿着《华夏日报》来到苏家, 对着张兰娟堆起假笑,“娟姐,我是来道喜的, 真没想到你闺女这么厉害,都登上报纸了!”


    张兰娟下意识以为她说得是苏小雪, 脸上露出一抹激动, “是啥报纸啊?我咋没听她说过呢?”


    好事者把报纸递到她面前, 故意说道:“喏,你看看吧。要我说,你和苏参谋长真会教育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只有小雪差点意思,不过现在好好教育也来得及。”


    听她这么说,张兰娟有点懵, 忙低下头看报纸, 当她弄清楚来龙去脉后, 人快要气炸了。


    “这不是苏鸢登报纸吗?跟我家小雪有啥关系?你咋踩一个捧一个呢?”


    好事者叫王晚霞,因为苏小雪曾借钱不还,态度恶劣,张兰娟还助纣为虐,所以一直瞧不上这对母女。


    此时,见张兰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她笑得极为灿烂。


    “这话让你说, 啥叫踩一捧一啊?苏鸢也是你闺女, 苏家有这么大的荣耀, 你咋不高兴呢?”


    张兰娟被怼得哑口无言,扯了扯嘴角, 沉下脸反驳:“我高不高兴,用不着你来管。以后少在我面前说小雪的不是,我不爱听。”


    王晚霞撇撇嘴,临走前还不忘再气她一回,“你不爱听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我听说苏小雪同时处俩对象,呦,这可真够忙的。要是再这样下去,想嫁进这大院里,可就难喽~”


    “你,你胡说八道!”


    张兰娟气得心头一梗,虽然表面嚣张,但她也知道苏小雪确实处了两个对象,正在挑选比较中,还没定准跟谁结婚?


    她也曾劝说过,但苏小雪很有主意,根本不听。


    “这关乎一个姑娘的名声,你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编排人!”


    见她一脸心虚,王晚霞只觉得好笑,“我可没乱说,一三五是咱院赵猛,二四六是学校里的钱万江,不光是我知道,还有好多人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张兰娟眼底闪过震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这时,苏小雪从二楼走下来,神色依然淡定,“王姨,您别听外面人瞎说,我和钱万江只是同学关系,至于赵猛……我之前帮过他,他很感激,最近走动频繁也很正常吧?”


    王晚霞瞅瞅她,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行吧,你说啥是啥。我家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从张兰娟手中抽回报纸,笑着说道:“苏鸢这孩子真有出息,这张报纸我得拿回去留作纪念,就不送给你了。”


    张兰娟努力压抑骂人的冲动,等她走后,立马朝苏小雪吼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你以后还咋嫁人啊?我都跟着你丢人!”


    苏小雪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很不以为然,“这有啥丢人的,只要我不承认,那就是流言蜚语,咱大院除了萧祁以外,没一个有出息的,我可不指望嫁进来。再说,好男人有多是,我不急着嫁。还有,别总拿我跟苏鸢比,她吃苦受累的日子还在后头呐,我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啥吃苦受累?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兰娟坐直身子问。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苏小雪抿了抿唇,没再提。


    “哎呀,您就别问了,反正您看着吧,以后能让您享福的人只有我,就连我爸都不行。”


    对于这一点,张兰娟是相信的,不然之前也不会跟苏建国闹得那么僵。


    另一边。


    苏鸢下班后本打算去供销社买点槽子糕吃,刚走出校门口,就见叶洁站在傅墨白身旁,沉着一张脸,心情不太愉悦。


    她脚步一顿,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忙快步走向他们,笑吟吟地问:“干妈,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我呀?”


    叶洁剜她一眼,没好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非得让我看见报纸才知道,是不是?”


    苏鸢乖巧地低下头,没反驳一句话。


    傅墨白瞧着她那熊样儿,忽然有点想笑。“干妈,鸢鸢知道错了,您别跟她计较。”


    见他挺身为自己说话,苏鸢心里特别感动,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以后一定会三思而后行,绝不再冲动行事,干妈,您别生气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却不这么想。


    见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叶洁散去不少怒火,无奈叹气,“你都不知道,当我看见那篇报道时,都快被吓死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墨白怎么活?”


    傅墨白听了,十分认同。


    苏鸢悄悄瞪他一眼,可在叶洁面前却依然乖巧。


    “干妈,我带您去吃火锅压压惊吧,我知道有一家火锅非常好吃。”


    被瞪的傅墨白也只能跟着劝,“走吧,开车去很快能到。”


    不一会儿,汽车行驶在路上。叶洁关心起苏鸢肚子里的小宝宝,并从挎包里掏出两个银制的长命锁,送给他们当见面礼。


    苏鸢接过银锁,替两个孩子谢谢干姥姥。


    叶洁一直在打量她的肚子,轻声问:“你月份越来越大了,除了墨白,身边还有人伺候你吗?”


    苏鸢没多想,如实说道:“他也无父无母,我俩商量过,等月份大了会花钱雇个婶子帮忙,直到孩子上托儿所为止。不过,合心意的婶子需要慢慢碰,暂时顺其自然吧。”


    叶洁听完若有所思,然后提议道:“等你坐月子的时候,不如我来帮你带孩子吧,等出了月子,我再走。不然这俩孩子闹起来,真够你们呛。”


    苏鸢拒绝她的好意,“您平常还要上班,不用那么麻烦,我和墨白能行的。”


    可叶洁心意已决,立即翻篇儿换下一话题。


    “苏建国给你们打电话没?”


    傅墨白给出否定答案。


    这让她很稀奇,“按理说他是个无力不起早的人,碰到这种好事却连屁都没放,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傅墨白轻蹙一下眉心,不禁想起邱野曾提过的建议……


    这需要一个契机,而契机很快就来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十一月初。


    这天,是邱野和杨晓红的大喜日子。喜宴摆在部队招待所的食堂,除了女方家的亲戚,其余都是部队战友和领导。


    苏鸢和傅墨白早早来到招待所帮忙,这里的气氛格外热闹喜庆。


    沈晴为杨晓红描眉梳头,苏鸢负责给宾客们发糖。


    大家看到她的大肚子,都会多嘴一问:“你是不是快生了?出来进去千万要当心。”


    不止一个人这样问,苏鸢已经习惯了,“我的预产期在新年前后,还早着呢,现在多运动对身体和孩子都好。”


    “哎呦,那你这肚子可真大!不会是双胞胎吧?”


    在这个年代,怀双胞胎属于新鲜事,苏鸢笑了笑,点头承认。


    就在这时,有个姑娘插话道:“我爷爷就是双胞胎,我有时候还分不清爷爷和大爷爷谁是谁?”


    苏鸢好奇地看向她,问:“难道他们在长相上,没有可以区分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我没仔细观察,不过他们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大家聊得正欢,忽然门口处走进一个男人,直奔这位姑娘而来,“你怎么在这儿呢?我找你半天。”


    那姑娘冲他笑嘻嘻,小声说道:“我见这里有结婚的,所以过来凑个热闹。都怪你,现在不能凑热闹了。”


    “行了,咱们走吧,别在这儿胡闹。”


    说着,男人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往外走,并对周围人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对象玩心大,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鸢看向他,眼底闪过惊讶,“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闻声抬起头,当看清她的样子,先是愣怔一瞬,随即露出浅笑,“我本想明天去看你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看着他与苏建国有八分像的长相,苏鸢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一瞬问:“你不是在南方部队吗?调任到这里了?”


    男人回答:“没有,陪我对象来这边有些私事,后天就走。”


    他身旁的姑娘是个自来熟,见两人认识,忙怼了怼他的胳膊,侧头问:“这是谁啊?你不帮我介绍一下?”


    男人简单答道:“她是我妹,叫苏鸢。”


    一听是他妹妹,姑娘立马变得中规中矩起来,“你好,我叫江西,来自粤省,老家京市的,很高兴认识你。”


    听她介绍得这么详细,苏鸢眉眼含笑,也跟着重新介绍一遍自己的身份。


    男人看向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忽然问:“怀孕几个月了?会不会很辛苦?”


    听到他的关心,苏鸢笑了笑,“还行,除了身子有点发沉,其它还好。”


    他点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西瞅瞅他们,因为不清楚苏家的内情,所以总觉得怪怪的,但她没好意思继续问。


    这时,傅墨白朝他们这边走来,当他看到苏老三后,剑眉微挑。


    两人从小不对付,哪怕长大了,依然有隔阂。苏老三也同样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变淡许多。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礼貌招呼过后,谁都没想再搭理谁。


    幸好,邱野的接亲队伍来了,才没让气氛变得过于尴尬。


    苏老三跟苏鸢告别,然后领着江西离开。


    见他们走了,傅墨白才问:“苏老三怎么会在这里?他身边那人是谁?”


    苏鸢一一解答,当得知那姑娘叫江西时,他抿起薄唇,陷入沉思。某个想法在心中落实,对苏建国的人品更加不屑。


    苏鸢见状,疑惑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你还记得江南吗?这姑娘应该是他堂妹。”


    苏鸢诧异地睁大眼睛,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砰砰砰”的鞭炮声在此刻响起,她立马收回思绪,没再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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