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
昏暗的房间, 暧昧的气氛,唯独音乐是欢快的。
南熙躺在薄时月的大腿上,双眼紧盯着色彩斑斓的幕布, 朱迪正踏上去往动物城的动车。
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唯一的不同是那时她们只看爱情?片,一部影片看了?半个月, 还是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只?需要一个对视便开始触电,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影片播放完毕,她们也结束了?,痛定思痛下次一定好好看完,然后下?次继续重蹈覆辙。
分手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刻意回?避这些,现在回?想起来,经由时光酝酿十年,有种别?样的甜。
她移开黏在幕布上的视线,目光灼灼地仰脸看薄时月。险朱付
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清冷感更胜从前,唯独那双眼睛是柔和的, 镌刻着似水柔情?,朝南熙望过来。
对视片刻, 她忽的垂首, 香吻印在南熙的唇瓣上。
南熙情?不?自禁地探出舌尖,柔润的双唇成为她的佳肴, 反复回?味品尝。
暧昧的氛围一触即燃,连欢快的背景音似乎也变成情?动?的证明,南熙揽着她的脖颈向下?压,吻得动?情?。
不?知为何,薄时月的行动?忽然变得迟缓滞涩,连默契娴熟的亲吻也慢了?半拍,南熙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毕竟她们在看动?画片,做出这种行为实在不?太恰当。
正欲深吻,薄时月缓缓退开,扶着后颈坐正。
“脖子疼?”
南熙这才反应过来,舔了?下?唇角,还有些意犹未尽。
薄时月小心地转了?转脖子,轻声控诉:“你压的太厉害了?,我不?舒服。”
南熙好整以?暇,“昨晚我压得更厉害,怎么不?见你躲?”
话音落下?,震动?声仿佛响在耳畔,还有那一抹充满玩味的、恶劣的笑。
薄时月红了?下?脸,“想躲,你没给我机会。看电影吧。”
“我看是你年纪大了?。”
南熙嘴上不?饶人,身子却已经坐了?起来,帮她揉捏肩颈。
“确实不?小了?,马上奔三,”薄时月黯然道出事实,转而又笑,“不?过,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和我同岁。”
南熙轻捶她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闹了?好一会儿?,终于好好看电影了?。
这部电影南熙看过很多次,所以?就算其中一段没看,她也印象深刻。
“This is called outwit, sweetheart.”
南熙和尼克同步念出台词,然后一脸求夸夸的表情?看向薄时月。
薄时月点评:“记忆力不?错,台词清晰,发音很好。”
南熙按了?暂停键,“你来念一遍。”由薄时月说出来,肯定另有一番风味。
“This is called outwit, sweetheart.”
标准的美式英语从薄时月的口中流泻出来,与生俱来的清冷感与台词的慵懒感碰撞,炸出无数火花,点燃了?南熙的眼。
“真?好听,”南熙亲了?她一口,“去美国十年果然有用。”
薄时月原本还笑着,闻言顿时收敛,无措地看着她。
不?管是美国还是十年,她一直对这样的字眼避之不?及,骤然从南熙口中听到,一时慌了?神,不?知该怎么接话。
“干嘛啊,你怎么避如蛇蝎似的,难道是什么禁忌的词?”南熙笑着,“这又不?是在晋江写小说,还能?给你口口了??”
她明白薄时月在想什么,这也是她从前极为在意的事情?,像一根刺一般扎在心口,提一次便疼一分。
但是现在,一切都随风而逝了?,她不?会再多想。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的sweetheart,南熙亲亲她的额头,想让薄时月也放平心态。
薄时月被她逗笑的同时,眸中也涌出泪花。
“看来也是被晋江迫害过的人,瞧瞧,听到这两个字就受不?了?了?。”
南熙一边揶揄一边帮她擦眼泪,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她根本没有在意,那依然是彼此人生中不?可磨灭的经历,她们可以?分享,可以?诉苦,可以?骂对方是缩头乌龟,唯独不?可以?藏在心底。
薄时月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安静地缩进她的怀里。
“明明是一个欢乐的治愈电影,”南熙将?浸湿的纸团扔进垃圾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看催泪大戏呢。”
“你再逗我,我不?理你了?。”薄时月一边抽噎一边笑,整个人快要分裂成两个人格。
“好,我闭麦。”
南熙抿着嘴巴出声:“好好看电影。”
谁知薄时月又开始笑,笑得倒在床上,南熙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哪里好笑了??
“你、你刚刚……”
薄时月反复深呼吸,断断续续地说出原因:“你刚刚说话的时候,好像在说‘阿巴阿巴’。”
南熙:“……”
她随手扯来一根丝带,朝着笑得不?能?自抑的人压下?来,“看来你根本不?想看电影,宝宝。”
薄时月很快笑不?出来了?,眼睁睁地看着双手被高举过头顶,紧紧缚着,毫无还手之力。
“我错了?,星星。”她的脸埋在被子里,声音虽慌乱,却也透着一股子闷。
南熙动?作轻柔地撩开素色半身裙,重重地拍了?一下?。
“晚了?。”
影片放映结束,薄时月重获自由。
她挣开束缚,翻身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潮红的芙蓉面似乎能?挤出水,沾湿额发。
南熙轻哼一声,“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薄时月轻瞥她一眼,没说话。
“你把?刚刚的事情?忘掉,不?许记得,”南熙捏了?下?她的脸,“不?然我还会更过分。”
她闭上眼睛,反复揉捏着手腕。
南熙的视线也随之落在手腕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凝在上头,像冰雪之上盛放的瑰丽芙蓉,虽好看,却也残忍。
南熙这才察觉出异样,似乎做得太过火了?。
她忐忑地靠近,帮薄时月舒缓一二,幸好没被拒绝,她松了?口气。
这次轮到她道歉:“我一时没把?握好分寸……”
薄时月冷着脸抽回?手,半坐起来,疼得一僵,底下?还不?知道红成什么样,更气了?。
南熙见状心也疼了?起来,当时打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心痛,心痛不?如行动?,她马上趿上拖鞋。
“我去买药。”
“不?许去。”薄时月终于开口,声音闷闷的。
南熙以?为她害羞,解释道:“我肯定不?说是因为打屁股才……”
薄时月怒目而视,她秒怂:“咳,我的意思是买活血化瘀和消肿止痛的药。”
“没有很疼。”薄时月再次拒绝。
南熙放心了?大半,闻言又靠近她,“刚刚和我装可怜呢,我还以?为我下?手很重……”
薄时月毫不?犹豫地捂住她的嘴。
刚被束缚过的手能?有多少力气,南熙轻易挣开,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按摩。
“我不?说了?,以?后也绝对不?这样做了?,我保证。”
薄时月没说话,任她揉捏了?一会儿?,双手舒服了?不?少,径直前往浴室。
南熙立刻跟了?上去,试图掀开裙子查看伤势,被薄时月一个眼神制止。
“我就是想看一眼,绝对没有别?的念头。”南熙悻悻地摸摸鼻子,看她进入卫生间。
“偶尔可以?。”
留下?意味不?明的四个字,薄时月关上门,反锁。
南熙愣了?一会儿?,在哗啦水声里激动?地拍门,“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薄时月羞恼极了?,花洒开到最大程度也盖不?住她的声音!
洗完澡,薄时月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南熙早已拿出吹风机献殷勤了?,“我帮宝宝吹头发。”
见她一副随时准备忙前忙后的架势,薄时月没有拒绝,安稳地坐在床边享受体贴周到的服务。
吹风机开始运作的同时,柔软的手指掠过发梢,像是撩.拨,薄时月不?太自在地坐正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这只?手与她负距离接触,见证了?她所有不?堪的一面。
南熙不?知她心中所想,心无旁骛地将?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塞进抽屉里,转身却见薄时月脸上有异样的薄红。
“热吗?”南熙看了?一眼恒温26度的空调。
“不?是,吹风机的风熏的。”薄时月拍拍脸颊。
原来如此,南熙也不?在意这个,笑眯眯地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多久才算是偶尔?一天?一个星期?半个月?”
薄时月:“……半年。”
南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下?一秒又容光焕发,她说的不?算,这种事只?要兴致来了?,想挡也挡不?住。
薄时月警惕地看着她,又在憋什么坏水?
南熙轻咳一声,作势掀浴巾,转移她的注意力。
“别?闹。”薄时月赶她出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找衣服。
打开衣柜,她看着成堆的杂乱沉默了?两秒,忍着想要收拾的欲.望,艰难地翻出睡衣。
今天太累了?,收拾衣服又要耗费不?少时间,下?次吧。
等?南熙进来,薄时月已经穿戴整齐了?,从常穿的宽松睡裙换成半袖和短裤,像防贼似的。
“真?不?让看啊?”
薄时月应了?一声,顺便和她约法三章:“三天不?许碰我。”
南熙也想让她好好休息,只?是三天是不?是有点久,她想分辩几句,在薄时月谴责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好吧,三天就三天。
在民宿里躺了?两天,南熙闲得发霉,提议出去玩。薄时月有求必应,两人也没做什么攻略,准备随性?点,说走就走。
只?是去之前穿什么衣服成了?难题,南熙想顺便拍点美照,来春城的时候她特意带了?相机,结果一直没派上用场。
她翻箱倒柜地试衣服,薄时月一时不?察,昨天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衣服又丢得满床都是。
她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一件,摇头说:“以?前我们住一起的时候,你的衣服从不?乱丢。”
“那时候不?是刚谈恋爱嘛,我还没暴露本性?,”南熙眨眨眼,“现在你知道了?,是不?是后悔了??”
不?等?薄时月说什么,她自问自答:“后悔也晚了?,你已经爱我爱到难以?自拔,这点小事可以?忽略不?计。”
薄时月:“……”
她收回?帮她收拾衣服的动?作,冷酷无情?地说:“试完之后恢复原状,不?然不?许出门。”
南熙才不?怕她的威胁,慢悠悠道:“不?出门好啊,在床上也能?运动?,顺便拍点美照珍藏。”
此运动?非彼运动?,此美照非彼美照。
薄时月被南熙的不?要脸震惊到,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声骂道:“真?讨厌!”
出生在家教良好的世家里,薄时月不?会说脏话,这是她能?说出的最不?斯文的词汇。
“说的像调情?似的,”南熙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再说几句,我爱听。”
薄时月的脸红透了?,转而回?击道:“不?只?是你没有暴露本性?,我也有你不?知道的秘密。”
其实也算是知道了?,但是南熙当她是“乖孩子”,一直没往那里想。
“你说的是你背上的那颗小痣还是你腿弯里的那颗?”
薄时月微怔,有吗?
“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身体,”南熙趁机偷亲,得意道,“你有什么秘密都瞒不?过我。”
薄时月笑而不?语。
最后南熙选了?一件小v领碎花短裙,恰到好处的可爱与性?感,薄时月的衣服也是南熙选的,纯白色棉质连衣裙,清冷与温柔结合。
“咱们俩今天穿的像不?像学姐和学妹?”南熙牵着她的手走出绿意小筑。
薄时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便细细解释:“不?良学妹勾.引清纯学姐出去开房。”
“出去别?说认识我。”
她们磨蹭到下?午五点才出门,不?过阳光还是有些刺眼,薄时月戴上墨镜,光影落在她半边脸上,清纯气质不?再,平添几分神秘感。
南熙满意道:“这就是被带坏的学姐。”
薄时月:“……”
一路走走停停,南熙发现一条漂亮的小巷。
数十把?撑开的油纸伞悬挂在半空中,上了?年纪的青色砖壁烟熏火燎,刻满了?辨认不?出的字句,底下?种满了?各色花朵,似是无人打理,肆意生长,在一整条小巷里延伸。
南熙停下?便不?想走了?,坐在长椅上拍照。薄时月不?爱拍,所以?做起了?她的专属摄影师,咔嚓声响了?又响。
南熙对她的拍照技术持怀疑态度,每次还没摆好姿势,薄时月便说“拍好了?,下?一个”,像个毫无感情?的拍照机器。
拍了?五分钟,至少二十张,南熙心想能?有两张能?看的就行,查看之后,她沉默不?语。
见鬼了?,怎么每一张都美到爆炸。
见她不?说话,薄时月微微勾唇,“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
“你不?是随手拍的吗?”南熙诚心求教,“怎么拍得这么好看?”
“因为喜欢你,所以?倾注了?爱意。”
薄时月难得肉麻,南熙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下?,兴冲冲道:“学会了?,换我给你拍!”
薄时月坐在长椅上,侧颜清冷。
南熙找好角度按下?快门,皱眉说:“不?行,再来一张。”
第二张还是不?行。
一连拍了?三张,她还是不?满意,薄时月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笑道:“挺好的啊。”
“不?够好,”南熙极不?满意,“没有拍出你万分之一的美。”
薄时月:“……你对我的滤镜已经无可救药了?。”
拍了?又删,删了?又拍,天边的夕阳即将?沉坠。
南熙捕捉到金黄色的光晕落在薄时月的脸上,美得像一幅生动?的油画,她连拍三张,啧啧感叹:“如果有烟雾肯定更美。”
薄时月闻言思索半秒,从包里翻出一支细烟,熟练地点燃,含进口中,吞云吐雾。
烟雾氤氲了?她的脸,神秘又魅惑,配上那身白色连衣裙,极致的反差感。
薄时月看着面前呆愣的南熙,微微一笑。
“够吗?”
小豆蔻
薄荷的冷冽气息开始弥漫, 缓缓钻入鼻息,独特的清凉感让人神思清明。
南熙被震在原地,迟迟未语。
薄时月呼出烟雾, 提醒道:“还不拍吗,想?让我抽第二根?”
烟雾缭绕之间,一张脸满是魅惑, 清冷感早已消失,那双淡然的眼神充满故事感, 指间的星星之火是最好的点缀。
南熙这才回神, 抓起相?机捕捉每一个瞬间,让此刻的薄时月定格在镜头下,永远长?存。
一支细烟燃尽,那点光亮也褪去了锋芒,黯然?失色。
薄时月起身将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南熙正在查看拍摄的照片。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南熙会质问她为什么抽烟。
她靠近南熙,和她一起欣赏。
第一张照片,她在撩头发,火光恰到好处地点在耳垂处,映得脸庞微微发亮,四周都昏暗着, 唯独这点光成为最美的点缀。
第二张,女人吐出烟圈, 烟雾缭绕半张脸, 迷离的眼神带着些微挑衅的意味,与清纯的白裙和浓烈的晚霞形成极致的反差感, 白切黑的感觉顷刻间浮现?。
第三?张,薄时月看向镜头,眼底的爱意浓烈到溢出来,翘起的唇角如春风沉醉,连飞扬的发丝与快要燃尽的细烟也在诉说着泛滥的春情。
每一张都充满故事感,每一张都美得让人心神震颤。
南熙的视线反复流连在这几张照片上,惊艳之色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了。
“没什么想?问的吗?”
薄时月的话将南熙拉回现?实。
不知不觉间,漫天霞光只剩余晖,长?长?的淡黄色拖尾浮于墨色穹宇,南熙举起相?机咔嚓一张。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虽然?问了,但是她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还能是什么时候,最苦闷最怅惘的那一刻,只能是在美国的那段时间。
南熙心底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发酵成一汪苦水,幻化?成那一刻的薄时月,或许是在异国他乡度过的除夕,或许是喝酒时最难过的瞬间,又或许是在思念到极致的那一刻,她选择用抽烟的方式来排解所有的苦闷。
薄时月的回答和她猜的一样。
南熙轻声问:“抽完烟之后,心里会轻松点吗?”
虽然?抽烟不好,但是患上抑郁症更让她害怕,所以?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坏情绪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吸进去的是烟,吐出去的是烟雾与抑郁,随风而逝。
“思念会少一点。”薄时月牵着她的手?原路返回。
南熙略落后半步,声音微沉,“你这十年,过得太艰难了。”
她一直以?为薄时月在美国过的是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日子,毕竟有钱又有闲,而且无人束缚,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是狂欢节。
一支烟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宁愿薄时月过的是她想?象中的生活,也不愿她如此落寞。
“和你比起来,其实不算什么,”薄时月提起一件旧事,“我记得那年你家破产了……怎么熬过来的?”
她居然?知道?,南熙有些愕然?,转而又明白过来,薄时月肯定一直在关注她的动向,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就是慢慢熬呗,吃糠咽菜我也过得下去,吃着吃着,家里的经济情况就变好了。”南熙略显幽默地回答道?,其中的艰辛一个字也没提。
“其实我有想?过帮你。”薄时月慢慢开口。
南熙笑道?:“后来怎么没帮啊,怕我把钱扔你脸上?”
“是啊,”薄时月的神色也变得轻松,“怕你拒绝,所以?一直没有行?动,犹豫着犹豫着,你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天色黑透了,路灯接连睁开惺忪睡眼,逐排亮起,她们的世界也从晦暗不明到清晰明朗。
守得云开见月明。
走了一段路,南熙肚子饿了,随意选了一家店走了进去。
正值用餐高峰期,店里坐了不少人,只能拼桌,南熙不想?和陌生人坐在一起,准备换一家,没想?到刚好有人吃完离开,她眼疾手?快地抢占了桌子,狡黠一笑。
薄时月摇头失笑,跟着坐了过去。
点开微信扫了扫桌角的点餐二维码,南熙感叹道?:“来这里半个多月了,这好像是我第三?次吃春城的饭。”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吃薄时月做的饭,偶尔她心血来潮做一次,和薄大厨的不能比,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这个念头,主动承担了后勤工作。
她双手?合十祈祷:“一定要好吃一定要好吃。”
恰好有服务员来收拾桌子,闻言笑着搭腔:“绝对好吃!”
被人听?见还挺不好意思的,南熙轻咳一声,便听?薄时月道?:“她的口味偏淡,麻烦别放太多盐。”
“没问题。”服务员麻利地托起碗筷去了后厨。
南熙满意道?:“真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你也是,”薄时月顺势夸她,“把我拍得那么好看。”
听?她这么说,南熙骄傲的同时还想?起了那只烟,所以?快速吃过饭之后,她借口去便利店买水,让薄时月在店里等一会儿。
等人回来,却不见水的影子。
“背着我勾搭小姑娘去了?”薄时月起身出门。
“怎么可能,我可看不上小姑娘,”南熙马上否认,“要勾搭也是勾搭成熟御姐,熟透了的那种,只要靠近就能闻到水蜜桃的香气,最好还是保守禁欲型的,想?想?就刺激。”
薄时月转头就走。
南熙快走几步追上,偷笑着问:“吃醋啦?”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虽是这么说,脸上还是带了点不虞之色。
南熙揽住她的肩,笑道?:“如果我真的想?勾搭,这十年我都换一百个女朋友了,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
薄时月神色稍缓,状似随意地问:“那我是什么型?”
南熙脱口而出:“表面高冷实则闷骚,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越说声音越虚,她看眼身边人的脸色,轻咳一声找补:“也没我说得这么夸张,你知道?的,很多人说话的时候会夸大其词,我就是这样。”
心里却默默撤回这句话,顺便将上一句话默念三?遍。
“懒得理你。”薄时月不再开口。
见她不追究,南熙马上讨好地从口袋里拿出刚买的东西?,捧到薄时月面前。
蓝色袋装,小巧精致,看着像糖,薄时月抬眸看她。
“虽然?抽烟可以?释放压力,但是活不长?,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也为了我们能白头偕老,从今天起,薄小姐要开始戒烟。”
南熙将糖放进她的手?心,“想?抽烟的时候就吃一颗。”
嘶啦——
话音刚落,薄时月撕开包装袋,将糖含进口中,沁爽的薄荷味在口腔中爆炸。
南熙瞪大眼睛,“你居然?现?在就想?抽烟!”
薄时月坦然?颔首,“某人气我,满腔愁闷无处发泄。”
“明明是烟瘾犯了,”南熙担心地看着她,“要不我们去做个体检吧,你的肺可能已经变黑变黄了。”
薄时月:“……”她抽得最凶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星期一包而已。
她不理会,南熙便一直碎碎念,誓要说服她去体检,直到一颗糖被塞进嘴里,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她忘了说话。
“只是为了祛除晚饭的味道?。”薄时月不得不解释。
“你早说嘛。”
薄荷的气息充斥口腔,南熙被冰得龇牙咧嘴,总觉得呵出的气息也带着团团雾气。
不再喝咖啡之后,她挺喜欢闻薄荷味的,可以?提神醒脑,功效对她来说和咖啡不相?上下,但是她不喜欢吃薄荷味的东西?,连牙膏也拒绝薄荷味。
不过薄时月似乎挺喜欢的,眼瞧着她又剥开一粒。
“看来我买少了,”南熙笑道?,“过两天给你买一大箱。”
薄时月随口应道?:“好啊。”
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三?天后她真的收到了一个快递,打开之后是一小罐薄荷糖。
“鉴于旅行?携带不方便,先?给你买了一小罐,”南熙解释,“还有一大罐已经送到你办公?室里了。”
既然?是女朋友的心意,薄时月欣然?点头,重?新和南熙在一起后,她确实不需要烟了,但是就算自?制力再强大,偶尔还是会犯烟瘾,吃糖可以?舒缓一二。
“还有一瓶薄荷味的香水,”南熙献宝似的将背在身后的手?举起来,“我找了好多家店呢。”
薄时月失笑,“你是想?让我全身都是这个味道?吗?”
她对薄荷味没有这么浓烈的爱。
“试试嘛。”
南熙拆开包装,环抱住薄时月,掀开衣服在她的后腰上喷了一下。
凉意瞬间从腰间扩散至全身,薄时月不自?觉地抱紧怀里的人,汲取温暖。
前调是小豆蔻,暖意弥漫,糅杂着薄荷的冷,像窖藏多年的烈酒,灼热与清凉一同蔓延,唯一不变的是历久弥新的醉意。
一如此刻的薄时月。
南熙在她的颈侧印下轻吻,声音变得低哑,“香水味道?被衣服掩盖了,我闻不到,脱掉好不好?”
“不……”
单音节刚一出口,双唇便被人衔住,用温柔的举动迷惑她,趁她沉沦,顷刻间变得霸道?,扯着衣服下摆的手?开始用力,一切都难以?抗拒。
薄时月自?顾不暇,想?逃,被她拥得更紧,被迫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坚硬的墙壁上。
腰间的肌肤再次触到一片凉意,锁骨却热得发烫,薄时月仰起头,双目迷离,面色酡红,连薄荷的气息也无法让她清醒。
叮铃——叮铃——
手?机持续震动,发出惹人生厌的噪音。
南熙试图忽略,可铃声响个不停,她埋在颈间吸了一口气,“等我一下。”
拿起床边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
南熙清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这才接通。
“熙熙,我也来春城玩了,现?在在绿意小筑,你在哪个房间?”
蓝盆花
陈女士来得出乎意料, 完全打破了南熙所有的计划。
但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就在楼下。
“妈妈,我在外面玩呢, 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南熙镇定出声。
“那你先把房间密码告诉我,”陈千盈的声音里带着喘意,“你住的民宿太偏了, 我快累死了。”
南熙沉默两秒,“我忘记了, 我让小芸……也就是民宿老板给你找个歇息的地方, 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南熙一边给小芸发微信一边说:“我妈在楼下。”
所有?的旖旎气氛因?为这五个字全部打碎。
薄时月只茫然?了一秒便做出了决定:“让小芸尽量拖住伯母,顺便问她有?没有?空房间,我们收拾东西?,把我的东西?全都?放进空房间里。”
整理工作有?序地进行着,薄时月去?收拾洗漱用?品,南熙便将她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全都?是价值不菲的衣物,需要小心保养,但是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南熙全都?团成一团塞进行李箱。
等薄时月出来,她也将行李箱拖了过来。
最后检查一遍有?无遗漏,南熙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时间, 才过去?十分钟。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南熙忽然?反应过来,“我根本?没说什么时间回来。”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薄时月一一细数, “我要住在一个不被你妈妈发现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家;你要假装从外面回来, 怎么不被伯母发现……这些都?需要我们现在去?想。”
南熙沉默片刻,轻声说:“其实,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们的关系,早晚要坦白的。”
春城是她的乌托邦,在这里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孩子,可是她迟早要回去?的,那些该面对?、该坦诚的事情?,也应该有?一个结果。
薄时月摇摇头,冷静否决:“至少要循序渐进,我怕吓到伯母。”
她何尝不想早日将她和南熙的关系昭告天?下,可是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伯母千里迢迢地来到春城,不是为了听这个“噩耗”的。就算她已经从别的地方知道她和南熙重修旧好了,也要先试探一番再做打算,不能贸然?行动。
南熙深吸一口气,脑子也转过弯来,妥协了。
彼此沉默几秒,薄时月放下手机,提议道:“我直接坐最近一班飞机回去?吧。”两个小时后有?直飞愉宁的飞机,时间完全来得及。
如果住在这里,迟早要撞见?的,搬到别的酒店又太麻烦,南熙的旅行只剩最后三天?了,这三天?不见?面也没什么。
南熙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到底觉得不舍,她们还没好好谈几天?恋爱,又要被迫分别。
想到这里,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我们会不会和十年前?一样?,这次分别之?后,又是十年不见?。”
“说什么傻话,”薄时月摸摸她的脸,“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任人摆布的十八岁。”
是啊,赚到第一桶金的那一刻起,她们已经拥有?了自由支配人生的权利。
南熙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如果父母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去?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国家或城市生活。”
薄时月失笑:“古人说聘为妻,奔为妾,你想让我做妾啊?”
“这是现代,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就是合法的。”南熙掷地有?声地反驳。
薄时月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她说:“不过你做妾也挺好的,我再找个妻子,保守禁欲的那种,一妻一妾美滋滋。”
紧张又迫切的气氛硬生生地变成了南熙的白日梦现场。
薄时月扶额不语,忽然?想起一件旧事,“其实我真的想过。”
“什么?”
“当初你骗我说你结婚了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薄时月低声笑,“你知道我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吗?”
南熙困惑地摇摇头,她根本?没想过薄时月甚至能接受做小三。
“很荒谬的,”薄时月小声说,“我说了之?后你不许笑我。”
“好。”
“一夫一妻制,不就是一个丈夫一个妻子吗?”
南熙没有?笑,完全没有?一丝想笑的感觉,神色愕然?地看着她。
“这句话不好笑吗?”薄时月微微歪头。
下一秒,被人抱紧。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你开的一个玩笑居然?会让你打破底线,”南熙的声音闷闷的,“当时你肯定也纠结了很久吧,都?怪我。”
“我说出来不是让你难过的。”薄时月叹息,她的本?意是让南熙放松一点?。
嗡嗡嗡——
手机持续震动着,薄时月轻柔地推开她,接通小芸的电话。
“喂,月月姐,你们收拾好了吗?”
小芸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流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躲在卫生间打的电话。
“嗯,别让伯母出来,我们马上出去?。”
“好,准备好之?后给我发个消息。”
挂断电话,两人谨慎地走出房门,快步来到绿意小筑门外。
分别的时刻到了,她们没有?多少时间互诉衷肠,南熙也不想再说肉麻的话,叮嘱道:“落地之?后记得报平安。”
薄时月轻轻颔首,“好好陪伯母散散心,她应该不是心血来潮过来的。”
南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闻言点?点?头,吻向她的唇,一触即离。
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南熙深呼吸一番,给小芸和妈妈各发了一条信息,原地跑了半分钟,气喘吁吁地进入绿意小筑。
刚走到秋千处,妈妈提着小行李箱在小芸的陪伴下从餐厅走过来,丝巾与风衣不失优雅,但平日里保养尚好的脸上到底还是带了点?风尘仆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只是不知是因?为赶路而憔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南熙心里这样?想,表面却笑盈盈地张开手臂扑过去?,“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接你回家。”陈千盈捏捏她的脸,心疼道,“怎么又瘦了,看这小脸尖的。”
其实南熙胖了三斤。出一趟远门再见?面,大概每一位家长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瘦了。
南熙不和她争辩这个,谢过小芸,和妈妈一起上楼。
“云澜居是我的房间,”南熙输入密码,“你想和我住一起还是另开一间房?”
只剩两晚了,另开一间不划算,但是住在一起,她又觉得不自在,晚上母女俩难免会谈心,她心里有?一根刺,根本?睡不好,所以将选择权交给对?方。
“我已经和小芸说好了,再开一间,咱们俩作息不一样?,谁都?别打扰谁。”
南熙松了口气,“你住哪间?”
陈千盈仔细回忆,“好像叫什么鹤……”
“云鹤居?”南熙马上回答,“就在隔壁。”
陈千盈愣了愣,漾开笑容,“熙熙记忆力不错。”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的缘故,南熙总觉得她的停顿是猜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房门都?长得一样?,我经常走错,所以记住了。”
“还是个小迷糊呢。”陈千盈笑笑,打量着整个房间的布局,径直走向卧室。
南熙心中一紧,跟着过去?,又回头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她的东西?,没有?一件属于薄时月,心中安定。
走进卧室,陈千盈叹道:“没想到床还挺大的,早知道这样?我就和你一起住了。”
南熙笑道:“既然?出来旅游了,当然?要享受一把,你也过两天?清净日子。”
“说的也是。”陈千盈随手拉开衣柜,视线在摆放整齐的衣物上一扫而过,轻轻合上。
虽然?自信东西?都?没了,但是长辈的眼光何其毒辣,南熙怕她看出什么蛛丝马迹,连忙说道:“妈妈,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陈千盈欣然?应允。
将这尊大佛送到云鹤居安置妥当,南熙彻底松了口气,关上门给薄时月发消息:【一切OK。】
与此同?时收到一条消息:【到机场了,一小时后起飞。】
真有?默契,南熙勾了勾唇,转眼心头又被怅然?填满,原本?她们可以一起回去?的。
南熙仰靠在沙发上,按住语音键,轻声说:“有?点?想你。”
她还给薄时月准备了惊喜,一切都?布置好了,准备离开前?夕送给她,完全用?不到了。
翌日清晨,南熙带妈妈游览了各个景点?,将春城逛了个遍。
晚上回到民宿,薄时月打来电话,“还顺利吗?”
“挺好的,就是双腿双脚废了,”南熙正泡着脚,看着随手扔进去?的干枯的蓝盆花,“自从来到春城,我还没有?这么走过路,累死了。你呢?你妈妈那边……”
“都?挺好的,”薄时月不欲多提,话题又转了回来,“伯母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热水变凉,月上中天?,她们煲了一锅浓浓的电话粥,直到南熙疲惫地睡去?,电话里只有?静静的呼吸声,终于结束。
第二天?,陈女士热情?不减,拉着半死不活的南熙到处玩。
南熙疲于应对?的同?时还有?些奇怪,妈妈似乎是真的来旅游的,完全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对?她表露过特?别的情?绪。
越是这样?便越是可怕,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南熙时刻准备着,可是直到离开春城、回到愉宁,依然?没有?任何迹象。她用?心观察父母之?间的状态,也不像有?事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舒姨吗?
直到傍晚,爸爸有?事去?了公司,妈妈敲开她的门,喊她一起喝酒。
终于要来了吗?南熙忐忑之?余还有?些放松,像是尘埃落定一般。
陈千盈开门见?山,平静地问:“熙熙,你和薄时月是不是重新在一起了?”
南熙坦诚道:“是的,妈妈。”
陈千盈灌下一口啤酒,眉头拧起,“我和你爸不够恩爱吗?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女人?”
南熙听了发笑,“因?为你啊。”
面对?女儿了然?的目光,陈千盈不敢对?视,强撑着作为母亲的威严质问:“你在说什么胡话!”
南熙冷静出声:“我小时候曾经撞见?过你和舒姨亲热,你以为我还小,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我不懂,其实我全都?明白,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两个女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我是同?性恋,你也是。”
她撕开了那层遮羞布,似乎还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让陈千盈身躯颤抖。
“我不是!”她拼尽全力发出呐喊。
这次南熙真的笑出声了,语速渐渐加快,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你享受着婚姻带来的便利,私下却偷偷和舒姨来往,不离婚,也不放弃地下情?人,我不知道爸爸知不知道你的事情?,只知道你没有?孩子也可以过得很舒心,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领养我?”
“当初领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结婚生子!生一个南家的孩子!”
凌霄花
歇斯底里之后, 世界归于寂静。
南熙捏紧了?易拉罐,酒液溢出,流入指缝, 她浑然不知,只觉得手指忽然坠入冰窖,十指连心, 整颗心也被寒气侵蚀。
愉宁市的春天来得很晚,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凉意, 和温暖的春城不能比。
南熙猛的灌入一大口酒, 将易拉罐掷远,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酒液洒的到处都?是,最后?在阳台的角落里滚落一圈停了?下来?,慢慢积成一滩小水洼,月亮的倒影在水里发光。
她抬头看向天际的月,逼退眼底酝酿的雾气。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陈千盈声音颤抖,带着嘶吼后?的沙哑,疲态尽显。
这二十多年以来?,她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南熙永远不会打开那个保险箱。
可?上次检查保险箱时,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让她惊慌失措,立刻飞去春城验明真伪。
到达春城见到容光焕发的女儿, 她却什么都?不想问了?,尽兴地玩了?三天。回到愉宁之后?, 她装作无事发生, 只要南熙不问,她就永远不会说出口?。
可?是激动之余她来?不及思考, 脱口?而出的话无法收回。
“这不重要,”南熙冷冷地看着对自己千依百顺二十八年的母亲,“你现在应该解释的是,为什么把我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她以为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刻是当初与薄时月分手,没想到远远没有此?刻来?得痛彻心扉。
得知当年的真相之后?,她一直隐忍不发,对她来?说,近三十年的养育之恩可?以抵消这十年的痛苦,可?养育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到今日才彻底清楚。
对父母来?说,她存在的意义,只有结婚生子吗?
南熙陷入迷茫,所以这二十八年来?对她的好算什么呢?为了?拿捏她吗?为了?让她愧疚,就算不情愿也会生孩子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由的,没想到还背负着这样?“神圣的使?命”,真是讽刺。
“熙熙,不是这样?的,”陈千盈百般找补,“最初收养你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得知你喜欢女孩子之后?,我渐渐放下了?,再也没想过。”
南熙低下头,轻声问:“真的吗?”
见她的神色似有松动,陈千盈拼命点头,“真的!妈妈最爱你了?,熙熙……”
南熙凄惨一笑,“可?是当初我和薄时月分手,你功不可?没,你是不是觉得我被女人伤透了?心,就会投入男人的怀抱了??”
相处二十余年,陈千盈的心思南熙多多少少能摸透几分,但她宁愿自己傻一点,痴一点,也不愿这么轻易猜出来?。
对方?的神色让南熙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垂下眼睛,“陈女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称呼的转变让陈千盈慌了?神,更慌的是南熙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拉着女儿的手哽咽起来?,“当年是妈妈糊涂,熙熙……”
“别?和我唱苦肉计!”南熙狠心甩开她的手,目光像看陌生人,“我宁愿我在被遗弃的时候死在大街上,也不想和你做母女!”
陈千盈泪眼婆娑,“妈妈真的是有苦衷的……”
南熙定定地看着她,“又想编什么故事骗我?”
“不是故事,是真的。”陈千盈擦掉眼泪,又去抓她的手。
可?是在南熙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可?言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一走了?之。
她狠狠地甩开,准备转身推开阳台的门。
“我这样?想有什么错!我是为你好!”
南熙定在原地。
陈千盈擦掉眼泪,索性破罐子破摔,“结婚生子才是你的依靠!婚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须按照规矩嫁给一个男人!就像我一样?!”
南熙被她的说辞震惊,好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你和那些骗婚的男同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以为父母只是没有爱意了?,将彼此?当成家人,追求真爱也未尝不可?,只是没有离婚这一点遭人诟病而已,而且作为女儿,她不应该掺和父母的感情问题,所以一直视而不见,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南熙盯着鞋尖沉默良久,从心头涌出一股呕吐的欲.望。
“你真让我恶心。”
她转身拉开阳台的门,客厅只开了?一盏灯,南淮山去而复返,坐在沙发上,脊背佝偻着,活像老了?五岁。
阳台并不隔音,南熙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顿了?顿,准备装作视而不见,今天的争吵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现在只想见薄时月。
走到玄关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熙熙,别?怪你妈。”
南熙咧开嘴角,这样?说来?,他?也有参与。
既然已经?够乱了?,她也不介意再乱一点,于是一字一顿道:“你的好妻子出轨她的好闺蜜沈舒,给你戴绿帽子,你也不怪她吗?”
阳台上的陈千盈捂住嘴,眼里的震惊不加掩饰,显然她将南淮山瞒得很好。
南熙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可?是现在他?知道了?。
她忽然不着急走了?,抱臂倚在墙壁上,视线来?回巡睃,不错过彼此?脸上的神情。
南淮山错愕到失语,陈千盈自然也不会开口?,南熙正欣赏着最精彩的一幕,三人胶着着,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平日里可?以忽略不计的钟表响声忽然开始放大,嗒、嗒、嗒……像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规律又清晰。
“是吗?”南淮山看向泪流满面?的陈千盈,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可?不等?她回答,他?又说:“这样?挺好的,是我亏欠了?你。”
南熙有些迷茫,骤然得知自己被出轨的消息,再镇定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熙熙,你肯定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吧,”南淮山朝她和善地笑笑,“我和你妈妈从来?没有过夫妻生活,不是她的原因,而是因为我。”
他?似乎难以启齿,斟酌着开口?:“婚前?体检时,我被查出无精症……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患上了?性功能障碍,直到今天也没有办法。”
南熙惊得倒退,转身夺门而出。
下到一楼,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抱着双臂颤抖,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外套,连鞋也忘了?换,寒冷让她清醒。
蓦然想起那一天陈千盈说“你爸结扎了?”时的模样?,那时她没看懂眼底闪过的情绪,现在想来?分明是讥诮。
脑子里太乱了?,她不想再思考,快步走出小区,寒风呼啸。
南熙给薄时月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哽咽咽下去。
“喂,星星?”
手机那头的女声带着三分暖意,驱散了?寒冷。
南熙“嗯”了?一声,平静地问:“还没睡啊?”
已经?十一点了?,街上只有她一个行?人,连车辆也寥寥无几,平稳地从她身边驶过,车灯时而映亮凌霄花花墙,转瞬又归于黯淡。
唯有月亮愈发明亮,她抬起头,望着那轮清晖。
“在加班,”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忽然打电话,不会是为了?在愚人节的最后?一刻和我开玩笑吧?”
南熙愣了?愣,这才想起今天是4月1日。真是讽刺,她在这一天得知的却全是真相。
“星星?”久久没有听到她说话,薄时月喊了?一声。
“我在。”南熙应道。
“是不是被我猜到了?,所以不说话?”薄时月笑着,“看来?我应该当做不知道的。”
“我才没你这么幼稚,笨蛋月亮。”
南熙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满心郁气也在一问一答中消散了?不少。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十分钟?”
薄时月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南熙不解地询问原因。
“如果我们聊得多一些就是十五分钟,如果我们聊得少一些就是五分钟,取一个平均值。”
南熙被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不说话了?,憋五分钟。”
“那我们开视频,我要看着你。”
话音落下,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出现薄时月小而精致的脸,熬夜办公的红血丝清晰可?见,眼下还有一层浅浅的乌青,却无损美貌,反而有几分破碎的美。
“怎么不开?”薄时月催促。
南熙没说话,前?方?路口?忽然有汽车鸣笛,薄时月顿了?顿,问:“你在街上?”
“出来?散散步。”
“这个时间?散步?”薄时月眯了?眯眼睛,“开视频。”
没办法,南熙只好将手机怼在脸上,尽量不露出脖子以下的部位,这才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薄时月仔细端详她片刻,一句话也没说,拿起外套站起身,高跟鞋不甚规律地踩在地板上,疾步走出办公室,顺手关掉灯光。
南熙一头雾水地问:“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薄时月按下电梯楼层,“你在哪,我去接你。”
“怎么了??”南熙还想装傻。
“你哭了?,眼睛是红的,情绪不太对。”
敏锐到极致的女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南熙叹了?口?气,报出位置。
“找一家还在营业的店等?我。”薄时月已经?坐上车了?,拧开钥匙启动。
南熙听话地进了?一家饭店,服务员奇怪地看着她的穿着,没问吃什么,反而先端上一杯热水。
南熙慢慢地喝完,身体也开始变暖,她点了?些菜,目光便落在手机上。
绿灯时,薄时月专心开车,红灯亮起,她便抽空看她一眼,彼此?隔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绿灯亮起。
十五分钟后?,薄时月赶了?过来?,神色不虞地打量着南熙的打底衫、牛仔裤和棉拖鞋,连袜子也没穿。
南熙抱住她的腿,脸贴在腰间?,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迸发,泪珠滚滚而落。
“让我抱一会儿再批评我。”
并蒂莲
门外寒风刺骨, 呜咽声此起彼伏。
服务员打着哈欠将玻璃门关上,店里便只剩南熙的哭声,从嚎啕到抽噎, 直至彻底安静。
“麻烦安排一个包厢。”薄时月扭头对服务员说道。
反正没什么?人,服务员痛快地应了,带她们进入一个小包厢, 门一关,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南熙点的饭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服务员来了一趟又一趟, 摆了一桌子,这才?笑道:“请慢用。”
薄时月扫了一眼,八菜一汤。
这是要化悲愤为食欲吗?她叹了口气,低头去看躺在腿上的南熙,她闭着眼睛,泪珠不断滚落,糊了满脸,惨白惨白的小脸又被凌乱的黑发覆盖,可怜到极点。
薄时月轻柔地拂开乱发,低头亲了她一下,嘴唇也是冰凉的,似乎再多的热泪也暖不热。
因为这个吻,南熙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聚焦在她脸上。
薄时月什么?都没问,拿起筷子说:“想?吃什么?, 我喂你?。”
“不想?吃。”
“那这八个菜怎么?办, ”薄时月夹了一筷子酸爽开胃的土豆丝,“听话, 先吃饭。”
南熙咀嚼几下,肚子很快开始咕咕叫,她坐起来执起筷子夹菜。
“四荤四素,我们星星搭配得真好,”薄时月笑着夸她,又说,“如果再多两个人就更好了,要不要问问阮菲和沈明诗有?没有?时间过来?”
南熙静默两秒,摇摇头。
薄时月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吃菜,她不是很会安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南熙身边,等她主动开口。
“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二十分钟后,南熙神色严肃地问出这个问题。
薄时月放下筷子,轻易地看穿她眼底的迷茫,思?忖片刻后开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自己赋予的,甚至可以没有?意义,一生不过百来年?,死后化为一抔黄土,烟消云散。”
“可以没有?意义……”南熙重复着她的话,喃喃地问,“如果有?人一定要赋予你?意义呢?”
“忘掉,不必听从,”薄时月握住她的手,“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没有?这个权利。”
“但?是我活着,我能平安快乐地长到二十八岁,就是因为她们啊。”
南熙再次泪流满面,“可是又这样对我……她们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月亮,你?说话啊!”
薄时月心疼不已?,将?她拥入怀抱,轻声宽慰。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怀里的人渐渐睡着了,梦里还在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梦呓,睡得并不安稳。
她不知道南熙的家在哪,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送回家,花店离这里也有?些远,所以她直接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半抱着她进入房间。
头刚沾上枕头,南熙睁开眼睛,眼眶里还蓄着泪,红血丝变深,整个人破碎又无?助。
“弄醒你?了?”薄时月有?些愧疚,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陪我睡一会儿吧。”
薄时月应了一声,钻进被窝,和南熙紧紧相拥在一起。
灯光有?些刺眼,南熙随手按灭,室内陷入黑暗。
她闭上眼睛,说是睡觉,却了无?困意,断断续续地说起那场谈话。
薄时月做着最合格的听众,安静地聆听,时而轻拍她的背,舒缓情绪。
南熙以为自己说到激动的地方会痛哭,会歇斯底里,但?是她却平静地讲完了,只是不知不觉间,泪水浸湿枕头,脸颊因潮湿泛起细密的疼。
可是这点疼与?诛心的字句相比,不及万分之?一。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作为女?同性恋者?的陈千盈会将?结婚生子奉为终身大事,为什么?要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强加给她。
或许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工具,将?陈千盈变成“正常人”的工具。
南熙闭上眼睛,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那么?那些疼爱又算什么?呢,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她自己当真了吗?
脸颊忽然被掌心托住,轻轻举起,耳边传来细微的风声,很快,侧脸又陷入枕头里,只是这次变成了干爽舒适的那一面。
“星星,不要怀疑,爱是真的,”薄时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把今天忘掉吧,好好睡一觉。”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
“可是我忘不掉,”南熙拼命摇头,“她们为我量身建造了一座城堡,又亲手摧毁,这二十八年?来的一切都崩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薄时月同样泪眼婆娑,握紧她的手,“我会永远陪着你?。”
“还有?月亮……”
南熙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追寻她的唇,不管不顾地吻上去,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这个绵长的吻里,却还嫌不够,挣脱薄时月的手,向?下探去。
薄时月没有?拒绝,比平时更热情地缠绕她,像并蒂莲,像双生花,枝蔓一体,亲密无?间。
全身都开始发热,南熙比她更烫,如火的热情化在指尖,将?她融化,让她化为一缕青烟攀上云端。
南熙歪倒在她身上,薄时月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却见?她脸上有?异样的潮红,顿时一惊,手背覆上额头,烫得要命。
一定是发烧了,薄时月暗骂自己只顾享受,却没看出来南熙正在难受,她给南熙裹了一层被子,呼叫前?台的小姑娘,一起搀扶着下楼。
一公里内就有?一家医院,薄时月定位之?后立刻驱车前?往,量过体温挂上水,来不及说谢谢,护士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正是换季的时候,感冒发烧的人太多了,哪怕已?至凌晨,床位依然紧张,她们只能在走廊上挂点滴。
薄时月拥紧南熙,在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与?哭声里皱了下眉,她可以凑合,但?是南熙高烧,这么?简陋的条件不适合养病。
正好有?护士路过,薄时月拉住她,“麻烦开一间VIP病房。”
将?南熙转移到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她依然不放心,一夜未合眼,每隔一个小时便给南熙量一次体温,生怕出什么?意外。
穿着那么?少?的衣服在冷风里走了二十分钟,还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又做了一次,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阳光普照之?时,南熙的体温终于降到正常值。
薄时月彻底松了口气,见?南熙睡得很沉,便准备去另一张床上补觉,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她直接挂断切换静音,看了一眼依然睡得安稳的南熙,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果不其?然,电话又打了过来。
“十点半了,为什么?还没有?到公司?”手机听筒里传来寒意彻骨的声音。
薄时月镇定地回话:“我正想?找你?请假。”
傅云潋哼笑一声,“多久?”
她沉吟片刻,“三天。”就算没有?生病,南熙也是需要她陪伴的。
“薄时月,你?最近是不是太任性了!”傅云潋压低声音怒吼,“上次直接消失一个月,刚上两天班又玩消失,你?是不是以为你?在自家公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抱歉,最近事多,昨天的文件我一会儿会发过去,”薄时月诚恳道歉,“周五我一定过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又和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
薄时月眉宇紧皱,“我不喜欢你?的用词。”
“看来我猜对了。”
傅云潋愤怒扬声:“今天下午见?不到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忙音,薄时月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口袋,随手摸出一支烟,牙齿熟练地咬住。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苗在眼前?跳跃。
正欲点燃,忽而想?起她已?经答应南熙戒烟,又将?东西放了进去,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肌理轮廓滑落,她清醒地知道傅云潋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南熙离不开她,需要她的照顾。
推开门,本以为熟睡的南熙却已?经醒了,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悄无?声息的模样,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她说话,薄时月抿了下唇,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哪里?”南熙看见?了她,哑着嗓子开口,“我明明记得我睡着之?前?在酒店。”
“医院,你?发烧了。”薄时月倒了一杯温水,“我扶你?起来?”
南熙摇摇头,缓缓坐起身,一杯水喝得一干二净。
“想?吃点什么??”
“不吃。”
“可是你?要喝药,喝药之?前?必须吃东西,”薄时月哄孩子似的语气,“我让人送份早餐过来?”
“……好。”
“星星真乖,”薄时月摸摸她的头,“还难受吗?”
病来如山倒,南熙憔悴了一圈,看起来迷茫又无?助,连窗外的恣意阳光与?盎然绿意也不能为她增添半分光彩。
“好多了,”南熙勉强笑笑,“现在几点,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请假了,陪你?两天。”薄时月轻描淡写地开口,只字不提暴怒的上司。
“谢谢你?,”南熙窝进她怀里,离得近了,忽然看到她眼里红血丝遍布,“昨晚你?睡了多久?”
怕她担心,薄时月谎称六个小时。
“骗人,”南熙马上从她怀里退出来,“吃过饭去睡觉。”
“好,吃过饭完成工作我就睡。”
南熙便想?起昨晚薄时月熬夜加班尚未完成的工作,只好答应。
吃过饭,跑腿也送来了电脑。
薄时月快速做完,在南熙的催促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
室内昏暗着,南熙还在睡觉,她便打开手机,顷刻间无?数条信息涌了进来。
顿了下,她点开公司群,辞退通知书挂在最上面。
白百合
霞光漫天, 却无一丝光亮落入病房,昏暗笼罩室内,唯有一个光点亮着。
南熙的视线聚焦在薄时月被手机映亮的脸上, 清清嗓子准备开?口,薄时月放下手机,面色如常地问:“醒了?”
“有点渴, ”南熙坐起来,“帮我倒杯水吧。”
温水入喉, 缓解了喉间的焦渴, 南熙觉得舒服多了,上身微微往前倾,额头抵着她的。
“我?觉得我?的病好了,可以出院了。”
南熙知道自己住的是VIP病房,环视整个病房的布局便知价格不菲,住一晚肯定需要不少钱,而她只是一场普通的病而已?,随便养两天就好了。
“明天吧,再住一晚,”薄时月拿出体?温计,“再量一次。”
“那你出钱哦,我?可没钱。”病好了,她也有心?思开?玩笑了。
“好, 我?的钱都给你花。”
南熙的体?温依然正常,病去如抽丝, 她胃口大开?, 吃完了一碗米饭,又?吃了药, 下床散步消食。
“昨天我?是怎么睡着的?”她记忆全无。
薄时月不好意思提,轻咳一声才开?口:“做完之后你就昏过去了。”
“那就好,”南熙放下心?,“你享受到了就行。”
薄时月:“……”
“没尽兴?”南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得体?谅我?生病,等我?病好了再补偿你,各种小玩具齐上阵,让你玩个痛快。”
生病了还这么有性致,薄时月没办法,偏头堵上她的嘴。
淡淡的苦味在口腔中蔓延,薄时月不喜欢这个味道,短暂地蹙了下眉,试图抽离,南熙却早有对策,勾着她的腰往身前带,吻得更深。
轻微的吮咂声在耳边回荡,稀释了所有的苦,勾兑成如蜜的甜意,欲罢不能。
终于分开?时,薄时月的脸上带着些许薄红,比霞光更美?。
南熙不禁又?亲了下她的脸颊,如火的热情蔓延至耳尖,最后含着柔软的耳垂咂弄,轻轻吹了口气?,薄时月便软倒在她身上。
“痒。”
短短一个字说得勾魂又?摄魄,南熙受不住了,鼻尖蹭过她的颈,牙齿轻咬锁骨。
“在病房里?能做.爱吗?”
薄时月立刻回神,迅速远离她,大义凛然道:“你想都别?想。”
南熙偏要想,“你的上半身趴在床上,衣着完好,下身不着寸缕,双腿张开?……”
薄时月脸红心?跳,捂住她的嘴,气?闷道:“看来你的病是真的好了,现在就退房,你回花店去,别?在这里?亵渎神圣的医院。”
一不小心?玩笑开?大了,南熙忙赔礼道歉,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
说了会儿话,南熙的困意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眼泛泪花开?口:“一喝药就想睡觉,我?还想和?你聊天呢。”
虽然已?经回愉宁两天了,但是昨晚她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想聊什么?”
她扶着南熙躺到床上,南熙一边说“我?哪有这么娇气?”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女朋友的贴心?服务。
她往里?面挪了挪,病房的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薄时月便躺了上去。
“当然是聊你的事情,昨天只顾着说我?了,”南熙神色微黯,勉强笑道,“我?还没来得及关心?你的近况,这几天你妈妈没有为难你吧?”
“偶尔有一些小摩擦,无伤大雅。”
见她这么说,南熙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她说“没有”才是真的让人生疑。
“不过你刚请假一个月,又?请假三天,是不是不太好?”南熙有些担心?,她也上过班,自然知道没有老?板会喜欢这样的员工。
越想越觉得不妥,“不如你明天去上班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薄时月轻轻摇头,“现在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说好了陪你,我?一定会陪你。”
见南熙脸上除了感动还有愧疚,顿了下,她微扬下巴,骄傲道:“而且我?是臻言珠宝的大公主,谁敢说三道四?”
南熙噗嗤一笑,没想到她居然学会这样缓和?气?氛了。
这一笑,睡意消散了大半,南熙捏起一缕长?发,绕在手里?卷来卷去,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
见她看出来了,南熙也不隐瞒了,一鼓作气?地问:“你和?你妈妈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南熙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但是一直记得高二第一次开?家长?会,自己紧张了很久。
薄时月问她紧张什么,她偷偷摸摸地说:“要见岳母了,谁不紧张啊?”
薄时月表示无语,“她不会来的。”
那一天,薄母果然没有来,是薄父的助理代替的,后来的每一次家长?会,南熙依然紧张,她的家人也依然没有来过一次。
从那时开?始,薄母在她的印象里?就是女强人,强势且有魄力?,只是少有温情。
但薄时月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不好,就算没有参加家长?会,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将家长?会当成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除了真的不在意,还有一种可能——被爱给了她最大的底气?。
“小时候,她也会抱着我?,睡前和?我?讲故事,我?的童年并不缺少母爱。”薄时月陷入回忆,“开?始上学之后,她便成了严母,督促我?学习,命令我?必须要考第一,大概是天赋不错,我?从来没有得过第二名,只是除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赞赏,我?很少会看到她的笑脸。”
顿了下,她继续道:“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对我?便只剩厌恶了,分隔两地十年,再次见面便是相看两厌的陌生人,只是因为亲缘关系不得不做戏罢了。”
她说得平静,南熙的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掀起波澜,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才对她失望的。
“喜欢同性这件事,在她们看来就是错的吧?”南熙喃喃道,“我?们还会得到长?辈的祝福吗?”
薄时月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笃定道:“会的。”
既然她想得到祝福,那么她就会替她争取。
翌日一早,南熙出院,两人直接去了花店。
这也是从春城回来之后,南熙第一次来花店,踏入的瞬间竟觉得有些陌生,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两个花艺师和?她打招呼,她这才回过神,迅速地投入到老?板的身份里?,检查花店、核对账单、盘查资材损耗……
她在楼下忙,薄时月便去楼上打扫积灰的房间。
短时间内南熙应该不会回家了,既然长?住花店,必须要做一次彻底的清洁。
各自忙到晚上,南熙满身疲惫地上楼,看着纤尘不染的卧室有些恍惚,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薄时月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水汽与雾气?短暂地扩散开?来,又?被木门阻隔。
南熙回过神,问:“你全都打扫完了?”
“幸好房间小,打扫起来不费力?,”薄时月朝她笑,“如果再大一点,我?就要找个帮手了。”
南熙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保姆。”
她一直以为薄时月只是简单地清扫一下,然后等她有空了一起大扫除,没想到她一个人做完了。
薄时月并不在意,“你现在体?力?不济,我?来就好。”
“谁说的!”南熙马上翻脸,“我?现在力?壮如牛,能让你□□欲罢不能尽享鱼水之欢!”
薄时月:“……可是我?累了。”
南熙连忙献殷勤,又?是吹头发又?是按摩,用?心?服侍女朋友。
躺在床上,薄时月问:“这段时间花店怎么样?”
旅行时,南熙真的只是单纯的旅行,从来没有过问过花店的事情,全权交给花艺师打理,薄时月当然也不会扫兴,但是现在回来了,当然也要关心?几句。
“挺好的,比我?想象中赚得多,”南熙闭着眼睛翘起嘴角,“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倒闭的打算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是去春城之前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毕竟她和?两个花艺师相处得并不算久,只是临时招聘的,能做成什么样她心?里?也没数,幸好没让她失望。
薄时月又?问:“这两个花艺师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南熙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几年我?一直是一个人,多两个人确实?会轻松一些,可是工资又?是一大笔钱。”
薄时月立刻说道:“我?来出。”
南熙失笑,“我?开?花店还是你开?花店啊?”
薄时月沉默下来,想起自己已?经失业了,没有坚持。
“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想走的,最好只留一个。”南熙亲了亲她的脸,“放心?吧,我?还是有一点存款的,虽然不够养你,但是养我?自己绰绰有余。”
薄时月埋在她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一天,南熙觉得自己彻底好了,生活充实?之后,心?情也舒畅不少。
“已?经三天了,你不许偷懒了哦,”南熙睡前催她去上班,“我?还等着你养我?呢。”
薄时月却没应声,“我?再多待两天吧。”
南熙不解地询问原因。
薄时月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说道:“我?想多陪你几天。”
南熙盯着她看了两秒,将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时,直接翻身压下来,“是不是不信我?的病还没好?”
她用?行动证明她的病好得很彻底,薄时月气?喘吁吁地答应她明天一定去上班,南熙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翌日一早,薄时月离开?。
南熙笑眯眯地和?她挥手道别?,转头发现花艺师芊芊好奇地看着她,她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我?女朋友。”
经过一番促膝长?谈,昨天另一个花艺师走了,花店里?便只剩芊芊了,既然是要长?时间相处的人,南熙便没打算瞒着她。
“看来我?的姬达还挺准的,”芊芊捂嘴偷笑,“我?早就看出你们关系不一般了。”
“你还挺厉害,”南熙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笑笑闹闹地过了一天,芊芊撺掇她去接女朋友下班。
南熙也有些心?动,花店里?有芊芊,她离开?几个小时也没什么,于是亲手做了一束白百合花,决定去一趟市中心?。
顺利来到臻言大厦楼下,刚好是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左等右等却没看到薄时月的身影。
恍然间想起她经常加班,南熙打开?微信,准备试探她今天几点下班。仙朱服
怕她看出自己的意图,一句话删删改改许久,依然没有发出去,南熙叹了口气?,女朋友太聪明了怎么办?
她倒在座椅上冥思苦想,忽然看到一群人走了出来,薄时月站在最中间,高挑身形瞩目,身边的人手里?抱着箱子。
她微微扬眉,这是谁要辞职了,薄时月居然亲自来送?
白茶花
“总监, 你真的要走啊?”
薄时月轻轻颔首,“我已经和新总监交接好工作?了?,你们?不用跟过来。”
傅总雷厉风行, 新总监前天面试,昨天入职,她拿到了不菲的赔偿金, 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只是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下班之后, 下属都来送她, 这种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下属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你可是傅总的女儿啊!”
说得再通俗点,这个?公司就是薄时月家的,哪有妈妈解雇女儿的,说出?去不得让人瞠目结舌。
薄时月没?有多说什么,“你们?都下班吧,我也要走?了?。”
回国之后,因为傅云潋对她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她几乎每天都在围着公司打转,早已疲惫到极点。去春城的那段时间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所以就算没?有离开公司,她也会找机会休息一段时间。
“小月!”
薄时年绷着脸从电梯里快步走?过来, “我们?单独聊聊。”
薄时月见到他有些惊诧,“大哥, 你出?差回来了??”
下属们?将箱子交给薄时年, 识趣地离开了?。
“刚进公司就听到你被解雇的消息,知道你还?没?走?远, 所以过来了?,”薄时年皱眉,“先不说这个?,你和妈怎么回事?”
薄时月还?能笑?得出?来,边往附近的咖啡厅走?去边说:“看来你连公司群也没?看,前两天我就被解雇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薄时月懒得解释,“想吃什么,我请你。”
薄时年还?有什么不明?白?了?,狠狠地叹了?口气,走?进咖啡厅。
浓郁的咖啡气息从推开门的一瞬间便开始酝酿,薄时月很久没?有喝过咖啡,有些心?动,却还?是只点了?一份甜品。
南熙对此还?有心?结,她不想贪图一时的享受。
在落地窗边落座,服务员很快端着两人的东西走?了?过来,“请慢用。”
和着优雅的钢琴曲,薄时月吃了?一口甜点,面对在暴怒边缘的薄时年也毫无波澜,反而?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太过分?了?!”薄时年却没?办法?保持理智,额头?青筋直跳,“如果当时我在场,肯定会劝她。”
“谁劝也没?用,她一意孤行惯了?。你也别管我的事,不然回头?把你也开了?。”薄时月和他开玩笑?。
薄时年觉得伤脑筋,灌了?一大口咖啡,“那你以后怎么办?”
薄时月不语,又吃下一口小蛋糕,微甜的奶油在舌尖融化。
除了?臻言珠宝,国内还?有几家知名珠宝公司,如果她不是薄家人,那些公司可以随便挑。可是她姓薄,这就意味着除了?臻言珠宝,她无处可去。除非去国外,除非她不再从事珠宝相关的职业。
“车到山前必有路,”薄时月并不担心?,“我的审美还?不错,可以去南熙的花店卖花。”
薄时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稳重的妹妹越来越调皮了?,难道是因为谈恋爱的缘故?
“放宽心?,大哥,我有车有房有存款,其实现在退休也是一个?好选择。”
见她心?态平和,薄时年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薄时月点点头?,窗外有人经过,她随意瞥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视线下移,连车牌号也对得上。
“不和你说了?,大哥,我还?有事。”
薄时月抱起箱子便走?,薄时年愕然地看着她跑出?咖啡厅,停在一辆普通的汽车旁,敲了?敲车窗,车里露出?一张清丽白?皙的脸。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心?想,真是般配。
“你怎么过来了??”薄时月气息不稳地开口。
“那个?男人是谁?”南熙抱着双臂斜睨着她,活像在捉奸。
不过不必她多说,南熙也能猜出?来,她们?兄妹俩的眉眼还?挺像的。
“我大哥。”
果然如此,南熙看向她手里抱着的大箱子,问:“谁辞职了??”到现在还?没?往薄时月身上想。
薄时月停顿了?一秒才开口:“我,被解雇了?。”
她本想过段时间再和南熙说的,最近事多,这件事无疑是雪上加霜,但?是既然撞见了?,她也没?再隐瞒。
南熙更加沉默,猜测道:“难道你是薄家的养女?现在真千金回来了?,你被赶出?来了??”
不然没?有理由会被解雇。
“少看点小说。”薄时月笑?。
“你先上车吧。”南熙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我刚从咖啡馆出?来,散散味道。”
知道她这样做是因为自己,南熙抿了?抿唇,“我已经不会再因为咖啡伤神了?,没?关系的,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买杯咖啡。”
她已经知晓了?全部的经过,那些阴影自然也不复存在了?,而?且这么多年没?有喝过,她确实挺想念这个?味道的。
择日不如撞日,她拉开车门,兴冲冲道:“走?,我们?去买咖啡!”
刚下车,咖啡厅里走?出?一个?男人,正是薄时月的大哥,往她们?的方向走?来。
南熙忙问:“你和你大哥的关系怎么样?”
如果不好,她就横眉冷对,如果好,她就……紧张。
薄时月不明?所以道:“挺好的。”
“我开始紧张了?,”南熙有些腿软,“这可是见家长?啊!”
“小月,小……熙?”薄时年不确定地开口。
南熙一鞠躬,“大哥好,我是南熙。”
薄时月抿唇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挺像那回事。
“别紧张,给你买了?咖啡和甜点,你们?一起吃,我先走?了?。”
他将东西递过来便大踏步离开了?,南熙晕晕乎乎道:“就这样见完了??你大哥还?挺好说话的。”
坐上车,车窗升起,浓郁甘醇的咖啡味在密闭空间中?扩散开来,薄时月捏紧衣角,观察了?一会儿南熙,见她始终面色如常,终于放松下来。
“干嘛,怕我把咖啡泼你身上啊?”等红灯的间隙,南熙和她闲聊。
“怕你会难过。”薄时月极轻地叹息一声,南熙想突破心?理障碍不假,但?是也得有个?过程。
“我更难过的是你失业了?,”南熙啧了?一声,“我被富婆包养的梦想彻底落空了?……不如我再换个?人?”
薄时月瞄了?一眼红绿灯,掐着点吻她,在数字变成0的时候恰好离开,南熙意犹未尽,试图追逐,身后喇叭声四起,催她起步。
“算了?,还?是不换了?,换我包养你吧。”南熙舔了?舔唇角,快速驶离路口。
薄时月勾唇一笑?。
“我觉得你挺过分?的。”
南熙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薄时月不解地朝她看去。
“如果今天我没?有来接你下班,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薄时月顿了?下,还?是决定坦诚,于是轻轻颔首,“最近事情太多了?,我不想让你更伤心?。”
“又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南熙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如果真的等到你说出?口的那天,不知道已经过去几年了?,任何小事经过时间的发酵都会变成大事,难道那时候我们?又要吵架?”
薄时月顿时有些惊慌,“我不想吵架,星星……”
“现在肯定吵不了?了?,你傻不傻,“南熙想了?想,“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一个?教训,冷战三天,你好好反思一下。”
薄时月应了?声好,“从现在开始吗?”
南熙点头?。
又是一个?红灯,薄时月忽然凑了?过来,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你干嘛!”南熙惊得差点跳起来。
“冷战归冷战,我也可以在认识到错误之后哄女朋友开心?。”薄时月振振有词。
南熙:“……”无法?反驳。
接下来的一路上,她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唐僧,而?薄时月化身女妖精,这里亲一下那里摸一下,偏偏唐僧还?要坐怀不乱。
为了?不受她影响,南熙回到花店便扎根一楼,尽力扮演一个?生气的女朋友,连大哥送的咖啡也没?给薄时月留着,她和芊芊一人一杯。
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南熙伸了?个?懒腰,准备打烊,忽然接到了?沈明?诗的电话。
“我失恋了?。”
她语出?惊人,南熙差点将咖啡喷出?来,忙问:“你开什么玩笑??”
阮菲和沈明?诗的感情一直很稳定,好好的怎么忽然分?手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酒吧跟人一夜情?”
南熙沉吟片刻,“被她发现了??所以分?手了??”这没?道理,阮菲的前女友数不胜数,最多吃个?醋,不至于分?手。
“不是,那个?女人就是阮菲。”
沈明?诗再次语出?惊人,南熙的CPU都快烧了?。
“她居然隐瞒我这么久!我还?一直觉得对不起她来着,结果今天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我的照片!就是那天拍的!”
沈明?诗怒火中?烧,单方面大骂阮菲八百回合,南熙根本插不上话。
做了?一会儿负面情绪垃圾桶,南熙也开始诉苦:“薄时月也很讨厌,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她也想隐瞒她失业的事情,我已经开始和她冷战了?。”
“太过分?了?!”沈明?诗和她同仇敌忾,“你也分?手,我们?一起做单身贵族。”
“分?!”南熙高呼。
“分?什么?”
慵懒的话语从楼梯处传来,南熙应声抬头?,瞥见一条黑色高开叉旗袍,绣的极生动的白?茶花攀在丝绒缎面上,行走?间修长?的腿若隐若现,白?得晃眼。
她咽了?下口水,“分?、分?苹果。”
“那你继续,我先上楼了?。”薄时月摇着团扇调转了?方向,腰肢款摆。
南熙被勾了?魂,果断挂断电话跟了?上去,“我现在更想看粉嫩的月亮。”
橄榄枝
清晨醒来, 窗外落了雨。
南熙推开?窗,潮湿的空气里有泥土清香,混着淅沥声朝屋里?涌来。
四五月是愉宁最?舒服的季节,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和喜欢的人共赏。
她开?始摇晃还在熟睡中的薄时月,扬声道:“已经十点了!大懒虫!”
“星星……”薄时月掀开?眼皮看她一眼,翻了个身, “我再睡一会儿。”
自律的薄时月彻底消失不?见。
南熙指指点点,“不?工作就变懒, 这?可不?行, 住我这?里?也不?是白住的,你?得帮我干活。”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伸出手臂,精准地将她扑倒在床上,南熙还未回神,响亮的“啾”声落在脸上。
“好吧,允许你?再偷懒一分钟。”
话音刚落,缱绻的吻落在锁骨,“亲这?里?可以偷懒几分钟?”
“一秒也偷懒不?了,”南熙声音微哑,“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薄时月马上放开?她,自顾自地坐起来。
“逗你?呢,傻月亮。”南熙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今天还穿旗袍吗?”
薄时月动作一顿, 余光瞥见床尾的黑色丝绒旗袍,昨晚的记忆纷杳而至。
“你?知道你?像什么花吗?”南熙饶有兴致地捏起一绺颤动的青丝, 印下?轻吻。
她神思恍惚, 不?发一言。
南熙抚摸着那朵绣的清新淡雅的白茶花,神秘魅惑的黑色旗袍也因这?朵花变得无瑕。
“你?是铃兰, 看起来幽雅清丽,其实全株有毒。”
“我没有!”
她终于回过神来,伴随着微重的呼吸反驳,可声音却软绵绵的,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娇媚。
“我还没说完呢,”南熙轻笑着继续,“可是我却欲罢不?能,为你?失控。”
“别失控了,”薄时月喃喃,“已经很晚了,我们该睡了。”
“可是我下?午喝了一整杯咖啡,怎么办呢?”南熙有些伤脑筋,“十年没喝了,免疫系统失灵,现在精力充沛。”
薄时月断断续续地出声:“以后咖啡是我的阴影。”
任她如何?求饶,南熙依然兴致高?昂,从华灯初上到月上中天,终于结束。
想到这?里?,薄时月的脸颊变得绯红,轻轻拍她一下?。
南熙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指腹缓缓摩挲着被勒出的红痕,“疼吗?”
薄时月还没说话,南熙又问:“喜欢角色扮演吗?”
昨晚南熙说她是民国女特务,穿着旗袍就是专门勾.引人的,所?以绑住手腕严刑逼供,一字一句扎根脑海,让她也入了戏。
可是出戏之后就不?敢再回想,总觉得面红耳热,薄时月抽回手,快速穿好衣服。
“看来是喜欢的。”南熙若有所?思。
“不?喜欢!”薄时月扬声。
“口是心非的女人,”南熙亲她一下?便跑,“快点下?来吃饭!”
薄时月听着木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莞尔一笑。
昨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世界是黑白色的,她心无波澜地在街上游荡,没有她的容身之所?,生活一团糟。
在她即将孤寂而死时,是南熙叫醒了她,世界重新变得斑斓缤纷。
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和南熙在一起,就是她最?喜欢的生活。
吃过早饭,圆圆来串门,一个多?月没见,她似乎长高?了,一口一个“姐姐”,讨人喜欢。
南熙却不?喜欢这?个称呼,她们已经在一起了,姐姐和干妈差辈了,所?以勒令她改口叫干妈。
圆圆奇怪地问:“为什么啊?我只有你?一个干妈。”
南熙沉默,没编出来理由,一旁的芊芊偷笑起来。
薄时月主动解围:“因为我也想做你?的干妈,圆圆同意吗?”
“同意!”圆圆马上改口,“干妈好!太好了,这?样我就有三个妈妈了!”
南熙原本还笑着,闻言翘起的唇角凝滞,一点一点地变得平直。
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薄时月哄圆圆去?别的地方玩,芊芊也识趣地走远了一些。
“我这?样是不?是很扫兴。”
南熙望向窗外?,细雨如丝,一如她的愁绪,潮湿又密集。
如果无人提及,她会和平常一样,可是如果说到有关父母的事情,她便觉得难过,情绪跌至谷底。
“当然不?会,”薄时月揽住她的肩,“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南熙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没有长辈祝福的话,我们也会过得很好吧,所?以我不?需要了,月亮。”
她将亲情看得极重,所?以刚知晓父母的真实意图时她曾挣扎过,甚至决定只要她们来找她,她就可以原谅。
可是一天、两天……连续四天,她彻底失望了。
只是心头?偶尔还是会泛起密密匝匝的疼,她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来治愈自己。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她原以为自己会是前者。
薄时月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她,给予她力量。
“算了,不?提这?些了,”南熙揩去?眼角的泪,“有客人来了,我们赚大钱!”
顾客冒雨买花,南熙尽心招待,凭借着与?顾客同频的审美与?体贴周到的服务成功拿下?一个潜在的VIP顾客,这?种成就感让她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似是感受到她的好心情,中午细雨渐停,阳光穿透阴霾,普照大地。
被暖烘烘的太阳一晒,南熙也犯了懒,吃过午饭后上楼休息。
薄时月跟着上去?,南熙忽然制止,“等等。”
“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在冷战,”南熙忽然想起这?件事,“不?许和我共处一室。”
“昨晚我们打得火热,还不?够吗?”薄时月语调蛊惑,“或者,一会儿再来一次?”
那还是算了,南熙觉得自己的手也挺累的。
冷战宣告结束。
抱着女朋友躺进被窝,南熙幸福地眯起眼睛,“我们每天都能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太喜欢这?种一伸手就能摸到月亮的感觉了。
“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厌烦我了,”薄时月轻轻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明天我就去?找工作,距离才会产生爱。”
“说的也是,不?如你?去?秋秋的面包店做蛋糕吧,一堵墙的距离也是距离。”
薄时月:“……”
天马行空地聊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两人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枕头?旁的手机开?始持续震动,薄时月皱眉看了一眼,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她立刻掐断,准备继续睡觉,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南熙也被吵醒了,笑道:“干嘛,不?敢接啊,哪个小情人打来的?”
薄时月直接将手机丢给她,南熙便替她接通。
“您好,是薄时月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润轻柔的女声,南熙朝薄时月轻哼了一声,这?才回答:“您是哪位?”
“我是愉宁大学的老?师,我姓李,我们学校想邀请您来讲课。”
怕被当成骗子,李老?师详细说道:“您应该有印象,以前我也给您的助理打过几次电话,但是您一直很忙,所?以拒绝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合作?”
早在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南熙便打开?了扩音,听完这?段话之后惊呆了,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刚失去?工作,大学就抛来了橄榄枝。
薄时月沉吟片刻,“您加我的微信详谈吧。”
虽然她和谁都说自己并不?在意失业,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波动的,如今有了机会,尝试一下?也无妨。
刚加上微信,对方二话不?说,先发来薪资待遇,顺便补充一句:【您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意协商。】
这?句话的意思和随便加价有什么区别,南熙感叹地看着那几个0,每周上两节课就有那么多?钱!
“看不?出来啊,薄老?师这?么抢手,”南熙星星眼,“以后是不?是可以包养我了?”
薄时月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看你?表现。”
红豆
没过几天, 薄时月去了趟愉宁大学,正式签订合同。
南熙也跟着去了,两人并?肩走?在大?学校园里, 看?着身边张扬肆意的大学生们,想起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如果你也在国内上大?学,我们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吧。”南熙畅想道, “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 一起散步, 一起……”
每说一个字,薄时月的脸色便灰暗一分,南熙及时刹车,笑?道:“差点忘了,以我的成绩来看?,根本不可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薄时月微微一笑?,“星星也很厉害的,能上211……起码可以同一个城市,不用?相隔万里。”
笑?容也遮不住眼底的黯然?神伤。
这也是她最遗憾的地方,原本,她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作文里最常用?的表示时间流逝速度快的一句话是“时光如白驹过隙”, 当年只是觉得意境很美,却不曾想过白马轻轻一跃, 便是十年。
南熙威胁道:“你再说这个, 晚上别想睡觉。”
轻柔的风吹散了些?许愁绪,薄时月轻轻颔首, “不提了。”
步伐却加快了些?,她走?在南熙前面,指腹不经意般在眼角擦了一下。
南熙也假装没有看?到,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一个星期后?,薄时月接到上课通知。
南熙比她还要激动,连忙问道:“你明天几点下课,我去接你?”
薄时月摇头说不用?。
“女朋友的第一堂课,我也得有参与?感。”南熙振振有词。
自从花店有了芊芊,她经常偷懒,每天总要和薄时月出去玩一会儿,美其名曰锻炼芊芊的管理能力,实则谈恋爱。
薄时月妥协,“两点到四点。”
这学期的选课已?经结束了,所以薄时月是以召开讲座的形式每周上两节课,分别在周三和周四的下午同一时间。
南熙摸摸下巴,“正好是午休结束,都在犯困呢……对了,有学分吗?”
对于大?学生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修满学分顺利毕业更重要。
薄时月颔首。
“不愧是我的女朋友,”南熙啧啧感叹,“那?得去多少人啊……你紧张吗?”
她还记得自己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听讲座时下面坐着几百号人,乌泱泱的,虽然?摸鱼很方便,但是肯定也有听课的人,作为老师得有多大?的压力。
南熙翻看?着她准备的PPT,讲课的人仿佛变成了她自己,心砰砰直跳。
“不紧张。”
薄时月并?不在意,她从小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不会怯场,况且在国外时上台演讲是常事?,她早已?得心应手?。
“我替你紧张。”南熙深吸一口气,把电脑关上了,再看?下去,她就要呼吸不畅了。
“傻不傻,”薄时月摇头失笑?,“快睡觉吧。”
南熙躺了上去,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事?,不等她仔细回想,沉入梦乡。
翌日起床,睡眼惺忪地瞥见正在穿衣服的薄时月,扬起的手?臂线条优美,肩颈优雅,蝴蝶骨振翅,细腰盈盈一握,她从头到脚欣赏一遍,忽然?想起来要做什么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问:“你今天穿什么?”
薄时月拎起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服裙,简洁低调不会出错。
看?着她穿上,南熙却不太满意,虽然?是老师,但是她更是一名珠宝设计师,这样的装扮显得过于朴素了。
所以南熙找出一条绿色丝绸丝巾,在领口处系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
薄时月适合绿色,映衬得她的脸更加白皙柔润,南熙忍不住亲了亲她的侧脸。
薄时月找出金丝眼镜戴上,在南熙看?来,她彻底成为一名清冷知性的大?学老师。
她想去照镜子,南熙却拉住她的手?,轻轻取下眼镜,慢慢开口:“这个不许戴。”
“为什么?”
“薄老师美得太过分了,我怕有人跟我抢,”南熙用?镜腿缓缓划过她的脸,“我可争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陷珠复
薄时月勾唇一笑?,“这么没有自信?”
“是啊,论年轻论貌美论青春活力,样样不行。”南熙叹了口气,“怎么办呢薄老师,我不想让你去上课了。”
“不想让我上课也简单,你来出违约金。”
“暂时付不起,”南熙揽上她的腰,摸到一片滑腻,“不过上课之?前的时间都属于我,对不对?”
薄时月被撩拨到腿软,楼下忽的传来开门的声音,芊芊准时到达花店。
她瞬间回神,强撑着为人师表的形象拒绝,“现在不可以。”
南熙的额头抵着她的,“薄老师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楼下在忙碌,楼上是活色生香,稍有不慎便会被听到,隔音太差竟变成了“优点”。
灼热的呼吸在脸上点燃,烧得脸颊薄红,薄时月偏过脸,想逃,被南熙抓住手?腕压到床上。
她开始挣扎,不太结实的床板时而发出吱呀声,南熙的食指抵着她的唇“嘘”了一声。
“会被人听到。”
薄时月不再动了,食指便顺着唇瓣缓缓向下,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指甲按在脆弱的青色血管上,微痛,薄时月下意识仰起头。
“薄老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脱.衣服?”南熙轻笑?着解开第一粒纽扣,瘦削的锁骨随着微重的呼吸上下起伏。
“我没有。”薄时月徒劳地反驳。
南熙忽然?命令道:“不许系第一颗纽扣。”
薄时月茫然?地问:“为什么?”
“太禁.欲了,会让人想扒掉你所有的衣服。”南熙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小声点。”薄时月胆战心惊地抬手?捂住她的嘴,担心楼下的人听到。
南熙便不说话了,继续慢条斯理地解纽扣,钝刀子磨肉般,薄时月满心煎熬,分神注意着楼下的动作,忽然?被人咬了一口。
她吃痛惊呼一声,试图在音量变大?之?前捂住自己的嘴,南熙叼着肉无声地笑?起来。
“姐!怎么啦!”
没想到芊芊还是听到了,薄时月稳了稳呼吸,没敢开口。
南熙便替她答:“没事?,你先忙吧,我们一会儿就下去。”
“好嘞!”
楼下重新开始忙碌起来,薄时月瞪她一眼,瞥了眼牙印,轻轻揉了揉。
雪上红豆随风摇曳,时而磨到白衬衫,慢慢挺.立起来,南熙眸色渐深,“我亲一亲就好了。”
薄时月来不及拒绝,将喉间的惊呼咽下去,咬牙承受。
终于下楼时,已?将近十一点。
南熙春风满面地和芊芊打招呼,顺带解释薄时月还在楼上挑衣服。
芊芊笑?道:“下午月姐就要去讲课了吧,好厉害!”
“我女朋友,当然?厉害咯。”南熙面带得意。
“第一堂课意义非凡,熙姐是不是要陪同?”芊芊兴高采烈道,“花店有我你放心!”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南熙边和芊芊使眼色边扬声道:“你下午不是要请假吗,我没空,回头直接去接她。”
芊芊秒懂,“对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没什么遗憾的,”薄时月缓步下楼,面色红润,神情却严肃,“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她。”
这次南熙异常激动,如果楼下没有人,她会配合,可神经一直紧绷着,想要开口却被迫噤声,结束时早已?神思?恍惚,窘态百出。
南熙故作不知,上前关心,“没找到喜欢的衣服吗,怎么拿我撒气?”
薄时月瞪她一眼,不再说话。
早上只来了一位客人,送客之?后?三人吃了顿饭,薄时月便准备出发,毕竟是第一次讲课,各种东西都要提前熟悉一下。
南熙帮她整理衣服,再次强调:“下课之?后?我去接你。”
“不想见你。”薄时月不领情,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乖月亮。”南熙轻轻啄了下她的脸,声音压得很低,“早上似乎太过火了,站两个小时,还能受得了吗?”
薄时月后?退一步,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了,转身便走?。
到达目的地,刚好一点整。
在李老师的带领下熟悉了一下流程与?各种设备的使用?方法,两点整,薄时月正式踏入教室,站在讲台上。
环视四周,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黑压压一片。
昨晚,她和南熙说不紧张,因为她上台演讲的经验足够丰富,身为薄家人,也曾刻意培养过言谈举止,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
可是她到此?刻忽然?紧张起来。
曾经的所作所为,只需要为自己负责,可是从现在开始,她在课堂上讲的每一句话都要对学生负责,压力让她紧张。
但多年的历练还是让她稳了下来,薄时月深吸一口气,简单地自我介绍之?后?,开始上第一堂课。
作为珠宝设计师,她所讲的内容自然?是有关珠宝的,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她得心应手?,渐渐放松下来。
让她惊喜的是台下的学生也在积极响应,忽略几个举起手?机明目张胆拍照的,倒也算是和谐,薄时月便准备随机抽人回答问题。
摄像头在各个清澈又愚蠢的目光里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一个前排的男生脸上。
不等她问,男生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问:“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男生们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女生们不甘示弱道:“老师是我们的!”
薄时月皱了下眉,直接让他坐下,决定换一个人。
摄像头扫描再三,定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站了起来。
薄时月随意瞥了眼,呼吸微窒,竟是南熙!
趁她出神,南熙笑?着开口:“薄老师,你缺不缺女朋友啊?”
石竹花
薄时月走后, 南熙特意换了一条青春靓丽的裙子,扎了个高马尾,火速前?往愉宁大学。
她提前?一个小时赶到, 在阶梯教室里占了一个绝佳的后排靠窗位置,欣赏了一会儿窗外盛放的石竹花,陆陆续续地有人来?了。
这?个教室很大, 足以容纳三百人,她本以为根本坐不满, 没想到快到上课时间时几乎找不到空位。
南熙不禁纳闷, 这个学校这么多人喜欢珠宝设计吗?
“马上就要看到老?师了!”前?排的女生兴奋地抓紧朋友的手。
“我?觉得咱们老?师和姜薄暮长得有点像,是不是姬崽的美貌都是通用的啊,我?看着照片都快流口水了。”朋友更兴奋。
“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我?也是……”
南熙:“……”合着学分是次要的,都是冲着人来?着。
她环顾四周,几乎都在谈论薄时月,好家伙,全是情敌。
终于等到两点,薄时月踏入教室,白衬衫与半裙剪裁合身,绿丝带是点睛之笔,但远远比不上她清冷知?性?的脸更吸引人,仿佛走在聚光灯下,随便?一拍便?是一张神图。
周围有不小的骚动, 南熙只瞄了一眼?便?低下头,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但心底却在呐喊:薄时月是我?的!
咬牙切齿地想了一会儿, 她被?薄时月所讲的内容吸引,情不自禁地抬起头, 遥望着讲台上的人。
窗外暖阳和煦,有光撒进来?,讲台在发亮,薄时月在发光,垂首时连发丝也灿然。
天?生有人什么都不必做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薄时月是其中之一。
南熙捧着脸痴痴地看了片刻,忽然听到要提问。她马上来?了精神,虽然和自己的计划有些冲突,不过?这?样才好玩。
她在心里祈求第一个就是她,结果是一个男生。
男生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问:“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南熙简直服了这?群人,师生恋是不被?允许的!是有悖于纲常伦理的!都不许肖想薄时月!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薄时月的回答,没想到她停顿了一下,只是让那个男生坐下而已。
教室里很快变得闹哄哄,纷纷猜测,讲台上的人却充耳不闻,又开始选择下一位。
南熙再次满心期盼,不过?这?么多人,轮到她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准备看看这?群小屁孩还能问出什么奇葩问题,没想到这?个机会居然轮到了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是电影里的镜头,让南熙想起她们重逢时的那一天?。那天?薄时月愕然又惊喜的目光还历历在目,与今日如出一辙。
可是时光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迎着薄时月的视线,南熙调整状态,从容一笑,扬声问:“薄老?师,你缺不缺女朋友啊?”
一片哗然间?,薄时月开口:“下课来?找我?。”
纵然声线清越,可以抚平所有的焦灼,依然有有女生不甘示弱,说:“老?师,我?也想!”
前?排的女生也幽怨地转过?脸,仔细打量是哪位“情敌”得了老?师的青眼?。
南熙冲她一笑。
女生问:“你是哪个年级哪个专业的?”
南熙正准备胡编乱造,薄时月严肃开口:“别误会,她是我?的朋友。继续上课。”
经历过?两次反客为主,薄时月再也没有提问过?,只是视线总是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方向,眸中多了些许温情。
南熙终于开始正大光明地看她了。
四点整,准时下课。
南熙依然坐在原位,准备等人走光了再走,没想到周围的人一窝蜂地涌到讲台上要签名求合照。
南熙:“……”现在的学生真大胆。
她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被?围在中间?的薄时月,见她脸上浮现无奈之色,目光里带着求救的信号,这?才跑去解围。
“都回去吧,现在你们薄老?师是我?的了。”
她挽住薄时月的手往外走,顺便?安抚道:“明天?我?让她准备一百张签名。”
“说话算数?”
“算数!就算我?忘了,你们老?师明天?还得来?呢。”
学生们这?才散了。
南熙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渴了吧,多喝点。”
薄时月喝了几口润喉,这?才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不是忽然,我?早就计划好了,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你的出现确实让我?又惊又喜。”
薄时月轻轻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和南熙在一起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惊喜。
正是下课的时候,走廊上人不少?,南熙咽了下口水,问:“不怕被?你的学生发现?”
明明刚刚才辟谣只是朋友。
“不怕。”薄时月目光灼灼。
“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南熙将她拉进一间?空教室,关上门肆意?亲吻。
玻璃窗大敞,窗帘随风飘扬,时而有脚步声与说话声传来?,本就激烈的心跳更加难以自制。
“知?道我?为什么过?来?吗?”南熙轻喘着,抵着她的额头,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嫣红的唇瓣上描摹。
炙热的气息在脸颊喷薄,薄时月呼吸不畅,偏了偏脸,“因为作为女朋友,你也想有参与感。”
这?是昨晚南熙的原话。
“不对,再猜。”
“我?不知?道。”薄时月神色迷茫。
在讲台上知?性?优雅的薄老?师,转眼?变成懵懂的月亮。
她的月亮。
南熙不禁又吻了上去,直到薄时月腿软到攀住她的肩,这?才轻笑着离开诱人的唇舌。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站了两个小时才这?样,但是南熙假装忘记了,是她将女朋友吻到腿软,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你快说!”薄时月恼怒,满面羞红。
“你觉得我?们没有一起上大学很遗憾对不对?”南熙扶她坐下。
薄时月黯然地垂下眼?睛,轻轻颔首。
南熙说:“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们一起上大学的机会,”南熙坐在她身边,目视前?方,“现在呢,我?们在听老?师讲课,一会儿下课之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月亮想吃什么?”
听说愉宁大学的黄焖鸡米饭很有名,薄时月便?报了这?个。
“好,我?们去吃黄焖鸡米饭!”南熙说完立刻捂住嘴,“差点被?老?师听到,我?要好好听课了。”
薄时月摇头失笑,鼻尖却因为她的话开始泛酸。
错失十年的遗憾,仿佛开始慢慢治愈了。
“叮铃铃,下课啦,”南熙自动报时,“走吧,我?们去吃饭。”
愉宁大学有五个食堂,南熙摸不准哪家好吃,便?向路过?的人打探,问了几个学生都说三食堂的最?好吃,于是便?拉着薄时月往三食堂跑。
“马上大二了,我?们居然还不知?道哪家好吃,”南熙哼道,“都怪你总是点外卖。”
薄时月入戏很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星同学更喜欢吃外卖吧,总说不想往食堂跑。”
这?确实是南熙能干出来?的事,不由得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到了到了。”
三食堂布置得格外雅致,每一层都有简单的卡座,如果是饭点,肯定早就没有空位了,但是现在才四点,又有别的食堂分流,所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点餐之后,南熙挑了最?偏僻的角落入座,卡座的皮椅格外舒适,她毫无形象地半躺着,享受道:“现在的大学生可真是幸福,我?们那会儿……”
薄时月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南熙马上反应过?来?,笑道:“我?说的是话剧社的台词。对了,你加入的是什么社来?着?”
“辩论社。”
“那我?们来?辩一辩你更爱我?还是我?更爱你。”
薄时月:“……我?去取餐。”
“我?也去!”
三食堂的黄焖鸡米饭果然是一绝,哪怕现在还不太饿,南熙还是吃完了大半。
“一会儿打包一份给芊芊尝尝。”
薄时月赞同,但是提醒道:“你又出戏了。”
“才没有,”南熙嘴硬,“我?大一就开花店了不行吗,或者我?们有一个室友叫芊芊。”
论诡辩,南熙更胜一筹。
“好吧,那我?们住在宿舍还是?”学校给她安排了教室宿舍,但是薄时月没打算住。
“我?们这?么有钱,当然是出去合租咯。”南熙带着打包的黄焖鸡米饭走出食堂。
薄时月跟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忽而有些感慨。
那些遗憾多年的事情,如今正一件一件地以新的方式重新回到既定的轨道,就像她们失而复得的感情。
“快点快点!”南熙回头抓住她的手。
“星星,我?们毕业结婚吧。”
还没出戏呢,南熙只好配合,“好啊,V我?500看看实力。”
“没有500,但是有一个礼物,回家给你。”
十年前?就应该送出去的礼物,今天?终于有了亲手奉上的机会。
请收藏【MOXIEXS.COM】WWW.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