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别
◎用眼神示意她往后看,“来不及了。”◎
再往后看去, 就见赢知云站在门口,脸上就差没写‘不关我事’几个大字。
风神若坐起身,重新低头看向魏零露, 无奈道:“你跪着做什么?”
明明床边可以坐,床下也有矮榻可以坐, 非要跪着。
“我、我就是……”魏零露支支吾吾的, 后知后觉地站起身, “你肚子还疼不疼?”
风神若摇摇头,打量她的脸色, “你退烧了?”
“退了的,对不起, 是我不好。”说着转头快速看了眼门口的赢知云, 警惕十足, “云王殿下,我朋友已醒,我们这就离开,多谢收留。”
“?”要带他妹妹走?赢知云额角连跳, 要不是顾忌她是自家妹妹的贴身侍女, 真想把她丢出去。
看来零露以为是自家二哥救了她们。风神若眼睛一转,朝他使了个眼色, 一边下床穿鞋一边拉住魏零露的手, “我们走吧。”
“好。你先把这个穿上。”魏零露拿过一旁挂着的羽绒服, 就要帮她穿上。
“我不冷, 你自己穿。”
“可是——”
“零露。”
魏零露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把羽绒服穿上, 却还是难掩担忧地看着她一身单薄中衣裤的模样, “你穿的太少了, 本来身体就不好。”
宫寒的人,怎么能受冷。
“傻零露,你忘了我是什么人,怎么会怕冷。”风神若无奈地点了点她额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高过她,高兴道:“我比你高了诶。”
“诶?”魏零露睁大眼睛,看看她脚上的鞋又看看她头顶,惊喜道:“还真是比我高了。”
“是吧是吧,我说不定能突破一米七。”
兴高采烈的某人,直接无视掉自家二哥黑黢黢的脸色。
魏零露一直保持警惕,自然注意到,拉住风神若的手小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哦。”差点儿忘了这里是哪儿。
走到门口,见自家二哥堵着不动,她又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让开!
后者冷哼,继续干站着。
魏零露冷下脸,“云王殿下,劳烦让一让。”
赢知云把双手往胸前一环,“本王救了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上次我们也救过云王殿下,一来一往扯平。麻烦您让一让,我们立即离开这里。”
“上次——”
“云王殿下,多谢你这次的出手相救,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趁两人没吵起来之前,风神若抢先一步,拉着魏零露绕过赢知云出门。
气得后者手心发痒,又被自家妹子回头警告了一眼,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出了边境站,风神若尽量绕过有监控的地方,又用长发遮住脸,朝冰神时代边境走,边问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魏零露。
“你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魏零露摇摇头,又点头,“是出了很多事情,你不在的这些年……”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
风神若叹了一口气,自己想说的话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出口。
魏零露见状,再次红了眼睛,“我知道你不想回去,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看到你长高了,又过得很好,我才高兴哭的,你别误会。”
可明明你脸上全是难过,跟个被抛弃的小孩儿似的。风神若忍不住心软,软声道:“罢了,你先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想到跑来冰神时代找我。”
“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太想你,想见你,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做噩梦越来越频繁,都快被折磨得精神崩溃了。”她说着,紧紧握住风神若的手,笑中带泪,“幸好噩梦都是相反的,看到你没事,我真的特别高兴。”
“……嗯,噩梦都是相反的。”明明就是没说真话。越是这样,风神若就越是担心是不是神隐城里出了很严重的事情。
可……还有一年,还差一年,没道理临到门前走反路。
“是呀,噩梦都是相反的,你还好好的,我知道,他们一直会陪着你。”
“他们……?”风神若一愣,零露该不会真恢复记忆了吧?
魏零露抹了抹眼泪,笑道:“等以后,我也过来陪你,我们都过来陪你。”
风神若:“??”
等等,哪个陪?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想开口问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忽然就见她面色苍凉,眼里却带着羡慕,“余将军让我转告你,他要回来了。”
回?她瞳孔微缩,“你是说——”
魏零露笑着接上她的话,“余将军恢复了些记忆,跟我说了一些当年发生的事情。”
风神若傻眼,又听到她说:
“余将军说,你小时候特别皮,带我偷爬过城门,女扮男装闯过域神军。还从小兵升职到少将军,被战王殿下逮到后,余将军他们都吓坏了。余将军还说,你经常骗战王殿下,就欺负战王殿下为人老实。还有秦将军,他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在城里乱跑,有一回遇到余将军他们休沐,还和他们一起拼酒,惊动了陛下。余将军说,他那是第一次看到你和战王殿下那么友爱……”
说着说着,魏零露忽然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着她,眼泪一串串往下流。
“原来我是你在雪山脚下捡回来的,余将军你对我很好,好到当时的太子殿下和战王殿下都嫉妒得不行。余将军还说……我有一回险些丧命,是你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偷跑出去,只身一人将我抢回来。公主殿下,我轮回转世这么多年还记得你,肯定是因为你对我太好,好到上辈子的我都不愿意忘记你……”
原本还觉得她胡说八道,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曾经干过的好事,风神若张了张嘴,失语片刻,喟然叹息,“余将军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是不是你又灌他喝酒,他喝醉胡说的?”
“不是,我没有灌他喝酒,是他自己想喝,余黔他劝不住,就叫我过去,我才知道他恢复记忆了的。可惜……”她低下头,声音里的羡慕与不甘心根本藏不住,“我要是也能想起来就好了。”
“想起来又能如何。零露,你干嘛非抓着上辈子的事情不放,如今一切从头开始,活在当下才是——”
魏零露固执地摇头,“可我的世界就没有你了。”
风神若一噎,“你知道我的身份,也该明白,冰神时代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
“我知道,所以这次过来,就真的想来看看你。”魏零露说着,擦掉眼泪,看了看前面已经临近冰神时代边境,便停下来,“我就送你到这里,不陪你进去——”
“你这样说话留一半,很折磨人的好不好。”她也停下来,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雪山群,失笑道:“你一点儿也不会说谎,不管是什么时候。”
“我……我没有,我就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我——”
“你刚刚说余将军要回来,又说他突然恢复记忆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出事了?”
魏零露面色一僵,沮丧道:“没有。”
说谎。风神若握住她的手,低头就这么直直看她,直到她撑不住。
“是回光返照。”魏零露悲伤倾泻而出,“梓文大师说,他熬不过三天了。”
“怎么会……”风神若错愕,她之前明明和余大侠约定好了的,他会好好活着,怎么突然又是回光返照又是熬不过……她不自觉加重握住魏零露手的力道,克制不住紧张道:“今天是第几天?”
魏零露喉咙生涩道:“……第三天。”
第三天,最后一天。
冰神时代近在咫尺的入口,忽然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余将军他……想回来看看,但没有你同意,我就没告诉他,这里的事情。”魏零露低下头,愧疚不已,“都怪我身体不争气,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病倒了,不然……”
“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是她,有负余将军恩情,明明之前吃过一次教训,却还是没记住。
“那你……”魏零露试着挤出一个笑容,“回去吧,我在这里看你回去。”
“回什么啊。”都到这个时候了。风神若从她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
魏零露条件反射地解开手机锁,刚想问她要做什么,就见她翻出电话簿,找到龙斯慕的电话拨过去。瞬时明白她的用意,惊喜道:“你、你要回去?”
风神若抿了抿唇,随着手机另一端传出嘟嘟声响,才轻声说:“……余将军要回家,我理当去接的。”
“可你不是……”不想回去吗?魏零露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因为她这次来,原本就是抱着把她找回去的目的。可真正目的达成了……
电话另一头很快传来接听的声音。
“魏零露,你不请假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疏忽职守——”
“是我。”
原本疾言厉色的龙斯慕瞬间失了声,好半会儿才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你等等。”
应该是在换可以通话的地方。风神若不确定地想,见魏零露脸上尽是自责愧疚,不由失笑道:“你没有犯错,相反,我还要谢谢你,特意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只是想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或者在冰神时代里看到属于风神若的绿光,那就留下来,就那样躺在那里,永永远远留下来陪她。但这话不能说,说了,怕是以后就再也不能来这里了。
“哪有你这样,拿命碰运气的,以后可不许这么做,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低着头脚尖乱动,一看就是光听不做的。风神若抬手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额头,“下次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胡来——”
“你……你现在和魏零露在一起?”手机另一端的龙斯慕忽然开口。
“嗯。”风神若应了一句,直接进入正题,“余将军怎么样了?”
龙斯慕沉默了几秒,才回答说:“……不太好,已经转到余府,准备……后事。”
果然。
她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这边有信得过的人吗?我想偷偷回去,把余将军接回来。”
咔嗒!明显的碰撞声传来,紧接着是龙斯慕难掩激动的声音,“你要回来?现在?你在哪里?我立即派人去接你。”
“冰神时代边境。”一顿,她补充一句,“用最快的方式,以及,低调一点,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回去。”
“好,你在那里等着,半个小时,不,十五分钟!”急促的脚步声从手机里传出,片刻龙斯慕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魏零露的手机够电吗?够的话,先保持通话。”
风神若将手机挪开看了一眼电量,遗憾道:“不够,不到百分之十了。”
龙斯慕立即道:“那先挂电话,十五分钟后我再联系你。”
“好。”挂断电话,她刚想把手机还给魏零露,就看到她通红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时失笑道:“那么高兴?”
“嗯!高兴,我刚刚还以为,这次过来……”就很难再见她一面了,但她要回去接余大侠,那就表示她们还能相处好几天。
风神若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得不泼她冷水,“可我只是去把余将军接回来,接回来之后……”
她连忙说:“那也够了,就是以后,以后你能不能也去接我回来啊?我很快——”
“瞎说什么!”风神若有些生气,板着脸,“你和余将军能一样吗?余将军本身身体不好,之前动手术医生就说过他熬不了几年。但你不一样,零露,你的未来还很长。”
“可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想早点过来陪你。”
“我看你都魔怔了,净会胡思乱想。”
“我……那我可能是发烧烧糊涂了。”
怕她真的生气,魏零露四周环视一圈,注意到附近有一个应急避难屋,便提议道:“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去那边躲躲?”
避难屋都有监控。但……风神若扭头看向魏零露已经开始通红的脸颊,叹息,“过去吧。”
说什么病好退烧,这会儿怕是又要烧起来了。
好在,龙斯慕的动静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打来电话,将回去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分秒必争。
专车到机场,进入军事机道,一架高速战机已经就位。
战机只能四人,除了正副驾驶员,就只有风神若和魏零露。
两人都是第一次坐这种战斗类型的高速战机,受极大的压迫感与失重感驱使,她们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
一直到五个小时后,战机成功降落神隐城。
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龙斯慕,第一时间冲了过来,看到风神若从战机下来时,竟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但再多的话也不适合在这里细说。
“先去余府,这边走。”龙斯慕脱下身上的披风给风神若披上,并戴上兜帽,立即转身朝机场一侧的小路走,边走边说:“我已经安排好人守着,城内网络信号都进入监控状态,你回来的消息不会有人知道。”
“嗯。”风神若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魏零露,“零露,你先去休息,该吃药吃药——”
“可我——”
“听话,你生着病,要是再晕倒,我可就真不带你了。”
原本还想跟着的魏零露,不得不妥协,一步三回头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龙斯慕就这么听着她们的对话,等上了车才扭头打量她,眼中的水雾退去,换成惊艳与唏嘘,“看到你如今模样大变,忽然觉得我这几年白担心你了。”
风神若摘下兜帽,挽了挽落下来的长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只是——”
“你用……那样的方式离开,就算你提前跟我说,我也会担心好吗。更何况,我爷爷差点儿要把我打死,偏偏我还不能说明缘由。”龙斯慕长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我这三年过得有多水深火热,稍有做错我爷爷逮着就我罚。”
“……是我的错,连累你受罚,抱歉。”她诚心道歉,本来就是自己对不住风神卫,如今连他们的后人都要连累……
“你可别这么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叙旧话题。龙斯慕连忙话音一转,“要不要听听神隐城这三年的变化?”
“也好。趁现在说说,待会儿……”她迟疑片刻,愧疚道:“我接了余将军就回冰神时代。”
“……我知道,专机已经安排好了,余将军身体不好,不能乘坐战机,所以时间可能会慢一些,我和你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后面的话,试探之意十分明显。
风神若张了张嘴,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得不让他失望,“你忽然离开飞冰神时代,会惹人注意。”
她刚刚用战机飞回来,也许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尽管未必有人会想到她身上。
也不知道耀灵……
“不会,如果你是担心赢王宫那边,那大可不必,两年前,迹王皇帝亲下诏令,撤回我们神隐城外的八支赢王军,他们不会再盯着我们。如果你是担心……耀灵,”龙斯慕停顿片刻,见她神色没有变化,才继续说:“你走后,他就再也没来过神隐寺,也没见他派人打听你的消息。我刚刚也特地查过他的行程,他这个月一直在赢州城,学园那边都很少去,不会注意我们神隐城。”
这也算是时隔三年,第一次听到耀灵的消息。
听到他没有再派人找她,风神若说不上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失望还是难过,总归理智大于一切,应了一声,问:“神隐寺那边呢?”
“神隐寺那边一切照旧,你大师兄已经开始接管代理寺主的位置,看他挺忙的,我就没告诉他你回来的事情。”再一次确定她脸上没有露出异样,龙斯慕暗暗松一口气,“你这几年,一直待在冰神时代?”
“嗯,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零露来找我时,我也在睡觉,差点儿害她冻死。”瞒住赢知云的事情,风神若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他前面的问题,“还是和我师兄说一声,待会儿我想带零露和余将军他们去一趟镇魂殿,你让他提前安排一下。”
“镇魂殿?”他疑惑了一瞬,想到她当初在镇魂殿默写了三天五万风神卫名字的事情,大胆猜测道:“里面是——”
“不用猜了,你待会儿也跟我一起进去。”
“好。”龙斯慕拿出手机发信息,一连发了几条,“我通知了陆代理和余少将军,他们收到应该知道怎么做。”
“嗯。”沉默了两秒,她想起另一件事情,“三年前你爷爷寿诞,他……可曾怪我?”
龙斯慕摇头,肯定地说:“没有,相反……爷爷这些年一直愧疚于心,认为他没能保护好你,才会害你被戚王挟持。”
“这哪里是他的错,我当时是故意的。不过我如今不适合再出面,你有时间帮我多劝劝他,让他放宽心。”
“好,你放心,他极限值每天都过着下下棋、种种花草的休闲日子,况且人老了,看得也开。”
“那就好。”
机场到余府还有些距离。
如今天色渐晚,龙斯慕看了眼时间,问:“要安排吃晚餐吗?”
风神若下意识摇头,又堪堪止住,她不用吃东西,但他们要吃,一直忙活她的事情,怕都顾不上吃饭,便点头,“好。”
“那安排在——镇魂殿那边?”
“可以。”
“我这就给陆代理发信息。”
正说着,手机刚拿出来,屏幕就亮起陆光凝的名字。
龙斯慕将屏幕递给她看,“一定是找你。”
“……接吧。”就是不知道,当初她留下的烂摊子,神隐寺那边对她是什么态度。
龙斯慕滑动接听键,又放了扩音模式,陆光凝难掩紧张和激动的声音立即传出,“龙少主,你确定没骗我?小祖宗她——”
“咳,是我。”小祖宗三字一出,风神若就知道陆光凝的态度,沉重的心情也得以片刻放松。她拿过手机,“对不起,师兄,我……”
“别别别,小祖宗你——反正你还记得找我就行,你放心,寺里我都安排好了,还有镇魂殿那边,我已经让云迹师叔亲自过去把关。还有饭菜也安排下去,就是不知道你打算在哪里吃。”
“就安排在殿外凉亭吧。”
“好。”陆光凝说完沉默了几秒,才小声说:“我在寺里等你们,一定要来啊。”
这是怕她跑了不成,风神若无奈摇头,“放心,很快就到。”
“嗯嗯,我等你,不,我是说,我等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来,不能再骗我了。”后面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住。
风神若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嚅动了动嘴,哑声道:“对不起,师兄,三年前是我不好,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陆光凝声音闷闷地,“就是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下次,师兄,我保证。”怕他不信,主动交代自己的行踪,“我会一直待在冰神时代,以后你想找我,都可以找得到,真的。”
陆光凝顿时声音明亮,“真的?!”
龙斯慕也难掩惊喜地看着她。
“真的,你们在冰河时代边境安排个点,我每个月都会出来一次。”有过一次魏零露半夜出现在冰神时代险些丧命的教训,风神若可真不敢再置之不理了。
“好!我这就派人过去实地考察——”
龙斯慕直接截住陆光凝的话,“不必,风神卫在那边有据点,我拨出一个地点出来,不,有一个院子空着,把它买下来,你以后可以住那里。”
风神若:“……”
6。
但她二哥一定不会同意她搬出来住。
只是赢知云的身份……还是能不说就不说,再说下去,怕赢王宫都要改姓了。
窗外闪过余府的大门俯牌,风神若将手机还给龙斯慕,边说:“师兄,我们到余府了,待会儿再聊。”
“诶诶,好。”陆光凝应完,又忍不住,“要不我过去接你们?”
这才哪到哪儿,风神若无奈摇头,刚想拒绝,龙斯慕就抢先一步,“你别太劳师动众,我亲自送他们过去。”
陆光凝这才讪讪同意,“……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不着急,我等着。”
挂断电话,车也已经开入余府。
风神若抬头看向窗外,将余府内的摆设布置一一收入眼底,忍不住说:“你知道吗,当初我让人建余府时,根本不敢肖想,余将军和余小将军能住进来。我住进神隐寺时……连找回他们的遗骨都做不到。”
“那你怎么还……”建余府?
“大概是愧疚吧,刚来神隐寺那阵子,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同样的梦,梦里余将军和余小将军总是用自己的命护我上城墙,零露将我骗进冰墙中,让我藏起来别出去。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连尸骨都没留给我。”
她其实只是想感慨一下,这个小破世界轮回转世的微妙。因为被困神隐寺那几十年里,她几次来余府,看着它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模样,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余黔父子住进来。
谁想到,终有一日,余黔父子真的住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这个院子。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风神若转头,就看向龙斯慕怔怔望着她,眼睛微红。
风神若:“?”
这是怎么了?
龙斯慕捂了捂眼睛,哑声说:“这两天,我听余将军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你的身份只有我和他知道,所以很多话,他都只能和我说,抱歉。”
“干嘛道歉,那也是余将军自己的回忆,他有权利分享给他自己信任的人。”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余大侠恢复了记忆,风神若多少有些……不太敢见他。
谁能想到,时隔百年,还能旧友重逢。
与赢知云相遇时,她都没有这样复杂忐忑的心情。
正想着,车停了下来。
风神若条件反射往车窗外望去,下一秒瞳孔微缩,眼睛酸涩,直想落泪。
屋檐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余大侠,快步朝他们走来,在他身后,还有同样难掩迫不及待的余黔。
她拍了拍脸颊,拉开车门下车。
“余——”
“末将,参见公主!”
拐杖落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正值秋日,院子里虫鸣阵阵,也将这声时隔百年的参见,衬得铿锵有力,一如当年大将军威风凛凛之势。
余大侠的身体明显在战栗,已然是强弩之末。风神若快步走过去,将人扶起身,哽咽道:“将军快快请起。”
“谢公主。”余大侠没有迟疑,但起身时,却是抓的是身边余黔的手借力起身。
是直到现在,也舍不得让她难受半分的余将军。
她红了眼,收回手,“对不起,余将军,是我来迟了。”
余大侠含笑着摇头,沧桑浑浊隐约泛白的眼睛里,水雾渐浓,“小殿下肯来接末将,已是末将——”
“不是,是我应该的。当年是我把你们弄丢了,我没能把你们找回来。那时候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我……”
五万风神卫不会死,域神国不会亡。
积压在心中某个黑暗角落,从未有一刻真正释怀的心结,终于在见到故人的这一刻爆发。
迟了六百多年的道歉。
而余大侠,当年威震四方的余将军,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拍拍她的头,气息不足却咬字清晰,声音温和地对她说:
“小殿下决定的事情,都是对的,只是末将有悔,没能多陪小殿下一些时日。还能亲眼看到您长大,末将此生无憾。”
“余将军……”
“不瞒您说,昨晚,末将梦到那几个老家伙了,他们都说,小殿下您这些时日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却不带上末将。末将这心里啊……可不得劲。不过如今可是小殿下亲自来接末将,末将这底子面子都足了,指不定还能再气气那几个老家伙。”
余大侠说着,又摸了摸她的头。
“所以啊……小殿下莫要再哭……”
一旁的余黔一怔,下一秒,眼泪倾巢而出,扶在他手上的手臂,力气正在慢慢消失。
风神若只觉得头上的那只大手 渐渐滑落,她心下大惊,巨大的悲凉如巨浪般,一击接着一击,不禁失声叫道:“余将军——”
“小殿下……末将先行一步。”
带着前世留下的一身旧伤,佝偻苟活一生的余大侠,缓缓倒下。
“唯愿殿下……岁岁安康。”
“余将军!!”
“父亲!”
“来人,医生!”
悲恸的呼喊声在余府上空盘旋环绕。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来来去去,不多时,纷纷摇头叹息离场。
原本就是强弩之末,又硬撑着回光返照。
风神若也是在看到床头那一盘触目惊心的血水时,才明白,余大侠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能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一跪,怕也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终究还是……欠了他的啊。
风神若低下头,紧紧抱住自己,忽然痛恨自己的狠绝。
为了回家,辜负了那么多人。
如果这三年她没有狠心杜绝联系,如果她能不那么倔强,主动联系他们报平安……余大侠也不会这么快,结束这一生。
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小殿下……”
耳边忽然传来龙斯慕迟疑的声音。
她微微抬头,便见龙斯慕递着一条手帕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别难过,余将军走得很安详,你……”
“殿下。”
风神若有些艰难地扭头,看向守在床边的余黔。
“父亲早前跟我说过,若因为他的死而让殿下难过落泪,就是他的失责。所以小殿下,为了让父亲走得安稳些,您能否……别那么难过。父亲说,他只是回家而已,是一件值得高兴庆祝的事情。”
“好,我……不难过。”是余将军的心愿,她应允得心甘情愿。
强撑着站起身,风神若接过龙斯慕的手帕,擦掉脸上的眼泪,重新走回床边,望着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余大侠,一字一句地承诺道:
“余将军,汝之心愿,吾必达成。”
双指并拢,轻点眉心,她弯下腰,致上最高敬意。
“我带您回家。”
余大侠大限将至,一具事宜早已准备妥当。
风神若跟随棺椁到机场,直到将棺椁送上飞机,才转回神隐寺。
同样是秘密行事,一路直达镇魂殿。
陆光凝和已经先一步接来的魏零露,一看到三人眼圈都泛着红,便大概猜出原因,重逢的喜悦不得不暂且压下。
“你们随我来。”风神若走在前面,进入镇魂殿。
陆光凝一愣,连忙问:“我也……一起?”
风神若点点头,“你是未来神隐寺之主,进来也无妨。”
“是。那我……”陆光凝看了看一旁的云迹,得到云迹肯定的答案后,才跟上去。
走进镇魂殿,入目的是历任神隐寺高僧的灵牌。
“以后你们过来时,一定不要忘记第一件事情,向历代大师们致礼。”
因为有他们,才能掩人耳目,几百年来都没人知晓,神隐寺是当年域神国神隐长公主所建。更无人知晓,神隐寺的镇魂殿内,除了供奉着历任大师,还有域神国皇族,以及……
五万风神卫。
一层接着一层。
“往后,我未必能每年回来祭奠,只能请你们代我,替我护住这里。”
从地下负一层开始,墙上就挂着一个个奇怪的单字人名。
在他们疑惑的注目下,风神若轻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记得住的,战死的百姓名字。”
她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是以光是百姓的灵牌,就挂了五层。
再往下,是当年域神国文武百官、战死战士们的名字。
倒数第二层,是她的父皇母后,她的两位兄长,以及她的名字。
最后一层,五万风神卫灵牌之地。
也是潜藏在风神若心中,最深刻的痛。
“当年我之所以甘愿留在神隐寺中画地为牢,大半原因是我想守着他们,每日诵经念佛,忏悔祷告,想借此还清所欠的罪孽。”
墙上的名字过于密密麻麻,几人站在祭台前,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股悲凉之意。
原来镇魂殿里,祭奠着整个国家的名字。
域神国。
以自己为祭,日复一日缅怀祭奠。
“如今得到余将军的原谅,我多年的心结已了,往后,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已决定在冰神时代定居,他们的亡魂还停在那里始终不曾离去,我……想多陪陪他们。”
用最后剩下的日子,再陪陪他们。
重回地面时,几人都心情沉重,就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但离别总是在所难免,再怎么不舍,也终究是来临。
机场,风神若叹了一口气,对死活要跟上来的陆光凝点点头,“你确定你都交代好了?”
陆光凝紧紧扒拉着座椅不放,“当然!我把我去年的年假挪过来用了,小师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就去看看边境那边的环境,还有龙少主说的房子,我总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你说是吧。”
“……行,那就跟着吧。”
反正就算现在阻止了,以后他们也会自己偷偷过来。
飞机缓缓起飞,滑向黑沉沉的天空,向未知的黑暗前行。
一如风神若此时的心情。
回家的路尚且不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突然,眼皮一跳,又一跳。
她皱了皱眉,抬手按住眼角。
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嗯,没事儿,发财。
风神若安慰自己,但还是制止不了背后越来越明显的阵阵凉意。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
应该,也许,可能……是她想太多。
一直到飞机滑进边境机场,风神若才松一口气。
到了这里就是她的地盘,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对她怎样。
后面的事情出奇的顺利,将余大侠的棺椁葬入当初城门往里的一处冰洞中,稍作引导一场小雪崩,彻底将洞口封锁,一个简单的葬礼完成。
风神若没带他们前往自己居住的雪峰,而是亲自将他们送到边境,“我就送到这里,你们自己回去吧。”
“等等,小师妹,那这个月……”陆光凝搓搓手,意思十分明显。
“我每个月……经期,都会出来一趟,三天前来的,日子你们自己算算。”风神若说完,朝他们挥挥手,“回去吧,有事下次再说。”
魏零露还有些低烧,这会儿还咳嗽了,“那、那你保重,我们下个月再来看你。”
“嗯嗯,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们。”怕他们还啰唆,风神若干脆拿出威胁,“或者下个月我直接睡——”
“别别别,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看来是真怕她不出来了。
风神若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回头看向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许久,转身去边境站。
虽然答应了余大侠不难过,可怎么可能说做到就做到。
她想哭,想大声地哭,哭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但不能在外面丢人。
于是还没走到边境门口,看到赢知云疾步匆匆出现,风神若眼睛一热,想也不想扑了过去,直接呜咽放声大哭起来。
抽抽搭搭的,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余将军走了。”
赢知云一愣,下意识将她回抱住,下一秒,脸色微妙,不得不打断她的哭声。
“虽然你现在可能也许真的很难过,但是如果你不想见耀灵的话,我劝你——”
听到耀灵名字的风神若,比任何哄骗都管用,立即停止哭泣,从赢知云怀中出来,难掩忐忑地问:“劝我什么?你倒是说啊!”
赢知云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用眼神示意她往后看,“来不及了。”
风神若:“!!”
第72章 惩罚
◎你费尽心思躲了我三年,究竟是我混蛋,还是你◎
一辆刚熄火的越野雪地车正停在路旁, 隔着一层边缘积雪的车窗,里面隐约有熟悉的轮廓晃动。
耀灵……?
明明是开放领域,但不知何时被一股低气压侵袭, 空气被抽空一般,直叫人呼吸发紧。
这熟悉的寒芒背刺感, 让风神若不自觉往赢知云身后躲了躲——
下一秒, 铺天盖地的森森戾气直冲过来, 吓得她头皮一紧,连忙挣脱开赢知云的手臂, 退到一旁。
退完之后又欲哭无泪,都是被吓习惯了。
再看不远处的雪地车, 车窗里的人影一动不动, 只隐约露出一个侧脸。
但里面的人一定是在看着这边。
那道熟悉的, 炙热到要将人拆吞入腹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男人是用怎样的眼神望过来。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龙斯慕不是说他在赢州吗?赢州距离这里可不近, 一个最东方一个最北方, 就算是专机飞过来,也需要一天不止。
除非……他早就发现了她的行踪。
按这个时间来算, 从她救下零露开始……
果然还是那间应急屋里的监控出了问题。
想到这点, 她不由得放缓呼吸,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
被发现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有过设想, 不到万不得已被发现, 那就跑。横竖这里是冰神时代, 进入她的地盘,就算是赢殇觉醒也不怕。
至于怎么跑……
风神若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回忆附近的地形,思考如何在耀灵眼皮子底下,在不牵连赢知云的前提中,全身而退。
这时赢知云回头看了眼她,又继续看向远处的车,低声问:“二哥帮你处理?”
“不行!”风神若不假思索地拒绝,末了小声强调,“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我二哥,以后也别再叫我小名,听到没?”
赢知云不赞同地反驳:“凭什么,大不了我认你做义妹,我看谁敢反对。”
“这不是义不义妹的问题……”车窗里的人影开始晃动,风神若噎了噎口水,急忙说:“总之具体原因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相互救命的关系,然后你现在赶紧走。”
按耀灵停止找她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还没有恢复赢王帝的记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赢知风、赢知云是她的大哥二哥,前域神国之主与护国大将军。
砰。
车门开启,又重重摔合。
风神若心吓一跳,立即定眼望去,就见高大挺拔的男人身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脚上的皮鞋漆黑锃亮,迈着沉稳的脚步从积雪上踩过,俨然帝王孤傲的姿态,气势强悍碾压靠近,朝他们走来。
与周围寒冬凛冽的环境相比,男人简直活在夏天。
晓是赢知云,都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冬款赢王军制服,耀灵一袭夏装,而他,就差没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他感觉不到冷吗?两兄妹不约而同地飘起共同的疑惑。
咦?
也不对。
如果耀灵也和她一样拥有不老不死之身,那他感觉不到冷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就是气势怪吓人。
风神若忍不住用手推了推干站着不动的赢知云,催促道:“你快走。”
“那你怎么办?”男人越来越靠近,赢知云只好小声说:“我先帮你把他打发走?”
怎么打发?这是能三言两句打发得了的事情吗?!
距离太近,耀灵耳朵又尖,风神若担心被听到,不得不把到嘴里的话噎回去。既然行踪暴露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就弃兵保帅,那样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就看见男人在他们两米开外的位置停下,漆黑深如寒潭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低沉沙哑的嗓音咬字清晰,却无不透着迫人的命令式压迫感。
“过来。”
三年不见,一见面就命令她过来,当她是什么啊!风神若脖子一硬,浑身反骨作祟,不仅没动,还突发了装不认识的冲动,故作陌生地开口:“你是——”
“风神若,你最好考虑清楚,装不认识我的后果。”
明晃晃的威胁,以及男人暗下来的危险眼眸,风神若立即闭上嘴,抿紧唇不敢再说话。要不是顾及自家二哥,她真想当场转身就跑。
男人的眸底已掀起翻涌的阴翳冷光,一股股戾气无声无息地蔓延,声音下沉一个度,“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她心吓一跳,身体已经有了条件反射,脚伸出去,又在走了两三步后堪堪停止,鼓了鼓脸,恼怒道:“凭什么是我过来,不是你——你!”
不凭什么,因为男人过来了。
不过两米距离,依照男人的长腿,也就两步,就能抵住她的脚尖。
更可怕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往后退缩,就被腰肢忽然攥来的手臂吓一跳。
“啊!”
天旋地转。
男人一把将她甩在肩膀上,扛起来转身就走,一句废话也没讲。
眼前倒立的地面开始晃动。
风神若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抓住男人背后的衬衣,挣扎抗议道:“耀灵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
啪!
一巴掌重重打在她屁股上,又痛又麻。
她震惊半晌,被屁股上还余劲儿十足的疼痛惊醒,大怒,毫不客气地用双腿朝男人身上踢去,愤怒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闭嘴。”
又是一道响亮的拍屁股声音。
风神若浑身一僵,脸黑如锅底。
但——
“站住!耀灵,你当本王不存在?!”
赢知云还在。
她不得不按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抬头看向想要追上来的赢知云,直冲他摇头:闭嘴,别说话!
几年下来,赢知云对自家宝贝妹妹也算了解,被她眼神一晃,立即停下脚步。
而扛着她的男人,闻言也停下脚步,在她小心脏扑通扑通乱撞下,缓缓转身。
低沉沉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街上响起,只是一声,便立即止住,轻声听不出喜怒的一句:“多谢云王这三年来,对我未婚妻的多般照顾,过阵子定请云王过府喝杯喜酒。”
风神若:“??”
赢知云:“!!!”
你他妈说请谁喝喜酒??
赢知云铁青着脸,刚要厉声呵斥,就见男人已经扛着自家宝贝妹妹转身,大步朝路边的越野雪地车走去。
他气急,抬腿追过去。
没走两步,又收到了自家妹妹的眼神示意,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她被丢进副驾座里。
要不是没搞清楚小丫头到底要做什么!赢知云恶狠狠地吐出一口郁气,等那辆越野车起火离开,立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盯紧耀灵……”
这边赢知云火气怒张地不停打电话安排事情,那边被困在车上的风神若,还满脑子回荡刚刚耀灵说的话。
什么叫三年来对他未婚妻的照顾,还有什么叫过阵子请喝喜酒??
这每个字她都认识,但合起来她怎么就不明白?
不,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明白才对。
耀灵这话背后隐藏的含义实在太深,越探究,就越可怕。
如果耀灵知道她这三年一直在赢知云身边……
不,他还把她当成未婚妻,还有结婚的打算——
啊!!
她忍无可忍地抱住头,一脸菜色。
该死的耀灵!该死的赢殇!
净会跑出来捣乱,就不能让她安安心心躺到大结局吗!
突然,熟悉的阴森落在她身上,她蓦地背脊一僵,放在头上的双手蜷缩起,内心泪流满面。完了,光顾着想事情,把身边这尊大佛忘记了。
却听到男人嗤笑一声,“怎么,想装失忆?”
风神若:“??”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装失忆确实好像是个好主意。
想着,她放下抱头的手,刚想顺势装一装,就见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你是风神若,我是耀灵,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非常相爱并约定好私定终身,如果没有三年分开,我们已经结婚生子,孩子——”
“闭嘴闭嘴!臭不要脸!胡说八道!”她气得脸都红了,哪里还敢让这个无赖编排下去。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却愈发的毛骨悚然。随着一声刹车紧急响起,他熄掉火,拉下手刹拔掉钥匙,解开安全带,整个过程流利自然,动作优雅又不失利落。
风神若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顿时大惊,“耀灵——”
砰!
车门被关上,男人已经下车绕到她这一边,拉开车门,不顾她的挣扎反抗,解开安全带,将她打横抱起,抬腿朝远处停滞的专机走去。
“耀灵!!你放开我!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要!我哪里都不去你放我下来!耀灵!!混蛋!放开、放我下来!你放开混蛋……”
任凭她怎么骂怎么挣扎,男人的手臂始终如同铁索般坚硬牢固,坚不可摧地将她困在臂弯中。
专机旁站着一排保镖,以及……熟悉的三人组。
晋遊,秋池,腾清。
看到风神若以这样狼狈惊慌的姿态出现,纷纷低着头,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等他们经过,立即跟上。
“我不要走!你不能这样!放开、你放开我!混蛋!变态!你说话啊混蛋……”
眼见就要进入机舱,下面的保镖队伍开始收队,风神若急得不行,挣扎地更剧烈起来。
“我不要跟你走!耀灵你放开我,放我回去,你不能这样对我!死变态!你别逼我再用两败俱伤——”
“你大可试试。”
男人垂眸看着她,语气轻柔,但藏在背后的,是不可碰触的怒火,冷森恐怖的阴鸷戾气。
“试试就唔唔放——”
眼前被男人俯身下来的阴影遮挡,唇瓣更是遭到了疯狂残忍的肆虐。
“唔唔疼唔……”
好疼。
她被唇瓣上的撕咬疼红了眼睛,可也只能用余光,眼睁睁地看着舱门被乘务员动作利落地关上。
眼中的莹莹泪水,再也盛载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完了。
原本还自信以为,只要在冰神时代,就算是赢殇都难耐她何。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自信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她凭什么以为耀灵会和她讲道理,会放她接触冰神时代?这个狗东西,不管时隔多少年,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嘴上的压力忽然移开,她猛地惊醒,“耀灵你……”
原本还只是停留在唇瓣上疯狂肆虐的唇舌,因为她的松口,瞬时撬开牙关,进行大肆的攻城略地,席卷过每一寸角落,最终捕获她娇嫩的舌尖,疯狂又激烈地拆吃入腹。
不过几秒时间,她的舌尖就被吸得又疼又麻,嘴巴想合都合不上。
后背忽然触到软意,风神若泪眼氤氲间颤颤抬眸,撞入近在咫尺如有风暴凌虐的漆黑眼睛漩涡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处险境,却也来不及了。
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以及随时将她吞没的可怕欲望,就这样将她的魂魄封锁禁锢住,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唇舌被搅弄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风神若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疯狂,只能封闭自我,紧紧闭上眼,又被越来越少稀缺的空气所迫,求生欲趋使得她不得不再次睁开眼,挣扎着。
“不要、不要了……”
新鲜的空气忽然出现,她任由嘴角的银丝滑落,张大嘴巴剧烈呼吸着,却也不过自由三秒——
“别我受不住——”
刚被放过的唇舌,再一次被吞吃入腹,柔软床垫又被压下一个度,本就软绵使不出一分力气的双手更被男人抓住,固定在头顶。
她睁大美眸,水雾氤氲地颤颤转动眼瞳,目光触及周围环境时,再次丢了三魂七魄。
是专机上的豪华休息室。
室内只有他们两人。
以强势姿态将她轻松禁锢的男人,睁着翻涌着巨大噬人风暴的黑眸,不放过她眼中闪过的种种惊惶失措。甚至更是恶劣地改为单手按住她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徐徐顺着她的脸颊下滑,停留在她衣领上。
意识到男人动作的风神若,霎时间回眸露出惊恐之色,拼命摇头挣脱嘴上的掠夺,“不要你不能唔……”
大舌肆虐的动作放缓,改为蛊惑十足地轻挑逗弄,任由她躲避乱窜。
又在她自以为安全时,精准无误地捕获回笼,霸道又强势的惩罚。
风神若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不一会儿就被折磨得浑浑噩噩,分不清黑白厉害。
要窒息了。
会死的。
她无措地闭上眼,只能任由男人勾着她引向更深未知的可怕领域中。
肩头忽然一冷,下一秒,铺天卷地的强烈危机感将她团团包围。
风神若茫茫然地睁开眼,便看到脱缰出笼的毒蛇吐出危险蛇信,张开锋利的獠牙,在她惊悚的注目下,一口吞没。
“啊!!”
仿佛被硬生生咬掉一块肉,尖锐的痛处令风神若原本面如桃花的娇容,瞬间刷白一片。
肩膀……要被咬碎了。
眼泪一股一股地外涌,她红了眼,连眼睫都在不安颤抖着,身体更是疼痛到抽搐。
“宝贝儿,还不够。”
突然,耳畔响起男人低沉暗哑到极致嗓音,伴随着撩人的蛊惑。
什么还不够?把她肩膀咬碎了还不够吗?她恍惚地想着,又听到男人说:
“你可是躲了三年,这点儿惩罚,怎么能够呢。”
“你唔——耀灵你疯了!”
淡淡的血腥味儿渐渐与空气融合,风神若软着身体,根本无法阻止男人如同犯了病的吸血鬼一般,温柔又肆意地将她肩膀上的血迹一点点吞食干净。
“疼你别……”
“真甜。”
“甜?变态!你、你想干什么、不要——呃啊啊啊!”
尖锐的牙齿,顺着原有的齿印再次覆盖,破开血肉,毫不留情地加重张合力。
这个疯子!!
变态!
风神若疼得直倒抽气,眼泪都已经将脸侧的枕头沾湿一大片,只能绷紧身体试图转移注意力,将这阵阵残忍的疼痛忽视。
飞机早已经起飞了。
被发了疯的耀灵抱上飞机,直接就被带进休息室里,嘴肿了,舌头也肿了,如果她有味觉,肯定能吃到一肚子的血腥味儿。
被牢牢桎梏在头顶的双手被按得又疼又麻,两条腿更是因为被男人的压住,也不知道被压到了哪一根血管,神经发麻,连脚趾头动一下都麻得她头皮发紧。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钉死在这间休息室的床上,不至于会失血过多而死,但会因为浑身血液不通而猝死。
混蛋!
该死的耀灵!
他还要咬到什么时候,真要把她的肩膀废了吗?
废了她的肩膀,对他有什么好处!!
三年不见,一见面扛起她就跑,话也不说几句,就按着她往死里咬。
哪有他这样发疯的啊!
明明他还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还说了请她二哥喝喜酒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可咬她的时候怎么就不是未婚妻待遇,反而比对待死囚还狠绝?
狗东西!
混蛋!
再也不理他,再也不想他,再也不要他了!
就算恢复记忆,也不要——
“疼么?”
肩膀上的剧痛忽然得到缓和,那股股危险又炙热的气息也缓缓远离。
她怔怔回神,被水雾缭绕遮住的视野也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隐约有疯狂欲、望闪烁的漆黑眼睛。
“有我听到你的死讯时,被刀捅的心疼吗?”
死讯……风神若不自觉眨了眨眼,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只是刚要移开视线,就被男人捏住下巴,逼得她跟他对视。
“风神若,你费尽心思躲了我三年,究竟是我混蛋,还是你,嗯?”
“当然是——”你!她紧紧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忘记,脸上被男人冰冷的眼泪砸到的凉意。
那滴眼泪还砸在她脸颊上,顺着弧度下滑,落入鼻翼旁的眼窝中,与她的泪水融为一体。
他……哭了?
还是错觉?
耀灵怎么可能会哭?
赢殇怎么可能会哭?
他可是千古一帝——
“是谁心狠?怎么不说,怎么不敢睁眼看我?心虚了?”
男人冷笑一声,忽然低下头,火热的唇舌一一从刚冒出来的血珠上碾轧而过,半点也没浪费。
风神若绷紧身体,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将注意力从肩膀上转移。好疼,出血的地方又疼又麻又热,像是被施以极刑一样。
等那折磨人的灼热撤离,她下意识睁开眼,又被忽然开口的男人吓到,重新闭上眼。
“说啊,风神若,究竟谁心狠。又是拆穿身份又是解除婚约,还用死亡来蒙蔽我,和其他男人在——”
每说一句,男人身上翻涌的戾气就加重一分。
直到最后,男人气到极致,怒极反笑,话都说不全。
一个染上血腥味的吻,轻如薄翼般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一厘一厘,用她的鲜血当做唇脂,将她的唇瓣染成与他一致的颜色。
“你怎么敢啊,风神若。”
轻柔缓慢的语气,宛如疯魔私语,毫无阻拦地传入她的耳膜,令她整个人由里到外,凉得彻底。
完了。
这会儿,怕是彻底把耀灵骨子里,属于帝王震怒才会出现的心狠手辣激活。
而上一次对她激活的原因,正是她唯一一次想偷跑出神隐寺。
被抓回来后,她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而配合她逃跑的人,无论身份地位,无论年龄大小,当场诛杀,有九族者,更是株连九族。
那是她成立神隐寺以来,第一次受到重创。
也是唯一一次,她见识过帝王的手段后,再也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冒险。
肩上时不时传来钝痛的伤口,刚冒出一串血珠,就消失在男人的唇舌间。
几次来回反复,才堪堪止住鲜血。
风神若心神不宁,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再去观察男人的反应。
但心里想确认耀灵究竟有没有恢复帝王记忆的念头,却越发强大,想试探,又怕再次提及赢殇的名字,会再次激起男人骨子里疯狂,暴、虐的手段。
如果耀灵恢复帝王记忆,牵连这次死遁事件里帮她的二哥及他的属下……
不行!
前世她二哥才活到十八岁,好不容易重生到现代世界,一出生就被皇室的勾心斗角折磨,如今才过了多久舒心日子,绝不能因为她而被破坏。
想到这点,护犊心切的风神若,立即睁开眼。
闭眼太久,刚睁开眼时什么都看不清,等了一会儿,才对上头顶男人漆黑阴翳的眼睛。
她浑身紧绷,小嘴微张,费尽力气才哑声挤出一句,“我错了,耀灵。”
这个狗东西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只她一个人心甘情愿而已。
只要她认错,应该……
“迟了,宝贝儿。”充满惋惜的低醇嗓音落在她耳畔,男人俯身靠近,与她亲密的耳鬓厮磨,“如果刚刚你乖乖回到我身边,而不是与该死的赢知云拉拉扯扯……”
后面消失的话音,危险又意味深长。
风神若眸底闪过一丝绝望,又被她硬撑的压制下去,鼓起勇气糊弄,“我和赢知云什么也没有,当初我救了他,他又刚好救了我,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脆弱的耳垂被男人炙热的气息含住,锋利的牙尖时不时试探地碾压过饱满的耳珠。
感受到她因紧张害怕而僵硬的身体变化,男人低沉沉笑了一声,薄唇顺势转到她的唇瓣上,时而温柔时而残忍。
“你抱着他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坐在车上的我。”!!
她水瞳猛缩,再一次意识到男人再次岌岌爆发的疯狂之意。
“不唔——”
新一轮残忍的掠夺又开始。
风神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连什么时候被放过都不知道。
应该是梦。
风神若泪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身,紧紧抱住自己。
与她一同长大的零露死了。
时常带她喝酒的余将军也死了。
总是替她背锅的二皇兄战死。
将域神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大皇兄,也与国民百姓一起埋葬在群雪之中。
万丈冰封之下,他们沉睡的容颜还是那么的清晰。
“皇兄,二哥……”
心中出现一个慌乱的巨大缺口,直逼她崩溃,呜咽的哭声也从唇齿间传出。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你们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
……
她哑着声音不死心地质问虚空,质问远在千里之外,万里冰封之下的亡魂。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一脚踹倒屏风,重重踩踏上去,带着满身寒意来到她面前,强悍有力的手臂伸出,又缩了回去。
就这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对她说:
“安安,你再这般为亡人哭泣,朕便要考虑,是否破冰收尸。”
这个狗东西就是这样。
每次都有法子逼她忘记难过。
“不、不行。”她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又扯过身下的软被吸了吸鼻子,擦掉后,从床上站起身,放软姿态,“你答应过我的,谁都不许打扰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帝王沉声声音打断,“你的?”
那些本来就是她的家人,她的家!风神若鼓起脸,敢怒不敢言地改口:“赢殇,你本来就答应过我,谁都不许打扰域神国沉睡。你不能去,谁都不能去。”
帝王这才缓和脸上的冷厉,望着站在床上也只能勉强与之视线平齐的她,片刻,转身丢下一句,“换身衣服出来。”
“……哦。”
风神若扭头看了眼窗外,见夜色沉沉,虫鸣歌唱,便猜出还是三更半夜。
这个点,换衣服出去干嘛啊。
她心不甘情不愿,慢慢吞吞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帝王拎住腰带,纵身一跃,等眼前再清晰时,已经站在屋顶。
她轻功极差,连忙蹲下身攀附住屋顶的砖瓦,恼怒道:“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嘛,我要是反应不过来摔——”
死一字,被帝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震慑住。
只能气呼呼的扭过头,一愣,不太确定问: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流星了?”
帝王在她身边坐下,姿态霸道睥睨众生,“给朕好好看,明日递份折子过来。”
“啊??”她炸毛回头,瞪着帝王不敢置信道:“看个星星还要写观后感,你不要——”
“嗯?”
“写写写!写就写!哼!”
不过就是写个几百字的观后感,小学作文糊弄谁呢!
风神若气呼呼地扭头,继续眺望远方的天空。
不一会儿,就被时不时划破夜空的流星钩住心魂。
“赢殇赢殇你看到没有!”
“啊啊怎么会有那么长尾巴的流星!”
“赢殇!那颗流星好近!肯定是坠落到那座山背后了!”
“啊啊啊啊!!三颗流星!三颗!”
“许愿!对对,我要许愿!”
……
絮絮叨叨的惊呼声,惊醒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装作若无其事,隐匿在黑暗中,时刻警惕着。
直到破晓时分,红火的晨曦从山那边缓缓乍现。
风神若打了个哈气,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帝王,腰间蓦地一紧,再回神时,人已经回到地面。
“诶赢殇——”
帝王转身就走,背脊挺拔,步伐稳健地消失在栖梧院门口。
风神若愣了一会儿,直到有小和尚来提醒,才恍然大悟。
这个狗东西,是怕她做噩梦,特意带她看了一晚上星星吧?
那他还拿她族人的安宁威胁她?!
口是心非,哼!
风神若勾着唇角,转身回房间,将脚下的大理石当做帝王,想象着把帝王踩扁踩软,心情好得不得了。
但也没敢忘记心得体会。
午后蝉鸣阵阵,她捏着毛笔蘸了些墨汁,迅速在纸上洋洋洒洒默写一篇诗词,拿起满意地看了几眼,扬声叫人:
“来人,把这个送去给陛下。”
一名小和尚轻踮着步子进来,闻言低下头,又后退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与纸墨,冷漠却不失恭敬地说:
“回小殿下,陛下已率领赢王军出城,并交代小僧传话,陛下说,他回来之日,定为小殿下带颗流星做礼物……”
拿流星做礼物?
风神若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半晌才将混沌的头脑调理清晰。
原来是做梦,又梦到战乱年代。
不过梦里发生的事情,她都有些记不太清,后面帝王到底有没有给她带回流星,她也想不起来了。
只隐约记得,最常最噩梦的那几年,她几乎将神隐寺上空划过的流星都看过一遍。
与赢殇一起。
“醒了?”
耳边忽然响起男人的低醇嗓音,风神若一愣,扭过脸,倏地倒抽一口气,“疼……”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不仅脖子疼,肩膀疼,连嘴巴、舌头都疼。
“很快就不疼了。”男人怜惜的吻落在她脸颊上,垫在她腰间的手臂稍作用力,便轻松将人往身上带。
“你、你做什么!放我下来!”竟然将帝王压在身下,她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这个念头刚闪过,她自己都被吓一跳。
都怪做了关于帝王的梦,时代都调整不过来。
“别动,张开嘴我看看。”
耀灵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宛如涂抹了胭脂般饱满微肿的红唇之中,一抹猩红娇软若隐若现。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睛,眸色骤然加深,片刻,松开手叹息,“肿了,怪我。”
风神若:“?”
或者你可以再装一下,起码带点儿真情实感在里面?!
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在脑海中苏醒,风神若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眼旁边,见还在飞机上,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想起来了。
她之前被耀灵按在床上吻,他就像个发了疯的瘾君子,吻起来没完没了。
她本身就还在经期,又深陷余大侠病逝的哀伤中,被逼到极致,似乎就被……吻晕了过去。
这……
风神若美瞳怒睁,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见他的薄唇上颜色红艳,一看就是刚做过坏事,立即又羞又怒,“你、你这个混蛋!过分!我都昏过去了还——”
怪不得她嘴巴疼,舌头也疼,还麻!
这个乘人之危的狗东西!!
男人低沉沉笑了声,压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略一用力按入怀中,将她自以为隐秘拉开的距离化整为零。
“是我的错,我道歉。”
“抱歉你个——”大头鬼啊!风神若抬起发麻发疼的手,挽住散落下来的长发,刚想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
“长头发的宝贝儿真美。”
男人单手撑在她耳边,以俯视的姿态,另一只手温柔缱绻地轻轻拨开她脸上的青丝,勾着一缕缠在指尖。
那青丝新生新长,又滑又软,根本缠绕不了几圈就自行松开,滑出他的指尖。
手指空空,耀灵蹙起眉,不死心地又勾来一缕青丝缠上指尖,但没几圈,那缕青丝又自行散开滑落。
如此反复几次,皆是同一个结果。
风神若见他执着不肯放弃的样子,没忍住取笑他,“你幼不幼稚?放弃吧,这头发连我自己都没辙。”
从它们长出来到现在,风神若都没能将它们束起来超过一个小时。
耀灵抬眸睨了她一眼,眼中揶着不愉,“如果你不逃,我怎么会错过。”
风神若:“?”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错过?
正琢磨着,忽然身上一轻,男人翻身而起,一边下床一边解开身上的衬衣纽扣,背对着她,脱下已经皱皱巴巴看不出型的衬衣。
风神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望着男人明目张胆露出来的宽厚背脊,以及上面那一道道有迹可循的伤疤,再次咽下一口口水。
之前被扛上飞机时,她是费尽全身力量挣扎的。
可全是无用之功,耀灵轻轻松松将她禁锢,她几乎全程被束缚,而他纹丝不动。
这样的身体力量差距,只有在帝王身上才有。
看来,耀灵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帝王当年之态。
要是连他那身逆天的轻功也恢复……那她真的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风神若不由得替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眼前忽然一暗,紧接着是男人难掩笑意的戏谑,“还想看?”
想看啥?
她眨眨眼,男人伤痕遍布的后背在脑海中迅速一闪而过,立即明白过来,“谁、谁想看!”
风神若红着脸艰难起身,刚动一下,就被肩膀和脖子上的疼痛弄得直蹙眉。
“疼就别乱动。”耀灵搂住她的腰肢,轻松将她拖入怀中,亲亲她的额头,“在床上等我。”
“?”她眨眨眼,刚想问什么意思,就见男人松开手起身,往不远处打的衣柜走去。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张熟悉的棉。??
飞机上竟然还会备这个?
不对!
风神若脸色大变,耀灵怎么知道她来了大姨妈?
她盯了三秒,忽然睁大眼睛,呜咽一声,用没受伤的手抽出枕头,朝男人砸过去,“你这个狗东西!!!”
话是骂人的话,只可惜她红着眼,声音发软,眼底还带着雾气,一点气势都没有。
倒像是被惹毛了的小可怜。耀灵脚步一顿,单手接住枕头,因额头上发丝凌乱了几分,整张俊脸上多了几分睥睨狂妄,“狗东西?”
“你就是狗东西!狗东西就是你!”她气呼呼地挪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小跑过去抢过男人手上的卫生棉,转身就往洗手间跑去。
砰的一声,把门摔得巨响。
被留在原地的耀灵也不恼,迈着慵懒肆意的步伐来到门边,靠着墙,低笑一声。
俊美无双的模样勾人且魅力十足,笑声低沉直击人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算你好运。”
阿嚏!
在卫生间里刚换好卫生棉的风神若,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不由得摸摸鼻子,又动动发疼发麻的肩膀,迟疑片刻,来到洗手台的镜子面前。
拉下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领,雪白皮肤上印出的斑斑红梅,令她瞬时红了脸。
被气的。
“耀灵!!你这个混蛋!狗东西!!色狼!变态!!”
隔着一扇门,卫生间的女人骂骂咧咧,一声比一声大,摆明是故意骂给门外的人听。
门外的耀灵也不负所托,放低姿态认错,“是,我是混蛋,宝贝儿,收拾好了就出来,我给你上药。”
“上——你个大头鬼!!”
风神若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但肩膀和脖子上已经结疤的牙印实在吓人,还有唇瓣上的伤口一说话都会疼。
只能拉开门,一脚踹上男人的小腿。
“狗东西!!踢坏你算了!”
踢坏?那可严重了。耀灵眼中含着笑,将炸毛的女人抱在怀里,稍作用力打横抱起,轻吻她的额头,“宝贝儿,踢坏可不行,换个方式,给你咬好不好?”
“谁要咬你,我又不是变态,还吸人血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远处就是那张时隔三年,再一次给她带来可怕战栗感的大床。风神若不自觉起了抵触心理,晃着双腿挣扎着,“我要去坐沙发,不去那里!”
“……好,那就不回床上。”男人眼神炙热,嘴角的笑意加深。
弯腰将她放在沙发上,便侧头覆盖住她的唇瓣,难耐眷恋地厮磨轻弄。
“唔、耀灵那你放开……”
直到她盈盈美眸里溢满怒火,男人才克制心里那头不知餍足的凶兽,退开,转身到床头拿出一支药膏。
风神若眼皮一跳,下意识起身逃跑,就听到男人低笑着威胁点名:“若若。”
她立即僵硬坐在沙发上,不敢再有跑的念头。
这个变态才发过一回疯,还不知道飞机落地后,会怎么对待她,以及她二哥。
这个时候,绝不能再把他惹怒了。
思及此处,风神若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已经拿着药膏来到眼前的男人。
“你……我自己来。”她伸出手,试图将危险降到最低。
耀灵垂眸扫了眼她白净娇嫩的手心,笑意渐浓,“你看不见。”
风神若:“?”
你骂我眼瞎?还是看不起镜子?
耀灵面不改色,“宝贝儿,相信我,你看不见。”
瞬时听懂他背后的威胁之意,风神若磨了磨后槽牙,把下巴一抬,露出伤口,“擦快点儿!”
第73章 藏娇
◎“他有没有碰过你?!”◎
休息室内的灯光柔和而温馨, 映射在女人身上,添上一层朦胧的沙色。
耀灵英挺的眉峰微动,目光落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巧下巴尖上。再往下, 是那节肤色白得令人移不开眼的脖颈,直叫人想在柔滑娇嫩肌肤上烙下印记。
与三年前, 不谙世事佛子临世般雌雄难辨的少女不同, 如今长发及腰, 眉眼间多了几分美艳之色。腰细腿长,红唇娇艳, 无声无息散发着一种勾人心魂的娇媚。
似成熟的水蜜桃,待人采摘。
他的宝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悄悄长大。
可却是另一个男人, 见证了她的成长!
耀灵神色骤然变冷,眼眸里漆黑一片,浓重的阴翳里渐渐凝聚出一团风暴,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几根。
一股股阴冷骇人的气息瞬时爆发。
风神若呼吸一下子慌乱了, 根本不明白面前的男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只能僵着脖子皱起眉,明艳的小脸上浮起一丝委屈, “你到底擦不擦啊……”
前不久才被男人拆吞入腹的舌尖打滑, 喉咙沙哑, 说出来的话音还染着一层娇媚, 如同沥过蜜糖般。
不急于一时。耀灵深吸一口气,凝着幽沉的黑眸在沙发落座, 紧盯着女人紧张而不自知的美艳娇颜, 冷哼一声, “现在倒是知道怕我了。”
“谁、谁让你……”一见面就发疯,像条疯狗,咬住后甩都甩不掉。她小声嘀咕,没敢大声。
男人没说话,拧开药膏挤出一些,先细致涂抹在她脖子的牙印与破皮的地方。
俊容上尽管神色冷漠严峻,但动作却轻柔缓慢得不行,不叫她感到一丝疼,反倒有些痒,想伸手去挠。
只是还没付诸行动,就听到男人冷声命令:“衣服拉下来。”
“我——”骤然变得凶悍无比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风神若不得不将‘自己来’三字吞回肚子里。委屈再一次冒出来,她又不是犯人……
他蓦地声音一沉,“自己动手,还是我给你脱。”
她恼羞成怒,手脚并用,一边拉下肩膀的衣服,一边用脚一脚踩上男人的脚背上,“快点!”
白皙的肩膀因暴露在空气中而轻颤,前一刻还面沉如水的男人,在目光触及那一节娇白后,瞬时眸色骤变,如同露出獠牙的凶狠野兽,狠狠紧盯着那醒目的牙印不放。
那是他的标记。
可那个男人呢?
是否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眼前这个说跑就跑的女人身上,留下过同样的印记?
耀灵死死压住后槽牙,克制胸口源源不绝的妒火,抬起青筋暴起的大手沾上软膏,一厘厘一寸寸,直到那半边肩头抹上一层渐渐的粉色。
等回过神时,身旁的女人已经颤抖着肩膀,眼尾染着氤氲泪水,委屈得不行。
“你、你好了没有,疼死了……”
先前擦脖子时有多温柔,擦肩膀时就有多重手。
偏偏男人一副山雨欲来再次发疯的岌岌可危模样,让风神若只能含泪吞下这份委屈。疯吧疯吧,赶紧泄气,别去找她二哥麻烦就行。
耀灵低垂着眼帘,再一次深沉凝视那节白到亮眼的圆润肩膀,片刻,缓缓收回手,上面的青筋慢慢平复。他一边拧回药膏瓶盖,一边哑声开口问:
“嘴和舌头,要不要擦?”
她立即把脑袋摇出虚影,“不要不要,嘴里的伤口很快愈合的!”
这是实话,以她和耀灵如今的恢复能力,只是小小的咬伤,怕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愈合。
“好。”
男人低沉沉应了一声,将药膏丢在一旁,下一刻,侧身覆盖而上,堵住猝不及防的女人娇声惊呼。
“耀、耀灵你唔……”
凶狠的吻像是发狂的虎豹,嘴唇都被彼此的牙磕到,不一会儿便有浅浅的血腥味儿传出。
风神若睁着水润润的星眸瞪他,又生气又忍不住露出求饶之色。
太疼了,她不仅害怕,也受不住他越来越疯狂索取的强势。
男人漆黑的眼睛微眯,缓缓放轻肆虐的动作,从喉咙间发出低沉难掩戾气的声音。
“他有没有碰过你。”
他?谁?风神若眼瞳里浮起一丝疑惑,在唇舌被再次吞吃之前,急忙摇头,“唔不他不是——”
“碰还是没碰?”野兽般锐利的视线一变,声线里危险肆起。
她又惊又惧,全凭意识摇头,“没有没有!”
那头名为嫉妒的野兽,这才被封印回阴暗的角落里。耀灵喉结滚了一圈,眼瞳暗色翻涌着,锁住近在咫尺的氤氲美眸,再一次覆盖而上。
但不再那么凶狠,而是温柔眷恋,一下下勾着她,蛊惑着她,引领她沉沦。
许是男人的气息太过熟悉,风神若意乱情迷,吻着吻着,就松开委屈皱起的眉心,沉溺在这个温柔的吻之中。
也忘了计较,这个狗东西刚刚忽然发疯的原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神若浑身发软的窝在男人温极具安全感的怀中里,低低喘息着。
飞机在时不时晃动,应该是遇到了急流。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以及晋遊谨慎的声音。
“少爷,锦州上方有冰雹预警,我们需要调整路线。”
耀灵此时还压在她脖颈边上,闻言松了松压在她腰肢的手臂,沉声应道:“绕路,去赢州。”
他一开口,炙热的气息立即喷在刚被肆意过的敏感皮肤上,惹得风神若缩了缩肩膀,又顾及他刚刚说的目的地,难掩紧张问:“去、去赢州过去什么?”
赢州有赢王宫,她穿过来后就去过一次,也就这么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唯独她自己不知道,还傻傻地被骗喝了毒酒。
这笔账,她死也不会忘记。
但面前的男人还处于随时会发疯的状态,再深的仇再大的恨,她也懂得识时务。
“带你回趟耀家。”男人靠着沙发背脊上,深邃的眼睛微眯,里面肆着一抹慵懒餍足,抬手一下一下用指尖梳着她的长发,大有爱不释手之意。
“耀家?”她顾不得头发被玩弄,“去耀家干什么?”
梳着软滑青丝的大手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到时你会知道的。”
“……故弄玄虚。”飞机改航这种事情她无法阻止,更何况如今她还身处劣势,只能认命。
人一旦摆烂,脑袋就会清醒许多,思考事情的思路更会清晰一些。
风神若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耀灵就是赢殇,赢殇也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并且还一手创建了耀家。
与她一觉睡到六百年后不同,赢殇应该是真真实实一年又一年清醒地熬过来的。
这么多年来,他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把打仗扩张国土当作日常的帝王,风神若不信拥有不老不死之身后,他能坐得住,将赢王宫拱手让人,还不作任何设防。
耀家里,肯定藏有赢殇的秘密。
去一趟也无妨,就是不能让她大哥知道,不然……
嘶。
她忍不住头疼地皱眉。
自家大哥要是和赢殇打起来,两代帝王,也不知道谁赢。
但毫无疑问,两败俱伤是肯定的,而她夹在中间,帮谁都不行。
眼下反正已经被耀灵发现自己还活着,那有些话,就得和他交代清楚了。
除了她域神隐的身份,还不能告诉耀灵。
风神若抿抿唇,思前想后,总算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拉住耀灵的袖子,眨着明亮魅惑的眼睛说:“耀灵,我还活着的事情,能不能……不公开啊?”
耀灵眉间的慵懒瞬时消散,斜睨着她,“理由。”
她支支吾吾,低下头,“我那时候……太尴尬了,还是让大家以为我呃——”
下巴被强势的大手扣住抬起,撞入男人漆黑凝着怒火的眼睛里。
“理由!”
明摆着知道她在忽悠。
风神若气馁不已,抿抿唇,“我的身体越来越奇怪,不能让人发现。”
这是实话,只是没说全的实话。
“哪里奇怪。”耀灵冷哼一声,松开手,却顺势搭在她纤细不足一握的腰肢上。用力一提,将她侧身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往下摸了摸,确定她的双脚暖呼呼的,才松开。
“你说我的身体哪里奇怪……”风神若无语地看着他。他自己不老不死,受伤恢复速度那么快,难道他心里没点儿数?
耀灵缓缓将视线下移,落在她白皙无瑕的脖颈上。一个小时前,那节脖颈上还有他的牙印,但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不由剑眉蹙起,“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是其中之一,主要我的身份……确实是假的。”风神若叹息,将之前从不敢提及的事情翻上台面,“我没说谎,我确实不是风家人,也不认识善了大师。耀灵,我不信你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我——”
“关于你的身份,以后再议。”耀灵打断她的话,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接上前一个话题,“为什么不能公开。”
“你!”什么叫以后再议,她糊弄的借口就靠她身份遮掩了。她气急,忍不住捏住他的脸颊阻止唇上的骚扰,“反正我现在只想低调行事,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是……嗯嗯也不跟你走。”
至于这个嗯嗯是什么意思,她不信耀灵听不出来。
耀灵当然听出来了,但是听出来了,脸也黑了。他家宝贝儿好生厉害,总是能够三言两语惹起他的怒火。
偏偏——
死这个字,压在他心头、堵了他三年之久。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
耀灵薄唇紧抿,微微退开些,靠着背椅,伸手顺着她那新长出来的瀑布般漆黑浓密的发丝,一下一下,在缕缕青丝从指缝间滑落中,权衡利弊。
最终。
“那就改名换姓,和我一起。”
风神若:“??”
我是要低调,不是要换身份!
她美瞳一睁,恼怒反驳:“不要!只要我不公开亮相,不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好,干嘛要多此一举,还改名换姓!”
她名字已经够多,而风神若是她真正的名字,她爸爸妈妈欢欢喜喜给她取的名字,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并不打算改名。
“宝贝儿的意思是,”男人嘴角一挑,“想让我金屋藏娇?”
风神若一愣,这词听起来不是很好听,但意思与她想要的目的差不多。反正都是要找个地方沉睡,去哪里睡不是睡。就是不知道……耀灵肯不肯放她沉睡,不吵醒她。
好吧,答案绝对是不肯。
她叹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是赢王宫那边还是赢州学园那边,我还活着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在男人没反对之前,她垂下眼帘,闷声继续说:
“耀灵,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可上一次,我还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赢知琪绑架了,不是吗?直升机坠机摔下来五脏六腑都碎掉的痛,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了。”
抱着她的男人身躯微震,搭在腰间的手臂也瞬间收紧,勒得她生疼。
休息室里原本还温存燥热的气氛,因为她的话,而渐渐冷冽带刺。
密密麻麻的刺,让两个人都不好受。
许久,男人声音沉沉地开口道:“……对不起。”
这声道歉让风神若感到有些意外,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猜出他道歉的原因,心忽然软了一些,“……也不全是你的错,赢知琪最开始的目标确实是你,但我插手其中,也算是我先招惹的赢知琪,他被逼到绝路——”
“不是你。”耀灵缓缓抬起手臂,按住她的背部,将她扣在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翻涌叫嚣着浓浓杀气。
风神若眨眨眼,总觉得按在背上的大手似乎在颤抖,但身前的胸膛却是保持平稳的呼吸频率,并无异样。便压下那股奇怪,摇头道:“我说这些不是问责,而是真的不想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不管是赢知风还是……赢知云,耀灵,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耀灵沉默几秒,才说:“好。”
“那我们说好了,我的行踪不能让赢王宫那边的人知道!还有赢州学园那边也不行。”虽然她真正想躲开的人是耀灵,但眼下只能伺机而动。
“嗯。”男人低沉沉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
就这么抱着她,交换彼此的呼吸心跳。
飞机还会时不时出现穿越急流的情况,每当这时,男人都会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又不会叫她感到疼痛。
也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他的哪个点,忽然那么好说话,也不发疯。
就是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好吧,想法有些天真。
又过了一会儿,风神若眼皮渐渐发重,控制不住一下一下低垂着,最后连观察男人的心思都飘远,迷迷糊糊熟睡过去。
这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一睡好几天的生活作息。在无人打扰叫醒的情况下,睡上一个月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以至于在耀灵刻意没叫醒她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下飞机,又睡到了耀家。
被叫醒时,风神若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鼻息间全是她熟悉的龙涎香,霸道又不失温柔,将她浑身都沾染上才肯罢休。
像赢殇一样。
霸道的将她困在神隐寺,除了不让她离开,其他方面却对她好到,连新成立的风神卫都对他这个帝王起不了半分仇恨。
“又做噩梦了?”
唇边忽然传来温润的触碰,叫风神若不得不收回飞远的思绪,凝聚视线看向说话的男人,愣住,“你——”
后面的话因过于惊讶,而销声匿迹。
她望着面前一袭雪白交领长袍宽袖,姿容俊美气质矜贵的男人,小嘴微张,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除了一头短发,其他无不是赢殇在世,让她险些将梦境弄混。
“不好看?”男人说着,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打横抱起,转身迈开步子。
步伐稳健,呼吸沉稳。
就是心跳有些快,像擂鼓般一下下敲在她耳边。
风神若心下一动,悄悄抬起头,端详男人的模样。
这一看,立即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一如既往的冷峻又不失矜贵,但两侧隐隐露出一尖的耳朵,此时正透着一层异样的红。
啊?
帝王红耳朵诶!
不过上次他也脸红脖子红过,这次只是耳朵红。
看不出来,这男人吻人时娴熟又霸道,又毫不掩饰欲、望的样子,没想到还会害羞。
风神若不理解,但大感稀奇。
不过……
怎么好端端的,穿起了传统服装?
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耀灵脚步一转,来到侧室,绕过屏风,抱着她来到一排排古风韵味十足的衣架前。
衣架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并且分类明显,从明显的长衣摆大宽袖看,可以确认这些衣服都是传统款式。
她眨眨眼,疑惑道:“这些是……”
耀灵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掩去眼底隐约浮沉的暗色,低声说:“挑挑看,喜欢哪一套。”
她没穿鞋,男人就抱着她先来到红色的衣架前。
红色实在艳丽,风神若也只在域神国过年时穿过,其余时间更喜欢一身白或者一身玄色,便摇头,指了指另一边挂满白色衣服的衣架,“还是穿回白色吧。”
“好。”耀灵几个大步来到白色衣架前,从头到尾,带她走了个遍。
风神若心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挑了几套顺眼的,毕竟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衣服还是自己挑选好一点儿。
外衣挑好,就到挑内衣裤的环节。
男人脸皮厚,抱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表现出半分想入非非的逾举之态,让她想发作都没缘由,最后只能羞红了脸,选了几个套装。
赢知云也给她准备了不少衣服,内衣裤这部分是童笑帮忙挑的,但她向来任性,而赢知云又顾及着分寸,是以并不知道她不喜欢穿内衣这点。
毕竟……
风神若偷偷摸摸地拍了拍平坦的胸膛,气馁地叹息。
长高了,也长头发了,但胸还是一马平川,微微凸起的弧度都不曾有过。
成长发育的还是任重道远啊。
挑到衣服,耀灵继续抱着她走出院子。
她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待在的地方是一座九层红柱绿瓦阁楼,门口牌匾上苍劲有力地写着登天阁三个大字。
一看就是出自赢殇之手。
也只有他才敢这么狂妄自大,取登天阁这种名字。
走出登天阁,外面的红墙绿瓦建筑很多,脚下都是具有一定年限的石路。
风神若东张西望片刻,发现没有什么熟悉的建筑,才收回视线,“这里就是耀家吗?”
“嗯。”耀灵低头看她,薄唇微微勾起,“等有空再带你逛逛。”
她愣了愣,不解,“现在没空吗?”
“没有。”耀灵说着,继续抬头看着前方的道路,迈开的脚步很大,但拥抱她的臂膀很稳,不叫她感到半分颠簸。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还有,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从登天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算了,就连走到外面也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他们在另外一处地方等我们。”
“等……我们?我们现在要过去吗?不对,你不是答应我,低调行事,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吗?”
“耀家不是外人,宝贝儿,一切都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这温柔低语的语气,让风神若心里大为警惕。
她不傻,这个男人前不久还发疯呢,这会儿忽然就那么好说话,该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至于说什么耀家不是外人,她当然知道耀家不是外人,但耀家也不是她的自己人。她的自己人只有神隐城和域神国,至于耀家,只能算是赢殇的人,与她没多大关系。
只是……
他到底想做什么?怎么心里毛毛的,越想越不对劲儿?
为了以防万一,风神若没回话,而是默默记下四周的路况,以备不时之需。
耀灵的目的很明确。
风神若抬头看向远处山峰上高耸入云的宝塔楼,迟疑一会儿,问:“我们是要去那里吗?”
男人喉结微动,漆黑的眼瞳里迅速划过一丝愉悦的光,“嗯。”
“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好高。”外面看起来还金碧辉煌的样子,又建筑在山顶,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什么重要地方。
果不其然,男人连声音都多了几分愉悦的气息,“耀家的禁地,只有历任家主能进。”?
耀家禁地?
那不就是赢殇留下的秘密所在地吗?
风神若蓦地眼睛一亮,又黯然下去,失望道:“那我是不是不能进去啊?”
已经对她有所了解的耀灵,哪里分不清她是真失望还是假失望,脸上的愉悦更明显,连整个人的气场都温和近人了几分,“宝贝儿想去的地方,天涯海角都能进。”
“那、那可是你说的啊!”她立即一改羸弱,眼中闪着明显的狡黠之光。
耀灵勾着唇,没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角,“嗯,我说的。”
等他直起腰继续大步往前走,风神若才垂下眼帘,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嘴角,上面还残存着暧昧的余温。
耀灵怎么感觉……心情很好?
她不禁蹙起眉,回忆当年赢殇心情很好的原因。
大多数都是打了胜仗,少数是因为下棋赢了她,或者见到她吃了瘪。
总之看她不高兴的事后,赢殇大部分时间心情都会不错的样子。
那现在……?
她不高兴?
不,她现在也挺高兴,毕竟都破罐子破摔,想跑还得从长计议。
那就是耀灵打了胜仗?
虽然现在是没有仗给他打,但赢了什么人之类的很有可能。
至于赢了什么人……
该不会是她二哥那个冤大头吧?
耀灵十有八九是把她二哥当成敌人,也不知道她二哥能不能应付得过去。
想到这点,风神若不由得叹一口气。
都怪她,害得皇兄和二哥英年早逝,没能像赢殇一样久居帝位,攒下几十年的帝王工作经验。说不定现在赢知风和赢知云联手,都干不过当年的赢殇。
正想着,风神若视线不经意掠过远处眼花缭乱的阶梯,一怔,“我们要这样一直走过去?”
“嗯。”耀灵应完,低头看了她一眼,“无聊了?”
“不是……”她秀眉抖了抖,不确定道:“你确定,要一直抱着我,上那座宝塔楼?”
她被抱着肯定不累,但耀灵要一路这么抱着她……
风神若下意识翘起衣摆下的脚丫子,赢州如今是秋高气爽的气候,阳光明媚而温柔,耀灵刚刚抱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给她穿鞋。
不,好像地上和侧室里都没有准备鞋子。
“当然,这是我的责任。”头顶忽然落下男人染着几分笑意的低沉嗓音。
她扯回思绪,一个问号飘起,“什么叫你的责任?不给我穿鞋的责任?”
“……放心,你未婚夫能抱得动你。”男人答非所问,甚至还得寸进尺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大舌目标分明地破开牙关,与她无处可躲的舌尖嬉戏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吻来得突然,抽离得也快。
风神若傻眼了片刻,才在耀灵一声‘呼吸’的提醒中缓过神,脸慢慢涨红,“你干嘛啊!光天化日之下!”
男人慢条斯理地舔舔唇,将属于她的水渍收敛干净,才沉沉笑道:“都怪宝贝儿太甜,我定力不足。”
“什么甜——你少胡说八道!”她气得咬紧唇,感觉到还凝在脸上的灼灼视线,更恼怒地瞪回去,“看什么看,好好走你的路!”
“好。”像是被逗乐了一般,耀灵又是低沉沉笑了一会儿,浑身浸染着愉悦的气息,大步朝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宝塔楼石阶走去。
石阶从山脚下直铺山顶。
风神若在耀灵怀中手搭凉棚状看向上方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噎了噎口水,“耀灵,你确定你真要抱着我爬上去啊?”
要是会轻功的赢殇,她当然不会问这种问题。
但现在的耀灵只是恢复了身体情况,怕是根本不知道他有一身高强本领。
真要抱着她走上去,只能用毅力坚持。
“风神若,”耀灵喟然叹息,在第一节 阶梯前停了停,无奈问:“就这么信不过我?”
“……也、也不是。算了,反正你身手也挺好。”他真撑不住,她到时候再下来自己走就是。
耀灵开始抱着她往上爬。
一路走来少说也走了十来分钟,但抱着她的手臂却不见半分异动,还牢牢如钢铁般将她抱在怀里。
而男人大气都不带喘一声,呼吸平稳,脚步沉着而有力,甚至都没让她感到半分失重感。
也是,毕竟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帝王之躯,小小石阶怎么会难得了他。
风神若放下心来,双手搂住男人脖颈,一边欣赏路过的风景,一边暗暗记下山下的建筑位置,辨别耀家入口大门大概在哪里。
不得不说,耀家很大,一眼望过去甚至都看不见头。
在赢州这种地方还能占据那么大一个族群,难怪赢王宫那边都得对他敬畏三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座金碧辉煌的宝塔楼大门渐渐露出一角。
那么快就到了?她微微探头看向山脚下,已经有一部分看不见,被云雾遮挡住。
几百米高肯定是有了的。
那么高又那么远,抱着她的耀灵一声粗喘气都没出,倒是她被固定一个姿势抱着,手脚都有些麻。
忍不住晃了晃发麻的脚,试图缓和那股麻意。
“怎么?”耀灵低头看她,脚下步子却没停。
风神若连忙伸手去抬他的下巴,“别看我,看路啊。”
“嗯,”耀灵嘴角噙着笑,似乎从走上一步阶梯开始,他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却也没忽视她的异常,追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腿有些麻了。”负重爬楼梯的人不觉得累,倒是被抱着不出一分力的人先喊腿麻,还真是——
“是我不好,没注意。”说着一只手移到她背后按住,另一只手相互换力,轻松将她从公主抱的姿势,改为单手抱。
风神若僵硬着坐在他的臂弯里,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反对道:“这个姿势不行!”
当她小孩子抱呢!
“不是腿麻吗?”耀灵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小腿,“这里麻?”
还真是一猜就中。发麻的小腿被他用力一捏,顿时传来阵阵黯然销魂的麻感,不自禁一声绵软娇甜地惊呼脱口而出:“你别呃啊……”
腿发麻时任谁忽然捏一下都是煎熬。
风神若死死搂住男人的脖子,好半晌才缓和过那阵阵麻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男人移到面前,动作难掩凶狠地堵住嘴。
“唔——”
疯了吧!
这里可是山顶,下面是数不清的石阶!
站在这种地方按着吻——
她瞳孔猛缩,背后仿佛是随时将她吞没的万丈深渊,只能牢牢抓住唯一的可靠之物,也正中男人下怀。
缠绵而激烈的吻令她呼吸发紧,头脑混乱,紧张与害怕统统都被男人堵在喉咙里。唇舌还得被迫承受男人的掠夺,尤其是舌尖,被霸道又强势的吸允着,又疼又麻。
“耀灵唔别在这里……”
危险又缠绵的吻,直逼得她背脊紧绷头皮发麻,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却也让男人更加过分,勾着吃得津津有味,越来越贪婪,肆意索取更多。
“呜呜耀灵……”
娇喘的声音就跟含了蜜饯一样,甜糯勾人。
耀灵粗喘着气,用尽毕生自制力,才强逼自己暂时撤出那处温香软玉。
一下下温柔眷恋地吻掉她唇角的银丝,哑声叹息,“宝贝儿,别再勾我。”
风神若:“??”
倒打一耙得那么理所当然的,她第一次见!
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转头避开男人灼热几乎要将她烫伤的唇,埋在他脖颈间不说话。
因为一开口,肯定又要发出那种暧昧吓人的声音。
她才不傻呢!
原本还等着自家宝贝儿一波反驳可以趁机温存的耀灵,不得不叹一口气,惋惜不已。
不过也不急一时。
男人的瞳孔深处还涌动着浓郁底色,大手摸了摸怀中女人柔软顺滑的青丝,又凑过去吻了吻,俊美绝伦的脸上布满愉悦,重新迈开腿。
宝塔楼的大门近在眼前。
风神若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才回头仔细端详那座大楼前的牌匾。
和之前的登天阁一样狂妄,宝塔楼名长生殿。
苍劲有力的笔锋与纯金雕刻的牌匾相辉相映,被午后的斜阳笼罩,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她不由得咋舌,问:“这么豪气,几百年来都没人过来偷吗?”
“……应该没有。”耀灵脚步微顿,又泰然自若地继续往前,再有几步就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
好一个应该,那就是肯定有人来试图偷过,不过没成功。风神若想到自己放在神隐寺被变卖得所剩无几的‘私房钱’,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宝贝儿,我们到了。”
金碧辉煌的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滚轮滚动的声音。
风神若难掩紧张,随着那扇大门开启,也露出门后的场景——!!!
她倏地一下将脸埋在男人脖颈里,呜咽道:“你这个骗子!!”
什么低调行事,怕是高调才对!
那扇大门后面,两边明明就站满各种各样的人群,各个都腰板挺直翘首以盼的样子。就刚刚那么一眼,还有几个大胆的,与她对视,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都是些生面孔,她见都没见过就对她笑成那样,肯定是有鬼!
被骂骗子的耀灵低笑一声,任由她保持缩头乌龟的姿势,抱着她大步往前走。
威武非凡的守卫,服装整齐气质美好的女官,面容苍老却眼中含笑的老人,再往后还有面无表情却态度难掩敬重的青年男女……
风神若一边低着头一边用余光偷窥经过的人们,注意到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绣有熟悉的滚云边花纹,才暗暗松一口气,也不再那么害怕社死。
应该都是耀家的人。
那熟悉的滚云边花纹,与当年负责照顾她的小和尚们身上的花纹一样。赢殇创造耀家,应该保留了某些传统。
经过两侧等候的人群,直接进入长生殿内。
殿内佛钟敲响,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念经送佛无不透着神圣的声音。风神若迟疑片刻,才从耀灵怀中抬起头,朝四周看去。
长生殿依然金碧辉煌,供奉在正中央的是一条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的金龙,两侧莲花灯盏造型独特大小不一,摆放的位置也十分讲究。头上更是悬挂着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莲花灯,灯下悬点着纯正奢侈的龙涎香。还有许许多多风神若没见过的建筑,所有皆用纯金纯银打造,脚下更是用稀少的白云玉铺平。
赢殇这个铺张浪费的暴君!!
妥妥的暴君!
与他的长生殿相比,她的神隐寺简直就是落魄到极致。
哼!
还说什么对她好!
正心里不平着,双脚忽然落地,脚心触碰到冰冷的白云玉石,瞬时凉得她打了一激灵。
“若若,来。”耀灵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朝她伸出手。
风神若立即拉回警惕之心,看了眼他空荡荡的手心,熟视无睹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外面那些人,你——”
“若若宝贝儿,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男人说着,上前一步,强势又不容拒绝地拉出她的手,与之十指紧扣。
“你……到底想干嘛?”
就这样十指紧扣,手牵着手,一步步走入大殿,来到金龙前的祭台前。
那巨大逼真的龙头就屹立在前方,一双镶嵌着红宝石的龙眼俯视着她,仿佛真龙临时一般,龙威迫人。
她不免紧张起来,呼吸都小心了几分,晃了晃耀灵的手,“你——”
声音戛然而止。
手上一空,耀灵已经松开她,走到一旁,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刀,抬起对着自己的头发就是盲目一咔嚓。
风神若眼皮一跳,眼睁睁看着他将剪下来的头发放在一旁打开的金盒里,然后连带剪刀金盒,一同拿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
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
耀灵已经将金盒放在她手中,又撩起她一缕发丝,动作利落的咔嚓又一下。
风神若:“??”
她顿时傻了眼,直到看到耀灵将两人剪下来的头发一同放在金盒里。
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冒了出来。
风神若来不及思考对错,连忙跑过去,想将金盒抢回来。
“若若,迟了。”
耀灵微微回头,嘴角含笑,缓缓合上金盒,将金盒放在祭台上的一处金莲上。
“什么意思,耀灵你——”
咔咔咔……机关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风神若眼瞳一缩,视线被忽然转动升起的金莲钩住。
那朵放着金盒的金莲,缓缓升起,落在金龙张开的嘴里。
咔,哒!
位置核对精准,眨眼间,金盒瞬间消失。
“耀灵——”
“要去下一处了。”
耀灵弯下腰,眉目间尽是愉悦的笑意,将她打横抱起,往一侧走去。
第74章 骗婚
◎“别紧张,今天不碰你。”◎
“等等, 耀灵,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这样莫名其妙让人很难受啊!”风神若蹬着双腿,试图从他怀里跳下来。
耀灵低头瞅着她因愤怒而染上几分绯红的脸颊, 轻笑了起来,“乖, 只是带你去沐浴更衣。”
“什么……沐浴更衣?青天白日的。”后面的声音小了几分, 因为她忽然想起, 貌似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洗澡。不由捂了捂脸, 来姨妈还不洗澡,她怎么忍得了的啊……
“捂脸做什么, 怕羞?”
“……你管我。”
“要管, 你是我宝贝儿——”
“闭嘴!”
风神若忍无可忍, 见他一副不肯细说的样子,只能压下心里的诡异。
放下手看向四周,拐进内殿,忽略外面仍时不时传来的诵经声, 仔细聆听, 可以听到细细碎碎的水流声。
看来沐浴的地方就在长生殿里。
可这样神圣庄重的地方,是适合沐浴更衣的吗?
风神若心里那股怪异再次被翻出来, 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剪头发的位置。剪出来的头发还被放入金盒, 消失在金龙的嘴里……
怎么想怎么诡异, 该不会是有什么诡道术法在等她吧?
想到赢殇制造出傀儡重生, 又在耀灵身上出现,最后和他的身体合二为一的手段, 风神若瞬时一阵警醒。
不行, 还是得问清楚。
她抬头, 故作严肃道:“耀灵,你刚刚剪头发那个是做什么的?说清楚,别想骗我。”
“一些进殿内的小仪式,宝贝儿不是想上楼看看?”
进殿还要小仪式?金灿灿栩栩如生的金龙龙头一闪而过,风神若半信半疑,“按你这么说,进长生殿的要求,就是剪头发献给神龙,得到神龙认可就行?”
“……也可以这么理解。”耀灵轻笑着,原本冷峻矜贵的五官柔和了几分,将整个人衬得魅力无限。
风神若只是从下往上看到一些侧影,就不可避免地被他这副俊美的模样勾到。
记忆里无论是赢殇还是耀灵,都很少这样笑,更别提今天以来,他心情就一直很好,嘴角的弧度似乎都没弯下来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能让他这么高兴。
正琢磨着,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改金灿灿的色系。
暖白雾气氤氲,中间添加了各色绿植点缀装饰,玉石打造的假山林石水渠,以及……尽头散发着浓浓烟雾的乳白色浴池。
浴池很大,中间却隔了一道玉色雕刻精美的屏风,将宽敞的浴池一分为二。
还不等她思考那扇屏风为什么要搁在浴池里,耀灵就将她重新放在地上。
脚下的玉石地板被浴池里的热气浸染,踩上去都是一片暖意。
风神若舒服地喟叹一声,就被牵着手往浴池边走去。
玉石假山一侧,左右各放置了两个雕刻着龙凤双飞的衣架,衣架中上至衣物下至鞋袜一应俱全。不远处还有梳妆台,上面发梳发饰,胭脂水粉都准备充分。
显然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若若,要不要——”
“不要,我自己来!你出去!”
耀灵一开口,风神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义正词严的第一时间拒绝。
“我也要洗。”在她开口反对前,耀灵指了指屏风另一头,“我在那边,不看你。”
她斜着眼表示怀疑,“我不信。”
男人无奈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再直起腰时,也松开她的手,“我保证,去洗澡好不好?”
“那你先过去洗,我等你洗好了再洗。”男女共用一个浴池可以,但同时共用,不行!她可没忘记,某人在飞机上对她做的事情。
“好。”耀灵推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坐下,“坐在这里等我。”
梳妆台上摆放的发饰造型都很独特,又是金光闪闪的精美制作,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点头,“那你快点。”
“放心,很快。”走之前,还不忘亲了亲她的脸颊。
风神若回头看着男人走到对面屏风后面,又等了片刻确定他已经脱了衣服下水,才将视线转回梳妆台上。
都是些极具历史年代感的精美发饰,金冠、金簪、耳坠,一旁的胭脂水粉也应有尽有。
可惜她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辨别不出年份,不确定……这些到底是赢殇准备的,还是耀灵准备的。
但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风神若摸摸自己一梳到底的头发,这些东西怕戴上去不到十分钟,就会全部掉完下来。
便对梳妆台上的东西失了兴致。
她撑着下巴望向远处的玉石造景,不自觉拿它们与神隐寺的云渺楼对比。
那里是赢殇在神隐寺的小宫殿,但与这座长生殿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可以确定,长生殿上面几层,肯定有留下赢殇的痕迹。
要不要……趁着耀灵洗澡,到上面看看?
风神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被屏风挡住的地方,耀灵应该还在浴池里洗澡,她要是这个时候出去……
“等无聊了?”
风神若:“……”
也不必洗这么快,洗干净了没啊。
她嘴角微抽,望着烟雾之中一身简单中衣裤走出来的男人。
眉眼温柔,五官深邃,经过三年的成长,已退去少年帝王的清冷俊逸,迈入成熟男人的关卡。成熟的帝王,浑身上下无不充斥着霸道尊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更令人由衷敬畏,不敢放肆。
除了没有帝王记忆,眼前的耀灵已然是帝王。
风神若突然有种,帝王只是忘了她的认知。
一想到赢殇忘了她——
“若若?”
耀灵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迫使她回魂,急忙撇过脸,“没有,只是你忽然穿传统装,一时看不习惯而已。”
回了耀家就跟解锁新技能一样,连穿衣的色系都变成白色。
“以后多看看就习惯了。”耀灵直起腰,难得没碰她,而是用下巴往后示意一下,“去洗澡,我在那边等你。”
那边?风神若顺势看了一眼,见屏风对面也有一个梳妆台,便点点头,强调:“不许过来偷看!”
“好,不偷看。”说着主动转身走过去。
忽然这么配合……更奇怪了啊。
又是剪头发又是沐浴的,真的只是入殿仪式?
风神若一边怀疑一边三两下脱掉衣服坐进浴池里,警惕了好一阵,确定耀灵那边都没有动静,才放心洗澡。
乳白色的池水温度适宜,舒服得令她整个人都毛孔打开,靠在暖玉旁身心放松起来。
这三年来一直在冰神时代和云王行宫中两点一线,洗澡也只在云王行宫简单淋浴,像这样舒舒服服泡澡,还是头一次。
就是这样的温泉泡澡不能泡太久,久了会头晕目眩。
风神若不敢贪念,该起来就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衣架上的衣服是前不久和耀灵一起选的其中一套。
白色银丝勾线,带有耀家专属的滚云边暗纹,款式设计看起来十分繁琐,光中里衣就有四五层,下裙裙摆更是宽大偏长。
这衣服不像日常,倒像礼服。
风神若琢磨着把整个套装穿上,末了回头甩甩身后拖地的裙摆,一顿,走到梳妆台前。
镜子不大,但站得远,能看到大半个自己。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还是域神国举国上下,最受宠的神隐长公主。
那时皇兄宠她,二哥纵她,都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是以只要她回宫,所用之物皆是最好最华丽的稀世珍品,独一无二。
但那时,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十五岁后,她就恢复受辐射影响的身体,为了不让人担心,她只能自制假发戴上,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但她已经无心欣赏。
假发就是假发,掩盖不了她是光头的事实
没想到时隔几百年,她竟然还能再一次穿回这样华丽的服饰,并且是用回自己真正的头发。
真好啊。
她难掩欢喜地摸摸自己的长发,虽然没有做任何发型,但就算是披头散发,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也不知道大结局后,她穿回家时,还能不能保持这个模样,爸爸妈妈看到,肯定会为她感到骄傲。
“真美。”
低沉暗哑的好听男声忽然在耳后响起。
耀灵!风神若急忙抽回飞远的思绪,刚抬起眼眸,嘴边就传来熟悉的气息。
男人自身后往前,轻吻她的嘴角,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你——”
话音止住,风神若身体后仰,将耀灵此时的穿着打扮看在眼里,明亮的瞳眸里划过诧异与微不可觉的……惊艳。
帝王很少一身白出现在世人面前,他喜好铠甲,喜好深色衣物。
像如今一身白又是一头短发的样子,一改王者霸气的一面,反而多了几分清冷矜贵,如同天上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一般,直叫人敬仰。
……不对!
风神若眼睛一眯,由上至下打量男人身上的几重白衣长袍,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白衣长裙,顿时茅塞顿开,脸上爬起阵阵热意。
竟然是情侣款!
好重的心机啊!
她一味地打量,没发现耀灵也在观察她,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尖酥酥麻麻的,令他欲罢不能。面上却不露声色,轻笑道:“若若,我帮你梳妆。”
身体被转了一圈,按坐在梳妆台前。
风神若回过魂,正巧与镜子里的男人对视个正着,那双深邃染着笑意的黑眸,比夜晚的星星还要闪亮,只一眼就险些将她灼伤,急急忙忙撇过脸,反诘道:“你会吗?”
耀灵拿过梳妆台上的金梳,意有所指,“试试看,总要会的。”
什么叫总要会,暗示他以后还要给她梳头发?
想什么,她才不要这个狗东西帮忙呢!
风神若又羞又恼,偏偏男人已经熟门熟路地开始帮她梳头发,从头梳到尾,动作很是轻柔。
她的头发本来就柔顺,根本不用梳。
但镜子里的男人低眉垂眼,俊美的脸庞上因嘴角噙着笑而浮上一层温柔的光,高大的身形位于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这画面好奇怪。
风神若蹙起眉,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们此时的画面,甚至都不敢多看。扭头转移注意力,语气不自然地开口道:“我这头发梳不梳都一个样,你别白费力气。”
“那也要梳。”耀灵手上的动作不停,轻轻将她的脑袋转回去后,忽然低声开口说:“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风神若:“?”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还没想明白在哪里听过,又听到耀灵说: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这话也耳熟,配上他的动作,好像也应景。
富贵不愁,无病无忧,这两点好像她都达到了。风神若心想,就当做是耀灵对自己的祝福,谁让他此时脸上的神情……
看起来温柔又认真专注,这个时候打断他,好像不太厚道。
算了算了,就当是欣赏美男,毕竟战乱时代,她可没见过赢殇做这副骚包惹眼的打扮。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风神若:“?”
光顾着欣赏美男,她捏了捏指尖,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悄悄抬头。
但耀灵根本没给她思考的机会,紧接着低声说:
“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如同被惊雷劈当头一击,风神若被耳朵里反复循环的那句‘举案又齐眉’劈得类里焦外。
“五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
她呼吸急促,放在腿上的手指都隐隐颤抖。
就说为什么那么耳熟,这不是人家拜堂结婚,大姑娘出嫁时才会说的祝福语吗!
可耀灵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逗她?
“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镜子里俊美无俦的男人终于抬起眼皮,深情缠绵的目光,与镜子里因错愕而小嘴微张的她相撞,捕获住她的视线后,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道:
“若若,系上同心佩,从此你我,再也不分离。”
风神若:“!!”
同心佩,不分离,加上前面的比翼双飞永结同心,一个可怕又恐怖的想法浮出水面,震惊她全部。
不不不,这个狗东西就算再怎么狗,应该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你少胡说,谁跟你系什么同心佩,还有你刚刚乱念什么,那些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风神若难掩自己的慌乱,站起身后退两步,又实在不敢与男人对视,转过身不看他,强装镇定道:“现在洗完澡,可以上楼了吧?”
女人满面红霞,明眸深处溢着小鹿乱撞般地惊惶无措,哪怕在烟雾缭绕中,也遮掩不住她熠熠生辉的精致娇颜。
若是再眼尾泛些红,娇嗔软糯的嗓音哭着喊他……
耀灵紧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底暗光沉沉,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沙哑,甚至粗糙的声音,“可以。”
但在上楼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你干嘛,别拉着我!”
风神若娇声制止,但根本阻止不了男人的铁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到怀中。
一个虔诚又克制的吻,落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上。
“若若,帮我戴玉佩好不好?”
一块月牙形雕工精致图案复杂的玉佩被放在她手中。
她呼吸一紧,怔怔看着手中的玉佩。
这玉佩是……几个意思?
该不会——
她倏地瞳孔一缩,月牙玉佩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她的手心烫得就想甩出去。
可是迟了。
一只手背隐约有青筋暴起的大手覆盖过来,牵引着她,将玉佩绳索穿过男人腰间的玉带,反转一圈,穿入系孔。
“若若真棒。”
语气满足又满意的低沉嗓音落在她耳畔,也令她猛然惊醒抬头,“你什么意思——”
“嘘。”
带着暖意的指尖按在她轻颤的唇瓣上,阻止她开口。
风神若甚至都没看清男人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玉佩,又是怎样凭借一只手,就将玉佩挂在她腰间,与他一左一右对等。
“永结同心。”
耀灵后退一步,与她面对面,俊美的脸上笑容晏晏,连带那自带霸道英气的眉毛也泛起温柔的涟漪。就像他们彼此腰间系的月牙玉佩一样,于烟雾缭绕的柔光中,成为一弯皎洁明亮的弦月。
可他的笑容再怎么温柔迷人,再怎么明亮绝伦,也无法忽视,他那双灿若星眸的眼睛里,再无遮掩的偏执爱意。
浓烈的爱与毫无保留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淹没窒息。
此时此刻,就算对男女之事再怎么不了解,风神若也猜出眼前的男人一系列谜之操作的目的。
她不由得气红了眼,脸上更因为愠怒而涨红,摇头否认道:“不算!这样不算!!”
“算的。”耀灵脸上的笑容加深,眼中的爱恋以及占有欲翻涌得更凶险。
在她警觉逃跑前,先一步强势霸道将她拢入怀中,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轻吻住她娇艳颤抖的唇瓣,低沉性感的声音,仿佛从胸腔中传出一般。
“你不愿戴戒指,那就系玉佩。若若,作为逃跑三年的代价,你得让我转正,不是吗?”
至于什么转正,还能是什么转正。
当然是从未婚夫,转正为丈夫。
可这个狗东西,根本就是骗婚!自说自话!
亏她刚刚还觉得这个狗东西做不出骗婚这种事情来!
呸!
之前瞒着她,封她为神安皇后就算了,骗她喝毒酒殉葬也情有可原,可现在,竟然还敢骗她成亲?!
她就说,这个狗东西怎么今天心情那么好,原来目的是这个!
还有外面那些一个个见都没见过面的耀家人,一看到她就笑的原因也找到了。
耀家家主成亲,耀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竟敢骗她成亲,还骗她什么进殿的小仪式!
将所有来龙去脉捋清后,风神若气得身子后仰,躲开嘴上的吻,美眸里溢满熊熊燃烧的怒火,厉声反驳:
“什么惩罚转正,我不承认!耀灵,你这样根本就是骗婚。不对,我们没有领证,现在是现代社会,没有领证就不算结婚!”
耀灵轻吻的动作止住,轻笑一声,“若若倒是提醒了我。”?!
她大惊,难道他没想过领证问题,而是打算单纯搞些虚无缥缈的仪式就算了?
那她刚刚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风神若懊恼不已,挽救道:“那你也休想!我没有身份证,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你——”
她急忙捂住嘴,咬紧牙关懊悔至极,差点出了大事儿!她刚刚究竟都说了什么啊!什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她疯了不想回家了吗!
愤怒中的女人如同夜色中盛开的玫瑰,美得勾人心魄而不自知。耀灵眸底隐约划过一道精光,悍然不顾她的挣扎反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我知道,若若来历特殊,同我一样。”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风神若被激起的,反抗到底的念头封印住。
她难掩惊愕,屏住呼吸,心里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同他一样……他知道了什么?
“你……”
“不必紧张。”耀灵嘴角噙着笑,将她放在梳妆台前,“让我试试帮你梳妆,好不好。”
话是询问的语气,但男人已经撩起她的长发,拿过一旁的皮筋发带比画起来。
风神若的喉咙被堵住,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僵硬地坐着,任由他不停比画。
许久,她深呼吸着,按捺住心里翻滚的惊慌,紧张地试探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我问你,介不介意你的未婚夫是个老妖怪。”耀灵将皮筋和发带都系了一遍,发现系不住后,便放弃这个方式。
转到梳妆台另一侧,连续打开几个锦盒。
里面全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发簪配饰。
风神若咬咬唇,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看他在做什么,“你是问过我,然后呢?”
“你说不介意时,我很高兴。”他的目标分明,确定锦盒里的发簪分类后,立即停留在其中一个,三两下便翻出他需要的东西。
一个由多条琉璃流苏组成直系金冠的发饰,沉甸甸地落在她头上。
无需盘发系发,只需要将金冠摆正,由四散下坠的流苏链子固定,在重量的加持下,想甩都甩不下来。
坠落在眉心上的金莲星环令她不适应的蹙起眉,刚想抬手摘下金冠,就被男人的大手按住,继续说:
“发现若若也一样时,我更高兴。”
风神若瞬时身体僵硬,被他扶着肩膀站起身。
鼻息间弥漫的龙涎香被染上了愉悦的气息,伴随着男人的吻落在耳垂上,将她的领域一寸寸侵占。
“瞧,我们如此般配。”
镜子里的男女身着同款服饰,身形交叠,露出腰间挂着的半月形玉佩,男俊女美,宛若一对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她从未想过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是这样的画风,眼睛莫名一热,心脏处也被重鼓敲击,余劲十足。
空气仿佛被一股股热浪冲刷过,留下浓烈的燥热,逼得她面红耳赤,急忙转过脸,底气不足地反驳:
“不配!才不配呢!你是老妖怪,我不是!”
“好,若若不是。”
耀灵轻笑,深邃的目光从她娇艳欲滴的脸上移开,落在那枚如玉勾人的粉色耳垂上,眸色瞬时加深。
但此时实在不容他再放肆。
男人克制地深呼吸,再次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的风神若连忙攀附住他的肩膀,“等等、去哪里?!我告诉你,我不要——”
距离太近,女人甜香美好的气息不知死活地在眼皮子底下乱晃,惹得耀灵粗喘着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声音因克制而沙哑到至极,“差点儿忘了,还没涂唇脂。”
唇脂?
风神若疑惑,下一秒大一惊,想捂住嘴也已经来不及。
“不唔……”
激动粗鲁的唇舌不放过她唇瓣任何一处角落,尤其是上唇的唇珠,被吮得又疼又麻,不稍片刻便发烫发胀起来。
“耀灵唔你住口放开!”
耀灵对她的唇瓣眷顾有加,锲而不舍地吃着,如同瘾君子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无视她的挣扎与抗议。
“嘶疼混蛋变态……”
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不停从两人唇瓣中传出。
耀灵充耳不闻,吮完上唇换下唇,直到将她的两片红唇吮得又红又肿,才满意地退开。
粗喘着气,声音粗狂而沙哑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这是我的。”
只有他能碰,只为他绽放。
男人餍足般发出一声喟叹,轻柔而虔诚地吻一下她的额头,重新迈开步子转出门。
风神若被方才的折磨弄得眼尾发红,手脚发软,想抿唇又疼得慌。只能怒视着男人的下颌,快速在大脑里组织文字,咬牙切齿道:
“耀灵,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承认吗?是,就算我和你一样不老不死,就算这世间只有我们两个拥有同样的体质,但那又如何?!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你问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会骗我,你除了会骗我,你还会什么!”
一生起气来,她总会不自觉口不择言。
耀灵踏上阶梯的步伐微不可觉地慢了一拍,垂眸望着她,道歉张口就来,“是我不好,不该骗你。”
但凡他声音里加一分歉意,她都相信。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风神若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盛,伴随着愠怒的声音,一巴掌打在他的下巴上,毫不留情。
“你哪里知道错!!”
耀灵一愣,舌尖抵了抵被指尖扫到的腮帮,就听到怀中女人愠怒的骂声。
“混蛋!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也别忘了,现在时代变了,我不可能再任由你要挟!你也别逼我跟你彻底闹翻脸,到那时候我们之间谁输谁赢,还是其他结局,谁都说不定!”
他们域神国向来擅长同归于尽,真到闹翻那一天,拼尽全力打一场就是。
横竖——
战国时代,若没有四国围攻,她或许早就带着自己的风神卫,向当时的赢王帝对战了。
年少轻狂,一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被关在神隐寺那些年,每次听到赢殇述说战况,她都忍不住幻想若换成她是赢殇的对手,要如何应对。
要真能和赢殇对战一次……也算了却多年心愿。
就是代价会很沉重。
“若若想和我闹翻脸?也不是不行。”
双脚忽然落地。
风神若刚刚想得入迷,连耀灵将她抱到什么地方都没留意。
但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和她闹翻脸也不是不行?
不,这个狗东西才刚骗她成亲,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她闹翻脸。
肯定有后招。
她警惕地抬头望去,下一秒,惊了又惊,“这是……”
“一块金牌,一个恩情,金牌上的家族只要耀家需要,他们就必需无条件配合。”
耀灵说着,牵住她的手往琳琅满目的金牌架走去。
如果只是一个架子,金牌数一数还能数清。
可无数个架子叠加,金牌挂得满满当当,数不胜数。
这哪里是一块金牌一个恩情,这些家族恐怕都是这几百年来,赢殇暗中培养的势力。
——等等!
风神若挣开耀灵的手走到一侧的金架前,一连翻了几个金牌,内心逐渐翻起滔天巨浪。
风家,君家,陆家,顾家……甚至是龙家。
赢州大陆上数得上名字的大家族,都有对应的金牌记录。
更别提——
“为什么连庆遗大陆的家族也有?!”她拿着一块金牌转身,眼瞳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你竟然带人去庆遗大陆,你不是答应过我——”
后面的话音紧急止住。
庆遗大陆与赢州大陆相邻,中间的分界线就是域神国。
当年她甘愿自缚神隐寺,是因为赢殇答应过她,永生永世不踏入域神国领域,不得惦记被埋葬的域神国遗宝。
而赢殇想去庆遗大陆,就必须得经过域神国上空。
也许只是经过上空,不代表去了域神国遗址。风神若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手中的金牌,转身将金牌挂回去,继续查看其他金牌上的名字。
她被怒火勾住全部心思,根本没注意到身后人的反应。
耀灵眼睛微眯,无声无息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挑挑眉,“我答应过你什么,说说看。”
“没什么。”风神若心底里的那股愤怒还在,尤其是又发现其他大陆的家族金牌,甚至连一些皇族名字都记录在其中后。
最终被内心的震惊激得浑身发冷,抬起颤抖着手捂住眼睛。
“我就说……”
赢殇怎么会放弃帝位,放弃他长久以来扩征国土的乐趣。
什么放弃,他根本就是看不上赢州大陆,将手伸到了其他大陆上。
怪不得耀家在小说剧情里是这样逆天的存在,怪不得耀灵对帝位毫无兴趣可言。
原来是这样。
原来其他大陆也有他的势力。
就算没有赢王军,也会有其他军队为他所用。
在他眼中,恐怕连赢王宫都不值一提。
赢殇还是赢殇,还是那个能轻松统一赢州大陆的千古一帝。
她究竟是有多愚蠢又是有多天真,竟然觉得自己能与千古一帝拼死一战。
这个狗帝王可是足足活了几百年之久,只要他愿意,统一所有大陆都不在话下。
而她,却是沉睡了几百年,身上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守,背后更是有无数顾虑要顾及。
但帝王呢?
无懈可击的帝王,唯一的软肋是什么?
只有她。
风神若闭上眼,忽然后悔,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应该什么都不管,知道剧情那天就应该直接回冰神时代,找个冰山将自己埋了,睡到大结局直接回家。
在死遁后理什么二哥,顾虑什么大姨妈来不来,也应该什么都不管,随便找个冰山把自己埋了。
不然也不会遇到耀灵,发现他多年来的布局。
在这样强大到逆天的帝王眼皮子底下,她真的还能活到大结局,顺利回家吗?
难。
实在太难了。
这个狗男人根本不懂得尊重她的想法,如果被他知道她的目的一直是回家——
越想,越密集恐怖。
恐惧与看不见希望的绝望源源不断地从脚底爬起,风神若双腿一软,身子摇摇欲坠起来。
却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搂过,被密不可分地拥抱住。
“宝贝儿哭什么……”
低沉难掩无奈的好听嗓音最终消失在她唇齿间。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被吓出了一脸泪。
男人温柔地吮住她的唇瓣,舌头探入,在她的牙关处停留驻足。
仿佛在给她时间准备一样,片刻,才探入其中。
又在缠上她的舌尖时顿住,撤出。
“宝贝儿,不逗你了,我道歉好不好?”
耀灵叹息,弯腰将怀中小脸惨白娇躯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打横抱起,一边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作安抚,一边大步朝楼上走去。
“不翻脸,永远不会翻脸,若若,刚刚都是骗你的,别哭,嗯?”
脸上湿漉漉的泪水被一一吮干,风神若眼睛里还溢满氤氲,闻言颤颤抬头,艰难地开口问:“真的吗?”
耀灵点头,凑过去亲亲她的唇,“真的,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儿,怎么舍得和你闹翻脸。”
她脑袋往后一仰,避开男人的吻,“不是这个,你说刚刚都是骗我的,是真的吗?”
男人失笑,无奈摇头,“那些是真的。”
风神若眼前一黑,恹恹倒下。
耀灵加快脚步,绕过一圈圈阶梯,见她一副哀哀欲绝的模样,心软得不行,只好主动退一步,“若若,你应该猜得出来,那些金牌真正的用处。”
真正的用处?
嗯?
嗯?!
风神若空洞的眼睛渐渐凝聚成团,眼前豁然开朗。
对啊!
赢殇弄这些金牌,扩张那么多大陆势力,却至今没有称王称帝,只成为一个小小耀家家主,又将她放在神隐寺的风园之中……
目的很明显了。
他要守着她。
也是防着她。
耀灵时刻关注她的一颦一笑,见她眼睛恢复光亮,目的是达到,但他的脸色也暗沉下来,危险到极致。
“只一人不跑,那些金牌将永远用不上。”
男人的眸光又深又暗,眸底隐约有嗜血的戾气翻涌,再开口时,声音发沉:
“若若,你知道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
赢殇到死也要骗她喝毒酒殉葬,足以看出他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
这个人是谁还用猜?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可至于这么提防她吗?
一个赢州大陆还够,还要搞其他大陆的势力,就为了防止她跑。
好吧,她要是穿回家,赢殇就算搞完所有大陆都抓她不住。
风神若如鲠在喉,僵着脖子,不敢话说。
耀灵也不必她亲口承认。
终于来到目的地,男人一脚踢开金光闪闪的大门,抱着她大步走进去。
这里是……
寝殿?
风神若愣住,待回过神时,人已经被抱到里室,放在一张眼熟又不熟的龙床上。
这张龙床她躺过一次。
喝完毒酒倒下去时,她被帝王抱上龙床,躺在帝王身侧。
最后的记忆,是床头上金色的流苏摇曳,有清脆的铃铛在响,以及帝王沧桑无力的承诺。
——“安安,等等朕。”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一句。
风神若抖了抖肩膀,想也不想就从龙床上翻身下来。
但龙床很大。
她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坐在床边脱鞋的耀灵。
被按住肩膀,风神若一脚落在床榻边,另一只脚还折在身后,姿势感人,恼怒道:“放开我!”
“别紧张,今天不碰你。”耀灵叹息,将她送回龙床里头,按在软枕上,“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肚子还疼?”
肚子……啊!风神若这才想起,她大姨妈还没走。
虽然她刚刚下床的原因不是这个,但被男人亲口承诺,她还是暗暗松一口气。
抬眸看了眼床头上的金色流苏,以及藏在流苏一角的金铃铛,她天人交战片刻,捂住肚子,“疼。”
慌乱过后理智回笼,先装再说,后面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耀灵得到答案,当即抬手拉动床头上的铃铛。
据说这是帝王起夜时,叫人的信号。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视线,盯着那晃动两下就停下来的金铃铛,脑海里跳出帝王临死前看她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是小和尚的模样,不老不死,永远的十五岁。
而他已经白发苍苍,容颜衰老。
那个眼神里,藏了太多东西。
大概是歉疚,但更多的,是偏执。
他一生求而不得,从未捅破那层纸,就算是瞒着她,封她为神安皇后那天,他也只是守在镇魂殿外。
守了整整一个星期。
敲门声响起。
“进来。”
风神若回过神,耀灵已经拉过软被给她盖上,又拿下她头上的金冠,收拢放进床头的一处暗格中。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她又扭头看去,穿着统一的宫人端着各式各样的餐具走进来。
只发出细细碎碎的动静片刻,不远处的桌上就摆满各式各样的美食。
以及熟悉的,久违的药香。
她脑门飘出一个问号。
该不会和三年前那样,饭前饭后来几碗吧?
救命!她这三年什么药都没喝过也活得好好的,根本不用喝药好不好?
但耀灵已经过去端着一碗药过来。
先将药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回身将她扶起搂在怀中,柔声低哄着,“喝碗红糖姜汤好不好?喝完肚子会好受一些。”
红糖姜啊……这个还能接受。
风神若从他手中拿个碗,仰头一口闷。
一股暖流清晰地从喉咙进入胃部,也将方才堆积在心头的郁气带了下去。
“先吃饭再休息?”耀灵将碗放好,问她。
她下意识摇头,“不——”
“要吃。”
截住她的话的同时,也将她连带被子打横抱起,来到桌前。
风神若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咬他几口泄恨,横竖他都知道她也不老不死,便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不吃也不会死,干嘛要吃!”
耀灵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倏地一下黑了个彻底。
她蓦地眼皮一跳,就听到男人咬牙挤出一句:“别告诉我,你这三年什么都没吃!”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吃,当然有吃,但不多,甚至屈指可数。她二哥有多惯着她,自从知道她不老不死,就算受伤也会自行愈合之后,就很少再管她吃多西。
但小心偷窥了一眼男人黑如锅底的脸色,风神若立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吃过,当然吃过啊。”
耀灵重重冷笑一声,咔嚓一下,一双筷子被折成两段。
她心吓一跳,下意识想从男人怀中跳下来,又被腰间上的大手按住,整个人都弹回去,倒抽一口气。
脑袋撞到男人坚硬的胸膛上,疼得她眼睛都冒起星星来了。
“撞哪了。”耀灵将断成两截的筷子放下,挖出她的小脑袋摸摸,没摸到明显凸起的地方后,又是冷笑一声,“让你乱动。”
“谁让你不放手,松开松开,我要自己坐!”说着,还露出爪子要挟。
缓和过来的小可怜摇身一变,跟小猫一样会挠人了。耀灵没好气捏了捏她的鼻子,“老实坐着。”
开始重新给她夹菜。
“你、你放开我嘛,我自己坐。”风神若眼珠子一转,找回自己的免死金牌,“我肚子还疼,你放我自己坐,你这样抱着我不舒服。”
耀灵不为所动,动作不停,“哪里不舒服。”
她想也不想,“你太硬了,都是硬邦邦的,哪里都不舒服!”
话音落下,一股诡异的气息瞬间在室内爆发出来。
男人夹菜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低头黑曜石般璀璨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片刻,俊眉轻挑,“宝贝儿喜欢软的?”
风神若:“?”
她脑门缓缓飘出一个问号,等反应过来时,瞬时羞红了脸。
“你、你这个色狼!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的身体硬——不是,我是说你的腿坐着不舒服、硌到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越说越暧昧。
她急的不可开交,偏偏男人晓有兴致的低头看着,根本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最后她气急,没忍住直接用脑袋去撞男人的胸膛,恼羞成怒骂道:“你还看!!不许看!”
“好,不看。”再看就真硌到她了。
新婚妻子还在来月事中,洞房花烛只能移到后面,耀灵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惋惜。
“狗东西!色狼!混蛋!变态!可恶……”
风神若含糊不清地骂着,但身体是动都不敢再动了。
他们身上的情侣装布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又轻又滑,手感极好,以至于隔着几层布料,仍然可以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清晰无比的触碰,使她憋红了脸,生怕男人发疯。只能梗住脖子,嘴边出现什么就吃什么,直到小肚子再也装不下,才僵硬地摇头拒绝。
“吃不下了,再吃要吐。”
某人有过吃撑吐的前科,耀灵立即放下筷子,却是拿过一旁的酒壶倒出两杯酒。
风神若只一眼就猜到他拿酒的意思,吓得就想再次跳下来。
“还想跑哪儿去。”
耀灵一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端起一杯酒,沉声发问:“若若,交杯酒或者我喂你,选一个?”
“我才不要选!我不喝酒,你……”风神若当机立断,捂住嘴,一脸誓死不从。
耀灵也不恼,直接帮她做了决定,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在她美眸怒睁中,强势地拉下她的手,吻上去。
浓烈的酒香在两人唇齿中一点点消失,最终究竟落入谁的肚子里,谁也分不清。
风神若气得只想骂人,但舌头被吃住,还要被迫张大嘴容纳男人探进来的舌,来不及吞下的银丝弄得两人的下巴湿漉漉的。
也不知道是酒太烈,还是这个吻太重。
不出片刻,风神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软倒在男人炽热的气息里,连什么时候被抱回龙床上都不知道。
第75章 难哄
◎“好,不动,宝贝儿继续。”◎
被禁锢在床与男人的胸膛之间, 风神若几次挣扎都徒劳无功。
舌头几次被重重吃得她又惊又惧,偏生她被一杯烈酒弄得头昏眼花手脚无力。宛如无依无靠的浮萍,沉溺于男人编织的溪流中。又被那一团团被点燃的火苗驱逐, 只能慌不择路地随波逐流……
再清醒时,周身都被沾染上男人的专属气息, 原本已经消失的印子又重新出现, 只一眼就能令人面红耳赤。
狗东西!
大色狼!
死变态!
混账东西!
将所有能骂人的词都骂了一遍, 风神若才抬起泛酸的手掀开被子,艰难坐起身。
空气里弥漫的气味儿还清晰可闻, 与龙涎香混合为一,无不说明这张龙床上前不久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恶!!
她忍不住在心里又把某个臭男人痛骂一顿, 不停揉搓燥热到直往自燃程度飙升的脸, 试图降温。
揉着揉着, 动作顿住,如机器人般僵硬地徐徐低头,原本白白净净的手心上,添了几抹粉红透深的颜色。!!
仿佛被烫到, 急急忙忙伸到被子里, 眼不见为净。
混蛋!狗东西!王八蛋……
又是一轮臭骂。
而被臭骂不止的罪魁祸首,过了片刻才带着一身水汽回来。
只穿着简单的纯白中衣裤, 与她身上新换的同款同系。
哦, 还假惺惺的带来一碗解酒汤。
四目相对, 顿时电闪雷鸣。
耀灵脚步微顿, 素来冰冷的漆黑眼睛里,此时正浮动着餍足而温柔的笑意, 略显无情的薄唇更是勾着魅惑人心的弧度。
又来了。
跟之前骗她小仪式一样, 真真实实将心底的愉悦翻到明面上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遇到喜事一样。
风神若重重冷哼一声,将手伸出来,抽出身后的枕头,直接扔过去。
“你还敢回来!”
耀灵手上还端着解酒汤,见状改为单手端,另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接住枕头,不敢再耽搁地快步走过去。
“脸怎么还是这么红,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你说呢!明知道我——”
后面的话因男人的视线下移而紧急停止。
危险且夹着欲求不满,以及无法掩饰的惋惜。
竟然还敢惋惜!!
风神若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脸上的热度再一次有飙升的趋势。
等男人把解酒汤放下,她立即抬腿扫过去,一脚又一脚地蹬在他腰背上,怒斥道:“你混蛋!流氓!你臭不要脸……”
骂一句,耀灵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任由她踢着蹬着泄气,还不忘将背转过一些,更方便她泄愤。嘴里则温柔耐心地哄着应着,承认错误:
“是我混蛋,不要脸,是我太过分,宝贝儿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是我经不住诱惑,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风神若身子本来就疲软,没踢几下就娇喘连连,最后重重踹了一脚就提不起力气,不得不停下来,改为口头输出,指着男人的胸口,“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自然信不得。耀灵默了一秒,侧身将她揽入怀里,转移话题,“别生气了好不好?先告诉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先喝解酒汤?等你好受些,你想打想骂都行。”
“我哪里不舒服你心里没点数吗?”手酸腿酸,嘴巴舌头……哪哪都不舒服!她光想想都还能感受得到,身上每一寸皮肤被落下印记时的烫伤感。
越想,心里就越委屈。
活了几百年,小姑娘哪里受得住男人方才又凶又狠的拆吞入腹方式。虽然最后一步没做,但陌生又粗重的呼吸交融,彼此炙热的肌肤接触,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要将她一口淹没。
她刚刚是真的怕极了,男人不管不顾,真的要了她。
偏偏——
“你都不相信我和赢知云什么关系都没有,还骗我嫁给你做什么!还逼我发誓!”
当时男人被嫉妒占据冒火般的恐怖眼神,她绝不怀疑她要是回答有关系,就会当场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风神若越想越生气,没忍住扑上去,张口咬住男人的脖子,嗷呜骂着:
“我承认当初骗你我是男人是我不对,但我那时候和男人有什么区别!你也不想想我这里这么平这么平,我能怎么办!竟然还敢问我有没有被其他人碰,我还没问你这几百年来有没有破戒呢!你说!你这几百年来在外面有没有人!狗东西!混蛋……”
这一口不偏不倚,正巧咬在男人敏感的喉结位置。
耀灵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连忙将怀里炸毛的女人提起来,解放自己的喉结后,心里酸涩的同时也软得不像话。
更是被她第一次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勾得神魂向往,欲罢不能。
她也是爱着他的。
他们是双向奔赴。
这样的念头光是点亮一点点苗头,就足够把他的整颗心点燃。每一朵火花都是她,将他空虚了几百年的心口填得满满当当。
眼里心里,全是喜悦,无不在雀跃着,叫嚣着,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之中,再也不分离。
以至于太高兴,嘴上就没控制得住——
“没有,若若,我发誓。”
“你发誓有屁用!你又不记得几百年前的事情!说不定你早就——”
“你看过它的,是不是?宝贝儿,它没被任何人碰过,只有你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和我。”
“?!!”
这架吵不下去了。
风神若捂住脸,又改为捂住耳朵,不仅脸红耳朵红,连手脚脖子,一路通红彻底,缺氧得一句话也骂不出口。
耀灵眉目含春,俊脸上再不见半分冷色。将怀里的宝贝儿抱得更紧一些,摆正自己的态度,温柔到至极地诚心奉上自己的道歉:
“对不起,若若,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是我太放浪,没控制住自己,我保证下次——”
“你还敢有下次!”风神若立即放下捂耳朵的手,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截住他的话后,更是怒不可遏,“你哪一次保证说到做到?”
耀灵沉默两秒,似乎确实没有。
“没话说了?!没话说就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说着,抬手往门口一指,“出去!”
新婚之夜就被赶出门,那就严重了。耀灵眸色微暗,视线直勾勾落在她气呼呼的脸上,美若桃花的双颊还泛着醉酡之色,勾人而不自知。
别说走,让他离开一寸都得要他的命。
“看什么看,你还看!!”风神若被他盯着,浑身哪哪都不自在,更怕他又兽性大发,忍不住挣开他的怀抱,“出去!今晚你——”
“若若宝贝儿,”耀灵再次将她收拢入怀,勾住她的腰肢抱到腿上坐好,低声下气道:“我随你打骂,但别赶我出去好不好?新婚之夜被赶出门,属下看到会笑话我……”
竟然还敢装可怜?
“你——”
等等!
风神若小手握了握拳,脑袋迅速冷静下来。
随她打骂,千古一帝随她打骂……
她眼睛微亮,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横竖在硬件条件这一块上她是打不过了的,那就在软件条件上把便宜占回来。
正如战乱时代,她将赢殇钓得到死都没留下一个血脉一样。
就是说咱可以吃亏,但不可以不报仇。
权衡两秒,风神若立即故作高冷地讥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耀灵见她脸上的怒气散了些,不动声色地将一旁的解酒汤端过来,轻轻放到她嘴边,“先把解酒汤喝了好不好?喝了身体会舒服些。”
解酒汤的气味确实比屋子里的气味好闻多了,起码不会叫人脸红耳热。
风神若气哼哼的自己端过仰头一口闷干净,默了将碗塞回他手里,忍不住再次骂他,“狗东西,谁让你非要灌我喝酒,不知道我沾酒就醉吗!”
看来自家宝贝儿对他的‘爱称’是越来越顺口了。耀灵忍俊不禁,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醉酒的时候,问:“若若记不记得,你上次醉酒的事情。”
上次醉酒……是学园开学没多久,发现少年帝王的时候。
她原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帝王的影响,没承想剧情刚开始,就再次看到了帝王的脸。
正想着,耳边忽然听到男人低沉沉的笑声,眼中闪烁着浓郁醉人的宠溺之色,说:“当时若若好歹还有一罐啤酒的酒量,如今却是一杯酒就醉了。”
不过也说明,她这三年来,滴酒未沾。
“才不是这样算呢,我是沾酒就醉,但是醉得快,醒得也快!”
她气呼呼地为自己正名,但解释完又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跟这个狗东西解释,便再次挣脱出他的怀抱站起身,双手往腰间一插,居高临下俯视他道:
“现在可以揍你了吗?”
耀灵:“……”
他抿抿唇,压下嘴角快抑制不住的笑意,点头。
双瞳剪水的美眸里闪烁着星星光亮,她后撤两步,命令道:“那你躺下来,趴着!”
“好。”
男人十分配合。
脱下鞋上床,还十分体贴地往床中间躺好趴下,给她制造出最大限度发挥的空间。
活了几百年的千古一帝,竟然真乖乖躺下任由她为所欲为??
风神若再也按捺不住身体里报复回去的兴奋因子,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再次确定,“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许反抗,也不许动!你只能趴着,听到没有!!”
“好,保证不动。”低沉沉的好听嗓音里,难掩纵容宠溺的笑意。
她耳朵有些发热,但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思研究耳朵发热的原因。
低头将趴在枕头上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从头到脚来回扫描几遍,最后奸笑两声,抬起脚踩上去。
“让你胡来!让你停下你不停!让你别亲你还亲!踩死你!哼!!”
真正意义上的,将帝王踩在脚底。
男人肩宽腰窄,臀还翘,风神若虽然已经长大快一米七的个子,但到底底子差,整个人踩上去依然没多少重量。
反而没踩几下,就被男人忽然紧绷的肌肉弹到,险些没踩稳摔下来。
不过都是小意思。
她咧开嘴笑得灿若桃花盛开般,双脚齐下又踩上去。
从那宽厚充满力量的肩膀,一路往下,停留在男人先软着,没几下就肌肉紧绷的臀部上。
怪不得打人打架都喜欢踹屁股,原来屁股那么好踩。
风神若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背对着她的男人,趴在床上隐忍得有多痛苦。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犯了‘错’还想再犯,不好好哄,以后怕更难犯‘错’。
“耀灵啊耀灵,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手里——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风神若脚下一个用力,一只脚踩在脑袋动了动明显想说话的男人肩膀上,另一只脚还踩在比较平的腰间处。
耀灵立即恢复趴着的姿势不动,就是开口时,嗓音沙哑性感得不像话,“好,不动,宝贝儿继续。”
这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前不久她才听到过,是……
双手忽然被什么烫伤一般,风神若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重重一脚踩在男人的屁股上,愠怒道:“大变态!!”
她踩得这么用力,他竟然这样还能享受起来,不是变态是什么!
踩一下还是不够解气,她干脆收回两只脚,来回反复重重踩了几下,才得意洋洋地停下来。
不想——
被骂变态的男人不仅没生气,还倒抽一口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
风神若吓一大跳,立即从男人背上跳下来,“你、你干嘛?我可没用力踩……”
她难掩忐忑,视线不住地往男人翘挺的屁股位置看。她学过点穴针灸,知道尾脊骨有多容易受伤。
要是把千古一帝的尾脊骨踩废了……
忍住!风神若!不许笑!!
她重重掐了掐手指,才忍住爆笑出声。
一想到赢殇恢复记忆时,发现自己废了……
“噗嗤——”
风神若急忙捂住嘴。
但还是迟了。
趴在枕头上的耀灵微微扭头,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漆黑的眼眸里韫色暗沉,还掺杂着没散尽的欲望。明晃晃地写着不满足,哑声开口说:
“宝贝儿继续。”
风神若:“!!”
他疯了?!
不对!
风神若猛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望向刚才被她重重踩过的地方,美眸骤然骤缩。
那个位置是——
“啊啊啊你这个大变态!!”
她被吓得连忙跳下床,鞋子都顾不上穿,拔腿就往门外跑,边跑还不忘继续骂人。
“你这个混蛋色狼变态狗东西你自己解决休想又赖我……”
出了寝殿她也没敢停下来,但是在往楼上走还是往楼下跑时,她咬咬牙,往上跑去。
耀灵抱她路过楼下,虽然她当时意识不是很清醒,但只要经过,她总能在事后记得一些。
况且以云渺楼的布局设计来看,耀灵的长生殿,肯定也是先卧室再书房。
再往上,肯定是他办公的地方。
是办公的地方就会有机密可寻,趁耀灵自行解决时,她刚好可以提前上来探探底。
一路狂奔上楼,走出楼梯间来到回廊处,楼外的风景也一览无余。
竟然是长生殿的最高层。
九层长生殿,位处高山之上,加上已入夜,从她站着的位置往外看去,入目的除了天上满目星光,还有山下雾气浮动。
这长生殿取名,倒也应景。
原本还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受控制的身体,在这幅夜景美卷中慢慢沉静下来。
风神若迟疑片刻,到底难掩怀念之色,站在回廊里,仰望夜空。
但时代不同,流星也少。
身边,也再无那个总是冷着脸不说话,静静陪她看星星的帝王。
帝王失忆了。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再次跳出来,令风神若心口发堵,抿抿唇,对眼前的夜景失去兴趣。
不再留恋,转身寻找大门,推门而入。
许是今天是耀家家主大婚之日,整座长生殿都亮起了灯,肉眼看到的地方,皆不留一寸昏暗。
原本还有些做贼心虚,但想到耀灵那个狗东西骗她成亲,她又气得不行,于是就变成了光明正大,直接大步走进去。
她猜得不错,这里确实是耀灵的书房。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赢殇的书房。
整层楼除了做支撑的雕龙镶金石柱,其余全是书架字画,以及硕大的书案,尽头落地窗前,侧有古琴,中有棋盘,墙上还悬挂各式各样的长弓佩剑。
刚走近,那一股股浓烈沉厚的书香气息就扑鼻而来。
风神若喜欢看书,而帝王也是,并且趣味相同,对兵书诡谈尤为感兴趣。
当然,她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看话本。
在两三人高的书架中穿梭了几圈,发现其中果真有一个放着各个不同年代的话本书架,风神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怕是在建这座长生殿时,赢殇就备有她一份。
哪怕当时她还没有醒,甚至都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醒,可赢殇还是那么自信又那么霸道的,坚信她会醒来,并做好了一切她醒来后的准备。
现在回想起来,从风园天池底下的那封信开始,甚至包括她醒来后,善了大师的安排,都极有可能出自赢殇之手。
只除了……
风神若思绪微动,重新来到话本的书架前,搬来爬架爬上去,由上往下看。
每层上的话本印刷都不同,无不说明它们存在了年代差。
从战乱时代到近代明显有了印刷纸张,并且是军阀类型的主人翁……再往后,就没有了。
没有现代的霸总疼痛文学。
这说明什么?
风神若随手拿了几本来到落地窗前的榻榻米坐下,趴在矮几上,一边随手翻着近代话本,一边看向外面的满天星辰。
赢殇死后重生,从赢王墓里将带她出来时,应该是还有记忆的。
但到近代时期,话本停止,极有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失去了帝王记忆。
但他的失忆绝对不是突然,而是早有预料。以至于才会有耀灵之前说的,他十五岁前都在试练,有替身在替他生活,十五岁后才回归耀家,继承家主之位,正式出现在世人眼前。
除了掩人耳目,不被人察觉耀家家主不老不死的秘密之外,应该也还有其他理由。
起码以赢殇向来运筹帷幄,容不得出半分纰漏的性格,绝不会让失去记忆的他,或者是沉睡不醒的她,出现任何意外……
越细想,风神若心情就越复杂。
也许从她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一切就都在按赢殇预料中发展。
她醒来就把戴着面具、失去帝王记忆的耀灵当成傀儡,对他付出信赖,没有当场跑掉。
即便是跑了,也会遇上善了大师示授意的陆光凝,为了解开她醒来的秘密,她会心甘情愿跟陆光凝回神隐寺。
然后就是风家来接她……
也不对。
陆光凝给她的两封信,字迹确实是出自两个不同人之手。
如果善了是赢殇的人,安排她成为风家的千金,与耀灵配婚约,这倒是可以说得过去。
但第二封信,却是告诉她找到钥匙,活到大结局。
加上她醒来当天做的那个剧情梦,以剧情里的结局,她的下场是死亡。
善了是赢殇的人,不可能还会给她安排这样的结局,更不会给身为男主的耀灵安排另一个女主角。
说明——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并且第三人,还极有可能知道她的来历。
赢殇失忆变成耀灵,十有八九也跟这个人有关。
可究竟是什么人?
风神若绞尽脑汁,也没能从过往记忆中找出符合的人选。
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耀灵失忆如果是出自第三人之手,还引导她回家的路,那这个第三人的目的是送她回家,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已经被翻得皱皱巴巴的话本,沉默片刻,又一页页把书纸压平回去。
有人在帮助她回家,她不是一个人,这个发现令她轻松了不少。
又不免想到赢殇失去记忆,也不忘安排好一切,堵住她所有逃跑的路。却没有拿走她回家必用的玉石锁,甚至还帮她找出了钥匙,证明赢殇还不知道她的来历。
失去记忆后的耀灵,更是不知道她的来历。
这么说来,她其实根本不用害怕赢殇提前布置的一切,甚至哪怕她是域神隐的身份曝光,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引起轰动。
耀灵现在和她一样,不老不死,且非她不可。
那她身份曝不曝光就无所畏惧了,反正就算曝光,耀灵也绝不会让外界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如今她需要担心的,就是大结局。
坦白说,风神若也不知道她回家的第二个条件,活到大结局的具体意思。
这个大结局,是剧情里的大结局时间,还是大结局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但可以肯定,耀灵这个男主,以及沐雪樱这个女主,不会在一起。
思及此处,风神若将所有话本推开,翻身侧躺下来,一手撑着下巴看向星空,打了个哈气。
那就只能先把希望寄托在大结局的时间点上了。
反正这会儿耀灵已经和她成了亲,虽然没领证。
但一年后就是耀灵和沐雪樱大学毕业的时间,究竟是不是大结局,很快就能揭晓。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安安心心不作死,不惹怒耀灵,即便耀灵恢复记忆,都不必慌……
呜呼~
风神若没忍住吹了一声口哨,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舒心不少,连带今天被耀灵骗婚都不那么介意了。
结吧结吧,就当是补偿。
反正她欠赢殇的地方挺多,在回家之前,对他好一点儿也不是不行。
“风神若。”
“!!”
想是这么想,但当门口传来男人愠怒的点名声时,风神若还是吓一大跳。
她连忙爬起身,还没来得及观察对方的脸色,一件披风劈头盖脑落了下来。
耀灵没好气地在她身边坐下,一边将披风裹在她身上,一边将她拖到怀里,又是摸额头又是摸脚,摸到皆是一手凉意后,脸黑得彻底。
“风好吹吗。”
“也、也还行。”心态变了之后,风神若倒也不怕耀灵以及楼下一整层的金牌,反倒是感受到耀灵身上的一股凉气,让她不自在地挪挪身体,尴尬道:“那个……对不起,刚刚你……没事吧?”
可别在她回家前出什么乱子,要是把他踩废断子绝孙,那就是她恩将仇报了。
不提还好,一提男人就忍不住磨后槽牙,又气又无奈地低头一口咬在她娇嫩嫩的脸颊下,气恼道:“撩了就跑,谁教你的这样。”
“那、那谁知道我都那样了你还能……”有反应啊!她疼得抽气,急忙手脚并用地从他怀里跑出来,又绕到自盘桌对面,拉开距离。
“怪我?”耀灵低头瞥了眼明显还不安分的地方,抬头看向对面一脸警惕的女人,陈述事实,“你丈夫素了几百年,能没反应吗。”
风神若:“?”
她憋红了脸,一时不知道先反驳‘丈夫’,还是反驳他素多久关她什么事情。
好在耀灵没再放肆,翻了翻她推到一旁的话本,意味不明地道:“看来这些果真是为你准备。”
“……”这话该接还是不该接。
耀灵也不用她承认,将话本摞在一起拍了拍,抬眸看她,“既然喜欢霸道总裁系列的话本,明天带你挑些回来。”
风神若:“??”
她没忍住掏了掏耳朵,不确定问:“你刚刚说什么?”
“不喜欢霸道总裁系列?”耀灵微不可觉地皱眉,“霸道校草系列不适合你。”
风神若艰难地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谁告诉你的这些……”
为什么这个真霸·校草总裁·道的男人,可以轻飘飘说出霸道总裁和霸道校草这种……话来?
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上次在魏零露家,你不就爱看这些?”
耀灵睨了她一眼,拿过那沓话本站起身,走到梯子停放的书架,一一将话本放回去,边放边说:
“按耀家老规矩,新婚夫妇需要在长生殿住满七天才能外出。这几天要是怕无聊,就多挑几本回来看看。书架这些年代有些老,可能不适合你看。”
“其实……”也适合,毕竟她记忆还时常停留回战乱时代。不过算了,这个小破世界的霸总系列也挺好看,就是太夸张,不够现实。
“其实什么?”
“没什么。”
没了话本,风神若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棋盘上,发现上面还摆着一个未解的局,便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你好了没有,好了过来下棋。”
下一步该黑子下。
风神若探过身将黑子拿到自己这边,又把白子放到对面,拾起一枚黑子放在指尖翻着,思考如何破局。
“这棋局摆了许多年,无人能破。”耀灵在她对面坐下,见她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漆黑的眼眸低隐约有隐晦的暗色划过。
“那你今天可要看好,这棋局我破定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所有心思都在破局上。
“好,我……很期待。”语气轻缓,意味不明。
但对面的女人毫无所察。
耀灵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拳,直到手背青筋暴起,片刻,才松开。
啪。
黑子落局,以一己之力挽回半壁江山。
风神若难掩得意,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男人,笑意盈盈道:“呐,该你了。”
耀灵已经将视线放在棋局上,也将眼底掀起的风暴遮挡完全。
下棋,大概是风神若唯一可以赢得过赢殇的地方。
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她便转头看向外面。
室内光亮充足,从里往外看,也看不到太多星星,反倒是山下雾气加重,只能勉强看到几幢高一些的建筑亮着灯。
怪好看的。
又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棋盘上有动静,风神若忍不住回头,不想却见耀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看棋盘反而盯着她。
视线灼灼,黑眸底尽是她熟悉的占有欲作祟。
不由得嘴角一抽,警惕道:“看着我干嘛?下棋啊!”
“若若,”男人喉咙滚动一圈,将手中的白子丢回去,“夜深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我不困。”她睁大眼睛,一点儿也不想回楼下那张夸张的龙床睡觉,
“可我困。”说着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就当陪陪我好不好?宝贝儿,你不在,我都没休息过。”
这个男人虽然经常骗人,但风神若莫名觉得,他这次没有说谎。
三年没有休息过,换成其他人绝对是说谎,但换成耀灵……
以前她还在的时候,这人就经常白天陪她晚上通宵工作,她不在,怕是更加放纵自己吧。
想着,她停止挣扎,任由男人将她抱下楼。
“但是先说好,你不许再动手动脚,你要是敢再像之前那样胡来,就滚到外面睡走廊吧你!”
“好,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
“你的保证已经不能信了吧?”
“那我发誓?”
“你发誓有用吗?”
“有用。”
当然,说发誓有用的男人,回到床上就手脚并用地将她拢在怀里,以完全占有的姿态将她困住,还不忘动嘴。
等风神若气喘吁吁被放过时,她恼怒得不行,但得到餍足的男人,却是说闭眼就闭眼。
除了搂在她腰肢的手臂还如铁链般坚不可摧,男人呼吸绵长,剑眉松开,俊美的面容渐渐多了一层浅浅的满足之态。
竟然真睡着了啊。
风神若又是一阵气恼,但目光触及男人眼下那层明显的青色时,又不得不压回去。
罢了。
谁让她欠他多一些。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对她了解多少。
说起来忘了问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还有她家二哥那边,得找个机会联系,报声平安才行。
——
“若若,该起床了。”
耳边全是男人扰人清梦的声音。
很烦。
风神若用力拍开脸上作祟的手,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死活不肯睁开眼睛。
烦死了。
才睡多久就被吵醒。
“若若,宝贝儿?”
“起床好不好?太阳晒屁股了。”
“宝贝,今天还要去挑书,再不起来就没书看了,嗯?”
“若若。”
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响起,紧接着领口被拉开,有股股凉风吹到肩膀上——!!
风神若猛地睁开眼,啪的一声重重拍在肩膀作祟的大手上,娇怒道:“色狼!你想干嘛!”
耀灵惋惜地收回手,勾着她的腰肢轻吻她的脸颊,声音含糊不清地说:“想干……”
“……你休想!!”她羞得满脸通红,所有睡意都被吓跑得精光。
男人闷哼一声,嗓音暗哑至极,语气难掩不满:“……什么时候才走。”
“什么——”话音立马止住。
风神若黑下脸,用力掐住男人得寸进尺的大手,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拿出来!!”
耀灵动作一顿,再一次惋惜地收回手,又觍着脸凑过去亲她的脸颊,“宝贝儿,给我早安吻好不好?”
风神若:“?”
她不理解,甚至想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上身。
还是她今天睁开眼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变了一种动物。
以前是蛇是豺狼虎豹,现在却像个狗。
冲主人撒欢的狗。
一旦将耀灵和狗对上,画风就变得诡异而惊奇起来。
就是还没能忍住笑,就被男人自说自话地堵住了嘴。
“若若勾引我,该罚。”??
谁勾引他啊混蛋!
风神若被他强行冠上勾引罪名,气得没忍住在嘴里被大舌侵占时,张嘴咬上去,得到男人蹙眉闷哼后才松开。
压根儿不知道,被她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瞪了又瞪后,男人隐忍得多痛苦。
早晨初醒,娇妻在怀,没点儿反应,那还是男人?
耀灵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克制,双手略一用力,就着亲密拥吻的姿势,把人抱在怀里,翻身下床。
“呜呜……”
风神若被迫容纳不属于自己的舌头,被搅和得头脑发晕,偏偏还被男人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住,只能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
直到余光注意到男人只是抱着她走出寝殿。
寝殿外的回廊处,柔软的晨曦光芒洒落人间,驱逐噬人心骨的冷雾。
“别不要耀灵唔……”
身体忽然靠在了回廊栏杆上,后面便是十几米高的地面,再往下更是百米高的阶梯。
她急得不行,手脚并用地紧紧攀爬在男人身上,发出小兽般楚楚可怜的呜鸣,挣扎着求饶。
“回去呜呜别我害怕……”
要是松开手,她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就算粉身碎骨也能自愈,但也很疼好不好!
越想越害怕,以至于等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抱着她,转身就着面对面拥抱的姿势,一步步下楼。
目的地是一楼后的浴池。
等来到一楼浴池时,风神若已经娇喘不休,娇嫩的脸颊已娇艳欲滴,耳垂更是被允得宛如相思红豆,待人撷取。
“混蛋!你又这样……”
风神若坐在浴池里不停搓洗身体,嘴里还不忘骂隔壁的男人。
隔着屏风,耀灵的脸上还没退去那层餍足后的懒散,一边听着隔壁妻子对自己的‘问候’,一边思考着今天的行程。
就这么骂了十来分钟,口干舌燥,风神若才起身穿衣服。
浴池旁还有她换下的衣服。
一想到换下来的已经没有血色,反而是其他,她就抑制不住再次羞红了脸,同时心里也怕得不行。
不能被耀灵发现她大姨妈已经走了。
按昨晚到现在这个狗东西的速度,这小破世界的霸总小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刚刚下楼梯的煎熬,她脸色微变,捏紧拳头又羞又怒。
她会死的!!
绝对不能被耀灵发现!
风神若手脚凌乱,终于赶在隔壁男人穿好衣服过来前,将自己收拾干净。
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俊男美女依然是白色系的情侣装,腰间的玉佩更是明晃晃地加深两人关系。
“今天戴这个好不好?”
耀灵站在她身后,拿着看不住形状的珍珠发饰在她头上比画着。
她不自然地扭了扭头,催促,“戴不戴都一样,快点儿!”
“那就戴这个。”说着,细心地撩开几缕头发为她戴上。
设计巧妙的发饰与她的头围正巧合适,戴上后她试着甩了甩头,发现甩不下来后,便站起身,“现在可以去挑书了吧?”
耀灵叹息,将她重新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
边走边说:“若若,从今天起,你得恢复一日四餐的作息,我会负责监督你。”
风神若:“?”
她不理解,他们都是不老不死的老妖怪了,干嘛还要每天吃吃喝喝。
更何况——
“我又尝不出味道,不吃也不会死,你干嘛非要逼着我……”
耀灵脸色发紧,反问:“按你这么说,那你怎么还会来月经,还会经痛?”
风神若一噎,“我、那我怎么知道。”
要不是每个月准时准点的月经,她都不用再遇到耀他,还被他抓回来骗婚。
耀灵冷笑一声,加快脚步来到二楼。
刚进门就闻到香气扑鼻的饭菜香,中间还掺和了熟悉的药味儿。
风神若撇撇嘴,不高兴极了。
一早上不是被欺负就是被欺压,好气哦,偏偏她还不能欺负回去,更生气了。
怀里的女人气鼓鼓的,耀灵低头凝视她,几秒后,妥协解释道:“若若听话,梓文大师早说过你是极寒体质,不好好调理,痛经会一直好不了。”
“可、可……反正也只是一点点痛,痛过那几天就好了啊……”她咕哝着,视野范围出现一桌美食后,不自觉流露出气馁的情绪,“明明闻着很香很香的饭菜,可是吃进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这样日复一日的美食折磨。
耀灵心下一疼,将她更紧紧地抱在怀里,软声安抚:“再给我些时间,宝贝儿,我一定会找出让你恢复味觉的方法。”
餐桌到了。
“……算啦,反正我都习惯了。”风神若面色一改,拍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松手,待在椅子上坐好后,故作轻松地说:
“几百年都这么过来了,你不提我都不在意这件事情。”
所以你也可以不用,露出这样心疼又自责的眼神看着我。
风神若抿抿唇,低头,掩去眼中的水雾。
当初,她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自从知道她吃不下饭的原因后,就是用这样心疼又自责的眼神看着她。
每次夜里她被身体的疼痛惊醒,总能看到熬夜守着她的爸爸妈妈,在背对着她偷偷擦眼泪。
又不停地寻找美食药方,只为能让她恢复味觉,哪怕是多吃一些,都能高兴半天。
但只要能回家,味觉恢不恢复又有什么关系。
做人又不能太贪心,她能长大,她还能回家,都是上天对她不薄,足够。
一顿早餐吃得心不在焉,好在早餐结束,耀灵便带着她下山。
当然,也是在上车时,风神若才知道,上长生殿的路不是只有那看不见头的阶梯,在长生殿后面,不仅有下山的路,还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昨天你干嘛非要抱着我上来,直接搭车不就好了吗?”坐在车上,她没忍住问身边的男人。
耀灵将两人一左一右靠近的玉佩合在一块,拼成一个圆,低笑道:“那是老规矩,走过九百九十九天阶,寓意我们夫妻长长久久。”
“?”
她捂住嘴,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不对!
风神若放下手,没好气地抽回自己的玉佩,又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我还没承认,你别开口闭口就是夫妻!你那是骗婚,不算数。”
“好,那就先不算。”耀灵也不恼,重新握住她的手,低笑道:“昨天确实急了些,等过些日子,再正式向宝贝儿求婚。别人结婚有的,我家宝贝儿也有。”
风神若:“……”
我就不该多嘴。
第76章 突然
◎宝贝儿,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耀家有多大, 从耀家族群里的建筑就能看得出来。
学校,医院,超市……县城该有的, 耀家族群里一样不落。
风神若坐在车上欣赏了一圈耀家族群,但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就连到了书店也空无一人。
没忍住问身边手臂跟长在她肩膀上似的男人,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耀灵轻笑, “不是宝贝儿想低调?”
风神若:“……”
倒也不必这样低调,低调过头, 活像鬼城。
但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街道变成空无一人,风神若再多想逛逛的心情都没有, 挑了一些书就提出打道回府。
长生殿九层书房里就这么多了一排现代感十足的霸总系列小说。
要在长生殿熬七天, 其实对风神若来说不过是睡一觉的事情, 但她还惦记给自家二哥报信,也担心耀灵那个小心眼找自家二哥麻烦。
只是该怎么联系,这是个问题。
“若若?”
手心被捏了一下,风神若回过神,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耀灵, 疑惑道:“干嘛?”
耀灵又捏了捏她的手心,抬了抬下巴示意, “在想什么, 认真到书掉了都不知道。”
能说在想赢知云吗?好吧, 不想回楼下的龙床, 最好还是别说。风神若将掉下来的小说捡回来,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 “我只是在想,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零露?”
男人没否认,只是垂眸凝视她的侧脸,不咸不淡地说:“守了三年神隐城的人忽然出城去往冰神时代,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可你怎么知道,她出城就一定是来找我?”
“你这位朋友,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什么意思?”
“这三年来,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你的下落。你出事的那座山,她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
风神若一愣,手里的小说忽然之间变得无趣起来。
耀灵微微侧身,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舌尖缱绻留恋地逗弄一番,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缓声说:“我也是。”
“……你说就说,唔……别乱亲。”
思绪本来就被他的话搅和得一团乱,再被他这么亲昵暧昧地亲着,更是反应慢半拍。
男人眸色微暗,不动声色地握住她撑在两人中间的手往下拉,按在榻榻米上,再开口时,声音里藏着若有似无的诱哄之意,“若若,你也疼疼我,别一直抵触我,好不好?”
什么疼疼他?风神若下意识反驳:“我没抵触你,你少胡说。”
“那为什么总要抗拒我的吻?我们成亲了,就在昨天。”
“还不是你亲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不拒绝,你能停下来吗?”
耀灵亲吻的动作一顿,微微退开些,目光触及怀中娇颜上已染上魅人红霞时,周身那股子阴森悄然无息散去。
“原来是我的错。”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多了一分笑意,又凑过去想亲她的唇,却被她扭过头避开。
还染着水渍的薄唇落在她脸颊上。
她沉默两秒,低下头软声说:“耀灵,三年前……”
后面的声音消失,耀灵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她的后续,便接话道:“嗯,三年前。”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当时那种情况,她将赢知风丢下直升机时,完全是可以一起跳的。如果当时换一种死遁的方式,或者提前和零露他们说一声,余大侠或者都不会那么快离开。
那时候,她被耀灵身上的伤疤吓到,怕耀灵忽然恢复帝王记忆,到时,她再想死遁只能是天方夜谭,而赢知琪又突然出现。
人急起来,总会控制不住自乱阵脚。
如今刚送走余大侠,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钻进死胡同里胡思乱想起来。
“若若?”耀灵抬起她的下巴,见她神色失落难掩自责,不由心下一疼,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拥抱更紧密一些,“不是你的错。”
错的人是活该千刀万剐的赢知琪。
不,或者就不该提这个话题。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风神若都在心不在焉中度过,偏偏她还思绪浑浑噩噩的,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奇怪。
总觉得……忘了很多事情。
夜幕降临,长生殿外的夜色与往日无异,天上星辰密布,地上万家灯火。
风神若趴在矮几上,望着外面的星空怔怔出神。
她知道她现在脑子不对劲,但仿佛受到了某种禁忌限制一般,每当她想突破而出,都会困住。
现在问她,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她可能都回答不上来。
但要问她现在的处境,她又能立即清醒过来。
就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两边极限拉扯着。
耀灵将白天看过的书放回书架,回来见她又发起呆,定定看了几秒,大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下楼。
风神若慢慢吞吞地抬起手搂住他的脖颈,又扭头看向外面黑沉沉的一片,问:“要休息了吗?”
男人低头吻住她的唇,含糊道:“带你散心。”
“唔散什么、别亲唔……”
又是一个缠绵的吻。
就跟亲吻狂魔似的,逮着空隙就亲,一亲就停不下来。
才短短两天,风神若就已经从一个接吻小白,被迫拉扯成接吻熟手。
嘴上的红肿就没消停过。
等唇舌被放过时,风神若粗喘着气,娇声娇气地问:“耀灵,动不动就喜欢亲,你是不是有什么饥渴症?”
耀灵低沉沉笑了声,“是,对你有饥渴症,离了你就会死。”
“还离了我会死,说得好像我们死得了一样。”她没好气地说,一顿,看向下楼的层数,不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到外面走走,省得你净会胡思乱想。”
目标是一楼外面的山中林园。
风神若眼珠子转了转,捏紧他胸口的衬衣纽扣,“你说,我现在给零露打电话,她会接吗?”
男人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会。”
“……算了,还是不打了吧,我这个朋友……当得挺失职的。”她以退为进,不出意外……
到了园林中,四周星灯亮起,风神若也被放下,还没走两步,耀灵就将手机递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昨晚就回到神隐城,宝贝儿想联系就联系,他们不至于会暴露你的行踪。”
“……可我打过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看着手机,没立即接,而是愁眉苦脸的,“耀灵,你说我不回去,他们会生我的气吗?”
耀灵缓声道:“不会。”
她抬头看他一眼,“那么肯定?”
“他们真心待你,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说着,直接替她做决定,拉出她的手将手机放上去,“走吧。”
“诶?”风神若一愣,还没琢磨透他是什么意思,就被揽住肩膀往山下曲径小路走去。
“边走边打。”耀灵捏捏她的脸颊,软滑如玉的手感令他心下一动,凑过去啜了一口,“介意我在旁边听?”
她摇摇头,心里则想:当然介意,但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到手,哪敢说介意。
至于打电话给魏零露说什么……
就当报个平安。
先试试水。
不过——
“我不记得零露的手机号码诶。”
“等等,我让人发过来。”
“……谁啊?”风神若突然就想起以前沐雪樱说过的魏零露和晋遊的瓜,不由得眼睛一亮,问:“你是不是找晋遊要?”
耀灵打电话的动作停了停,垂眸看她,挑挑眉,“突然这么精神?”
一整天心不在焉,只因为一个晋遊又满血复活?
“这、嘿嘿嘿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风神若摸摸鼻子,差点儿露馅。
“八卦?”男人沉吟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一分不确定,“你是说魏零露和晋遊?”
“我可没说啊!你说的。”风神若急忙撇清关系,末了凑过去,小声问:“所以这些年他们两还有接触吗?”
耀灵:“……”
属下谈恋爱,他身为老板一问三不知。
于是转头打电话,收到电话号码后,将手机给她,“打吧,打完也该回去睡觉了。”
“……哦。”风神若明晃晃用一种‘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看他几眼,拿过手机拨通魏零露的电话。
可惜,没人接。
风神若抿抿唇,将手机还给耀灵,“没人接,说明今晚不适合打电话。”
耀灵:“?”
她主动走在前面,拉着男人的手,“走吧走吧,转一圈累了刚好回去睡觉。”
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再来两次,耀灵应该不会拒绝她要自己拿手机的要求。
不然直接开口要,这人生性多疑,一定会紧盯着她。
哎。
在帝王眼皮子底下斗智斗勇,真麻烦。
——
又是梦。
风神若走出一片迷雾,望着熟悉的冰天雪地,那座足以令世人震惊的冰雕大城门完好无损,城门下百姓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派国泰民安的盛景。
她呆若木鸡看了片刻,确定梦里的百姓都看不到她,她才抬步走过去。
路过的百姓面容熟悉,还是当初她偷偷背着皇兄们跑出宫见过的那些人。
走进城中,两侧皆是冰雕砌成的摆摊位,偶尔隔着几家卖吃食的小摊冒出烟雾,靠近些才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说来也奇怪,域神国一年四季都处在冰融不化的时节,而住在城里的百姓也从未觉得冷一般,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的好好的。
又走了一段路,风神若停下来,扭头看向面前气派大门上雕刻的将军府三个大字。
没记错的话是秦雪尘的府邸。
作为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风神若打小就喜欢往将军府这边跑,原因无他,秦家世代豁达爽朗,且不分男女。进了秦家,男女待遇平等,她就算身为长公主也不例外,方方面面都不会因为她是小姑娘而手下留情。
风神若身上的小半本事,就是在秦家学来的。
眼前忽然被迷雾侵袭,再散尽时,面前大门上的字换了。
余府。
是余大侠家。
但此时门上紧锁,门前冰阶都攒了厚厚一层,已然许久没人清理。
余大侠还没到家吗?
正想着,耳边忽然听到四周百姓的声音。
“哎,这余将军府就这么空旷下来,实在是可惜了。”
“可不是吗,要我说,咱们进去帮余将军捯饬捯饬,免得等他们父子回来,看到乱七八糟的家糟心。”
“那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寻个日子?”
“好,我也回去跟我家那口子说说,有些活儿啊,咱们几个可干不了。”
……
声音不一会儿就散去。
风神若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得出结论。
余大侠果然还没到家啊。
她抬头看向余府大门,刚想走过去,忽然眼前画面一变。
“风神卫听令!”
“杀!!”
“吾等誓死不退!”
“战鼓起!”
……
又是亡国那天!
风神若顿时慌了神。
这样的梦,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
为什么还会梦到?
望着熟悉的悲惨画面,风神若被困在冰墙之中,哪怕重复同一个梦境千次万次,也仍然控制不住自己。
一边哭喊一边敲打挡住她出路的冰墙。
可没用。
只能看着历史重演,五万风神卫将二十万大军堵住,最终被万里冰封覆盖。
全军覆没。
只除了她。
被困在城门上的冰墙之中,随着雪海冲击碾压,冰墙破裂,她也被冲了出来。
等再睁开眼时,便是少年帝王那一声——
“名动天下的域神长公主,竟然是一名男子。”
风神若猛地清醒,大口大口粗喘着气,良久,才借着手臂坐起身。
又做了那样的梦。
不出1銥誮意外,脸上,身上,全是汗。
一顿,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甚至连一丝皱褶都看不到。
耀灵呢?
昨晚……
不对,还是前晚?
风神若头脑犯浑,实在想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只隐约记得中间似乎被耀灵叫醒过一次,但她实在困得慌,就没理他继续睡。
窗户外面已经黑暗一片,虫鸣声十分活跃。
她捏捏隐约有些抽筋的小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耀灵回来,干脆自己下床,穿上挂在一旁的披风出门。
走到回廊里,受夜风安抚,身上那股余热害怕才算散了些。
夜空依然星光漫天。
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夜空和几百年后的夜空有什么不同。
风神若仰望片刻,忽然来了看星星的冲动。
反正耀灵迟迟不回来,不怪她自己先去看星星。
想着,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转身上楼,又在九层书房与九层屋顶之间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后者。
以往做噩梦,赢殇总是带她上屋顶看流星,对遗忘噩梦十分有效。
长生殿九层屋顶,风神若费了些功夫才飞上来,就坐在宽大的横檐上,撑着下巴仰望星空。
看了一会儿觉得累,干脆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
流星很少,少到一夜过去,风神若就因为等得无聊而熟睡过去。
这一睡,楼下就闹翻了天。
此时的风神若,睡得浑然忘我,根本不知道楼下各种各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夫人!!您在哪里?!”
“这边找过了,没有啊!”
“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书房都找过没有?每个书架都找,书架后面也找!”
“早说了要装监控,你们不同意,现在好了吧!”
“家主呢?家主那边怎么样?”
“还用问?比阎罗王还可怕……”
“嘘!你们疯了啊!还敢议论家主!快找快找!”
……
耀家家主夫人在长生殿里消失,消息一传出,震惊整个耀家高层,尤其是负责长生殿这边的人,一个个如临大敌,恨不得将整座长生殿拆了。
长生殿外,更是保镖暗卫重重出动,将整座山围得铁桶一样,路过的蚊子都得留下两条腿。
风神若醒来时,耳边全是嗡嗡作响的轰鸣声,扰得她直想打人。
她怒气冲冲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到,难受得直皱眉。
睁眼闭眼,来回反复几次,才总算习惯下来,睁开眼。?
一根绳子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风神若错愕地抬头,顺着绳子往上看,顿时眼瞳一缩。
一身白衣长袍的男人动作行云流水般地顺着绳子快速下滑,背对着她稳稳当当落在距离几米开外的横檐上。
上方停留的直升机螺旋桨还在搅动着,带来一阵阵大风。??
什么情况?
她有些傻眼,片刻才反应过来,按住被狂风吹乱的长发。
耀灵怎么还坐上直升机吊下来了?
这屋顶那么好爬,不至于吧?
哦!
对,耀灵虽然身体是赢殇的,但脑子不是,不会武功。
那就正常了。
风神若恍然大悟,直到解开身上安全锁的男人突然转身,露出他此时的表情。
面色铁青,眼神阴鸷恐怖到令人只一眼就窒息。
她蓦地眼皮一跳,强烈的危机意识迎面而落,吓得她急忙站起身,不想——
“别动!!”
暴戾的怒吼被狂风吹来。?!
风神若僵在原地,保持着一只脚迈出的姿势,吞吞吐吐道:“怎、怎么了?”
耀灵一言不发,周身席卷着强大噬人的戾气,大步朝她走过来,一靠近就将她狠狠按入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的腰按断。
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风神若——”
“你别别别,我自己下去,别动我!”
见他要弯腰抱她,风神若立即顾不上他可怕的脸色。
这里可是九层塔楼,她可经不住他又来公主抱。
更何况,她对直升机实在没有多少好感,在她头上盘旋,总让她想起坠机那一刻。
不呆了不呆了,这屋顶一刻都不能呆。
她想着,拉开腰间的手臂,往下一跳。
“你自己下?你怎么——”雷霆震怒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眼神骤变,呲目欲裂,“风神若!!你要做什么?!”
“?”顺着砖瓦滑下去的风神若,回头看了他一眼,“回书房啊,你……”
头上的直升机还在徘徊,日头当空,太阳又刺眼得不行。再看耀灵,一副要发疯的样子,她哪敢儿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和他掰扯。
再说——
“你要不先上去?我们回书房再说?”
她小心翼翼地建议,见耀灵顶着一张阎王脸怒气冲冲就要下来,立即大步走到屋檐尽头,一边往下翻一边喊道:“我先下去你快点儿啊!”
塔楼的屋檐翻越不好爬。
但风神若翻习惯了,也就一跳一收的事情,眨眼就翻回九层回廊中。
趴在围栏往上看了看,见头上的直升机还在盘旋,而耀灵不见踪影,忍不住喊道:“耀灵你快点啊?!”
下一秒,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直冲楼下。!!
她吓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上,连忙提出自己那薄弱的轻功拉住围栏翻身出去,拉住男人的手把人拉回来。
这是跳楼还是干啥呢!
风神若难掩怒气,把人拉回来后就甩开手,娇声嗔怒道:“你瞎跳什么啊!就这么一层都能跳不准!”
小姑娘的动作太快,晓是耀灵都被震慑了好几秒,等回过神时,本就阴沉的俊脸直接糟糕到极点。
隐约泛红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楼下走去。
“等等你干嘛……”
风神若一愣,感受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明显的颤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耀灵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就刚刚失手一跳?
不对!
一阵阵凉意顺着背脊骨往上爬,令她头皮发麻。
她是不是……干了什么蠢事?
不不不,是耀灵是不是误会了?
天空中的直升机正在渐渐飞远,往半山腰的停机坪降落,显然是完成任务手工了。
该不会……他们以为她刚刚是要跳楼吧?
不是。
她如鲠在喉,张嘴想解释,就被忽然一声巨响吓一大跳。
寝殿的大门被粗暴地踢开,男人抱着她的手臂已经不再颤抖,但力气却大得惊人,恨不得将她捏碎一样。
一时间忍不住按住发疼的太阳穴。
她刚睡醒,脑袋直接被糊成浆糊,黏在一块儿,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直到被甩到床上,脑袋磕到枕头,她糊团团的大脑才通了一根神经。
似乎真出大事了?!
“我、你别生气,我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她捂住头,皱起眉晃了晃。
刚要爆发的男人动作一顿,单膝爬上床,拉住她的脚拖到身下,又甩开她捂头的手,阴森冷笑一声,“风神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不生气的理由。”
连名带姓,又又又发疯了!风神若觉得头更疼了,眼前更是隐约冒起了星星。
“我不就是上屋顶看星星睡过头了吗?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还跳楼……”后面的话变成了嘀咕。
“睡过头?!你——”话音猛地止住。
本就面色铁青双目泛红的男人,因额头青筋暴起显得恐怖万分,眸底全是翻滚叫嚣的戾气。
风神若眼角猛跳,忍不住想试着往后挪去,但脚上的大手桎梏般牢固,缩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放弃,软声说:
“真的,我发誓,真的是睡过头。太阳晒得我头疼,不信你摸摸,我是不是晒中暑了?”
她原本只是试着转移话题,没承想把手往头上一放,还真摸到滚烫一片。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面部恐怖的耀灵,惊愕道:“我好像真发烧了?你快过来摸摸。”
时隔三年再次生病,还是因为她看了一场没有流星的星星?
风神若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摸错了。干脆凑过来,主动把额头凑到耀灵面前,见他一动不动,直接拉起他的手放上去,问:
“是发烧了吗?”
滚烫的温度,几乎到能将人烫伤的程度。
暴怒险些失去理智的耀灵,被手上的温度一烫,浑身热血瞬间被冻住一般。
当即松开她的脚,双手双管齐下,匆匆从她的额头一路往下摸,最后探进她的背后。
皆是一手滚烫。
耀灵深吸两口气,收回手,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之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跑下楼。
风神若的脑袋运转速度很慢,慢到后知后觉被剥光丢下浴池,又被粗鲁清洗捞出来换衣服,等再回寝殿才反应过来。
“你、你这个大色狼……”
娇软无力的声音,说是骂人,不如说撒娇更合适。
耀灵将她按入被窝里,又将她的头发捞到枕头后面,站起身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又匆匆回来。将几个冰袋裹着毛巾放在她额头上,脖子旁,膝盖下也垫了两个冰袋。
听到她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脸色紧绷到极致,又克制着火气坐在床边,问她:“脑子还清醒吗?”
她眨眨眼,隔了足足一分钟之久,才慢吞吞点头,“清醒丫。”
清醒——!耀灵骂了句粗,不停深呼吸压下心头暴涨的怒火,见她眼睛开始半眯不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得不开口钩住她的注意力,“你上屋顶做什么?”
依然等了许久,她才睁着水濛濛的眼睛小声说:“看星星。”
“看星星?看了两天?!”
“……不知道,我好像睡着了。”
“睡着——整个耀家找你找得天翻地覆,你却告诉我你在看星星!!”
不,更准确来说,她在睡觉。
耀灵将拳头握得咔咔声响,偏生床上被冰袋包围的小姑娘已经眼睛眯成一条线,被高烧折腾得意识不清。
有怒不能发,气得男人牙痒痒的。
好在,医生在这个时候匆匆赶到。
温度一测,险些爆表。
原本就因为找人而兵荒马乱的长生殿,再一次因为女主人高烧过头而闹哄哄起来。
——
风神若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余大侠还是没回家,域神国城门终结一战惨烈,血肉模糊,血腥漫天。
但这次的梦里,多了百年风霜变化。
她宛如旁观者,用上了相机的延时功能,目睹当年那场亡国之战后,战场日复一日被冰雪覆盖,埋藏在千里冰封之下。
说不上是噩梦,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好梦。
她睁开眼,粗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醒了?”嘶哑低沉的男声响起。
风神若眨眨眼,艰难地转头,看到是满脸疲倦的耀灵,再次眨眨眼。
“又做噩梦了是吗?”
染着冰冷的手帕轻轻擦拭掉她额头上的冷汗,令她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
耀灵见状,扭身来回反复帮她擦了几次,直到她混沌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才停下来,喂她喝水。
一杯水被她三五口吸干净。
耀灵转身重新倒了一杯,低声问:“还要不要喝?”
她摇头,试着张开嘴,发现喉咙一扯就疼,只能恹恹放弃。
“烧已经退了,但喉咙发炎,还要过两天才好。”耀灵安慰她,将水杯放好,回身将她打横抱起,“带你去洗澡。”
风神若顿时眼睛一亮,又在来到浴池前时红着脸摇头。
耀灵低头看她,“想自己洗?”
她连忙点头。
“不行,你力气没恢复。”男人将她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开始解开她身上的中衣系带。
随着衣服落地,她睁大眼睛,脸红得堪比红苹果般,捂住胸口——
又愣住。
原本还打算脱裤子的耀灵见她发呆,下意识顺着她的动作看去,顷刻间,人也跟着愣住。
浴池里忽然死寂下来,只剩下微不可闻的流水声。
许久,久到风神若被自己忘记呼吸呛到,咳嗽几声,两人才猛地回过神。
“……疼。”
她脸上尽是茫然之色,又无措地松开手,低头望着忽然发疼的地方,眼眶慢慢红了一圈。
耀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红着眼,眼尾染上可怕嗜血般的红色,颤抖着大手轻轻碰了碰,再开口时,嗓音变得生涩又粗犷,“是这里疼吗?”
风神若咬唇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头脑混乱如麻,眼眶中盈溢着的眼泪渐渐凝聚,滴落下来。
也砸在两人的心上。
她张了张嘴,强逼着自己发出声,“……它好疼。”
前不久还平坦一片的地方,忽然有了弧度,仿佛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
却也让从没经历过的风神若,无措又痛苦。
又胀又疼,碰一下更疼。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使得风神若因过于震撼停止的心跳,渐渐恢复原有的速度,并且……逐渐加速。
砰,砰,砰……
重如擂鼓。
她好像,真的长大了。
风神若艰难地咽下喉咙里的口水,眼睛越来越热,一串串眼泪疯狂涌出。
也再次惊醒看迷了眼的耀灵。
他费尽浑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仰头看向已然被吓到的小姑娘,压抑着浓浓情绪,低沉沉地开口询问:“我们先洗澡,好不好?”
啊?
为什么要洗澡?
疼的话,洗澡有用吗?
风神若茫然地眨眼,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抓住他这根唯一的稻草,“……嗯。”
气氛诡异又暗藏着暴风雨来临的压抑。
被抱进浴池里坐下,疼痛难耐的地方被热水包裹,竟然得到片刻的缓和。
风神若转身紧紧抱住男人的脖颈,将通红的脸埋在熟悉又极具安全感的胸膛中,宛如小兽般,瓮声瓮气地叫道:
“耀灵……”
“嗯,我在。”
“我、我有些害怕。”
搂在不足一握的软玉腰肢上的手臂蓦然收紧,又徐徐松开。
耀灵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翻涌的暗欲已被沉入眸底。他低下头,虔诚又克制地轻吻怀中小姑娘的额头,郑重又不失强势地说:
“老公在。”
老公。
原本已经羞得不敢见人的小姑娘,耳膜再被这两个字刺激,顿时呜咽一声缩起来。
整个身子都泛着一层浅浅的红,如同下水煮熟的虾一般。
“不是你别乱说……”
“是的,若若,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
“你、不算,都说了不算……你没求婚,我没答应。”
“好,等……过几天。”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欺负我……”
……
娇羞过头的小姑娘,最后连脚趾头都是红的。
被抱回寝殿时,还发了不小的脾气,偏偏疼痛的地方又难受,只能凶巴巴地一边踢打着男人,一边又指使男人帮忙。
揉到最后,两人都又热出了一身汗。
原本山雨欲来的夜晚,因为小姑娘身体的变化化解。
一连几日,直到长生殿的空气渐渐变得清新又香甜,才算真正雨过天晴。
九层书房的棋盘前,风神若撑着下巴,将棋盘上的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泄愤般将所有棋子扫进棋盘里,趴在软榻上不动了。
端着药进来的耀灵脚步一顿,眼中闪烁着浓浓的笑意,走过去在小姑娘身边坐下。
把药放好后,立即将人拢入怀中抱着,像瘾君子般疯狂而贪婪,吸食着小姑娘身上汩汩诱人的香甜,抑制住满足地叹息,低声哄着:
“怎么又不高兴了?”
原本心烦意乱宛如摆烂咸鱼的风神若,顿时精神一振,娇嗔道:“还不是都怪你!”
说着,一巴掌重重拍在男人的大腿上,半分都没留情。
那点疼痛对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还是配合的发出一声抽气。然后难掩心疼地抬起她被拍红的手轻揉着,时不时吹吹,认错认得熟门熟路,“是我的错,都怪我。”
“本来就怪你!!让你停你都不停……”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风神若单手捂住脸,但一动,胸口就牵扯得厉害,又是一阵恼怒。
男人这几天一直黏着她,就没让她离开过眼皮子底下,自然也了解她一举一动背后代表什么。见状顿时伸手覆盖上去,轻轻揉了揉,难掩紧张地道:“还疼?”
“不是……”她咬咬牙,把那只大手拍开,“不疼了,你别乱摸!”
耀灵遗憾地收回手,但也没忘记她刚刚脸上闪过的难耐,“那是哪里不舒服?宝贝儿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还能是哪里不舒服。她咬咬唇,转身扑到男人怀里,闷声说:“……我、我不习惯,好难受,一点儿也不习惯。早知道这么难受,还不如……还不如不长大呢……”
男人薄唇一勾,总算明白她的不高兴从何而来。摸摸她柔顺的发丝,认真又不失温柔地安慰道:“若若,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要经历,这是正常的,你只是开始还不习惯,再忍几天,好不好?”
每个人发育时都会经历这种疼痛,只不过他家宝贝儿身体特殊,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大,不同正常人循序渐进,多遭了些罪,她一时间不习惯也正常。
“诶?男孩子也……会?”
风神若被勾住注意力,捂住因不习惯而觉得十分沉重的胸口坐起身,视线停留在面前男人肌肉勃发的胸膛前,好奇道:
“你也会吗?”
“当然。每个人都会经历,我也不例外。就像过度做扩胸运动,抑或者拉单杠没做好准备,过后胸肌部分会酸涩疼痛,需要按摩和放松才能缓解。”
风神若这会儿不傻,烧退了之后智商回来了大半,闻言斜睨着他,“你一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会记得自己年轻时?”
耀灵:“……”
他当即转身端过矮几上的药,递到她嘴边,“宝贝儿先喝药好不好?喝完这碗,调理的疗程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哼哼,说不过我就转移话题,能耐。”
她哼哼几声,眉眼间的惆怅却也消失大半,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药,这会儿也没任何抵触心理,端过仰头一口闷。
忽然觉得,没有味觉也挺好,喝药再苦再难闻都不用怕。
碗刚放下,男人又端来一杯香甜的果汁放到她嘴边,“厨房特地给你调的果汁,去去味儿。”
“哦。”喝完药嘴里总是还会有味儿,风神若也不拒绝,接过又是一口闷。
两杯下肚,小肚子已经撑了一半。
也将她这几日养成的懒癌激活,往耀灵怀里一靠,打个哈欠,“困了。”
“先别睡,还没到时间。”说着将打横抱起,带到回廊上。
“你好烦啊!我都说了——”
“不行,宝贝儿,你必须把饮食作息都调整回来。”
这几天耀灵事事都惯着她,唯独在吃饭睡觉上,管她管得极严。
在回廊被迫站着,正好是午后的烈日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使得人更犯困。
偏偏……
“停停停!!我不困我不困了!你别动!”
胸口忽然被按压,吓得她立即睡意全无。
如今长生殿与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跟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现在是个个都光明正大,该发声就发声,甚至生怕注意不到一般,还特意放大动静。
风神若每次在回廊吹吹风,都能听到楼下的动静。
要是被看到他们在楼上这样那样……耀灵不要脸,她还要呢!
当然,最主要的,估计还是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的乌龙事件。
想到上次的事情,风神若没忍住拍掉男人的大手,远离一米后,才趴在围栏上,没好气地扭头瞪过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不,怎么说你们耀家的人才好。我好端端地晒个太阳,非要弄得鸡飞狗跳,还派出直升机找我,至于——”
“宝贝儿,是你忽然在屋子里失踪,我不过离开一个小时,回来就不见人影,我能不着急?”
不提还好,一提男人也生气。
在家里都能把老婆弄丢,说出去怕是要没人信。
第77章 抓奸
◎“你听我解释嘛,我给——”◎
耀灵实在是气不顺, 一个大跨步将两人中间的距离消除。他狠狠地盯着风神若的侧脸,虎口重重掐住她纤细的腰肢,“楼下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你?”
“没有, 睡得可香了。”风神若之后还检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在那么多人找她的情况下, 她都毫无所察。最后勉强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赢州的太阳太热烈, 不同北方的冰神时代常年冰雪。她熬夜看星星又困,被阳光照着睡得香, 又做了噩梦,没被吵醒很正常。
至于后面被直升机叫醒, 约莫是因为她对直升机的声音有所抵抗。
“诶, 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在屋顶上找到我的?”
当然是因为长生殿里里里外外翻了几遍都找不到人, 以为她跑了,开始扩大搜索范围。谁知道直升机刚飞起,就发现屋顶躺着一抹白色。
耀灵在直升机上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人,看到她竟然就这么睡在屋檐上, 随便一个翻身就会滚下去, 心脏都险些被气出病来。
光是回想就能让他黑下脸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 不许在外面睡觉。”
“……哦。”真是太霸道了。但照他这黏人的劲头, 她怕是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距离被耀灵带回耀家已经过去将近十天, 还不知道她二哥那边怎么样了。还是得赶紧想办法把手机拿到手, 跟他联系报一声平安才行。
“还困吗?”
“唔,不困了。”
她将指尖压在围栏上, 反复几次后, 斟酌着开口问:“这几天……零露他们有找我吗?”
“龙家和神隐寺都在派人找你, ”耀灵说着,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想联系他们?”
她权衡了两秒,然后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嗯,怕他们找我不到,又要胡思乱想。”
“这么担心他们,当初怎么还敢跑。”话是这么说,但耀灵已经搂住她的肩膀往书房里带。
重新坐在软榻上,将一支新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
“全新同步定位手机,以后去哪里都带着,别再让我找不到你。”
“?”
直接就拿出来,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还是他早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一直没拆穿?
见她沉默不动,耀灵曲起手指敲了敲茶几,提醒她,“不是想联系他们?”
“可我带不习惯怎么办?”这手机她肯定只有用得到的时候才会带上,用不到的时候带着都是累赘。还是提前打打预防针,以免后面她不带手机,怪她。
耀灵眼睛微眯,冷哼,“不带手机,我就考虑在你的玉佩上装个定位器。”
“??”她睁大眼睛,“凭什么?”
“就凭你半夜三更爬屋顶贪睡。”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找不到你是事实。”
“……不管,反正我不要装定位器,又不是小朋友,难道还能——”
“宝贝儿,你已经跑过一次,我没把你关起来已经很不错了,你觉得呢?”
风神若立即闭上嘴。
若是其他人敢动不动就拿关她来要挟,她肯定爆发把人往死里揍,反抗到底。
但这个人是耀灵,失去帝王记忆的……赢殇。
行吧。
她哼哼唧唧地拿过手机,划开屏幕按了按,发现电话簿里已经存有很多人的电话,心情好了些,抬头瞥了眼对面的男人,“你出去,我要打电话。”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耀灵没动,甚至还明晃晃地给自己斟茶,姿态优雅地端起来喝着。
“……你不能听的那可多了。”她小声嘀咕,眼睛转了转,电话不打,她发短信总能行了吧。
想着,她动作不太熟练地开始按字。
按到一半又停下来,明媚的眉眼染上几分恼意,“不能群发短信吗?一条条短信发好烦。”
耀灵薄唇轻轻上扬,将茶杯放下,“过来,我教你。”
她立即拿着手机挪过去。
虽然世界不同,但手机这种新科技都大同小异。
风神若在耀灵的帮助下注册了社交软件的账号,又按着手机号码一一加上好友,最后拉个群。
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什么,好友刚发送过去就收到了回复,群刚拉好,就消息跳个不停。
陆光凝:是小师妹本人吧?
陆光凝:还是耀少爷?
陆光凝:是小师妹你就吱一声。
魏零露:若若?
龙斯慕:耀少爷这是何意?
余黔:……想问什么就问,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陆光凝:臣附议.jpg
魏零露:臣附议.jpg
龙斯慕:头可断.jpg
后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图片。
风神若对刷图功能不太熟,又是新手机,只好求助身后的男人,“帮我找点儿图片,我也要刷。”
耀灵握住她拿手机的手,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将聊天记录看完,才给她添加几组表情包存起来,最后纠正她,“宝贝儿,这些叫表情包。”
“……哦。”时间太久,她都忘了表情包这个词。
一切准备就绪,风神若用手肘推了推耀灵,“你别乱动,我自己来。”
“好。”视线光明正大地落在她手中的手机上,手臂还牢牢搂住她的腰身,让她更舒服地靠着。
风神若也懒得开口赶人,反正肯定赶不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嗨群上。
风神若:你家小可爱突然上线.jpg
陆光凝:??
余黔:……若若小姐?
魏零露:能发出这种表情包……
龙斯慕:你现在在哪里?手机号多少?
凭一个表情包就认出她来了呀!风神若嘴角咧出一个笑容,一个个字母按键打字。
风神若:是我,但手机号是多少我也不知道
龙斯慕:那你给我发条信息,我号码XXX……
也行。风神若切换信息切面,给龙斯慕发了条信息。
半分钟后,龙斯慕在群里报了她的手机号码。
陆光凝:小师妹,你现在在哪里呢?方便接电话吗?
接电话?风神若回头看了眼抱着自己不肯放手的男人,用鼻子哼了哼,回复到:
风神若:我在耀家,耀灵在我旁边呢。
那就是不方便接电话,有些话还不方便说。
群里的众人顿时得出同一个结论。
于是聊天画风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陆光凝:听说耀家比我们神隐城还大,是不是真的?
龙斯慕:陆代理没看过资料?
陆光凝:嘿嘿嘿嘿这不是耳听为实嘛!
魏零露:若若,耀家好玩吗?你什么时候去耀家的?
风神若:就你们回去的那天,耀灵带我过来的。
风神若:放心,我在这边挺好的。
余黔:那你要回来吗?
回神隐寺吗?
风神若想了想,横竖现在是躲不过耀灵,他势力又那么强大,没有十成把握不好硬碰硬,便回道:
风神若:过几天吧,我想想怎么回去。
消息一发出,就惹来男人的亲吻,把她的嘴巴含允得全是他的气息才罢休,声音略冷,“若若说说,你想怎么回去?”
“不然你打算一直留在耀家?”她气呼呼地拧了一把男人的手臂,警告道:“别打扰我聊天。”
耀灵不理,继续问:“宝贝儿,记得没错的话,是你先提议我金屋藏娇。”
“那我现在改主意了,不行吗!”
“可以,那你想怎么回去,嗯?恢复身份?”
“……所以我才说要想想,好啦,你别打扰我。”
“行,想好告诉我。”
耀灵将她往怀中带了带,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手机里的群页面还在刷消息。
龙斯慕: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我可以帮你安排。
陆光凝:神隐寺也可以,小师妹,我现在是神隐寺代理寺主啦!等你回来,我带你去扫街!
魏零露:你现在在耀少爷那边做什么?
她想了想,调出摄像头把茶几上的几本翻过的霸道总裁拍下来,发送出去。
风神若:耀灵给我找了几个医生调理身体,等疗程结束就回去看看。到时候我提前跟你们说。
魏零露:身体哪里不舒服?
风神若:经痛呀,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魏零露:哦哦,那你确实该好好调理,回来的事情不急。
陆光凝:小师妹,要不要干脆让梓文师叔祖过去看看?
风神若:不用啦,调理身体的药就那些,实在不行等后面回去再让师叔祖帮忙看看。
余黔:那学园那边你还去吗?你不去的话,我打算大四直接实习。
魏零露:我也。
她一愣,学园那边她还真没考虑过要回去,都已经脱离时代那么久,剧情又早就八竿子打不着边,去学园干什么。
正想着回复,眼皮子底下就伸出一双手,快速在屏幕上打了个字,发送。
风神若:回。
她立即回头,美瞳怒睁,“你干嘛!”
耀灵亲亲她的唇,退回去后,捏捏她的鼻子,“学园要回,刚好可以借学园调整你的生活作息。”
“那你也不能直接帮我做决定,问都不问我。”
“那宝贝儿不愿意?”
风神若一噎,她当然不是不愿意。
虽然剧情飞了,回学园她也没什么事情做,但是能让耀灵不那么一整天粘着她,也能和其他人多接触,不至于全世界就只剩下耀灵这个狗东西,她高兴都来不及。
耀灵抿抿唇,主动抛出杆子,“宝贝儿,是我不该直接替你决定,下次先跟你商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再有下次……”她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冷哼一声,提出致命要挟,“你就睡走廊吧!”
耀灵:“……”
睡走廊是不可能的。
男人凑过去吻她,勾得她气喘吁吁的,才松开,哑声说:
“宝贝儿还要继续聊吗?快到吃饭时间了。”
“你、你混蛋……”
娇喘得不行的风神若,手机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还聊什么聊。
耀灵自知理亏,主动摸回手机放到她手里,“还有二十分钟。”
“哼!”
她气不过,抬脚把身边的大长腿踢开,又拨开腰间的大手,爬到对面,还不忘怒气冲冲地瞪着男人危险的位置,“你出去自己解决!大色狼!”
吻几下就有反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欲求不满。
好吧,他就是欲求不满,这几天要不是因为她胸口还疼,早就被他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风神若难掩恐惧地又望了望男人的位置,这种程度,不行!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拿着手机,强撑着发软的手脚跑到窗户旁的软榻上,警惕十足。
自作自受的耀灵顿时哭笑不得,“宝贝儿,我是豺狼还是虎豹,这么怕我?”
“为、为什么怕你,你不知道吗!”她皱着小脸,头疼得很,“你就不能管管它,让它安分一点嘛,我胸口还这么疼这么疼!”
将她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的男人也颇为无奈,捂了捂额头,哑声道:“……好,我管管它。”
确实该管管,再不管,等把老婆吓坏了,以后想再幸福点儿,怕是要难上青天,
忍一忍海阔天空。
但……
“过来。”
忍归忍,休想离他太远。
“才不要!你——”
“若若乖,不动你。”
“我才不信呢!”
“听话,过来让我抱抱。”
风神若扭头哼哼,不给。
“那我过来。”男人说到做到,起身几个大步就将她打横抱起,重新回到软榻上抱着。温香软玉在怀,身体虽然还是隐忍得难受,但起码内心得到了满足。
“你别——”
“若若,别怕我,求你别怕我……”
低沉沉的叹息落在她耳边,男人炙热的气息伴随着浓烈爱意,一下下轻吻她的额头。
竟然说求。
风神若挣扎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敢想象自己刚刚听到的,但男人的骚扰一刻不停,每亲一下都轻柔虔诚得不行,甚至不染半分情、欲。
虽然是在这种不可言说的方面求她,但……能赢一次是一次。
凭本事收服这个千古一帝,怎么不算她厉害呢!
她不禁咧开嘴,又压下去。
也行吧。
怎么说也钓了这个男人几十年,不,更准确地来说,是钓了几百年。
“若若?”
“好啦!”风神若抬手推开男人的脸,没好气道:“你不吓唬我,我干嘛要怕你。”
“你乖,我保证不吓你。”剑眉星目上浮着温柔笑意,知道她这是心软了。
风神若:“那你让它乖一点,我就不怕你。”
耀灵:“……”
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他垂下眼帘,主动将她的手机按亮,“若若,他们在@你。”
风神若:“……”
他这招蹩脚的转移话题怎么那么眼熟?
哦,跟她学的。
她抽搐着嘴角,视线还是不自觉转移到手机屏幕上。
还真是,刚刚她忽然没了消息,群里都在叫她。
感受到身后男人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她哼了哼,不再理人,而是一头扎入手机里。
风神若: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刚刚有点儿事。
龙斯慕:你啊!也不吱一声。
魏零露: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风神若:没有没有,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陆光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
……
书房内的氛围很是温馨。
怀里的小姑娘一边发信息一边眉开眼笑的,时不时扑哧笑出声,小脸上的笑容娇媚又迷人,撩人心弦而不自知。
耀灵不由得嘴角噙着笑,抑制不住心口的饱胀,低头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单手翻阅起来。
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两天,风神若的胸口终于不再出现疼痛的现象。
尽管还是那么沉甸甸的令她不太适应,但有医生的鉴定,这一切都是正常发育,她才努力学着接受适应。
又过一日,风神若在手机日历上数了数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冰神时代大半个月。再不找自家二哥他可能真会胡来,不由得暗暗着急起来。
但耀灵黏人得紧,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黏在她身边。
说他不务正业吧,他又一边陪着她一边还不忘处理公务。可说他敬业称职,他又时不时就发疯一下,弄得两人都黏糊糊地不舒服。
好在,下午的时候,风神若终于等来了机会。
久违的晋遊忽然出现,在耀灵耳说了几句话,立即惹来后者的俊脸黑沉下来。
原本正在翻看小说的风神若背后一凉,下意识抬头,就见两人都在齐齐看她,不由得嘴角一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耀灵一瞬不瞬地紧盯她几秒,才缓缓转头,沉思片刻,说:“你留下来看好她。”
晋遊立即腰杆挺直,“是,少爷。”!!
他要出去?
风神若眼睛亮晶晶的,刚想开口确定,就见耀灵大步朝她走来。也不废话,先勾着她的下巴又凶又狠地吻了一通,才松开她,危险十足地警告:
“在我回来之前,老老实实待在书房,不许乱跑,也不许爬屋顶,听到没有!”
“你、你——”
“嗯?”
“听到啦!”
她眼尾还泛着诱人的红意,声音娇软又夹着媚意,光听着就能让耀灵硬气得不行,忍不住勾着她又是一通发狠的深吻。
将她的舌头吸得又肿又麻,又在她身上留下一串新的痕迹,才松开。
指腹一一掠过新的红痕,男人声音沙哑,抑制着浓浓的欲望,说:“我会在它们消失前回来。”
此时的风神若已经气喘吁吁地瘫在软榻上,睁着水雾氤氲的美眸,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
等缓和过身体那阵阵酥麻感,书房里也只剩下她和晋遊。
她看看晋遊又看看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从软塌上爬起身,随口打招呼:“晋遊,好久不见啊!”
只想当背景板的晋遊背脊隐隐发凉,“少夫人说笑了,我一直在。”
“少夫人?”风神若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好气道:“别这么叫我。”
晋遊立即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口吻:“少夫人行行好,这是少爷交代的,您不让我们叫,我们怕要工作不保!”
“哦,”风神若眯了眯眼,在他松一口气前,补充:“我不信。”
晋遊一噎,一滴冷汗无声滑落,完了,三年不见,小姑娘越发聪明不好打感情牌了。
“你要想叫也行。”她朝晋遊勾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
晋遊头皮发麻,哪敢靠近如今美得不可方物的小姑娘,只能垂眉低首,任由差遣,“少夫人您请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跟我说说,你和零露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就让你叫。”
晋遊:“……”
一米八的硬汉,脸倏地一下红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老板什么样的属下,脸红起来脸还那么板正。
风神若看得嘁嘁发奇,爬到榻榻米上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问:“零露怎么说都是我的……好朋友,你想追她,我得好好把关才行。”
“我、我保证,一定会对她好。”晋遊磕磕绊绊地说着,最后小声哀求,“少夫人能先别告诉少爷吗?”
风神若眨眨眼,“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晋遊干笑,“我们工作职责所在……”
“你们工作不允许谈恋爱?”
“是,我们工作特殊,无论是结婚还是谈恋爱,都会是我们的软肋,对少爷、对耀家都是一把双刃剑。”
“原来是这样。”风神若换了个手撑下巴,问:“那你明知道不能谈恋爱,怎么还想着追零露啊?明知故犯?”
晋遊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少夫人听过情不知何起吗?”
“我懂了。”风神若再次恍然大悟,“就是你非零露不可,真打算和她一辈子啊?”
晋遊这次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我知道零露对少夫人有着特殊情感,她这三年……给自己很重的心理压力。少夫人,我只是想对她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最好能让她一直那样意气风发,肆意为自己而活。”
看不出来,晋遊竟然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风神若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番晋遊的模样,之前没怎么注意,如今认真看,才发现晋遊长得也十分帅气。不笑的时候严肃正气,笑的时候又是一派爽朗大气。
如果零露也喜欢,那晋遊成为他们风神卫女婿也不是不行。
想着,她笑眯眯道:“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告诉你的秘密。”
晋遊眼睛一亮,“是关于零露……”
“不是,是关于你家少爷的。”在晋遊露出失望神情时,她又笑眯眯道:“你家少爷知道了你和零露的事情。”
风神若加重字音,将他脸上闪过的种种紧张害怕绝望看在眼里,欣慰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零露啊。”
晋遊苦笑,眼中渐渐爬起痛苦与挣扎,“她是个好女孩儿,是我妄想了。”
“诶,妄想这话可不兴讲,我家零露要是觉得你合适,那你就是合适。”
“可我的身份……她值得更好——”
“我话还没说完呢,瞧你一副失恋的样子。”
几句聊下来,风神若也看出了晋遊对魏零露的心意,也真心看好他们这一对儿,不再故作悬念,说:
“刚刚逗你的,你家少爷是知道了你和零露的事情——别急着哭呀。”她抽抽嘴角,见前不久还红着脸的青年此时脸色难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没好气道:“我话还没说完呢,放心,耀灵没反对,甚至还很八卦地了解了你们的事情。”
晋遊:“……啊?”
风神若笑了声,“就是你想的那样,虽然不知道你心里的耀灵是什么样子 ,但我了解的耀灵,他可不是一个会阻止忠心下属谈恋爱的人。”
晋遊脸上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是挣扎的,最后苦哈哈道:“少爷是不阻止,但耀家不允许——”
“难道耀灵还不是耀家家主?他都同意的事情,其他人还有敢反对的?”
“……这倒是没有。”晋遊叹一口气,“我们作为少爷的左膀右臂,一旦有了软肋,就如同给敌人手上一把刀。”
“我看你就是太小看自己,也小看耀灵。更何况,要是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好,还保护什么耀灵啊。”
“这……”
“算了算了,你随意,我找零露他们聊天去。”
风神若摸出手机,趴在案几上在手机上滑动。
“……是。”一旁的晋遊只好将话都收了回去,但也没敢离开,在最远的榻榻米上坐下,拿出平板处理公务。就是没看一会儿,嘴角就咧着,难掩高兴地笑着。
这就想通了。风神若勾着唇角收回视线,将注意放在手机里。
风神若:把赢知云的手机号发我一下。
龙斯慕:你找他做什么?两分钟。
风神若:有点儿事情。最近神隐城里没什么事情吧?
龙斯慕:没有,放心,好着呢。
龙斯慕:现在方便打电话?
风神若:不方便,但信息还行。
龙斯慕:发完记得删除聊天记录。
龙斯慕:神隐城里没出什么大事儿,你的行踪也没人知道,倒是你刚刚问的赢知云回了赢州,据说和皇帝陛下大吵了一架。
风神若:大吵一架?知道吵架的原因吗?
龙斯慕:还在查。他电话是XXX,你要联系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风神若:不用,回聊。
刚想给赢知云发信息,一顿,转回聊天界面,将和龙斯慕的聊天信息删除。还是别让耀灵那家伙看到好点儿,免得他又疑神疑鬼。
重新回到发信息页面,风神若按了一行字,皱了皱眉,把二哥两字删掉。
——我现在在耀灵身边过得很好,切勿冲动。
信息发送出去后,不一会儿便显示对面已接收。
二哥和她还挺默契啊!
她勾了勾唇角,没承想下一秒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
也惹来晋遊的抬头。
风神若背脊一僵,抬了抬手机,又指了指外面走廊,“我去接个电话。”
晋遊立即站起身,“少夫人在这里接听就好,我到外面转转。”
说完大步走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速度太快,风神若想阻止都来不及。
不过也正合她意。
确定门外脚步声走远,她才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拧拧眉,接听。
对面劈头盖脸就是怒气冲冲的一句:“你现在在哪里?!我要立刻马上,见到你的人!”
“你发什么火啊。”风神若将手机移开得远一些,没好气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很好吗?”
“很好?你好个屁!你是不是和耀灵这个该死的混蛋——艹!你做什么!手机还我!”
什么意思?自家二哥被谁抢手机了?风神若看了看手机,又重新放到耳边,不太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赢知云,你都几岁了竟然还说脏话?”
“宝贝儿以为,云王几岁。”
风神若:“???”
她猛地瞪大眼睛,反应过来手机那边传来的男声主人是谁后,立即七魂丢了六魄,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断。
不是,自家二哥的手机怎么会被耀灵抢?
不对,自家二哥怎么和耀灵在一起?
等等!!
风神若猛地站起身,扑倒窗户旁往外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
耀灵离开,该不会是因为赢知云那家伙找上门来了吧?
那她这个电话不就是……
当场抓奸??
完了!
她急急忙忙把手机丢开,又踢远一些,还是没能平复内心的焦虑。
上次新婚之夜耀灵就因为赢知云醋意大发,险些做完最后一步,这次又被他当场抓到……
完了玩了!
风神若急得在屋子里如同热锅蚂蚁团团转,悔得肠子都青了。
都怪她这双手!
就不应该接电话,直接发短信不香吗!接什么电话!
这下好了,还不知道耀灵回来要怎么糊弄回去,还有她那个好二哥。
也不知道他找上门做什么,只希望他能把嘴巴捂严实一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然等日后耀灵恢复记忆,一准能猜到自家二哥的身份。
越想风神若就越急。
偏偏又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忍无可忍,她不由得把主意打在门外的晋遊身上。
“晋遊——??”
回廊四个角刚站定的守卫戒备森严,门口的晋遊看到她开门,立即低下头。
得,不用猜也知道是耀灵的命令传过来了。
风神若无力地捂住额头,瞥了眼两侧威风凛凛的守卫,将视线停在晋遊身上。
后者苦哈哈着脸,欲哭无泪道:“少夫人别看我,少爷刚传回来的命令,我真不能把你放跑了……”
“我没说要跑。”这里是耀灵的地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脑抽才火上浇油。抽抽嘴角,无奈道:“我只是想问你,耀灵急着出去,是不是因为赢知云来了?”
只是问这个?晋遊立即态度一改,点头,“是的,云王殿下忽然带五百赢王军登门拜访,此时正在招待楼做客。”
还真是……风神若深吸一口气,“那有说他过来做什么吗?”
晋遊飞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听说是……为祝贺少爷结婚,前来祝贺。”
风神若:“??”
不是,耀灵这家伙骗婚还敢公之于世?
怪不得刚刚电话里的她二哥发那么大的火。
十有八九是自家二哥猜到她就是耀灵的结婚对象,亲妹儿结婚亲哥毫不知情……
完了。
风神若后退两步,只觉得她头顶的天空都是昏暗的。
不对!
不能慌!
她得及时止损!
风神若急急忙忙回到软榻上,找回被她踢飞的手机,找到赢知云的手机号码拨过去。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她急得不行,等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立即噼里啪啦说道:
“赢知云你现在立即马上离开耀家,没有我的允许,你以后不许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许再给我发信息!别问,问就是为我好!如果你不想让我反复死就立刻带上你的人离开!”
“什么死不死的!”恼火的声音小了一些,赢知云似乎转了个位置,“你别胡说,我问你——”
“你就说你走不走!不走绝交!”
“你——”
“我数到三!”
“停!”
赢知云气得呼吸都加重了,风神若也急,直接开数:“一!”
“行行行!我走!我走行了吧!但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听到没有!”
“好。”如果她还能完好无损地拿到手机的话。
风神若深呼吸着,都不敢想象等耀灵回来他会做什么。
“好了,我挂了,你立即走,听到没。”
“知道了,你保重好身体,有事立即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嗯,回去注意安全,有事也给我打电话,别硬撑着。”
相互牵挂总是能让人暖心。赢知云这才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回桌上,风神若看了眼时间,便瘫在软榻忧心忡忡地叹气。
脑子里已经跳出几百种自己的悲惨下场,其中大半都是自己会被欺负……
忍不住捂捂胸口,今晚怕是连胸疼的借口都没用了。
在软榻上辗转反侧无数遍,最终趴着将脑袋埋在抱枕里。
却也难遮掩悄悄红透的耳根儿。
真要就要吧。
反正……
她咬住抱枕尖叫一声,发泄出心头那股又羞又恼的情绪。
反正那家伙也从来没打算放过她,早晚都要经历。
虽然那种事情光想想就觉得可怕,但不可否认,某种时候还是挺……嗯,舒服。
总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就是。
给自己做好了疏通工作,风神若总算不那么慌乱。
如今只要捂住她大哥二哥的马甲,她再伺机行动,应当能混到大结局,她乐观地想。
时间还在分分秒秒地走过。
风神若趴在软榻上片刻,胸口就闷得厉害,连忙改成仰躺着,又忍不住拿过手机看时间。
也不知道耀灵回来需要多久,又快到饭点了,他应该不至于一回来就找到算账,让她错过饭点。
这么说她还能延缓‘行刑’嘛!
于是心头的压力又轻了几分。
又过好一会儿,门外守卫的身影有了晃动,开始集合,转身,离开。
这是……
耀灵回来了。
果不其然,沉重的大门被推开,身姿挺拔气势迫人的男人大步走进来,因换回西装革履的模样,被西裤包裹的两条大长腿显得十分耀眼。
好吧,就是脸色阴沉沉的,一看就不好惹。
真像催命的修罗夜叉。风神若从软榻上坐起身,紧紧抱住怀中的抱枕不放,干笑道:“你回来了……呃。”
抱枕被一寸寸抽开,丢在一旁。
唯一的安全感被剥夺,她心下一急,刚想绕过男人下床,就被勾住膝盖,打横抱起。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上砸了下来,“不急,先吃饭。”
风神若:“QAQ!”
这还能叫不急嘛!
她搂住男人的脖颈抖了抖,嗷呜小声求饶,“你听我解释嘛,我给——”
“闭嘴!”
后面的话被男人过于凶戾的声音打断。
风神若缩着肩膀,这会儿再多忽悠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就让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她逃避似地把脑袋一转,窝在男人暖和的胸膛前。
佛祖保佑!
餐桌上的氛围简直诡异到了极致,天花板都是乌沉沉的,随时都可能突降暴风雨。
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让喝药她绝不皱眉,吃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但就算再乖再听话,也没能让脸色黑沉沉的男人改变半分。
啪。
吃完放下的筷子落在桌上,放出清脆的声响。
也如同发起某种号角,令风神若眼皮狂跳。
男人动作优雅矜贵地抽出手帕擦嘴,放在一旁,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一寸寸将她覆盖住。
“宝贝儿,该洗澡了。”
“?”
救命!!
她慌乱无措的模样仿佛取悦了男人,俊脸上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低沉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但说出来的话,却着实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你已经做好被我干晕的准备。”
干、干晕???
她两眼发黑,急急忙忙抱着男人的脖子,磕磕巴巴道:“耀灵你冷静一点儿,刚吃完饭不适合,真的!我们先好好聊聊行吗?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后面的话音在男人低头,用布满阴鸷戾气的黑眸注视她之中,销声匿迹。
风神若骨鲠在喉,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狗东西在向她传达一个讯号。
他势在必得,谁也阻止不了。
浴池因撤掉中间的屏风而显得更为宽敞透亮,在烟雾缭绕的加持下,宛如人间仙境,直叫人沉醉其中。
但此时风神若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她颤颤巍巍地坐在男人腿上,紧绷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任由丝绸澡巾滑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次澡洗得格外磨人且漫长。
等彼此身上都染上同一种沐浴香气,呼吸及体温同频同步时,才得以结束这场无声的酷刑。
“宝贝儿是水做的,洗了那么久才洗干净。”
男人炙热的气息拂过耳根,性感磁性的嗓音宛如勾人魂魄的狐狸精,光听到就足以让人心乱如麻。
风神若昏昏沉沉的,耳朵发热得厉害,只全凭身体的条件反射,在被打横抱起时,抬起绵软无力的双手抱住男人的脖颈。
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晃动变化的画面,她试着让自己清醒几分,突然听到头上的男人低沉沉笑了一声,说:
“洞房花烛夜,欢喜到天明,若若,你也同意的,是不是。”
第78章 洞房
◎“嘘,叫老公。”◎
什么洞房花烛夜, 欢喜到天明……
风神若蹙了蹙眉,脑子被浆糊糊得理不清道不明。感受到熟悉柔软的被褥,自发自觉地缩进去, 还没抽过被子,眼前就被一片阴影覆盖。
男人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双手撑在两侧, 缓缓俯身与她耳鬓厮磨, 沙哑的声线清晰无比地传入她耳膜。
“若若,可以吗?”
可以什么?敏感的耳垂被逗弄, 她眨了眨被雾气遮掩的水眸,茫然又无措。
惹来男人沉沉低笑, 稍作起身, 与她额头相抵, 毫不掩饰浓郁暗色的双眸一瞬不瞬紧锁着她的,一字一句开口:
“今夜洞房好不好?”
说着,一只大手牵引着她的,来到一侧, 再开口时, 低沉暗哑的嗓音性感到了极致。
“……想要你。”!!
浑噩的大脑瞬时被惊醒。
风神若慌乱无助地收回手,紧紧缩在身后压住, 双颊再次被醉人的粉红覆盖, 紧张得喉咙干涩, 磕磕绊绊道:“你、你……你不行……”
耀灵:“?”
男人黑漆漆的眼睛微眯, 徐徐抓住她的双手禁锢在枕头上,薄唇危险地勾起。
“宝贝儿刚刚, 说谁不行?”
敏感动物直觉嗅到前方强大的危险, 令她张开娇红的樱唇轻颤, 下意识摇头,“你不——”
“今晚你会知道,你老公究竟行不行!”
骤然变得阴沉发狠的话语截住她的话,不等她开口,就被以吻封缄,直击香舌藏在红唇中的娇嫩香舌,凶悍又发狠。
“呜呜……”
鼻息间全是浓郁醉人的龙涎香,混合着专属男人的强烈气息,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将她一口吞没,整个人都只能沉溺其中,挣扎沉浮。
又在她被吻到险些窒息时,滚烫湿热的薄唇缓缓移开,一下下吻过娇嫩柔滑的脸颊,落在那枚娇艳欲滴的耳垂上。探出尖锐的牙齿,时而逗弄时而压迫,克制又暗藏无尽的诱惑,哑声低语:
“若若,说你愿意,老公就放过这里。”
“不、不要……”脑海中却响彻危险的警报声,她剧烈呼吸着新鲜空气,耳鸣眼热也不忘摇头拒绝掉入陷阱。
“小骗子。”男人低笑一声,尖锐的牙齿不再含蓄,强势又迫人地张合施力,声音骤然发狠,“说你愿意!”
“呜疼……”
剧烈的危机感令她拼命摇头躲避,可本就敏感的耳垂已落入虎口,凶狠的猛兽怎么可能放过美味的猎物。
“说愿意,宝贝儿。”
“说了就放过你。”
“说愿意,老公就不计较今天的事情,嗯?”
“或者宝贝儿现在想聊聊,背着我勾搭其他男人?”
“让我猜猜,赢知云——”
被折磨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风神若,听到关键的名字,瞬间精神一振,水雾氤氲的瞳眸恢复清明,连忙摇头否认,“没有,不是,你别……”
“嘘。”
颤抖的樱唇被男人碰了碰,止住她的话,却也露出他此时的模样。
漆黑眼眸中席卷着狂风骤雨般汹涌的滔天怒火,目光所及之处皆要燃烧殆尽般凶猛。
她顿时喉咙发堵,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一秒,一分钟,或是天荒地老?
在风神若极度的忐忑不安中,耳边才响起男人带着阴森冷戾的声音,以及,不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直冲目标。
“说你愿意,否则——”
“愿、愿意!!”
双手被禁锢住无法动弹,她哭红了眼,双颊娇红地连连点头,无助又害怕。
“你欺负我……”
“乖,宝贝儿,没有欺负你。”
“就有,你吓唬我……”
“明明是你欺负我,骗我和赢知云没有关系?”
“我、唔——”
“没有关系还给他打电话?”
“不呜呜……”
“没有关系他那么听你的话?”
“没有、不是……”
“没有关系,他还来祝贺我们成婚。”
“耀灵——”
“嘘,叫老公。”
“不……”
……
后面发生了什么,风神若不记得,也不敢记得。
第二天下午,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就被牵一发而动全身酸软震慑住,昨晚的记忆瞬间排山倒海般苏醒,并疯狂地反复上演。!!
洞房了。
真的洞房了!!
风神若试着抬了抬腿,还没成功挪动一厘米,就酸痛得倒抽一口气。
就连想张口骂人,都被沙哑干枯的喉咙卡住,如鲠在喉。
混蛋!
变态!
大色狼!
她眼睛一热,刚想为自己逝去的节操哀呼,耳边就覆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伴随着男人低沉难掩餍足的懒散男声。
“宝贝儿醒了。”
风神若瞬间浑身僵硬,刚涌出来的眼泪又被硬生生吓回去。
“你……”一开口,就再次被吓到,水雾袅袅的眼睛里瞬间被惊恐覆盖,根本不敢相信,嘶哑不成字音的嗓音,竟然是出自她自己的嘴。
“是我不好,忘了给宝贝儿喂水喝。”耀灵薄唇勾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抽出手将她轻轻放回被窝里,起身到床头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坐回床边。
低头俯视她的漆黑眼眸里,布满了炙热又汹涌的宠溺爱意,“我们家宝贝儿可是水做的,得多补充些水分才行。”
风神若:“!!”
本就娇红的双颊,倏地一下爆红如娇艳绽放的红玫瑰,等待采撷。
但喉咙沙哑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眼尾泛着红,用水盈盈的眼眸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张开嘴咬住吸管。
等她恢复,再好好算账!!
自以为凶狠的小女人,丝毫不知道,男人被她这样媚意明艳的眼神一瞪,险些神魂颠倒,神经发麻,驱使着他再过分些。
但……
如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惋惜,等她一杯水喝完,又换来一支包装精致的药膏。
“宝贝儿,先擦药,再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风神若:“?”
擦药?
擦什么药!
她现在只想把某个狗东西揍一顿!
仿佛猜出了她的想法,耀灵薄唇勾起,又在她美眸怒睁下压回去,哑涩开口解释:“……肿到现在都还没自愈,擦药或者能快一些。”
肿……肿??
风神若眼瞳骤缩,张了张嘴,下一秒呜咽一声,咬牙切齿地艰难挤出一句:
“你给我——滚!!”
耀灵当然没滚,不仅没滚,还将药膏用了大半管。
半个小时后,才抱着浑身泛红的她下楼。
身上干爽全是龙涎香与沐浴清浅的气息,风神若的脸上火烧一样的红,眉眼间还染上愠怒。坐在耀灵的腿上,找到肉最软的地方,亮出指甲直接掐。
“混蛋!变态!大色狼……”
反反复复的骂语,骂一句就掐一次。
耀灵剑眉轻蹙,充斥着难以遮掩的隐忍与克制,深吸一口气,万般无奈地开口道:“若若,不想再回床上去……”
风神若:“!!!”
她立即甩开手,背脊一僵,就想强撑着从男人腿上下来。
猝不及防又被腰间强有力的手臂勾住,重重摔了回去。
“嗯——”
“嗯……”
异口同声的闷哼声响起,前者是隐忍嘶哑,后者是痛苦难耐。
风神若的脸上骤然一阵青一阵红,僵硬地坐着,半分都不敢再动。
良久,腰间的大手才徐徐放松力道,耳边也落下男人叩阍无计的声音。
“宝贝儿,下半辈子的幸福,险些栽在你这一坐上。”
她闻言额角猛跳,后槽牙磨得光亮,“……你活该!!”
“是我活该。”耀灵再次深吸一口气,将她往大腿上挪了挪,“坐着别乱动,给你夹菜。”
“哼!”她哼哼唧唧地,却也没敢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乱动。
倒是经过昨晚到早上还是中午的一通折腾,时隔三年又一次感觉到了饿意。
还是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但并不影响风神若胃口大开,直到小肚子再也装不下,才放下筷子。
偏偏某些狗东西不做人,笑容晏晏地说:“看来还可以多试试其他姿势,这样宝贝儿以后吃饭也能更主动。”
“……滚。”风神若气极反笑,还想试其他姿势?门都不让进!
而耀灵终于达成人生三大喜事,从头到尾,甚至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写满了浓情蜜意,将她温柔抱起,上楼。
“回寝殿?”
她额头蹦出两根青筋,死死盯着眼前的路,在男人欲转回寝殿时,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薅在他头上又长了些的碎发上。
“去书房!”
“……好。”耀灵顺着她的力气侧头,喉咙滚动一圈,语气难掩惋惜。
一在软榻躺下,风神若立即抬起脚踩住男人的肩膀,警告道:“离我远点儿!”
耀灵眼眸一暗,视线缓缓倾斜,落在肩膀上那只白净五趾圆润,宛如饱满珍珠般的玉足上。
她的脚掌娇小,几乎一手可握,脚指甲是一层天然的浅粉色,珠圆玉润般,娇嫩可人。
熟悉的危险气息凝聚在脚上,风神若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就看到男人俊美的五官再一次蒙上浓郁的暗色。
她脸色骤变,立即把脚收回来。
随着她的脚收回来的,还有男人隐晦暗沉的视线。
“看什么看!!”凶巴巴地骂完,眼神迅速瞥了眼男人的位置,冷哼,有样学样道:“把它压回去,或者我把它踢坏,自己选!”
耀灵:“……”
老婆忽然变坏了。
空气寂静了几秒,直到她咬牙就想横来一脚时,男人才不得不后退两步,在她对面坐下,还不忘为自己正名,趁机表白:“若若,它喜欢你,我比它更喜欢你。”
风神若:“……滚!”
还想装可怜博同情。
不上当!
她冷着脸,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即把手一伸,“把手机还给我。”
耀灵给她倒水的动作一顿,抬头将她眼里明晃晃的愠怒收进眼底,喉间滚动一圈,“想给谁打电话?”
“给谁?还能有谁!”她怒火上头,嘴上没把住,脱口而出,“当然是我的好奸夫啊!”
早上竟然趁她陷入漩涡中无可自拔之际,逼她骗她,质问她和赢知云什么关系。
要不是她坚守捂马甲的底线,‘二哥’两字险些就要被骗出口。
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改成相互救命的好友关系。
但这个狗东西明显不信。
以从前,因为她见了一位误闯入神隐寺后院的女客,简单聊了几句话,那位女客回去就被诛九族的经验教训来看,风神若绝不信他会那么轻易放过赢知云。
指不定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得确保赢知云的安全才行。
横竖现在她和赢知云已经定位成相互救命的好友,不怕被他知道。
风神若气哼哼地想着,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时,一抬头,就看见耀灵不知何时凛若冰霜,完美深邃的五官像是覆盖上一层阴森戾气,书房里的空气更是压抑得令人呼吸困难。?
又发疯?!
她额角猛跳,只觉得这会儿不仅脚上凉飕飕的,腿上腰上背上脖子上……无不被一股股危险的森森冷意盯上。
脑海中迅速闪过昨晚持续到中午的欢愉画面,她顿时浑身疼得慌,走路都疼,再经历一回,她绝对不死在床上。
一时头皮发麻,识时务者连忙补充:“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横竖我说的话你都不信!都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相互救命的关系,这三年他又照顾我良多……”
好像越说越错?
一滴冷汗无声滑下,风神若捏了捏手心,难掩忐忑。
耀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发阴沉,薄唇扯了扯,“照顾你良多?”
“我三年里两年半都在睡觉,他不得照顾我尸体……”
后面的话在骤然变得阴翳的恐怖眼神中消失殆尽。
空气仿佛被刺人心魂的寒流袭击。
死寂许久,耀灵周身那股冰冷阴翳的气息才消退了些,俊美无双的脸上也重新浮起熟悉的冷漠矜贵气质,黑漆漆的眼瞳锁定她。
“想给他打电话?”
“……嗯。”
“说什么,怕我对他动手?”
“那你会吗?”
“会。”
你倒是敢大大方方承认!
风神若咬咬牙,绞尽脑汁才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冷声说:“你应当知道,你因我而对他动手,给他带来伤害,就等于他因我受伤。如果你想让我继续欠他恩情,那就尽管对他动手。横竖因果轮回,你断不了。”
耀灵紧盯她沉默两秒,拿出手机推到她面前,“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嘁。她心下好笑,望着眼皮子底下的手机,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掌握这个狗东西的方法。也没客气,当着他的面拨通赢知云的电话号码。
赢知云应当是存有耀灵的手机号,电话立即被接听,凶燥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传出。
“耀灵!你还敢给我打电话?!算计我——”
“他对你做了什么?”
手机安静了一瞬,风神若抬头睨了眼对面的男人,冷哼一声,继续说:“赢知云,我是风神若。耀灵对你做了什么,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你尽管说,我给你报仇。”
耀灵闻言嘴角扯了扯,高大挺拔的身形因站起身而无限拉长,径自来到她身边坐下,故意靠近她拿手机的那边,沉声说:
“宝贝儿想怎么报仇,在寝殿还是在书房,都依你。”
风神若:“??”
她连忙捂住手机,恶狠狠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要不要脸!!”
“赢知云明知道你我已成婚还来骚扰你,他就要脸?”
“这能是一回事吗!走开!别来烦我!”
“宝贝儿,你手里的手机是我的,你人也是我的,你让我走到哪里去?”
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风神若硬生生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在霸道总裁小说里是什么?”
耀灵俊眉轻挑,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控制住,顺势问:“是什么?”
“吃醋幼稚到令人发指的人夫。”
耀灵:“?”
“扑哧!”一个明显的笑声从手机中传出。
风神若一怔,看了眼被她捂住话筒位置的手机,眉毛抖了抖,“你这手机,收音效果很好吗?”
耀灵脸色微变,最后化为一脸冷漠,收紧手臂,薄唇压在她耳鬓厮磨,低声说:“你说呢?宝贝儿,你毁了我的名声,得负责啊。”
她顿时嘴角猛抽,刚想开口,就听到手机里传来赢知云的声音。
“妹妹,我帮耀灵回答吧,他那手机收音效果不错,当然,我这手机的扩音效果也不错。”
风神若:“??”
耀灵:“……”
她眼睛微微发亮,声音难掩兴奋,“你在哪里呢?”
“民航登机口,我周围人挺多,各个都伸长耳朵听着呢。”赢知云畅意地说着,还不忘重磅一击,“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耀灵,你算计弄坏我的车,没想到我会在民航登机接电话,还开了扩音吧?”
耀灵薄唇扯了扯,不咸不淡地说:“我家夫人只想低调行事,还望云王慎言。”
前不久才被自家妹妹警告过的赢知云顿时噎住。
风神若也反应过来,急忙问:“赢知云,你该不会——”
“不是,我在民航是真,但我身边都是自己人。”
那就好。
风神若舒了一口气,接上前面的话题,“你刚刚说耀灵弄坏了你的车?”
“何止!妹妹我跟你讲,耀灵真不是个好东西,阴险狡诈不说,还卑鄙,竟然给皇兄施压,让皇兄不得不调我回边境镇守。妹妹,我说你眼睛是不是被嗯嗯糊住了?竟然还敢瞒着——和他偷偷成婚?!”
说到后面,越发往暴露的危险靠近。
她急忙将手机换一个手,瞪了眼身边的男人,说:“这事儿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你直接让人统计列个清单,既然是耀灵弄坏的就让他原价报销。另外我准备要定居神隐城,你以后别没事乱跑,也不用担心我,神隐城是我的地盘——”
“宝贝儿想什么时候回去?”
话音被打断,风神若下意识抬眸看过去,就见耀灵脸漆黑,眸底阴森戾气翻涌的样子。不由嘴角一抽,伸手张开五指捂上去,继续对手机那边说:
“赢知云,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手机另一头的赢知云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知道了,神隐城是吧。”
“嗯,如果耀灵再对你做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好啊,那我可得——”
手机忽然被不请自来的大手拿走,风神若一惊,想抢回来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电话被挂断,并变成一个抛物线,重重砸在远处的地板上。
嗯,手机质量很好,滑动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完好无损。
再收回视线,身体顿时被冻住,眼睛睁得极圆。
“你……”
五官完美宛如神话般俊美绝伦的男人,前一秒还一脸漆黑,后一秒就笑容晏晏,巨大的反差感令风神若小心脏都险些被逼停。
只见他嘴角噙着笑,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新婚妻子要回娘家,我作为丈夫,怎么不知道?”
“你、你别乱说!”什么新婚妻子丈夫回娘家的,她不自然地扭过脸,冷哼:“你之前不也老喜欢自己做决定吗?怎么,我今天自己决定就不行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耀灵嘴角的弧度微顿,眼中的冷意散了一些,“还在生气?”
“我自己决定你生气,你自己决定我就不能生气吗?”
“……可以生气,”男人无奈,将她往怀中提了提,吻住她的唇温存一番,“是我不好,那宝贝儿想什么时候回去?”
她往后躲了躲,“现在就想回,你给吗?”
耀灵眸色微深,迅速闪过一丝笑意,“如果你能走,当然可以。”
风神若:“……”
混蛋东西!她低声咒骂一句,抬手推开狗男人的脸,“离我远点,随地发疯的大色狼!”
“宝贝儿,不动你,让我抱抱,只抱抱。”
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哪里还有印象中不苟言笑气势威武的帝王形象?
风神若忽然觉得心累,嗯,身体也累。
偏偏又赶不走,只能妥协,瘫在男人怀中调整心态。
距离醒来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她的身体都还没能自愈好,可想而知被耀灵折腾到多严重的程度。
可恶!
之前还觉得霸道小说里的三天三夜是夸大其词,现在想想还是她太天真了。按耀灵昨晚到中午都没休息过还生龙活虎的阵势,要不是她直接晕过去,只怕现在都还在床上备受煎熬。
不行,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地盘,或者回学园上课,怎么着也能保障她的人身安全,不至于睁眼闭眼都是同一个狗男人。
想到这里,风神若艰难地翻了个身,掐住男人的脸颊强调,“明天回学园!”
耀灵眼中含笑,将脸颊贴过去任由她掐,嘴里却说:“如果你起得来的话。”
风神若:“?”
她一怔,下一秒明白其中含义,顿时面红耳赤,“你休想!!”
“若若,你答应过我……的话今晚就要继续的。”
“什么时候!你别胡说!”
“没有胡说,中午你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嗯?想一想。”
“???”
“被宝贝儿打翻的水,都能洗被子了,今晚换一床再试试。”
“……滚呐!!”
撑着极大的酸涩感,风神若直接将没脸没皮的男人赶出门,又重重把门关上,才双手捂住仍然发红发烫的脸颊。
变态!!
骂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软榻上趴下。
她得赶紧养精蓄锐,明天一好,立即回神隐城,不,回赢州学园!
还管什么低调不低调,现在活着比较重要。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通,风神若便被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控制。
模模糊糊间听到有开门声,又被熟悉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覆盖。她抿抿唇,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放任自己继续沉睡。
耀灵弯臂搂住怀中温香软玉的纤细腰肢,另一只手轻轻从那顺滑柔软的青丝间一下又一下的捋过,深邃的目光落在眼前那节仍然痕迹明显的脖子上,薄唇轻启,温柔低语:
“若若乖,再乖一点,好不好……”
别逼他发疯,再乖一些。
——
风神若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一片。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身,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脚,光滑一片,腰不酸腿也不疼,顿时大喜。
很好,都恢复了,明天起床就出发回赢州学园。
至于身份……??
风神若背脊一凉,僵硬着徐徐回头。
身姿俊挺英气逼人的男人坐在床头,修长的腿交叠,手上正拿着平板电脑,视线刚与她对视,立即薄唇微勾,扬起魅惑勾人的微笑。
“看来宝贝儿的身体恢复好了。”
“!!”
她不假思索,第一时间就要翻身下床。
却还是迟了一步。
被男人轻松攥住手臂,下一秒腰间覆来一条强有力的胳膊,同时收紧,便将她完全控制在怀中。
风神若脸色大变,急急忙忙想撑起手臂起身,不想又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被压在下方的男人面上和颜悦色,压得极低地轻笑一声,酥麻入耳。
她被气得满脸通红,星眸怒睁着,“你松手!!”
耀灵继续收紧砸在她腰间的手臂,直到彼此气息交融,才慢条斯理地说:“难得宝贝儿主动,我怎么能不作为。”
“你胡说!明明是你故意的!松手!我要起来!”
“那你脸红什么?嗯,耳朵也红了,真可爱,亲亲好不好?”
“你别唔……”
温柔的指腹仿佛带着煽风点火的厉害,轻轻捻动着娇艳欲滴的小巧耳垂,另一边火热的唇舌已堵住她的娇嗔话音。
无处可逃的香舌被勾着吮,风神若娇躯一颤,睁着被愠怒占据的水润润眼睛看他。
还想张开嘴露出牙齿咬下去,就见眼前一黑,身体被迅速转了个身,同时后颈被一只火热的大手虎口禁锢,被迫仰起头,迎接骤然发狠的吻。
“呜不行耀灵你——”
余音再次被吞没。
原本温柔的攻势,突然发狠地掠夺她的空气,她的呼吸。唇齿被一一扫荡无一幸免,舌尖更是片刻便被吃得发麻发烫。
风神若眼尾渐渐泛红,眼中氤氲渐起,无助地抬起双手紧紧揪住男人的衣领,凭借求生的本能,颤抖着用舌尖抵御外来的侵略者。
不承想,舌尖相撞,近在咫尺的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漆黑的眼眸暗色沉沉,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寝殿渐渐被浓郁的龙涎香覆盖,随着龙床上的流苏摇曳,远处的烛台微晃,为夜深人静添油喝彩。
第二天,风神若意识还处于迷糊状态时,感受到身体被温柔清洗,又被穿上柔软丝滑的衣服,直到屁股坐到实处,才勉强清醒过来。
“宝贝儿醒了?刚好吃完晚餐出发。”
“??”
吃晚餐是什么鬼?!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但又被久违的肚子咕咕叫声惊醒,不得不红着脸催眠自己冷静不生气,闷不吭声地低头进餐。
身体还是酸软的,但没有昨天那么严重,说明她抗压能力提高了不少。
一顿晚餐用了将近一个小时,风神若也恢复了些力气,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后,立即抛下还没吃完饭的狗东西,气势汹汹地转身回寝殿。
今天休想让她理那个不知餍足的狗东西!
想是这么想,可当耀灵推门进来时,她立即爆发出憋在心头的那股气,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过去,恼怒十足道:“你混蛋!说话不算数!”
茶杯刚巧砸在男人的脚边,质量好到不仅没碎,还滚了一圈自己立起来。
耀灵脚步微顿,眉眼带笑,眸底的宠溺爱意几乎要溢出来,大步来到桌前把人打横抱起,一边走一边柔声低哄道:“是,我混蛋!我不该贪心,我保证下一次你说停就立即停下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根本就是骗人的!我再也不相信你在床上说的话!!”
“……那宝贝儿怎样才能原谅我?”
“现在,立即,回学园,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多待。”
“好,这就去机场,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懂怎么把她哄好了。
坐在专机上,风神若翻着手中的全新身份证,以及一旁的学籍信息,啪的一下拍开腰间作祟的大手。
“别碰我!今天、不,明天你也休想再碰我!”
刚刚吃到嘴里食髓知味的耀灵眼睛微眯,薄唇勾起一个微不可觉的弧度,厚着脸皮凑过去,避而不答道:“我帮你按按,会恢复得更快。”
她冷笑,“不需要!没有你我才恢复得更快!”
耀灵立即话音一转,“那要不要睡一会儿?大概凌晨两点到。”
她双手环胸,“你离我远点儿,我就睡。”
“……那宝贝儿要不要看书?”反正就是不肯离开。
风神若算是看透了这个狗男人的心思,漂亮的眼眸眨了眨,冷笑一声,拿起身份证和学籍信息站起身,“你自己慢慢看!”
专机里的休息室她早已熟门熟路,转身直接往休息室走去。
身后不出意外会跟来脚步声。
风神若哼了哼,走到休息室门口时,立即转身,看着面前身形高大将她笼罩在倒影中的男人,缓缓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耀灵,你敢进来,就等着睡走廊吧!”
抛出一个威胁,她当着男人的面,重重摔门。
连门都懒得反锁,就等着请君入瓮,她有更好的理由大闹。
自知过分了的男人十分识时务地选择轻轻敲门,低沉沉的嗓音飘飘忽忽传进去:
“若若,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到了再来叫你,好不好?”
“那你还不滚!”
混蛋,一到晚上就化身为狼,今晚他要是敢在飞机上胡来,她就真的不忍了,反攻!!
不把他干趴下,她就不姓风神!
风神若气呼呼地想着,坐在沙发上盯了好一会儿紧闭的门,确定外面已经没有动静,才转到床上躺下。
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将这两个词牢牢记在心上,她卷起被子裹住自己,保持一分清醒闭目养神。
凌晨两点,专机准时停下。
就是在下飞机时,风神若差点儿没一口气背过去,抬起脚就直接往身边男人的小腿上扫。
“这就是你说的,直接回学园?!”
耀灵认错态度良好,任打任骂,就是不改。抱着她上车,一下下她气到隐隐颤抖的红唇,“若若,先回一趟风园,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得说清楚,不是吗。”?
风园?
什么话需要在风园说清楚?
耀灵垂眸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见状又凑过去,含住她的唇,声音含糊道:“我跟你说过,耀家家主二十岁可以进禁室。若若,我都知道了。”
风神若:“!!”
她瞳孔地震,被他含糊不清的话惊得险些灵魂离体。
什么叫他都知道了?
不对。
风神若猛然惊醒,自从被耀灵从冰神时代带回来后,他就似乎一直默认了他们都是老妖怪,并且以前是认识的事实。
原本她只是下意识以为那是耀灵的潜意识作祟,毕竟他时常会冒出一些帝王时期才会说的话,所做的事情更是完全和帝王性格一模一样。
却忽略了,实际上的耀灵并没有恢复记忆。
那他从哪里知道她也是不老不死的妖怪,以及——风园禁室里的秘密。
思及此处,她立即翻起记忆里上一次发现禁室秘密时,里面都有些什么。
假设耀灵进过最底下她曾经沉睡过的地方,那他肯定能看到里面那张玉床,以及玻璃柜子里面的全部东西。
对了,还有赢殇给她留下的那封信。
那封信被她撕了,丢回了玻璃柜中。
但撕毁的信件也可以拼回来。
如果耀灵看到了那封信……
那他——
“宝贝儿想到了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唇不知何时被放过,她粗喘着气,努力挣开被氤氲雾气布满的眼睛,望向眼前的男人,喉咙确实卡着什么东西,艰难发问:“你进……密室了?”
“是。”耀灵布满怜爱地吻了吻她的眉心,说出来的话却是隐约透着几分诡异,“宝贝儿别担心,我已经气过了。”
所以你最好别再说些惹他发疯的话。
他后面明明什么也没说,可风神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要挟之意。不由得咬咬牙,手心冒汗,紧张地说:“那你都……看到了什么?”
耀灵垂下眼帘,大手放在她后颈上,轻轻揉捏着后面那块软肉,“看到很多,知道上次宝贝儿也去到了最深处。”
果然。
风神若十分后悔当初没有找时间回去一把火全烧了。
但随着车队渐渐驶入风园,她又很快就冷静下来。
反正耀灵就是赢殇,只不过他现在是暂时失忆而已。
又不是她害得他失忆,也不是她故意引导他,是他自己觉得自己是赢殇的替身,她根本用不着心虚害怕!
风园禁室里的秘密,顶多就是她在里面躺着几百年而已。
下车时,耀灵来到她这边拉开车门,握住她的手下车,边走边低声说:“看来宝贝儿已经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
她脚步微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刚开始是有些害怕,不过仔细想想完全没必要,禁室里的一切又不是我做的,你想知道什么答案,问我我也不知道。”
耀灵默了默,捏捏她手心,“……也是。”
然后继续牵着她的手往主楼走去。
看路线,风神若压了压唇角,“不直接去禁室吗?”
耀灵低头看她,夜灯下俊美的轮廓显得神秘又深邃,“夜深地下凉,不适合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今晚——
风神若立即收回手,警惕道:“今晚我自己睡!”
“不行。”他一口拒绝,在她怒火渐起的注目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若若,今晚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住进风园,于情于理都要住一起,岂能分房而卧。”
“分房睡怎么了?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冷哼一声,就差没做出捂胸口的动作拒绝某人化身为狼。
耀灵不禁扬了扬唇,颇为无奈道:“好了,答应你,今晚不碰你。”
她警惕:“那你做不到的话怎么说?”
耀灵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宠溺道:“任你打骂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风神若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伸出手递过去,下巴一挑,傲娇道:“呐,牵着吧,解解渴。”
耀灵:“……”
小骗子,净会撩人不负责。
第79章 真相
◎“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失控。”◎
等回房间洗漱完毕,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四点。
风神若翻了个身,看向身边拿着一本书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的耀灵,暗暗警觉问:“你还不打算睡觉?”
耀灵“啪”的一声合上书, 把它放在一边,低头用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瞅着她, 沉吟说:“有一件事, 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情能让他考虑成这样?风神若单手撑着脸颊, 来了精神,好奇问道:“说说看, 我和你一起考虑。”
他视线微移,落在床上隔着一层软被显露出的诱人曲线上, 喉结滚了一圈, “……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信, ”风神若鼻子一皱,不高兴极了,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故意吊我胃口?不说的话你今晚也不用说了,直接出去。”
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耀灵克制住眸底翻涌的暗色收回视线, 意味不明地反问:“不怕我说了你睡不着?”
“你不说我更睡不着好不好。”哪有他这样吊人胃口的, 想想都来气。
“也是。”他忽然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重新将一旁的书勾回来, 翻开取出一张纸递给她, 意味不明道:“这是他留给我的信。”?
他?
谁?
风神若心下一动, 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眼前的信纸格外棘手。
但都到这一步了,没道理逃避不看。
她咬咬牙, 伸手接过那张纸坐起身, 翻到正面。当熟悉的字迹闯入视野, 她控制不住脸上的惊愕而瞳孔猛缩。
又在看清纸上的内容后,拳头都控制不住硬了。
怒火就像是一阵阵热浪,不断地从身体里冒出来。
【安安永生不老,却很狡猾,逃跑后定然无迹可寻。明面上不必大费周折寻她下落,神隐城是她软肋,看住神隐城,守株待兔,切勿打草惊蛇。】
落款赢殇?!
风神若将信上短短几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信纸狠狠揉成一团。
怪不得!
就说耀灵这三年怎么会一点儿寻找她的动静都没有,以他生性多疑的性格,就算后面有赢知云伪造的DNA核对证实确定她已经身亡,他也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原来是赢殇这个死变态搞的鬼。
什么狡猾,她哪里狡猾!
要不是因为听说耀灵这三年都没有找过她,让她以为耀灵已经接受她死了的事实,她也不会放心回神隐寺接余大侠。
真论狡猾,她哪里比不过赢殇。
……也不对。
这个死变态就这么笃定她是逃跑,而不是真的死亡?
难道……
将风神若的反应看尽眼底的耀灵,指尖轻轻按在书面上,嘴角噙着笑,却透着森然冷意,“你出事后我昏迷过一次,醒来时,床头就放着这封信。信从何处来,与当时的你一样,皆无处可寻。”
愤怒的心情瞬时间被一盆冷水泼灭,凉得彻底。
耀灵昏迷后信就出现。
说明和上次盗墓中毒的时候一样,赢殇趁耀灵昏迷不醒时清醒过来。
赢殇真真实实又出现过一次。
风神若遏制住内心的惊惧,将信纸重新展开,抚平皱褶后,仔细端详上面的字迹。
确实是赢殇的字迹不错,这副运筹帷幄的口吻也非他莫属。
应该是赢殇醒来发现她不在,才会留下这样一封信。
而耀灵也是个傻的,将自己是替身的理念贯彻到底,刚刚才会犹豫该不该说这件事情。
正想着,耀灵忽然说:“若若,他还活着?”
话是疑问的话,语气却十分笃定。
风神若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就是十分微妙,并且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等日后耀灵恢复记忆,发现自己就是赢殇,会不会窘迫到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不过现在也挺好。
看耀灵自己吃自己的醋,看他明明很生气却隐忍不发,看他以为自己是替身还不肯放手……
仿佛战乱时代,千古一帝明明对她藏了那种心思,因为男男有别,又将她奉为神明,不敢亵渎逾矩半分。哪怕被强大的占有欲作祟,最终也只敢将她禁锢在神隐寺,成为他一个人的神明,到死都没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
这也许就是风神若经常受到这个男人重重恼人的掌控,也始终没有想过要与之斗争到底的原因。
千古一帝因为女扮男装的她,到死都是只单身狗,说出去怕是都没有人信。
以前不懂,如今都被骗了二婚,洞房都折腾了无数次,哪里还看不清这个男人的心意。
无非就是,真的爱惨她罢了。
起初帝王的爱是隐忍与克制,到死都没舍得逼迫她,甚至连牵手都是殉葬之后。而如今失去记忆的耀灵,受到环境与记忆的干扰,宛如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爱上便不肯放手,哪怕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
短短时间之内,风神若就得出了许多结论,也不生气因为这封信,害得她提前结束死遁计划了。
再看一旁靠坐在床头面色冷淡的男人,看似与平常无异,但漆黑眼眸底下翻涌的暗色,泄露了他隐藏极深的疯狂嫉妒。
看他被‘折磨’得那么痛苦,风神若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勾起,又在耀灵瞬间变得犀利的视线中压平回去。
轻咳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主打一个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哪里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不知道?”耀灵扯了扯嘴角,目光带着锐利与磅礴的压迫感直逼她,就像刀子似的那么凌厉,“那这封信宝贝儿怎么解释?”
“这信是你收到的,也是写给你的,你问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她哼哼两声,把纸还过去,“他就留了这么封信,其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没有人见过他吗?”
耀灵捏住信,垂眸紧盯她,“当天所有监控录像都没有任何异常,这封信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有没有可能,这信是昏迷后的你自己爬起来写的。
风神若抿紧唇,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声色,“那你问我,我更加不清不楚了。不过你就因为这封信,三年来都没派人查过我的行踪,就派人盯紧神隐城?你就这么信任这封信啊?”
“事实证明,这封信说得没错,不是么。你逃跑后就躲去了冰神时代,那么个冰天雪地的地方,你也敢一待就是三年。”
如果没被你发现,我还可以待到大结局。她摸了摸鼻子,“这不是刚好被赢知云救了带过去吗,都是天意。也得亏赢知云,把摔得粉身碎骨的我带回去,不然指不定你现在都见不到我。”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救了我逃跑失败的老婆?”
“?”
她失言片刻,软声嘟囔,“我才没跑。”
不对,她现在已经默认自己是他老婆了吗?
这同化怎么这么快速?该不会再过几天,她就会接受老公老婆这种设定了吧?
一时间热意爬上脸颊,心慌得厉害。
耀灵薄唇微勾,脸上因浅浅笑意而更显俊美绝伦,双眼始终沉如寒潭般冷邃,“是没跑,你只是故意支开晋遊,顺势而为。”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再追究也没用。”她撇过头,一直撑着脑袋手酸,便干脆放下手缩回被窝里,微微扬起下巴,“你刚刚说考虑这封信要不要给我看,怎么,担心有一天赢殇会出现?诶,赢殇要是出现,你怎么办?”
话音落下,耀灵的眼神骤变,眸底更是隐隐凝聚出一抹骇人的猩红,诡异又阴森恐怖。
她猝不及防对个正着,心吓一跳,连忙紧紧揪住被角,补救道:“我开玩笑的,一个死掉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
“不,宝贝儿倒是提醒了我。”
男人嘴角依然噙着笑,眼中映着阴翳猩红,半疯半魔两极分化极重。他忽然放下书,将那薄薄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撕碎,视线却始终落在她身上,一瞬不瞬。
“之前宝贝儿还骗过我,因崇拜千古一帝,才将陪着你的傀儡取名赢殇?”
崇拜,风神若蓦地眼皮一跳,暗道一声要完,“我——”
“先别急着解释。”耀灵掀开被角起身,将碎成渣的纸碎丢进垃圾桶
在她紧张又警惕的注目下,掀开被子上床,将她搂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撩起一缕散落在枕头上的青丝,绕在指尖玩弄着,不咸不淡地开口说:
“我们从头开始梳理。先来说说,若你没有骗我,确实不认识善了大师,那么你说过的,给你留下傀儡陪你的‘他’是谁。”
风神若:“……?”
倒、倒也不必这么从头开始。
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还没能握拳多久,就被男人另一只大手握住,强制松开。
耀灵低头凑近,含住她因紧张而微张的红唇,含糊不清地说:“别紧张,我说过,我已经生气过,不会发火。”
你要不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这样还能更有说服力。
风神若僵硬着身体没敢动,等他亲够了,才急促地喘着气,闭着眼只余纤长眼睫轻颤着,欲哭无泪道:“既然你都生气过了,那还问这些做什么。”
耀灵炙热的气息渐渐离开了些,俯在她耳侧,因抑制着某种情绪,声音沙哑得仿佛要冒火一般。
“总要问清楚,不是么。先让我猜猜,我家宝贝儿的身份。”??
她的身份?
等等!
她的身份!!
风神若大惊,倏地睁开眼,生怕下一秒就会听到亡国公主相关。
未曾想,男人颈部和额头上的青筋隐隐冒起,与此同时松开她的手与发丝,改为搂住她的腰肢,一寸寸将她压向自己。
仿佛在用彼此紧贴的皮肤,来克制被岌岌可危欲要崩溃的理智。
“他是千古一帝赢殇,而他叫我家宝贝儿安安……”
风神若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根据史册记载,赢王帝终生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那位神秘未留半幅画像的神安皇后。”
果然出意外了!!
虽然没有爆出亡国公主的身份,但是神安皇后的身份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眼前的耀灵来说更是重灾爆破区,一点就炸的那种。
但她还是心存疑问,努力恢复正常呼吸,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确定他就是赢殇?”
“宝贝儿未免太小看风园的暗卫,从你第一次在天池里出现,一举一动都在暗卫掌控之中。”只不过那时,以为她的出现是善了在背后掌控。
耀灵黑漆漆的眼眸骤然降温,松开她腰肢上的手臂,精准无误地解开她身上的睡衣系带,在她挣扎阻止时,却用低声下气的语气,咨询说:
“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失控。”
风神若:“??”
是谁刚刚说不碰她的?
她想坚定地摇头拒绝,眼前就晃过一双猩红阴翳隐隐透着疯狂之色的眼睛,瞬时僵硬住。
给他给他给他!!
不然他绝对会发疯,到时候会更可怕!
“真乖。”男人得到满意的答案,顿时加快手中的动作。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风神若的意识渐渐混沌起来。
但并不影响她听清耳畔处,与粗喘的灼热气息伴随而来的性感嗓音。
“我在天池底下,看到了那封被宝贝儿撕掉的信。”
“原来我家宝贝儿,是史上最神秘的神安皇后。”
“安安?宝贝儿真正的名字是什么,风神安?”
“嗯?是还是不是?”
“点头又摇头,看来是不是了。”
“安是你的字?还是小名?”
“原来我家宝贝儿就叫风神若,名字很好听,比安安好听。”
“说你是我的,说风神若是我耀灵一个人的!”
“不说?不说是想把我逼疯?”
“真棒,得好好奖励宝贝儿才行。”
……
中场休息时,风神若浑身软绵绵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偏偏食髓知味的男人还不知餍足,半寸都不曾离开片刻,霸道的牢牢占据专属他的领域,指尖勾着她的青丝绕圈。
说的话却让浑浑噩噩的她又好气又好笑。
“他将你留给我时,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拥有自己的意识,还先一步将你占为己有。”
说着,指尖的动作顿住,低头难掩愉悦地吻住她红肿饱满的唇,低低笑着,笃定道:
“他竟然从未碰过你。”
风神若一噎,想到前不久的洞房花烛夜,床单上的红色当时两人都有目共睹,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这个狗东西说了那么多,只有这件事情被他猜对了。
不过……
哼!
她心下重重冷哼一声,抿唇不语。
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吧。
笑死,怎么会有人这么上赶着把自己当替身的啊!
这人竟然还是千古一帝赢殇。
活该他难受,最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正想着,眼前忽然被一片阴影遮住光线,她倏地咬紧牙关,才将险些脱口而出的醉人嗓音吞回肚子里。
耀灵双目猩红,微垂着眼帘俯视她,周身散发着愉悦又危险的气息,宛如捕获猎物的猛兽,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一口吞没。
“就算你是他的皇后又如何!风神若,看清楚你眼前的人是谁!”
“占有你的人是我,这里,每一寸,都是我的,听到没有!”
“谁是你老公!说!”
“从今往后,别再把我看错,嗯?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就像这样。”
“你是我的,宝贝儿,把它打开……”
神隐城的秋天格外秋高气爽,夜晚更是秋风瑟瑟,拂过院落中的松树,带来阵阵清淡典雅的松针香。
夜空中紧紧冒出一角的上弦月婉约如画,又似娇羞的小姑娘,时不时躲在路过的浮云背后。
浮云之下,古香古色的复式阁楼灯火明亮,隐约有女孩儿断断续续的甜腻声音传出,忽明忽暗的光线从窗户透出,直到月落日出,阳光高照方才停歇。
“啊!!”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复式阁楼中传出,惊醒了院落中忙碌的工人们。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啪一声重重推开门,待门自动关上,男人低沉难掩温柔的好听嗓音也随之响起。
“宝贝儿又做噩梦了?”
“……你给我滚呐!!”
“宝贝儿,若若!老婆——好好好,我离远一些,我不动。”
“滚滚滚!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死变态!!”
……
骂骂咧咧的女声还染着娇媚,中间还有温柔耐心到极致的男声低声下气的边哄边道歉。
二楼走廊中,晋遊捂住发红的耳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腾清,八卦道:“你和嫂子是不是也这样?”
腾清面无表情,掷地有声,“不可能!”
晋遊笑眯眯,毫不留情,“上次在医院,我看到嫂子拿了一袋榴莲皮过来。”
腾清:“……”
晋遊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没关系,这是疼老婆爱老婆的最高级别,等我追到我老婆,我也愿意当舔狗。”
腾清:“……”
滚呐!
门外抱不到老婆的两人,就这么听了门里大半个小时的温柔哄语,多多少少学会个一招半式。
傍晚时分,神清气爽的男人才抱着面如桃花明媚娇艳的美人出门。
风园禁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湿冷。
风神若晃了晃腿,冷哼:“别装,走近道。”
耀灵立即脚步一转,来到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抬脚踢了某处,嘴上还不忘夸夸老婆,“宝贝儿真聪明。”
机关被触发,伴随着咔咔机械滚轮转动的声音,眼前密闭的石墙徐徐后退,露出一个可容纳四人的方形空间。
“比不过你,为了那档子事情,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也做得出来。”说好不碰她,碰了就任打任骂。结果任打任骂是给了,但碰一下就激动得不行,简直堪称行走中的泰迪犬。
风神若一想前不久醒来时的情形,就恨不得把抱着自己不放的狗东西踢坏。
“是我的错,我保证——”
“闭嘴,不听,不信,赶紧走!”
再信男人床上说的话,她就是狗。
耀灵眼中染着浓郁的笑意,没再惹炸毛还未平复的亲亲老婆,迈出长腿走进密室中。
“宝贝儿真要自己走?”
“少说废话,放我下来。”
“好。”低沉沉的嗓音带着一抹不舍。
风神若板着脸,一落地后,就咬着唇缩到一旁,靠着冰冷的墙壁站着。双腿还是酸涩得厉害,仿佛日行千里带来的后遗症。
但也好过被永远不知餍足的狗东西占便宜,再起反应她怕又要荒废一天。
男人不死心,试着伸出手,“若若,累了跟我说。”
她冷冷地斜睨一眼,“闭嘴,别说话。”
耀灵只好惋惜地收回手。
机关开始启动,随之而来的是明显的失重感。
风神若腿还软着,下意识伸出手抓住身边的可抓之物,待习惯失重感后,才发现自己抓的是男人的手臂。
耀灵的动作极快,一与她的视线相对,立即勾起一个温柔迷人的笑容,得寸进尺地挤到她身边,“先扶着好不好?等到了再松开。”
“……闭嘴!”风神若凶巴巴的,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又羞又恼,嘴上就没控制住,“别忘了你只是赢殇留给我的一个傀儡,再敢惹我生气——”
后面的话,在男人笑容彻底消失前止住。
她哼哼唧唧地撇过头,内心抓狂得不行,这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
跑!
还是得赶紧跑!
“宝贝儿,你答应过我不再提他的,嗯?”耀灵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强势又不容拒绝的下巴搁置在她肩膀上,低声叹息,“昨晚是我妒火攻心失了分寸,但我保证,今天过后,再也不提以前的事情。你也保证,别再拿我与他比较,好不好?”
“不——”
“现在我才是你老公,他已经是过去式。”
风神若一顿,不得不把没说完的话吞回去,恶意地想:这可是你自己打断的,我可没答应。
以后不仅要提,还要经常提,随便他嫉妒吃醋难受,反正她要跑!
没得到她回应的耀灵眉头蹙起,眼中划过一抹隐晦不明,“若若?”
叫叫叫,就知道叫。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谁从昨晚开始一直提以前的事情,真是搞笑,是我主动说的吗?”
“……是我主动提的。”耀灵无可奈何松开紧蹙的眉心,将她微微转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美艳的娇颜上,无法压制的疯狂占有欲在不停叫嚣作祟,“若若,我们今天就将所有事情了结,从此以后再没有赢殇这个人,好吗?”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赢殇这个人?风神若一听乐了,“我倒是也想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赢殇这个人,但是你能做到吗?”
耀灵狭长的眼尾扬起,微不可觉的不悦迅速闪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是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我们会做到的,若若,我和你,都得做到。”
“……好啊,那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就是赢殇,没了赢殇就是没了耀灵,可不就正合她意嘛。风神若压住唇角,面上是轻松应承,心中则惋惜不已,知道这只是她天真的想法。
也不过是仗着如今耀灵没有恢复记忆才能这么嚣张,等他恢复记忆……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跑,那样最安全。
随着脚下一阵晃动,失重感紧接着消失,眼前的石壁开始移动。
风神若稍作迟疑,选择挣开男人的手,“我自己走。”
“好。”应是应了,就是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再一次来到沉睡多年的地方,最中间的那张玉床还在,四周还零散散开着不同颜色的鲜花,一如上一次来时一样。
风神若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靠近玉床边的那个装着信的柜子,以及那封被粘起来的信。
她回头扫了眼身侧的男人,“你粘的?”
“嗯,进来后看到,就顺手粘了回来。”耀灵走过去一脚跨过玉床边缘的水渠,来到玉床前,伸出手轻轻放在玉床上,低声问:“宝贝儿之前就是在这里沉睡?”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她也跟着走过去,不像他那么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在玉床坐下,摸摸玉床薄凉的温度,随口说:“知道我为什么是极寒之体了吧,在这里躺了几百年,想不寒都难。”
耀灵缓缓直起身,俯视着,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几百年,一直躺在这里?”
“也不一定,我死的时候还在赢王墓里,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沉睡,那就得问问你当时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了。毕竟当时赢王墓里,除了死掉的赢殇,就只剩下你这个傀儡是活动自如的。”
难以置信,当年还是傀儡的耀灵是怎么将她带出来,又是怎么会想到打造这样一个风园,将她放在这里沉睡。以及……他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守着这么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自己。
如果没猜错,一开始他是有记忆的,那他有记忆的那几百年,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守着沉睡的她,真的就没想过要放弃她吗?
“怪不得当初宝贝儿想去赢王墓盗墓。”耀灵意味不明地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相交,十指紧扣,“还想去看看吗?”
“想倒是想,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赢殇又不在里面,里面除了些陪葬品,也就机关还能勾起她一点点兴趣,但也只是这样,再多的也没有。
“那就不去。”耀灵垂下眼帘掩去真正的思绪,“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情。”
“?”她疑惑地抬头,见他侧脸大半都逆着光,不确定问:“你想听什么?”
“就说说你和他,你们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
昨晚还因为嫉妒醋意大发不停发疯要不停的男人,这会儿竟然心平气和地说,想听听她和‘前夫’的故事?
风神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忍住睁大眼睛凑过去,再确定一遍,“耀灵,你刚刚是问我呃……”
眼睛忽然被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捂住,只剩薄弱的光线给她,紧接着是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上落下。
“我总要知道的。”
与其无止境的猜忌,不如听她亲口说。
风神若顿时合上吃惊的嘴巴,片刻,先打一针预防针,“那先说好,听完之后你可不能生气。”
男人喉结滚动一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再掩饰面上疯狂席卷的嫉妒风暴,“……好。”
得到承诺,她放松了些,忍不住笑了声,“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赢殇可没你那么火眼金睛,认识没多久就发现我是个女孩子。”
耀灵脸上阴沉暴戾的神色停滞住,“他……不知道你……?”
她又控制不住笑了出声,语气里尽是幸灾乐祸,“是啊,他虽然瞒着我将我封为神安皇后,但那时候我还是以男孩子的身份在神隐寺修行呢!”
“那他……”耀灵乌沉沉的眸子渐渐凝聚出一团亮色,肯定地说:“他从未碰过你。”
“嗯?”风神若眨眨眼,被他一直捂着眼睛也不是个事儿,干脆抬手拉下来,恢复视野明亮后,才笑意盈盈地说:“我这个人一贯恩怨分明,有仇报仇,作为他骗婚的惩罚,他到死都不知道我是个胆小怕事的女孩子,也不算冤了他。”
骗婚二字令耀灵眉目间迅速划过一丝异样,被拉开的手顺势落下,重新与她十指紧扣,不留半分缝隙,“你确定他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
“有什么好确定不确定?赢殇那个人吧,怎么说,你要说他残暴不仁,可他又注重文人科举,在神隐寺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风范,礼数有加从不逾越。但你要说他是君子吧,他又阴险狡诈,瞒住我,瞒住整个赢州大陆,册封一个小和尚被皇后,还不被发现。”
风神若说着,脸上笑意渐浓,以前提起还会生气,如今却总是忍不住想笑出声。
想想赢殇这个人在谈恋爱这方面也怪可爱,但凡他抛开什么君子气度,像现在耀灵这样对她强取豪夺,恐怕早就与她修成正果,甚至都没有这几百年来沉睡不醒的事情。
不过……
那样的话她就不知道自己是穿书,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回家了。
好嘛,百因必有果,赢殇的报应就是她,风神若。
正想着,忽然听到耀灵问:“那你和他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
愉快的心情停息,风神若缓缓垂下眼眸,望着脚下无声无息流动的池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
“我和他,大概算是相互救赎吧。早些年他的国家覆灭,我正巧路过,帮了他一把。没过多久,我的国家覆灭,他也刚过路过,救了我。后来,他为我提供庇护之所,让我能安心在神隐寺中吃斋念佛,为那时候在战乱中牺牲的人们祈福超度。”
只不过最初遇到赢殇时,他还不是赢州帝王。而赢殇再遇到她时,她也不再是域神国长公主。
“但那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全部。反正我后半生都待在神隐寺,就没出过门一步。”她说着,重新扭头看向身边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快问,趁我现在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耀灵状似漫不经心地重复,忽明忽暗的眼眸停留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问:“你爱他?”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好像都是送命题啊。
要说爱上,眼前这个狗东西肯定不接受。
但要说没爱上……怕是以后他一朝恢复记忆,要回头算账。
她蹙了蹙眉,绞尽脑汁才终于找到一个综合的答案。
“耀灵,赢殇他陪了我大半辈子。我的父母亲人、知己朋友……不,可以说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他一人,陪我时间最长。在他的陪伴与保护下,我无病无痛几十年,甚至到死也不过是一杯毒酒落肚,没叫我感到半分痛苦。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越过那条线,但彼此的羁绊早已胜似血亲。”
说到这里,风神若皱了皱眉,原本还想忽悠一下,但最后怎么就变成真心话了?
但那时候的她,确实对赢殇就是这种胜似亲人的感觉。
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防着她逃跑,将她圈禁在神隐寺终生不得外出,但他对她的好皆历历在目,不可否认。
耀灵垂眸凝视她,沉默了许久。
久到风神若从回忆中抽身,下意识抬头,再次从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熟悉的可怕偏执占有欲。一时无语道:“不是你要问的吗?我说了你不高兴,那我是不是应该骗骗你?”
“不,你的回答让我很高兴。”说很高兴的男人,语气平静,垂眸低头的样子,却让她莫名背后发凉。
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风神若抿抿唇,趁着心情不错,没跟他硬杠,继续问:“还有什么想听的。”
“那我呢。”耀灵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咬字清晰地问她:“你爱我吗?”??
不是,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她咽了咽口水,不确定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耀灵缓缓俯身,靠近她水嫩娇艳的唇瓣,视线一瞬不瞬地锁定她。与她对视,不让她逃避半分,声音透着一股狠意,“我只接受一个答案。”
“哦,那就爱吧。”她又快又肯定地说着,状似随口,但发热的耳垂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
男人黑漆漆的眼瞳里隐约有冷光微晃,紧盯她两秒,忽然移开视线,落在她红得快能滴出血来的耳垂上,周身那股阴森骇人的恐怖气息才渐渐消散。
“老婆,我也爱你。”
压得极低的好听男声透着难以忽视的深情与蛊惑,宛如置身黑暗中的邪神,伸出利爪,将她连骨带肉占为己有。
风神若眼皮连跳,小心脏更是加速暴跳如雷,双腿又麻又酸。
眼神飘忽不定片刻,难掩慌乱地拍掉他的手站起身,跳过水渠走过去,干干巴巴地说:“你、你还有什么想问,没有就上去了!”
这副欲盖弥彰转移话题的模样,惹得耀灵眼中笑意渐生。也走过去,在她紧张警惕的注目下,将她揽入怀中,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没有了。”
“那赶紧——”
企图结束的话被他开口打断,“但我觉得,你有问题需要问我。”
风神若:“?”
她双颊还染着媚骨勾人的粉红,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明亮眸子抬头,狐疑地问:“我有问题要问你?什么问题?”
耀灵勾了勾唇,低叹:“傻老婆。”
她额角一跳,无视热度再次上脸,掐住男人的手臂用力一扭,“再乱叫试试。”
男人立即语锋一转,“宝贝儿,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将你带来这里的人明明是我,但留给你的信却是他写的吗?还有这次的这封信为什么会出现,你真的不好奇?”
风神若一愣,疑惑不解道:“难道你知道?但你不是没有以前的记忆吗?”
“我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族中秘史总留下点线索给我查。”耀灵说着,揽着她的肩膀往一侧装着书的玻璃架子走去,边走边说:“三年前那封信出现后,我就一直在查这些事情,加上二十岁后可以自由出入长生殿以及风园禁室,倒是真给我查出不少事情来。”
风神若心跳如雷,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耀灵接下来说的话,能解开赢殇和他之间转变的谜题。
“我是傀儡没错,当年也确实是我将你带出赢王墓。赢王帝生前就秘密派人炼制了不少诡道术法,其中就有借尸还魂的方法。只不过……他显然只成功了一半。”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在玻璃柜子前停下。
耀灵松开她,将面前的玻璃柜打开。对里面摆放的书了如指掌,直接找到目标拿下来,翻到某一页给她看。
“傀儡的制作,以及借尸还魂的方式都有。但如果按照这本书上面的记载,若他成功,根本就没有我的出现。”耀灵的指腹轻轻划过书上红色记载的借尸还魂二字上,声音愉悦而轻扬,“他失败了,若若,只要有我在,他便不可能会复活。”
风神若:“……”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不过……
算了,就让他这么误会着吧。
她迅速将书页上生涩隐晦难懂的字图记在脑海中,确保无误后,抬头看向身边脸上布满明晃晃高兴的男人,没忍住嘴上一快,“那你最好让他永远都不出现。”
永远不恢复记忆,她也乐得轻松。
横竖今天,她也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自以为是替身的耀灵:“放心吧老婆,我保证,你将永远不会再见到他。”
风神若:“……”
忍住,憋笑!!
大概是解决了心头大事,回去之后,耀灵对她几乎言听计从。
吃过饭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多。
风神若在窗户前望了望月色,又记起今天的日子,便转头说:“我今晚住神隐寺。”
在男人开口拒绝前,先一步打断,“作为昨晚你发疯的惩罚。”
耀灵立即改口:“我陪你一起。”
风神若:“……”
算了算了,随便他。
就当做是今天他给她带来‘好消息’的奖励。
她恩怨分明,也奖罚分明。
九点半,汽车悄悄进入神隐寺,停在镇魂殿前。
风神若挣开耀灵的手,低声说:“你回我的栖梧院休息吧,我今晚住在镇魂殿,这事儿跟你没得商量。”
她铁了心今晚留在镇魂殿,而耀灵,进不得。
一旁收到消息赶来的陆光凝,也伸出手,抱歉道:“对不起,耀少爷,镇魂殿规矩,外人不得入内。”
耀灵虽然阴沉着脸,但最终也没反对。
因为风神若忽然笑眯眯的,温和开口说:“他当年瞒着我封后时,就是站在你这个位置,守了我七天七夜。耀灵,你也想试试吗?”
刚骗婚没多久的耀灵:“……”
七天抱不到老婆,等于要他的命。
第80章 反攻
◎男人的声音立即变了味儿,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意。◎
镇魂殿的香火供奉从未断过。
地下第九层, 风神若将香点燃,一如既往的祭奠问候,以及……
上次来得匆忙, 又有太多话要和余黔他们几个人说,都忘了, 将余大侠的名字添上去。
她调好朱砂, 搬过梯子爬上去, 将余大侠的名字一笔一画郑重描上墙,与其他几位大将军的名字平齐。
做完一切后, 她回到祭台前,重复一次祭奠仪式, 才诉说自己的心里话。
“这几天一直做梦, 梦到余将军依然没有回家。”
“诸位将军将士, 若你们在天有灵,记得带带余将军。”
“他腿脚不好,我总担心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还是可能会离开,下次来看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包括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直到上头隐隐约约传来启明的钟声,才告辞离开。
双腿和腰本来就还酸软着, 这会儿站得太久, 风神若爬回第九层时险些要了半条命, 忽然觉得有必要在镇魂殿装电梯, 造福后人。
在窗户旁的软榻上躺了没多久,楼下就传来陆光凝的呼喊声。
“小师妹!小师妹起床喝药了!早餐和药都给你送上去了, 你趁热喝呀!”
“小师妹你起来了吗?耀少爷已经往这边来了, 你快醒醒!”
“小师妹!~天亮了快睁开眼啊小师妹!”
“耀少爷, 别别别!你真不能进去,这是老祖宗时代就留下来的规矩,不能进!”
“她还没起床?”
“灯亮了一宿,估计刚睡下没多久,耀少爷,小师妹进镇魂殿经常这样,一待就是三四天不出门,要不你先忙?”
……
明明是九层楼那么高,楼下的声音怎么就能够那么清晰无比的传上来呢!
风神若烦躁地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但还是没能阻止得了下面被风送上来低沉男声。
“若若,起床吃早餐喝药,别让我坏了规矩亲自上去。”
明晃晃威胁。
烦死了!
她恼怒地坐起身,爬到窗户旁,怒气冲冲道:“你们好烦,吵死了!”
楼下的陆光凝立即拉了一下嘴巴拉链,至于他身边的耀灵——
“下来,我们吃完早餐就回学园。”
回学园?
风神若怔了怔,烦躁的心情逐渐冷静平复。
是啊,早点儿回学园,早点寻找方法离开才是正事儿。
想着,她快速爬下软塌,收拾一下自己,大步下楼。
来到镇魂殿外,风神若才发现门口等着的不仅是陆光凝和耀灵,还有其他几位眼熟的正副寺主都来了。
个个都正装打扮,手中盘着佛珠,看着她后,纷纷露出欣慰又高兴的样子。
还是现任寺主的善卿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笑眯眯道:“小师侄,好久不见。”
风神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耀灵占有欲十足的搂住肩膀,明目张胆的宣告主权。
幼稚的狗东西!
善卿脸色微变,诧异地看向风神若,“这……你和耀少爷……”
其他几位副寺主也面面相觑。
她额角连跳,没忍住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男人,“不用理他,但如今你们叫我小师侄不太合适,我的的确确不是善了大师的弟子。”
不是善了的弟子,但确实是他们神隐寺的老祖宗。
几位寺主都心知肚明,立即默契十足地双手合十,微微弯腰,“小姐。”
这声小姐听起来十分客气,但每个人都明白其中暗藏的意思。
耀灵摸摸刚刚被拐到的腹部,眉眼含笑,故作商量的语气,“宝贝儿,我们成婚的事情,确定不与诸位寺主说一声?”
几位寺主还没反应过来,陆光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震撼,惊呼出声:“成婚?!”
风神若捂了捂额,忍无可忍,一脚踩在耀灵的皮鞋上,狠狠碾了碾,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再看个个一脸震惊的寺主们,她放下手,叹息,“抱歉,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理应第一时间跟你们商量的。”
“不不不、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善卿连忙摇头,视线一再从两人身上来回转动,最后哽着一口气,不确定问:“那你和耀少爷真的……”
“我已和若若结发为夫妻,婚礼的日期还望诸位操心些,择个良辰吉日,具体示意稍后我会派人过来详谈。”耀灵不急不缓地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不是,小师妹,你这、你这消息也太过吓人了,你就这么……这么和耀少爷结婚了?你还年轻,是不是——”他逼你的?后面的话,被陆光凝紧急刹车,没敢直接问出口。
好吧,就算他没问,风神若也能大概猜出他真正想问的什么,反正都到了这一步,耀灵这个狗东西明显也不想低调的样子,便点点头:
“只是举行了一些简单仪式,还不算正式结婚。另外,我从前的身份已经不作数,耀灵给我换了个身份,还是叫风神若,不过是——”
“户籍在我这里。”耀灵补充。
“这……”
几位寺主面面相觑,最后善卿被推出来,一边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一边小心谨慎地问:“那这婚礼……还要办?”
“不用。”
“自然。”
各抒己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风神若抬头瞪了眼耀灵,没好气道:“自然你个大头鬼,谁答应你了?”
“若若,只是让诸位寺主们提前准备,不是立即就办。”耀灵目光微沉,捏了捏她的肩膀,颇为无奈地补充:“祭告天地、临轩命使、纳采、问名……其中礼节规矩颇多,准备起来并不容易。”
“小姐您真要嫁人,我们这些老家伙确实还需要提前研究准备准备……”毕竟老祖宗嫁人,放在神隐寺可是前所未有过的头等大事儿。更别提她和耀灵的身份就放在这里,两人若要结婚,怕是要称为世纪婚礼都不为过,不可儿戏。
“这事儿还早,先不急。”风神若撇了撇嘴,准备什么啊,她还要跑路呢,要是他们准备好结果新娘跑路了,那还不是白忙一场?
耀灵面色暗沉,“若若——”
“你连婚都没求,就想办婚礼,想什么呢!”风神若直截了当地说完,不再理他,抬头重新看向几位寺主,“正巧诸位寺主都在,我准备要回赢州学园上学,待会儿就出发。”
“啊?这就要走了?不再多住几日吗?”
“是啊小姐,您许久未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快就要走吗?”
“寺里近日也要做些大改革,小姐要不再多住几日吧?”
“实在要走也行,光凝,你去准备准备,和小姐一块儿。”
“诶,好勒!我这就去准备!”
陆光凝朝她点点头,转身拔腿就跑,生怕不带他一般。
风神若忍俊不禁,看向还在喋喋不休企图让她多住几日的寺主们,心里暖洋洋的,主动道:
“寺主们别误会,我只是去学园上学,周末还是会回来的。无论如何,神隐寺都是我的家,即便我要出嫁,都得从神隐寺嫁出去。”
毕竟……
关乎于域神国的所有羁绊,都在她身后这座镇魂殿里。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到出嫁那一天,让他们亲眼看到她嫁给一个最爱她的男人,再穿回家。
“周末回来住?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今天是周一,那就是周五回来?正好,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倒是再向您汇报。”
“我们后勤部这三年来一直没忘记钻研新的食物,小姐记得早点儿回来尝尝。”
“对对对,还有我们医务部也是,小姐要不抽个空,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再回校?”
……
几位寺主七嘴八舌的,却是半句都离不开她。
这就是有家人惦记的感觉。
风神若一一点头应承下来,连带回学园前做一次身体检查也一并答应下来。
回到栖梧院的时候,陆光凝已经收拾好行李,还有许久未见的陆光时也在,看到她时,因为震惊,眼珠子差点儿没脱框。
“以前就觉得小师妹你颜值惊为天人,如今恢复长发女装的打扮后,更像天上的仙女似的。”陆光时震惊过后,就是明晃晃的惊艳以及满满的自豪感,撞了撞身边陆光凝的肩膀,骄傲道:
“大师兄,我敢保证,赢州大陆第一美人的称号,肯定会落在我们神隐寺头上。”
“这还要你说!这可是我们神隐寺的……”小公主。陆光凝抬了抬下巴,比陆光时更骄傲。
坐在餐桌前吃饭的风神若,没好泼他们冷水,委婉道:“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像什么吗?”
陆光时一脸天真:“像什么?”
风神若笑眯眯:“像王婆卖瓜。”
自卖自夸。陆光凝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想起另一件事情,小心翼翼地偷窥了眼一言不发的耀灵,说:“刚刚龙少主和零少将军以及余少将军那边打来电话,说想蹭专机回赢州学园,小师妹你看……”
“那感情好啊,人多热闹。”风神若眉眼间划过一丝惊喜,感受到一旁投来的灼灼视线,斜睨一眼过去,“你不同意我就带他们坐神隐寺的专机。”
现在可不是只有耀灵一个人有转机,神隐寺和风神卫,甚至是龙家那边都各有一台,她想去哪里都可以。
“……没有不同意。”耀灵的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樱唇上,停留片刻,才移开。经过一整夜的修整,她的唇瓣已经回归最真实的颜色,唇珠依旧饱满,唇色娇粉诱人。看来应该可以继续……
风神若嘴上一凉,蹙了蹙眉,但见耀灵不仅同意还转移了视线,便也没再当一回事儿。
“大师兄,你刚刚说零少将军?”
“对,小师妹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零露改名了,去了孤儿院的魏姓,正式改名为零露,同时担任风神卫黄字营少将军一职。还有余少将军,担任赤字营少将军。两位如今在神隐城很是受欢迎,听说已经有不少城中居民在打听他们的婚配事宜了。”
“你的意思是说……相亲?”
“是的是的,小师妹,不仅零少将军和余少将军,咱们大师兄也在相亲行列里呢。”
“光时!你瞎说什么呢!”
“嘿嘿嘿,大师兄别害羞嘛!我听说黎家那位小姐对你青睐有加,上回寺里搞活动,黎小姐还特意找大师兄卜卦。就是大师兄,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开窍了,就算人家黎小姐blbl……”
后面几乎都在陆光凝和那位黎小姐的八卦中度过。
风神若听得意犹未尽,主要也是这三年来她耳边实在太清静,这会儿身边忽然多了陆光凝和陆光时这两位话多的活宝,热热闹闹的,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活烟火气息。
去医阁做体检时,因为事先做好安排,体检部已经清空下来。
抽血还是要抽,但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害怕,被吓到哭。
等抽完血出来,龙斯慕与零露已经打包好行李跟过来了。
“小祖宗,你这速度……还挺快。”龙斯慕此时已经收到了某人成婚的重磅炸弹,也不管一旁还有耀灵这个正主在。
风神若眼尾隐约有些泛红,捂着刚刚抽血的地方吸吸鼻子,没好气道:“那你打得过他吗?”
龙斯慕一噎,瞥了眼耀灵那高大清俊的身姿,实话实说:“打不过。”
这位可是千古一帝,他家小公主都打不过,他更加没胆量也没那个本事,和活了几百年的帝王对着干,又不是嫌命长。
耀灵面不改色,低头吻了吻自家老婆的额头,低声问:“继续下一项?”
“嗯。”她闷声应着,回头看向来了之后就在一旁翻箱倒柜的零露,疑惑道:“零露,你在找什么?”
“你们等我一下,我记得我有拿过来。”零露头也不抬,继续翻着行李箱。
陆光时凑了过去,弯腰看她翻的东西,“要帮你一起找吗?”
“不用——找到了!”她拿起一个小包包兴奋不已地站起身,边朝风神若走去边说:“光时小师父,劳烦帮我收拾一下箱子,谢谢。”
陆光时一口应承,“好勒,客气啥~”
风神若不解,“这是什么?”
“上次见你时,我就准备了这些,总觉得能用得上,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零露拉开包包拉链,将里面的珍珠小发圈拿出来一左一右戴在手腕上,冲一旁的耀灵示意,“耀少爷,劳烦让一下,我帮若若绑头发,待会儿体检也方便一点儿。”
“诶?”风神若眼睛一亮,先一步拉开耀灵的手,到零露面前背过身,放心把自己的头发交给她,“你随便弄,不用太复杂的发型。”
在域神国时期,风神若的头发也是这样柔顺丝滑,但零露是她的贴身侍女,研究了十几年,早就知道什么方式最适合她。
耀灵目光微沉,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见零露已经开始熟络地帮她打理头发,薄唇轻抿着,没说话。
零露确实有办法对付她长而柔软的头发。经过零露的巧妙的双手,仿佛被施展了魔术一般,两根精致又美丽的四股辫渐渐生成,最后用增加了防滑效果的珍珠发圈固定住。
原本长发飘飘的仙女儿,因梳了两根麻花辫而增添了几分活泼灵动的气质。搭配她明媚精致的美丽面容,再点缀她那双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眼睛,对视一眼便足以让人心神动荡。
明媚不妖,甜美可口。
陆光时张大嘴巴,半天才合上,惊叹道:“小师妹,你这身女子装扮也太美了。”
倒是龙斯慕蹙了蹙眉,难掩担心,“小祖宗,以后你去哪里身边都记得带上人,别自己单人行动。”
顶着这么一副勾人心魂的妖精脸,出去不带人,哪天被坏人盯上抓走就糟糕了。
陆光凝立即附和,“对对对,小师妹,你这样自己一个人出门实在是太危险了。”
风神若下意识摸摸两侧的麻花辫,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身边视线灼灼的男人,不确定问:“很好看吗?”
回应她的,是耀灵喉结微微滚动,漆黑眼眸里的占有欲几乎溢出来,哑声肯定,“好看到我想把你藏起来。”
风神若:“……”
她就不该问这个狗东西。
零露对自己的劳动结果很满意,一边收拾装着发圈的小包包,一边眉目含笑地说:“我还有很多好看的发型,再复杂一点的盘发也会。若若,以后我每天都过来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风神若立即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这头发长出来后,就没能成功梳起来超过十分钟。”
零露自信道:“放心吧,我这个辫子盘的很结实,撑个三四个小时不乱肯定可以。”
“那太好了,有空你教教我。”
“好,编辫子不难,一学就会。”
原本还兴致勃勃想学的风神若想到什么,表情僵住,答应学的话一时间难以说出口。
该说不说,她脑子很聪明,手脚也很伶俐,但就是在对待自己一头长发上束手无策?
是的,她在发型上面,一学就会,一做就废,俗称手残。
零露抿抿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你学不会,但你可以让耀少爷学。”
说着将视线投向一旁的耀灵身上,无畏对方过于压迫渗人的视线,笑问:“耀少爷,学学帮若若梳头发,不过分吧?”
风神若一怔,忽然就明白过来,零露的用意,心里宛如忽然冒出一股温泉,暖得她神清气爽。不由得失笑出声,“你这个小丫头。”
“若若,我不小了。”零露难得坚持自己的意见,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望向耀灵的眼睛里多了一抹犀利,“耀少爷,娶妻不是你这样的,先斩后奏,礼数不符。若是你连为若若束发都学不会——”
“好。”耀灵突然开口,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走廊中渐渐蔓延开。在风神若吃惊的注目下,勾起唇角,低笑着说:“毕竟是若若的姐妹儿,未来的伴娘团,就当做是提前考验。”
风神若:“??”
零露:“!”
臭不要脸!
几人在心里默默吐槽。
片刻后,零露黑着脸将小包包放回行李中,“既然要学,我之后会发一些教程给你——”
“晋遊。”耀灵抬了抬手,不远处跟着的晋遊立即应声而来。
“少爷。”
“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增加一项,与零小姐对接发型教程事宜。”
“是,少爷。”晋遊一脸板直,微微转身看向零露,公事公办地拿出手机,“零露小姐,麻烦将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黑名单??
哦豁?
风神若立刻眼睛一亮,接下来是陆光凝,陆光时,连带龙斯慕,视线开始在两人之间来回晃动。
零露:“……”
脸不争气地红了。
后面的体检流程又变回了八卦上。
风神若无视肩膀上男人的手臂,扭头继续缠着零露,“说说嘛,怎么好端端的,把晋遊拉黑了?”
“若若!”零露脸上还染着薄红,脚下的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至于后面远远跟着的晋遊,仍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着手机不放的同时,眼神还光明正大地上班摸鱼,紧盯零露的背影不放。
看得风神若嘁嘁摇头,晋遊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真的和他老板越来越像了。
都臭不要脸。
体检结束后,一行人登上回赢州学园的专机。
这次专机上的氛围更好了些,风神若也如愿的玩了狼人杀的游戏,尽管游戏体验感并不算好。
下专机回到久违的宿舍,她还气哼哼的,掐着男人的胳膊不放,“你这人玩游戏怎么这样啊!谁都知道你的套路,一杀一个准。”
耀灵嘴角噙着笑,任由她掐着,低声承认错误,“是我不好,下次一定多一些套路。”
“你觉得我会信吗?”
“宝贝儿,我不可能对你动手。殪崋”
“呸!你自己数数你在我脖子上留了多少个牙印,还不可能对我动手!而且这只是游戏,又不是真让你杀了我。”
“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我都不会对你动手。”
……
闹闹腾腾的,直到回到风神若自己的房间才停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问:“下午还去上课吗?”
耀灵正在收拾两人合在一块的衣柜,翻出一套新的赢州学园制服走过来,边问:“你想去?”
“不太想,累。”她说着,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衣服上,“你拿这个做什么?”
耀灵勾了勾唇,将她拉起身,“去试试校服,不合适再让人改。”
“?”她眨眨眼,“我没说要穿这个啊。”
“难道宝贝儿还想穿着僧袍?”耀灵捏了捏她还编得好好的麻花辫。
“呃……好嘛。”她之前穿僧袍是因为光头,现在头发都长出来了,胸也有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平平的,穿什么衣服都一个样。
如今她可以穿许许多多漂亮的小裙子了。
后知后觉才想到这个问题的风神若,明眸渐渐亮起一抹兴奋,接过耀灵手中的制服,“我去换一下试试。”
“……好。”耀灵压下就在房间里的换衣服的话,没舍得破坏她的好心情。
三分钟后,风神若换好衣服出来,注意到男人眼中明显的惊艳之色,立即身子一闪,来到衣柜前的巨大落地窗前。
镜子中的人,已经不能再用女孩儿来形容了。
赢州学园的女生制服是短裙配长袜的方式,身上是量身定制的衬衣西服外套,一整套下来可以将女孩儿身形的所有优势都显露出来。
貌美肤白,胸大腰细,臀翘腿长……每一处几乎都达到完美的程度。
风神若长头发以后,依然很少照镜子,眼下可以说得上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自己整体模样。
有学园制服的点缀加身,令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时,都禁不住被镜子里的女人惊艳到。不一会儿小脸就红扑扑的,直叫人想咬上一口。
耀灵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薄唇勾着迷人宠溺的笑,走到身后将她搂入怀中。紧盯镜子里璧人相拥的画卷,目光如炬,夸老婆,“若若真美。”
她红着脸,羞涩又难掩得意,“我父母生得好看,把我也生得很好看。”
第一次听到她提起父母,耀灵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上飘,紧紧锁定了她的明亮眼睛和雪白牙齿。
同样都是老妖怪,他并没有怀疑她嘴里的父母不在这个世界的真正含义。
只是史上对于赢王帝那位神安皇后的身份提及极少,关乎神安皇后的家族记载更是寥寥无几。
但姿容绝色的女人,此时垂眸低首,无不透露出一股深沉的怀念。
显然她与父母感情极好。
“他们虽然不在这个世界,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想念着我。知道我如今长大成人,也会为我感到欣慰,感到自豪。”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笑容越发明媚的自己,坚定地说:“所以我得好好活着,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能做任何对不起他们殷勤期望的事情。”
耀灵不动声色地收紧环抱她腰肢的手臂,低声问她,“什么是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对我自己不好的事情啊。他们一定不会希望看到我哭,看到我难过,看到我不爱惜自己……”
她的父母,从不给她任何压力,给她定多伟大又了不得的目标。而是无时无刻不站在她身后,给足她勇气与力量,让她自由自在地飞翔。
而在这样自由的前提下,就是她要爱惜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坚强地面对。
想到这里,风神若咬咬唇,垂下眼帘,也掩去眸底掀起的难过与想念。
其实也她爸爸妈妈最初对她的期望,是无忧无虑的长大。
遭遇辐射后,爸爸妈妈对她的期望,就变成了希望她能勇敢坚强地面对所有风暴,爱惜生命,爱惜自己。
再后来……所有人都对他们一家三口摇头,风神若躺在病床上也捱到了生命的尽头,爸爸妈妈对她的期望,才变成来世健健康康长大。
如今她有按他们的期望健康长大,尽管过程长了一些,但她都做到了。
回家的路也走了一大半,再努力一些,再等等,就能回到他们的身边。
“看来以后我得对我家宝贝儿更好才行。”
身体被轻轻转动,随之而来是额头上的庄重之吻。
风神若勉强收回飞远的思想,按了按下垂的手指,软声说:“那你记得呀,要对我好,对我很好很好才行。”
这乖软的小模样,怎么这么会叫人心疼。耀灵又低下头,身体力行地证明,“好,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
温柔缠绵的吻,交织着浓烈的爱意。
风神若被按住后颈,一点点接纳男人的专属气息,与礼貌而温柔的舌头轻轻起舞。
许是这个吻太过绅士温柔,她不自觉也伸出自己的小舌,轻轻试探着。
这一试探,就探出了火苗,不出片刻,就将两人体内的烈火点燃。
她眼中水雾氤氲,娇躯时不时颤颤,如同即将被采撷的玫瑰,娇艳欲滴而摇摇欲坠着。
耀灵眸色暗得可怕,透着将她拆吞入腹的无尽危险,却耐心十足地给她喘息的机会,哑声问她:“今天可以吗?”
她微张着红唇吐息如兰,揪紧他身上的衬衣,却也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若不是腰间被他霸道的手臂支撑着,早已瘫软在地上。头脑更是浑浑噩噩,根本听不清他一张一合的嘴说了什么。
直到唇舌再一次被男人虏获,温柔缱绻的吻势一改方向,变得逐渐发狠疯狂。
“呜别耀灵……”
“老婆,到床上去可以吗?”
眼前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风神若星眸中写满茫然,急促地呼吸着,透尽天真地发问:“去、去床上做什么?”
“做……好不好?”
中间含糊的字音,消失在炙热而凶狠的唇舌中。
她被迫无助地扬起脖子,露出白嫩脆弱的颈部,下一秒,头皮被轻轻扯动一下。
耀灵抬手撩起她脖颈间垂落下来的麻花辫,指尖略一用力,便将发尾的珍珠发圈勾出来,再轻轻拨弄一下麻花辫,便彻底散开,恢复长直丝滑的青丝状态。
另一条麻花辫故技重施,很快,怀中被他吻得迷离诱人的宝贝儿,在乌黑青丝的衬托下,每一寸皮肤都泛着一层勾人夺命的粉色。
他眼睛微眯,漆黑的眸子迅速刮起风暴旋涡。危险的欲望已经积攒到尽头,再也控制不住,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边吻边大步流星朝床走去。
“耀灵……”
倒在床上,风神若愣愣望向跪在一旁,缓缓扯掉领带,又慢条斯理解开衬衣纽扣,一举一动尽显优雅矜贵的男人。
那深邃的目光中,强烈不可忽视的爱恋,以及疯狂叫嚣的占有欲,几乎烫伤她的眼睛。
她的心跳仿佛小鹿乱撞,慌乱地转移视线,紧紧揪住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制服衬衣。
唇瓣上还弥留着男人炙热的温度。
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咬咬牙,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撑起身体,在男人诧异的注目下,扑了过去。
“我、我要反攻!”
“?”
被扑倒在床上的耀灵,俊美绝伦的脸上闪过难以言喻的错愕,以及错愕过后的意味深长,低沉沉的嗓音已经染上浓郁的暗色。
“老公任你处置,好不好?”
“你、你闭嘴!”
她凶巴巴地说着,占据优势领域后,又茫然无措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以及男人白皙却肌肉勃发,布满可怕力量的胸膛。
反攻要怎么做来着?
她蹙了蹙眉,之前看的小电影里,好像没有提过反攻的事情。
既然没有,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神若眼珠子一转,落在一旁垂落在床沿边的黑色领带上,眼睛蓦地一亮,探身过去拿过来。
注意到她动作的耀灵挑挑眉,主动伸出双手并拢,嗓音低沉沉地献计,“宝贝儿绑紧一点,最好打死结。”
不然被他轻松挣开,怪他不配合哭鼻子该怎么哄。
风神若红了耳根儿,但并不影响她凶巴巴地拍了一掌男人的胸膛,“不许说话!”
不许说话?耀灵斜视了一眼一旁被他脱下来的衬衫,立即转移视线。
但风神若已经发现了!
她难掩兴奋,三两下将领带绑在男人的手腕上,有样学样地压在床头,立即勾来那件白衬衫。
却在堵嘴时迟疑住。
这么帅的脸,堵住嘴好像不太好看。
她眨眨眼,迟疑片刻,才有了主意。
将衬衫揉成条,在耀灵直勾勾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绑在他的眼睛上,绕一圈,打上死结。
“让你眼睛乱晃。”
她得意极了,坐在一旁欣赏男人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够一样。
直到耀灵动了动双脚,发出欲求不满的声音,“宝贝儿,还不开始吗?”
隐忍到极致,甚至令他脖颈的青筋都隐约暴起。
这就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有效举例。
风神若心里得到巨大的满足感,不再重新爬过去,照瓜画葫芦,为所欲为。
“嗯……”
男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音色还是那么低沉,却变了一种味道,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撩人性感的味道。
她耳根儿早已红得透彻,心脏直打鼓,加重力度为所欲为。
不出片刻,男人就被勾得连额头的青筋都暴起,胸膛手臂上的肌肉更是硬邦邦的,透着难以忽视的恐怖力量。
又凶又欲。
尤其是他凸起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性感,气息粗喘的样子。
“宝贝儿,给我,好不好?”
这个男人!
怎么这么像个男狐狸精!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发烫快燃烧起来的脸颊,目光触及最危险的地方时,立即移开。
那么可怕,从根源上就不匹配好不好!
她咽了咽口水,反攻的念头渐渐被吓退冷却,见男人还被捂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反正他看不见……
跑?!
横竖他也说了任她为所欲为……
那做一半留一半,不过分吧?
她随心所动,还耍了小心机。
“接下来,你敢动一下,我就踩坏它!”
风神若故作凶巴巴的口吻,喀嚓一声,解开男人的金属皮带,一寸寸抽出来。
耀灵薄凉的唇紧抿成一个生硬的直线,气息加重,快忍不住了。
她却从床上站起身,绕到另一边下床,将抽出来的皮带绑住耀灵的脚腕和被他压着的被子。
“不许动!也不许挣扎!”
“好。”
一滴隐忍克制的汗珠顺着男人的额际滑落,最终隐没在浓黑的碎发中。
风神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手脚被束,眼睛也看不见,很好。
弯腰拍了拍。
“老实点,我去拿个东西。”
说完,就想悄悄摸摸,踮着脚尖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隐忍的性感声音。
“宝贝儿?”
她咬紧牙,当即加快速度,边跑边说:“你自己解决吧!哼!”
“若若!”
男人的声音立即变了味儿,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意。
“回来!”
“才不要!”她已经摸到门口,拉开门,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出现,就耳边就听到有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倏地眼皮一跳。
“宝贝儿,过来。”
几乎在眨眼之间,床上被束手束脚的男人一个挺身坐起,领带与皮带都应声断裂,不急不缓地摘下头上的衬衣,恢复视线。
隐隐透着一抹猩红的黑眸,准确无误地停留在门口企图落跑的小骗子身上。
薄唇危险地勾起。
“或者,老公过去,惩罚加倍?”
风神若:“!!”
她当机立断,砰的一下摔上门,快速朝楼下跑去。
过什么去,赶紧跑路保命要紧!
她眉眼带笑,直冲一楼大门,开门出去后就叫上门口的保镖,“跟我走!”
门口的保镖被她急急忙忙的动作虎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大步跟上。
“少夫人,少爷他……”
“他有事要忙,我去找晋遊和我师兄。”
“好的,少夫人,要安排车吗?”
“不用,我师兄有车。”
“好的,少夫人。”
这些保镖现在还很单纯。风神若笑得花枝招展,带着一群人直接跑到隔壁别墅门口大喊:“大师兄!快出来!”
不出一分钟,陆光凝就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她还在用余光时不时观察隔壁别墅门口,催促道:“开车,我们去学校里转转。快点儿!少说话!”
“哦哦,好!”陆光凝身上就带着车钥匙,立即转头去车库开车。
身后跟着她出来的保镖已经开始接电话。
风神若挑挑眉,正巧陆光凝已经开了车出来,立刻开门上车,关上门后才冲外面的保镖说:“告诉你家少爷,我出去玩了。”
“等等,少夫人!少爷他——”
“大师兄,开车!”
“得了!”
陆光凝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自家小公主的命令那叫一个绝对服从。
保镖们虽然有心阻止,可哪里敢真叫血溅当场,把自家少夫人吓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汽车扬长而去。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豪华寝室里,耀灵挂断电话,望着仍然不安分的地方,险些把手机掐断。
硬生生气笑了好一会儿,才捏了捏太阳穴站起身。
很好,某个小骗子可太清楚怎么惩罚他。
就是不知道后果她能不能受得住。
完全不考虑后果的风神若,此时已经得意得快飞起来了。
她出来时没忘记自己的形象,把衬衣和制服外套都带上,这会儿是全套整齐。
而陆光凝也难得换上了学园制服,因为光着头,穿着修身的制服,两人凑在一块就是甜美与禁欲组合。
“大师兄,去女生宿舍,我们去接零露和阿雪一起!”
“好勒!”陆光凝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她,兴奋地八卦道:“跟我说说呗小师妹,耀少爷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玩了?”
风神若脑海里立即浮出耀灵一身‘狼狈’躺在床上的画面,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眉飞色舞道:“我把他绑起来了哈哈哈哈!”
“?”陆光凝不明觉厉,实在无法想象耀灵被捆绑的画面,只是视线转移,落在外面的镜子上,确定后面跟着好几辆车,一时头皮发麻,“那耀少爷不追出来吗?”
“短期之前他应该追不出来,快走快走,可不能被他抓到。”起码在他冷静下来前,不能被抓。
她此时是有惊无恐,毕竟是耀灵有言在先,任由她为所欲为的。
还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天真的风神若,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直接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反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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