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这两种纺织机器实际上现在的版本已经不错了,还有些精简版本的虽然效率差些,但是反倒是比大的更适合普通人家放在家里头用。
一台这样的机器也不算便宜呢。
严绮云没有犹豫,花了三百金从系统商城里面购买了更详细的相关资料,即便单单只是这俩机器的改进资料她也不会觉得亏,更别说还有一些其他手工机器的改良。
她拿到手详细看了一下后,便确信这三百金花的是血赚了,卖这么便宜估计还是因为这些东西在系统看来没有太大的价值。
这么多年严绮云也摸索出了系统判定价值的标准,比当前位面工艺高的越多就越贵,可见她买下来的这个册子实际上具体工艺没有超出太多。
但是这不代表这东西的价值低,主要还是因为本身清朝事情这方面就已经是很发达的,再往上质变那就要工业化,清朝这会儿暂时还没有这个基础。
也亏得严绮云本身就是学理工科的,系统给出的资料也比较贴心,对她倒是不难理解。
反正和文言文比起来,这和享受也差不多,文言文一开始对严绮云来说才是真的折磨。
不过严绮云的聪明好学不是假的,这种情况下她也学成了个公认的后宫才女。
花了两天时间,严绮云自己先把原理完全弄明白了,才找了工匠状似不经意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以及改进方向。
研究此道多年的工匠们有时候差的就是这灵光一闪,得了严绮云的点拨后很快便有人领会了她的意思,再加上严绮云还出了一份不菲的加急费用。
也就三天时间,两样东西已经焕然一新。
这会儿蚕还在养,蚕丝是没办法纺出来,但是直接纺棉线还是没问题的,之前做示范用的也是棉花。
经过改良后的纺织机虽然个头方面也大了不少,但是效率直接翻倍了,纺出来的线也是极为匀称的。
即便是严绮云自己,看见这样的成果也是喜出望外的。
织机虽说不至于效率快一半,但是也快了许多,同时能够织出的花样也变得更多。
严绮云闲不住,拿了几斤棉花,然后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纺成了棉线,她只要脚下踩着踏板,手里再查缺补漏一下就行,很是便利。
拿着纺出来的简单棉线严绮云还织了十厘米左右的棉布,因为水平一般,成品不算好看,甚至算得上是简陋,即便是宫女平日穿的衣裳也比着好。
看着成品,她也是极为开心的,毕竟是她最近忙活出来的第一样成果啊!
她也不贪心,第一次就像做出完美的成品那是在强自己所难。
“来,我们屋里头又多了一块抹布。”严绮云笑着把布从织机上裁下来,递给韶心说道。
韶心虽说如今也三十岁,走到外头也被人敬称一句姑姑,但是在严绮云身边这么多年,面对她时也活泼许多。
她从严绮云手上接过棉布翻看了两下,布料经纬线倒
是不歪斜,就是有些稀疏,大约是力道没掌握好。
“主子,咱屋里的抹布也是有些纹样的。”韶心打趣道。
严绮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并不觉得被冒犯什么的,毕竟是她自己开的头,若是她连这都听不了,那以韶心对她的了解根本就不会接这一句。
掌握了方法后,她也没把时间一直花在这上面,而是久违的打开了刺绣的课程。
她在系统里面所学的刺绣课程之前也说过,不止她所学的哪一种针法,就像书法不止她所学的楷书一样,除了各种绣法外,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各种刺绣相关的辅助知识。
最基础的就是各种布料的成分手感,还有适合什么针法之类的,虽然没有很深入,但也非常的方便。
放在现实中,那都是许多绣娘一辈子整合出来的经验。
除了料子外,还有一些染色的知识,除了染布还有染丝的,这方面还是比较细致的,甚至还有视频。
从前严绮云就看过,不过因为单纯的染色又麻烦,加上在紫禁城里面又不方便,当时她也有其他的乐子,于是就没拿出来玩。
这会儿正好一并拿出来,搞一个家庭式一条龙小作坊正好,如今那三间屋子已经差不多是这样了。
在园子里面规矩少了一些,地方大和人打交道也会变少,摆弄这些也自在些。
染料可供选择的种类多,甚至不用严绮云操心,她吩咐下去就能找到懂这些的人来帮她,不过严绮云可没真打算开染坊。
在蚕结茧可以开工之前,严绮云已经开始规划自己准备做些什么了。
之前她刺绣做的多是些宫灯、绢花、荷包以及手帕衣裳之类这会儿本来就常见的物件儿,这回她打算放飞自我了!
既然是全程由她自己做的东西,那她打算做点独一无二的。
做个纯手工刺绣包好了,底层用鞣制好的小羊皮,然后表面用严绮云自己织的布绣的话,最后做一个纯手工包包。
款式就是类似信封包那种,不大也不是很能装,就是胜在好看。
那些刺绣花样的严绮云也专门找了纸笔出来,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打了样,配色什么的也都选好了,包括包包的底稿她也画了出来。
可以说,如今的她穿越回去,光靠这一身的技能,怎么都饿不着自己。
她这边忙活虽然不至于人人都能来瞧个热闹,但是该知道的人都能知道,特别是康熙。
严绮云这边大小动静只要她自己没打算藏着掖着的,基本上康熙都知道。
虽然她自己是觉得有点烦人的,但这却是很多人羡慕的待遇,毕竟这种不仅不会被遗忘,还会被康熙主动关注的待遇如今后宫也就独严绮云一个人而已。
严绮云折腾这些让康熙不免又考虑起亲蚕礼的事情来,主要是亲耕礼他每年都搞,一般来说不好不把亲蚕礼也抬上来。
但是主要是因为他后宫没有皇后,一般这种事情不由皇后来办的话,总显得又不会很庄
重的样子。
最后一想,本身也停了这么多年,那干脆放一放吧。
之前正是这种心态,所以康熙这才只在畅春园弄了个简单的蚕房作罢,如今严绮云折腾出来的更厉害的纺织机,康熙也是颇为讶异。
“你这脑瓜子,同样是看书,怎么你总比别人能多看到这么多细节?”康熙大为惊喜的围着桑悦阁的两台机器看了一圈,夸赞道。
这会儿严绮云正在上面给康熙示范纺纱的速度,时不时还讲解两句。
说实话,康熙其实是懂这个的,他对西学了解许多,可以说走在了清朝几乎所有人前头,不仅是因为他聪明,更是因为他有比其他人更好的学习条件。
面对康熙的夸奖,严绮云早就过了自谦的阶段了,闻言也是笑道:“那圣贤书臣妾可读不进太多,但是这时令、杂记类的工具书对我来说还是有意思些,古人的大智慧有时候还是得服气的。”
“工具书?这形容词倒是贴切。”康熙视线都在那飞快成团的线轴上,随口应道。
其实严绮云也只是不想叫这些书为闲书,才这样归类而已,本身这些东西就是这年头的工具书。
百废待兴的时候谁第一时间扒拉的是四书五经啊,最后还是要先找农书出来用。
“万岁爷,你别瞧着这些东西让效率变的很高,可有些零件可精细着呢,都是我让内务府专门找人督造的,虽说用料不多,但是做出来并不容易,哪怕已经开了模也很容易失败。”严绮云解释了两句。
其实这东西严绮云弄出来都是要交由康熙安排的,大概率是要先拿到织造衙门用,如今比较大的两个织造衙门就是江南织造和京城织造,前者是主产地,后者是皇城,所受重视自然和其他织造衙门不一样。
“无妨,先做几架先拿到京城的织造府用用看,比从前的好用就逐步替换了去,一些小零件,熟能生巧,做的多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严绮云自然也没意见,她巴不得科技能进化的快点呢,可惜太超前的东西康熙挺忌讳,她不敢拿出来。
就如同槍械一样,正是因为康熙知道会跨时代,所以才忌讳。
而这种纺织机的改动,并且灵感还来自于古籍的东西就相反,既能一定程度上提高生产力,还不超出康熙想象,反而会被夸奖。
其实更实际的应该是农业方面的东西,可惜这个严绮云是真的十窍通了九窍,那叫一窍不通,实在是没有太多有见地的意见。
康熙拿了简单的图纸也带走了帮严绮云改良纺织机的工匠后倒是没有动这成品,刚好严绮云这边第一批蚕也已经结茧,可以开工了。
煮过的蚕茧更好抽丝,纺成一团一团的蚕丝线,然后丝线染上颜色后在阳光下反射出蚕丝独有的光泽。
也怪不得严绮云如今戴的绒花她总觉得比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要精致,手艺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材质。
正儿八经的百分百真蚕丝价格可比普通丝线贵的多,要不她怎么老是看一些簪娘博主吐槽说玩这些那都是烧钱的爱好。
不过如今回忆起来,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记忆了。
埋藏在脑海深处这么多年,严绮云本来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脑海中呢,却没想到很多东西还是很清晰的印在记忆里,很难被取代。
第 142 章
缫丝确实是个精细活儿,严绮云带着韶月韶心两个平日活计少的给她搭把手,也废了许久功夫,才把第一批丝给纺出来。
因为到时候底布上还要绣花,所以不管是丝还是布,严绮云染的都是稍浅些的颜色。
她忙活的时候,皮匠也已经把包包给她做好送来了,不仅有小羊皮做的,还有用牛皮狐狸皮做的各一个。
不过狐狸皮做的外层毛茸茸,没办法再把绣片加上而已。
“这皮匠那边倒是懂得举一反三。”严绮云将它们依次拿起来看了看,说道。
三个包各有特色,牛皮和羊皮做的柔软度不一样,但是都是按照严绮云的要求做的。
而狐狸皮那个直接就能提在手上出门,甚至款式都还稍微有些差异,纯纯的是来自下边人的讨好。
“主子,这包真好看,若是再加上您亲手绣的纹样,那更是独一无二。”韶心夸赞道。
“我如今这效率不比从前,怕是还要等上些时候。”严绮云放下包包,感慨道。
这包确实好看,不过她如今却是没太多背的场合,毕竟是连件外套都有宫人帮忙拿的身份。
“狐狸皮这个放在外头用,另外两个先收起来。”
收拢了这些东西后,严绮云才继续织她的布,她改良的纺织机送去织造衙门后,效果很是不错,康熙一开心,也赏了她许多东西,不过对隐藏财富不少的严绮云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赏赐虽然对严绮云来说不起眼,但是这回她却不像牛痘那次一样没有姓名。
只要是听说了这两架纺织机的人,都知道这是严绮云改良的,倒是让严绮云收获了一波好名声。
不过名声归名声,好处却是不如当年牛痘的,无论如何二者严绮云都能以平常心看待。
当然,若是有机会的话,严绮云也愿意把其他的东西也弄出来,不单纯是为了什么改变这个国家什么的,主要是她自己也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些改变对她自己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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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了半个时辰的布后,严绮云就停手了,她也不赶工,习惯了这种一天内比较紧凑,但是事情也比较多的生活。
若是让她一天到晚的只做一样事儿,她的耐心和兴趣肯定消磨的飞快。
当初刺绣的耐性就是这么被消磨完的。
不过学过的就是学过的,即便是几年没怎么碰针线,严绮云重新上手的时候只是短暂的生疏,之后便熟练如往昔。
甚至因为画技上涨的缘故,水平还略有提升。
然而严绮云悠闲的日子也消失了许多,前线战事已经白热化,清军相对占据优势,这让康熙下定了亲征的决心。
知晓康熙后世风评的严绮云自然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他想成为和秦皇汉武一样的“千古一帝”,所以他朝事勤政,对外也算强势,御驾亲征也是他想要的政绩。
于如今的清朝而言,即便是
严绮云也不得不说,换了其他人未必能做的像他这么好,毕竟从他登基起就是个烂摊子。
不过由于清朝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所以后世其实挺难客官的评价他的,严绮云自己就更别说了,好与坏都见过最直接的,不评价。
对于他亲征的决定,朝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劝阻,但是也有支持的。
毕竟这会儿武德还是很充沛的。
康熙对于这个决定还是很坚持的,即便是太子也劝他也没有改变他分毫的决定,甚至还把他劝的有些生气。
也是,但凡有些脾气的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被一大堆人“劝阻”的感觉,更何况康熙不是一般二般的有脾气。
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情他其实是计划好了的,没有那么不靠谱,虽说是御驾亲征,他也没打算真的置身于危险中。
他比谁都惜命,在康熙的心中,他自己才永远是第一位的。
康熙生气了,太子也是惹他生气的一员,这个时候怎么办?
那当然是得请其他的“救火队员”,严绮云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研究新的织纹呢,见状也有些无语。
前朝的事儿,找我来救火?
虽然她不是说不出些所以然来,但是以她的身份却不能说什么,一个搞不好她也要被迁怒的。
放下手里头的东西,严绮云起身洗了个手,顺便抹了点护手霜,道:“谁吩咐你来寻我的?”
不管怎么样,请到她面前了,那肯定是要去的,但是她也不是没脾气的。
李诚见严绮云难得这样严厉的神情也是莫名觉得心头一颤,他跟在康熙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位主子向来不似面上那般温和他也是知道的。
他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才弓着背回话道:“太子也让奴才来请您过去的。”
这既不是康熙的吩咐,那能使唤的动康熙身边乾清宫大总管的人除了太子还能是谁,皇太后那是向来不管事儿的。
也怪不得李诚这般样子,今儿这事闹得,这三位主子都不开心,他一个伺候人的里外不是人,少不得事后还要被康熙惩罚一番。
只能说,即便是八面玲珑的人,迫于身份的限制,在宫里这环境也是做不到日日都好。
他都这样说了,严绮云心里头也很难发作什么,最后也只维持了面上的严厉,没再说什么。
每每见着一些宫人的日子,严绮云也会庆幸自己开局还算是不那么修罗,而她能理解对方境遇的情况下,往往就很难迁怒于人了。
“主子还是这样心软。”李诚候在院外时,韶月帮严绮云整理了一下衣裳,感慨道。
也亏得她们主子人好,否则她现在也不可能跟着主子有这样安稳的日子过。
严绮云摆摆手,拒绝了韶月拿给她的护甲,这会儿宫里兴出一阵儿留指甲戴护甲的风来,不过护甲她偶尔会戴,指甲却是没留。
毕竟她不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一挂,虽说体力活、
脏活都不做,但是骑马、刺绣、练字之类各种各样的爱好,长指甲太不方便了,她不喜欢。
“你们伺候的妥帖,我自然也是赏罚分明的,谈不上心软与否。”严绮云还是不希望别人把心软之名放在自己身上。
出门前严绮云特意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刚入夏,温度正正好好一件单衣,算是严绮云最喜欢的时节。
她效率很高,出门的时候李诚也没等几分钟,见她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严绮云没叫步辇,正常情况下她腿着去比步辇快多了。
桑悦阁距离康熙的住处不远不近的,走过去也得十来二十分钟,一路上她都觉得等她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吐槽归吐槽,面上严绮云还是有些急切的,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她这还没进大门口呢,远远的就被外头的景象给吓到了,这说跪了一地不至于,那些个皇子大臣们确实是跪了不少。
严绮云被李诚领着从边上进去。
“怎么,这还知道搬救兵了?”康熙看见严绮云进来,没好气的说道,倒是没迁怒她。
就他这个态度,也不怪即便是太子都想着叫人去找严绮云来。
闻言,严绮云也是摇摇头,无奈道:“臣妾也不知道何事,只担心万岁爷气坏了身子。”
“我还当你也是来劝我的呢。”
严绮云又不傻,她也不是御史,何苦逆着他毛摸,当然一味顺着毛也不行,这会儿得装傻充愣。
“臣妾连前因后果都不知晓,谈何劝与不劝,我来陪万岁爷说说话罢了。”
康熙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温柔却有力量的微笑,让人心里头很是熨帖。
细看还能发现她额上有一层不甚明显的薄汗,可见一路过来很是急切。
“站在边上作甚,过来坐。”这一打岔,火也消去不少,但是不赌气归不赌气,这齐刷刷的跪在他门外头“直谏”的架势他还是很不喜的。
因而即便太子也在其中,他也打算先让他们跪至少半个时辰再说。
严绮云也不去做求情的事情,这会儿康熙火都快散了,再去求情那是火上浇油,而且外头也没有她在意的人,她干嘛要求情?
她没把太子找她来救火给算上一笔已经是她脾气好。
因为御驾亲征这个事情瞒不了,所以康熙这会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同严绮云说了。
她自然难免表露出几分担心来,但是话里话外却还是表示自己很信任康熙。
这一趟是大事儿,严绮云便顺着康熙的话,把一部分准备的活计揽下来了,是康熙的部分用物准备。
确实换了话题,聊了聊以后,之前的气愤就没那么厉害了。
见康熙有些松动了,严绮云便顺着他的意打趣道:“这外面日头也越发厉害,可要叫他们跪到檐下来。”
“偏你促狭!”
华贵如此,没多久康熙便让赵昌去把人全部赶回去,只除了太子被留下来。
他进来的时候脚步还有些浮,到底还是个未成年,跪久了确实伤膝盖。
严绮云便顺势告退了,反正康熙和太子的事情啊,谁都最好别沾。
就和小情侣吵架最好别去劝一样,很容易两边不是人,最后还要怪你离间他们的感情呢。
康熙也没留她,只是严绮云走后,却当着太子的面惩罚了李诚。
不过这也是严绮云后来才知道的。
说实话,类似这种僭越的事情太子做的不少,康熙追究的时候不多,只有他生气了才会追究,太子也只会觉得康熙是在迁怒。
他很难意识到,其实康熙心里是真的有些在意他日常的僭越。
第143章 第 143 章
康熙带领大军出征后, 宫里比从前还安静。
这回康熙出征谁也没带,严绮云也只是在他出征前给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而已,就这基本都是最基础的。
药物之类的东西严绮云是一点也没有沾手, 这方面她向来小心谨慎。
按理说,一般偶尔出门不在宫里的时候,其实宫里说不定还热闹些,大家都会找其他乐子, 但是这回包括严绮云在内都没再折腾别的。
这些日子宫里的香火味儿都重了许多,包括皇太后在内,都不免在佛前祈祷一番。
宫中怕康熙死的人那可太多了, 哪怕是皇太后也不例外,皇太后虽不是康熙生母, 但是至少康熙明里暗里都敬重她, 若是换了个孙儿未必过得像如今这般体面。
无子的嫔妃就不说了, 即便是如今的严绮云,也没希望过康熙死这么早的。
胤祈还太小, 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 不好跟着他出宫生活,而且太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上司, 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怕是不太容易。
不过严绮云倒是不像别人那么怕就是,即便康熙现在就没了, 她如今的地位也让她日子能照过。
打仗这种事情难免刀光剑影, 即便是在大后方也不能说一定百分之百的安全。
虽说心里想的挺不在乎,但是严绮云还是没表露出什么来的, 不为别的, 除了保持自己的人设以外,还有胤祈也是发自内心担心的。
不管是因为康熙是他的父亲, 也因为康熙若是有事,这局势必然大变,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向来不求神拜佛的严绮云也跟风去畅春园的大佛堂拜了拜,不过跪在佛前她倒是什么也没求。
她虽然不信佛,但是基础的敬畏之心还是有一点的。
宫里安静下来后,严绮云事儿也少了,前朝太子监国,三阿哥从旁辅助,四阿哥往下年纪都还小,还得天天上课,凑不到前头去。
胤祈虽然懂的很多,但是实际年纪还太小,轮不到他做什么。
这会儿未免有些焦虑,今儿来给严绮云请安时便下意识的在屋里左右转悠。
即便是严绮云这个当亲娘的,也是头一回见他这个样子。
“停步,坐下来,有什么直接同我说。”严绮云难得这样强势的和孩子说,不过语气倒是并不严厉。
她这样坚定的言语倒是让胤祈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听话的坐了下来,道:“额娘,我就是有些担心。”
若他真是个一无所知的孩童,他自然是不会如此焦虑,正是因为他懂的太多,这才焦虑。
说白了就是这会儿有点内耗。
“担心什么,这会儿你做不了什么,一味的担心只会消磨自身情绪,还是尽量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
“额娘说的我也知道,但是实在不好控制。”胤祈苦笑道。
他表面随行,实际上却是个紧迫感和效率很高的人,当年他买了个温泉庄子,也就是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庄子上就有了一定的产出,几年下来也有模有样有了笔外快。
和其他阿哥名下挂名的产业不同,这庄子还有后续一些店铺的经营那都是胤祈和严绮云请教后,自己在背后打理的。
这么说严绮云还真不好办,毕竟她也没学过心理学的课程,不过有一点她却是知道的,那就是事情若是一味的闷在心里头自己琢磨,那就会越发内耗。
所以听胤祈这么说,她便难得主动追问他所纠结的那些事情。
胤祈本来就不会瞒着严绮云,只是平时她不会这么寻根究底的一直问而已。
这会儿严绮云问了他也就跟着说,说出来虽说还是焦虑,但确实比一开始好的多。
对于他担心的点严绮云也能理解,在父子兄弟关系间,胤祈一直有点半个局外人的意思,所以他比太子自己更加能看出他和康熙之间的那点裂痕。
若说修补这裂痕,他大约是没资格的。
但是他也没想让这道裂痕扩大,至少现在是没有的,毕竟裂开后天知道这碎片会崩到谁身上呢?
这种紧张中又带一点平静的氛围中,盛夏也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切似乎都是井井有条的,太子监国看着也很顺利。
能不顺利吗,他就像个中转站一样,真正重要的折子大多他看过也没办法做出决定,只能快马加鞭送去给康熙处理。
只有一些小时他能自己决定,这些他决定了的事情还得报给康熙看。
站在康熙的角度看,这样自然是更放心些,太子也是第一回监国,倒未必是什么防备心理,但是太子却难免觉得有些憋屈。
这自己不能处理的他送去给汗阿玛倒是正常,可是明明他处理的恰到好处的一些折子,有时候汗阿玛知道了还要呵斥他,甚至推翻他做的决定。
少年人总是想着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更别说是希望拿自己对标康熙的胤礽,这种事事被桎梏的感觉让他难免觉得很是憋屈。
而且别看他是太子,但是朝中也不是人人都会给他面子的,至少大阿哥一党虽然明珠折戟了,但是势力依然不小。
准确的说他们不是在支持大阿哥,而是单纯的不支持他这个“太子”。
康熙的风光他们瞧见了,自然不免想象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自己,而太子是汉人的东西,他们满人一开始可是八王议政。
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当皇帝呢?
因而别看大阿哥人都不在京中,可支持大阿哥的人可不少,若是往深处想的话,实际上大阿哥自己也是管不了他们的。
严绮云和胤祈理顺这乱七八糟的前后时,也想通了一点上辈子历史上的八阿哥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从大阿哥手上把他的势力全部交割过来。
同时在群臣都支持他的时候反倒是被康熙大力打压。
不单纯是因为康熙觉得自己受到威胁,最主要的是打压这背后的旗主们。
说实话,一旦成为被支持被吹捧的那个人,身在其中就很难看清楚这一点了,严绮云和胤祈理顺后都不免揉了揉额头。
这么一看,这太子确实难当的离谱。
别说胤礽在康熙的宠爱下完全算不上谨言慎行,哪怕他真的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子,能在这种泥潭下保全自己也需要点本事。
“韶雨,小厨房有人吗?”严绮云召来去年新选的宫女问道,手上自顾自的把这些废纸收拢起来。
“回主子话,小厨房暂时没人,只烧着热水。”
严绮云点点头,把废纸叠起来,确定一张都没漏后递给胤祈,说道:“额娘近日学了一道栗子糕,你来给我生火。”
这些东西能出现在皇子屋里,却不能出现在她屋里,若是她自己写的,收进空间也就是了,但是和胤祈一起的话,那还是烧了为好。
她们母子两个记忆力都不错,实在是要留下纸质记录,那私下自己留便是。
胤祈自然也能领会他的意思,闻言抓好这叠废纸,道:“那便麻烦额娘了,儿子也有些期待呢。”
他确实挺期待的,严绮云虽说会吃,也会指点厨子,但是自己亲自下厨的时候并不多。
到了小厨房,严绮云把人全挥退到外头候着。
生火这种事情胤祈是不会的,但是严绮云却会,上辈子小时候和这辈子出去打猎的时候她都特意学过生火。
学会了就很简单,没学过就会觉得很难。
严绮云教了好几遍,胤祈才勉强掌握到要点,看起来确实是不太有这方面的才能。
难得发现他的薄弱项,严绮云也不免打趣几句,他也看得开,并不因为自己对这方面不擅长就过于在意什么的。
火舌吞噬纸张,把字迹全部销毁,只剩下厨房里面传出的香浓栗子味。
今年新采的栗子水分恰到好处,煮透后加入配料碾碎成绵软可口的栗子泥,不过是做成栗子糕还是做成栗子酥甚至栗子蛋糕都很好吃。
白案对严绮云来说比红案更有兴趣些,不算很油,做出来的成品也很不错,就是大夏天的在厨房有点折磨人。
不过白案要用火的时候没那么多,倒是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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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好了!”
母子俩正在品尝自己的成果呢,韶月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韶月的性子严绮云还是熟悉的,若不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不会这般慌张,而且即便是一般紧急的事情也不会慌成这样。
严绮云赶紧起身,问道:“别急,什么事情直接说。”
韶月连忙深呼吸了两下,继续说道:“七阿哥的随身太监收到太子殿下的传信,说是万岁爷在前线生了急病,急召太子殿下和三阿哥前往侍疾。”
“太子殿下马上就出发了,让七阿哥去见一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事儿交代。”
这倒确实是大事,也怪不得韶月急成这样,估计是急匆匆从门口就跑进来的。
胤祈也是立刻神色一正,只和严绮云招呼了一声就赶紧跑出门去。
没过多久,严绮云这里也收到了消息,不是太子递过来的,而是直接由前线传来的讯息。
自打康熙去了前线后,严绮云也时长于他通信,路途并不算太远,康熙的一应用物不少那都是京中运过去的呢。
她拆开信件一看,便发现康熙这病确实一些有些来势汹汹,最急的时候甚至烧到浑身发烫,神志迷糊的地步。
不过这会儿实际上他传信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但是仍然坚持召太子和三阿哥前去侍疾,那必然也是有深意的。
当然,最离谱的是康熙说想见她?
第144章 第 144 章
如果说是单纯的想念, 往来信件中倒是经常会有提起,并不稀罕。
但是康熙这回说的是“想见”,看似和急召太子和三阿哥的态度不一样, 实际上严绮云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除非他当场暴毙,否则以他某些方面那小气矫情劲,不顺心的事儿他会惦记一辈子的。
严绮云无奈的再仔细把信件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也急匆匆的的往太子的住处去了。
按理康熙不在的时候,她不该和对方过多接触的,不过一个是如今太子监国, 这事儿好歹得同他说,再一个是这会儿太子那儿不用想, 人肯定很多。
至少胤祈在, 也不用过度讲究。
这会儿天色还晒人的很, 严绮云即便撑着伞,没走几步就开始出汗, 好在这天气她也早有预料, 根本没敢化什么浓妆,否则就是新出炉的“鬼”。
到太子的住处, 人确实出乎意料的多,不仅诸位皇子都在, 还有不少大臣, 路上也有那消息灵通的嫔妃也在往这边赶。
康熙的安危,关乎整个前朝后宫, 每一个人都是切身相关, 由不得不在意。
严绮云进去的时候,门口守着的太监也是连忙行礼把人迎进去, 这位主儿是宫中现管之一,可不敢怠慢。
她一路进去,前朝后宫的,不管是谁都有人连声请安。
皇子们也不例外,康熙敬她三分,那皇子们才正经算晚辈,跟着敬她五分。
“您怎么来了?”太子面上急切,情绪并不是很好,但是对着严绮云还算客气。
毕竟是康熙捧在手心里的宝,至少这会儿他完全没有一点希望康熙出事的心思,他们父子感情也算是这么多年用真心培养起来的。
“我心里头也着急,加上万岁爷信中召见,此次我也同去。”严绮云直接说道。
总归是不能算她任性,主要是实在背不起这个锅。
其他人倒是也不意外,定贵妃是个身体康健的,每年木兰秋狝从不缺席,行围战果从来不亚于一般男儿,即便此次出行必定一路急行,大抵也不用太担心这位娘娘。
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在万岁爷心里也有些不一样的地位。
这边还说着话呢,那边又来了一位大佬,正是如今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皇太后。
说实话,皇家这一点上是有点抽象的,明明听着已经火烧眉毛的事情,出发前还要扯皮一番,左交代右嘱咐的。
最后四阿哥和胤祈被太子嘱咐稍微盯着点前朝事,倒把中间明显年纪大些的五阿哥六阿哥给跳过去了,可见胤祈这些年在兄弟们中间树立的形象还是很不错的。
回桑悦阁后,严绮云洗漱了一番后,简单收拾了些日用便一并连夜出发了,因为此行有太子、三阿哥和一位贵妃,护卫也是极多的。
若是从前赶路,那必然是一路不会太急,走走也会歇一歇,此次却不然,全程没停,只在夜里短暂的歇了几个时辰。
这般几乎不停的赶路,这才终于在四日后到达目的地,即便在路上有简单的收拾过自己,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严绮云还是有些狼狈的。
这毕竟是夏日,而且长时间坐在马车上,路又颠簸,实在是不算好受。
严绮云一脚踩实地,便有些晕乎,险些没站稳,好在被眼疾手快的韶月一把扶住。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就坐一路马车就遭不住了,只是晃了这么久乍一落地有些飘忽罢了,她也没收拾自己,和两位皇子一并求见了康熙。
下车前她打量过自己的形象了,虽然看着有些苍白疲倦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但是还算是体面,没到非常有损形象的地步。
康熙这人疑心重,你一路赶来要是太体面,他不会觉得你是在维护自身形象,只会觉得你不够担心他。
她瞧着太子就有点踩雷。
三阿哥还有些胡子拉碴的模样,他却是收拾了一番,严绮云这会儿也很难判断他是单纯为了保持自身形象还是为了体面点去见康熙。
这种东西很难说,总感觉像是一种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同样的情形下,不管是严绮云还是三阿哥私下可能都会有顾虑,但是太子经常就是不会的。
不过路上他们其实就收到了第二波信使的消息,那会儿就说康熙没大碍了,只是还要修养一阵子。
他病好的差不多便觉得自己又行了,也不打算班师回朝。
当然,大约是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缘故,总之想见的人依旧还是想见的,这一趟无论如何得跑。
严绮云进门就见到了康熙,他半躺在塌上,手上还拿着折子在处理政事。
“来了啊!”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瞧了他们一眼,看着心情还不错。
毕竟这会儿战事还算顺利,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儿。
规规矩矩行完礼之后,自然是好一番的关切之情。
康熙是什么人精,来的三个人都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面上功夫那是自古以来都很推崇的。
备受偏爱的太子这会儿便给康熙生出些许的不满来,不过他暂时还没有特别的放在心上。
“万岁爷无事便好!”严绮云没说太多太多的关切担忧,只是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歇吧。”康熙一眼便瞧见严绮云没化妆那没有血色的唇,直接说道。
都算是他在意的人,他如今不说病痛全消,还是好了许多的,不至于危及生命了自然也就没那么急切。
习惯了被别人关心,被别人捧着的人,很多时候是不会为别人着想的。
就比如一家人奉献式养大,指不定还得献祭俩女儿的家庭养出来的“凤凰”是不会觉得家里人辛苦,对姐妹不公平什么的。
因为一开始他得到的就是最好的,他没有被不公平对待过,自然无法共情。
这会儿太子养康熙就有点这个感觉,只是康熙献祭的是儿子而已。
磨刀石、贤王、良将,似乎都是他想为他的太子培养的,虽说照这个趋势养下去,大概又是转头一场空。
康熙的宝贝儿子见他看着没事,又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叫他去休息,那他自然从善如流啊!
三阿哥似乎是有些忐忑的,直到康熙摆了摆手,这才也跟着出去了。
严绮云却没走,她和阿哥们本来定位就是不一样的,似乎刻板印象赋予女性的标签之一就是得更细心一些。
更何况她还是有名的细心稳重人,这种时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那样心大的离开去休息。
“你怎么还不去歇着?”约莫是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缘故,他这会儿看着比平日里温柔多了。
严绮云走上前去,立刻有人给她搬来凳子,她便在康熙塌边坐下,道:“想多和您在一块儿待着,心里头安心些。”
“吓坏了?”作为皇帝,康熙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生死关乎什么。
她没接话,只是低着头,眼眶有些泛红。
感谢这些年为多次哭灵培训出来的哭戏,不能说收放自如吧,做到情绪自然还是问题不大的。
“倒是少见你这般模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书信中没有提到的内容。
“这一路急急忙忙过来,等你歇一歇,收拾好再来陪朕吧”
这回严绮云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带着微微泛红的鼻头和眼眶去了给她安排的住处。
因为她们要来的消息是早就有信传来的,别苑也早准备好了住处,严绮云的住处离康熙比太子还近些。
到了住处后,严绮云只觉得自己快被马车颠散了的骨头都松泛了不少,即便她身体素质不错,这车马和基建也遭不住。
好好洗了个澡后,屋里也收拾好了,严绮云嘱咐她们也早些歇歇后,才放下帘子歇下。
一路都在马车上,她都几天没进空间了,今天可得好好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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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休息好后神清气爽的严绮云便换上了相对方便些的衣裳,到了外头穿的自然也是平底鞋,不过还是稍微化了化妆的。
看着气色一下就好多了。
先天条件再好看的美人,适当的化妆修饰一些五官上的短板都会更加好看的,美人也是人,不是常年一张建模脸。
早上康熙那边一般要处理国事,所以严绮云不会太早去求见。
正好这会儿韶月传信,说是家里大爷求见。
家里大爷那便是原主的亲哥哥托合齐,之前因为牛痘之功抬旗后,在康熙身边当二等侍卫。
康熙身边的侍卫安全性还是不错的,即便如此,家里自然还是难免担心。
严绮云赶紧叫人迎进来,正好他来了,也能问问这儿的消息,免得她不清楚情况说错什么话,亦或者是踩了什么雷点。
当然,她一般很少犯这种错误,但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她是一贯懂得的。
“哥哥今儿不当值吗?”待托合齐行完礼,严绮云第一时间把人给扶起来。
托合齐年纪比原主也大个三岁,如今已经是三十出头,虽说靠着妹妹走到这一步,在家里和严绮云的双重压力下,虽没做出什么大攻绩,人倒是还稳重。
“娘娘不必担心,是万岁爷昨儿特意嘱咐今儿放我一日假呢。”他颇为开心的说道。
家里娘娘受宠,那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事。
也是从托合齐的口中,严绮云才真正知道当时情形有多么危急,远比信上说的还凶险。
说是烧到胡话一大堆,偏偏怎么也降不下热,一度神志稍显清醒片刻时,他都想着要留遗言了。
心中不敢多提也是因为那会儿康熙也好些了,若是添油加醋说些这个,又是战局关键的时候,难免惹得朝中人心浮动。
这么看他第一时间召见太子,真的完全是因为父子之情吗?
作为同样“有幸”被召见的一员,严绮云不是很能判断,但如果深思的话,这样的急召同样是一种忌惮。
甚至是一种无意识的忌惮。
严绮云脑子里面一团乱七八的线团,面上还是好好招待了托合齐,顺便还传达了家里的近况。
至于家信,出来的太匆忙那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严绮云对家里关注还是不少的,她带上一张嘴便可。
这边二人还在说着话呢,那边邵平便脚步匆匆面色稍显急切的求见。
“主子,万岁爷刚刚在屋里大发雷霆,直接将太子殿下赶回了京城。”
第145章 第 145 章
“怎么回事儿?”便是一贯冷静的严绮云听见这个消息也有些坐不住, 连忙问道。
都不用深想就知道这绝对是大事,也怪严绮云本身对清史就一知半解,从穿越伊始她就只知道太子二废二立, 并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是几几年的事情。
这会儿有太子还能保持点兄友弟恭,要是太子被废,想都不要想那就是要打出狗脑子的。
她的到来虽说带来了很多的蝴蝶效应, 但是太子和康熙的关系严绮云估摸着是没受到太大影响的。
太子被废和外界因素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大,和他自己的行为处事以及康熙的培养方式更大一点。
可以说,从康熙教养他的那一刻开始, 胤礽若是不能自己看透的话,这个结局那就是注定的。
皇帝父亲的宝贝蛋“团宠”这会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娘娘不可心急, 这会儿万不能轻举妄动啊!”托合齐约莫是怕她冲动, 见状赶紧说道。
“哥哥放心, 本宫不会冲动的。”
她刚刚只是有些走神,但托合齐估计是怕她太担心康熙, 这会儿支棱棱的去皇上面前触霉头。
可见严绮云这些年的面子功夫做的还是有几分到位, 约莫也就胤祈能发觉自家双亲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紧密。
当然,他看到的也是相对表面的情况。
十年深宫生涯, 连严绮云都要感慨自己如今像个洋葱,最深处的真心大约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得分明。
也幸好她自己演着演着, 发现别人能够领会她演技之下所表达的感情和情绪后还能感受乐趣。
要是她这会儿穿回去, 说不得这破班她就不上了,直接逐梦演艺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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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混到康熙身边的, 要不就是家世是在显赫的, 要不是就是双商到位的。
托合齐作为严绮云的哥哥算是三样多少都沾点,如今混的也不错, 家里大小事都是他和老爷子商量着来,算是家里头下一任“接班人”了。
这会儿两人商量了一下,确定邵平打听消息并没有被发现,便一致认为她是不能太快去见康熙的,最好还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上午接待完托合齐,然后用过午膳再去。
对康熙那边动静要是太了解,可不是好事,特别是还叫康熙知道你既了解他的性格又了解他的行踪
这会儿严绮云也没让手底下人再去打听,甚至还约束他们非必要连小院都别出。
此次出来她本身带的人就不多,而且在外头不比在京中,严绮云得用的人不多,她没把握探听出什么还不叫康熙发现。
她身边的人也跟了她这些年,严绮云还是希望他们都能有个善终的。
不仅严绮云这会儿想法颇多,托合齐也差不多,两人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多说些什么,只再次说了些这段时间战场上的事情才离开。
今儿的午膳上桌,倒是难得的朴素,当然,这份朴素是和宫里的排场相比,实际上依旧是大鱼大肉的好吃食。
约莫是怕她怪罪,厨房那边的人还特意给邵平解释了一番。
原来康熙上了前线后在吃用方面也节约了许多,还比不得京中一个妃子的阵势,加上他也没怎么寻欢作乐的,在前线确实给士兵们不小的精神支撑。
严绮云当然是不挑剔的,对吃食她向来不要求排场,好吃并且能吃饱就行了。
用过膳后,她便如常去康熙书房求见,屋里那个氛围她置身其中都觉得头疼。
她不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句,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不得不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去。
好在大约是因为严绮云千里迢迢赶来,依旧体贴入微又情意绵绵的态度,再加上那些严绮云自己都判断不出有没有的往日情谊。
总之康熙没有针对她的意思。
不仅没有针对他的意思,甚至隐约还有同她倾诉养儿烦恼的迹象。
没办法,严绮云孩子养的好已经是半公认的事情了,胤祈和宜尔哈都是典型的例子,虽说都是活泼性子,但是胤祈的聪慧不必说。
宜尔哈如今更是名满京城草原的“优秀待嫁公主代表”。
险些给严绮云听麻了,只能和点稀泥,难不成还要她直说熊爹才养出来这个熊孩子?
至于太子的不好她更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就算太子要倒,也绝对是不能倒在她和胤祈手上。
谁不知道康熙喜欢搞一换一,她们母子还是尽量去当那个渔翁吧。
太子被康熙赶走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康熙自然也无意一直瞒着,毕竟少了一个人,还是太子怎么可能瞒得住。
说来好笑,严绮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这旁敲侧击再加上康熙自己也不是很在意的态度说出来,她才理顺了前因后果。
父子两个分别是皇帝和太子,康熙也有意识培养太子这方面的能力,于是这一早见面,典型的封建时代父子说不上几句体己话就开始聊国事。
太子本身就对康熙之前驳回他诸多的决策而颇有意见,这一聊自然难免争辩,于是他就顶嘴了。
然后一气之下康熙就把他赶走了。
说实话,放在后世寻常人家,这也是经常出现的场景。
吵嘴吵急了那就是:“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敢和我顶嘴,有本事滚出去!”
然后回答一般是分为认怂版和犟种版,前者会选择把自己关屋里冷战,后者会说:“滚就滚,离了你们我难得会饿死吗?”,然后离家出走。
太子属于后者,两个脾气老大的人,吵起来和要掀翻屋顶似得。
这场景在严绮云看来寻常,但是在皇家可是一点也不寻常,所以才弄得人心惶惶,就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毕竟下头人命如草芥,活着实属不易,自是风声鹤唳。
而且要严绮云说,这场面看似寻常人家父子的正常相处情形之一,但是伤人的话说出了口那可不好挽回。
估摸着火气上来,父子俩都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
反正太子“滚”了以后,严绮云看着康熙不仅生气,还难得的有些“委屈”的。
他是真的挺难受的,明明他这么偏爱太子,给他独一无二的地位和待遇,为什么他大病一场,他却没有几分孝子之心?
颇有几分“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吼大叫”的味道,本身他大病一场就在恢复期,这事儿一闹太医后来都说,情绪郁结于心不易修养。
说实话,真的有点给严绮云整乐了。
还有能让你康熙吃瘪的人,这下严绮云也觉得这千里迢迢折腾这一番也不全然是坏事,这不是让她看到康熙的乐子了吗?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看到现场版,否则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能有多快乐。
太子虽然被赶走了,但是原本跟着裕亲王在前线的大阿哥在,还有三阿哥。
“妻”与“子”都在,并且有太子前车之鉴后都让他很顺心的情况下,刨除太子刚走那几天,康熙情绪倒是还好。
甚至没几日又把大阿哥赶回了战场上,毕竟在他看来,男儿自当建功立业。
严绮云在这儿的日子表面上还是很无聊的,毕竟距离前线比较近,自是不能出门玩乐的,一个是有损军心,另一个是也不安全。
她在自己院里有时候能听见操练以及槍炮的声音,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清军也是有“火力”的。
可惜都是当年明朝所研制,听胤祈说,这些年过去,技艺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炸膛的老毛病也是完全没有解决。
这会使红衣大炮的兵本就不多,开一次火还得冒生命危险,又谈何压制力呢。
外头无聊,严绮云只好看书,不过看似是拿了本书,实际上她几乎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折腾自己的系统。
随着前线战事越发吃紧,康熙也不常召严绮云侍疾了,毕竟殿前往来都是大臣将军的。
严绮云也乐得清闲,反正人身在这里,对战事近况那是基本都不用多加打听,她能知道的甚至会有人在主动知会她。
不用和康熙打交道后,严绮云干脆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睡觉”上面,谁让她不好在别苑里面多走动呢,只好在空间里面放纵。
好在康熙也没久待,本身他这场病几番折腾就格外伤身,加上事情繁忙,几度情绪起伏,后续病情也略有反复。
最后在朝臣的劝说下,他才安排了诸事,带着严绮云班师回朝了,倒是把三阿哥留下了。
对三阿哥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机会,自然是选择领命留下,反正后方相对安全许多,其实没那么危险。
这一路回去,反正严绮云瞧着康熙颇有几分郁闷的。
就像他说大阿哥的那句男儿当建功立业,他觉得自己这回因为生病不得不提前回来实在是有几分丢人的。
好在郁闷归郁闷,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没有逞强的意思,不然严绮云还不知道要在哪儿闷多久。
他们回去的时候,头一回包括皇太后都在迎接,她也是在表现出自己对康熙安危的看重。
等该做的表面功夫都做完,在外倒腾了一圈的严绮云回到熟悉且舒适的住处也是轻吐了口气。
这该死的基建水平,她出一次门就想骂一次。
躺着让韶烟给她按摩没多久,胤祈就来找她了。
她在外头和宫里也通过信,不过因为信件渠道都是过的明路,有些事情是不好在信中说的,想知道内情的胤祈自然是迫不及待来请安了。
第146章 第 146 章
“韶烟, 你先去外头守着吧。”严绮云坐起身,把人打发出去。
韶烟没有多话,闻言便退了出去, 还带上了书房和花厅的门,然后就在门口稍远些的位置守着。
那个位置既听不到里头的声音,也能守着门口和窗户避免有人听墙根儿。
“你也太着急了些。”严绮云有些无奈道,不过语气和态度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即便胤祈如今绝大部分时候很是成熟, 但是有些时候仍然会做出一些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冲动之举。
胤祈也知道自己好像太急了,不过他也是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道:“我年纪还小嘛, 偶尔沉不住气不是很正常,而且我确实有些担心您和汗阿玛。”
这也不是假话, 若说皇子中谁最担心, 那自打严绮云也去和康熙会和后, 除了胤祈也没别人了。
虽说严绮云实际去了也知道,康熙待的位置其实是很后方, 但是再安全也无法让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为你担心。
揭开壶盖, 确定里头是温开水后,严绮云便给自己斟了一杯, 道:“额娘先润润嗓子再同你说。”
胤祈见她这样,一下心里都安定多了, 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完这口水, 见胤祈情绪起伏也平和了,严绮云才把这些时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包括康熙和太子的矛盾, 以及太子最近的态度。
听完后,胤祈把杯中的水饮尽, 到底没忍住,开口道:“太子怎能如此行事,他是半点不知道汗阿玛的性格吗?”
而且,他也有些意外,被汗阿玛这样偏爱的太子,听额娘这般说,为何竟还比不上他关心汗阿玛?
见胤祈表情不解,严绮云也直接说道:“你是知道额娘的,甚少在这种事情上添油加醋。”
她有时候是爱吃点瓜,但是倾诉欲没有很强,就算要转达,一般也是比较客观的角度,除非她自己要达成什么目的。
这回的事情,她和胤祈说自然不能乱增补什么,免得到时候他应对起来平生枝节。
“我常听人说,汗阿玛待太子就如同那寻常人家的父与子一般,那寻常人家的父子竟是这般相处的吗?”早熟的孩子难得露出茫然的神情来。
主要是他其实也没见过寻常人家那都是怎么相处的。
说实话,同样都是康熙的孩子,即便他已经有了一个很好很好的额娘,他依旧还是会去羡慕太子的待遇的。
再成熟再优秀的孩子也难以完全避免这种不平衡,毕竟大多数时候父母是不能互相取代的。
听胤祈这样问,严绮云连忙打断他,道:“这你就想岔了,额娘当年还在家中时,父亲不说向来一碗水端平,但是吃用上我同你舅舅向来那都是一样的,而且家里也和睦的很,几乎不会这样吵架的。”
不得不说,原主的原生家庭其实算不错的,甚至比严绮云上辈子很多家庭都还要好,包括她自己的。
好在虽然有康熙做错误示范,但是严绮云在他从小到大所展露出来的那种“平视”的母子关系才是他心中更真挚的亲情。
“得得得,你也赶紧回去吧,你额娘我奔波了几日,也该歇着去了。”严绮云开导完儿子后就不客气的赶人。
自打第一个上门的胤祈之后,接下来每天宫里的嫔妃们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三两个来求见的。
也亏得严绮云的位份高,大部分都能拒绝了去,否则真的要叫她们给烦得不行。
几乎都是来打听在前线发生的事情,以及康熙最近的心情亦或者是恢复状况的,毕竟谁叫满宮嫔妃也就她一人去了呢。
而阿哥所那边三阿哥胤祉也得到了差不多同等的待遇,甚至更加狂轰滥炸。
没办法,知道康熙和太子最新的矛盾,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甚至一些三番五次来找严绮云打听的嫔妃也是为了给儿子探听消息来的,毕竟别看胤祉全程都在,实际上内情他知道的却不多。
毕竟康熙可不会找一个儿子说他最宝贝的儿子。
不过胤祈也不是傻子,从严绮云这儿打听完消息之后,他也装作知道的不多的样子去胤祉那边探听。
严绮云这方面嘴严的很,旁人来问这个她就一副茫然模样,但是问起康熙的身体健康和心情什么的,也不吝啬于告诉其他人。
她向来是个“大方贤惠”的样子,换言之,本来这就该是康熙心中众妃之首该要具备的德行。
前提是康熙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是那种迁怒于严绮云的不舒服,甚至于她的反应在康熙看来明明本该是最好的反应,温柔体贴不使小性子,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他听说严绮云这话里话外的“贤明”时,就觉得很不爽,她为什么不吃醋呢?
要是叫严绮云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觉得他神经,难不成是生个病导致人都变矫情了?
只能说严绮若是上辈子和人正儿八经谈感情的话,应该也会让对象蛮崩溃的,虽然大概率她那会儿根本就没这个想法就是。
花了几天时间,把人都给打发了,严绮云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都多少年没有这么高频率的接待过同事了,不仅接待了同事,她在此期间还去向皇太后这位上司“述职”。
即便是面对皇太后,严绮云也没有把康熙和太子的争端缘由给说出分毫来。
康熙和太子都能闹成这样,她不觉得康熙会愿意叫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知道这些。
他和太后本身就只有这种时不时请安的表面母子情分,虽说他生母早逝,但是补足这一块的是太皇太后而不是皇太后。
皇太后本身还是有点“自闭”的,实际上情商也不是特别高,不然当年也不会险些被顺治找到“不孝”的罪名意图废后。
但这不代表她不聪明,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谁才是她的依靠,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依靠,也算是一种独特的生活阅历了。
这回从严绮云这儿没问出什么来,她也没有再多追问,也是一转话题聊起了康熙的身体,严绮云告退后没多久,就听说寿康宫往康熙那儿送去了不少补身子的药材之类的。
虽说康熙都有,但是心意确实到位了。
只能说,连情商一般的皇太后都知道康熙喜欢什么套路,太子如果不改,后续被废的真不冤枉。
这点屁事儿严绮云应付完了也不打算管了,她之前做到一半的手艺活儿还在等着她呢。
虽说赶路途中很是无聊,但是严绮云完全没有拿这个折磨自己的意思,甚至压根就没带出们,所以这会儿她的进度还停留在刚绣一点点。
还别说,这么多年没绣过,但是适应了以后那还是很丝滑的,绣出来的成品很是栩栩如生,甚至严绮云连花瓣上水滴“反射”出来的光弧都绣出来了。
这是严绮云根据系统上面的进阶课程学的,别说亲眼看着她绣出来的韶月和韶心惊艳的不行,连她自己这个亲手绣出来的人都觉得特别好看。
除了好看的花纹本身,蚕丝线染上色后也有独特的光泽,搭配上光影的变化,真的是美不胜收,严绮云再次恨不得自己能有个清晰度特别高的相机,能把这个给记录下来。
这些日子前线战事越发火热,几乎每日都有战报传来,按理严绮云本来不该知道的,不过作为皇子的胤祈知道就意味着严绮云也知道了。
眼看着胜利的天平逐渐向清军倾斜,康熙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十月就传来消息,裕亲王福全轻信了噶尔丹的鬼话,以至于中计把人给放跑了。
收到消息的康熙气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直拍胸口。
祸首没有拿下,那他就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这耗费颇大甚至险些把他的命都交代了的一站仔细算算甚至还是小亏的。
虽说打散了噶尔丹的队伍,但是他这人颇有能力,言谈也能蛊惑人心,也许稍加修养声息又有新的战事,这让康熙怎么忍得了?
算算年纪,他如今也快四十了,气得头疼。
可噶尔丹这会儿估计人都已经跑出几百公里以外了,康熙除了生气也做不了什么。
严绮云刚把手上的包包收了尾,就听到这个消息,莫名觉得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在外朝上暂时用途还是比较小的。
三征噶尔丹很有名,她也听说过,也不知道这回还要不要“三征”。
气归气,仗打完了将士还是得还朝,明明也不算吃了大败仗,但是将士们的气氛着实算不得多好,康熙更是在朝阳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就开始指责他不遵从军令。
福全自是全然应下进行请罪。
作为康熙的兄弟,也是难得被康熙这样不给面子的训斥,毕竟这次他可以说全责。
事后严绮云听胤祈说,若非康熙念及他前期的军功以及兄弟情谊,按照其他人商议出来的结果,那是要夺爵的。
虽说严绮云觉得康熙不管找什么理由估计都不会同意就是。
福全和常宁都是向着他的,若是被完全打压了下去,那些不安分的开国王爷们可就要抖擞起来了。
“本来没这出,大哥班师回朝后少说得有个爵位的,不过这架势,估计是别想了。”胤祈小声说道。
胤褆的府邸已经在建了,若是有个爵位也好看些,一个光头阿哥即便是皇子,在京中行事也颇多桎梏。
可惜,这种情形即便是康熙再像提拔自己的儿子,也说不过去的。
这件事情说开心,大约也只有太子私下开心,明明大军吃了亏回来,可是胤祈说太子最近的心情倒是还不错。
也是胤祈信任她,这才直接评价了一句:“真是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
说实话,他有些不满的。
纵然是二人相争,但是作为大清的太子,战事不尽如人意,这样的反应真的对吗?
这也是胤祈第一次觉得,也怪不得大哥总是于他相争,这般做事如何服众?
“定定心,收敛了情绪你再出门。”严绮云任他发泄完情绪后才说道。
话说出来后胤祈确实舒服许多,吐了吐气,道:“是儿子失态了,看样子汗阿玛想要的兄弟和睦确实不是那么易得的。”
“是,特别是皇子之间,你们天生便有竞争关系。”这回严绮云没有什么左顾言它的话,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若是劝导一番的话,有用吗?”胤祈问了个自己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第147章 第 147 章
严绮云没有回答, 只看着他。
不过胤祈显然也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还有点悲哀。
“其实额娘心中约莫是有答案的对吧,太子二哥太像汗阿玛了。”胤祈没有说的太直白。
“现在太晚了。”严绮云直接说道。
太子都快成年了, 哪有那么容易更改,那种忽然发生什么变故,然后就痛改前非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这种事发生在皇子, 那结果约莫比太子需要掰一掰的性子严重的多。
胤祈放下茶杯,道:“忽然觉得我实在是有些多事儿,以我的身份和处境, 暂时可没资格去考虑这些,天色确实有些晚了, 儿子先告退了。”
虽然心下稍微有些担心胤祈想偏, 不过严绮云看他目前还好, 便点点头,道:“成, 正好今年盛京庄子上种的葵花籽丰收了, 我炒了些奶香味的,你带一点回去吃吧。”
葵花籽是严绮云从空间弄出来的种子交给母家人去找地方种的, 如今她的身份地位导致这种小事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当然,主要是因为这点小动作对康熙来说不重要, 甚至对于严绮云这种喜欢折腾的性子康熙一直都是有些喜欢的。
说句比较小说台词的话, 那就是“我瞧着你和其他俗人全然不同”。
虽说是句玩笑话,若被人放在心上, 那必然是心中在意的人,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双标的,要不怎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不过恰恰是因为康熙的这份“收放自如”, 以至于哪怕他忽然有一天抽了疯,被夺舍了,要和严绮云搞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不会动心的。
不仅仅是因为康熙本身女人就不少,再加上天然的地位不匹配会一直给严绮云危机感,恋爱关系中无法互相给予安全感可是大忌。
向日葵更喜欢北方的气候,正好盛京那边的庄子如今也好买,多少也有些熟人在,所以家里就在那边置了个庄子,给严绮云种葵花籽。
这东西倒是不算格外稀罕,只是严绮云拿出来的种子个大饱满,以至于本来只以为是种来给宫里娘娘打发时间的庄户看见花盘后格外的讶异。
花盘里面的瓜子太饱满了。
上月在地头晒干后,一共两千斤的葵花籽全被送来了京城,严绮云只让送了一百斤进宫,剩下的就让家里头自己处理了。
不管是卖掉还是送人亦或者自己吃都随意,反正严绮云这儿连吃带送的,一百斤也太超过了。
本来就是磨嘴巴的东西,在如今还是很畅销的,闲时都爱磕两口。
当然,有些“大爷”磕瓜子还要人剥壳。
“你家里送来这葵花籽倒比从前内务府采买的好一些,果仁大些,不像从前那些,放进嘴里都咬不着。”康熙从严绮云剥好的一小碟瓜子仁里面抓了一把,随口说道。
看着剥壳十分钟,入嘴两三秒的果仁,严绮云立刻撂挑子,道:“不剥了不剥了,指甲疼!”
实际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打个头的瓜子剥着倒是也不至于,严绮云主要是真没这个闲工夫伺候。
她自己吃瓜子都没这么讲究呢。
康熙也不在意,他属于是被人伺候惯了,但是谁伺候很多时候区别不大,何况严绮云在他看来帮他剥是感情好,剥雷了找宫人接手就是。
于是就变成了他们俩四体不勤的吃宫人剥的果仁。
严绮云吃了两口,发现好像也不是很想吃了,坚果油脂含量丰富,本身就易胖。
她大部分时候嗑瓜子不单纯是因为瓜子好吃,主要还是“磕”的过程,别人剥好的,吃两口好像也不是那么想吃了。
等等,竟然险些忘了瓜子好像也能榨油来着!
如今常用油还是菜籽油,不过严绮云在宫里头也见过豆油,不过后者很少见,因为如今的技术使出油率不高,性价比较低。
但是性价比低对贵族来说不算什么。
荤油宫里也吃,但是一般是位份不高的或者是宫人们吃的多,有条件的一般会觉得油荤太腻,而且宫妃大多信佛。
极少数才是花生油,即便是严绮云也没办法顿顿花生油。
但是花生油的优点还是很明显的,味道不似菜籽油那般浓郁,用菜籽油做出来的菜无论怎么处理,总还是有些菜籽油的味道。
严绮云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觉得有更好的选择就再好不过。
正好,这瓜子约莫还在家,正好让家里人找个油坊试一试,都是小粒坚果型油料,约莫榨油方式差距不会太大。
专门的油坊工人琢磨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就看系统提供的这种葵花籽出油率怎么样了,印象中好像瓜子也分专门的油料型和零食型来着?
康熙见她走神,便有些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这也不是什么要藏着掖着的大事儿,毕竟真弄出来了肯定也压往外说的,一种新的油料作物也不可能瞒得住。
康熙既然问了,严绮云便也答道:“这瓜籽我瞧着挺油润的,便想着说豆子那种一看就没油水的东西都能榨油,这瓜子说不定也能呢,打算让家里头试试看。”
她的回答一下让康熙也生出兴趣来,直接捏起几颗果仁在阳光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两根指头碾碎再打量。
“炒制的时候可加了油?”
严绮云想了想,道:“没加,其实不是炒的,主要是用面包窑烘干的。”
当然,她这个并不是常规做法,只是习惯性的面包窑一百种用法之一,她手底下小厨房最擅长用面包窑烤一切了。
不用严绮云来记录,如今学了些字的小厨房太监们去年开始就自己编了本面包窑大全,把严绮云看得一愣一愣的,很多妙招便是现代人瞧了也要叹一句老祖宗的生活智慧。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一种含油量很高的作物。
“这葵花籽前些年从外邦进贡来的时候倒是不起眼,吃起来虽说还行,但是个头小,实在没甚滋味,竟没想到还有如此油水。”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都缺油水,不是所有人都想皇家一样甚至还能挑口的,而且自古以来国人就不会把需求压在单一的作物上面,而是习惯有更多作物来分担种植风险,就比如五谷。
严绮云点点头,也是认可,后世主要油料作物里面,食用油基本上就淘汰了菜籽油,就是因为味道比较明显,主要是花生油和大豆油。
葵花籽油其实比不上这两种,但是也是有力竞争对手。
“臣妾今年在院里不是种了几株太阳花吗,它花盘里头长的种子便是这葵花籽。”严绮云直接说道。
“这就是你今年夏天在院子里头种的那几株太阳花?”康熙有些意外。
印象中这花开花后虽然好看,但是长得直挺挺一棵,看过去花茎也是光秃秃的,也讲究不太好看了。
聊着聊着,兴趣上来后康熙也不等严绮云私下再去传信给家里了,而是直接叫人去把托合齐叫来,然后让他回家把这些瓜子和榨油用的工具工具全部找来,准备在园子里找个地方直接让他们进行尝试。
托合齐被召唤而来的时候看见严绮云那是半点不意外,他原本就是三等侍卫,这回从外头回来莫名其妙就升了一等。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和他同岗位其他大部分纨绔子弟一样,显然是沾了家里的光呗,而他家里头除了定贵妃娘娘的光,还有什么光沾?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托合齐也有些意外,这在盛京找个庄子中葵花籽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第一回种严绮云没打算种多少,他便出面找关系买了个位置景色很好的庄子。
也就是他如今是康熙眼前挂了号的人,否则还真不好买到手。
他们一家因为严绮云的各种突发奇想的念头向来是全照做的,哪怕一开始不理解。
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他们照做多少都能受益,就比如这回,瞧着万岁爷的神情并不算什么坏事儿。
这娘娘走了九十步,剩下最后几步的差事他当然不会掉链子,领命下去后隔天就把一切办妥了,带着一应物件甚至是马佳夫人都进了畅春园。
在严绮云的视角这就是古法榨油,所以康熙叫人来问她去不去瞧的时候严绮云二话没说,赶紧换上衣服去凑热闹。
不过,这会儿榨油实际上不是什么很轻松的活,很是需要力气。
这油坊的宫人有些局促的站在屋里,换了一身新的宫人衣裳,十分的干净,但也能看出这些工人各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一看便是做惯了体力活的。
“你们油坊一般是出什么油?”康熙直接问道。
领头的管事倒是没这么强壮,见状也是很忐忑的答道:“我们油坊是专门榨豆油的,今年宫里的豆油都是我们油坊榨的。”
严绮云:怪不得,背后肯定有人,否则也轮不到他们这回见康熙。
“那平时豆油是出几成?”
“多的时候十出一二,少的时候连一成都没有。”油坊掌柜的跪着说道,头也不敢抬。
实际上他们已经是转化率很高的油坊了,堪称如今的顶尖榨油技术团队。
不过他这会儿心拔凉,皇上让他们来给一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榨油,这要是榨不出来,这脑袋还保得住吗?
忐忑归忐忑,活还得照干,好在这葵花籽确实不错,果仁饱满,操作流程也差不多,最后第一次出的成品居然都快赶上他们油坊的“明星产品”了。
别说他们,严绮云都意外,印象中这种零食型的葵花籽含油量没这么高的吧?
第148章 第 148 章
榨出来的油被装进雪白的瓷罐中, 那些撞油工忙碌了一番,出了一身汗并不敢上前来,还是油坊掌柜的从坛中倒出一碗清透无杂质的油来。
康熙接过来闻了一下, 油香清润,大约也有先入为主的意思,所以莫名觉得是有些瓜籽的香味,确实很是不错。
“这出油率可能再提?”康熙直接问道。
他是享受惯了的, 平时也是以吃豆油花生油为主,但是这会儿二者的原材料品种以及品控等原因导致出油率都不算太高。
菜籽油远比另外两种油常见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出油率高,最重要的是种菜籽不仅不费地, 若是照应的好还能养地。
种豆子也能养地,但是豆子在如今其实主要作为主食的一种, 因为工艺的缘故出油率也不高, 费工费时。
而花生对土地的消耗比较大, 如果长时间种花生,地很快就会慌, 对农民来说, 地就是命,根本不划算。
后两者这才成了贵族用油, 因为他们有钱。
向日葵对种植环境的要求就差一些,而且可种植地域也有差别, 怎么看都不失为一种优良作物。
康熙仔细询问了一番, 确定仔细钻研过榨油流程后这出油率还能更高后十分的开心,道:“李诚, 把那罐油拿去御膳房, 今儿所有的菜都用这个油。”
这让油坊老板属实了又提起一颗心来,这油要是不好, 他还能保住命吗?
封建王朝的普通百姓,不管是家里头再有钱的,天然的对权贵会带有一种敬畏和害怕,对着皇帝就更别说了,虽说皇帝面前挂个名儿是好事,但是心里依旧忐忑的紧。
别说他们了,严绮云也不例外啊,封建皇权本身太残酷了,越是了解的多,越是不得不小心谨慎。
好在康熙开心的时候向来宽容大方,这油坊不仅得了赏,还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宫廷御用油坊,反正也就是康熙一句话的事情。
即便是当着康熙的面,那掌柜也没能控制住情绪,激动的跪地谢恩。
得了康熙金口玉言,他的油坊以后生意绝不会差,当然还得和万琉哈家打好关系,毕竟新油要用到的那个什么瓜籽好像如今就数他家量大。
他和油料作物打了一辈子交道,比谁都更清楚其中的潜力。
验收了成功的康熙非常开心的带着严绮云上了畅春园的游船,这会儿是深秋,人工湖泊的景色虽然远不及当年在大明湖,可是依旧别有一番风味。
“你和植物倒是格外有缘,怎么总能发现些能吃的新鲜植物。”康熙本是随口一说,但是仔细回忆一下就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一开始的草莓、番茄,后头又发现的瓜子之类的。
严绮云却是不慌的,闻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好吃的食材,臣妾总是格外关注些。”
本也没什么要太关注的,除了拿草莓苗出来的操作相对风险大一些以外,另外两种她只是个引子而已,西红柿那是旁人进贡的观赏植物,被她意外发现食用价值,而葵花籽更是前些年就传进来了,她只是转了几道手,把系统里的新种偷梁换柱弄了出来而已。
“贪图口腹之欲也是人之常情,便是朕也难以避免哈哈哈。”心情好的康熙,说话情商也高不少。
深秋湖上的风有些偏凉,严绮云虽然穿得多不冷,但还是稍微拉了拉衣襟,风吹进领口还是叫人很不舒服的。
“怎么,冷了?”康熙见状立刻解下自己的薄披风往严绮云身上披,嘴里还继续说道:“你有时候就是对身体不上心,每每变天衣裳穿得都少。”
严绮云:这是污蔑!
她都是按天穿衣服的,温度变化大时必加减衣服,因而这些年都没生病过,实际上她身体可比如今的康熙健康多了,他接连病了几次,早就不如年轻时抗冻。
她怀疑这次康熙应该是把她和其他嫔妃记混了,大部分嫔妃为了身形,冬日刚换季时不管披风多厚实,里头穿得都相对单薄。
想了想,严绮云也没和康熙客气,任由康熙给自己披上了自己的披风。
主要是她不想再继续和康熙在这大冷天游湖了,待会儿康熙若是待着冷,估计回程还快些,严绮云略显缺德的想着。
“臣妾谢万岁爷关心。”严绮云真诚道谢。
还别说,看她不推拒且欣喜的接受他的关心,康熙心里还觉得挺舒服的,这种展示羽毛的行为他向来也喜欢。
只能说严绮云回到现代说不得还能当个康熙研究大师,这没几分钟,康熙就直接叫太监往回撑船了,主要是现在回头还好,要是逞强最后导致自己生病了,那得多丢人啊?
“朕听托合齐说,这回种的少,明年朕着人去盛京皇庄多种些太阳花,听他说太阳花海十分美丽壮观呢,若是得闲朕去盛京祭祖时带上你如何?”他们俩向来习惯闲话间公私事就自然而然的说完了,这回也是如此。
其实这算句废话,他如今去哪儿不带着严绮云呢。
严绮云有些欣喜道:“那臣妾便招呼家里从剩下的瓜籽里头多挑些个头饱满的留作种子,剩余的再用作榨油。”
康熙摇摇头,道:“今年便不急着榨油了,先留下家里头日常吃的,我瞧着你还挺喜欢的。”
本身量就不多,全榨油也供不上宫里用,那还不如只少数人用。
严绮云当然没意见,不过这样一来,她这一百斤瓜籽估计不够了,毕竟这葵花籽油估计要不了两天那消息灵通的也就全知道了,不拿一些出来送人也不好。
本来她不送也没什么的,一些磨嘴巴的小零食,细算也没什么价值,多半都自己消耗。
可入了康熙的眼那意义又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严绮云比谁都知道嗑瓜子的魔力,别的不说,如今葵花籽虽然没有普及,但是西瓜籽还有南瓜籽可不少,宫里都还挺畅销的。
说白了深宅闺秀们日子大多都挺无聊,闲时除了做做手工、聊聊天再嗑嗑瓜子外还能做什么?
隔天一早,严绮云披着康熙的披风回到自己小院,马佳夫人正坐在院中饮茶磕瓜子。
昨天她本来是同严绮云一块儿去看了榨油的,中途有些无聊的时候康熙就带着严绮云去做别的去了,她便先回了桑悦阁,后来也没再去。
因为有事要和严绮云说,本想等严绮云回来,却发现严绮云今儿直接留宿了,所以只好在这儿住了一日。
不过她是常客了,严绮云这儿连她的换洗衣裳都有,倒也方便。
见严绮云回来,马佳夫人也是喜笑颜开的,按理说这女子到了三十岁以上,容色到底不如年轻时,更何况如今康熙的审美也不知不觉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本来更偏好年轻女子一些了,自家娘娘却依旧盛宠不衰呢,可见在万岁爷面前情分不减。
严绮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也不会在意,这些年前朝后宫对她的议论从来没少过。
有不少人约莫私下都在猜她什么时候才会失宠,更有甚者还会直接求神拜佛祈祷她失宠呢。
可惜叫她们都失望了,这十多年来没有半分这样的迹象。
偏偏康熙也不是同顺治皇太极那种宠法,只是稍微偏爱些而已,明明看着不算很特殊,可这些年和她分宠的嫔妃实际上都换了几波。
这让有意替家里娘娘打压她的前朝大臣连借口都找不出太多,毕竟康熙确实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马佳夫人留着是想和她说一说油坊靠山的事儿,别看他们家在京中算下来也经营了小十年,但是和世家大族还是差远了,当然也没有油坊这种偏门人脉。
因为康熙旨意下的急,所以托合齐直接和阿玛商量了,就把这家油坊的人带进了宫。
能再京中安安稳稳做生意,并且还做的都是权贵生意的商户,那大多都是有靠山的。
这家他们常买油,不仅家里自己吃,食谱也大量用油,那些卖价昂贵的精细吃食用的都是上好的油,靠山不够硬那可不敢偷工减料。
“油坊掌柜的是恭亲王府的家生子,后头配了人,这才出府当了个掌柜的。”
这自然不是巧合,因为宜尔哈的缘故,严绮云同恭亲王府的关系虽然看着不算太亲近,实际上来往还是有一些的,关系不错。
年后宜尔哈正式嫁人,恭亲王福晋还添妆不少呢,毕竟宜尔哈前十年她在养,后十年严绮云在养,都有些情分的时候,宜尔哈便成了一道纽带。
说不上很牢固的情分,但是多少有点,而且同恭亲王和裕亲王交好自然比和其他铁帽子亲王交好更顺康熙的心。
他们家靠康熙抬举发家,自然是要和康熙一条心,这日子才好过。
“家里费心了。”
“谈何费心,京中关系复杂,谨言慎行才好走得长远。”抬旗后当了这么些年真正的官太太,马佳夫人整个人气质变化也比当年大的多。
不仅出入宫廷也没从前那么局促了,大约是因为书读得多了,大事小事也能参与进来,手上又有许多拿主意的事儿,如今走出去谁不叹一句大方体面,甚至还要夸赞一句怪不得能养育出贵妃娘娘这样的风仪气度。
也是他们这样的变化改变,才让严绮云对他们也开始有了一些认同感,算是她心中的半个自己人了。
至于“家人”什么的,在严绮云心里不算什么好话。
第149章 第 149 章
战事虽然不顺利, 但是年还是要照过的。
就算是世界末日了,到该过年的时候兴许也比平时多一些仪式感,在后世都是如此, 就别说本身娱乐就发达的清朝。
而且前些年因为孝庄的国丧,所以年过的不算热闹,再加上去年直隶旱灾,更是除夕宴都没办, 去年的战事之所以那么紧迫也有直隶遭灾的缘故。
当时粮草不够,这才是清军拖不起的主要原因。
今年收成不错,战事也稍歇, 康熙便传讯多费些心布置。
他一句话的事情,又给严绮云平添了不少的工作量。
好在别的严绮云不一定能拿捏, 这“热闹”的点子, 严绮云向来是不少的。
年节诸事严绮云也办了这么许多年, 也没什么难度,她现在主要的心思就是放在给宜尔哈准备大婚适宜上。
其实按照康熙的意思, 本来刚出孝就要准备起大婚来的, 不过后面没多久就有战事的讯息,再加上宜尔哈想多在严绮云身边待些日子, 于是严绮云就去康熙那边吹了吹风。
说白了,都十九了, 那和二十也差不离。
严绮云对这个结果还是很开心的, 二十岁即便是在后世也勉强满了法定结婚年龄,不算太小, 即便以后要生育, 安全性也比未成年高一些。
从前不管是胤祈还是宜尔哈都不是那种很黏严绮云的风格,主要是严绮云不喜欢, 所有人都知道她没事喜欢一个人待着。
但是不妨碍她同宜尔哈的感情很好,毕竟宜尔哈如今一身的本事多半都是严绮云教的。
因为临近出嫁,严绮云忙碌这些年节事宜的时候,宜尔哈没少跟着她。
“额娘,我知道你不喜欢人一直跟着你,但是女儿马上出嫁去蒙古,以后见面再也不似如今这般便利了!”向来爽利的姑娘难得染上些愁绪。
其实她俩年纪也就差个十岁,如今宜尔哈长开了,严绮云也没什么岁月的痕迹留在脸上,如今站在一块儿就是同龄人。
严绮云伸手替她整了整旗头上有些歪的红色细绢花,道:“这不是没赶你吗,放心,不烦你。”
她们亲近,相处起来自然不至于字字斟酌,旁人听着属实不算客气,但却是实话,严绮云从前被缠烦了真的赶人,不管是胤祈还是宜尔哈都一样。
听严绮云这么说,宜尔哈不免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然后严绮云就开始感慨自己这话实在是说得太早了,知道会烦人,但是不知道会这么烦人。
好在宜尔哈不是真的一点分寸都没有,她也是很清楚严绮云的忍耐力极限,到底没有烦到她不得不“出尔反尔”。
再严绮云忙活正事的时候,宜尔哈跟着她比较多,如今她已经是个非常“合格”的公主,被严绮云手把手教导的她在这类庶务上很是得心应手。
而她的身份也让她完全有资格来帮严绮云一同处理这些。
倒是给严绮云分担了不少,主要是十阿哥胤誐前几日受风有些发热,温贵妃实在是放心不下,以至于所有的事儿现在都落到严绮云身上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繁杂,实际上这些年下来也早有了章程。
至于胤誐变回十阿哥还是因为九阿哥过出去后重新齿了序,他不再是阿哥了,所以从胤瑭往下自然就全往前一位。
不过有宜尔哈搭把手她也轻松不少,也正好让严绮云最后再替她的做事方法把把关。
“昨日恭亲王福晋来求了,今年宫里守了岁,邀你去恭亲王府住上一旬,正好我在宫里替你布置一番寝宫,人多手杂的住起来也不方便,你记得把贵重东西都收拾收拾搁好。”严绮云放下手上的账册,对宜尔哈说道。
宜尔哈原本也正看着一本呢,闻言也放了下来,道:“恩,我回去便收拾一番。”
一说起这个话题就难免惆怅,她待嫁时间长,因为几乎年年都去蒙古,和班迪见面也不少,所以对未来的丈夫倒是没有什么期待之类的情绪。
只是单纯的舍不得家人。
不管是作为“养父母”的严绮云和康熙,其实待她都挺不错的。
康熙喜欢聪明孩子,更何况宜尔哈像严绮云,每次在蒙古那达慕以及围场上都没少替康熙争光,因而在公主中最为得康熙喜爱的就是宜尔哈了。
她在宫里头什么东西都没缺过,有严绮云照应也没那不长眼的找她麻烦或者怠慢她。
倒是亲生父母那边不算很亲近,毕竟她在王府的时候年纪也偏小,记忆力没有那么好。
但是也没什么龌龊,相处起来和这时代常见的普通亲子关系差不多。
这么算下来实际上她三个额娘,关系最远的反倒是亲娘,主要是她实在没在对方身边待过多久,很难培养出什么感情来。
只能说,也是时代造就的悲剧之一,这时代没办法养育自己儿女的女子在高门大户是常态。
便是严绮云当初也险些没办法自己亲自养育胤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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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绮云给宜尔哈准备起嫁妆来可是费心的很。
光是银子严绮云就准备了三万两,是她明面上从食铺、庄子以及水粉铺子上赚来的收益三成,她生意胜在一个稀罕又立住了品牌,所以这些年没少赚钱。
就这还是她分利过的数据,本来严绮云还想分康熙两成的,虽然收益会少一些,但是有这个靠山能更安稳的做生意。
康熙哪能看不明白她的意图啊,毕竟严绮云也没掩饰,不过康熙没有要的意思,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拿自己女人的钱丢人。
这可不是万琉哈家倒腾出来的买卖,主要这就是严绮云自己的生意,他这些年送给严绮云的珍惜物件不少,哪会要她的钱。
当然,对于严绮云“交保护费”的意图,他虽然不要钱,但是靠山还是当了的,不然严绮云这些年的生意也不会这么顺利。
还不是旁人都知道,万岁爷可是真的会为这位娘娘出头的,他们惹不起。
康熙自己也给了五万两白银的聘礼,一个是本身就喜欢这个养女,还有就是这是康熙朝第一个抚蒙的公主,体面还是要给到位的。
他总不好比严绮云给的还少,而恭亲王府见状也就跟着降了一等,给了两万两白银。
正好凑了个整,恰恰好好十万两白银。
除此之外,各种家具首饰也是一抬一抬的置办,严绮云还特意找太医署的太医备了两抬蒙古那边不太常见的常用药材。
她也不一味的按照药材的价值高低准备,本身她自己也是个隐藏的医者,自然更清楚,有时候一些常用药材在日常生活中更有用。
除此之外,严绮云还给宜尔哈准备了整整八抬的书。
绫罗绸缎就别说了,这个不用严绮云费心思,内务府早就按照和硕公主该有的标准备好了,严绮云自己再添了些自己份例中比较稀罕些的缎子。
反正公主在穿着上也是没那么讲究的,黄色系都穿得,她这些料子宜尔哈都能用。
包括严绮云这段时间重新捡回刺绣做的一些小东西,还有当年她送给孝庄后,又作为遗产被送回给她的四面屏风。
一个寓意和技艺都很不错,再一个是宜尔哈也喜欢,严绮云在自己这里也是压在库里的情况下,自然也就放进了嫁妆中。
首饰那也是严绮云专门画了图纸找匠人督造了一批,比给自己做首饰还上心些。
都是些这年代还没有的花样,胜在一个新奇,严绮云自己比较喜欢的传统花丝之类的款也有不少,可以算得上是声势浩大了。
“姐姐去恭亲王府小住了,待回来估计我们姐弟也不过就见一面,便要送她出嫁了。”胤祈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说他同父的亲姐妹也有几个,但是他就是和宜尔哈亲近些,主要还是因为小时候相处比较多,这个大姐姐性格又像严绮云,多少有点爱屋及乌。
严绮云一边翻看自己库房的东西,闻言很“无情”的说道:“轮不到你送亲,你阿玛安排了你大哥和你三个送亲。”
说到底还是年纪的事情,而且大阿哥早就结婚有了孩子,也上过了战场,算是康熙眼中能当事儿的成年人了。
至于胤祈,他平日再成熟也掩盖不了他实际上才十岁出头这件事情。
“额娘,你说话好直接!”
“有这闲工夫不若去给送亲的护卫队把把关,到时候她们可是要留在公主府的,那有坏心的可别让他们留在你大姐姐身边。”严绮云不理会他装出来的“受伤”,直接赶人。
这护卫那边她插不上手,但是胤祈和哥哥们关系都还行,如果真发现什么问题,甚至和康熙说一声,换个人也没什么难度的。
这确实是一桩重要的事情,胤祈没再刷宝,正经应了下来。
“您说我要给大姐姐添妆吗?”第一次接触这方面人际往来的胤祈很是跃跃欲试。
严绮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从来没有弟弟给姐姐添妆的道理这种话,只是说道:“你是挣了银子,你的兄弟们可没有额外的进项,你添了妆等着等着他们惦记你?”
说得委婉是惦记,说直白些就是,这不招恨吗,一些阿哥这还没出府就捉襟见肘,类似大阿哥这种即将搬出去的更是艰难,毕竟开府就有自己的小账了,甚至不方便额娘贴补。
胤祈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闻言也是笑道:“我偷偷给嘛,又不是要炫耀什么,大姐姐离了京城,使银子的地方多呢,而且不给大姐姐也已经被惦记上了。”
言罢,他还叹了口气。
“那你等她回来自己给她。”胤祈的烦恼严绮云也知道,便也没再说什么,而且给出去一些,接下来也不会缺银子,只是需要些时间周转而已,毕竟他那个温泉庄子经营的有声有色。
除了依旧很稀罕的草莓以外,当初他苦恼庄子上种什么的时候,严绮云给他弄了些大樱桃的苗,种了几年,今年也到了快结果的时候。
这边还挺适合这个品种的大樱桃生长的,当然过了几道手,便是胤祈都不知道实际上这是严绮云弄出来的,只以为是舅家在外头偶然所得。
这人在宫里,沟通不及时,就很容易出现这种信息差,也给严绮云藏匿一些信息带来了不小的便利。
旁人虽然也有跟风种草莓的,但是植物若是不好好保持性状的话,实际上种个几茬很容易发生各种变化的,特别是严绮云拿出来的这种高科技选育品种。
草莓虽然多年生,但是三年以上不管是结果数量还是质量都会跟不上,所以算来算去,还是经常能更换种子的严绮云和胤祈两个庄子上的果子质量最好。
当然,也和更科学,不竭泽而渔的种植方式有关系。
这手头有钱胤祈暂时也花不太出去,毕竟他没有那种大花销的爱好,可给自己人花钱还是向来舍得的。
最重要的是,开始有兄弟想和他借钱了!
他不是小气,主要是他兄弟真的多啊,要是没钱都来找他借,他可怎么吃得消,他一直记得额娘说过,欠钱的那才是大爷,他也见过康熙收欠款那艰难样子。
怎么算这钱都不该借的。
如今借了他是好弟弟,但是以后要是不借了那从前的好就未必了,他还能不了解自家兄弟?
平时看起来好声好气好交流,实际上没几个不是“爷”,脾气那是个个多少都沾点他汗阿玛,他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反正无论大姐姐要或者是不要,我私下话茬说自己手头没钱了也说得过去,到时候我和大姐姐商量。”胤祈直接说道。
他和宜尔哈能处的好就是因为宜尔哈是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少数能跟上她思路的人,即便聊到政务,不用说的太明显,也能心照不宣。
等婚前吉日不到半个月,宜尔哈从恭亲王府回来,眼睛都有些红。
虽然是名义上姐弟,但是毕竟不是亲生,再加上年纪都不小了,要想私下说些什么那还是得到严绮云这儿更方便。
两人挑了书法,让人守着就进去嘀嘀咕咕,连严绮云都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不过严绮云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去探听什么,是人便有自己的小秘密,更何况以他们两的性子,真的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不会瞒着严绮云的。
待他们聊完后,胤祈也回了自己的住处,宜尔哈却是留了下来。
“额娘,七弟给了一万两银子,我也收了。”宜尔哈有些迟疑的说道。
她怕额娘觉得她太贪心,明明她的嫁妆并不少,却还要收胤祈的银子。
虽说她心里头总觉得额娘和这世道的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但是她在恭亲王府住了一段时间也发现,即便女儿在体贴能干,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还是比不上儿子。
可以对女儿好,但是不能损害儿子的利益。
严绮云有些意外,不仅仅是因为以宜尔哈的性子她本来以为不会收的,还有就是因为,如果收了那也就收了,胤祈主动给的,以她们姐弟两的关系也不至于叫她这样忐忑。
“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她也不委婉,直接问了。
见她这样,宜尔哈忍不住红了眼睛,落下两滴泪来,不过她好强,不希望任何人见到她流眼泪的样子,赶紧抹掉了。
“近日经历了诸多话别,情绪难免有些忧愁了,宜尔哈只是想知道,女儿家生来,不是为了生儿育女而活的对吗?”
严绮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自是如此,谁不是头一回做人,自然无愧于自己最重要。”
教了这么多年,对着宜尔哈,有些话她还是敢说的,而且以她如今的地位,只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说些离经叛道的,根本没什么。
“额娘果然还是额娘,总能让人从您身上汲取到一些力量!”宜尔哈破涕为笑,接过严绮云递来的帕子。
她擦干净眼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这十一万两银子,若是我带去蒙古公主府,只在府中日常花用,不问外事或许能花很久,但是我的性子额娘也知道,便是嫁过去也要些话语权的,那种表面安稳的日子可能不会过的太舒心。”
于是她就和胤祈商量了,到时候安定下来后,要借着额驸的身份,以及公主的身份,至少要在部族里面拿到一定的话语权。
如果要有这方面的用途的话,这些钱就还是得需要省着点花了。
对于她有这个想法,并且胤祈还支持她,甚至就是胤祈鼓动她的这件事情本身,严绮云就十分的惊喜,她不由在心中感慨了一句,看样子这些年编教材的功夫没有白花。
“你有如此壮志,额娘自然是支持你的。”严绮云二话没说,又悄悄给她塞了两万两。
说实话,她甚至有些羡慕宜尔哈的身份,并且真心实意的希望她能做成。
作为康熙的女儿,她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可倘若是她自己能够立得住有能力,她能做的事情偏又比普通女儿家多得多。
“谢额娘这些年来全心全意的教导,宜尔哈必然也要活出些自己的样子来!”她坚定的说道,严绮云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灿烂鲜活的光彩,也不由得笑了。
宜尔哈出嫁前的几日,两人借着请安,并着严绮云一起又嘀嘀咕咕的给宜尔哈做了许多谋划,但是分别的那天到底还是来了。
第150章 第 150 章
“虽说你有心做出些事情来, 但是还得以自身安全为重,科尔沁也有你的许多长辈嫁过去,她们可以是你的助力, 也有可能是你的绊子。”
即便目标很远大,可她们都是脚踏实地的人,没有一开始就做出什么过激的计划,她们走出去的第一步, 要的是现在科尔沁立住脚。
至少要叫别人认可,她康熙的大公主,是在科尔沁还有朝中都能说上两句话的人。
这话之前已经掰碎了讨论过, 不过这会儿严绮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多念叨了几遍, 以严绮云的性子来说, 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情况了。
因为嫁公主本身就是一场“盛会”, 因而仪式感是少不了的,皇家大婚鲜少穿传统的喜服之类的, 一般会穿上他们认为最庄重的吉服。
吉服的等级分明同样也是身份的象征, 至于驸马会不会在这种庄重下被衬托的有些朴素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比较能取公主是他们的荣幸。
换上吉服的宜尔哈眼睛红红的任由严绮云替她装扮。
她的化妆手艺如今也能叹一句神乎其神, 一个是她本身就有现代化妆品的使用底子,还有一个就是这些化妆品本身就是严绮云捣鼓出来的, 没人比她更理解用法。
而且她这么多年在妆容上诱自己的见解, 闲来无事都是自己化妆,并且还会把她从系统上面学到的古今中外画画技术运用在上面。
可以说, 这也是她的爱好之一, 不过她几乎不替别人装扮,便是宜尔哈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另一位则是皇太后。
至于第三个暂时没有第三个人了。
其实这妆也未必非要严绮云自己来,不过却是她主动请缨揽下来的,也是最后说些体己话。
“为你梳妆完,便由恭亲王和福晋送你出城了,我便不去送你了,待今年秋天会蒙,还能再见面的。”严绮云尽量打消离别的情绪。
科尔沁和京中本来就联系紧密,她又是个几乎年年要去行围的性子,听着确实见面的机会挺多。
但这不是现代,距离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她们都没说那些丧气的,化完妆后,有人来给她戴上头饰,站起身的宜尔哈已经收敛了愁绪,她已经做好了面对新生活的准备。
向严绮云行了礼后,她没有犹豫的迈步走了出去。
她是盛放的花,却不代表她会被风雨轻易摧折。
忙活完了宜尔哈的大婚,正好胤誐那边病也大好了,严绮云便同温贵妃商量了一番,未来几个月她就不管了,先是年节,然后是宜尔哈大婚,那都是顶顶磨人的差事。
前者推不掉,后者不放心,严绮云也只好忙活了下来。
她又不同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父母那样对于孩子的出嫁充满喜悦之类的,因而这两桩事情忙活完,严绮云难免心中倦怠。
一种什么都不想做的倦怠感。
便是连康熙都问了她几次,觉得她没之前有活力了,若非严绮云还是饭照吃,马照骑,书照看的话,约莫还要叫太医来给给她细细瞧一瞧。
严绮云见这架势,心中不免有些无语,嘴上都用春困打发了。
实际上她倒不完全是因为宜尔哈的事情变得惫懒许多,主要这不是系统解锁了新功能!
也不是别的功能,是小游戏大全。
说是“小游戏”,实际上有意思的游戏真的很多,最简单的诸如蜘蛛纸牌、扫雷,还有各种棋牌,严绮云在屏幕前匹配到人机的对手,游戏难度也恰到好处。
这随随便便开几把,这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除了纸牌外,还有一些单机游戏,虽然不需要联机,但是游戏性特别的好,内容也丰富,别说这辈子了,便是上辈子严绮云遇见了这么好玩的游戏,只要有时间估计也能再屏幕面前一坐几个小时。
把严绮云这个新鲜劲没过的情况下自制力会急速下降的人给迷的不轻,若非她还记得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根本,这每天她说不定都不想出门。
正当严绮云这心都叫游戏给收去了的时候,康熙那边见她这个样子,却是下定了决心,做下了一个犹豫许久的决定。
准确的说,他这个许久甚至是几年时间了。
他这些年顾虑虽然不少,但是严绮云做的事情却越发合他心意,这天平倾斜的角度越发大,于是最终一边落地。
关于康熙心中这件事情的想法可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严绮云,本来一般后宫事康熙很少瞒着她的,可谁叫这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呢。
而且康熙也是要脸的,如果他透露出这种意图,最后却没有落实的话,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
二月份的北京城还是有些冷的,严绮云待在烧了火道的暖阁里面开开心心的玩着消消乐。
虽然系统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操作,但是这不是玩游戏嘛,直接意念操作多没代入感,所以严绮云便坐在书桌前的舒适圈椅上,把屏幕投在摊在桌上的书上,然后再伸手去操作。
本身就没人会随意进她屋,这么掩饰一番后,即便有冒失闯进来的,她这个动作乍一看也不会很特异。
这好不容易三星通过了这卡了一个小时的关,严绮云正要起来伸伸筋骨呢,就听见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
小十年的养生心法练下来,虽然没到武林高手飞花落叶皆可伤人的地步,但是她的五感是远超常人的敏锐。
远的不说,至少康熙少之又少听她墙角的时候严绮云都是知道的。
即便没有静鞭开导,但是康熙每回来前后少说簇拥三五人,就这动静休想瞒过严绮云。
有时候严绮云还不得不感慨,若非是在紫禁城畅春园这种一入夜那基本就安静的和要闹鬼一样的地方定居,她这么敏锐的五感如果不去空间睡的话,估计睡不上几个安稳整觉。
面对外头还有些距离的动静严绮云也没当回事儿,左右是又送了什么大件的东西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
严绮云放下书,对着玻璃镜收拾了一下妆容,确定没啥问题后,便伸了个懒腰起身。
一般宫人用不着她去应付,但若是康熙嘱咐送来的东西,她还是要接待一下的,以示她的重视。
直到那些人进了正院,严绮云才有些讶异的发现,来人竟比她预料的还多不说,打头的竟然不是哪位宫人,而是一位严绮云不熟悉的外臣。
这下她是真心实意的惊讶了,她虽不熟悉外臣,但是能光明正大带着人进后宫的外臣,基本都是一个目的。
宣册封圣旨。
而这位甚至不用严绮云猜,边上站着的李诚手里托盘规规矩矩端着的不是圣旨又是什么。
待严绮云接了旨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不怪她如此,主要是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没做什么会引得康熙舍得给她晋位的事情吧,这莫名其妙就晋封了,实在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严绮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韶月她们可是真心实意的替她开心着呢,不用严绮云吩咐,就按照平日定下的标准招待了传旨的人,然后把赏赐也手下准备入库。
“娘娘,如今您是皇贵妃了!!!”韶月开心的围着严绮云转了几圈,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似得。
严绮云收好圣旨,道:“今儿有大喜事,我们桑悦阁上下宫人多发一个月例银。”
她是实在人,有好事那就发奖金,没什么比发钱更让她开心,这不银子一发那为她欣喜的宫人都更加发自内心了。
这忽如其来的一下不仅严绮云自己没反应过来,其他人那才更是炸了。
不声不响的,严绮云忽然就升上去了?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最近确实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便是这些年越发看得开的温贵妃也有些心情复杂,虽说心里嘴上都说这“后宫第一人”不是非当不可的,但是和人平起平坐到底还是少过被人压上一头。
而反应更大的却是佟佳庶妃。
她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如今却也没个正经的位份,虽说领着妃位的份例,但是她这个妃位说出去也没有四妃那么得脸,论资排辈也向来是被压一头的。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习惯了也还成呢,但是听说有人坐上了皇贵妃之位,她还是不免嫉妒。
毕竟那可是她从入宫前到正式入宫就一直惦念着的位置啊!
上一位皇贵妃最后成了皇后,那还是她的亲姐姐呢!
为什么同样都是皇上的表妹,而她却不行呢?
只能说,都怪佟家从她还小时就给她灌输的那些破想法,即便在宫里这么多年稍微认清楚了一些事实,但是属于不甘的情绪也无法消磨。
可惜,不管是不甘还是嫉恨,她都做不了什么。
如今宫里不说铁桶一般,至少想去害严绮云那是和做梦没差,毕竟她才是现管,还是管理经验很丰富的现管。
所以她最多算是无能狂怒。
而这会儿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在干嘛?
她正在烦恼这厅中该怎么布置,谁叫这随着皇贵妃的位份而来的,还有一堆的新鲜职责。
虽说同样是皇贵妃,她的权利比不上佟佳皇后当年,但是她同样代掌凤印,还得恢复每日的请安。
说实话,后者让严绮云是有些烦的,本质上她是不爱别人往她跟前凑的。
可谁叫她如今是皇贵妃,恢复请安这事还是康熙在旨意中特意提到的!
康熙这晋封说突兀也突兀,但要说多让人惊讶,这缓过神来倒也不至于,毕竟“有功晋封”在康熙这里才是少数情况。
他经常搞“大封后宫”就是因为他很少会单独把谁拎出来册封,除非是他真的忍不住。
后世不也常说,康熙后宫比较好“熬资历”晋升吗,就是因为他喜欢一起封,不过这对后头的嫔妃可就不那么友善了,等她们进宫时那前头就都坐满了。
自打严绮云这边封完,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盯着她空出来的那个贵妃位置,希望这只是一个开始。
特别是刚刚还恨不得扎严绮云小人的佟佳庶妃。
可惜她们注定要失望了,不知道是康熙有意显出严绮云这会儿晋封的特殊来还是无意把前头填的太严实,总之空出来的那个贵妃位没有任何的动静。
倒是严绮云的吉服、行头等一应物品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谁都知道,万岁爷八成是不会再册封皇后了的,这种情况下,这位和未来的内宮之主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到底还差正儿八经的皇后超大一层就是,并且这一层这位主子约莫一辈子也上不去,谁叫她膝下有七阿哥呢!
除非万岁爷是想让七阿哥继位,否则不可能封这位做皇后的!
稍微有些政治素养的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因而聪明人对这次册封都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有上门祝贺万琉哈家的人。
也是她们家行了大运,生了个好女儿不说,还有那牛痘的天大功劳,以后只要不行差踏错的,可保至少三代的富贵。
这牛痘转眼也快推广了小十年,家境稍好些的都知道,牛痘更安全,提前种了牛痘,死亡率更低,这些年全国上下那新生儿的夭折率都减少了五成以上!
康熙那记忆力好使的很,坏的能一直记着,好的自然也能,更何况是牛痘这种每年都有皇亲国戚要接种的事情。
从前少说夭折一半,可换了牛痘后,除了极体弱的,基本都活下来了,便是保宁也就是胤祚那样孱弱的身子,去年种了牛痘后也活了下来。
这法子也可以说是愈久愈见功劳,转眼这么多年,康熙也觉得自己当年的赏赐如今瞧着有些不够看了。
当然,主要原因那主要还是因为严绮云本身就得他喜爱。
他是向来有些护短的,偏心的人那好东西只要不影响他的底线,能分的一定分,于是严绮云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康熙三十年的春天,成为了“后宫第一人”。
“额娘,咱娘俩儿最近可有些树大招风了,我听说今儿早朝,有人请汗阿玛收回成命,意思是觉得额娘家世不够高。”胤祈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万琉哈家是包衣,还是小姓,家世确实不显,可若是家里势太大的,康熙还未必肯这样抬举呢。
严绮云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反问道:“他胆子倒大,为官这么多年竟不知晓万岁爷的脾气?”
什么脾气?
他决定了事情,很少有人能左右的脾气,若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他会放出风来让人在朝堂上讨论,这种已经下了旨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再收回成命。
况且这些朝臣康熙还能不了解,他做的决定大部分都考虑到了朝臣们的反应,就比如这回的晋封严绮云为皇贵妃。
只要不是皇后,于前朝就没有根本性的改变,就像当年的佟佳皇后一样。
当然,佟佳皇后那属于是康熙大翻车,也不好说,毕竟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胤祈自然也是打听过了这才敢来和严绮云八卦的,闻言便道:“前些年的新榜眼,文采不错,但人颇为古板,不知变通。”
不怪胤祈这么评价他,主要是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汉人官员,在满清的朝堂质疑后妃的出身不够晋封。
他不会以为自己很“直言敢谏”吧?
反正不管是满臣还是汉臣,心里都嘀咕着呢,觉得他有点抽象。
这主动帮着划开这三六九等,对他能有什么帮助?
但严绮云听了却不觉得意外,这种人自古以来就不少,不然哪来那么多“皈依者狂热”患者呢,他们表现的往往比真正受益的群体还要过激。
就像背叛者反踩的最厉害,恨不得踩到底让他背叛的群体不得翻身。
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做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
也许正是因为汉臣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太小,地位不够高,才促成了他这样的举动。
可惜实在是不太懂康熙,也不太懂朝中格局,要不怎么说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呢。
严绮云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种人生气,吃完了瓜之后,就开始和胤祈商量正事。
“你那一百株大樱桃怎么样?”
若是种出来和系统出品差距不大的话,那胤祈给宜尔哈的钱估计很快又能赚回来。
说到这个,胤祈就开心了,连忙道:“放心,再过两个月就能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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