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引蛇出洞(4)
“皇上伤了头, 至今昏睡不醒,太医们亦是束手无策。”
杨清宁并不能完全相信凌南珏,毕竟那可是皇位, 执掌天下的诱惑,没几个人能抵挡住。更何况, 无论是身份, 还是背后的人脉,他都更优于凌南策。若凌南玉出事, 能被众臣拥立的定然是他。
“怎会如此?”凌南珏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试探道:“王兄, 我能去看看皇上吗?”
杨清宁没有回答, 而是端起了茶杯。
凌南珏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若王兄为难, 那便当我不曾提过。”
“阿珏,和你说句实话,此次暗杀的幕后主使是谁,至今尚未查清, 本王不相信任何人,不能再让皇上置于危险之中。”
“阿珏明白。王兄这么做,也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
小顺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泡好的茶放在两人手边, 随后便站在一旁侍候着。
“你明白就好。”杨清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随即说道:“这茶不错,阿珏尝尝。”
凌南珏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味道确实极好!”
“阿珏若是喜欢, 便让人给你包上一些。”
“那就多谢王兄了。”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凌南珏便起身告辞, “不耽误王兄处理国事,阿珏告退。”
杨清宁也没多留,转头看向小顺子,“替本王送宁王出去。”
“是,王爷。”
凌南珏行礼后,转身离开御书房,小顺子紧随其后。杨清宁看着他们离开,随即起身出了御书房,径直进了寝殿。
脚步声响起,寝殿内守着太医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朝着门口看去,待看到是杨清宁时,不禁长出一口气,行礼道:“微臣参见王爷。”
“免礼吧。”杨清宁挥挥手,道:“你们先退下,本王与皇上有话要说。”
“是,王爷。”
太医们应声,不过他们并未离开寝殿,而是去了小隔间。他们都知道杨清宁的计划,为了给外界制造假象,也避免他们泄露消息,杨清宁不能放他们出宫。于准的母亲确实病重,也确实被抓进过诏狱,不过仅关了两日便偷偷放回,让他回家陪伴老母了。
听杨清宁这么说,原本双眼紧闭的凌南玉睁开了眼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唤道:“阿宁。”
杨清宁坐到床边,关切道:“怎么样,头还疼吗?”
“不疼,痒。”凌南玉凑了过去,看着他明显清瘦的脸,心疼道:“这才几日,阿宁又瘦了。”
“不掌事,不知你以前的辛苦。”杨清宁握住凌南玉的手,道:“阿玉,辛苦了!”
凌南玉闻言没出息地红了眼眶,道:“只要有阿宁陪着,就不辛苦。”
“以后国事,我们一起承担,阿玉再不必这般辛苦。”
“我身子壮,这点辛苦根本不算什么,阿宁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可。况且看着阿宁高兴,我心里就高兴,便不觉得辛苦。”
“还真是个傻子!”杨清宁心里感动,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多大的好事,这辈子能遇到你。”
“既然我这么好,那阿宁要好好珍惜才是。”
“好。”杨清宁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方才宁王来了,还绑来了他的贴身内侍……”
杨清宁将两人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凌南玉点点头,道:“阿宁可是怀疑他也参与其中?”
“这个不好说。不过看他方才的表现,应该并未参与其中,只是这种时候,我们必须保持怀疑的态度,不能轻信任何人。”
“阿宁以为现在时机是否成熟,他们何时会行动?”
“现在火候还不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说到这儿,杨清宁的神情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们创造动手的机会。”
“阿宁是打算……”
杨清宁靠近凌南玉,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凌南玉听后忍不住扬起嘴角,道:“阿宁不愧是阿宁,厉害!”
杨清宁从乾坤宫离开后,亲自审问了小闫子,过程十分顺利,他刚开口,小闫子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都是谁找的他,给了他多少银子,让他办什么事,等等。杨清宁让小顺子将小闫子交代的人名统统记了下来,这些人中有被谣言迷惑之人,也有心怀不轨之人,如何分辨还得派人去查。
凌南珏进宫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内阁,鸿吉接到消息后,不敢耽搁,放下手里的事,径直坐车去了宁王府,唯恐郭宇飞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凌南珏刚回到府中,就接到了禀告,急忙起身去迎,“外祖父,您来怎么也不让人提前传个话,我好准备准备。”
鸿吉行礼道:“老臣见过宁王殿下。”
凌南珏见状连忙去扶,“外祖父,您这是作甚,珏儿受不起。”
“王爷是皇亲贵胄,老臣与你行礼是应该的。”鸿吉起了身,道:“我们进去说话。”
两人在正厅落了座,小武子急忙去泡茶。
“听闻殿下今日去了乾坤宫,不止所谓何事?”
“外祖父过来是为此事啊。”凌南珏便将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外祖父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珏儿心里有数。”
鸿吉闻言长出一口气,道:“王爷睿智,倒是老臣多虑了。”
“外祖父的教导,珏儿铭记心中,绝不敢忘。”
“你母妃若是在天有灵,看到王爷如此聪慧,定十分欣慰。”
“王兄曾说,母妃去了天上,那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便是她的眼睛,虽说这是安慰,但珏儿心中还是存有妄念,以为这是真的,母妃就在那天上看着珏儿,守护着珏儿。”
鸿吉眼眶有些发酸,“你说的没错,你母妃确实在守护着你。”
又过了几日,各地藩王纷纷上书,质疑凌南玉的状况,要求凌南玉发声。朝中大臣也渐渐变了风向,要求进宫探望凌南玉,以确定凌南玉的真实状况。皆被杨清宁驳回。
就连吴乾军等与杨清宁交好的人,也相继进宫询问情况,尤其是严太升,因当殿质疑杨清宁,被罢官免职,幽禁在家中。
自从随杨清宁回到京都,吴乾军总是愁眉不展,一回到家中便喝闷酒,酒后时常会发一些牢骚,还因此传进了杨清宁的耳中,不仅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让其面壁思过。
禁卫军千户卢舟变得十分殷勤,隔上两三日就去一趟侯府,陪着吴乾军喝酒,听着他发牢骚。他从不多说什么,在吴乾军说胡话的时候,甚至还会拦着,只是偶尔也会提起杨清宁不在京都的那四年。
吴乾军听了越发郁闷,竟在一次醉酒后,说出‘若皇上不接他回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的话。第二日,这话便传到了杨清宁耳朵里,直接将吴乾军禁卫军统领的职位给撤了。吴乾军去找卢舟质问,卢舟打死不认,若非被人拉住,两人差点打起来。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些曾经亲近的臣子有多半与他离了心,杨清宁就好似不在乎一般,依旧我行我素,以致朝野上下对其怨声载道。
而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凌南珏的成人礼已近在眼前,他进宫面见杨清宁,希望延后,待凌南玉清醒后,再举办成人礼。被杨清宁驳回,要求典礼正常举行,并表示当日会亲自到场庆贺。凌南珏无法,只得一切照旧。
七月二十八,便是举办凌南珏成人礼的日子,杨清宁正检查让人准备好的贺礼,凌南玉忍不住叮嘱道:“阿宁,他们肯定会趁机动手,你定要戴好防身的东西,不要离开小瓶子身边半步。”
杨清宁无奈地说道:“这些话阿玉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凌南玉握紧杨清宁的手,道:“我突然觉得为了那些臭虫,让阿宁置身险地,实在不值得!”
“没有鱼饵,怎能钓来大鱼?为了将来几十年的安宁,这点风险不算什么。”杨清宁笑着安抚道:“况且,这么多年来,我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总能化险为夷,说明我吉星高照,阿玉不必为我担忧。”
“怎能不担忧。”凌南玉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
“我身边有小瓶子,还有那么多营骁卫暗中保护,不会有事。”杨清宁轻抚他的眉头,“阿玉愁眉苦脸的模样可不怎么好看。”
凌南玉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就算不愁眉苦脸,也没阿宁好看。”
“贫嘴!”杨清宁无奈地笑笑,道:“准备了这么多时日,为得就是这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前功尽弃。时辰不早了,我该动身了,阿玉也准备准备吧。”
“阿宁定要平安!”
“有你在等我,我定平安!”
杨清宁坐上车辇,便离开了皇宫,径直朝着宁王府行去。
在杨清宁的刻意宣传下,几乎整个京都都知晓了此事,以至于街道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如当年他们大婚时一样,只是因为流言的肆意传播,京都百姓对杨清宁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猜疑、贬低、讽刺,甚至是诅咒,不过杨清宁并不在乎,人心总是易变,
没必要因为陌生人的态度伤心难过,他没那么脆弱。
此次出行杨清宁带的人不少,其排场不亚于皇帝出行,引来许多人不满,又给了对方攻讦他的理由,隐藏在人群中的叛党很轻易便鼓动了不少腐儒,摩拳擦掌地准备对他口诛笔伐。
今日的杨清宁万众瞩目,在他的车架出皇宫那一刻,就有无数探子回去报信,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包括今日的主角凌南珏。他带着人早早地等在大门口,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车架才姗姗来迟。
虽然很多大臣对杨清宁不满,但在他的高压下,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跟在凌南珏身后迎了过去,行礼道:“臣等参见王爷。”
杨清宁走出辇车,扫了一眼众人,道:“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一众大臣相继起身,凌南珏出声说道:“王兄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阿珏的成人礼,阿珏心下十分感激!”
“你母妃去得早,先皇又仙逝已久,作为兄长,自然要多费些心,都是应该的。”
“这些年多亏皇上和王兄照拂,不然阿珏怎会有今日。”
“都是自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
众目睽睽之下,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杨清宁看向站在凌南珏身旁的凌南策,如今的他不再是圆嘟嘟的小胖子,已长成俊俏的少年,以及妇人打扮的凌丹青,三年前她已大婚,驸马正是营骁卫的灵鹫。
“四皇妹和六皇弟也来了。”
凌丹青笑着说道:“五皇弟的成人礼,丹青自然要来,再者丹青已有许久未见王兄,自然要过来给王兄请安。”
“四皇妹如今身怀六甲,要万分当心才是。”
“前段日子丹青动了胎气,大夫说要卧床静养,故而未进宫给皇上、王兄请安,还望王兄莫要见怪。”
“不妨事,本王明白。”
见杨清宁看了过来,凌南策出声说道:“这些年多亏皇兄照看,今日皇兄举办成人礼,我自然要来。”
相较于凌南珏的恭敬,凌南策对杨清宁的态度便冷淡了许多。
五年前,凌南玉将董春青被打入冷宫的真相如实告知了凌南策,并当着他的面处置了搬弄是非的内小全子,挑明幕后之人这么做的目的。尽管如此,凌南策对杨清宁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
杨清宁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朋友,压根不在乎他对自己什么态度,若非想抓出他藏在朝中的同党,早就照凌南玉的意思,将他处置了。
“六皇弟与宁王感情深厚,实在让人羡慕!”
凌南珏了解凌南策的性子,唯恐他出言不敬,急忙接话道:“王兄,今日太阳格外毒辣,咱们进去说话吧。”
杨清宁淡淡地看了凌南策一眼,抬脚朝着王府大门走去,凌南珏紧随其后,为表尊敬,错开了一个身子的距离,随后跟着的便是今日来参宴的大臣,为首的便是内阁首辅鸿吉。
杨清宁到了没多久,算好的吉时便到了,典礼也随之开始,主持成人礼的是凌氏的族长,虽然也姓凌,却与凌南玉这一脉相隔甚远,除非凌璋这一支彻底断绝,否则他们即便姓凌,皇位也轮不到他们,这也是让他们能当族长的主要原因。
成人礼的流程十分复杂,尤其只是皇室,就只是加冠就要加四次,好在杨清宁是贵客,只需在一旁看着便可,就当是瞧个热闹,毕竟重头戏,应该是在中午的宴会上。杨清宁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眼中闪过冷笑,那个说什么‘这些年多亏皇兄照看,今日皇兄举办成人礼,我自然要来’的人,早早就不见了踪影。
典礼结束后,杨清宁便在正厅就坐,能在这里坐下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位居高位。当然,其中唯杨清宁的身份最高,自然要坐在首位。
凌南珏坐在杨清宁的下首,笑着说道:“这茶是王兄上次赏的,阿珏知道王兄喜欢,特地留到了今日。只是这泡茶的人不对,也不知能否入得了王兄的口,王兄不妨尝尝。”
杨清宁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不过这泡茶的手艺,还是不如长平。”
“公公在王兄身边侍候多年,手艺自然是没的说,王府的人可比不过。”
“是啊,灵鹫没少在我面前聊起他,说的神乎其神,这世上再想找第二个都难。”凌丹青边说边看向灵鹫,杏眼中溢满幸福。
“四皇妹这话说的不错,这世间确实再难找出第二个长平。”杨清宁丝毫不吝啬对小瓶子的夸奖,“不过这茶叶宫里还有不少,宁王若是喜欢,本王让人再送些过来,没必要专门留着,这若是传出去,不明真相的人怕是又要编排本王不友爱兄弟了。”
“王兄说的是,是阿珏思虑不周。”
“这也怪不得你,都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阴谋,况且外面的传言已经够多,也不差这一件。”杨清宁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道:“诸位爱卿想必深以为然吧。”
鸿吉出声说道:“有言道,‘谣言止于智者’,王爷不必为那些传言困扰,臣等虽然愚昧,却也不会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
邱礼接话道:“是啊,王爷放心,臣等不会被那些谣言所蛊惑。”
杨清宁欣慰地笑了笑,道:“听两位爱卿如此说,本王也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什么?”坐在一旁的凌氏族长凌开山突然开了口,“放心将凌氏一族的江山握在手中?”
该来的还是来了,杨清宁转头看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开山冷哼一声,道:“‘杨代陵江’,这话还不够明显吗?”
“‘杨代陵江’……”杨清宁笑了笑,道:“本王是奉旨暂代朝政,当日殿中那么多人,都闻听了圣旨,族长若是有耳有口,应该能知晓此事才对。”
“满朝文武虽闻听了圣旨,谁又真正看过?况且,谁不知皇上身边的人,都是你一字并肩王的人,伪造圣旨岂不轻而易举?”
杨清宁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伪造圣旨这罪名可不小,族长如此轻易地说出,可是有了铁证?”
“那是自然。”凌开山看向杨清宁的眼神,没了半分恭敬。
在场众人微微蹙眉,相互交换了个眼神,至于这眼神的内容,怕是只有接收眼神的人清楚。
“那不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杨清宁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凌开山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一封圣旨,在众人面前打开,道:“在座的都是国之重臣,对皇上的笔迹多有了解,大家不妨过来瞧瞧,这圣旨可是皇上所写。”
鸿吉和邱礼对视一眼,起身走了过去,想要将圣旨拿在手中,却被凌开山躲了过去。他讥诮地看着两人,道:“世人皆知,两位阁老是一字并肩王的人,我怎敢劳烦,还是让临国公、永江侯王大学士瞧瞧吧。”
邱礼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文人皆有风骨,可你们二位……”凌开山讥讽地笑笑。
“你……”
鸿吉拦住想要上前的邱礼,笑意吟吟地说道:“既如此,那我等便不参与了。”
邱礼一怔,转头看向鸿吉,眼中尽是疑惑。鸿吉没说话,只是瞧了瞧杨清宁,邱礼随之看了过去,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也随之恢复平静,跟在鸿吉身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凌南珏见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和凌丹青对视一眼,稳坐在自己的位置,并未上前凑热闹。
临江亭就是凌开山口中的临国公,在辽东守卫边疆三十多年,四年前因病回京,被封为临国公。永江侯名叫将江泰,因抗倭有功,被封为永江侯。他们都是刚来京都没多久,也算是一门新贵。两人瞧了瞧杨清宁,又看了看鸿吉和邱礼,总觉得这事不对,相互对视一眼,不止是否该继续。只有王衡毫无所觉。
凌开山将圣旨拿到两人面前,道:“就劳烦三位瞧瞧,这圣旨到底是真还是假。”
杨清宁见两人有些犹豫,笑着说道:“既然族长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三位仔细瞧瞧了。”
杨清宁这么做是赶鸭子上架,让三人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临江亭伸手接过圣旨,装模作样地瞧了瞧,道:“我瞧着像是皇上的笔迹。”
江泰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临江亭。杨清宁正看着他,临江亭也不好给他使眼色。
凌开山闻言皱紧了眉头,道:“临国公再好好瞧瞧,这根本不是皇上的笔迹。”
“我来京都不久,对皇上的笔迹也不甚熟悉,实在看不出。”临江亭转头看向江泰,道:“永江侯怎么看?”
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以江泰的聪明定能明白,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不止江泰明白了,凌开山也明白了,脸色十分难看,道:“临国公进京四载有余,怎能连皇上的笔迹都认不出?”
江泰此时的心情极端复杂,随着临江亭的临阵退缩,心里的天平也渐渐倾斜,刚要说话,就听凌开山说道:“永江侯在书画造诣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否为皇上的笔迹应该一眼便能看出吧。”
江泰自然能听出凌开山语气中的威胁,只是此事明显有诈,他不能明知道是死路,还往前冲,苦笑道:“这几日我患了眼疾,看东西十分模糊,别说字迹,就是人站在我面前,我都分辨不清。此事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敢妄下定论,族长还是问问王大学士吧。”
就算王衡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他们想临阵退缩,怒道:“你们如此推脱,不过是畏惧强权,不敢说实话。你们这些自诩忠君报国的武将,竟还不如我们这些文臣有风骨,实在羞于与你们为伍!”
两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说他们就说他们,带上武将两个字,那就是揭他们的逆鳞。
“老子为国征战沙场时,你王大学士还在风花雪月,腻歪在女人堆里,你跟我们谈风骨?真是给你脸了!”
别看临江亭的名字很文雅,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糙汉子,尤其守边关守了几十年,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那些老兵油子,不骂脏话、不讲荤段子,已经十分克制了。
江泰应和道:“没有我们武将在外拼命,你们这些文臣早成亡国奴了,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重都不清楚,还整日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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