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出境入境的人和妖, 你们这边应该都有备案登记的吧？”
老地方老流程。只不过换个人面对而已，白咕咕也不跟他客气。
“这个我们都有一定的规定，非工作人员, 无权进行查访和过问。”
宋新局长一脸不耐, “再没别的事话，奉劝诸位，还是尽快打哪来的哪里回去。我们这地方，可不是给妖类查找失踪妖口的。”
“从灵界到人界, 唯一可行的横竖通道，都是由你们妖管局在把持的吧？”
白咕咕两爪拍桌。
所以, 在人界世界, 这个高科技术管理登记，和高清探头遍布撒网的世界中。想要找到一条意外失踪的龙, 根本不需要大海捞针没头没脑的四处搜寻！
直接报警, 找他们妖管局来出动。难道不更省心省力省时间嘛。
“哦，通道啊。这个我们现在并不清楚哎。反正下个月改组后，就归他们过境管理办了。”
宋局长他信口鬼扯, 甚至翘起二郎腿。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本事, 让龙一看到他就火大！
白咕咕甩出尾巴，直戳墙上，大红横幅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信不信我投诉你们作风不正态度恶劣？”
“无所谓。”这破局长两手一摊。“最好能尽快举报到我今天下台明天飞机，后天就能躺在老家屋里待业啃老。”
顿了下, 还不忘补充一句：“我们服务宗旨的前提定义是——‘人民’。”
人民懂吗？大前提条件下你得首先是个人！
一群莫名其妙的幼崽妖……
妖, 那能算得上是人吗？！
白咕咕：……
总感觉明里暗里的被这垃圾人给鄙视了怎么回事。
“喂, 人类, 你看清楚，我们可是龙！”
小黑捏起爪子，龙的拳头狠狠往桌面上一砸，原本完好的椭圆大办公桌，顿时四分五裂。
“如果你不帮助我们，尽快找到我族同伴灼炎和蓝凌的话，信不信我们大龙回头就到！”
“龙的甩尾，可以一尾巴掀翻一整排的高楼。”
“龙的吐息，可以瞬间将地面烧灼成为滚烫岩浆。”
“龙的大嘴，可以一口生吞掉至少几十个人。”
白咕咕龙形毕露，十分凶恶的龙脸下，龇出一口尖牙。“这不是请求，更不是拜托，而是通知，是威胁！”
“如果你们不照做的话，我们全族上上下下所有的成年大龙们，就会飞出龙谷，冲向人界。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和你们对干到，双方耗尽，不死不休！”
“而且事后，是一分钱、一小枚金币，也不会赔给你们！”
“开…战啊？”
这宋局长明显被吓到一哆嗦。
随后讪讪笑着，“你在开玩笑吗？”
“你看我们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
“……”
宋局长他放下长腿，端正坐姿。沉吟思考了半晌。
“要不，打个商量，你们回头□□/烧搞破坏的时候，记得先去大洋对岸的某丑国？？”
“……”
这已经不是作风有问题，这简直就是思想有毛病了啊！
白咕咕和行灯交换了个眼神儿。
怎么办？
原本以为好说话的钟老局长已经退休。
结果碰上个软硬不吃的。
“近一周来，通过实名登记过界入境的龙族，确实是有那么一条，名为…火龙的灼炎。”
踩高跟鞋的秘书小姐，手持平板，从电梯门后走出。
“入境时间为，今天上午的9:35分。换算灵界时间，应该是在凌晨的…丑时？？”
秘书小姐姐果断干脆。
将平板系统查询所得的证件图片，反手亮出给白咕咕看：“是这条龙？”
六条伙伴，十二双龙眼，齐刷刷地凑近去。看那照片上通体赤红，挤在镜头面前，张牙舞爪还一脸不屑的暴躁火龙。
“是了，没错！就是他！”
白咕咕拍板定下，又说：“还有一条，个头矮小，黏黏腻腻，全身淡蓝色的幼崽水龙…名叫蓝凌。”
小雷龙摇身一晃，变幻术，变成蓝凌模样，作为参照。
“妖灵当中，龙族现身，前往人界的情况并不常见。”
秘书小姐姐食指纤长，飞速向下滑动着。
“近一个月呢？”
行灯问。
“自从巨蛋建立以来，有关龙族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秘书小姐再次展示她的平板界面。
是一份简洁短小的排列表格。
开头登记是红龙的南骨。
随后不久，是龙王的权利老爹。
剩余几条零零星星，夜龙叔叔偶尔往返的记录……
最后就是他火龙灼炎。
除此之外，按种族条件查询，并无其它任何一龙的记录。
“会不会…有可能，在被带出灵界时，蓝凌她，她，他们并不将她当做是…一条龙？”
沉默许久的小满，突然开口说。
并不将她当做一条龙？？
这句话倒瞬间提醒了大家。
“你是意思…偷渡？”
秘书小姐神情凝重。
再三打量过这群五颜六色的奶龙幼崽，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举起平板，对准那位提出此言，龙群当中，明显掺进来了只不龙不鼠的锦毛大老鼠，直接拍照。
图片检索，列举相似。
有两条记录。
一条入境，一条出境。
入境。备注：珍贵鼠类生物标本。
出境。备注：妖灵，鼠族。
“……”
“看来我们这方面的管理，确实存在一定的疏漏。”秘书小姐坦然承认。“非常抱歉对你以及你朋友们造成困扰，至此所有后果，将由我们局长一人承担。”
“…找什么我看看？”
思想不端的宋局长终于找到状态。
他接过平板，一个劲儿犯嘀咕：“不就走丢了条龙么。你们那么‘神通广大’，整个灵界都横着走，还愁找不到…啊，找到了。”
“是这条…变异蜥蜴…吧？”
宋局长对着平板迟缓念道：“半个月前，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货种申报登记为‘变异蓝色大蜥蜴’妖兽活体，四足一尾，未开灵智，体长二十三丈三，无角…”
“这什么玩意儿？？”
“好家伙，这种东西放去人界，真的没问题吗？
不等念完，自己先吐槽上了。”
白咕咕和小伙伴们：……
不过对比这件‘蓝色大蜥蜴’的留档照片。白咕咕她们也确实肯定下来。蓝凌，果真是被带到了人界。
秘书小姐姐调出物流信息，交给白咕咕拍了张照记下。
重新躺回到真皮大椅中的宋局长，忍不住又嘴碎一句：“你们龙族间，不都有传说中的血脉感应吗？”
怎么找两条同族，还得费这么大劲儿？
白咕咕白他一眼。
该问的东西已经问到，自然没必要搭理这位。
于是掉头就走。
顺便一尾巴甩过，存心将他面前陈列多年的大椭圆桌，抽到四分五裂。
“哎，你们这就不讲道理了吧？”
臭不要脸宋局长差点跳了起来，“我们这大会议桌，可是历任局里代代相传下来的。损坏公众财物，得交罚款的啊你们！”
并没有龙搭理他的。
回地面去的电梯门哐当开启，又哐当关上。
宋新局长整个人也瘫在他的真皮大椅中。
自言自语摇头：“血脉感应…是感应不到了吗？”
沉默许久，突然蹦出一句：“我还是回家种地卖红薯吧。”
“别开玩笑了，局长。”
沉稳老练的秘书小姐姐拾起平板。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木屑灰土。
“自身灵气亲和度98%，相当于无需‘灵生’果实，本就能够像妖灵们一样，自在生活在浓郁灵气的环境下。这在华国，甚至整个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数值。”
“下个月起，我们妖管驻灵界分局，就将独立出去。”
“上面的意思是，军方管控会逐步撤出灵界。从今往后，打造一个面向全球开放探索的灵界……国企这边的领头羊，将由我们担当。”
秘书小姐之后的话音，渐渐被电梯上行的声音所掩盖。
“殿下殿下…”
一直躲在身后的小满扯了扯白咕咕的衣角。“之后，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类，来到我们的灵界吗？”
“会…吧。”
白咕咕仰头，闭上眼睛。意念感受电梯的运行。感受到在电梯周边，尚且夹杂有十几二十道，并不开放的楼层。
楼层中，仪器运行的声音，许许多多各项研究者们匆忙纷杂的脚步，以及低声探讨的声音。
这是…巨蛋地下的世界……
不是会，是肯定，绝对，百分之百一定会的。
白咕咕在心中默默道。
“不是‘很多’，而是‘更多’，更多，更多，永无穷尽。”像在沙漠里看到食物的饥饿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那种。
仿佛能听到龙内心的声音一般，小黑龙接话插嘴。
“啧，真是讨厌又贪婪的人类。”
“很奇怪啊，明明是我们一直居住的灵界。为什么反倒他们人类，还能那样大言不惭的讲着‘开发’、‘建设’？”长生就觉得很奇怪。
“那、那是因为啊，他们如果不厚着脸皮的话，就连基本的生活和生存都难…吧？”
小雷一脸‘我懂’的表情。
“但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先找回灼炎和蓝凌吗？”
察觉到自己想要守护的咕咕殿下，似乎情绪有些低落，行灯打圆场说。
走出电梯口，白咕咕回头看了眼纵深金属色的电梯内部。
“行灯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先找到蓝凌和灼炎。”
秘书小姐提供出的行程信息来看。
被伪装成‘变异蓝色大蜥蜴’的蓝凌，境内收货地址在S市。西城区工业园内的一家研究工厂。
而登记过境的灼炎，十分钟前，身份信息最新使用地址，S市三号线地铁出口。
“血脉感应不起作用，血脉感应不起作用…”
绝对称得上智商一流的小满，突然提出个疑问：
“如果，就连血脉感应都不起作用的话。当初灼炎他们，明明是在西边虚海的一片湖泊中，发现卡姆洛姆的结晶，和人类的‘绿皮乌龟’。蓝凌也是在那时才被人类抓走…”
聪明龙都一点就通。
小伙伴们瞬间，都将怀疑的目光集中到了小雷身上。
本来嘛，找龙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赶去龙曾经失踪的地方？？
可灼炎却毫不迟疑，直接来到巨蛋，穿过界门，径直往S市去。
人界那么大，为什么他就精准去的s市？
还有啊，明明一直靠谱的血脉感应，偏偏却在走丢的当初完全感应不到。本来就很奇怪好吧？
“都、都看我干嘛啊…”
小雷龙心虚异常。
“因为很可疑的啊！”
小黑两爪环胸。几步就将小雷逼进了墙角。“明明当初和灼炎他们一起的，你也有份儿吧。”
“……”
一龙之力，到底抵不过其余五条。
小雷龙战战兢兢着。眼看毫无半点糊弄过去的机会。迫不得已才从尾巴，摸出一条草藤编制的双股绳结。
绳结下方，摇摇晃晃坠着一块青蓝透亮的宝石。
“敛息石，灼炎发现并起下这个名字的。”
小雷骄傲并崇拜着：“串上绳结缠在角上，就可以克制血脉隐藏气息。如果不是面对面的碰上，单靠感应，连母亲都找不到！”
连母亲都找不到。
连母亲都找不到。
找不到……
“本来嘛，就是知道大龙们不会同意，让幼崽单独前往人界。蓝凌也是为了去人界探险，才准备这样齐全…”小雷龙还在嘀咕。
白咕咕：……
好、好一条大孝崽。
“既然有办法可以隐匿血脉和气息。那么反言之，不用感知就找到龙，灼炎他也一定有办法…”
“除非他有办法，可以确定蓝凌的位置！”
白咕咕和行灯，几乎异口同声。
小伙们相互交换完毕眼神。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想。
而愤怒上头的灼炎，似乎都忘记，自己已经是条成熟的大龙了。完全可以独立使用术法撕开空间。直接到达目的地。
整理完毕当前所掌握信息。
办/证，买票。这次的窗口小姐姐也没搬出来‘未成年妖需大妖带领’，十分干脆利索的出票。
再一次站在横道界门的玻璃水障前。
面对通道两侧大喇叭中，不断传出轻柔美好的过境旅客注意事项：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界门每次开启间隔为十五分…过界请注意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带幼崽的旅客，请注意好您的幼崽……
白咕咕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
“来来来，后面没跟上的尽快啊。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啊。”
值班同志扬起喇叭，大声吆喝着。
六条小伙伴们，于是小爪拉着爪，一并快走几步。轻轻一跃，穿过水障——
白咕咕：……
总感觉好像真的忘了点什么？？
直到回头看过。
“殿下，不好啦不好啦。行灯和小黑和小雷和小满他们…都不见了！”
长生惊恐尖锐的叫声，仿佛能将整个通道震塌。
“……”
糟，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82章
……
“殿下,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通道尽头的大厅口处，规划严整的等候线后。小龙长生委委屈屈。
“大概，也许, 可能…绝对不超过一个月？”
白咕咕将自己抱成一坨胡萝卜蹲。龙爪在地上来回画着圈圈。
鬼知道这巨蛋提供的过界服务到现在为止, 居然还这么坑！
明明都已经过去五年……
过趟界门就丢几个人什么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身后排列齐整的等候座椅上，同样百无聊赖呆着各种各样的人或者妖。
有热情饱满笑容灿烂的工作人员，推着小车。来回转悠：“啤酒饮料矿泉水, 花生瓜子八宝粥，面条米饭大盘鸡, 粉蒸肉和盖浇饭…”
长生从尾巴中摸出一条肥美大鱼。
认真盯鱼看过半晌。
最终咽下口水, 一把丢开。凑过去的龙头，甚至都快贴人家餐车盒饭上了。
“殿下, 好香啊…”
他扯了扯白咕咕衣袖, “行灯他们不在。早起到现在也没有吃过东西。我还是觉得，或者…我们也可以先尝尝人类的食物？”
“……”
再次花费一小颗夜明珠，包下一整个餐车的盒饭。
白咕咕抱着尾巴心疼到要掉眼泪。
破坏要钱, 买票要钱，吃饭要钱，在这边干等着多少天后, 还得要钱。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一条龙行动呢。
带他们出来都干什么啊喂？
有只通红眼睛的大白兔妖，一跳一跳地朝这边蹦跶过来。
兔子他挎着竹篮，面对这边坐等的人和妖们, 依次递来一包湿纸巾：“清香青草味纸巾, 帮助缓解您在旅途中的劳累。”
“白兔牌清香青草味纸巾, 干净清香, 小包实惠，帮助缓解您在旅途中的劳累。”
“小姐姐，来一包？”
“谢谢啊，我们不用。”
长生忙着干饭。白咕咕摆了摆爪子，拒绝购买。
一长排问下来，大多被拒绝的兔子并不气馁。他放下臂弯上的竹篮，看到个空位，坐在了白咕咕旁。
“第一次来吗？”兔子随口问。
白咕咕瞄他一眼，没说话。
出门在外，小幼崽们才不要和陌生妖说话！
“那就是之前来过喽。”
兔子没人搭理也能自言自语起来。
“你们这些有钱妖，真好。来来回回往返两边，也完全没什么负担…不像我，才来这边短短两周，光吃饭喝水，就欠下大笔的债…”
“可恶的人类啊…还不起账，居然还得以工抵债。”
兔子一边歪歪咧咧的抱怨，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长生爪里…的盒饭。
“喂，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白咕咕提醒道。
大兔子这才恍若惊醒。两只爪子胡乱抹着，试图掩盖自己刚才馋到流口水的事实。
埋头干饭龙长生抬起头来。捧着他的盒饭，一脸呆愣。
“要…吃饭吗？”
吃？不吃？
看着这两只个头小小出爪阔绰，明显就还是未成年小幼崽的蛇…还是蜥蜴…一族的小妖。在它们身后，有着堆积如山一整辆小推车的喷香盒饭。
白兔咽下口水，艰难点了点头。
成功获得素炒盒饭X1的大白兔，明显整个妖都活泛起来。
注意到白咕咕面无表情爪中戳点着的手机。
“啊，对了，你那个，几年前的老款式了吧？”
兔子他三瓣嘴里塞到满满当当，“有插卡吗？这边几年前的老款式，似乎是需要插卡，才能够正确使用。”
“现在呢？”白咕咕问。
“现在啊，据说有专门给咱们妖用的‘手机’。不用插卡，也不用再办什么乱七八糟的各种证，像个环一样，套在爪腕上。”
兔子道：“想去哪里直接刷‘环’。只是还在小众阶段。而且价格也是绝对的‘夸张’。”
白咕咕尾巴一挥，又两份青菜炒面，同时送到兔子手里。
“还有什么？继续说点。”
“其实啊，这老款式，不插卡也可以使用。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连接一个叫做‘外飞啊’的东西…”
“……”是WiFi吧。
“巨蛋内部，有免费的外飞密码要不要？”
“多少？”
“8个六。”
“……”
好家伙……
你丫还我盒饭，好贵的啊！！
厅后通道中，过境水障一次接一次的发出亮光。十五分钟间隔过去。又一批各种各样的人和妖们，提着大包小包，通过安检，到达这边。
长生伸起脖子，在这些人和妖中，来来回回都看了个遍。
“没有，又没有。”埋头，继续干饭。
白兔妖‘提供’出的WiFi密码。
白咕咕成功连接巨蛋大厅的公共网络。
一时间，各种更新系统提示好友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小破手机足足卡了有五分钟。
白咕咕正想一键忽略，一封邮件提醒，引起她的注意。
发件人：果果不是青果果。
这是一封，来自四年前的邮件。
11月。也是距离她在上次，放学路上看过手机后的一个月。
青果果…在妖管局中工作的慕青果？话说当初来到灵界的时候，还是跟她一起……
时隔五年，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明显带有妖龙特征的手爪。
白咕咕忍不住笑了。移动手爪，戳开。
邮件内容如下：
咕咕咕，虽然不知发送的这封邮件，你是否还能看到。但之前我们调查的结果。
绑架事件背后，远远不止一个所谓‘血魔’。
抓获彪哥和侯三平两人，仅仅不过拿钱卖命毫无底线的喽啰。而今应该在你身边的血魔本魔，当初口供认罪支付赔偿时，极力强调，他和人界这边的人类，毫无联系。
唯一做为中介的，是那只自称为‘枯无’的妖怪。
他向血魔提出，自己可以源源不断地，向伟大而又珍贵的千年魔族献上贡奉——人类年轻的女子。
我们也从‘枯无’这个代称入手。
接连走访调查过后。这才确定，这些连续发生绑架案件，并不仅仅在S市内，也不仅仅是将人类拐走送往灵界。而是双向的，另有目的的。
他们同时，会将对面毫无防备的弱小妖灵拐来人界，从中谋得利益，一个、无比巨大的产业链。
‘枯无’真正的身份，我们目前没有线索。而且很大概率上，推测他是早已返回灵界。咕咕咕，如果看到邮件。有线索的话，请联系我们主管部门。
一定要小心：千云科技…
“千云…千云……”
邮件阅毕，白咕咕托下巴沉思。“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随手一搜，出来一连串的检索相关。
首先大红置顶的一条新闻。S市都市报报道，该公司，已于前年5月查封。董事长，总经理，以及一干大股东们，该抓的抓，该判的判。铁门铁窗铁锁链和西湖的水都混着来，毫不含糊。
看着报道中，熟悉的企业和熟悉的logo字样，以及下方关联的驱妖除魔、玄学测字、宠物培养……
驱妖和玄学和宠物？？
白咕咕想起来了。
这乱七八糟的业务范围…之前傍晚在家附近的公园中，曾遇到位伪装过的中年男。她不也差点收下一张蟑子螂变成的名片？？
千云是在S市。
去找蓝凌的灼炎也去的s市。
S市，s市……
全华国那么大，整个人界可就更大了。真有这么巧合？
白咕咕突然间想到什么。
搜索查找地图，S市，定位，西城区工业园。左上临河的那一带，前.千云生物的废旧厂房，可不就在那一片摆着嘛。
“……”
瞬间有种原本简单1+1=2的问题，彻底被复杂化成高数公式一样的感觉。
“殿下？”
真.干饭龙长生，已经刨完一整车盒饭。呆坐在小餐车上，愣愣地看着自家真诚善良又美好的咕咕殿下，再一次戳完手中花花绿绿的小方盒子后。
嘴角边，缓缓划过一抹意义不明的诡笑。
胆小又单纯的小龙于是咽下唾沫。鼓起勇气：“殿下，您能不能别这样…笑…”
“为什么啊？”
“总感觉，好像人类书中那些立好旗子，最后又一秒□□到的恶毒人一样。”
“……”
不远处通道再次发出亮光，十五分钟过去。又是一批人和妖们跨过界门。
白咕咕呼哧一下站起身。
这批过界人和妖中，行灯以及小黑他们剩下的几条，一并都在。
“行灯、行灯，这边。”长生同样站起来，招了招爪子。
同行来的小伙伴们，这才终于汇合。
“真是奇怪，明明一起过的水障，怎么一眨眼间，你们就不见了。”
小黑龙就觉得诡异。“殿下也真是，和长生早走一步，也不说跟我们打个招呼。害得大家原地还担心了一瞬…”
行灯到底是不同的。
他伸起脖子，张望过左右。开口却问：“等了很久吗？”
白咕咕摇摇头，“小半个时辰，也没多久。”
“又来了，又来了。一旦跟奶黄殿下在一起，行灯就变得很奇怪。总是说些让龙云里雾里听不懂的话。”
小黑嘀嘀咕咕的抱怨，还在继续：“殿下也是，一准儿被行灯传染了。怎么也变得奇奇怪怪…”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赶快出发，去找到灼炎吧。”小雷龙直接岔开话题。“而且，这边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让龙…很不舒服。”
“我也觉得。”
长生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弱弱举爪说：“人类这边的世界，好奇怪啊。”
明明都已经吃下不少的东西，可是肚子，还是…好饿啊。
…那只是你胃口大吧？
所有龙心中，不约而同都浮现这么个想法。
“这边的世界，和灵界不同，是没有那样充沛又便利的灵气的。”
白咕咕再次强调。“所以说，等走出巨蛋，灵气极度稀薄的环境下。即使有着做为‘天线’龙角的加成，我们也不一定还能够自由随意的使用术法。”
“想要远距离移动的话，最好还是采取人类的方法。”
三小时后。
一架琼州直飞S市的人类客机。稳稳降落在市郊机场的停机坪上。
出机场，转大巴。大巴转地铁，地铁又转公交，等到一行六条小龙们，站在S市郊工业园区站的站牌下时。
长生扶着路边大树，吐到昏天黑地。
“早、早知道就不应该吃那么多盒饭了…”
“没、没吃早饭也感觉到头晕眼花，快吐出来一样。”
“yue——！”
“呕——！”
不止长生一条龙。包括白咕咕在内，这是小伙伴们，大家共同一致的想法——
人类的交通工具，简直可怕。
“我发誓，从今往后，就算砍掉四肢，拔光我的鳞甲，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在乘坐，任何人类建造出来的交通工具了。”
白咕咕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还不忘记举爪立了个誓。
西城区工业园。这地方位于远郊，严格意义说归属于是地方县镇上管理。几乎快到S市与邻市的接壤。
时过正午，阳光热烈。
除了偶尔驶过的私家小车，和一座座沉默着的企业工厂。是连一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好热，好闷。化形都觉得别扭，感觉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小雷和小黑，两条本体深色散热艰难的奶龙，已经彻底瘫软成了长长一条。就横亘在大马路间。
“我…也是。感觉头重脚轻，胸闷气短，好像快晕倒了。”
一身锦毛加厚绒的小满，也在晕晕乎乎的两脚打颤儿。
白咕咕龙头撞树，险些栽倒。本身在这边世界中，因为灵脉不通，灵气稀薄，大多数的妖灵们，都会觉得压抑和烦闷。
至于说小满——
六月，大夏天的穿皮草。她可不得中暑么！
“如果钻进地底的话，会不会，舒服一点儿？”
长生开动脑筋，发挥自己钻地特长。说话间，一头撞破平坦宽敞的硬化路面。像只鸵鸟一样，将脑袋扎了进去。
“殿下，行灯，你们快来试试。真的，在土里面会舒服很多！”
奶龙快活的声音，隔着道硬邦邦的水泥路，旋即从地底传出。
“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
看到小伙伴们集体怏怏的样子，行灯无奈提议。
“……”
白咕咕：……
好家伙，你们搁这当是郊游呢？？
远方…似乎也并不很远。
夏日独特的晴空下，遥遥远望西北边的方向，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这片企业林立，厂房扎堆的区域中。也许某个车间的某位员工操作不当。或者某位执行人员，一个疏忽，意外间，瞬间就引发出来什么爆炸。
震天动地。紧接一道火光，窜天而上。
大火蔓延的速度很快。
短短几秒钟内，通天火光已经接连吞没掉与之相邻的好几座厂房。街区附近的厂房大楼，几乎同时响起尖锐刺耳的应急警铃。
龙瞳微瞠，敏锐异常的视线很快捕捉到，自火海当中，猝不及防蹿出来条赤红色的长练。
白咕咕发誓。
她绝对完全百分百的可以肯定。
那通红一条摇头甩尾，盘旋在半空中。且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纵火且逃逸之‘不明’生物……
可不正是灼炎嘛！
……
第83章
……
S市中心。
虽然是在工作日, 但地处商圈首选的步行街上，永远都是热热闹闹人挤着人。
“快看，那是什么？！”
不知哪位眼尖的率先发现。人群面朝天空, 指指点点着。
“长长的一条。火红火红的, 霞光？彩带？还是谁家小孩的蜈蚣气球飞没了？”
“飞机牵云？这…也不太可能吧。”看形状也不对啊。
“飞行器？”
“最新测试的飞行滑板？”
无数的手机、镜头，拍照声，交谈声和闪光灯，交互响成了一片。
更有不少看似平常。实则背后不经意间, 可能掉出一条毛绒绒大尾巴，或者在头戴的帽子下, 严严实实藏着一双耳朵的奇怪妖们。
人类或许还会稍迟钝些。但相对五感更加敏锐些的妖们来说, 这种感觉……
这种自负、狂傲中又掺杂着漠视众生的强大。他们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龙、龙啊——！”
有浑身炸毛, 差点豁出原形的小狐狸妖, 藏在人群当中，一声惨叫。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龙？”
“真的假的？”
“不会吧？有这东西？？”
“是龙啊，看形状, 是真的龙啊！”
高倍率的超清拍照镜头拉到最大。
屏幕当中，那冗长火红一条。盘旋飞在天上的，鹿角, 长尾，驼脸。脖间鬣毛，腹侧钩爪健硕且有力，周身遍布有闪闪发亮的威风鳞甲……
可不正是华国自古以来, 传说级别的生物——
“天呐, 龙, 神龙！几千来老祖宗传说级的生物, 原来真的存在啊！”
“好家伙好家伙，不是在做梦吧？”
“海市蜃楼？大中午的，会不是幻觉？”
“幻你个头呢！”
“拍照干嘛，愣着啊！”
“许愿许愿！祝我高考能上S大！！”
“……”
短短几分钟内，周边附近所有的亲密群、朋友圈、和脸博上。#真龙现世#这个醒目又刺激的tag在反复刷屏着。
“等等，你们难道没觉得不对劲么？”
人群中，有位戴眼镜穿衬衫的年轻小伙，放下了手中的航拍手柄。
指着天空大叫：“人，人啊！看清楚，那条龙的龙爪下，还抓着个活人呢！”
“活人？！”
周边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年轻小伙是位自由职业的旅行博主。前段时间刚到S市，今天趁天气好，来市中心商业街进行素材拍摄。
报备过的航拍机才刚升上半空，就听人群当中，一阵喧哗。
要火。
火了！要火了，绝对要火了！
这是小伙在一瞬间内，心头浮现出的唯一一个想法。
本身干他们这行的，生在后流量时代。早几年前，各行各业从轻奢高定房屋地产，到乡土风情种田养猫，方方面面，种种类类，通通都被那些干工作室‘大头’瓜分的。
想要遵纪守法，且不哗众取宠的情况下一夜成名，难。很难。
除非某天天降一块陨石来，给他拍出个独家视角……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独家、高清、和第一现场亲眼‘目睹’的魅力。
抱着这样想法。小伙果断放弃原本拟定的拍摄计划，小心翼翼操控好无人机，尽量快速的往最高处上升。
火红巨龙飞行的很高。肉眼从地面上看，也仅仅不过像条红色细长的带角麻绳。
单纯用手机来拍，定然也就只有某种模糊不清的‘缩略’全图。
如果……
最好在电视台记者，和专业媒体们赶到之前…监视屏上所反馈回的画面，却出乎他的意料。
巨龙确实是真的巨龙，活的，会喘气儿。与华国几千年来，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所畅想出的巨龙身姿，也别无两样。
只是在那巨龙爪间，被高空中风吹到摇摇晃晃，并发出杀猪般惨叫声的奇怪生物，似乎…是个人啊？！
镜头凑近拉到最大，年轻小伙子看清楚了。这火红长龙的右后爪中，确实有抓了个人——
人到中年，有些秃顶，还带着大腹便便的西装老板。正口吐白沫，两眼外翻，呜呜咽咽地似乎快要昏过去一般。
火红的巨龙大概也是条暴躁龙。
他龙瞳微动。注意到云层下端，低低嗡鸣着小型的无人机，正密切关注着自己。一口龙息，夹杂炽热的火焰喷出。
地面上年轻小伙，都来不及为自己辛苦几个月攒来的打工钱哀嚎惨叫。手柄上监控屏一黑，代表着天空中的爱机，已经彻底化作灰烬。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龙喷出的火焰，在烧毁掉悬浮半空的无人机后，并没消失。反倒继续朝着下方，朝向地面，冲破层层大气的阻隔。发出戾戾嘶吼着的破空声……
谁还能够想到。
明明瞧上去是条正经祥瑞的火红龙，才一见面，就送大家一道‘巨龙吐息’？
凑个热闹，居然凑出来了生命危险？！
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反应过来尖叫的，逃跑的，原地抱头蹲下，和带小孩的，顿时乱作一团。
预料中的龙息落下，原地爆炸，死伤无数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最初惊慌过后，路人们纷纷抬起头来。再次望向天空——
那是一道淡淡蓝色的半透明屏障。
就悬浮在城市上空。
此刻，经历过龙息攻击，灼热的炎流被阻挡在外。屏障本身，也就彻底暴露出来。
“……”
人群当中，实实在在安静了许久。
继而爆发出一阵，比之前还要热烈的欢呼和尖叫：
“好家伙，这又是神龙，又是科幻片中畅想未来的城市防护罩。我果然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吧！”
“天呐，这是真的吗？这一定不是真的吧，谁来掐我一把。”
“诶，醒醒，该起来搬砖了。”
“我们官方可真低调，城市上空超现实防护罩这种东西，做都做好用到实践了。怎么也从来没听说过有报道？”
“就是就是。一个个的，保密局干出来的吧？”
警笛声音自远及近呼啸而来。人群相当自觉，让出一条通路。
针对天空突然出现的火红巨龙，以及城市上空突然出现的蓝光屏障。
人群仍在议论纷纷。
有好事儿的小青年，指着天上，调侃说：“咱们搞城建的牛逼。蓝光护罩都整出来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可以星辰大海开启跨星际时代了？”
接到报警，匆忙赶来的巡警同志们也很懵逼。
“不不不，别胡说，别乱讲。”
“就算是我们公务人员，也从来没听说过城市上空，还是这样一层护罩的啊？”
“不信谣不传谣…”
还没等到挤进人堆，光顾着先辟谣了。
目前看来，上空未知的防护罩，暂时还没什么威胁。关键在于这突然现身的妖龙……
巡警队长摸出通讯仪，呼叫中心：妖龙现世，妖龙现世。正执行任务疏散群众，请求妖管部门支援，请求妖管部门支援……
“糟糕，队长，不好了。”
手下一名新入职的小警满脸惊慌。
两手死死捏着通讯仪：“就在半小时前，西城区工业园那一带，突发爆炸引起大火。妖管局那边说是，怀疑有妖作祟。于是紧急调动，将整个市局范围的外勤妖警，基本都抽调过去了。”
“再请示上级，让他们加急紧快。同时申请出动直升机救援。必要情况下，请允许使用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镇压。”
队长冷静吩咐道，“这边毕竟在市中心，人多杂乱…”
“再者…人命关天。”
他朝空中巨龙所在方向，远远看过一眼——那龙的龙爪之下，据现场群众七嘴八舌提供出的信息，还抓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哪！
绝对让队长他们感到欣慰是。就当他们发出号令，要求民众尽快离开，疏散场地。人群虽然不舍，磨磨蹭蹭并一步三回头着，但总归好在一点点在缓慢移动。
天空中的巨龙，显然却不这样想。
仿佛像在示威…对，没错，就是示威。至少在巡警队长眼中，这样将一个人类吊在半空，抓起，抛出，抛出去，又抓起来…这样一上一下丢沙包一样的的行为。
无疑于只有一个解释：这条龙，在戏耍、并挑衅着人类！
“这群…无法无天的妖！”
队长咬牙切齿，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
市中心混乱的同时。
白咕咕一行，在西城工业园区的站台附近，被一群全副武装闻声赶来的妖警同志们，团团围住。
“就算是办好身份证件，通过界门，合法入境华国的。我们也还设有三个月至半年时间不等的考察期限。如果在这期间，有任何□□烧，杀人行凶等不合法行为，我们还是会将收回证件，原籍遣返…”
高速行驶的车窗外，道路风景飞快的变化。
一位自称刘姓的主任，坐在副驾，面色严谨，苦口婆心教育龙说。
“来了人界，就得守人界的规矩。不可以闯红灯，不可以偷东西，妖法咒术不可以乱用，更不可以戏弄路人。杀人放火不可，□□烧更是不可…”
末了，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就算你们是龙。”
白咕咕：……
抬爪指了指自己清清白白的一张脸。
“你看我们像是会杀人放火，作恶多端的妖？”
哪位杀人抢劫放完火的，还会老老实实站在路边，等着你们来抓？
那主任回头瞄过一眼，顿了一顿。
于是又说：“有没有杀人抢劫搞破坏，不是你们说了算，得靠我们专业人员的判断…就算你们是龙。”
“……”
在这一路鸣笛，前呼后拥，左右开道的押运车后。还跟着辆载重百吨往上的加长重卡——
卡车拉龙。
针对这群晕晕乎乎走不动路的巨大妖崽们，妖警同志们紧急联络，临时又借调来辆货运重卡。号子一喊，全部给吆喝赶上了车。
轰隆隆的重卡，和车斗上横七竖八乱趴着的，轰隆隆的长龙。
“……”
白咕咕别扭背过脸去。装作不想再搭理这人的样子。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
她疑惑出声。
“怎么了？”刘主任问。
“刚才，我好像瞧见个熟人。”
“熟人？”
刘主任眉梢挑起。
再看这妖类‘化身’小姑娘的眼神儿，明晃晃地写着：呵呵，就知道你们这群贪婪、狡猾、又卑鄙无耻的小妖怪们。
装出一副单纯弱小的幼崽模样，现在反应过来才后悔了。想要借口下车，顺便逃开妖警们的视线吧？
“明明是群妖类，哪来的这边熟人？”
这姓刘的还刻意将‘人’这个字，咬得极重。隐隐约约一股子嘲讽意味。
“你、你少看不起妖了。”
这年头，谁还没个人类的‘熟人’了？
别的不说，但凡有条龙嘴一口吐息，准保你们全都变‘熟人’！
白咕咕在心里嘀咕。
还有刚才，车窗外闪过那一抹小黄马甲，骑着电驴，头顶蓝毛的桀骜不羁小年轻……
那熟悉的感觉，是…云流爸爸？？
几年不见，倒是蓄起了长发。浑然披散在竹蜻蜓的头盔下，不仔细辨认，还真以为是位英武帅气的小姐姐。
警车向前飞驰，不知道开往哪个方向。
中途这姓刘的接到个联络。凭借生为妖龙超强的五感，白咕咕清楚听到，通讯仪对面，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刘主任，您一定得尽快赶来。”
“这龙它已经发了疯。天上莫名出现的蓝光屏障，也阻挡不了它多久…还有个倒霉被抓上天的人…”
市中心……
妖龙？
赤红色？？
难道是灼炎。
白咕咕瞬间想到。
等刘主任联络完毕，回过头，身后左右负责戒备的老练警员，已经双双被打晕。车后门大敞。本该乖巧端坐在后座中间的‘小妖姑娘’——
“喂，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刺耳的刹车声起，刘主任从车前窗探出脑袋。还不忘强调一句：“中途跳车，很危险的啊！”
这次得到灼炎所在的确切位置。得尽快赶过去。
坐车还是有点慢。
嗯，所以还是自己飞吧。
白咕咕跳下车后，龙尾巴长长一甩，吆喝那几条瘫在车斗不动弹的懒龙们。
“蹭敞篷车的，喂，该醒醒了！”
“诶…”
奶龙叹气。这就又走了吗？
明明难得才找到一种宽敞，舒适，又能吹着阵阵小风，让龙舒适的人类工具。还没享受多久呢，殿下就像传说中的催命鬼一样，催着赶着他们走。
话虽如此，可这趟出来，终究是为了找回灼炎和蓝凌。
人类界是没有浓郁灵气的。所以大多数的妖，在人界活动，无论显出自身本体，或者妖法术法的使用，都会受到最大的限制。
但龙族，却不同。
“我们有坚硬的鳞甲，引以为傲的龙角，能够帮助我们，极大程度上，汇聚起周边零散稀薄的灵气。”
白咕咕说：“所以不用担心，静下心来，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向往常一样，跳起来，然后，飞上去！”
“真的？”
“来试试看吧。”
将信将疑着，行灯带头下，小伙伴们尝试调动周边的灵气运行。
“啊，真的哎…”
“感觉好像舒服了不少。”
“脑袋清醒了，胸口也不闷闷的了。”
“…就是肚子有点饿。”
来到人界后，久违的感受到有灵气的存在。飞上半空时，长生摸着干瘪瘪的肚皮，还抱怨了句。
地面一群妖警近乎跳脚般的目光注视下。
小伙伴们离开公路，攀上云端，向城市中心飞去。
……
第84章
……
“殿下殿下。”
人类界灵气稀薄, 要想和在灵界时候那样，自由无拘的使用术法，肆意乱飞, 果然还是有些难度的。
白咕咕正专注于穿过眼前厚厚的云层。
行灯从身后追了上来。
“怎么了？”白咕咕回头去看。见他满脸担忧神色, “就快追上灼炎了，难道不应该高兴一点吗？”
行灯摇头，“不，不是灼炎他们的事情。而是…”
他将视线偏移, 缓慢移动到白咕咕本龙的脖颈，正脸, 再向上。到眼睛, 眉心，最后停留在龙前额必备的龙角上。
龙族尊贵美丽的奶黄公主, 咕咕殿下, 至今为止，也仅长出一只半边的龙角。
行灯之所以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白咕咕努力向前攀了攀, 稍微加快些速度。一脸轻松自在：“没问题没问题，大家不都说过的嘛。只是营养不良，暂时还没长出来, 又不影响任何的行动和生活…”
话没说完，侧方横向卷过一股子邪风。
别的小伙伴们，就如小黑小雷甚至长生和小满，大家全都四平八稳, 丝毫不受任何斜风干扰。
白咕咕就一个没稳住。方向一歪, 身体不受控制, 险些就从高空掉下。
好容易才把握方向, 回到正轨。面对行灯更加怀疑的眼神儿。
白咕咕尴尬讪笑，“咳，就是有点缺氧。”
S市中心。
突然间出现，无论那条把玩人类，疯狂纵火的火红妖龙，还是悬在半空，奇奇怪怪的蓝光屏障。都对在场市民朋友们，从三观到五官到世界观上，造成了莫大的冲击。
各种社交媒体网络上，#真龙现世#
#S市中心#
#华国S市中心惊现巨龙#
#世界玄幻了#
#万人目睹，修真时代开启#
等等诸如之类的词条、话题，灌水楼帖，禁言封号赶不及，删除来不及删。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挡都挡不住。
从市局到省厅再到一把子手上，短时间内，尽数被惊动。
事关妖灵，总体应对以及处理工作，也不归他们这些基层巡警来管辖。
之前赶到的警察同志们，迅速疏散人群，封锁现场。严阵以待。
S市妖管局指挥中心。
负责实时监控的年轻人员，突然大叫一声。
众人闻声回头，眼神锐利，或多或少有些叱责和不满。不就这么大点的事儿。大家妖管局里混都混过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奇葩妖和人没见过？
慌什么。寻常训练的沉着冷静都去哪里了？
“不不不、不是。”
那年轻人确实吓到不轻，口吃和结巴毛病都来了。
“不是，不是一条。是三四五、六、七，七条，整整七条！整整七条的恐怖妖龙啊！”
“七条？”
妖管局中众人惊呆的同时。
白咕咕一行龙们，已经破开云雾，来到城市中心。
龙飘在云端，默默俯瞰注视着脚下，这片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
一别五年，这座熟悉的商场大楼，那条熟悉的老街小巷。就连巷子口处，那家卖炸臭豆腐的推车小贩，还是曾经记忆的模样。
白咕咕默了片刻。
虽然很想大喊一声：S市，我又回来了！！
但眼下显然更重要的是。
“灼炎，灼炎，停下，快停下！”
大家齐声喊道。
云海下端，城市上空用来防护的蓝光屏障，已经出现大片大片网状裂纹。似乎只需要下一击，或者一条龙轻轻松松的甩尾攻击，就能彻底崩溃，皲裂消失。
而那位被他抓上半空，恶意恐吓并抛来抛去的中年男人，已经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灼炎，灼炎已经足够了。”
白咕咕不免有些焦急：“人类的相关部门已经察觉，他们很快就会采取行动。到时候，我们恐怕会有…”很大麻烦的…啊。
尚未说完的话，却被堵在喉咙中。
“嗯，是谁…”
赤红的火龙闻声调转头，“…殿下啊，你们也来了？”眼底全然一片漠然与疏离。
就连说话语气，也是那样的淡漠僵硬，毫无起伏。
“……”
短暂滞愣后，小伙伴们发出一阵集体欢呼。
“还好还好，不是被人操控。”行灯拍拍胸口。总算松下一口气的样子。
“外貌正常，也没有失忆。”小满接力。
“虽然脾气变得更加不招龙喜欢，表情也变得奇奇怪怪。但好歹还是灼炎…”小黑补充。
“吓死我了灼炎，还以为你是化龙失误，结果得了失心疯呢！”
长生就更激动了。
一个猛扎，飞扑上去，差点将灼炎也一并撞到从半空掉落。
“笨、笨蛋，你是傻瓜么？”
灼炎生气道：“就算是成熟可靠的大龙，也不会喜欢小幼崽们毫不客气从半空中飞扑下来！”
长生却不计较一如既往的毒舌。
扑上去就埋头在龙脖颈间。甚至还吸了两吸，给出肯定结论：“嗯，还是熟悉的暴躁的和讨龙厌的灼炎的味道。”
灼炎：……
更生气了怎么办？
长生盘旋纠缠和灼炎闹成了一团。
“…离我远点，鼻涕和眼泪和身上的泥巴混在一起，脏死了。”
灼炎满是嫌弃的脸上，表情却生动了许多。
云层之下，城市上空的蓝光屏障，终于支撑不住全盘碎裂。化作星星点点，坠落在高楼广厦之间。宛如一场盛世奇观。
小黑和小雷赶在灼炎早先抓到的那名中年男人自由落体触地之前。重新将他拎了上来。
“就是他，是他设计抓走的蓝凌！”灼炎愤愤然地指认说。
白咕咕点点头。俯看地面，中心大厦前的商业广场上，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各种类警。城管，巡逻，消防，特勤，武警……
“我们还是尽快先离开这里吧。”
行灯说。毕竟，这么大张旗鼓的惹到人类疯狂戒备，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离开？”
灼炎瞪大龙瞳，十分不解：“不不，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地面上那些看似全副武装威风八面的人类，面对同类被抓，也只不过静静的站着观望。
明明已经取得了优势。只需威逼加恐吓，将揪到的这名中年人类，问出个一二，就能得到蓝凌的下落。明明已经快要成功，这个时候……离开？？
不在灼炎的考虑范围内。
“奶黄你该不会，还在担心人类书中那些木仓啊、炮啊的武器？”
灼炎想过一想。只有这个解释比较说得过去。
“我们才是真的…都被骗了啊！”
他握爪成拳，情绪难免有些激烈和亢奋。
“当初夜龙叔叔带回来的书籍，大多都是人类如何怎样的厉害：人类的头脑，能将妖骗到卖身卖心，人类的武器，能开山炸海…”
“我们全体族龙们，对于这个真实而可怕的消息，始终坚持着深信不疑。对于‘人类’那样贪婪又卑劣的种族，时刻保持着戒备，战栗，并颤抖着。”
“可在千百年中，有谁真正接触过人类？没有。”
“有谁又真正深入人群当中，了解过人类？没有，还是没有！”
或许因为天气太热，也或者是有关蓝凌的下落，始终没能得到有效信息。这让灼炎显得异常狂躁。
“自从来到人界后，我才真正看清楚了。人类他们本身，是有多么的卑劣、无耻和脆弱不堪。”而他演讲，仍然在继续。
“人类引以为傲的骗术，时刻保持戒备心就好。”
“而人类的武器，打在龙身上——那就是花生米！！”
“我们有坚硬的鳞甲，引以为傲的龙角，就算是在人界，也照样能运起术法。人类，根本奈何不了我们啊！”
所有的关于人类的恐惧，仅仅全部来源于两个词——
未知，和想象。
这是灼炎成龙之后，第一次细心观察，认真思考，所得出的结论。
“对面的妖龙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立刻停止破坏，释放人质…”
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同样紧急出动的巡逻直升机队，也在这时赶来，团绕盘旋在周边。
机载大喇叭中，人类发出了他们最后的通牒。
“否则，我方将采取一系列必要手段…”
“殿下殿下，我们被包围了哎。”刚被灼炎一脚踹开，长生尖叫出声。
地面，有全副武装的各种部队。天空，有轰鸣盘旋着的直升飞机。
后方增援，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再次重复一遍，立刻降落，释放人质，你们已被我方完全包围…”
看样子戒备程度，已经完全被当做成恐袭了啊……
“呵，人类，愚蠢无知的下等生物。”
灼炎居高临下，盘旋蔑视着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已经知道，你们那些长木仓短炮的，对于我们龙族，拥有坚固可靠的鳞甲来说，根本就是花把式，连花生米都不如！”
地面上，此次出动的，大多还是一般特警和巡逻民警。
虽然有木仓在手，但突如其来面对“龙”这种，超出一般性常认知的幻想生物。还是免不得存了几分心颤。
警队队长联络仪握在手，已经恨不得快将那几个简单熟悉又碍眼的按键抠下来了。
“呼叫妖管局，呼叫妖管局！妖管局，妖管局的还没到吗？”
“什么？堵车？！”
“还堵？！”
“堵车他们不会飞过来么！”
在场的所有警员，都是最优秀的同志们。即使冷汗涔涔的对峙，也毫不躲闪，毫无退缩。
似乎所有的人，都将妖龙肆意宣告的：人类的木仓支武器，对龙来说，都是花生米！当做成了动摇人心的虚张声势。
只有队长清楚的知道，面对这样一条成年巨大的妖龙，人类所有的武器，还真就是…拿来给自己壮胆的。
“谈判专家呢？专家来了？”
“来了来了，谈判专家到了，到了！”
身后脚步一阵嘈杂。重重包围的警戒圈子，短暂让开一条通路。
数十几位西装笔挺，手提公文包，一看就是业内精英的谈判人士步履如飞，匆匆赶来。
来之前都了解过基本情况的。
专家们也毫不拖沓，分出一组经验更老练些的，随同下一波升空的直升机队，升上半空。试图跟这群突然出现的“幻想生物”，进行和平对话，公开谈判。
“卑鄙无耻的人类，终于发现自己的毫无胜算，所以才派人想要讲和么？”
身为在场的，唯一一条成年大龙，灼炎勇敢的承担起来‘保护幼崽们’的职责。
龙尾一扬，随后追来的白咕咕和行灯小黑他们，通通都被卷起藏在了龙后爪的鳞甲缝中。
直升机上，谈判专家们还在做着最后的确认工作。
一位年过半百，业内大能级别的老前辈，双手趴上舷窗，紧张并激动到浑身战栗。
“龙，真的龙，居然会说话么？”
“似乎还不止，他们的视觉，听觉，攻击性和自身防御，都强大到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机组驾驶人员一边调整机身前进的方向，一边好心提醒了句。
“听得到哦。”
火红巨龙如灯塔般硕大惊人的龙瞳，猝不及防出现在这架飞机的侧舷窗外，“卑劣下等的，小…人类。”
直升机上成员来不及尖叫。机头驾驶舱中各项仪表已经开始滴滴的警报乱响成一团。
巨龙正端详着他们。如同一名新生好奇的孩童，耐心在打量着面前稍纵即逝的小小飞虫。
它的周身团绕着熊熊火焰。
它鼻孔喷出的龙息，炙热到将机身螺旋桨都熔化。
“这位龙、龙先生，请先收起神通，我们有、有话好好说。”
龙息气流炙烤下，前一秒还代表着人类科技进步得意之作的直升飞机，一瞬间变成了钢铁囚笼。人困在其中，眼看飞机就要坠毁。
驾驶员同志通过对讲机，颤声祈祷着。
“这是要开战么？”
身后被称‘老前辈’的谈判专家却突然暴起，一把夺了他头戴式对讲机。借助机身搭载的大喇叭，朝外喊话说：“古老的，伟大的，被全华国世世代代奉为尊崇，据说被称为的‘龙’的生物，不，是妖类！”
或许生死悬于一线的缘故。
机舱上下都是通红一片短促急响的坠机警报。
“你是笨蛋、蠢材、大傻瓜吗？！”
面对远远超出人类能力的巨大妖龙，老专家用尽毕生力气嘶吼着。他的背后冷汗涔涔，他的眼眶几乎充血。
“能够飞天喷火，使用幻术，很值得表扬？”
“因为自己引以自豪的鳞甲所以骄傲？”
“身形巨大，刀木仓不入，就觉得我们人类无法对抗得了？”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挡得了他的嘶吼，他咆哮着，发出自己的声音。
“现在的人类，我们卑劣到连自己脚下地球都能炸烂毁灭掉！像你们这样自大狂傲又冲动的四脚蛇类，连当个炮灰，都不够格！”
巨大火龙的龙瞳微闪了下。似乎也在认真思考，他这番话所言具体的真假。
那一刻，无论在机舱千钧一发，还是在地面，严阵以待的众多警员们。心头同时浮现出来一个想法——
有效果！
能行！
“今天，你能挥挥龙爪，随意抹杀掉我们在场一群人。但是别忘记了！我们人类，足足几十，不，上百亿的人类，是无论如何、不惜代价也会牢牢记下，并伺机报复回来！”
专家老者满头大汗的继续吼道。
“就算是蚂蚁撼大树，一年不行就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生生世世，世世代代的，都一定会来报复！我们会联合起来，子孙相承的，搅到你们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
“只是不知到那时候，你们龙族的成员们——尤其是那些孱弱无力需要保护的幼崽们，又能顽抗到…什么地步？”
老专家癫狂大笑，或许即将面对着死亡，他脸上表情扭曲着。在所有人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场毫无筹码，毫无底气的虚张声势。
但招不在灵，唬得住…不，仅仅也只需要虚张声势，唬弄过去而已！
那么问题的关键，这条强大无比的龙，它，会相信吗？
现场所有的人，不由都捏起一把冷汗。
完全就是虚张声势啊……
“哼，人类，说到底也就剩下这么点欺诈的伎俩了。”赤红的巨龙冷哼说。在它看来，时至当下，人类，不过传说中束手无策的黔之驴罢了。
可即使再多坚定不移的确信。早年在管托园中，大龙们曾经谆谆的教导——
人类，都是贪婪的，狡猾的，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知道他们还会藏有多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这让灼炎同时又多了几分犹豫和迟疑。
谨慎些，总归没错的。
他内心中，有个声音，一遍遍地自我告诫着。
是了。对，没错。谨慎些，总归没错。
灼炎这样想到。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显得失策的决定。
“殿下，这是真的吗？”
他问白咕咕。“老臭虫说的，是真的吗？”
老臭虫指的是那老专家了。
和小伙伴们一起，被强行塞进鳞甲缝隙的白咕咕还愣了下，“啊？是，是的吧？”
毕竟是和人类，和警方，和国家的公权力对上，双方耗尽一切，不死不休可能性并不很大。但总归也不会让他们往后安宁舒坦。
意识到和人类的争端，甚至可能蔓延到灵界，龙谷的本土。而龙谷中，还有未成年的幼崽们……
冲动驱使下的灼炎，终于开始冷静。
高温，熔浆，熊熊烈火的炙烤下。
直升机的仪表盘在疯狂打转，彻底失去了控制。
半空坠机成为必然事件。
老专家危急之间，在大骂出口那番话后，已经认定了自己一定会被那条疯狂输出的火龙，再次喷出烈焰。连同容身的钢铁飞机一起，在半空中，化作凐灰……
也或许，明天一早的头条新闻上，自己家人，就会看到自己的死讯。
下落的速度，突然降缓了些许。
紧接并非投身火海，那一刹那席卷撕裂开的剧痛。而是重重，重重的，摔倒一跤后，笨重触地后的钝痛。
“咦？”
龇牙咧嘴的护住老腰，爬起身来。老专家和机上几位同志们，共同发出代表疑惑的声音。
透过燃烧未尽，只剩半边的机骨架，向外看时。火龙硕大赤色的瞳眸依旧。只是周身环绕的熊熊火焰，意外熄去了不少。
龙的一只前爪，抓住了残破将坠毁的飞机。
整体仍呈下落的趋势。
那是龙的身躯，在飞速缩小着。
地面待机的所有人们，只觉短短几分钟间，自己近距离目睹了一场在6D电影院内，都没能体会到的，真实性灾难现场。
末日来临，城市护罩不堪一击，飞机坠毁，漫天浓烟和熊熊的火光。
庆幸在浓烟过后。天空火光散尽，地面众人拨开烟雾，面前包围圈中，多出来位短发赤眼大红T恤的青年男性。
灼炎，还是第一次以完全人类的姿态，人类现代的穿着打扮，出现在大家面前。
“……！！”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对方人类也觉得挺不可思议。
不仅自身幻化成人类模样，连即将坠毁的飞机也顺手捞了一把……
这条龙，是突然想通了？
红龙化身青年落地瞬间，立即被大批特警团团围住。
“人类，你们最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红T恤的青年，身后同时还有另外几位…小朋友？？
“不是小朋友哦。”
白咕咕站身出来。指向灼炎，又指了指自己这边：“我们，是同族。”
既然决定放下武器和谈解决。
小黑和小雷将之前抓到的中年男人丢在地面，特警队长抬手又落下，众人一致的放下木仓械，静候严待。
“虽然这地方来说，可能有些不太正式。”人群当中，很快让出来位身量高大积威颇深的领导人员。
混乱一片的露天广场。
那人松了松系在脖间的领带，“但机会难得，我方还是会认真听取你们的诉求…”
……
第85章
诉求……
真是让龙不爽的用词啊。
但问题总归还是需要解决的。
“这个人啊, 他和他背后同伙们，潜入灵界，拐走了我们同族的伙伴。”小黑愤愤然地指认。
“被拐了？”
那人一脸不可思议。
“所以, 你们就一路追来人界？”
“是的。”
“还真给找到了？”
“没错儿！”
不止小黑灼炎, 连长生也相当自豪的模样。
“不要问为什么我们能够从所有、这么多人当中，偏偏找准了他。这是秘密，你问了我们也不会说。”
“……”
大领导面上表情微松了几分。“既然你们已经确认嫌疑人犯，接下来的问询, 可否请诸位回避一番？”
“为什么？”行灯不解。
“总不能把事主直接交给苦主吧？”
“…好像也有道理。”
这边双方交涉过程中。早先被灼炎抓来，经历过‘巨龙恐吓’和‘高空无保障自由落体’两项组合娱乐项目, 目前两眼外翻口吐白沫, 躺在地面昏死过去的中年男人，居然毫无自知的坐了起来。
表情呆滞, 动作迟缓。
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惑模样。
小黑化做龙脸, 亮出爪子，血盆大口都还没来得及张，中年男子彻底就被吓清醒回神了。
看他两手拄地, 一边拼命往后退，一边口中大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都是大老板，是上面的人交代我做的！”
满脸惊恐不像是在作假。
“大老板又是谁？”
白咕咕问。
“大老板，他，他不是人, 是、是…”中年男人万般惊恐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他手脚抽搐, 浑身颤抖, 嘴唇一上一下微微阖动着, 却怎么也说不来最后最关键的那个‘人物’。充血的眼球，几乎快要爆裂开来。
“是谁？”
领导同志上前一步，下意识想先将这人扶起。朝身后大喊：“救护班、医疗队呢？”
“是…是、是…”
等不及近在后方的医护团队赶到。如同所有影视剧中，为彰显戏剧性冲突和后果，但凡追查到的线索人证，一旦即将说出真相，男人的脑壳…爆浆炸开。
红红白白的物什，当场溅出了一地。
“死、死了？”
领导同志离得最近。或者说，就算是领导，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哪能有机会亲眼见到这种令人惊骇，令人晕厥的场面？
一时间，反胃和呕吐声此起彼伏。
“你们、你们故意的？”
灼炎捏起拳头就要发火。
辛辛苦苦找来线索，带到人类面前，结果还没两分钟呢，人没了。
如果说这不是人类为包庇同族，索性舍弃被抓到的这个中年男，那简直才是没了天理！
灼炎心中，仅存一点对于人类的善意，彻底磨灭化作成了灰烬。
“等等，灼炎。这事大概率上和人类、至少在场人当中的他们无关！”
白咕咕及时阻拦下他即将喷发而出的龙息。
“人类的手段，至少在现阶段某些层面，恐怕还做不到…”
“可是他们不是有木仓么！”
“你们不也知道的？”
灼炎比划着说：“就是那种，相隔距离很远，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砰’地一下。人类，就会瞬间死亡的那种…”
白咕咕：……
领导同志：……
“尊敬亲爱的…龙族先生？”
领导同志揣摩着，选择了个相对合适的称呼。耐心解释说：“就算是目前我市人员配备的全部木仓械，也不能够做到这样、这种程度的惨剧啊。”
“确实不太可能是人类。”
长生这时站了出来，“不都说人类开木仓时，会有‘砰’的一声？”
“灼炎，用我们龙族最敏锐的听力，就在刚才，你有听到周围附近‘砰’地一声开木仓吗？”
“……”
原来你关注的层面在这里？？
“这种毫无察觉的让人‘自爆’死掉，不像是无法使用灵气的人类能够做到。”行灯蹲下身去，认真端详过片刻。得出结论，“反倒像是，仙族禁忌的术法。”
“被施术者，一定是知晓了某些施术者认定，绝对不可以告诉第三个人的秘密。所以施下禁咒，一旦对方说出口自己的秘密，就会瞬间炸裂，爆体而亡。”
“因为术法本身是在被施术者脑海中，添加一道‘绝不可言’的禁咒。这样却触犯到修士们个体人身的自由和权利。”
行灯解释说：“所以很早之前，这种术法，在仙族当中，都被认定是为禁忌。”
“所以，这位中年男人，就是因为被我们集体质问，想要说出幕后指使。结果反被对方早先设下的禁咒当场爆头？”
白咕咕似乎想到什么。
人类方面还没表态。这边小伙伴们，率先沉不住气。
“仙族？”
“又是仙族？”
“说好的禁忌，怎么每次都跟闹着玩一样。”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抱怨。
团团包围的警备圈外，突兀传来一阵骚动。
杂声很大，脚步乱七八糟的，似乎像是很多人都聚集起来。一同朝着这边管控区进发。
有负责联络的通讯警员开始联系外围。
“喂，发生了什么？”
“不是早就疏散群众，管控周边了？为什么会产生骚乱？”
几秒钟后。通讯仪的对面，断断续续传来人声报告：“疏散，早都…疏散过了。不是我们管控问题，而是，民众、民众……民众他们，都疯了啊！！”
一声爆炸。
连带火光和滚滚浓烟，乍响在街道不远一家轻奢品店门前。
对面嘈杂不一的喧哗，逐渐合并成为清晰统一的呐喊号子：“滚回去！滚回去！滚回去！！”
从街道各处，重新集结起来的人们，浩浩荡荡组成队伍。冲破警方拉起的警戒线，毫无顾忌的振臂高呼：“滚出去！滚出去！”
也不知是对着警方，还是对着她们这群外来侵入的妖龙们。
一声尖锐的惨叫。
通讯仪对面，彻底都被人群愤怒与狂乱所淹没。
这种情况，以往过去的经验当中，大概率上发生了踩踏事件。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不是街道管控么？哪来的这么多人？！”
领导同志十足怀疑的眼神，一下子盯准了这边。
莫非……
“不是我们。”
白咕咕一口否认：“就算是龙族，也没办法一口气同时教唆、操控这么多人吧？”
她敏锐察觉到。自从来到人界，踏进S市的那一刻起。城市上空，就有一双无形的巨眼，在默默观察着她们。
龙瞳微瞠，视线在四周飞快环视。
白咕咕想要找到，那双‘巨眼’背后的主人，想要将‘它’狠狠地‘揪’出。
余光扫过，却在人群中不远，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白衬衫，遮阳帽，肩头上还扛着个…摄像机？？
最重要的，是他半遮不掩的帽檐下，隐隐约约地透出一撮儿，浅短中掺杂着个性，张扬却不失为礼节的…蓝毛。
桀骜不羁小蓝毛？！
“云流爸爸？”
白咕咕居然脱口而出。
通常像这类重大新闻事件发生，官方警方第一时间出动的同时，万万还少不了的另一个方面，媒体。
针对‘天空突显巨龙’这样新奇古怪又夺人眼球的事件。
S市电视台，自然也抢在前列。派出了他们最为精英的一组成员。仗借官媒的身份，留在警方包围圈内的第一线。
“难道是…咕咕咕？”
蓝毛爸爸摘下他的帽子，露出真容来。
身后助手惊诧问他：“云哥认识？和那些幻想种的龙族？”
“差不多吧。”
云流随口敷衍。像是多年老友未见那样，朝这边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真化身成了龙？”
“嗯，差不多吧。”
白咕咕同样道理敷衍过。就觉得奇怪。
之前城西工业园一带，在警车上，看到位蓝毛长发的外卖小哥飞驰路过。相貌，气息，明明给龙的感觉上，和曾经前房东的云流爸爸一模一样啊……
可这么短时间内，就算是仙族，他又是如何调换出来两个身份？
这么想着，于是便问了出来。
“你不是去西城送外卖了吗？”
“外卖？”
云流表示意外。
稍愣了下，他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胸前挂的工作牌，笑了笑说：“讨厌啊，我早就不干外卖了。”
“在下目前是，S市电视台的摄像记者，专业人员，持证上岗，有编制的哦~！”
白咕咕：……？？
“但是，西城的那位…”却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人的相貌可能相似，可相似到连自身气息都一模一样，简直说不过去了。
“你见到他了？”
云流这时却见怪不怪了，“那个中二病发作留长发，额前同样一缕蓝毛的。”
“他是我表哥，云逐。”
送外卖的？
云逐？？
白咕咕还想再说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不要开木仓，守住防线。规劝为主，尽量扩大圈子范围。联络指挥中心！”
警方包围圈外，短时间内，四面八方汇聚起来的人群，形成人潮，正一波接上一波的向前冲击。外围防线上的同志们，很快支撑不住垮塌下来。
“不行啊队长。这些人都疯了一样。根本不在乎什么警告不警告的。”
“肢体僵硬，眼神浑浊，就是仿佛、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见鬼，这是着了魔？”
通讯仪中，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消息。
“我们这边完全可以飞出去的。”
可接下来的事……
白咕咕看了看身后小伙伴们，又看了看因为置身局中不明所以，连续几通电话却都显示‘不在服务区’内，而逐渐变得焦躁的人类方领导。
“先离开试试。”
领导同志很快做出决断。
“不行啊，上空突然又多了层金光闪闪的屏障。”
小黑盘旋着从空中落下。“我们也出不去了。”
众人们一齐抬头，只见城市上空，原本奇怪的蓝光屏障，在被灼炎彻底打碎后。短短十几分钟不到，居然恢复如初，转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
外围聚集的群众们层层冲击下，警方这边的包围圈子，则越缩越小。
上千人的警方队伍，渐渐都被逼退到了商场大楼前的小广场内。
明明是在城市中心，却连一点信号都没有。空中又有金光屏障成了障碍……
“这种情况，让我想到了古书中的一种邪恶术法——献祭。”小伙伴当中，一直被公认为最最博学智慧的行灯突然说。
“所谓‘献祭’，就是施术者会采用牺牲一定的东西，向更高等的神灵一类贡奉。来换取某些更高更有价值的东西…”
“就算不用你来特地解释，光听字面上意思，我们还是都懂得啊！”
领导同志身旁，同样跟来的小秘书同志已经快炸了。“可现在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我们、还有你们，大家都被困在这里，跑也跑不掉，出也出不去？”
这么多人，被困在这片广场……
就仿佛是，伪装成为‘目标池塘’的大开水锅，就等着鱼往锅里跳。
且显而易见，她们一群七条小伙伴，连同广场中的上千人类，都将成为这次无名献祭的‘豪华’祭品。
金光灿灿的屏障投下金光，笼罩在人身上，不少人都出现了胸闷气短，头晕难耐。
“你们没事儿吗？”
领导同志颇为古怪看向白咕咕。
“也不能说…”灼炎皱着眉头。
“灵力、灵力在飞速的流失！”身后长生的尖叫，瞬间点醒了大家。
本就依靠龙角，勉勉强强才从空气中攫取一点微薄的灵气。
现下流失起来，本体灵气更是成倍的衰减。未免让龙陷入恐慌。
“殿下，怎么办啊殿下？”
“完了完了，这次我们恐怕真的栽了…”
长生和小满已经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白咕咕集中精力绞尽脑汁。
还有别的线索，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线索。
刚才那中年男人…中年男，在临死之前，想要说出来的……幕后黑手，大老板他…不是人，是……
应该是一个单字……
是…是，shi…shen…身？沈？
白咕咕仔细回忆着。
“那个…摄像机要不要？”
有点耳熟的声音，是电视台方派来的摄像助手。【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云流爸爸身后跟的小助手。有些缩瑟地将抱在怀里的摄像机，递了出来，“如果要找到线索，在刚才自爆的那个中年人身上…我们摄像这边，都是全程跟拍…”
“帮大忙了！”
领导同志这回也不端着了。
接过那台至关重要的摄像机。调出存储，一帧一帧的慢慢回放。
众人扎堆凑在一起。中年男人临死前一刻的录像，从他最后的唇语当中，读出来了。幕后黑手，不是人。
而是……
神。
神？？
现在世界，能够配称得上‘神’的存在。
究竟，又是何等的生物？！
……
第86章
……
“妖啊, 仙啊，什么的也就算了，毕竟依靠灵气。”没了灵气庇佑, 有些甚至连扛起大刀的人类都不如。
可现在呢？
好家伙, 居然告诉我们说，这个世界，还有神的存在？！
领导同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无语。
“神不神的之后再说。”
他摆了摆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想办法, 先走出这个地方。”
“警方指挥中心呢？还没联络上吗？”
“报告领导, 还是没有。”
警队队长提议说：“广场东侧往兴安路方向去，那边扎堆赶来的群众力量较为薄弱。允许使用烟雾弹、□□情况下, 我们可以整装突破, 撕开一条缺口…”
“云哥？云哥去哪里了？”
电视台方的摄像小助理，突然焦急喊道。“你们有谁看到云哥？刚才还在这里的。”
“云流那家伙？”
白咕咕猛然转头问。
周边众人大多摇头。都在关注事态的发展，身旁突然间少了个人, 还真没人能够注意得到。
“是…谁？”
浑厚悠长，空灵中，又天生带有某种不可言喻的威压。
一道玄妙的男声, 从天穹飘来。
“时隔已有三千年，刻意又将本帝唤醒，究竟所谓何事？”
潜藏黑暗当中，一直默默观察着的‘黑手’, 终于展露出了他的面孔。
透过上方金灿的屏障, 可以望见苍穹之上, 浑然出现了虚影。
巨大的虚影, 如同在水面的倒影般微微晃动，渐渐组构形成一个人的模样。黄金冕，珠玉旒，五彩的玄带，从耳畔一直垂坠到胸前。
虚影他浓眉大眼，面相方正，纯属于那种——
一看就让人莫名起敬的类型。
只是偏偏长着这样一张脸的虚影……
“天帝大人！”
“天帝大人！！”
外围人群当中，突然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呼声。
“天帝大人，啊，吾等伟大又尊贵的天帝大人，终于见到您了。”
像是有人刻意引导起节奏一样。
无数的人在高呼：“啊，吾等伟大尊贵的天帝大人啊！”
全方位立体化环绕在小广场内，被困在中间，听起来…还怪渗人的慌。
“蟹脚？？”
领导同志有些懵圈。
继而更多的，则是气愤：“我市范围内，居然还有这么大规模蟹脚！反蟹脚组织呢？都在干什么呢！”
“不，他们…可能才不是蟹脚。”
白咕咕神情严肃。从身后武警同志手头借了样东西，递给他看。
“小型望远镜？”领导同志自觉诧异。
“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白咕咕视线越过前方，穿过广场内部，层层叠叠的自己人影。马路对岸，扎堆聚集的‘群众们’……
“蓝毛？！”
透过望远镜片，领导同志惊呼跳起来。“现在的蟹脚，还都要求统一行动统一染发？”
“他们，可不是人。”
灼炎捏起拳头，由内而外掌心迸出的火焰，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仙族！”
“仙族？”
不止一同来的小伙伴们，这边全副武装着的人类，也渐渐变得有些浮躁。
天空中是古怪又庄严的虚影。
广场四周，将他们所团团包围住的，则是同样染起蓝毛，穿着打扮却各种各样的群众。从并排走手牵着手的小姐妹，到广场舞年纪的大爷大妈，满头大汗的店员，路过的白领……
这边甚至有人，远远从中辨认出来几张眼熟的面孔。
“领导、领导！”
平时大都跟在领导身后的秘书同志，这时才拨开人群，满头大汗挤上前来。
将手机临时拍下的一组照片，亮示出来，“您之前让我尽快确认的，外围来的那些‘群众’。”
“这个穿大红背心的老叔。”
顾不得多喘口气。秘书同志一下接一下的滑动屏幕相册，指着照片上的人群当中，“广场转角美食街第二家，麻辣米粉店的老板。”
“米粉店是五六年的老店了。周边群众常在这边走的，大多熟悉，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格子衫的。”秘书指说：“附近写字楼的小哥，平时中午都在这边吃饭。”
“穿西装打领带的，商场三楼服装区领班。”
“碎花头巾的大妈，街口卖烤面筋的…”
秘书小哥一口气不断地说完。
给出结论：“什么仙啊神的，就算事先约好了全染上一撮蓝毛儿。这些，大都也不过恰巧在这附近一带的普通群众。”
“普、普通群众？”
长生咽了咽口水。“你们人类，都这样博爱宽宏的吗？”
面对领导同志以及周边大多数人，不解的目光。
小黑龇牙一笑，张嘴就开始鬼扯说：“人类世界我们是不太清楚啦。但在我们那边，如果有外族胆敢假冒族龙混进龙谷，被发现后，是一定会被撕成碎片，剁成肉馅，然后丢进河里喂大鱼，嘿。”
“……”
嘿你个大头鬼啊。
领导同志明显是不信的。至少压根也没跟他扯闲打趣的心思。
正上空，金灿灿的‘天帝’虚影，渐渐变得凝实。
似乎能感受到在‘他’脚下，正有数百上千人的血肉即将成为生祭。金色的虚影向前倾身，垂下了眼。
他双目微阖，表情却一成不变的平静。看上去祥和又安然，像是普渡众人的神明。
“以妖为引，千人为祭。”
灼炎将手中火焰聚成利刃：“这是古书中记载，用来复活生灵的术法。”
“他们，想要复活天帝？”
白咕咕几乎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在场所有人和妖都未免错愕。
“大概，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白咕咕挠头，吐了吐舌。
“……”
“不，很有可能。”
行灯表情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依照几千年来，仙族流放人界，灵力全无。群仙无主，还得跟普通人类一样漂泊寥落，疲于生计的困顿和不甘…”
“他们一定会怀念。并且想尽方法，不择手段的，来复活那位曾经带领他们仗剑修习，走上众生之巅的天帝！”
忽而脸色一紧，继而目瞪口呆。
“难道…正因为看穿这一点，所以殿下才会带着我们，一路来到人界？！”
“殿下？”
就连身后龇牙咧嘴着，‘恐吓’秘书小哥的小黑龙，也停下手中动作。
行灯的推测，对于他们这些一贯使用武力和拳头解决问题的龙来说，确实有些深奥。此刻间得出结论，基本上是一脸费解，外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呆愣表情。
“到人类世界，到这边来…”
小伙伴们当场陷入沉思。
“不不，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些什么…”
白咕咕在风中，可能有些错乱。
“行灯意思是说，之所以你们一声不吭，却紧跟我之后，来到人界。全都因为奶黄殿下早就知道，不止蓝凌，在人界的落魄仙族们，即将还会复活天帝？”
灼炎细细一想，简直惊诧死个龙。
“难怪！先前我还纳闷，殿下带我们转来转去的，究竟要往哪里去。”
长生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现在一想，果然，真不愧是殿下！”
“不愧是殿下！”
“真不愧是殿下！智勇双全，天下无双！”
众口一致的迪化。
“……”
领导同志他们都惊呆了。
“现在最主要问题，难道不是我们得尽快走出这片广场困阵？”
白咕咕实在脸红，索性选择转移话题。“很好，灼炎，来讲讲你的计划。”
“这种半成未成复生阵法，要想破除，其实也简单。在成型之前，干掉他…们！”
灼炎掌心火焰利刃，剑锋一转。越过警备力量护卫圈，径直的指向外围…人群。
被蛊惑，被控制，也或者是被彻底拿来做为‘人质’要挟着的普通民众。
“我反对。”
领导同志当即表态。“那是我们的民众！”
“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讨论对错。”
灼炎选择性直接忽视他。咬牙对一旁秘书说：“喂，人类，这边世界中，我们能使用的灵力有限。既然带了武器，叫你们的人也来搭把手。”
“在你们眼里，我们人类短暂却宝贵的生命，轻轻松松干掉一群，是不是就像碾死一窝毫无反抗之力的蚂蚁？”
领导同志明显是生气了。
甚至声音拔高八度：“秘书，告诉它们，我们这边的武器，永远不会对准我们深爱着的人民！”
“对，领导说得对！”秘书小哥扯开嗓子，放声高呼。
“就是就是。”
白咕咕鸡啄米点头，听领导的。
再怎么说来，直接干掉外围人群，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
灼炎太过偏激，换条龙来说话。“行灯，你说。”
“我同意灼炎的计划。”
“……”你不对劲。
“你们商量好的？？”
白咕咕瞪大眼瞳，难以置信。
“那是仙族！”行灯沉眉严肃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白咕咕看了看行灯，以及身后一群小伙伴们。又看向了再度提起警惕，木仓在手的领导同志为代表的众多人。
忽而怔怔地问：“对你们来说，所谓‘仙族’的定义，是什么？”
“我二叔家三表哥他姨妈，就是当年被仙族杀掉。”小黑龙说。
“还有住在我们家隔壁的花龙叔叔。也是当年死掉的。”长生也说。
“哪里来的什么神神鬼鬼仙不仙族的！”领导同志毫不相让。“他们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里，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我们的人民。”
双方敌对，大都恨到咬牙切齿的程度。
妖族几千年来，就算种族流放后，也远远不忘还想复仇的对象，仙。对于人类，则是他们中一员，是和千千万万平凡人一样，必须要保护的对象……
“原来如此…”
白咕咕彻底明白了。
果然…还是生命的长度，不同啊。
对于妖族来说，那场大战，可能仅仅还是上一辈的仇恨。自己的父辈，叔伯，甚至不少年龄大些的好友都参与其中。
而对于人类，从古代开始，仙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春冬交替，寒来暑往，一代换一代，试问现代哪位人类，还能敌视得起几千年前谁国灭了谁国？
人/妖和谐大一统，看来还长路漫漫啊……
“怎么，人类，还舍不得？”
灼炎已经给出最后通牒。“难道你们想等阵法大成以命来祭，换得天帝复活重生？”
天帝是个伟大的神，伟大到无论何时归来，都一定会不惜所有不择手段地登上神座，重掌权势。所以必须要在他彻底复活之前，毫不客气的，干掉他。
“这里没有仙，那是我们的人！”
然而迂腐无知的人类领导，还在可耻的坚持着。“那是我们的人！”
“什么神神鬼鬼的我才不信。”
领导同志咬牙道：“S市政管理条例，中心城市上空，未经报备，禁止任何不明飞行物的出现。就算是神，也都给我打下来！”
他的眼中闪过凌厉。
看向半空中金色虚影凝实方向，振臂，一声高呼：“全体都有，先请他吃花生米！”
晴空中，风声开始呼呼作响，那是金色巨人起伏呼吸的气流。
事情越走越诡异了。
“可、可是领导，我们并没有花生米来…”投、投喂这么大的巨人啊。秘书小哥哆嗦着腿，从兜里摸出两片口香糖，“要不，换口香糖成不成？”
“你是笨蛋吗？”
长生化作龙形，从他肩膀盘了上去。“连我们都知道，你们这边‘花生米’，可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周围特警们已经开了木仓。
噼里啪啦满场火光伴着木仓响，像大过年的鞭炮一样。
金色巨人的周边，同样浮起一层金色的屏障。将各种口径的花生米都拦在屏障外。
“留神看准点儿，朝天上打！”
领导同志已经冷静下来，日常领导发号施令时的风度尽显。
被一条滑溜溜又重达几百斤的幼龙盘上，秘书小哥重心不稳，更是吓到连连惨叫。
“殿下殿下，人类开打了，我们应该怎么办？”长生觉得好玩，两前爪按住人头，支使着人前歪后斜，左摇右晃。
“这还用说吗？”白咕咕大手一挥，“紧跟领导同志步伐，打啊！”
有什么威力大的攻击性术法，先破掉他屏障再说。
“打、打谁啊？”小满问，一脸呆萌。
“……”
居然还有不在状态的。
“你们全都让开，我来。”身为成年大龙，无论何时何地，将小幼崽们保护在身后，这是理所当然。灼炎爪间聚起的火焰球，再度膨胀。
硕大如炎炎灼日般的火球，隐约有种燎尽世间的架势。
接招吧，可恶的人类。
灼炎在心底默念。为几千年来你们敬奉信仰的仙族，曾经无辜被你们捉来人界的众多妖灵，之前小满的，还有…蓝凌的。
身前视线忽而一黑。
一条殷长美丽的身躯，正正挡在他的面前，“你要往什么地方打？”
“当然是可恶的…”灼炎下意识回答。
“听我的，和人类一样，往天上打。”
白咕咕严肃脸。“如果想要干掉所谓‘天帝’的话，和领导他们合作，是最方便稳妥的。”
灼炎始终木着张脸，龙爪没动，但显然也绝不愿意听她的。
“为什么？”
白咕咕很想问。但她迟疑了下，忽然想到，所谓妖族，向来都以实力为尊……
“难道，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灼炎依旧没说话，沉默约等于不否认就等于肯定，看来是了。
很好，奶熊孩子的臭屁灼炎，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要打架吗？”
白咕咕捏起爪子。虽然尚不清楚转变成为大龙的一瞬间，自身力量到底增加了多少。
可对手如果是灼炎的话……
“喂，你们在搞什么？”
领导同志抽得空来，还往这边瞄了眼，“不要内讧！”
“来玩个游戏吧。”
白咕咕龇牙凶说：“三局两胜，谁赢听谁的。”
固执任性又讨厌的奶熊孩子。今天她还非得出手，好好教育下这家伙不可！
……
第87章
……
天空中, 人类武器打在天帝虚影凝出的屏障上，炸开一朵朵的烟花。
层层包围圈的中心，传说当中万妖之首龙族们一决胜负的游戏, 连领导同志也忍不住地侧目来瞧。
白咕咕和灼炎分站在以行灯为界的左右两边。
而长生和他爪下死死盘着的秘书小哥, 则成为这场决斗中的临时‘裁判’。其余人和龙等，在场都是见证。
共同见证这场伟大而光荣的……（不是，小学生式决斗瞬间。
“比什么？”
灼炎问。火红的龙身微微蜷曲，尽量让自己低头下去, 方便能和这些曾经‘伙伴’，现今却仅仅为‘弱小无力小幼崽’的执拗奶崽们保持平行对视。
他相当自信：“如果比力气的话, 一条大龙的力量, 是远胜过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大妖。”
“比术法的话，殿下, 就算你是殿下, 幼崽所掌握术法的极限，和成年大龙经历传承后所能使用的术法，亦是天壤之别。”
言外之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若传出去，岂不成了他灼炎大龙还欺负小幼崽？
“好讨厌的灼炎啊…明明前不久时还跟我们一样是幼崽的说…”
小黑嘀咕了句。
“既然是玩游戏, 自然要对双方公平。”
行灯思索说：“灼炎已经成为大龙，术法和力气都是绝对的强势；而殿下之前生活在人界，对于两界间知识和文化都同样的了解…所以对决的游戏，既不能是术法和力量这种绝对压制, 也并非知识问答…”
他不禁疑惑, “殿下, 有什么方法？”
“殿下总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长生满不在乎。甚至做好等看戏的架势。
“比运气吧。”
白咕咕两手环胸站得笔直, 老神在在的模样。
“什么？”灼炎还没听清楚。
“就比运气。”
白咕咕一口咬定。一个大胆而又危险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
“运气…怎么比啊？？”
人和龙一时间都有些懵。
“先前只听说有人比学识妖比实力，如今这运气…一条龙的气运，这种无形之物。该用何等的术法，才能物化成形？？”行灯习惯性地开始深度思考，并碎碎念了解说。
“运气…剪刀石头布吗？”
秘书小哥嘴瓢。
“正是如此！”
居然，不、或者应该说是果然，果不其然，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呢！
白咕咕当即立断狠狠点头。
“三个动作，二指剪刀，握拳石头，一巴掌出五根手指是布。剪刀克布，布克石头，石头反之来又克剪刀。三者相连，形如闭环，一物降一物。即使第一次玩的人，都能够很轻松的比出。”
“如何，很简单吧？”
“不难。”
灼炎点点头。
这对决方式就此定下。
由秘书小哥和其他小龙齐声大喊：“石头——剪刀——布！”
白咕咕和灼炎分开两边，正式对战。
第一会合：白咕咕出布。
灼炎石头。
运气上先赢下一筹。
“石头——剪刀——布！”
第二回合：灼炎吸取教训，剪刀伺候。
白咕咕布。
“第二回，灼炎胜利。”
长生怏怏着脸宣布：“一比一，暂时平局。”
“最后一局定胜负。”
外围前方的火力阻断，明显被削弱不少。行灯下意识加快语速，“剪刀—石头——”
最后一局，这是最后一局了……
灼炎此刻内心，却产生了无数种杂乱繁多的想法。
小奶黄包会出布？
前两局她都出的是布，是她更钟爱于布，还是…这也仅仅是个陷阱？
两种可能存在，一种是她将出布。三局连布，这么简单给人一眼看穿到结果的惯式选择，只能证明她一定是个笨蛋。
另一种是她故意设计，故意让成为大龙的自己对她小幼崽掉以轻心。那么当自己为了取胜而选择克制出布的剪刀时，那么她一定会在这个瞬间，选择石头！
如果不出布呢？
那么结果只余两种，一种剪刀，一种石头。
可她究竟会出哪种？
如果剪刀的话，则需要石头来克制，如果石头的话，则需要布……
综上考虑……
“布！”
行灯最后一个字眼落下。
来不及细想了，灼炎伸出右爪，摊开成掌。他选择出布。
周边气氛似乎有过短暂凝固。
“噢噢喔！殿下赢了，好厉害啊！”
长生咋咋呼呼起。异常开心的样子，从他盘旋扭动着，甚至将秘书小哥整个人也连带到双脚离地旋转上天了下…就能看出。
“殿下赢了！好厉害！”
不用他再低头确认，奶龙们欢呼庆祝的声音，仿佛冬夜深沉幻出原形下河摸鱼时，湖底咕嘟嘟的水泡，三两下便灌了他满耳朵。
奶黄包子…是剪刀？
不对劲啊，她为什么会是剪刀？不应该石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吗？
还是说，当真就证明，奶黄包子的运气，比自己更好？
灼炎想不明白。
“哇呜，总算决出胜负了，吓得我都一直没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
胆小的小满大口大口喘气呼吸着。
她呼出的气流，让刚才落地头晕目眩还转圈圈的秘书小哥，差点又站立不稳一头栽了。
“结束了？”行灯问。
“结束了。”
白咕咕视线上移，在她一双龙瞳灼灼注视的远方，半空中。人类武器炸开的烟火频次渐渐减弱，那尊凌空浮现的天帝虚影反倒愈发凝实。
“接下来——”
她正要讲说。
“喂，等等。”
似乎有道许多声线拧合一团，共振混响着的声音，在众人和龙的耳边幽幽响起。
“所以，这就是让作者拖更半年，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公平对决？”
就这、就这？
诶，确定不是懒癌，确定不是摆烂？！
“大道至简嘛。”
白咕咕两手并揣像个大爷。背对因失败又想不清楚缘由，而陷入深深自我怀疑当中的灼炎，迎着远方焰火，缓步向前。不挥动衣袖，也不留下半个背影。
经此一役，仿佛自己神魂都得到了提升呢。
行灯：……
灼炎：……？？
总感觉自家殿下，小奶黄包子，好像不经意间，说出句什么不得了的哲理哎……
秘书小哥：……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龙了。
小黑小雷长生他们立刻撒开倒霉到被龙盘的秘书小哥，一腾一跃连蹦带跳着全都跟了上去。远远甚至能够听到，他们刻意很小声很小声地对话。
“殿下，殿下，你真已经掌握到操纵气运的术法？”
“你是笨蛋吗，连行灯都不清楚的术法，我怎么可能有啊。”
“那…”
“运气这种东西啊，十有八、九都是人为算计过的。”
“什么意思呢？”
“嘘，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我是不是被骗了？？”
灼炎心想。
身为大龙，不能再像小幼崽时那样，不顺心就打滚耍赖。答应下的事情，也一定做到。
于是灼炎弯下脖子，拖拉着尾巴，龙头一甩便往前方奶龙堆里挤了进来，“什么意思呢？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秘不秘密的留着以后解释。”
领导同志声线低沉，“那东西，似乎清醒了。”顺他目光所指，天帝凝实后的身影，目光也由浑浊变得清明。
“先停火。”特警队长一声令下，扭头来问领导：“我们现在怎么办？”
“弹.药还剩多少？”
“人均还够两梭子吧。”
“不知道你们人到底想的什么。”小黑前爪叉腰，努努力将自己存在感提到最高，“但必要提醒你们是，我们这边所剩灵力不多，也在飞速流失。”
“确实，你们人类也太笨蛋了。”
灼炎同款嫌弃脸。
龙的瞳孔微动聚焦，凝视广场外围，“铺天盖地的蓝毛兵团。”
亏得杂志和画册书上，还经常宣传你们怎样怎样的管理有序，就这？全民身份加认证的基础下，居然没能提前察觉？！
“不是，现代人类谁不追求个性自由？”
领导同志莫名感觉心头一梗。
下意识很想吐槽——亏得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我们管天管地管，还管人杀马特？
以什么名义？欸，蓝毛综合感染症，影响市容和市貌吗？
“不好了，小满和长生快要晕倒了！”
没时间灌水了。
小雷龙他一声尖叫，让在场人和龙都意识到。当前状况，只怕是比他们所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三千年了…人类，居然还有存活…”
无龙在意的半空中，天帝烁金巨大的眼瞳左右滚动了个来回。
缥缈玄虚中透出几许威严的声音再度传来。
“吾，甚是欣慰…呢…呢……”
自带混响加回音的，久久回荡在每个人的耳后根。
欣、欣欣慰？？
“倒不如说惊吓吧。”
秘书小哥惯性地嘀咕了句。
“你是…谁？”
正巧就被天帝那双浑圆巨大的瞳孔捕捉看到。
这具于人而言，形同如格列佛巨人般存在的古老巨像，垂下眼帘，半躬倾身。甚至极有礼貌的自我介绍起：“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吾乃天帝，是曾经…”
曾经什么？
金色的巨人怔了片刻，眉宇微蹙，似乎在回想旧时的记忆。
“啊，天帝大人，我等尊贵无上的天帝大人，就让您的光辉普照大地，就让您的身姿，再度成为我等前进的道标……”
外围群众被摄魂后转化而成的蓝毛军团，于此刻，再度爆发出来惊天般的齐呼。
“就让您的功德永世，祈怜您的仁慈与悲悯降下，将这浑浊的俗世，度化永生…”
龙瞳所见，人群向外，每一声的高呼，都使得天帝巨大的身姿愈发宏伟，每一声的歌颂，都使得周边环绕的灵气流速更甚。
“这东西，合着还附加精神攻击？”
白咕咕不想都觉得棘手。
高颂天帝的赞歌，宛如海面层叠翻涌着的巨浪，一波接一波持续袭来。
被困于这结界内。
眼下.体质稍弱些的小同志，已经陷入昏迷，更有坚持不住还在硬撑者，口鼻和耳孔都淌出了血迹。
领导同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有催泪.弹吗？不能给他们全员驱散？”
“用了，结果人没驱离不说，反倒更…”特警队长话说一半，哽住了。句尾几个字眼，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更什么？
“疯狂的人类。”
连灼炎也‘啧’了一声，不忍直视别过了脸去。
蓝毛军团的颂歌声中，所有的蓝毛形人，无论高矮，胖瘦，贫穷亦或富有，男女老少，他们匍匐着，祈祷着，跪拜膝行。
人人脸上异常瞠大的眼瞳，经由催泪烟雾一熏。
泪流满面又无比狂喜的表情……
堪比这世上最最癫狂的蟹脚徒。
“人类，为何？”
天帝似乎想起来什么，似又委实忘却了什么，摇了摇头。金色冠冕的流珠，发出清澄的碰撞。
巨人的手掌拍下，毫无征兆的，在众人方才落脚处，留下一个足米之深的巨坑。
广场四方平整的地砖完全下陷，溅起碎石和灰土乱飞。
“呼，好险。”
小黑龙不禁掬了把汗。
千钧一发之际，小伙伴们幻出原形，五条异色长龙盘旋在空，将地面上人类也托浮在空。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被白咕咕伸出只龙爪，挑在中指尖的领导同志说，“死掉的天帝，才是好天帝。”
“同感。”
白咕咕说。
四面八方涌来的蓝毛大军还在扩大。
“多亏了结界扩大，我们这边能够吸纳的灵气，也稍恢复了些。”行灯环视过四周。转头去问秘书，“喂，人类，说好的你们增援怎么还不到？”
“天帝打了没用，又不能攻击他的蓝毛军团，那我们怎么办？”
小雷龙明显慌了。
“阵法这东西，一般不都讲究个阵眼儿？”
白咕咕提起说，“这么大的天帝总不可能无故出现，而依仙族对于天帝的崇拜程度，蓝毛和他们的幕后主使，必然不可能躲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坐等结果…”
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出当下‘观赏’最佳的位置。
所以，目前环境来看，他们最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现代社会来复活天帝。
云流，或者还是云逐，你们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
第88章
……
龙的眼瞳, 是看穿一切的真实之瞳。据说静心凝神，区区灵气动向不在话下。
而普天之下所谓阵法，全都依赖灵气作为驱动。
如果能凭借灵气流动, 进而追溯到阵法源头……
话虽然这么说, 可白咕咕也从未有过实践。
蓝毛和他们背后试图复活天帝的那群人，究竟藏身在何处？
白咕咕瞠大眼瞳，视线在广场外围，众多高楼大厦间一一扫过。
静心, 凝神。
抛却杂念，用生而为妖的本性直觉……
视角范围下, 周边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在扭曲, 在改变着。如同原本3D体验的个人视角，忽而转为全图, 全视角上又加开了透视。
白咕咕偏过头去, 正面足足对上一条长长的…骷髅。
那长条虫的骷髅嘴还在一张一合。
“有发现什么吗？殿下。”小黑龙问。
“……”
“没、没什么，你转过脸，千万别让我看到。”
白咕咕声线颤抖。默了下, 实在又没忍得住吐槽。
苍了个天呐。
开过透视的龙眼，简直可以媲美x光！
直勾勾对上一具造型庞大，别具一格, 口腔内上下尖牙还在一张一阖着的长条状骷髅……
是个人都得被吓到浑身一哆嗦的！
刻意避开不去看小黑他尖牙缝儿里卡的鱼刺骨，长生鬣毛中别的蝴蝶发卡，行灯和小雷都藏着连环画…以及灼炎，居然在尾巴的黑洞空间中, 还带了整整一麻袋的‘卡姆洛姆的结晶\''！
这是……
准备一旦行动不利, 就炸平全人类界吗？！
“有什么发现？”
领导同志也问了。
白咕咕移开龙爪, 确保他并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后, 这才重新睁开眼来。
巨大的结界已然覆盖住整个城区。
而城区中人们，个个都化身为蓝毛的傀儡。
从空中千米的高度向下俯瞰，地面上广厦高楼也变得渺小。
半空中人类军队又开了火。
小黑小雷双龙四爪协力暗合，就在须臾间，毫不迟疑毫无征兆的，起手又甩尾。一团极致压缩隐隐暗含有雷电之力，宛如暗物质般的混元光球被飞抛而出。
紧跟于火、箭弹后，就炸裂在天帝的左眼……
“上啊，跟他拼了——！！”
也不知谁一声大吼。恍如当头棒喝。
惊惧到极点的噩梦终临高潮，众人之前凭插科打诨，勉强才筑起的僵局…在一瞬间崩溃。
金色的巨人，天帝。这玩意儿，是真的……
能够毫无感情，毫无负担的。挥一挥手，掠夺走在场所有人等视作宝贵的性命。
事实上，天帝，‘他’也确实伸出根手指头。半点不带迟疑地，夹携着风声呼啸而来，狠狠拧落在秘书同志早前站立在广场间时的那块地砖上。
巨大的指压，地砖当场四分五裂。像似冰淇淋甜筒般，还深深陷进去了两米之深。
这让死死扒住长生龙尾巴不敢动弹的秘书同志，不觉都捏了把冷汗。好险，要不是躲得快，现在只怕早已经被拧成了一滩肉泥。
“很奇怪呢…”
“人类…和妖龙…”
“为什么，会在一起？”
天帝他口中溢出细碎的质疑，断断续续的。
白咕咕搜寻的视线在街道中穿梭，掠过一座座高楼，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
“我找到了！”
在东北方向一座玻璃幕墙的摩天大厦……
顶层二十二楼。
那里是——
“东北方向世纪大道商贸城的A座！”
“顶楼二十二层，地面有法阵，法阵有多重。阵外两圈人，阵中间贡奉着一节枯骨…”
白咕咕尽量精简地描述清楚，“然后，还有……线？”
“线？”
缓缓从龙指甲尖尖上，一步一步向上攀岩到龙爪腕间，领导同志大也有些难以理解。
“是密密麻麻的线。”
白咕咕努力去看，同时将龙头昂得更高，身躯延得更长……
“等等、等、等、等！”
爪腕间领导同志急忙间大喊叫停。等白咕咕不解间低头看时，高空中气流来袭，人受冷淌出的鼻涕泡儿瞬间结成冰棱，全身哆嗦，连牙齿都咬到梆梆作响。
“躯体强悍的妖灵，能不能多体谅一下我们毫无防护的弱小人类？！”
来自真.谁敢说弱小？？人类同志的吐槽。
“……”
先前的高度俯瞰大半座城市或许还不明显，而此时高度极高，已经不用龙的瞳孔才能够看到了——
确实是线。
密密麻麻，类似纺丝一般，灵力组构成的线。由远及近，编织成为蛛网，交叠网罗起城市的各个角落。汇聚成几股大流，最终直指向市中心的商贸城。
那网子向外延展的方向……
白咕咕也注意到，在城市外围东南西北的四方角落里，有三方都弥漫着滚滚浓烟。其中之一的西城工业园，还是初下飞机落地后遇到灼炎遇到蓝毛又路过的。
灼炎将它炸毁。为了找寻出蓝凌的踪迹。但看情况就知道并无所获。
白咕咕龙身向下降低高度。
无论如何，商贸城顶楼那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群人们，身上有鬼。是可以肯定的。
“大厦内无关人员呢？”
“那个…商贸城三天前发布说，本周末今明两天内部整顿，商户歇业调整…”
人类方面已经在做最后的决议。
白咕咕同行灯点了点头，其余小伙伴像是小黑小满他们，自然心领神会。长生则连盘带绕，拉扯过来仍还满脸不情不愿的灼炎。
“不许摸鱼放水哦！”白咕咕特别跟灼炎强调。
“知、知道了。”嘴上虽然不情不愿，总归行动上没有先前那么抵触。
“东北方商贸城A座，全体都有——”
当指挥队长令下‘开火’的那一瞬间。人类和龙都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各种术法、飞弹从四面八方不要钱般朝向那幢大厦狠狠砸去！
对方也并非毫无准备。
外表看来平平无奇…不，也或许从造型上还是有着那么几分现代建筑的艺术美的。整座大厦外围，骤地现出数圈表色不一的防御护罩。大罩套小罩，一圈套一圈，层层叠叠看着就让人心躁。
“加大火力，朝准一处来打！”
领导同志举起只扩音喇叭大喊。
“增援来了！”
不知道谁先激动出声。白咕咕放眼望去，只见东北方向天边，远远出现一大片飞行编队。
可古怪的是，这大片的编队，既不是人类早已掌握寻常可见的无人机，也并非现代化战争中亮相过专业的轰炸飞机。
而是——
人。
许许多多至少有几千上万的人们，脚踩飞剑。不，那或许也不能称之‘剑’。而像是剑一般、外形构造成‘剑’的模样，尾后喷射出长长气流的飞行滑板。
真.御剑飞行！！
华国人民的数千百年对于神话修真方面的浪漫，莫过于此了吧。
滑板编队飞行的速度很快。路过城郊东北角落一处人工湖时，大片大片的古怪术法…应该可以称之是为‘术法’一类的法术…吧？
古怪的法术由这群人操纵下发出，噼里啪啦地炸落在湖面。那湖水沸腾着，瞬间溅起有数十几米高。
这边人龙联合依旧火力全开，明眼可见着，目标商贸大厦外围的护盾，隐约也黯淡下来不少。
“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灼炎居然能引用人类的名言。
可是不够，还缺点、缺点儿什么，集中火力压制下，虽然能够致使大厦护罩光芒黯淡，隐隐约约将要碎裂。可是这厢僵持过许久，仍然还看不到半分的裂纹。
有什么，还有什么，决定性的力量……
龙的长啸，从天外间传来。
人和龙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金黄亮光的闪电，从天穹之顶横劈而下。正正打在那道困守住整座城市，禁锢在所有人头顶上的范围结界。
出乎意料的。
那结界，本该困守‘猎物’，坚固异常，甚至不断扩大中的结界，居然…裂了？？
裂开了！！
然而金黄的闪电并未就此停歇。
直线向下，又劈砸在前方不远，商贸大厦所弹出的层层护罩上。
与它相守的B座大厦也没能讨得好去。
玻璃幕墙全部震碎，水泥板被掀开，火光就地腾起，浓烟滚滚。
在这火与烟扑面而来的环境中。
人和龙都看清楚了，烟尘之间，笔挺挺地站着一只……什么生物幻化而成的人形。
鹿角，金瞳，和一身金光灿灿的广袖长袍。
白咕咕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龙爹！”
下一秒条件反射性预备缩好脖子，“您、老龙家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的还在朝议廷…开会的吗？
龙爹权利的脸色很差。做为一名亲自出马，亲自抓包到自家崽子在外‘胡作非为’的老父亲来说，黑如锅底的颜色，可以说是十分非常以及特别的差了。
白咕咕快速回忆了遍这之前所发生过的经过。
她们一帮小幼崽们，在得知到灼炎飞出龙谷后，趁着夜色，也偷偷溜出龙谷……
老龟爷爷出手相助，弥补了薇雅灵力不够的缺憾，将小黑也送了来。
身为龙族之主，又是三千年前参与过仙妖大战的遗老一辈。
偌大的龙谷，这么多的幼崽，趁着夜晚，偷偷地离开。身为龙王的金龙老爹——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龙爹应当是知道的。这毋庸置疑。可是，可是她们一群小龙，还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龙谷。老龟爷爷也出面帮忙……
“啊！！”
白咕咕恍然觉得自己之前陷入了思维误区。
老龟爷爷何许妖也？从仙妖大战之前，就跟随在龙爹长尾巴后面的‘肱骨老臣’。怎么可能因为‘咕咕是龙爹的女儿，是龙族的公主殿下’，就私下行动，做出某些有可能会违背龙爹‘心情’的事情来？
所以这背后——
一定是有老龙默许过的！
“嗯，直到早饭开始之前，都是默许好的时间啊。”
权利老龙一本正经点头。
“可现在，天亮了。是时候到了小幼崽们该吃早饭的时间了！”
“……”
白咕咕：……？？
眼看到老龙长尾一卷，似乎将要从尾巴里掏出些什么。白咕咕还真怕他将长尾一甩，从中端出来张饭桌子或者像变异果实样的‘可口果’、各种花纹的‘好吃条’、蓝白大鱼啊之类的……
连忙阻止，“可是，龙谷那边的朝议会呢？？”还有众多的龙叔龙伯龙阿姨他们？
“大家都一致认为，比起大龙们必须要商讨的重要事宜。显然还是小幼崽们的按时吃饭更加重要。”
“诶……”
不是很懂得你们龙的优先等级。
在场人类脑海中纷纷都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领导同志看向白咕咕同时。
白咕咕：其实我也不懂。
龙爹突然间出现，这一道雷霆闪电，倒像似来得正好。
商贸大厦的结界被劈开，正巧有人类的炮弹被一并发射。
整栋楼顶被掀开同时。
在地面上，周边染满蓝毛的路人们，仿佛也才被这剧烈爆炸声所惊醒。等看清楚眼前景象，自身所在，以及在附近大堆大堆的人们，大家都像自己一样。不明所以，不知所踪，顶着头非主流的蓝毛漂染发，呆呆地站在广场间，街道边……
半空中天帝的虚影开始消散。
刹那间又变得光华万丈。
像是重症垂危病人弥留之际，誓不甘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天帝最后的威压。
剧烈到让龙抬不起头来。
白咕咕咬紧牙关，低头看爪腕间领导同志，早已经不声不息地抱头趴地，像是昏死过去。
太神圣了。
天帝的光芒，对于生而为妖的妖龙来说。
实在太过神圣了。
这并不是一只幼崽所能够承受得住的光辉。
收到太多信徒的天帝，或者说，依靠操控的手段，强行获取到众多信徒信仰的天帝，本身早已经成为一颗巨大无比的‘卡姆洛姆的结晶’，随时都存在膨胀到极点后，即刻引爆的危险！
“这就是你们人类所信奉的东西？”
权利龙爹双爪齐并，对捏出一道术诀。将本族所有的小幼崽们，连同着灼炎那条‘成年却不成器’的年轻大龙，一同包裹在巨大的轻盈的悬空水泡泡中。
至于说人类？
之前危急关头，被幼崽们动用术法，同样飘浮在半空中的那些人类。幼崽们的灵力一收，他们没了滞空的支撑力，自然一个个的兜头就往地面栽。
区区百米高度，摔不死人的。
龙族之王的权利如是想到。
“不！会死的！绝对肯定真的一定就会死的！”
同样被泡泡术法排斥在外的领导同志，从身体开始坠落的那一瞬间。立刻就清醒过来。
不远处脚踩滑板的专业‘修仙人士’编队们，注意到这边情况，全都涌往这边急速驰援。可人飞的速度，比起地心引力来的坠落……
“你是笨蛋吗？”
生死关头，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无处发泄的领导同志终于开始骂人。
“从一开始，但凡算是个正常人类，都怎么可能会和那种东西‘友好共存’？”
“还信仰。用人命献祭复活来的东西，算个鬼的神圣！”
“开什么玩笑！整座城市搞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检讨该怎么写。”
“……”
高高在上的金龙，权利有了一刹那的滞愣。
这个人类……
这个长相可恶外表可恶说话可恶，做人的态度…就更可恶了的人类。
幼崽除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的有人类…可恶的人类！竟敢当着他龙王权利的面，说出口“笨蛋”，这两个字眼儿？！
……
第89章
……
短暂失重过后。
当和其他人们一起, 双脚平稳，缓缓降落在地面时。领导同志还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如坠云端的。
这位金瞳鹿角金光闪闪。
一看就像是在群妖众龙当中, 也算重量级级别的…诶, 等等，这位，怎么称呼来着？？
“吾乃权利，乃龙族之主。”
金光闪闪的大妖龙也落了地。广袖长袍下伸出一只龙爪, “该死的人类，要决斗吗？！”
决斗？
等等等, 决什么斗？
玩猜拳吗？
又想起之前这群奶龙崽们‘决斗’的方式。
领导同志默默长叹了口气。猜拳啊, 中学时代那会或许还行，现在的他…可能不太擅长啊。
面前强势霸道的妖龙却由不得他拒绝。
僵持过半晌后, 面上别扭, 不情不愿才比出两根手指头来。浅浅碰上权利尖锐狰狞的龙爪尖尖，“你布我就出剪刀，你输了。”
权利：……？
满头问号。
搞咩啊？？
白咕咕见了都忍不住想捂脸。
“啊, 好丢人…”
就在人龙两边，相互间都认为对方可能脑袋不大聪明的同时。赶来增援飞行编队簇拥之下，缓缓走来一人, 白须，白发，绿军裤和白衬衫，像极了世外高人又魂穿成了上世纪的老知识分子。
白咕咕看着眼熟, 这人……
那老爷爷却不带半点客气的。
张口就是一句浑话：“咋了权利？你也老死病死转世投胎了？”
“……”
白咕咕想起来了。
甚至因为外貌和形象和记忆当中, 那位慈眉善目关爱后辈超神级别的老前辈严重不符, 而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
龙爹和老君, 原来是…认识的吗？
继而反应过来，也对哦，毕竟三千多年前，同一时代，却分属于两个阵营。各自又一个妖族之主，一个仙族扛把子。两位互相间见过，且还有过某种‘亲切’磋商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正这般想着。
“呵，手下败将。”
老龙就地啐了一口。“就是你一直潜藏人界，偷偷摸摸地协助人类？”
“仙人本人，略加指点下后来小辈，何来有偷偷摸摸一说？”这话老君可不认可。
“那将我族老头和夜龙和几位幼崽以及我界妖灵万千，新的旧的各种各样的仇，全都加算在你的头上，也完全没有问题吧？”
小幼崽们打架都还知道要找对方家大龙呢。
权利理所当然亮出利爪。
老君原本平坦舒敞的眉头，顿时像被人用苍蝇拍子烙出个印。“龙王的意思，是想三千年前仙妖大战再来一遍？”
领导同志那边，联合着增援编队一起，抢时间在组织救援，疏散人群。
“有何不可？”
“就是就是！”
有权利陛下撑腰，小幼崽们也不缩手畏脚了。就躲在英武高大的老龙身后，个个都放起来狠话：
“可怜的人类，看似拥有厉害的武器，可惜一个个肉|身却都跟纸糊的一样！”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夜龙叔叔之前一直卧底在你们人类世界，有他带回来的各种画册。大龙们不知，我们小幼崽…不，是将来的大龙们！也一直都死死地盯紧着你们！”
“单凭那些‘破铜烂铁’，可怜到连术法都不会使用的人类，难道我们还会害怕？！”
“嗯，很厉害了不起的见识呢。”
老君却又像变个人似的，摸了摸长长白胡须，笑眯眯说：“连‘卧底’这个词语都懂得意思。”
“反观人类这边，不管老夫千叮咛万嘱咐过多少遍，这世界很大，未知很多。人类目前认知和发展水平，绝对不可以触碰到的禁忌也有很多。”
“可总有那么多的人们，为了一己私利，非得将事态推到不可回转的地步…”
“别只说在嘴上好听！”
白咕咕不服气，“说到底老君也是仙族中人。有仙族协助的人类，已经开始大范围侵入式探索灵界了吧？”
“如果仅仅向往着未知，为了科研也就罢了。灵域的妖类，湖底的灵石，人类早已征服了人界还不够，难道连灵界也要完完全全的踩在脚下？”
“明明第一次来，还称呼老夫一声‘爷爷’的。”老君笑了说。
“德高望重的才叫爷爷，现在蹦跶出来和稀泥的，仅仅只是个多管闲事的臭不要脸老、头、子！”
白咕咕怼他。一双龙瞳竖起，只等他要敢说出口那个‘是’字。就一定唤出烈焰，一把火先烧掉他胡子！
“可你们应该存在的地方，并不在这里吧？”
老君依旧答非所问。
他声线低沉，本该闪烁着熠熠红光脸孔，忽而失了朝气，目光也变得呆滞。
透过他空洞无物的视线，仿佛……
将要看到那隐约潜藏于这身躯壳深处的，另外一个人影。
白咕咕觉得。
这个人，她应该会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
“凤凰们一族早已经离开了哦。”
‘老君’说道。
“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
凤凰？？
白咕咕想起，早在前不久，借故假期课题的由头。她们一队小伙伴们，偷偷潜去了伽蓝山，凤凰谷……
在茂密凤凰林环绕的凤凰谷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只的凤凰。
“那样狭小又潮湿的山谷，也是你能容身的地方？”
‘老君’喃喃自语。
这话，隐约却像是对着老龙在说。
“传说中的龙族，当年争得一身傲骨，能够统帅万妖。连天帝都战胜的龙族，岂可容身于小小谷地一方天地？”
头顶光线忽而一暗。
像是原本正午的天空，突然被人蒙上一层厚厚的黑障。像似黑夜降临，整座城市，所有街道，所有在之前爆破中尚未被损毁的光感路灯渐次亮起。
就像被人施加过昼夜转换的术法。
从白昼，来到夜晚。
白咕咕看到了什么——
漆黑夜空中氤氲的云雾散开，透露出天光一缕。随之而来那狭窄‘孔洞’间折射出千万道的金光烁烁，近乎要晃瞎掉众人的双眼。
并非真正的天光消失黑夜降临。而是，有什么物什，它悬在半空，将天光遮挡。
‘它’那庞大超凡的身躯，足以将整座城市，整个国家，整片大陆，也或许有整颗星球那般的宽广宏大，都盘绕笼罩在他的躯体之下。
那是，
一条龙。
一条庞大冗长到，足以盘绕起整颗星球的巨龙。
“老贼，神神叨叨口出狂言，其实现在来说，你连最最简单的御风都做不到吧！”
遥远的，夜空却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穿过云雾，强灌进地面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这是，将一直来兜兜绕绕、虚张声势的对手彻底看穿，强者的自信。
这是一条龙的桀骜和洒脱。
生而为人，面对这样一只、一条来路不清，心思不明…的庞然大物。
众人一瞬间甚至心都跌到谷底。
“……”
白咕咕双手捂紧耳孔。
龙爹的笑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咳，豪迈啊。
桀桀桀地好像大反派一样。
“你不是老君，你是谁？”
白咕咕现下也完全可以肯定。
面前所站这位，披着‘老君’外皮，内里却早已经换了个人物的‘老君’。“你到底是谁？”
“我们之前…”
“有见过？”
她能感受到，眼前之人的熟悉。
但同时也清楚的认知得到，眼前之人，相比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天帝而言。不对，应当是比天帝、比龙爹，甚至比这方世界所能存在的最高强者还要高出几百、不，几万分的档次……
像是不同于这个世界，次元之上的，什么力量。
短时间的思绪可能有些凌乱。
白咕咕想，龙爹他，应当也是看穿出‘这位’的真身。
并且更重要一点，老龙，或许也有绝对不输这位次元大佬的实力。
恐怖如斯！
“啊，这么快，时间就到了。”
刚才揪出丁点儿的线索。
那人却像滑不溜秋极其难抓的泥鳅般，又缩回了尖尖头。丢下一句似有似无的，“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彻底消失在‘老君’这副躯壳内。
“老、老头子？！”
老君同志仿若大梦才醒。
记起刚才被白咕咕这只‘缺了德’的小幼崽骂过，立马吹胡子瞪眼，“这这小幼崽，才几天没见，怎么就不学好的说脏话了？”
“讲脏话，我？”
白咕咕瞪他，两爪叉腰，做足了狐假虎威的态势。“老头，你搞清楚，现在，是你们全——部，所有的人，被我龙爹一条包围了！”
一条超大，超长，并非什么幻影术、巨大化、法天象地之类的术法变幻，而是真身！真身现出可以环绕整个地球三五周圈的龙，简直，帅呆了有没有！
“再者一点。”灿灿龙瞳微闪，白咕咕算是彻底将他看穿。
之前尚未破壳时见过，如今却有了龙瞳加持。
眼前这位称道‘老君’之名的白头老大爷。周身上下，根本毫无半分灵力。
没有灵力的老君大爷——
换言之，“你，至少如今现在的你，仅仅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凡人吧？！”
这话出口，那旁灼炎原本就持观望态度的个龙立场再度陡转。捏了炙热如阳般的火拳，作势就要发动偷袭。
没了仙族老贼的庇佑，人类现有的热、武、器，对于拥有坚硬鳞甲的成年大龙来说，还是太过孱弱。
人类这方纠集赶来的增援，也并非吃素的糖包。近乎只稍领队一个动作，哗啦啦地枪、口，立马调转方向对准了这边。
难得共存的风向瞬间全被打破。
“诶诶，要不要这么现实啊小姐，喂？”
领导同志看在眼里，急忙了拦在两边中间。
“刚干掉共同的敌人，立刻我们又成了死敌？什么道理嘛不是？真计较起来说，其实大家人妖两方，压根没有非得干到莫名其妙一方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在对上灼炎异常凶狠的眼神，明眼可见的脸边肌肉抽搐了下。
仍旧梗着脖子说：“这，没必要的嘛。”
“我们妖灵，在人类这边的世界，事实连保护动物也算不上吧？”
行灯突然说道。
“人类保护同类，禁止人吃掉人，所以有了法律。人类怜悯自然，认识到了其余物种的自然生存环境事实也在反影响着人类，所以还有珍稀动植物保护的法律。”
“可是我们妖灵呢？”
“我们自认有血、有肉、有语言和文字也有思想，以及拥有完全不输甚至近乎等同于人类的智慧。”
偌大的广场，在废墟之间。
所有人和妖都短暂停下来手中动作，听行灯一字一顿地说起。
“然而在某些人类眼中，我们却是商品，是货物，是可以任意买卖随意宰割，连家养牲畜都不如的野生畜类！”
“真是不知满足啊。”
老君身后，又走出来高高瘦瘦的一个人影。
这人穿着正式，出乎意料的，头顶却是一对牛的犄角。白咕咕认得，之前也见过，常伴在老君身侧的坐骑，青牛。
“当年分明是你妖龙祖宗祭出灵力，划分开两界，执意流放人类与仙，现在却又反问人类想讨回个公道？”
“小龙，回家去问问你那同族，你的那些叔伯阿姨，以及那某些高高在上的所谓‘大妖’。灵界的一草一木，何时曾对人类有过半分慈悲？！”
青牛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神色紧绷。
从他看不到一丝波澜的眼底可见，似乎只要灼炎敢有半分动作，他青牛就算拼得一身牛皮不要，也将拽上这桀骜不驯的狂龙崽子，共赴黄泉去了。
“我们着急匆匆地掐点赶来，是来干架的吗？”
老君偏头，看向青牛的视线都充满了诧异。
恍然想起什么，于是从身侧取来一只葫芦。
那葫芦一打开塞口。
一阵雾蒙蒙的水烟散开，长条状的虚影从葫芦中盘绕着飞出。
虚影落地，幻化为熟悉的面孔。
“蓝凌？”
小伙伴们相当吃惊。
“为什么会在老君这里？”
白咕咕也问。
“是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凌本龙刚从葫芦里钻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等看清楚眼前人和事物，同样大吃一惊，“这是过去几万年了吗？怎么龙谷…地震啦？！”
“……”
……
第90章
……
“嗷！好疼！”
灼炎一拳冲来正锤在蓝凌的脑壳顶上。
力道之大, 让小龙一双水汪汪的湛蓝眼瞳中，瞬间蓄满了泪花。
“臭屁灼炎，你干嘛啊！”
蓝凌也不甘示弱。凭空召来一大股子冰水, 哗啦一声, 全倒泼在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火龙头顶。浇得他个透心窝子凉。
“什么嘛！”
灼炎才觉得委屈！明明他是来救龙，费了好大力气。可结果被救之龙，非但不感谢他，见面还二话不说, 泼他一头的冰水。
两条现下可都不服气，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瞬间就闹做一团。
老君摸了摸花白胡子, 目光慈祥说：“老夫那日途经琼州，巧逢一伙不法分子, 从灵界拐带出来条贪吃爱玩的胖小龙。”算是简短给出了个交代。
巧？
很巧吗？
根本一点都不巧。
行灯在此站了出来：“仙族和人类之间阴谋阳谋恩恩怨怨的, 这我们不懂，也完全没有必要理解。”
“可妖族呢？”
“对于我们妖族，妖龙一族的我们来说, 我们——”
“夜龙叔叔重伤变回成了幼崽龙蛋的样子，长诗爷爷…长诗爷爷走了啊！！”
嫩青的小龙，尚且稚嫩的脸上, 写满了挣扎，苦痛与…仇恨。
“小龙，你好像话很多啊？”
老君依旧笑着的，可那笑中所蕴含的意味……
身为妖灵, 尤其幼崽的小龙们, 天生趋利避害的直觉使得他们瞬息都感觉到了——
这个人。
不, 应该称之为曾经为仙的老头…危险, 很危险，不是一般的危险！
那是一种身居上位，掌控众生，令龙窒息，无法违逆的气息。
行灯整条龙被吓到一个哆嗦。
他早已溢满泪水的眼眶，青色的龙瞳，忽而变得恍惚，无神。似乎被抽取掉灵魂的木偶一般，呆呆愣愣张合着嘴巴，只剩重复“盒盒、啊啊”之类的字眼。
“行灯？？”
白咕咕和小伙伴们大家才注意到行灯的异常。
“告诉我小龙，是谁支使你讲这些话？”
老君一步一步走上前，他视线锁定住行灯：“或者说，你们背后，又是哪个宗的小子挑拨事端？！”
“很早之前，老夫就已经说过的，若是不服，尽管明面上提出来，我们有一套标准的处理流程。暗中谋算，手段搞得这样卑鄙，连妖族都牵扯进来。是想要一群妖，也跟看仙道笑话？！”
平地生风，卷起气流也携带着一股威压。
众人说不出话来，身为妖的小伙伴们，则摸不着头脑。
什么？什么宗的小子？
明面上的流程是什么？笑话？哪里有笑话？
“呵呵呵呵…”
遥远的天外，盘绕地球，似乎在和一系列卫星、空间站之流肩并着肩的龙爹，却很给面子笑出来声。
“……”
似乎觉得自己此刻发笑，委实有些不道德的意味包含在内。
权利清了下嗓子，转变腔调，厉声指责那该死的老头子说：“上万年的老仙道了，欺负我族幼崽算什么本事！”
龙王及时地发话。
这让言行开始变得僵化的‘行灯’，忽而多了口喘息的时机。
透过那双青色的龙瞳，意识海的深处。褐色爬虫细长的尾部，那位十指颤动，间接操控着极细极小的丝线，潜身黑暗当中的蓝毛仙族，强行稳住了自己的手臂，打气似的自我暗示。
不怕，不怕。
怕什么？
他是龙，他是龙！
他现在所拥有的——可是一条龙的马甲！！
本以为撞大运了，操控住一条尚未成年的妖龙幼崽，混迹龙群当中。煽风点火，挑拨是非，怎么也得多搅些浑水……
即便中途不幸被识破。
假使有龙王，只要有龙王在……
他是绝不会放任自己本族幼崽被这仙道欺负的！
如他所愿的，事件发酵的流程简直顺利到令人发指，龙王也出现了。
蓝毛躲缩在黑暗中的身躯，兴奋到几乎要颤抖。恨不得跳起来大喊三声：天助我也！！
那么老君，身为现今仙道第一人的您，又将会如何……
“他们会在乎吗？”
老君轻声笑问。他注视着‘行灯’，更多层面是通过行灯，来注视着那潜在识海深处，暗搓搓拨弄丝线，牵引人心的小贼。
话音才落。
蓝毛、小贼明显感觉到手上牵引的力道一松。低头去看，原本紧绷颤动的丝线，不知何时，尽然完完全全都被齐根切断。
褐色的爬虫脱离线的操控，顺利地扑动翅膀，离开原地。半空中盘旋过两个周遭，选定方向后，彻底遁入黑暗。
要死……
蓝毛心头刚浮现出这个字眼。
爬虫脱困所造成反噬之力立刻袭来，登时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
四周环绕构成黑暗的漆黑幕布，被人从外围扯了开来。阳光从大楼的玻璃外墙投射进来，刺的短时间内人眼睁不开。
两队全副武装的特管人员冲进房间，一个个手持拘禁令符：“不许动，警察！”
——这是距离白咕咕她们所在广场，仅仅不过两条街的写字大楼。
漆黑幕布的存在，则是一件‘秘宝’。同样源自于数几千年前的半信史时代，仙魔、仙妖相继大战后的仙道遗落。
能遮掩住天道窥探的先仙族宝器。自然，能蒙蔽过龙眼，真实之目的查视。
计划破败的蓝毛小贼被强制按上禁灵箍，套上拘禁衣，一声不吭地由一群特管人员带走了。
这边被破坏到坑坑洼洼的广场中。
老君反倒不依不饶起来，他也没多管束蓝毛被带走的过程。而是看向天空，目光戏谑，穿过云层，越过大气，似乎直接能看到宇宙当中，“告诉我权利，你们真的在乎？”
众人静默。
良久，良久。
久到老君本人几乎都以为凭仗自己现下的身份，根本不会再得到这位龙族之主的任何回应。
天穹中才传来冷冷的一声:
“哼。”
一声冷哼。
意义不明，阴阳怪气的。
老东西话里所指，是指除他龙族外的其它妖族。龙族个体实力强大，但其它妖族联合起来，也有数以万计。权利并非听不明白。
到底在乎吗？
权利自己也说不上来。
生来为妖，并不能够以人类的标准来判别……
至于他所关注的……
远远眺望着无尽宇宙，星河尽头的目光再次降落在大地。
老东西刻意卖了个巧的斩断线蛊虫，方才被震慑住的幼崽们，察觉到威胁气息的全然消失。虽然本能性地预感此时应该保持安静，但又一想。身为龙族最强最伟大的权利陛下都现身在此。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权利陛下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幼崽们被人欺负。
权利陛下会为小幼崽们解决一切可能造成危险的危险因素！
放轻松放轻松……
灼炎小黑一左一右绕住蓝凌，举起拳头假装就要继续揍她。
“让你嘴馋，让你嘴馋！”
被异物入侵到耳朵孔里，行灯下意识地扭转脖子，用力甩了甩脑袋。飞蚊般的小虫顺利从耳道中掉了出来。
行灯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恢复到了一片澄明。注意到面前公主殿下，正在用某种不可言说难以言喻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迷茫的，“诶，我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
白咕咕此刻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曾经学生时代，熬夜看过的无数错认撞车失忆豪门迷情，等等狗血剧情都开始奔腾翻涌，一瞬间阴谋论，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有她最初被带回到龙堡，困倦怏怏躺在十米长的大床上，半梦半醒间，听到窗外嘈杂的争执。听到小伙伴们，第一次喊出‘行灯’的这个名字。听到他们被守卫的大龙一网打尽。第一眼所看到的行灯——
是一条青青嫩绿的，漂亮的小龙。
后来，又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一起穿越过大半个龙谷，翻过结界，去看望后山的长诗爷爷。一起去上了‘幼儿园’，带头去和小满交了朋友。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正午，躺在水晶树下，和小伙伴们一成不变地吵吵嚷嚷着，辩论说谁喜欢谁。夜龙叔叔从人界带回来的画册杂志中，依照人类做法，遇到某某事情应该怎样怎样的……
一起为完成暑假课题，去找寻传说中的大凤凰……
虽然结果可能不那么的尽如龙意吧。
但…不，不对！
白咕咕突然意识到。似乎，好像，这以上所有一系列的事情当中，应当存在有的主人公们，都不仅仅只有她和行灯两位？？
小幼崽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嗯，好朋友当然要黏黏腻腻的呆在一起。没毛病：)
唯独迅速被抢占到的画面，居然是在前不久，貌似就在昨夜？？
灼炎小队全员失踪，‘怕是去往人界’的谣言四散传开。夜龙叔叔拼死救回的灼炎他们当中，唯独却少了一条蓝凌。长诗爷爷则耗尽灵力，逆转时间，将夜龙叔叔恢复成为一颗蛋的模样——
一系列剧变的发生。龙爹还在朝议廷中和一群大龙们吵吵嚷嚷地开会。
小幼崽分队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啦！
大家决定溜出龙谷……
找到人类……
不，还不对，过了过了。应该是在这中途，在溜出龙堡，钻出地道后的中途……
“行灯愿意成为咕咕殿下的骑士。愿为咕咕殿下献上忠诚，成为殿下独一无二的骑士。”
行灯他单膝及地，一字一顿，格外虔诚地说道。
要说当时没有一丢丢点儿可耻的心动，那绝对都是假的。
可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
“行灯，你是笨蛋吗？”
身为公主殿下本龙的白咕咕，沉默过半晌后的话语。一遍接上一遍，久久还回荡在耳畔。
行灯，你是笨蛋吗？
你是笨蛋吗？
笨蛋…吗……
这一对骂人的字眼，猝不及防尽然杀出个回马枪来。仿佛正是在嘲讽她当时的轻率与天真。
“什么时候开始，‘行灯’，开始变得不再是‘行灯’了？”
白咕咕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
这些所有的全部，都是虚假的吗？
行灯：？？？
顶着满头问号。
不是很懂得公主殿下的脑回路。这是又想起什么？
小满长生他们也看不明白。
小黑灼炎要揍蓝凌，他们还能理解，毕竟许久不见，总该好好‘交流’一下感情。可是咕咕殿下，和行灯？
龙不懂，龙困惑，龙想破脑袋大概还想不明白。求解析，急。
杵在旁边的小雷龙倒是懂了。黑着个脸，装大龙模样地训斥他俩，“别瞎看，别瞎想，别多事，更别瞎散播出去说给别龙听！”
闹闹哄哄的……
无忧无虑却又在某些方面异常格外的执着。
活泼可爱的小幼崽们就该如此。
权利看得点了点头。
而这一堆小幼崽当中，正有着独属于他权利的那一条，那抹浅浅金灿的颜色，咕咕。
虽然还很稚嫩，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可是鲜活的，特别的。
真好。
“看来你们人类当中，也有不想要人类好过的人呢。”
权利轻声嗤笑。龙瞳视线所及，相隔两条街外写字大楼，不止暗中施术的蓝毛，和他一样同等策划出这起事件的人类，一队一队地被带了出来，押送上特管车辆。
等待他们的，或许会是人类特殊法律的审判。
打的哪门子哑谜啊……
白咕咕暂时想不明白和行灯的事。但关于龙爹所说，还是忍不住想伸长耳朵去听。
长诗爷爷似乎是寿元将近，他将灵力耗费，回溯了夜龙叔叔。
可夜龙叔叔……
“不过——”
只听龙爹说了。低沉的声音传遍在寰宇上空，飘散在这颗星球的每一位人类耳边。
“人类所将付出赔偿，吾就收下了。”
金色的龙瞳可以想象出来缓缓地微阖。
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一句。
白咕咕心想。
率先传来联络的是妖管部门支援队长那边。
领导同志的秘书小哥摆脱掉长生的纠缠，伸着脖子往那边凑去探了一耳朵。
这根本不少一件保密得住的重大事件。
更准确点来说，是…异变。
“报告领导，听他们说，说…”
秘书哭丧着脸，实在难以组织好语言来表述此刻心情。这是见证历史，是见证历史了吧？
“说什么？讲重点！”
领导同志倒觉得经此一役，自己挺住心态没崩，得到刷新和洗礼。更加淡定不少。
哪怕秘书告诉他说，明天火星撞地球，世界要被外星人毁灭了。他也绝对能够一脸淡然地回复：“哦，是吗？”
“琼州岛，空间裂缝…”
秘书要哭不哭，颤抖着腔调说：“界门，界门被炸掉了！”
“神马？！”
不止领导同志，在场知晓真情的特管支援人员们，一瞬间才可谓比吃了只苍蝇还要难受。
界门之重要，堪比是麻辣烫里的大串串，酸菜鱼里的那条鱼，吃方便面的大面饼。
正因为一直掌控在他们这边、人类的手里……
“还有那些本该处在灵界深处，或从事探索、采摘、测绘，以及收集各种珍稀动植物种的科考队，探查员，冒险者们，似乎都在同一时间段失去联络。被随机地点的，通通传送回了人界！”
不等秘书小哥话音再落。
龙王权利以自己的声音，从地球上空，再一次的向世界发出宣告。
“人类啊，要想得到灵界，想要追寻长生，寻求你们所谓的领土、能源、和资源危机的解法。那就全凭自己的本事。从今往后，妖族将不会逃避，也不会再忍让分毫。”
“开放贸易吧。”
“是以交涉、谈判的手段，与各族妖灵共谋利益，还是葬身妖腹中，成为饱餐一顿，全凭你们自己的选择。”
将秩序制定的权力，交予人类。而妖所拥有的，却是对这‘权力’提出异议的个体武力……
“不会是个体。”
像是解读到了人心所想的内容。
权利继续道：“不会是个体的。”
“从即日开始，各妖族也将联合起来。就像人类能够组建出联合军，为了共同的利益向外拓展。妖灵，也亦然。”
全妖族联合起来？
白咕咕正诧异。因为即便以人类发展到如今，各色人种大国争端某些地区甚至连正式的停火都做不到。不同体态全妖族们大联合起来？这，做得到吗？
强权压制？得流多少血，有多少牺牲，越过多大的障碍啊……
会联合起来的……
权利在心底默道。
这和数千年前的仙妖大战，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这就是战争，是种族战争。
各妖族们有了共同对付的目标……
以绝对和谐的姿态。所发起的，一场比拼实力，和未来的争锋。
“还有老东西，你自己——”
权利继续清点说。这次只用唯独一人一龙之间，能够听到的传音。
青牛那边来自牧场代管人的电话，来得也很快。
“老君，牧场电话…”
青牛他俯身在老君耳畔，小声说了什么。
说及老君牧场近几年来的发展，纯天然、高环保、无污染的广告拼打出去，牧场盈利是节节拔高。电话打来，数十万只的肥牛连带着产仔的母牛喝奶的小牛犊子，一并拔地而起，往高高的天空，或者应该说是半空当中，某一节点被撕扯开辟出的空间裂缝…当中，一头并一头排着队伍的强制传送了过去。
老君知道，这是权利这条妖龙，惯使的强取豪夺手段。
之前就有过一回！！
真，牛都飞走了。
望着高高的天空……
老君：……
“妖龙！还老夫的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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