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深海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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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洲沉感觉罗送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让他莫名紧张,总觉得对方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蔫坏蔫坏的。


    许洲然看着突然开始“眉目传情”的两人,忍不住道:“我们不进去吗?”


    罗送刚想说进,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你撞了我,你都不道歉吗?”


    “我不是已经说了对不起嘛, 你没听到是你的事情啊,赶紧给我放手。”


    “有你这样的态度吗?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我什么态度了?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道歉也道了,现在是谁一直紧抓不放,态度恶劣?”


    “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怕你啊!!”


    身后的两位明显是记者的人,吵了没两句话就互相推搡了起来,脾气似乎都特别暴躁, 旁边的侍从连忙上前去制止。


    而这边还在吵着,另一边有两位富豪也互相谩骂了起来。


    “那块地皮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才拿走的。”


    “我可没用什么手段, 你这话别乱说,这块地皮谁都可以竞价,花落谁家都有可能。”


    “肯定就是你, 我们都谈好了,就差签合同了, 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搞了什么鬼,最后怎么可能会失败。”


    “你抓着我的衣领干什么,你拼不过我, 就打算用暴力吗?——松开!”


    许洲然看着前后都在吵的人,有些咋舌:“怎么回事啊, 今晚的人怎么都这么暴躁,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走吧, 别掺和。”许洲沉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没让许洲然过去凑热闹,怕他被牵扯其中。


    罗送等人走进门口时,发现有几位刚来的记者被告知不能带摄像机和手机进场,也和侍从们发生了争执。


    到了场内,情况也不比外面好到哪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是竞拍对手的原因,整个现场的氛围都有一股焦灼感。平时为了维持脸面最多就是冷嘲两句,不会吵到台面上来的富豪们,现在仅仅因为一些小矛盾,就尖声谩骂了起来。


    有人因为在对方的位置前多站了几秒,就会被骂;有人坐错了位置也会被骂;甚至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手肘放到隔壁去了一点,也躲不过和人吵架的命运……


    整个现场乱哄哄的,好像谁都在吵架一样。就算是没吵架的人,说话的语调也比往日多了几分不耐烦。


    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


    许洲然有些懵了:“干嘛呢他们,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还是为了竞拍提前预热了?不就一副人鱼骨架,用得着像是双方来打战似的。”


    许洲沉看到一位和许家有过多次合作,脾气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先生现在满脸通红,指着侍从破口大骂的样子,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不太对……”


    “嗯。”罗送五感敏锐,在这个拍卖场越坐越觉得有一股让人很躁动的气体在弥漫着。或者不应该说是气,那东西是无形的,能感觉得到但却看不到。


    罗送碰了碰许洲沉的手:“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罗送发现,在现实中一向冷静的何文峰,面色也不太对,随和的卢慧也一样。现在场中,似乎就剩他、许洲沉和许洲然还算情绪稳定。这让罗送猜测,是不是因为他的特殊性,影响了一直和自己在一块的许洲沉和许洲然。


    在他想事情的时候,灯光逐渐暗淡了下来,在场的其他人稍微冷静了一些。追光灯落在前方的舞台上,熟悉的主持人走了出来,说着和昨天差不多的开场白:“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能够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与我们,美人号的第二场拍卖会!我知道大家都非常期待人鱼骨架现在就摆上舞台,但重要的拍品都是需要压轴上场的。”


    “让我们先看看其他的拍品好不好,这些拍品同样的稀少和珍贵,其价值也是非常高的!话不多言,让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竞价吧!”


    坐在罗送身后的人,似乎对游轮的安排不是很满意,一直絮絮叨叨地骂着。


    “这船的老板怎么做事的,不知道我们就是为了人鱼骨架才来的吗?拖拖沓沓的干嘛,直接把东西拿上来拍不就好了。”


    “谁关心其他的拍品,尽搞些有的没的,不知道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吗?”


    “烦死了,能不能快点。”


    许洲然忽然缩了缩肩膀,小声地对着许洲沉嘀咕道:“哥,我们后面的人不会突然闹起来吧?”


    他们离得那么近,许洲然总担心会被祸害到。


    许洲沉摁住了他打算往后看的脑袋:“别四处张望,到时候被打了我可不帮你。”


    得,许洲然听了连动都不敢动了,是真的怕挨揍。


    第一件拍品是一副明朝时期的字画,起拍价是五百万。随着第一位竞拍人的出现,后面半个场地的有钱人都举牌加入了其中,一个个的喊价越来越高。


    说好的对其他拍品不感兴趣,但是竞价起来他们比谁都狠。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这副字画就被拍到了两个亿。这火热程度远比昨天的时候高出了许多。


    罗送看着还在往上涨的价格,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线。


    许洲沉看着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用来拍下这副字画的一名富豪,脸色微沉道:“这些人的理智都去了哪?”


    罗送沉声道:“现场的气氛似乎不仅能让人烦躁闷气,还能消磨人的理性。”


    这个会场,似乎已经不是在游轮中了,而是在一个火山口。这里的“热气”让人都要变得疯狂了。


    最后,这副在其他拍卖场或许最高只能拍到六七千万的字画,在此刻被一名廖姓富豪以5个亿的价格拿下。


    第二件拍品,是唐代出品的红色玛瑙兽首杯,被7个亿拍下。


    第三件拍品,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织绣,被一位女富豪用11个亿拿走。


    ……


    后面的几件拍品,没有一件是低于1个亿被拍走的。这些疯狂竞价的人,似乎早就忘了他们最期待,最想要的人鱼骨架了。


    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拍卖会就已经拍掉了起码十件拍品,直接狂揽了不知道多少个亿。


    许洲然人都看傻了:“疯了疯了,都他妈全疯了,他们是打算回家就申请破产吗?”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但许洲然的惊讶真不是没有理由的,有些人身价高,但不代表他们手中能用的流动资金多,这种不要命地竞拍,虽然达不到破产的程度,但回去总得变卖些产业才能填补如今挖的坑。


    周围的人已经脸红耳赤,一看就上了头。


    坐在许洲然身边的人,双眼血红,精神亢奋,举牌都举起了一阵气势,甚至跟着一声一声的价格喊着,喉咙已经沙哑了。主持人举起木锤时,他更是握紧了拳头,仿佛在赌.马.赌.球似的,五官都扭曲了。


    许洲然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犹如坐刑场,心里惴惴不安的,迟钝的他都感到了危险。


    当台上的钟表被拍走,主持人没有立刻让人把下一件拍品送上来。而是拿起了话筒,露出了一抹大家期待已久的微笑:“很感谢各位的支持,我们游轮准备的30件拍品现在已经被大家一拍而空了。但我们的拍卖会还没有结束,大家翘首以盼的最后一件压轴拍品,它就要上场了!”


    “啪啪啪!!!”


    现场掌声如雷鸣,那些富豪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心潮澎湃,群情激昂,好像不知道痛般,把手都拍红了,甚至有些人不像是在拍卖会的现场而是在看某个歌王歌后的演唱会,歇斯底里地呐喊吆喝着,完全没有平时在电视媒体里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样子。


    主持人就像个掌控了富豪们情绪的开关者,他双手高举,声音在呐喊吆喝声中不断加大:“全世界首次出现,全球或许仅此一副的人鱼骨架!今晚结束后,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人鱼这一种生物!我们或许可以期待一下,不久的未来,我们就能见到这种神话传说中的,被美神阿芙洛狄忒赋予了惑人美丽的海洋种族!”


    最后一个音调结束,场馆中的灯光刷地一下骤暗了下去。三束从远处甩来的追光灯,最终都落到了主持人身后的庞大幕布上。


    透过幕布,众人看到了人鱼骨架的影子!


    这种虚虚实实的展示方式,让人觉得后面停留的不是一具只剩骨头的展示物,而是一个拥有着曼妙身姿的美人!它没有人类的双腿,但它的鱼尾弧度是那么的美丽有力,就算是隔着幕布,好像都能把人的心神全部吸引过去。


    主持人还在说着什么,但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众人灼热的视线此时都焊在了人鱼骨架的身影上,眼睛都不敢眨,担心只要一眨眼,这位美人就会甩着尾巴游入大海。


    许洲然也被摄了心魂:“好美啊。”


    许洲沉看着已经精神恍惚的许洲然,还有旁边已经双眼迷离的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这副连本体都还没看到的人鱼骨架,它美吗?他怎么没看出来?


    要说美,要说惑人……许洲沉不由望向了手边的罗送。这个男人的魅力可比台上那副骨头架子大多了。


    罗送感受到许洲沉的眼神,瞳孔移了过去,和他的视线碰撞在了一块。他用食指在许洲沉的手心挠了挠,然后噙着笑道:“怎么了,许先生怎么摆出了一副特别想亲我的表情?”


    搁在手心的食指从许洲沉的动脉线缓缓地滑过去,钻进了他的衣袖,一路把衣袖卷到了手肘处。


    许洲沉觉得手臂痒痒的,如同被千万只蚂蚁爬过了一样,痒得他月要肢好像都软了。


    许洲沉声音带着颤地阻止他:“……别。”


    “许先生。”罗送喊了他一声,眼神更恶劣了,“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就不行了,以后怎么办呢?”


    什么以后怎么办,许洲沉很想装作听不懂,脸都不知道是被他的话弄红的,还是被身上的痒意挠红的。


    罗送轻轻地掐了一下许洲沉手肘处的软肉:“这就当许先生拒绝我的惩罚吧。”


    哪有这种惩罚的,许洲沉很想开口反驳,但他手肘被掐的地方好像带了电一样,瞬间流转了他的全身,让他感觉根本说不出话,嘴只是微微一张,出来的只有带着抑制的闷哼声。


    罗送不再逗他,怕把人的x致都挑了起来。到时候又帮不了人解决,能看不能吃,两人都受罪。


    插科打诨了两分钟,罗送把视线放回了幕布上。许洲沉缓了口气,也终于恢复了冷静。


    主持人笑着道:“大家看够了吗?没看够也没事,让我们来把幕布揭开,看更真实的美人鱼!”


    音乐声响起,众人的期待值也被拉到了最高。


    但是等了一刻又一刻,那张幕布并没有卷起来也没有被掀下去。它还稳稳地立在了面前,纹丝不动!


    现场的人都发出了一片嘘声和不满的骂声。


    主持人一边让大家稍安勿躁,一边用眼神询问躲在暗处的工作人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比手画脚地告诉他,似乎是挂幕布的机器出了点问题。让他再多说几句话拖延一下时间,只要一分钟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了。


    主持人好歹身经百战,知道是什么原因后,转过头继续活络起了气氛。


    眼看着一分钟就要到了,追光灯却忽然闪闪烁烁了起来。


    明明灭灭的,一会亮一些一会暗一些,把人鱼骨架的影子都照得恍恍惚惚的了。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幕布上的影子刚才是不是动了?”


    “有吗?”


    “你眼花了吧,一个死物的影子怎么可能会动。”


    “灯光影响的吧,这会场的设施到底行不行,也太烂了把。”


    许洲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惑地道:“我也眼花了吗,我怎么好像也看到那影子的尾巴动了?”


    罗送淡淡地道:“是动了。”


    许洲然:“???”


    许洲然:“你说啥?!”


    许洲沉重复道:“那条鱼尾的确是动了,不是灯光的问题。”


    “哥,哥夫,你们别吓我行不行?”许洲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小心翼翼地道。


    “没骗你。”罗送凉凉地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个影子的确是动了。”


    话音刚落,幕布上被追光灯照出来的影子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影子抬起了它的右手!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真实,不仅许洲然,其他人也都看到了。这下大家都知道,刚才那真的不是眼花和错觉!


    “怎么回事?”


    “这影子怎么还会动?”


    “后面不会是真人假扮的把?”


    主持人回头,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一变,转头望着旁边的工作人员,无声地发着怒。是谁在后面?还不赶紧把人弄出来!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满眼的惧意。他们所处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到幕布后面的情况。那里除了人鱼骨架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连只苍蝇都没有!他们也不知道幕布上的影子为什么会突然动起来!


    这太吓人了!!


    追光灯很快恢复了正常,灯光下的影子更加的清晰了。对方的左手此刻也和右手一样,举了起来,两手做投降状般,高举与脑袋平行。


    众人怀疑这是不是游轮搞的惊喜表演,虽然大家都不觉惊喜,但还是被这场表演吸引去了目光,想看看这道影子接下来会干什么。


    在大家的期待中,举着双手的影子忽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头颅上方,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一左一右,非常残忍的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众人被吓得往座位后面缩了缩。


    许洲然心脏都快被吓得跳了出来。他忍不住抱怨道:“这游轮的老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好端端的拍卖会搞这种恐怖表演!”


    罗送:“这可不是表演。”


    许洲沉抓紧了罗送的手:“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不。”罗送摸着下巴道:“我想看看这东西想搞什么花样。”


    许洲然:“???”


    他很想问罗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答案不是他能承受的,最后到底没敢问出口。


    那道影子提着自己的脑袋,忽然在幕布中游动了起来。本来站在中间的,很快就移到了边角,在幕布四周游了一圈后,它突然消失在了边线。那追光灯好像被它控制了般,等众人在找到它时,它已经从幕布里面出现在了左侧的墙壁上。


    坐在左侧的人被吓得往旁边挤去,好像那没了脑袋的人身鱼尾会从墙壁中窜出来一样。


    但那道影子到底没那样做,它借着墙壁为媒介,一转眼又游到了右侧去。


    这时候,有人发现了一个问题,他道:“这影子刚才提着的头呢?”


    其他人一听,目光全集中在了它的双手上,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刚才在幕布上面还提着的脑袋早就不知去向了!


    许洲然牙齿都哆嗦起来了:“有完没完啊,我都快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罗送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面黑漆漆并不能看到什么,但罗送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忽然道:“闭上眼。”


    说话的间隙,罗送伸手捂住了许洲沉的双眼。许洲然愣了一下,很想问为什么要闭眼。


    就因为这几秒的耽搁,许洲然睁着眼,看着面前忽然砸下了一个圆圆的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地板被砸得发出了砰的一声。许洲然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被洒了几滴水,湿漉漉的。他下意识用手抹了一下。


    还在他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水滴下来的时候,场馆中的灯全打开了。许洲然一眼看到了自己满手指的鲜红,眼睛登时瞪到了最大,他僵着脖子,试图向旁边的人寻求安慰:“我、我手上的这是……水吧?”


    罗送摇了摇头:“你觉得呢?”


    许洲然很想继续自欺欺人,但鼻下闻到的腥臭味都在告诉他,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水。


    “血、血血啊!!!”


    “人、人头啊啊啊!!!”


    许洲然吓得大喊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别人的尖喊声覆盖。


    “人头?”许洲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望着面前惊悚不已的人们,顺着他们充满惧意的视线,看向了座位后面的过道。


    然后……


    他看到了一颗圆滚滚,头发长长的脑袋搁在了地板上。脑袋上的一双眼睛正好瞧向了他这一边,他一望过去就和对方阴森森的目光对上了。


    “卧槽!”


    许洲然接连几次被吓到,大脑中的氧气已经全部用完了,两眼一懵,整个人就想晕过去。但是晕下去的过程中,脑袋磕到了椅背,直接又被痛精神了。


    许洲然简直欲哭无泪了,这命运是不是在玩他?!


    因为被捂着眼睛,完全没受到一点惊吓的许洲沉,冷静地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点状况。”这会儿,罗送才松开了手,顺便还把人往自己的身后揽了揽,似乎担心对方会摔倒。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许洲然:“……”就很想骂人。


    地板上脑袋的主人,是刚才拍下了织绣的女富豪,她的身体还在座位上,鲜血已经染了一地。但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旁边的人却一无所知。


    因为突然死了人,现场混乱成了一片。主持人有些为难,不知道这情况下还怎么继续拍卖。


    罗送看了眼尸体,就把视线移到了周围的墙壁和幕布上,那道影子此刻已经消失了。


    “大新闻啊。”


    “女富豪身死在豪华游轮中,这报道一发出去,肯定能上热搜。”


    原本备着本子打算记录关于人鱼骨架的记者们,此刻围着女富豪的尸体和脑袋,不断地挥动着手上的笔杆。有人可惜身上没带相机,不能把女富豪的死状拍得清清楚楚。


    许洲然已经离那脑袋十万八千里了,他很不理解这些蜂拥而上的记者们的行为,一个死掉的人有什么可看的。


    “王先生,醒醒,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睡着了。”


    “王先生……”


    罗送听到附近传来的呼唤声,视线跟着转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在拍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的肩膀,似乎正在试图唤醒这位在如此场合都能睡着过去的仁兄。


    可是不管他怎么拍怎么喊,那闭着眼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罗送觉察不对,走了过去,探手到了这人的鼻下。


    刚才拍人肩膀的男人见状,好像猜到了什么,也跟着颤抖着手探了过去。当一点气息都感受不到时,男人青了一张脸,从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死、死了?”


    许洲沉掀开了他的眼皮,又把手放到了他的脖子处和胸口处,做完一切后才道:“心脏已经停了,皮肤冰冷,大约死了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这不就是说在拍卖会开始没多久,这人就断气了吗?


    跌坐在地上的男人脸更白了:“怎么会?他刚进来时还好好地,怎么说没就没了……”


    罗送问他:“你认识他?”


    许洲沉:“他是不是患有心脏病史?”


    “认识,我们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男人抖着牙回答了罗送的问题,当听到许洲沉的问话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有心脏病!他身体一向很好,每年都有体检,身上除了一些小毛病外,啥大毛病都没有。一周还去三四次的健身房,他的身体不知道要比我好上多少,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罗送和许洲沉都看出了,这人并没有说谎。


    许洲然没敢离他们两个太远,这会在半米外的距离,也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说的话,联想到刚才掉下来的脑袋,不由道:“会不会是被那道影子杀掉的?”


    许洲然这一提,周围听到这边有人死了,也跟着过来看一下情况的人面色顿时一变。他们想到了前一秒拧断自己脖子,后一秒就有人身首异处,想到现在死掉的这位又正好坐在了靠墙的地方,那影子刚才就窜来这边过……


    忽然,众人心跳慢了半拍。


    不会吧。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喂喂喂,这边也死人了!!”


    右侧靠墙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站在罗送身边的人,身体一僵,满脸的不可置信。另一边也死了人……


    有人捂着嘴,非常害怕地道:“是影子,凶手就是影子,它在窜出来的时候杀了人!!”


    有个手上带着串檀木珠的人,不停地转着珠子,喃喃地道:“完了完了,我们都被厉鬼盯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完。”


    “说什么呢!”有暴躁的人不爱听这话,提着他的衣领就骂道,“你有病吧,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鬼……真的有鬼……”


    “你还说!”暴躁老哥举起拳头就想揍手戴檀木珠的人,但檀木珠的主人却道,“不,不是我说的。”


    “鬼……有鬼……”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这才发现说话的其实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汗流浃背,满脸惊慌地指着面前的墙壁,不停地重复着有鬼这两个字。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了墙壁,然后和再次出现的鬼影对上了视线!


    那鬼影其实并没有眼睛,但是众人都觉得自己被它盯上了!


    鬼影伸出双手,做了个紧紧相握的姿势,好像在捏着什么。众人猜不透它的行为,但阻止不了他们心里的恐惧越聚越多。


    “救,救命……”


    刚才说有鬼的女人忽然颤着声求救。众人望去,只见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都掐得脸青口白,气都喘不上来了。


    许洲然卧槽了一声:“你掐自己干嘛?”


    “我……不是……”女人试图说什么,但憋青的脸,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罗送和许洲沉都看出了,不是女人想掐自己,是她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不得不掐自己!


    清楚事态紧急,罗送和许洲沉反应极迅速,立马一人抓着她的一边手,试图把她的手指给撬开。但女人的力气非常大,比男人还大,许洲沉根本撬不开半分。


    罗送的力气不是寻常人类能比的,花了些时间,终于把她一只手给翘掉了。如此一来,另一只手也容易了不少。等解救出了女人的脖颈,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而众人望着女人白皙的脖子上鲜艳无比,红得已经发青的指印,心底瞬间发凉。这种自残式的伤害,谁会对自己这么狠?大家一想到女人刚才可能是被什么上身了,纷纷吓得远离了她。


    “那影子又不见了。”许洲沉忽然出声道。


    众人听后,已经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慌不择路地跑向了大门,但是大门紧锁着,竟然打不开了!


    “这门怎么打不开?!”


    “你到底行不行,让开——让我来!”


    “服务员呢,游轮上的人呢!是不是你们把门锁起来了!!”


    “被废话了,一起用力,把这门给撞开!”


    嘭嘭的撞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大门被撞得哐当作响,但依旧没有打开成功。有人压着侍从,让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赶紧把门打开。但侍从却抖着嗓子道:“那门……我们一直没锁上过啊……”


    压着侍从的人十分愤怒:“你是在对我们开玩笑吧,是吗是吗!!”


    侍从害怕得不行:“不是……真的不是……那门我们真的没锁上过……”


    撞门的人这下都不动了,他们的脸和衣服全都是汗,也不知道是因为撞门而惹出来的满身热汗,还是因为……心里害怕冒出的冷汗。


    “啪——”


    室内的灯光再次暗了下去,这回众人已经没有开场时那股子的期待感了,只觉心口一惊,心脏都猛跳了一下。


    大家心里此刻,都冒出了同样的一个念头。


    那就是……又要死人了吗?


    黑暗中,众人的呼吸声似乎都变得非常的清晰,大家好像都感觉到了身边人传来的焦灼的,不断上涨的体温。空调明明还在开着,但大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融化在彼此的热流中了。


    罗送握住了许洲沉的手,许洲然怕得要命,紧紧地抓着许洲沉的另一只胳膊。


    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早就和工作人员逃离了舞台,龟缩在了舞台下方的一个角落中,瑟瑟发着抖。


    舞台下面还是黑乎乎的,但舞台上的灯光却都打开了,在一片黑暗中晶晶发亮。


    音乐声忽然响起,正播放着一首恐怖的摇篮曲,吚吚呜呜哀怨的歌声飘荡在整个场馆,让人大气不敢喘,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随着摇篮曲唱到了高潮,悬挂在半空的幕布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露出里面摆放在玻璃展示柜中的人鱼骨架。


    玻璃面在灯光下,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让人鱼骨架看起来格外的有质感,比一些古董还要精致漂亮。


    众人明知道这副人鱼骨架和那道影子应该有什么关联,他们应该觉得瘆人才对,但是此刻面对着这副骨头,却一点瘆人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心里还在不断地呼啸着,得到它,得到它,把它拿下来。


    有人被诱惑着往前走去,越来越多的人不受控制地接近着这副人鱼骨架。当第一个人就要爬上舞台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灯箱忽然砸了下来,直接把这人的上半身砸成了肉泥。


    其他人好像猛地惊醒了一般,顿足在了半路。有人吓得尿都出来了,只想连滚带爬有多远离那人鱼骨架多远。但是他的双腿却不受大脑的控制,不管他在心里喊了多少回快走,赶紧走,那双腿都稳稳地立在了原地。


    对方用拳头鞭笞腿,但都没有用。那双腿就像和地板融为了一体,纹丝不动。


    其他人的情况和他都差不多,他们哭着喊着道:“我不想死呜呜……”


    “放过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有些没被控制的幸运儿,吓得已经缩在了场馆的最后,他们不敢上前更别说是救人了。


    歇了这么一会,这些站着不能动的人忽然又可以动了。


    他们的双腿僵硬地抬起又放下,一步又一步,和舞台越来越接近,哭喊声也越来越大。


    又一个人在碰到舞台时,被跌落的木锤直接给砸穿了脑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木制的锤子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大家只知道,死神正在高台上,迎接着他们的死亡。


    那个木锤洞穿了人的脑袋后,带着血液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罗送的脚边,许洲然吓得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许洲沉沉着脸,想要抬脚把这个危险的东西踢掉,但罗送制止了他,并在他的注目下,一脚碾碎了这个木锤。


    旁边朝着舞台去的人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罗送踩碎了木锤后,把脚放在旁边的地毯上蹭了两下,悠悠地道:“敢找我事,我把你骨头都拧碎。”


    骨头什么的……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到了人鱼骨架身上。


    人鱼骨架能不能听懂这话大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们这回是真的能动了!不是单方面只有脚能动!


    被控制的人连忙趁着这个机会,往后跑去。有机灵聪明的,咬了咬牙,直接躲到了罗送的身后。


    许洲然:“???”


    许洲沉:“……”


    寻求庇护的人:“大哥救命!”


    许洲沉:“= =!!”


    罗送捏了捏许洲沉的手,根本不管身后的人,只是牵着自己的金主大人朝着那副人鱼骨架走了过去。


    寻求庇护的人傻眼了,很想说一句,大哥你干嘛去呢!为什么年纪轻轻地如此想不开,要主动去寻死!!


    许洲然很不想跟上去,但他唯一的亲哥已经被带走了,他……不去也不行啊!


    没办法,许洲然只能怂怂地缀在了他们的身后。那些寻求庇护的人就没他那个胆子了,他们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完全不想去送死。尤其对那个舞台,他们已经有了很浓的阴影,光看别人靠近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罗送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要来到舞台的面前。


    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胆子小的,已经怕得闭上了眼睛。


    当罗送一只手搭在舞台上,大家都以为他要没了,但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他还好好地站在那。什么灯箱什么别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朝他而来的。


    罗送跳上舞台,顺便把许洲沉也拉了上来。许洲然没人拉,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看着他们三个都平安无事地上了舞台,大家都懵了。这还搞特殊对待?


    有人不信邪,或者觉得自己运气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他想拿到那人鱼骨架的欲望,驱使着他走向了舞台。他大概是觉得罗送刚才攀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吧,也寻思着从这地方上去。


    当他的手刚碰到舞台的边缘,那本该黏在地板处放置木锤的桌子却一下子朝他倾斜了过来,把他的手臂直接压断了!


    “啊啊啊啊!!!”


    随着这人痛苦的大叫声,两只断手啪地一下甩到了许洲然的脚边,血迹把他的裤子都撒成了斑斑驳驳的花色。许洲然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当场呕吐了起来。


    那些本来也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这下是真的什么念想都不敢有了。


    许洲沉没空去安慰许洲然,他和罗送的注意力都在人鱼骨架上面。


    许洲沉绕着玻璃柜转了一圈,似是发现了什么,对罗送道:“这个玻璃的材质很特别,里面是不规则的。”


    罗送挑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


    “那道影子,是因为这种材质的折射,才会动起来的。”许洲沉微眯起了眼睛,“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影。”


    罗送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这下有意思了。”


    搞出这种玻璃展示柜的人,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许洲沉摩挲着玻璃柜,试图打开它,但它运用了很先进的科学技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开的。


    许洲沉望向了龟缩在一角的主持人,主持人拼命地摇头道:“这个东西只有我们老板才能打开!”


    许洲沉皱起了眉头。罗送伸手抚平了他的眉眼,不慌不忙道:“别烦,没他们老板帮忙,我们也能打开它。”——


    许洲然: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qaq


    第41章 深海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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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送把手放到玻璃柜两角的中心线上, 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号称能防炸.弹的玻璃柜就整个玻璃面都碎出了雪花状。罗送手轻轻一碰, 这些雪花状的玻璃面就稀里哗啦地碎成了渣渣。


    许洲沉有些意外地看着罗送。


    罗送只是笑了笑:“我的力气比别人大一点儿。”


    其他人:“……”这叫力气大一点儿?你这是人类该有的力量吗?


    玻璃柜被捏碎,里面的人鱼骨架暴露在了空气中。在它暴露的一瞬间, 罗送觉得有一股很怪异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让他的血液莫名的有些躁动。


    许洲沉脸色已经通红了,他那边似乎也不太好受。罗送拉过他的手问道:“没事吧?”


    许洲沉被罗送抓到手的那一刹,感觉大脑清明了不少。他缓了口气道:“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很烦躁……”


    “人鱼骨架是我的!”


    “是我的才对,你走开!”


    “你他妈是要我和抢吗?”


    “要打架是不是!”


    底下的人忽然暴动了起来。那些原本躲得远远的人此时互相推搡着往舞台这边赶。他们眼眶通红,脸色癫狂,有些人跑到一半就已经挤做了一团打了起来,现场乌糟糟的, 比刚才还混乱。


    “我的,我的, 都是我的。”


    刚才被压断了双手,在地板上痛不欲生的人,此刻好像感受不到痛觉般, 挣扎着爬到了舞台上。


    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末日片段中的丧尸围城。


    许洲沉想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波动, 再看他们这副模样,目光一下子落到了人鱼骨架上:“我们都是受了它的影响!”


    “它似乎能影响人的情绪,让人处在一种很亢奋很暴躁的状态中。”罗送也回头看了眼人鱼骨架。


    他之前进场感觉到的那股“气”, 应该就是人鱼骨架传出来的。玻璃柜没被破坏时,它只溢出了一点“气”, 让人的脾气只是暴躁了一些, 还在可控的范围中。但现在罗送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玻璃柜砸烂了, 它整个“气”就铺天盖地地涌到了整个会场,直接让人的情绪阈值达到了最高,人的神经都被情绪所带着走。


    许洲沉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道:“怎么办?我们要先离开这里吗?”


    罗送舔了舔嘴唇:“我们要是走了,这些人怕是都得玩完。”


    没人制止他们,他们打生打死,后面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然后他们的大脑也会因为情绪不停地高速膨胀,受到了精神上的损伤,也许一个个的都得成为傻子疯子。


    罗送想了想道:“找个东西先把它盖起来吧。”


    许洲沉应下了。


    在他们四处张望,寻找能盖住人鱼骨架的东西时,那无臂男已经来到了展示台前。罗送对许洲沉道:“别管他。”


    过来的人那么多,他们赶得了一个就有下一个,而且又不能把这些人杀了。看无臂男断了手都能行走自如,其他人更不用想,这些人一看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为了赶他们一直守在台上,就是纯浪费时间和精力。


    还不如先让他们抢一会,反正应该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许洲然也被控制了,罗送看在他是小舅子的份上,路过他时直接给了他脖子一记手刀,让他好好地睡了一觉。


    总是受到伤害的许洲然:“……”


    无臂男是第一个来到人鱼骨架前的,他伸着只剩手肘的手臂,目眩神迷地往人鱼骨架贴去。当他的皮肤刚碰到人鱼骨架,后面蹦过来的人已经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身后去。


    之后又来了好几个人,他们互相拉扯着彼此,似乎都不想让别人靠近人鱼骨架。就这样,舞台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战。


    人鱼骨架就像是个欣赏者,美丽地坐在高台上,欣赏着人类互相厮杀的一幕。


    “好……好难受……”


    被推开的无臂男,本来还想着往人群冲去,狠狠地揍一顿刚才拉扯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对方,他现在已经和人鱼骨架相拥在一块了。但还没等他走两步路,他忽然用手肘杵着自己的胸口,五官都狰狞了起来,露出一个呼吸不畅,非常难受的表情来。


    “救……救救我……”


    他嘴里艰难地发出了一个一个的音节,双腿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面。这一刻他好像恢复了意识,双瞳朝向了罗送的方向,一只只剩了一小节的手指向了罗送,似乎正在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但是没等罗送过去,他两眼一翻,全身就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罗送皱了皱眉,三步做两步极快地来到了他的面前。许洲沉也过来了,他正想伸手去探一探无臂男的呼吸时,手在中途被罗送攥住:“别碰。”


    许洲沉有些讶异,他看了眼底下的无臂男,似是想到了什么,听话地收回了手。


    罗送脱下自己的外套,当做手套裹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翻看起了无臂男的情况。他死得太突然了,那神态就跟突发心脏病一样,但罗送知道不可能是这种病症。


    把人的正面一翻过来,罗送和许洲沉一眼便看到了他手臂伤口处有些黑青的血液。


    非常不正常的颜色,一看就是中了毒!


    因为血液出了问题,无臂男的手臂压口处的皮肤也变得有些发青了。


    许洲沉皱着眉道:“他刚才的血液颜色还很正常。”


    在他被重物压断手时,血还是红色的,当他跑到舞台上,手臂也没有发青。但罗送和许洲沉只是离开了不到一分钟,他的整个血液就好像被人换了一般。


    记忆回溯,罗送和许洲沉已经确定他的血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出声道:“人鱼骨架!”


    无臂男就是在碰了人鱼骨架后不久人就断气了的!


    这肯定不是巧合!


    想到之前看过的文件,那几位发现了人鱼骨架的渔民的死亡。罗送和许洲沉都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罗送道:“人鱼骨架上带了某种毒性,只要碰过他的人,都会中毒。”


    许洲沉:“无臂男是因为中毒死的,那几个渔民也一样。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皮肤接触到了人鱼骨架。”


    至于为什么两者之间死亡的时间不一样,罗送推敲,是因为他们接触的毒性强度和时间不同,例如那几个渔民,因为这个原因,分了先后的死亡顺序。而无臂男之所以死得那么快,是因为他的手臂是断开的,人鱼骨架的毒素直接渗透了他的血液,毒素强度达到了最大。


    罗送有些头疼:“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得不去阻止那些打架的人了。”


    人鱼骨架有毒,如果不拦着人,让他们碰到了这玩意儿,不用等罗送和许洲沉找盖子了,这些人都得中毒,然后慢慢等死。


    慢慢等死好像也不对,这些人因为打架,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口,如果有人的伤口正好碰到了人鱼骨架,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无臂男。


    罗送对许洲沉道:“你去找东西,我去把他们赶下台去。”


    许洲沉不放心,说道:“不如让我去拦着他们?”


    “我可舍不得。”罗送摸了摸许洲沉的脸颊,“你忘了吗,我的力气很大,把他们赶下台最简单。”


    许洲沉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小心,别碰到人鱼骨架。”


    罗送让他放心。


    就这样,两人兵分了两路。罗送上了台,像撵蚂蚁一样,一脚一个,把人全部踢下了台去,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许洲沉瞧见后,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罗送像是个守擂的人,上来一个踢一个,上来两个踢一双,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表现,让这些毫无本我意识的人都升起了微妙的退却心。


    而罗送呢,也烦了。面对这些又不能一脚踹死的蟑螂,反反复复地过来,耐心逐渐被消磨掉。


    罗送忽然想到,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办法能够结束这一切,他忽然带着笑面向了人鱼骨架。他摸着下巴道:“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为什么要找东西来盖住你,直接把你废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人鱼骨架:“???”


    说干就干,罗送抬起脚,一脚把人鱼骨架踹到了地面。然后鞋子放到骨头与骨头的相连处,狠狠一撵,就把一根根的骨头撵断成了两节。人鱼骨头虽然坚硬,但是对于同样身为人鱼的罗送来说,撵它虽然需要费一点力气,但成果是很可观的。


    三两脚,罗送就把人鱼骨架的一条手臂踩成了一片灰。本来貌美的人鱼骨架,此刻惨不忍睹得很。


    被踢下台的人看着人鱼骨架被毁,每个人都露出了天塌了的表情,但是上前去保护人鱼骨架……对不起,他们没那个胆子。


    看着罗送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凶样,他们好害怕!!!


    抱着赶紧搞完赶紧下班的心态,罗送毫不留情,踩完一边换另一边,力求十分钟内把这副骨头架子人工弄成骨灰。


    “死了就要有死了的样子。”罗送边踩边道,“放心,看在都是同一个物种的份上,你这些骨灰我都会帮你收集起来的,之后就给你扬到海里去。”


    人鱼骨架:“……”


    等许洲沉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鱼骨架的影子。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的灰迹。


    许洲沉心里多少有了点猜想,但还是迟疑地问了一句:“人鱼骨架呢?”


    “喏。”罗送一脸你没看错,它就是这片灰的表情。


    许洲沉已经不想问罗送是怎么把对方的骨头撵得这么细的问题了,他只是看着推过来的玻璃柜道:“那这东西也就没用了?”


    罗送:“换个小点的吧,最好找个罐子过来,给这些骨灰拢在一起,到时候撒海里去。”


    罐子是没有,但空的矿泉水瓶大把。


    许洲沉给罗送带了一副手套,借着手套,罗送直接把人鱼骨灰全收进了矿泉水瓶中,一共装了三个。


    罗送拿了两个,又让许洲沉帮忙拿了一个。


    许洲沉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灰瓶,心情很难以言喻。


    其他人的心情更复杂,不过随着人鱼骨架变成了一滩骨灰,这些人的理智逐渐回笼,恢复了意识。这一晚的危险,算是度过去了。


    但大家已经吓得半死了,根本不想在留在这艘船上。能离开拍卖会场后,大家都找上了美人号的老板,要求返航。


    可是美人号的老板,在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已经驾驶了小船,离开了这艘游轮!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主持了两场拍卖会的那位主持人,就是美人号一直隐居幕后的大老板!


    而这个人他逃了,这让一众富豪们脸都青了!


    这个坑货,众人只能回到陆地再收拾他,现在他们更重要的事情是去找游轮的经理,或者船长,务必迅速返航。


    在他们去联系船上的工作人员时,美人号的老板正站在救援艇上,回望着逐渐变小的游轮,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活下来了,太好了!”


    高兴完,他问旁边的船员:“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岸上?”


    船员道:“老板你的这艘救援艇改装后,速度提高了三倍,最快大概明天中午前就能到达陆地。”


    “好好好。”美人号老板听后,高兴地拍起了手来。


    船员道:“老板要不要先睡一会,等到了的时候我们再叫你。”


    “行。”美人号老板被吓了一晚上,也着实是累了,他跟着船员正准备走进船舱中,忽然一阵巨浪扑了过来。地板被水打湿,美人号老板要不是被船员拉了一把,整个人就要滑出游艇了。


    “怎么回事……”


    话说道一半,游艇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又一阵浪打了过来,这下整艘游艇都差点被掀翻了。


    船员着急地喊道:“老板,快进船舱!”


    美人号的老板快被吓死了,跌跌撞撞地摔进了船舱中。只是门刚一关上,海面忽然变得更加的汹涌。


    透过窗户,能看到海浪升到了两米多高,直接把天都挡住了。美人号的老板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惧,根本来不及做什么,游艇带着人就被这巨浪给掀进了海底。


    游艇身上破了好几个洞,汩汩的水不断地流进了船舱内,美人号的老板整个人很快就被水覆盖了全身。


    他试图拉开舱门,跑出船舱,可是门已经坏了,根本打不开。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随之而来,美人号的老板挣扎了几下,慢慢地,憋不住气,腮帮一动,海水就纷纷涌入了他的嘴里和鼻腔中,最终死在了海里。


    ……


    游轮的船长已经知道老板跑了,为了活命,答应了富豪们返航的事情。


    只是做着返航准备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被乌云占满。风非常的大,甲板上的遮阳伞有一把被吹到了空中去。


    本来在室外玩耍的人都怕极了,全都缩回了室内去。


    随着风速狂啸,海面也没那么平静了。波涛翻滚着,一层叠着一层,使得这艘巨大的游轮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有孩子害怕地缩在了家人的怀中,她的母亲问她的父亲:“亲爱的,这艘船不会要翻了吧。”


    这位父亲笑着道:“放心吧,哪有那么容易会翻船,除非海啸来了。”


    这边的海域,已经快上百年没出过海啸了。


    孩子的母亲似乎被安慰到了,心里也没那么担心了。


    外面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大家虽然觉得有点破坏心情,但和那位孩子的父亲一样,并不觉得这点风浪能对游轮有什么伤害,转头三三两两地又跑室内的一些场所玩去了。


    游轮内,广播女声响了起来:“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因为天气的影响,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室外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将暂时关闭,请还呆在室外的游客们尽快回到船舱中。重复一遍……”


    重复说了两遍后,广播里的女声停了一会,又播报了一条新的消息:“这次的旅程,我们已经进行了一半,很高兴这一路上有大家的陪伴。现在美人号进入了返航的路线,希望在接下来的最后一半路程上,大家都能保持快乐愉悦的心情……”


    有人听到这段广播,与同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返航了?”


    之前还想着下海潜水冲浪的人忍不住抱怨道:“搞什么啊,之前不是说了会在鲛海停留一天的吗?”


    也有人表示了理解:“看这天气,大概到了明天也晴不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原定的计划肯定得改,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返航挺好的,看窗外的天,乌云密布的,还有闪电,一直留在海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吓人了。”


    返航也需要时间,按照来时的速度,他们还得在海上飘荡两天。


    罗送和许洲沉扶着还在晕着的许洲然,回了房间,打算今晚先休息一下。


    把许洲然安置在了主卧,罗送和许洲沉回到了次卧去。只是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摆在茶几上,重新回来了的花卉纹碗。


    许洲沉和罗送都有些沉默了。


    他们明明记得,这个碗早上就被游轮的人带走了。


    许洲沉给游轮经理打了电话,对方听到他问花卉纹碗的事情,直接便道:“许总你放心,花卉纹碗我们已经送回到董先生那了,甚至用我们特制的玻璃柜锁了起来,绝不会再被人偷走了。”


    这位游轮经理,听他的语气,大概还不知道今晚拍卖会现场出了什么事,语气还很平静,有说有笑的。


    也能理解,这艘轮船这么大,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经理负责,一些消息要传开,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这种“撞鬼”和接连死人的事情……游轮这边怕是会努力压下去,不让其他游客和员工知道,免得把事情闹大,搞得人心惶惶。


    许洲沉沉默了一下道:“你确定那个碗锁好了?”


    游轮经理乐呵呵地道:“放心吧许总,真的锁好了,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房间里去了。”


    罗送很想告诉他,现在这个花卉纹碗已经在他们房间了。


    许洲沉挂断了电话,望向罗送:“怎么办?”


    他思考着再去把游轮经理叫来,会不会把人吓得今晚失眠?


    “直接从根源上解决吧。”罗送非常有经验地道。


    根源?许洲沉听到这个词,瞬间明白了他要干什么。他沉默了两秒,默默地站到了旁边去,并没有做任何阻止的行为,放任着罗送胡闹。


    罗送得了许洲沉的支持,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捧起这个花卉纹碗,砸到了地板上。管他什么怪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赶着来吓人,就该把它砸了!


    毫不犹豫地一砸,花卉纹碗直接被砸裂成了好几片,为了让它碎得更彻底,罗送还搞了点工具,让它变得更稀碎。


    许洲沉负责扫尾,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很结实的塑料袋,把这些碎片全都扫了进去,然后一捆,就扔在了大门口处。


    等他回到房间,罗送把人压到了房门上,q了两口,然后笑着道:“许先生这么纵容我吗,那可是8亿的一个碗,竟然让我说砸就砸了。”


    许洲沉上扬了一点唇角:“8个亿而已,你高兴就行。”


    “我当然高兴。”罗送箍紧了他的月腰,眉眼弯弯,“就是董鸿涛怕是高兴不起来了。”


    许洲沉淡然地道:“没事,我可以赔他钱,2倍。”


    “许先生,你有点坏啊。”罗送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闷笑出了声。


    许洲沉环着他的月要,让他靠得更舒服。


    笑够了后,罗送也没起来,而是把下巴搁在了许洲沉的肩窝上,带着笑意道:“许先生帮我付账,那我也得给许先生一点奖励才行。”


    肩窝上最脆弱的地方被惦记上,许洲沉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如果不是罗送扶着他,他怕是能软倒在地上。


    这块的皮肤红了不少。为了不再折磨这可怜的地方,罗送终于换了目标。


    罗送的瞳孔里逐渐浮现了一抹绿,埋头继续。许洲沉哪里受得住这折磨人的感觉,整个人都趴在了罗送身上。


    房间内的气温热得人出了一身汗。许洲沉似乎很怕热,和罗送冰冰凉凉的皮肤形成了两种温差。


    罗送坏心地捏了捏他的耳朵:“许先生,你要是再动的话,我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许洲沉听后,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男人和男人那档事,他有去了解过,知道最后一步他们都该干些什么。但轮到实操的时候,许洲沉一想到自己要收纳一样不属于自己本身的东西,他到底没那么快准备好。


    尤其经过昨天,他和罗送互惠互利的时候,他有点被罗送的东西吓到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真的能收纳成功吗?


    罗送也没想过逼许洲沉,他们这一次梦境,关系已经有了飞跃性的发展,偶尔在某一方面放慢一些,也不惜为一种感情的升温。


    况且谁说走到最后一步才算吃肉的?


    罗送抬起许洲沉的下巴,交换了一个炙热又黏糊的w。许洲沉被w得晕晕乎乎的,罗送退出去后,他还有些怔愣。


    而在他怔愣的片刻,罗送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带着诱哄的语气道:“许先生,可不可以帮帮我?”


    “帮什么?”许洲沉还没晃过神,只是下意识地喃喃出了声。


    罗送没有说话,只是眨着暗绿的眼睛,仿佛无声说了什么。


    许洲沉懂了,一股热气冲上了脸,把脸都蒸成了红色。


    “不行吗,许先生?”罗送眨着长长的睫毛,好像要把人的心神都摄进去一般,特别的勾人。


    罗送真的拿捏住了许洲沉的死穴,许洲沉根本无法拒绝他,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眼睛润润的。


    从落地窗的倒影能看到,罗送把许洲沉的身影挡了个严实。偶尔一道两道闪电轰隆隆的响起,但外面的热闹并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人。


    等一切结束,罗送把许洲沉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两人久久都没有动。


    之后,罗送把人抱进了浴室,冲了个时间特别长的澡。等许洲沉带着一身水汽被抱出来的时候,他的嘴唇红润得仿佛抹了胭脂,细看之下,还有些翘肿,罗送这边也一样。


    上了床,罗送没再折腾人。


    许洲沉闭着眼,无意识地握着罗送的手,嘴里还咿唔着他的名字。


    “乖乖睡觉。”罗送笑了笑,在他的额头处留下了个颇为珍视的w。


    得了罗送的安抚,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气味,许洲沉渐渐陷入了沉睡。罗送给许洲沉盖了被子,哄了人睡熟后,他的大脑还很清醒,一时半会没有睡意,便玩着许洲沉的手指,靠在床头思索起了今晚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


    尤其着重回想着在熄灯时死掉的女富豪,还有坐在左右两侧的人。


    如果影子是透过特制的玻璃柜面形成的一种幻象,那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鬼影杀人的事情了。这样的话,为什么在鬼影拧断自己的头时,女富豪的脑袋也被拧断了呢?


    还有那两位正好坐在了左右两侧的人,死因虽然没有女富豪那么惨烈,但他们死得太平静了,脸上特别的安详,那神态表情都和陈总一模一样,根本没看出来像突发某种疾病时死去的样子。


    越思考,问题越多。在罗送就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时,他听到了客厅传真机响起的声音。


    他知道,是他要的资料被送过来了——在他们回房之前,许洲沉让人查了坐在三位死者周围的人的资料,尤其着重地查一下他们和死者的关系,是否存在过什么矛盾之类的事情。


    传真机响了很久,光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对面查到了不少东西。


    罗送亲了一下许洲沉的手背,就悄然地出了卧室来到了大厅。


    他坐在椅上,先把传来的文件看了。


    先看的文件中,主要是和女富豪相关的资料。这位女富豪是电子行业的领头羊,目光独到,手段了得,她的公司近两年发展得特别好,壮大得特别快。罗送买的手机,就是这位女富豪公司旗下的产品,是时下年轻人最爱购买的手机品牌之一。


    光今年到现在,她的公司就创造了上千亿的庞大利润,非常的厉害。不过也因为她发展的太迅猛,得罪了不少的人,也被许多同行视作眼中钉。


    其中,在拍卖会中坐在她前后左右几个位置的人,都和她在生意上或多或少有过一些冲突。


    罗送回忆了下,发现在拍那件织绣的时候,和女富豪竞价最狠的也是坐在她周围的人,有一个人甚至和她争到了最后,而这个人就坐在女富豪的前面。


    还是一位有过多次登山的经验,参加过一次铁人三项比赛的男性,可想而知他的力气能有多大。


    而拍卖会的椅子,底下是镂空的,因为座椅宽敞,底下镂空的地方也特别的大,一个成年人想从中穿到后面去不是一件什么难事。


    罗送觉得这个人很有杀人的嫌疑。


    但是他要怎么杀人呢?女富豪受到攻击,肯定会发出叫声或者挣扎,周围的人必然会发现,凶手下手一点都不容易。


    除非……周围的人都是帮凶。


    全部人合伙杀一个女人?罗送总觉得这发展太电视剧了,他们真的有那么恨女富豪吗?


    说到恨,罗送想到了能影响大家情绪的人鱼骨架。人鱼骨架能无限放大人的烦躁和怒火,是否也能放大人的恨意?


    罗送敲了敲桌子,突然觉得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他没有妄下定论,而是又拿起第二份资料,看了起来。这次的资料是说坐在左侧,有健身习惯的男人的。


    发现他死亡的邻座和他的确是好友的关系,但两人的关系似乎没有明面上那么好。


    死去的男人,和邻座是大学同学,住在一个寝室。邻座家境好,家里开了间公司,有点小钱。死去的男人,家境就非常的差,大学的学费都是申请的大学生助学贷款,空闲的时间都奔走在各种的兼职中。


    自己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才赚了一两千,邻座却买了两三万的球鞋,久而久之,可能是心理产生了不平衡吧,死去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个让自己衣食无忧的办法。他抱着目的性去接近邻座,帮邻座打水打饭,等两人关系变成好哥们后,他和几个社会青年搞了一场“英雄救男”的戏码。


    邻座被救,十分感激死去的男人,平时买啥都给对方带一份,学费也帮对方交了。对方找实习工作的时候,甚至还邀请人到了自家公司去。


    后面毕业,同在一个公司,经常休息一块出去玩,两人的关系更好了。死去的男人借着邻座的人脉和资源,很快便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越做越大,有赶超邻座家族产业之势。


    后面邻座谈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友,眼看着两家联姻,邻座又要翻身时,死去的这位仁兄可就不乐意了,或者说嫉妒了,觉得邻座是真的命好,为什么他就没有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女人呢?


    对方最后勾引了邻座的女友,给邻座带了绿帽子。他们做的很隐晦,以为邻座没有发现。邻座开始前是没发现,但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没留下一点痕迹,在登上游轮的前几天,邻座还是发现了这件事情。


    大概是抱着报复的心态,死去的男人就是被邻座邀请上船的。


    邻座这个人,有着很强的杀人动机,而且也有很多杀人的机会,他和死去的男人接触得最多。


    坐在右侧的人就不必多说了,和这两位差不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坐他身边的人都有杀他的理由。


    “没想到搞到最后,最可怕的竟是人心。”罗送喃喃道。


    什么鬼啊怪啊,根本不存在,船上死掉的人全是人为的。或许有一点人鱼骨架的影响,但如果这些人没有杀意,人鱼骨架大约也怂恿不了他们。


    因为这一层的推断,罗送让人把陈总、李三和那对自杀夫妻的人际关系之类的资料发了一份过来。


    陈总在上船第一天,和美人号的老板喝过一次酒。美人号的老板为了利用人鱼骨架赚钱,把人鱼骨架看得很紧,闲暇时间都会去看一下人鱼骨架的情况。


    罗送在想,美人号的老板是否碰过人鱼骨架?如果他在见陈总前刚碰过人鱼骨架,会不会把上面的毒素带到了陈总的身上。


    他们之前以为陈总是纵欲过度,突发心脏病没的。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亲密接触,汗液等交融,把毒素带到了体内,才最终导致了死亡?


    李三这个,或许也是人为谋害的。杀人凶手,罗送怀疑就是他们见过的那位刘全。


    从现在传来的资料中可知,刘全和李三也是一对塑料朋友。这段时间,正好是他们安保人员的考核时期,刘全有望晋升成为保安科的大队长,但因为李三爬上了游轮一位女经理的床,大队长这个位置很可能会落到李三的手上。


    加上刘全因为看守人鱼骨架,经常和人鱼骨架同处一室,情绪受到莫大影响,犯下杀人的罪行并不让人意外。


    至于那对恩爱的夫妻,的确恩爱,不是假象。只是他们的嗜好有些特别。而他们的死,主要和他们的嗜好有关,和别人没有关系,也和人鱼骨架没有关系。


    通过人际关系这一方面查到,这对夫妻经常会购买一位朋友经营的□□用品店的东西,他们似乎爱好从施虐和受虐中获得快感,是某字母爱好者。


    他们得知自己患病活不久后,玩得也就越来越大胆开放。这次在游轮上玩的游戏,大概是没控制好尺寸,最终把自己玩死了。


    罗送看完这些资料,再次感叹人有时候比鬼还要可怕,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当然,这中间或许还掺杂了游轮老板的一些手笔。反正这个人罗送觉得肯定不清白。只是现在老板跑了,他们也不是刑警,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的推敲来做判断。


    罗送虽然觉得这些事情人为的可能性最大,但也没有完全对鬼怪的存在放松了警惕。不管是哪种存在,他的目的都是在这个梦境里活下去。


    罗送把文件扔到了一旁,重新回到了卧室。


    只是等他推开门,看到茶几上立着的塑料袋,他的眼神幽黑得十分吓人,周身的气势更是降到了冰点。


    塑料袋的死结已经被打开了,透过打开的口子,能看到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花卉纹碗。这个碗刚才就被罗送砸碎了,但此时它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罗送的面前,碗身没有一道裂痕。


    更怪异的是,罗送一直呆在大厅中,这个被扔在了大门口的花卉纹碗到底是怎么穿过罗送的眼皮,来到次卧里的?


    罗送懒得想它是怎么进来的,他更想知道这个碗要做什么?


    这次,罗送没在把它丢出去,而是熄了灯,上了床,假装陷入了睡梦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卧室中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细小声音。如果有人此刻在房间里的话,就会发现躺在塑料袋中的花卉纹碗,已经出了袋子,立在了茶几的边缘。过几分钟再去看,那只碗已经停在了床脚下。


    再过几分钟,那只碗已经来到了床头柜了。


    雷声轰鸣,闪电一闪而过,透过这短暂的光芒,只见那只花卉纹碗像是被看不见的人高举到了半空,正停在许洲沉的脑袋上方。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着雷声响起,半空中的花卉纹碗迅猛地往许洲沉砸了下去。


    只是就要把许洲沉砸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它。


    罗送从床上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想杀我们啊。”


    声音没有半点笑意,冷得仿佛冬日的寒风飘雪。


    花卉纹碗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似乎已经没了刚才欲杀人的凶性。


    罗送嗤了一声,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想要他们这一条命。


    花卉纹碗:瑟瑟发抖.jpg


    第二天清晨,当许洲沉醒来看到罗送把花卉纹碗从茶几的一头滚到另一头,又让它从另一头滚回来,玩得不亦乐乎的画面。


    他:“……???”


    许洲沉不知道自己该意外花卉纹碗又出现了,还是该吃惊面前的男人心理年龄为什么一夜间减了二十岁?——


    作者:你老婆笑你是小学生


    罗送:没事,今晚让他看看我是不是小学生


    许总:……他现在收回这话还来得及吗


    第42章 深海游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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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罗送嘴里知道, 这个花卉纹碗被砸碎后还能复原,并且还要杀他们后,许洲沉平静着脸只说了一句话:“我让人弄一个回旋机器, 让它在上面自己转,用不着你这么累。”


    罗送用惨了吧的眼神看向花卉纹碗, 花卉纹碗似乎一瞬间少了生气,碗面的光泽都暗淡了。


    罗送像玩陀螺一样,手指点着花卉纹碗的边缘,让它旋转起来,说道:“那种来回旋转的机器做起来太费时间了,我们可以让人搞两根支撑,就让它这样不停地转起来。还可以问问游轮,有没有大寺庙的符纸, 贴到它身上,它想跑也跑不了了。”


    “咔嚓——”


    花卉纹碗上裂出了两条小缝。


    许洲沉:“开过光的玉石行不行?许洲然之前去求了一个。”


    罗送抬眉:“许洲然还有这个?怎么不见他戴着。”


    “他嫌土气。”许洲沉有些无奈地道, “所以把那东西给了我,我带过来了。”


    许洲沉从行李中,翻出了许洲然那块开过光的玉坠, 递给了罗送。罗送刚拿到手,那个花卉纹碗就自己滚到了老远。


    罗送挑了挑眉, 拿着玉坠像是逗猫逗狗一般,往花卉纹碗面前晃了晃。花卉纹碗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碎成了两半。


    许洲沉看到后,问罗送:“它这样的, 真的能杀人吗?”


    “就是不聪明才会被我们逮到啊。”罗送耸了耸肩。


    许洲沉觉得也是, 见玉坠对花卉纹碗有用, 他道:“要把它封起来吗?”


    “那就有些大材小用了。”罗送把玉坠抓到手中,望着还躺在地上的花卉纹碗道,“恢复回去。”


    花卉纹碗不敢不从,只能在许洲沉和罗送的眼皮底下慢悠悠地把两半身体粘合在了一起。


    许洲沉知道它坏不了,但是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还是有些微微地诧异。


    罗送敲了敲桌子,花卉纹碗认命地跳到了桌子上去。罗送对许洲沉道:“为了搞清楚这玩意的来历,麻烦许先生把之前的游轮经理叫过来。”


    许洲沉听了他的话,直接去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游轮经理找了过来。


    他进门先问道:“不知道许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


    许洲沉让开了身体,做了个你自己看的手势。游轮经理看到躺在罗送面前的碗,整个人都懵了:“这……”


    罗送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慢慢聊吧。”


    游轮经理莫名抖了抖,很想转身离开,但门已经被许洲沉抵住了,只能委屈顺从地坐在了罗送安排的位置上。


    等他坐下,罗送翘起了腿,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些变了。许洲沉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但给游轮经理的压力也不少。


    罗送轻启唇道:“经理知道这个碗的来历吗?”


    没有拉家常,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游轮经理抹了把汗道:“什么来历,我哪知道这些。”


    罗送当着他的面,把花卉纹碗砸了。游轮经理吓了一跳,总觉得那个碎成几片的碗仿佛是他自己。


    游轮经理见罗送忽然抬起了手,猛地一惊,以为他想揍自己,但后面发现对方只是敲了敲桌子。


    接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超乎游轮经理这半辈子的认知。当他看到那个碎裂的碗恢复原样后,脸都白了一个度,这是啥啊!!


    罗送用花卉纹碗做演示,给了游轮经理心灵很大的伤害。罗送笑了笑道:“这下该说了吧?”


    游轮经理看着他的笑,觉得瘆人得很,甚至觉得这个屋子好像也阴冷阴冷的。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洲沉的手指正按在空调的遥控器上。


    自己吓自己最为致命。游轮经理怀疑整个屋子只有自己一个活人,面对罗送的问题,哪还敢瞒着藏着。他颤抖着牙关道:“……这个花卉纹碗,其实是从一个小摊贩那里收来的。据说是墓里的陪葬品,被几个盗墓贼给挖了出来。”


    很多古董都是墓里的陪葬品,有钱的人收藏了不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美人号的老板贪钱,为了给它卖个好价钱,就造了点假信息,说这个碗是从国外买回来的。反正东西是真品,卖家们也很少会追其本源。


    “从墓里出来不奇怪,奇怪的是……”游轮经理搓了搓手,“这个墓主人,好像是什么祭品,被活活埋进棺材里,窒息而死的。”


    游轮经理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把碗带回来的人和他关系还不错,之前有次喝酒时,对方喝醉了跟他说起来过。他当时只以为对方糊涂了,开始说浑话了,也没上心。现在倒是突然一溜嘴的,就把这话说了出来。


    可能是看到碗的异样,他心里就回想起了这段话吧。


    “祭品?”许洲沉喃喃念道。


    罗送:“又是祭品又是窒息死的,墓里阴气又重,长长久久的,这个碗的怨气不轻啊。”


    游轮经理有些害怕地道:“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对于船上很多决策都说不上话。老板要拍卖这个碗,我也没法阻止,这真不怪我啊。”


    罗送问他:“这两天董鸿涛都在干嘛?”


    这时候,罗送记得,昨天的拍卖会董鸿涛并没有去。


    游轮经理摇头道:“不清楚,我们把这个碗送回去后,他不是很高兴,整个人好像都有些睡不好的样子。等我们离开时,他让我们这两天都别去烦他。今天送早饭的服务,我们都没敢给他安排。”


    “走,去董鸿涛的房间看看。”罗送忽然站了起来。


    游轮经理一脸茫然,这到底是要干嘛?


    被许洲沉睨了一眼,游轮经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游轮经理带着他们来到了董鸿涛门外。游轮经理得了罗送的示意,上前敲了敲门,不过屋内的人没有回应。


    罗送淡淡地道:“看来他是真的没了。”


    游轮经理:“???”谁没了?


    许洲沉对游轮经理道:“让中央控制室的人把门打开。”


    游轮经理看了下门,又看了下他们,后知后觉一脸惊悚地道:“你们是说……”他指了指门,“董先生死了?”


    游轮经理这下,没敢再磨蹭,和中央控制室的人沟通了一会,门上的电子锁就由中央那边打开了。


    罗送拉开门,第一个走了进去。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都被拉上了,肉眼只能看到一些家具的轮廓。


    进了屋后,大家都闻到了一股臭味。


    那臭味是从一个卧室里传出来的。罗送开了灯后,直接转到了这间卧室外。卧室门从里关上了,外面打不开。游轮经理想说要不要请开锁的人来,罗送已经一脚把门给踹到了地板上。


    游轮经理:“……”突然无比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做出多余的反抗。


    门一开,臭味更浓了。


    罗送把灯打开,终于看到了董鸿涛。不过他已经死了,人坐在沙发上,脑袋上全是血迹,那些血迹顺着额头往下流,把他白色的浴袍都染成了鲜红色,脚下的地毯都黑了一块。


    这些血迹已经干了,证明董鸿涛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死了……”游轮经理眼睛都瞪成了三倍大。


    许洲沉站在董鸿涛尸体的面前,观察了一会后道:“致命伤在脑袋上,脑袋上有三个小孔。”他皱了皱眉,“董鸿涛似乎不是被重物砸死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脑袋。”


    那三个小孔,许洲沉和自己的手指比对了一下,大小差不多,但这三个孔感觉更尖利一些,没手指那么圆滑。许洲沉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三个小孔,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个念头,难道是指甲?


    三个小孔都非常的深入,感觉不是寻常人的手指长度。


    罗送看了眼花卉纹碗,有些意外,杀死董鸿涛的竟然不是它?


    那为什么它要去杀许洲沉呢?


    罗送怀着这个疑惑,在董鸿涛的房间转了起来,试图找点别的线索,也真的给他找到了。在垃圾桶中,罗送看到了许洲沉的照片被划花和剪碎了,能看出做这些的主人怨气有多重。


    说道怨气,罗送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重新回到了董鸿涛的尸体前,把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脚下的地毯上,然后发现,脚底那块深黑的印记旁边,还被拉出了一条钩子。


    罗送拿着花卉纹碗和这个钩子比对了一下,正好合适。


    这瞬间,罗送明白了很多东西。


    这个花卉纹碗出自墓地,含了墓主人极深的怨气,它被董鸿涛拍下,董鸿涛对许洲沉的怨气,又全部被这个碗所吸收。但开始它还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遵循董鸿涛的怨念跑到了他们的屋里去吓人。现在董鸿涛死了,花卉纹碗沾了对方血,怨念直接暴涨,承了董鸿涛的死志,想要拉上许洲沉一块死!


    至于杀死董鸿涛的是谁,罗送只想到了顾杳。


    顾杳和他应该都是人鱼,他们的指甲能顺着自己的意思变得尖锐又坚硬,是人鱼的一大利器。


    只是如果凶手是顾杳的话,他为什么要杀董鸿涛,难道就为了罗送他吗?


    罗送觉得顾杳这条人鱼,思维有些异于常人,危险程度不容小觑。


    为了确定董鸿涛的死是否和顾杳有关系,罗送让游轮经理叫人把董鸿涛门外的监控都传了过来。


    而客厅的监控,直接在客厅这里自己提取就行。


    透过监控,众人都看到了出现在董鸿涛门外的顾杳。董鸿涛开门见到顾杳时,态度十分的恶劣,似乎并不打算放顾杳进门。但不知道顾杳和他说了什么,他的神态变得有些木楞地把人带进了屋里。


    进了屋后,他们没有在客厅停留,直接又转进了董鸿涛的卧室。卧室没有监控,所以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只知道十多分钟后,顾杳施施然地出了卧室,离开了董鸿涛的房间。


    监控到此结束,已经可以确定,凶手是顾杳的概率最大。


    罗送对游轮经理道:“给顾杳打个电话。”


    “打电话?”游轮经理懵了一下,“我、我要说啥?”


    “先打了再说。”罗送示意他赶紧的。


    游轮经理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顾杳房间去了个电话。不过打了几次,都没人接。游轮经理在罗送的注视下,默默地让员工把顾杳的手机号发到了手上,试着给顾杳的手机号又去了几次电话。


    可是依旧没人接。


    罗送对游轮经理道:“让人看看顾杳去哪了。”


    游轮经理感觉罗送仿佛自己的顶头上司,吩咐这吩咐那的,而他又不能拒绝。等了一会,游轮经理的员工回复了,说没找到顾杳的人。就算是查了游轮内每一处的监控,都没发现顾杳的身影。


    顾杳似乎从董鸿涛这离开后,就失去了踪迹。


    这两天,林耀杰和萧远航,还有顾杳的一些朋友都在找他。


    罗送和许洲沉知道,顾杳已经跑了。


    罗送皱了皱眉,总觉得消失了的顾杳是个麻烦。他杀了董鸿涛,下一个会不会把许洲沉也杀了?


    罗送握紧许洲沉的手,对他道:“如果见到了顾杳,决不能看他的眼睛。”


    顾杳有催眠人的能力,董鸿涛就是被他催眠了,才会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就被他杀死的。


    “我明白。”许洲沉和罗送十指相扣,“你也要小心一点,我总觉得他的最终目标是你。”


    说完这话,许洲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换谁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人,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游轮经理紧张地问道:“我呢,我是不是也得小心一点?”


    罗送:“他大概还看不上你。”


    游轮经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松了口气。


    “也别那么快就放松下来。”罗送提醒他,“短短两三天,这艘船就死了好几个人,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还是赶紧让人加强船上的管控吧。顺便找找新的工作,这份工作大概等着游轮靠岸后就做到头了。”


    游轮经理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口一哽。


    “走吧,先回我们那。”罗送对许洲沉道。


    在他们就要走出董鸿涛的房间时,整艘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透过走廊的窗户,能看到一阵海浪拍打在了上面。


    游轮经理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等他支撑着身体,打算爬起来时,船又来了个大倾斜。他圆滚滚的身体直接顺着倾斜的地板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墙上,把人都撞得晕晕旋旋的。


    室内的家具也离开了它们原来的位置,朝着游轮经理的方向滑了过去。游轮经理都要吓死了,怕被砸到,捂着还有些晕的脑袋赶紧避让。


    许洲沉差一点也没站稳,但罗送反应快,抓着他的手,把他拉住了。


    但船的摇晃没有结束,家具快要碰撞到墙壁时,船身又向反方向倾斜了。屋里的东西瞬间改变了轨迹,朝着另一个方向滑了过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救命……”


    游轮经理惨叫出声,除了他之外,走廊内也传来了其他人的呼喊声。整艘游轮凄惨的尖声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海浪拍打在窗户上,汹涌得格外地吓人,仿佛随时都能冲破玻璃,冲进室内。


    甲板上,此刻已经被海水淹了一次又一次,上面的遮阳伞,休息椅等物品,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海浪卷进了海里。


    这种翻滚的情况,三十多分钟后才结束,室内一片混乱和狼藉,但大家都无暇顾及这些了,只觉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有人后怕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有人破口大骂:“这些人到底会不会开船,以为自己开的是云霄飞车吗?”


    有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着,他们的父母不停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中央控制室内。


    看着船平缓下来,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几分,这会儿也终于有了心情贫嘴:“妈的,刚才的海浪是真的大,幸好我们的船够稳,不然差点就被拍翻在了海里。”


    “还是我技术好,找角度把船翻了回去。”


    “得了吧你,刚才差点没害我们整个栽跟头。”


    “还是船长牛逼,刚才指挥得很给力!”


    “你这小子又在拍船长的马屁了。”


    “喂喂喂,我分明是在说实话啊。”


    “哈哈哈……”


    在大家互相揶揄打趣,控制室内笑声不断的时候,一道带着颤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们别贫了,快看,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鲛海海域的中心!”


    其他人闻言,连忙把目光放到了仪器上。看着他们此时游轮所在的位置,大家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们昨天夜里不是已经出了鲛海吗?”


    “早上的时候,我们离鲛海已经很远了。刚才就算是被海浪往回拉扯,也不可能回到鲛海的中心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不管大家多么的不相信,但仪器上显示出来的信息,都在告诉着众人,他们真的回到了鲛海。


    “你们看外面!”


    有人突然站起了身,大喊道。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眼神愕然和惊惧。海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了一阵龙卷风,那龙卷风裹挟着阵阵雷电,呼啸着正向他们这边袭来。


    这一幕,如同末日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海水被搅合得起起伏伏,海浪一层叠着一层,巨大的豪华游轮在这一刻,宛如一只小小的蚂蚁,微小又可怜。


    而这还没完……


    中央控制室内,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急促的警告声。仪器上的屏幕全部变成了红色。众人低头看去,发现在鲛海海域附近,出现了好几个漩涡。


    这些漩涡把游轮困在了中间,如果想离开,就必须绕过它们。就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船员,都不能肯定地说能安全地绕出这些漩涡,这些漩涡的位置太密集了,稍有不慎,他们整艘船都很可能被卷进海里。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些漩涡的面积还在不断地扩大着。


    按照这种速度,如果他们现在不跑,后面就别想跑了。如果说现在离开,他们活下来的几率还能有50%,但是拖一分钟,这个几率就会往下缩减。


    走还是不走?


    龙卷风在前,船面翻滚得越发厉害,根本没有给大家思考的机会。不走是不行的!


    “离开,马上离开!”


    船长发出了命令,众船员摒弃掉其他的杂想,为了活命,不停地摁动着手上的仪器,操控着游轮往返航的路线上走。


    为了避开漩涡,他们必须小心再小心,一点操作的失误都不能有。而这种微操下,游轮大幅度地摇晃了起来,一会偏左一会偏右,整艘船翻转得特别狠,看起来随时有倒塌向某一面的可能。


    这种晃动,给游客带来了特别大的影响。他们就像是失重了一样,一会被抛到空中,一会被砸到墙上,凄惨的喊叫声挤满了游轮大大小小每个角落。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谩骂声……让游轮内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扶住门框!”


    眼看着游轮经理就要被沙发压扁,罗送一脚把沙发踹了出去,然后用脚把游轮经理送到了董鸿涛的卧室门口。


    求生意识让游轮经理连忙抓住了门框,终于稍微稳住了身体。


    游轮经理苦巴巴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船不会真要翻了吧?我还不想死啊!”


    许洲沉现在已经整个人贴到了罗送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他透过窗户,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对罗送道:“外面的天气很不对劲。”


    为了看得更清楚,罗送搂着许洲沉,借着游轮晃动的轨迹,整个人滑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的窗口前。


    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和海面仿佛融为了一体。而在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远处急速自旋的漩涡。当船矮向漩涡那边的时候,仿佛就要和漩涡来个亲密的接触,完全被漩涡吸走一样。


    随着游轮的航行,罗送和许洲沉又在前面看到了第二个漩涡。这两个漩涡在他们的目光下,互相碰触到了对方,然后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更大更吓人的漩涡。


    当这个大漩涡形成后,游轮正好踩在了它的边缝上。整艘船猛地往漩涡里沉了下了去。好在游轮的驾驶者经验丰富,在沉下去的那一刻,立马把船翻到了另一边,堪堪躲过了这一次危机。


    然而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其他的漩涡也和其他的漩涡融合在了一起,让航行轨迹变得越发的艰难。


    驾驶者们已经满头大汗,游轮都要被他们操控得就差飞起来了。


    罗送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他们的船迟早会翻。他对许洲沉道:“你呆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罗送回到了董鸿涛的房间内,抓着游轮经理问道:“你们船上的救生衣有多少?现在立刻安排人把这些救生衣都发给大家,让他们现在就穿上。”


    游轮经理知道游轮备了不少的救生衣,应该足够每个人装备上。但等他联系底下的侍从时,却被告知,因为游轮刚才的晃动,有一批救生衣被扎破了,已经不能用了。


    罗送道:“把这些救生衣先安排给老弱病残和孕妇。”


    游轮经理犹豫了下道:“只是这样的话,其他游客可能不会乐意,也许会闹起来。”


    “让你们船上那些安保人员盯着他们,有意见地直接给我狠狠揍一顿。”罗送冷声道。


    游轮经理被他语气中的冷意惊得咯噔了一下,不敢在说什么,只是照实地把他的话传达了下去。


    如游轮经理所料,没被分到救生衣的年轻人都闹了起来,但很快被安保人员强势镇压了下去。


    但这些人心里依旧带着小九九,根本安定不下来。不过没等他们搞出什么小动作,整艘船如同擎天柱一样,忽然整个竖了起来。


    驾驶员再小心,也没有躲过突然出现在路线中心的漩涡。船头直接被漩涡吞噬。底下正好有暗礁,船头和暗礁砰地一下撞到了一块。


    船身有一处地方被撞凹了进去,一个窗口因为周遭船身的变形,被海水一下子冲破,进到了船内去。


    “真他妈糟糕。”


    罗送看着涌上来的海水,暗骂了一句。


    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海水淹没的时候,游轮外发出了滋滋地摩擦声。罗送可以看到,游轮借着暗礁为基点,船头往上,重新又回到了海面去。走廊的海水铺面盖过众人,但很快就降到了他们的脚下。


    这会儿,船暂时没有晃动得那么厉害了。但破点的窗口会继续进水,底层迟早被淹。


    罗送对许洲沉和游轮经理道:“往最上面那一层楼去。”


    和他们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电梯还能用,但大家怕被困,都选择了爬楼梯。


    罗送让游轮经理先离开,他和许洲沉则回房间找了许洲然。许洲然已经被船身的晃动吓醒了,正扒拉着窗帘杆子,一脸的菜色。


    当看到许洲沉时,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哥,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跑了!!”


    “快下来,我们到顶楼去,外面已经被水淹了。”许洲沉懒得和他废话那么多。


    许洲然哭唧唧道:“哥,我也很想下来,但我不敢啊。”


    窗帘杆子有点高,他一个大男人被挂在上面,离地还有些距离,双腿晃了晃,就是没敢下来。


    许洲沉扶着额头,冷声道:“赶紧下来,不然我们先走了。”


    许洲然怕断腿,更怕被他哥留在这里独自等死,最后只好卷着窗帘,慢悠悠地晃悠到了地面。


    带着许洲然,罗送和许洲沉上到了最顶层。此时顶层上挤满了人,大约游船内的人都往这边赶来了。


    出了鲛海海域,外面的风声雨声好像少了一些。


    有位女生小声地道:“我们能活下去吗?”


    她的同伴:“不知道。”


    有小孩子呜呜地哭着:“妈妈,我想回家,呜呜……”


    孩子的妈妈听着孩子的声音,没忍住,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地道:“搞什么啊,为什么难得出海玩一次还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们的运气也太差了吧。”他的朋友沮丧地道,“船下面已经漏水了,我们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听了他这话,周围不管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快把救生衣脱了给我!”


    “你要干嘛,放手,你快放手!”


    “快放开我妈妈……呜呜……”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拉扯着一个年轻妈妈,她的孩子在旁边试图阻拦,但被男人一把甩开了。


    看着男人的动作,其他没救生衣的人都望向了旁边有救生衣的人,眼神仿佛饿急了的猛兽见到了肉一样,让人害怕。


    有救生衣的人都是弱势群体,面对这样的目光,害怕得只能攥紧自己的衣服,试图把自己的身影缩到最小。


    有的人已经瞄上了一个目标,眼看着就要动手时,罗送忽然一拳砸到了墙上。


    “嘭——”


    巨大的声响让众人为之一振,当他们和罗送暗绿的眼睛对上,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了一阵惧意。对视不足两秒,他们就纷纷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敢看罗送。而有些人瞟到被罗送砸凹了的墙面,更是大气不敢出。


    有罗送的震慑,这群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船身再次摇晃了起来,众人或相互搀扶,或扒拉着墙壁,试图在这晃荡中稳住自己的身体。


    “我的孩子……”


    忽然,一道焦急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只见刚才被拉扯救生衣的年轻母亲,她没能拉住自己的孩子,让孩子在摇晃中滚进了人群中。


    “妈妈呜呜……”


    其他人连稳住自己都困难,根本没空闲的功夫拦住这个孩子。只能看着这个孩子顺着空出来的走廊中心,一路滑到了船头那边去,眼见着就要撞上船身,发生悲剧的时候,一道影子出现在了孩子的面前。


    细看发现,竟是刚才砸墙的罗送。


    罗送速度极其灵敏,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过了一个男人,顺势回到了年轻母亲的身边。被扯的人没站稳,拉扯着其他人一块栽倒在了地板上。


    他们皮糙肉厚,倒是没受伤,但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只是骂了没两句,想起罗送刚才的凶样,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罗送把孩子还给了女人:“看好孩子。”


    “谢谢,谢谢!”女人不住地道谢。


    罗送摆了摆手,准备回到许洲沉的身边。只是没等他走出两步,便见消失了的顾杳突然出现在了许洲沉的身后,对着罗送笑得一脸的灿烂,然后一手捏破了窗户的玻璃,把许洲沉推了出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罗送忍不住大喊出声:“许洲沉!!”


    许洲沉只来得及愕然地望了罗送一眼,整个人就栽入了黑暗中。


    “啊啊啊!!!”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就害怕地尖喊了起来,抱头到处乱窜,现场一片混乱。许洲然按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着:“哥!!”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刷刷的雨声。


    罗送沉着脸,身形一晃就来到了顾杳的身边,他单手紧紧地抓着顾杳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顾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语气冰冷,充满了杀气。


    顾杳被捏着脖子,脸色都发青了,但他还在笑着。他慢慢地开口道:“罗送,应该是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人类都是狡猾的生物,他们自私又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很多杀害别的生物的行为。”


    “人鱼骨架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我们的族人连死后都不得安息,被他们利用来换钱。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到各片海域去,试图发现人鱼,打捞人鱼。”


    他哧地笑了一声:“可惜他们不知道,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们两条人鱼……”


    他还想说什么,但罗送已经懒得听了。他扭断了顾杳的脖子,把人摔在了地板上。然后朝着许洲沉跌落的地方,纵深一跃而下。


    周围的人看着他杀人又跳海,忍不住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当罗送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时,被甩在地板上的顾杳还剩最后一口气,他望着破开的窗口,幽幽地念道:“为什么……我以为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一条人鱼……但是你出现了……可是你却选择了和人类为伴……”


    顾杳瞪着满是阴鸷的眼睛,结束了他的生命。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他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鱼尾。


    风刮着脸,让人连眼睛都打不开。许洲沉感觉自己坠落的速度很快,在他思考自己还有多久会沉下海底,罗送什么时候来救自己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一道熟悉的气味弥漫在了他的鼻间。


    你来了。


    许洲沉很想说这么一句话,但是他张不开口。只能用手紧紧地抓着罗送,似乎深怕又再一次和这人分开。


    罗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狠狠地把人揉进了怀中,恨不得把人塞进自己的心脏去。


    这个人是真的狠,对他狠,对自己也狠,明明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梦,还要让自己遇到危险,不知道他会心疼吗?


    还是说,这人就想看他心疼他?


    想到这里,罗送捏紧了他的下巴,狠狠地y上了他的嘴巴,仿佛要把对方的呼吸全吸进自己的肺里。


    许洲沉启开牙关,任他掠夺,好像要亲自拱手把自己送出去一样。


    两人在风雨中,在半空中,在坠落中,w得难舍难分,w得涎水唾液交融。随着巨大的落水声,在四溅的水花中,罗送抱着许洲沉沉入了海底。


    不知沉了多深,沉了多久,许洲沉才勉强张开了眼。他双手攀上罗送的脸颊,描摹着对方的下颌线,张了张嘴,无声地道:“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罗送绿色的眼珠子定在了许洲沉的身上,在暗淡的海水里,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


    许洲沉摸上了他的眼睛,有些惊艳和诧异:“你的眼睛……”


    一条鱼尾卷上了许洲沉的月要,许洲沉这时才发现,罗送不仅眼睛变了,身体也变了。他l着精壮的上身,双腿被一条似蓝又似绿,仿佛镶嵌了许多昂贵宝石的美丽鱼尾所代替。


    此时这条鱼尾就和自己的皮肤相贴着,它不仅美丽,还十分的有力量。仿佛许洲沉只要稍微挣扎一下,它就会把他绞死。


    但是许洲沉怎么可能挣扎呢?


    他虽然有些恍惚,但大脑从未升起过挣扎和逃离的想法。


    罗送抵上了他的额头,睁着冰冷的眼眸看着他:“许先生是怕了吗?因为我不是人类。”


    “不。”许洲沉伸出手,紧紧地抓着罗送的手臂,与他对视,“不管你是不是人类,我都不会怕的。”


    似乎为了让罗松相信自己并不怕他,许洲沉往前倾去,y上了罗送冰凉又诱.人的z唇。


    罗送摁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们加深了这个w。


    许洲沉感觉箍着自己的月要的鱼尾力度更大了,大得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开口让罗送松开他。他觉得这样很好,在这个寂静无边的海底世界,这样的罗送让他有无限的安全感。


    人鱼可以在海里呼吸,但人类不行。罗送很想把许洲沉当场办了,但为了他的生命着想,这个念头还是被他暂时压了下去。


    w过之后,罗送带着许洲沉游上了海面。等他们回到游轮附近时,游轮的船头已经栽进了海里,海水把船身淹了大半,船到底是翻了!


    许多的人为了活命都跳入了海中,虽然天气已经开始转晴,但在一望无际的海洋里,这些犹如无根浮萍的人又能在海上活多久呢?


    罗送摸着许洲沉的脊背,忽然眨了眨碧绿的眼,含笑地望着他:“许先生,你听过人鱼的歌声吗?”


    嘹亮的,声动梁尘的,袅袅的美妙吟唱,在许洲沉的耳边响起,在海洋中的其他人类耳中回荡,最后响彻了整片天空和无尽的海洋。


    “啾啾——”


    有海豚仿佛听到了呼唤声,从远处游了过来。一只,两只,三只……


    它们随着吟唱啾啾地叫着,然后顶起了漂浮在海里的人们,在走的时候,还朝着罗送这边啾啾地叫了两声。


    许洲沉望着眼前仿佛在晶晶发亮的人鱼,感觉身和心都成了对方的俘虏。


    不管对方让他做什么,他都无法拒绝……——


    第43章 回归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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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之华被罗送的电话吵醒, 整个人还有些懵的。当听到罗送要找一个人,他下意识回了一句:“大哥,你知道人.肉犯法吗?”


    “知道。”罗送笑着道, “我调查他,他也会调查我, 这只能算我们之间的情.趣,不算犯法。”


    “情.趣?”贺之华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清醒,“你们是不是有点浪费资源了,直接见一面不成?”


    罗送把手机放到一边开了免提,边穿衣服边道:“我们要是知道对方是谁,能见上面,我还需要让你去找人吗?”


    “等等。”贺之华觉得这个事情怎么这么复杂,他理了理头绪道, “所以……罗送你不会网恋了吧?!”


    贺之华残余的睡意瞬间都没了,整个人从床上乍了起来。他的老婆黄英听到声音, 在外面喊道:“老贺你在房间干嘛呢?”


    “没事。”贺之华回了她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和罗送的对话上,“罗送, 你不会真的网恋了吧?你啥时候这么时髦了,还学人网恋, 你知道对方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家境情况如何吗?如果是骗子……”


    “停。”罗送听着贺之华喋喋不休的声音, 忍不住打断了他,“他是男的, 比我大3岁, 很可能是G城人, 长相虽然我没见过,但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更不会是骗子,你就放心吧。”


    罗送并没有否认网恋的说法,毕竟他和自家金主大人的认识经过和网恋还真差不多,只是稍微比网恋还离谱,别人是网上恋,他们是梦里恋。不过罗送觉得他们比网恋好,因为在梦里,他能亲得着人摸得着人。


    想到金主大人的味道,罗送眼里划过了一抹笑,心情更好了。


    真希望下个梦境早点再见。


    贺之华可不了解这些,他只知道网恋十之八九都不太靠谱,很不能理解罗送这家伙以前读书时天天跑网吧都没网恋,怎么二十多岁时倒是赶了时髦。


    他头疼道:“算了,我也劝不住你,但是你网恋归网恋,金钱上的事情还是要多注意点,作为你的员工,我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就宣告破产了。”


    罗送笑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破产的很可能是他家金主而不是他自己,毕竟在梦里,给他花钱的一向是金主大人。


    罗送:“我把他的一些资料发给你了,你帮我列一份名单出来,其中G城的可以着重调查一番。”


    金主大人也认识卢慧记者,而卢慧记者就在G城,罗送觉得金主大人和自己是G城人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保证他们两人是在其他城市认识或者见过面的。


    反正罗送觉得这是一个线索,根据这个线索,要么更快地找到对方,要么就失败,反正就是多花时间和少花时间的区别,影响不是很大。


    贺之华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劳碌命,摊上了罗送这个老板。工作室那边,罗送就是个甩手掌柜,把工作全扔给了他,现在还要让他找人,他就该辞职……算了,辞职是不可能的。


    贺之华以前开了一家网吧,收益还不错,每个月都能攒点钱。那会儿,罗送也就12,3岁,因为聪明,小小年纪就跳级到了附中读高一。


    他家那时候家境很不好,父母在他还是婴儿时就意外过了世,罗送是被他奶奶文振兰女士拉扯大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文振兰六十多岁的人,只能打些零工养孩子,十分辛苦。罗送从小机灵,脑瓜子厉害,在初中的时候就靠着帮同学补习写作业赚钱。上了高中后,时不时地就逃课去网吧,用电脑接些外语的翻译单子。


    为了赚钱,他还自学了不少国家的语言。


    靠着接单,还有学校给的奖金,他开始学起了投资。


    高三的时候,贺之华的老婆黄英患病,需要到国外去治疗。贺之华变卖了网吧和房子,才勉强凑了一半的治疗费用。在他愁眉不展时,罗送找上了门。


    罗送出钱帮黄英治疗,贺之华为了报恩,直接卖身给了他,帮他开了工作室,一路经营到了现在,甚至后面为了更好地照顾罗送,两夫妻带着女儿还买了同一个社区的房子。


    黄英因为身体的缘故,只能在家当家庭主妇。因为感念罗送的帮助,同时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父母,一直很关照罗送和文振兰,怕罗送和文振兰吃不好,还会每天督促贺之华把自己做的饭送去给他们。


    罗送接受了她的好意,但也没真厚脸皮到一直让对方无偿奉献,最后让贺之华在工作室给黄英挂了个名,每个月缴纳五险一金,算是聘她给自己做饭的酬劳。


    凭着罗送和贺之华多年的交情,贺之华都快把罗送当成自己的侄子看待了,所以是真的怕他被人骗钱又骗感情。


    毕竟罗送这人看着是蔫坏了些,但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忙着赚钱和画画外,还真没谈过什么恋爱。


    以前读书时,他年纪又小,同学只当他弟弟来宠,连个早恋的机会都没有。大学快毕业了才成年,恋爱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他长得帅,身材好,人又高性格又不错,但大家一看他未成年,有点道德感的都下不去手。


    更何况罗送本人,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趣,空闲的时候更多还是扑在画画上面。


    贺之华曾经都以为罗送要和他的画过一辈子了,哪知道……这家伙转头就给他扔了个炸.弹,不谈恋爱还好,一谈就是网恋……


    贺之华不是觉得网恋不好,只是网恋不靠谱的实在太多了,照骗也多,男装女的骗钱的更多。


    后面一句似乎对罗送并不适用,因为他喜欢的就是男的……


    “早饭做好了,叫了你半天,你在房间干嘛呢?”黄英推门走进了卧室,看到贺之华愁眉苦脸的模样,问道,“怎么,工作出事了?”


    贺之华摆了摆手,向她吐槽道:“工作出事就好了,是罗送那小子,他网恋了。”


    “不就网恋吗,这算什么事。”黄英用围裙擦着手道。


    贺之华呆住了:“你就不担心?”


    黄英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高兴还来不及。罗送终于找了个对象了,要是跟文阿姨说,她也得高兴坏。”


    “不是……”贺之华有点哽住,“这是找对象的事吗?你们就不怕他对象是个骗子什么的?”


    “要是你谈网恋,我还得担心一下。”黄英没好气道,“但人家罗送聪明着呢,怎么会被骗?他能看上的人啊,肯定也是个好孩子,不会是骗子的,你就放八百个心吧。”


    想想罗送的性格,谁骗谁还不知道呢,黄英觉得他家老贺就是关心则乱,这事儿都没想明白。


    贺之华听到她拿自己比喻,差点被气死。啥叫他网恋才需要担心,难道他就不聪明,就会被骗?


    黄英想到快要凉了的早饭,对贺之华道:“你听罗送的就行了,你那脑子就不适合想太多。行了,快收拾一下出来吃早饭。”


    贺之华看着离开的黄英,觉得罗送在他们家的地位比他这个一家之主还要高!


    贺之华洗漱了一番,坐到了餐桌上,见自己女儿的位置是空的,顺嘴问了一句:“今天不是周六不用上课吗?甜甜呢?”


    黄英给他盛了碗小米粥道:“小年和鸿钰找她玩去了,现在大概都在楼下的公园吧。”


    贺之华点了点头,放心了。他喝了口粥后道:“今天事儿有点多,晚上我要很晚才回来。”


    “成。”黄英道,“今晚我带甜甜去文阿姨那边吃饭,就不给你留饭了。”


    贺之华:“……行吧。”


    反正他家庭地位低,还能说啥?


    ……


    罗送挂断了贺之华的电话后,直接换了鞋出了门。他心情好,打算亲自觅食去。


    卓锦小区门口,有一家开了很久的早餐店。店主一家也是卓锦小区的住户,姓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氏的原因,包家夫妻做包子的技术尤其一流,罗送很爱买他们家的包子来吃,他们夫妻和罗送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他们家的儿子包小年,和罗送最熟。


    去包家的店吃早饭的时候,罗送路过了楼下的小公园,见到了四个蹲着围成了一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小不点。


    罗送脚一转,直接走向了他们,然后就听到其中最胖的一个小孩说道:“甜甜你的英文最好,英语就靠你了。小年你数学和语文都不错,这两项作业就全靠您了。小月嘛……你在旁边给你哥打气就行。”


    顶着两根辫子的,被唤作甜甜的小女孩道:“小胖你呢,你做什么?”


    最胖的那个小孩嘿嘿地笑道:“我有钱,我到时候请你们吃雪糕。”


    “那好吧。”贺甜甜和包小年一听有雪糕吃,勉强赞同了董鸿钰的安排。


    董鸿涛拍了拍贺甜甜和包小年的肩膀,颇为大气的道:“我攒了二十块,到时候雪糕任选!”


    罗送闻言,笑着开口道:“听者应该都有份吧?”


    几个小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一屁股全坐在了地上。当看到说话的人是谁后,董小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送哥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我爸来了。”


    包小年:“小胖你忘了,你爸妈今天还要上班。”


    董小胖一拍手:“对哦。”


    罗送蹲下了身体:“小胖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不敢让你爸知道?”


    “哪有。”董小胖眼神都飘忽了,一看就被罗送猜中了。


    结合刚才他们说的话,罗送很快了解了他们这几个小不点要干什么了。罗送:“你们是不是打算互相抄作业。”


    语气十分肯定。


    贺甜甜和包小年坏事做得少,有些脸红。董小胖脸皮比较厚,连忙扑到了罗送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送哥,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请你吃雪糕。”


    罗送比了个两根手指:“要两根。”


    董小胖捂着裤兜里唯一的一张二十块钱,只能满脸肉疼地答应了。贺甜甜和包小年也非常懂事的,把自己带着的零食上供了。


    罗送没有一点坑小孩的愧疚心,收得特别的自然,顺便还剥了贺甜甜的糖,吃了一颗。


    嗯,免费的糖就是好吃。


    董小胖叹了口气:“送哥,你都这么大了还骗小孩子的零食,你都不觉得丢脸的吗?”


    贺甜甜跟着道:“送哥,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语气十分地像社区里面跳广场舞的一些,每次见他都要问他有没有找到女朋友的阿姨。


    “可是……”包小年犹豫了一下道,“我妈说送哥长得好,根本不愁没女孩子喜欢。”


    “小月最喜欢送哥了。”3岁的包小月举起了手。


    罗送揉了揉包小月的脑袋:“谢谢小月喜欢。”


    董小胖看了看罗送,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鼓鼓的肚子,忽然沮丧地道:“找不到女朋友的那个,应该是我。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胖胖的男生了,小美就是。”


    罗送笑了:“董小胖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人了啊。”


    董小胖挺了挺胸:“当然,现在的社会这么卷,我要是不从小找个老婆,就要跟送哥你一样,二十多岁还是只单身狗。”


    被认为是单身狗的罗送哧地一笑:“谁说我单身的,我已经有对象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这对象长什么样,但肉都吃到口了,对象怎么着也得对他负责吧。


    贺甜甜:“哇!”


    包小年:“哇!”


    包小月有样学样:“哇?”


    别人是惊喜的哇,董小胖则是哇的一声爆哭了起来,太伤心了。他都没把小美追到,送哥就已经脱单成功了,他小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给几个小孩炫了一波对象后,罗送告别了他们,优哉游哉地去了包家的早餐店,点了一屉小笼包和一碗凉面吃。


    吃着早饭的时候,董小胖的奶奶坐到了罗送的面前:“小送啊见到你正好。”


    罗送放下筷子,好脾气地道:“董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董奶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之前听你奶奶说你还没对象,而我娘家那边正好有个小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长得清秀可爱,在银行工作,每个月能有上万的工资,性格雷厉风行了点,但很爽朗,性子没得说,她爸妈最近让我帮忙给她介绍个对象,我这不就想起了你来吗。”


    董奶奶继续道:“我这边还有照片,但是手机我用得不是很利索,晚上等我儿子儿媳回来,我可以发给你看看。那小姑娘长得是真不错,奶奶不骗你。”


    罗送没想到董奶奶是来给自己说媒的。不过这事其实也不稀奇,因为罗送奶奶文振兰爱跳广场舞的缘故,和小区中的奶奶们阿姨们熟络得很。在董奶奶之前,就有几位阿姨瞧上了罗送,想给罗送介绍对象,但都被他拒绝了。


    董奶奶和文奶奶更是一对好姐妹,她能亲自来介绍的对象,肯定差不了。只是可惜……罗送喜欢的是男人。


    罗送笑着道:“董奶奶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我不喜欢女生。”


    现在这个社会男人跟男人都可以结婚了,董奶奶除了有些讶异外,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地道:“是我家那小姑娘跟你没缘分,这事你就当奶奶没提过。以后要是有不错的男孩子,奶奶再给你介绍。”


    罗送哭笑不得,感觉上了年纪的人真的很喜欢给人做媒介绍对象。


    罗送刚想拒绝对方的时候,董奶奶的老人机响了,罗送没办法,只能让董奶奶先忙去了,至于介绍对象的事,以后再说吧。


    吃了早饭,罗送其实还想一个人去看场电影,但是想到手上堆积的工作,只能作罢。


    花了一天的时间,罗送画好了一张稿子,直接给卫初发了过去,让对方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卫初给的资料非常的充足,罗送照着资料说的画,还加了一点自己的构想,出来的作品比卫初想的还要好。


    卫初觉得很好,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罗送很想趁着手感好,继续画第二幅画,但今天是周末,他晚上还得去文振兰那吃饭。怕去迟了被老太太骂,罗送关了电脑就出了门。


    文振兰就住在贺家楼下,两家来往得比罗送还密切。罗送到的时候,他奶奶和黄英正在厨房捣鼓着什么,贺甜甜则在客厅里写着作业。


    罗送没闻到饭香味,问贺甜甜道:“饭还没做好?”


    “饭好了,但菜还没好。”贺甜甜抬起头道,“好像是煤气灶打不着了。”


    罗送让她继续做作业,自己则进了厨房:“奶奶,黄姨。”


    文振兰闻声回头:“你来了。”


    黄英抹了把汗道:“等一会啊,这煤气灶忽然不好使了,我们菜还没开始炒。”


    罗送往里看去,发现煤气灶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他卷起了袖子:“让我来看看吧。”


    “行,你瞧瞧。”文振兰拉着黄英站在了一边,顺便给他说了煤气灶的事情,“这煤气灶早上还好好的,刚才炒菜时忽然就熄了火,突然就不行了,不管怎么打都打不着。”


    罗送在梦里学过不少东西,除了撬锁外,还会修一些机器。这个煤气罩他拆开来看了一会,就知道已经坏得彻底,谁来都修不好了。


    罗送:“奶奶,这个坏了用不了了,只能买个新的。”


    文振兰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小老太,她一听便道:“那我们今晚出去吃好了,吃完后,我们还能去逛一下商场,买个新的回来。”


    黄英看着旁边已经切好的菜道:“那这些菜得放冰箱里去了。”


    收拾好了厨房,文振兰换了身衣服,黄英带着贺甜甜,三人坐上了罗送的车。吃饭的地方是文振兰推荐的,是一家叫夜色的餐厅,她跳舞的小姐妹曾经带她来吃过。


    罗送没去过,但听过,在G市开了有三年的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在点评网上,这家店的好评率一直很高。贺之华之前也跟罗送推荐过这家店,说这家店的东西很好吃。


    但罗送出门较少,一直没来过这边。


    米其林餐厅的位置不好订,但贺之华因为在这边经常谈生意的缘故,正好是这家店的vip,他们只要报贺之华的名字,都有预留给vip的包厢可使用,不用提前预定。


    服务员把罗送等人带到了二楼的包厢去,随后就有人给他们送上了茶水和糕点。而罗送发现给他们送茶水和糕点的服务员长得特别的眼熟。


    他趁着人给自己倒茶的时候,瞟了眼他胸前的铭牌,看到何伟江三个字,他扬了扬眉头。


    之后送菜的两位女服务员,都是罗送认识的,叫林韵和李子雯。


    这三个人,恰好都是罗送之前在怪物医院的梦里,同在一个灵异社团的社友。罗送是真有些意外,这些人是夜色餐厅的员工,是不是说明他家金主大人曾经也来过这家店?见过他们?


    是不是代表着,他家金主大人是G市人的可能性更大了?


    想到这里,罗送忽然笑了。尤其是想到他和金主大人同处过一个空间,可能同吃过相同的菜,心情就莫名地有些好。


    仔细想一想,他家金主大人会不会现在就在这家店的某个位置,某个包厢里面?他们会不会刚才其实就擦着肩走过?


    文振兰望着罗送,有些好奇地道:“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啊。”


    罗送也不反驳:“是挺好的。”


    黄英想到早上听到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猜罗送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对象,才这么开心的。不过这话黄英没打算对文振兰说,这种私事还是得由罗送自己说才行。


    贺甜甜嘴里塞满了好吃的,唔唔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边。


    施槐岭从梦中醒来后,整个人就懵了。他看着身体的变化,脸红得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他很少自己解决,通常早上有反应时都是冷静一下就过去了。但今天怎么都冷静不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梦里,他和罗送接吻,互相抚.摸,还有互相帮对方口的画面。越想某个地方就越厉害,越冷静不下去。


    最后施槐岭迫不得已,只能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施槐岭就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打开了一个思维导图,把梦里所有的人都记了下来,然后和罗送联系起来。


    他想把罗送找出来。


    把答应被他养的男人……找出来。


    之前想找他,是因为他炸了自己构造的梦境,但现在想找他,是因为施槐岭被对方勾住了心。或者说,在第一个梦境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被他记在了心上。什么炸掉学校才找他,其实都是借口。


    可是在游轮的这个梦里,罗送依旧是马赛克的形象,给不出一点让人找到他的线索。


    不对,还是有的。


    施槐岭看着电脑上自己敲出的赖成二字,他思索了许久。


    在梦里,他以为罗送是想成为明星,所以才认出了赖成。现在仔细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在现实中就认识赖成,见到赖导的第一面才会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赖成,赖导或许就是施槐岭找到罗送的关键!


    施槐岭又在电脑上打出了几行字。赖导是娱乐圈的人,认识最多的也是这个圈内的人。而娱乐圈又由演员,歌手,导演,主持人和幕后人员等组成。光是娱乐圈认识赖导的人,数量就不少。


    施槐岭要是一个一个去查,太花时间了。


    他直接花了些钱,找人按照自己提供的一些信息,初步筛选了一波人出来,然后又把这波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和赖导是认识但没有合作过的关系,一部分是和赖导有过合作的关系。


    而这两份名单中,大于30岁,性别为女,身高不超过一米八的又被剔除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其中,与赖导合作过的那份名单中,也夹杂着罗送的名字,只是合作次数只有一次,职位还是给一个MV画了几张图,并没有被施槐岭找的人列为重点,所以只有寥寥的几笔记录,连张照片也没有(也是因为他不是公众人物,照片不好找),不仔细看很容易就被忽略了过去。


    施槐岭虽然不记得罗送长什么样子了,但他知道罗送应该是长得很好看的。所以在这两份名单中,他先着重看了那些有照片,长得还比较好的对象。


    这些对象中,又以歌手和演员居多。


    不知道是不是光凭照片还有视频,看人太单薄了,施槐岭并没有什么感觉,总觉得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在施槐岭陷入苦思的时候,余乐的电话打了过来。


    余乐有气无力地道:“今天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加班了,为了犒劳这两天这么辛苦的我,我决定去夜色大吃一顿!槐岭你要不要来!”


    施槐岭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电脑前一天了。他脱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道:“行。”


    元月文学网建在了首都,不过在G市还有个分公司,知道的人不多。建立这个分公司,主要是为了方便和这边一些出版商合作,同时也能和施槐岭还有卫闻初这两位都在G市的大神更好的沟通,进行一些工作上的配合,还能盯着他们,防止被其他网站的人挖走了。


    余乐因为和施槐岭关系好,就被留在G市作为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他除了是施槐岭和卫闻初的编辑外,平时还得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业务,有时候忙起来比赶稿时期的施槐岭还难以见到人。


    而罗送不知道的是,因为元月在G市有分公司的缘故,他寄出去的快递,这会儿已经准备送到施槐岭的家了。


    施槐岭一向不怎么关注快递的动向,所以并不知道这份惊喜就在路上,如果他知道,今天大约就要放余乐的鸽子了,大概也就错过了另一个更美妙的相遇。


    不过现在,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换了衣服后,开车出门去接余乐了。


    余乐上了车,整个人像条咸鱼一样躺在了座椅上:“我昨天晚上凌晨四点才睡,睡了两个小时又起来了,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猝死。”


    施槐岭认真地看着路,并没有搭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间歇性发下牢骚,根本不需要人回应他。而且施槐岭也清楚,余乐的工作,也就偶尔忙这么一段时间,过去后就轻快松闲多了。到时候这人就又会发牢骚说自己闲得拍蚊子,开始想念忙碌的时候。


    在余乐念念叨叨的声音下,施槐岭把车开进了夜色餐厅的停车场。这家餐厅,施槐岭和余乐都有vip,两人平时有空的时候,都会到这边来吃饭。


    停好了车后,施槐岭和余乐走进了夜色餐厅。认识他们的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施先生,余先生,抱歉啊,你们常坐的那个包厢现在已经有其他人在里面了,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旁边的包厢可以吗?”


    余乐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想赶紧坐下,所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们安排就行,我们坐哪都可以,只是菜麻烦上快点,我饿了一天。”


    施槐岭道:“还是之前那些菜吧,谢谢。”


    “行。”带路的服务员跟其他同事提了一声,就带着两人上到了二楼,来到了他们平时常坐包厢的对面。


    包厢的门是雕了西式图案的磨砂款式,半透不透的,能看到屋内晃动的人影,却无法看清人影的模样。


    施槐岭经过时,看了眼上面透出来的人影,视线在其中一道站起来很高挑的人影上顿了两秒便收回了目光,跟着余乐进了旁边的包厢。


    等菜上来的时候,余乐从包里掏出了两张票说道:“一个出版商今天送了我两张离析演唱会的门票,槐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在明天晚上。”


    听到离析这个名字,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眸道:“是现在很火的那位歌手离析吗?”


    离析这个人的资料,在出门前,施槐岭正好在筛选名单上看过。对方今年25岁,身高188,虽然歌手出声,但前两年开始跨界当演员,出演了几部不错的电视剧,演技被很多人夸赞。最近,正在拍摄赖导的电影,虽然不是主演,但他出演的配角在这部电影中也十分的重要,听说还是赖导觉得他很符合这个角色,特意去请他来出演的。


    离析这两年是真的火,不管是有他出演的电视剧还是请他去唱歌的综艺,收视率都很爆炸。关键这人还没有什么绯闻,一直专注事业,有颜有才还没有黑料,简直是娱乐圈的清流和粉丝眼里的标杆。


    喜欢他的人非常多,就是施槐岭这种不追星的人都听过不少他的歌。


    施槐岭看了名单后,就觉得离析是最像罗送的人之一,但是他看了照片和一些对方出演的综艺节目和电视剧,又觉得有点不太像。现在听到对方在G市开办演唱会,余乐还有票,施槐岭想也不想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见一下真人。


    为了更近距离地接触到本人,确定一下他是不是罗送,施槐岭问余乐:“你有办法让我和离析在后台见一面吗?”


    余乐有些意外:“槐岭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离析的粉丝?”


    “今天才刚粉上的。”施槐岭随便说道。


    余乐也没多想:“虽然我不认识离析,但送我票的出版商好像和离析是朋友,票就是离析给他的,但他没时间去就转送给了我。这样吧,我打电话问一下对方,能不能让我们在演唱会结束后进一下后台,让离析给我们签个名。”


    这位出版商和元月合作了很多年,一听余乐说请风鸣闻是离析的粉丝,特别替离析感到骄傲和高兴,当场就答应帮忙去问问离析。而离析的脾气也很好,他的助理直接联系上了余乐,表示明天晚上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可以通过这个电话联系他,到时候就由他来带他们进后台去见离析。


    余乐向施槐岭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


    施槐岭确定能见离析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之后这顿饭,施槐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在想,离析会是他要找的人吗?


    吃过饭后,施槐岭和余乐又聊了一会,便结账走出了夜色餐厅。余乐吃得太饱,一点都不想动,站在门口,对着施槐岭道:“我就不跟你去停车场了,我在这里等你。”


    施槐岭没什么意见,只是在离开的时候顺势瞥了眼旁边同样在等人的一老一少。老太太七十岁上下,满头银发,但梳得很整齐,还夹了两个珍珠发夹,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能看出五官很好,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大美人。气质豪爽,笑声开朗,让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小姑娘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可能是老太太的孙女,穿着熊猫图案的背带裤,梳了两根麻花辫,刘海处还别了几个彩色的小发夹,整个让人都很可爱。


    小姑娘一点都不认生,和施槐岭对上眼的时候,还朝他咧开了嘴,笑得特别的开心。


    “甜甜,文姨。”


    “妈妈!”


    施槐岭身后传来了一道清爽的女音,女音响起的刹那,麻花辫小姑娘就高兴地蹦蹦跳跳,挥起了手来。


    看着小姑娘奔进一个年轻女人的怀中,施槐岭笑了笑,走向了停车场。而当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的车前驶了过去。


    施槐岭似有所感,忽然抬眸看向了开车的人,但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侧脸,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


    而等他把车开到夜色餐厅的门口,又看见这辆黑色的轿车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见刚才的老太太和小姑娘一家上了车,微微有些意外而已。


    罗送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金主大人就在他的身后,等文振兰、贺甜甜和黄英上了车,他只是在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去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背后的迈巴赫。


    而这时候,施槐岭正好侧过了头,在和车外的余乐说话,所以罗送也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位迈巴赫先生应该长得挺好看的。


    那气质很像一个人……


    余乐上了车后,有些激动地对施槐岭道:“刚才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你看到了没?长得好帅啊,不知道是哪位明星。”


    施槐岭没见到人不予以评价。


    余乐继续喋喋不休地道:“是真的好帅,感觉能和离析有一拼,比我刷短视频里见过的男生帅多了。可惜我没好意思当着人面拍照,不然还能让你看一看。不过也难怪人长得这么好看,都是基因遗传啊。看看那位老太太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很好看。说起来,那老太太应该是对方的奶奶,两人长得还怪像的。”


    余乐这么一说,施槐岭倒是有些认同感了。想到老太太的气质和模样,余乐说的那位车主大概长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在施槐岭和余乐说着罗送他们的时候,罗送那边也在讨论着他们两个。


    不过车内,更多是贺甜甜在叭叭地说个不停:“妈妈,刚才的哥哥长得好好看啊,和送哥一样好看。”


    黄英笑着道:“甜甜你这个小花痴,也太喜欢看帅哥了。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不得被长得好看的人一哄就哄走了。”


    “甜甜才不会被哄走。”贺甜甜抱着她的手臂撒娇:“甜甜喜欢看帅哥,但又不一定要和帅哥在一起,爸爸说了,男人长得好看没用,得像他一样会赚钱才行。”


    车上的人听她这话,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文振兰想起了施槐岭的小模样,跟着夸道:“不过我们甜甜是真的很有眼光,那个小哥长得的确好看。”


    黄英也认同:“那位长得是好看,他的朋友清清秀秀的,也很可爱。”


    罗送知道她们讨论的应该是迈巴赫的车主,对于他们说的好看,还起了几分好奇。不过错过了,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见面,奶奶他们口中的好看,也就只有她们知道——


    作者对施槐岭道:有人给你老公介绍对象


    作者对罗送道:你老婆把你认成了别人


    作者对两人同时道:所有人都见过你们的老公/老婆,就你们错过,嘿嘿


    施&罗:这种作者废了吧


    作者卒。


    第44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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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完煤气灶回来, 又帮着文振兰装上了煤气灶,罗送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


    罗送洗漱了一番,躺倒在了床上, 开始进梦。


    但是半小时后,罗送再次醒了过来, 因为他在造梦空间,并没有看到自家金主大人的入梦口。


    入梦口通常是不会消失的,除非是这个人根本没造梦。


    罗送叹了口气,心想他家金主大人不会是因为上个梦境的事情害羞了吧,所以这次没在做梦。


    罗送想得没错,施槐岭就是因为上个梦两人过于亲密,一时半会还有些没转过弯来。想到下一个梦,他们可能会做完全套,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有些害羞见到……罗送。


    尤其想到明天离析如果是罗送的话, 今晚两人要是在梦里睡了,施槐岭全身就更热了。他觉得需要点时间缓冲一下,等见了人后, 在说梦里的事。


    而且他今晚也的确是有些睡不着,因为和余乐吃完了饭回来后, 他收到了物业送上门的快递。


    其中就有再三送的画!


    比手机上看到的还要让人惊叹,意境更是比网上看到的要更深入人心,更令人心神摇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只想坐在画前,欣赏一遍又一遍。


    罗送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画, 也成了自己和金主大人梦里相见的绊脚石。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 施槐岭用完早饭后, 就重新回到了卧室,然后开始翻找起今天晚上去看演唱会穿的衣服。


    从前他从不是在意外表着装的人,一直觉得现在衣柜中的衣服已经足够他穿了,反正他出门的机会也不多,根本用不上太多的衣服。


    可是今天,他把所有衣服找了出来,一一放在自己身上比对,却仍旧觉的哪里不太满意。这件好像款式有点过时了,这件袖子有些卷边了,还有这件会不会太古板正经了给人感觉太老套?


    每一套衣服,都能被施槐岭挑出一堆的毛病来。最后当他看着铺满床上,却一件都用不上的衣服,施槐岭有些沉默。


    如果余乐在,一定会发现今天的施槐岭奇怪得有些过了头。之前他让施槐岭去买点新衣服时,这人还说旧衣服没坏没起毛,还能穿,不需要在买。现在嫌弃这嫌弃那的人是谁?


    是施槐岭。


    施槐岭就觉得不能穿这些衣服去见罗送。


    因为在衣柜找不到满意的衣服,施槐岭驾车去了最近的商场。在导购的帮助下,买了好几套衣服,甚至还买了新鞋,新表……算是从头到脚买了一遍。


    因为东西过多,最后是商场的工作人员帮施槐岭把东西拎到车上的,各色的购物袋直接把后备箱和后车座全部占满。


    当下午下班,赶来施槐岭家准备和他去演唱会的余乐看到他沙发上堆积的东西,有些惊讶地道:“槐岭啊,你是不是撞到脑袋了。我们不就去看个演唱会吗,你这怎么整得像是去见对象似的。”


    施槐岭很想说,如果离析真的是罗送,那可不就是去见对象吗。


    看着施槐岭的模样,余乐还有什么不懂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道:“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和离析在一起了?”


    “没在一起。”施槐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什么叫没在一起,没什么叫没确定,余乐觉得自己这个常年和汉字打交道的人都有些没听明白施槐岭此时的话。


    余乐看了眼时间,见时间还早,拉着施槐岭坐在了沙发上:“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我们等会开车去还来得及。现在你先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施槐岭还真不好给他解释,只是心有灵犀地和罗送用了同一套说法和借口,说了他和罗送网恋的事情。


    余乐听完人都傻了。他这个一本正经,做事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特别听话,写小说从来都是无CP的发小,竟然学人搞起了网恋?


    到底是谁带坏了他!!


    余乐网上冲浪多了,忍不住脱口一句道:“兄弟,你就不怕对面是个小学生?”


    施槐岭睨了他一眼:“他不是小学生。”


    “也是。”余乐对他道,“你那么聪明,这点判断还是有的。所以你觉得离析是你那位网恋对象?”


    施槐岭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同时也希望从他那得到一点建议。毕竟有时候当局者迷,他可能会忽略了一些东西。


    因为只知道罗送和赖导认识,得到的线索太少,余乐想帮却也没能帮上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余乐觉得这样不行,他拍了一下沙发道:“算了,先去见一下离析吧。如果离析是,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是,我再带你去见名单上的其他人。”


    时间有限,余乐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名单上的人,尤其划了重点的某几位。虽然他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是因为卫闻初和施槐岭的作品经常被拍成影视剧,余乐和娱乐圈的人都有些联系。


    到时候拜托一下认识的人,他们总能见到这些不管是幕前还是幕后的人。尤其那些明星演员更简单了,上网查一查,还能知道他们的行程,提前去蹲一下,也能见上一面。


    余乐是不懂光见一面,是怎么能认出这是自己的网恋对象,但施槐岭觉得见一面就行,他能认出来。


    余乐只能归结于这大概就是恋人之间的默契吧。


    演唱会八点开始,一直到十二点才结束。施槐岭和余乐进场得比较晚,进去后,场内已经快坐满了人,不少人手上还拿着各种的灯牌,离析还未出场,声浪就一阵盖过一阵,震耳欲聋,好不热闹。


    当八点整,离析上场后,场上更是爆发出了震撼无比的尖叫声,高呼声。整个场馆灯光四射,音乐动感十足,气氛嗨到爆。


    就算是余乐这种过来凑个热闹的,或者只是单纯陪女朋友来的其他人,都被这样的气氛弄得热血澎湃,忍不住跟着摇晃起了身体,高声呼喊着离析的名字。


    现场唯一淡定的,大概只有施槐岭了。


    施槐岭他们的位置十分靠前,能很清楚地看到离析的身影。离析长得高大又帅气,真人比影像里还要好看许多,但是在他出场的那一刻,施槐岭便知道,这个人不是罗送。


    演唱会结束后,施槐岭和余乐跟着离析的小助理进了后台,很快见到了离析本人。离析的性格和网上粉丝说的一样,脾气很好,很温和,给施槐岭两人签了名后还主动提出合影拍照。


    不过离析不是罗送,合影拍照后,施槐岭便礼貌告辞,离开了后台。


    余乐还怪可惜的:“离析长得好帅啊,要是他是你那位网恋对象就好了。不过也是,人家是大明星,周围见过的美女帅哥不少,工作也忙,怎么会和不认识的人在网上谈恋爱呢。”


    “你刚才说什么?”施槐岭往前走的身影忽然顿在了原地,然后眼神灼灼地望着余乐。


    余乐愣了两秒,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施槐岭的眼睛忽然晶亮得耀人。对啊,娱乐圈的人工作忙,时间昼夜颠倒的最多,但是在他的几个梦里,罗送都是准时出现的!


    凭着一点,名单上的人其实又可以筛掉一波了。


    只要这几天晚上有行程工作的人,都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


    施槐岭记性非常好,平时睡眠时间也很固定。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直接把这几天他入睡的时间都敲了出来。然后发给了昨天帮他列出名单的人。


    余乐看着施槐岭露出了读书时,终于找到一道难题的解答思路而兴奋怡悦的神态,不由笑了起来。


    这人谈个恋爱,怎么还跟做题一样,算了,网不网恋的不重要了,他好朋友高兴就行。


    有了新的线索,施槐岭获得了一份新的名单。其中离析,也被剔除在了这份名单里面。作为当红一线的离析,行程工作多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根本没办法进入施槐岭的梦中。


    名单的刷新,让施槐岭距离找出罗送的时间更近了。


    在施槐岭还在努力找到罗送的时候,连着两天没见老婆的罗送,倒是先一步在贺之华那拿到了对方的资料。


    当看到资料上姓名那一栏“施槐岭”三个字,罗送不禁低笑出声:“第一个梦境竟然用的就是真名,我要是早点想到,是不是就能早一点找到你了,金主大人。”


    不过现在也不迟。


    除了个人信息外,施槐岭的照片也被送到了罗送的面前。罗送看着照片中长相清隽,气质冷然的青年,手指在青年白皙的脸颊处轻抚而过。


    这张照片似乎是他参加什么活动时被拍下来的,眼睛正好看向了摄像头,此时对着罗送,就像是望着罗送一样。


    除了这张照片外,就没有别的照片了。贺之华到底是遵纪守法的人,没让人去偷拍施槐岭,只是把对方以前参加元月活动的照片找了出来。


    罗送把照片放在了一边,拿出刚才的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当看到对方就读于一中,和自己同届时,罗送心觉真是巧了。


    和罗送想的一样,他们读书时或许真的擦肩走过,见过彼此。


    在G城生活的人都知道,附中和一中就是两所毗邻的中学,他们中间只隔了一条大马路。两所学校的学生,经常会在上下学的路上遇到。


    两所中学还是G城升学率排名第一第二的学校,两方共同竞争的同时,校方的关系也一直很不错,一些活动有时候还会一起搞。


    比如罗送读高二那一年,他们学校就和对面合搞了一回运动会。运动会的场地就在附中,附中升学率比不过一中,但他们钱比一中多,学校也就比一中要建得还要大一些。


    当时凭着罗送的成绩,上一中是绰绰有余的,但就因为附中给的钱最多,他最后选择去了附中。


    罗送想到这里,还有些可惜。如果他当初没选附中而是选一中,是不是就能更早地认识施槐岭了?不过就算时间倒流,让他重回那个时候,他大概还是会选择附中。毕竟他那会儿是真的缺钱。


    说回一中和附中一同举办的运动会,罗送记得他们年级大部分的学生为了给学校争光,为了不输给一中,很多同学都参加了各种的比赛项目,除了罗送。罗送那时候就13、4岁的样子,营养还没跟上,个子很矮小,为了不让他受伤,且也没有他能参加的项目,所以他成了当时最闲的一个人。


    而他对这种运动会也没什么兴趣,参加完宣誓大会后,他就爬墙逃学了。


    说起这事,罗送记得当时他爬墙的时候,还被一个少年发现了。时间隔得太久,现在回忆起来,罗送已经不记得那少年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对方长得好像还不错,看着自己时,似乎还很惊讶,眼睛瞪得圆圆的。


    收回发散的思维,罗送继续往下看。当看到施槐岭大二时开始创作小说,然后起的笔名,还有后面一连串的作品名,罗送愣了一下。


    清风鸣闻?


    真的巧合得仿佛天意安排一样。


    罗送看到“清风鸣闻”几个字,不由扶着额头,再次笑出了声。


    原来他的金主大人早就参与在自己的生活中,以其他身份出现过了啊。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多有缘分,从上学开始,到现在,命运似乎都在换着法子让他们两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遇。


    罗送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他掏出手机,点开清风鸣闻的聊天框,看着聊天记录停留在加好友的第二天,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发些什么给对方。


    一向冷静的他,竟然都有些踌躇了。


    就在这时,清风鸣闻忽然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送出的那幅画。接着,清风鸣闻又发来了一段话。


    【清风鸣闻:画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清风鸣闻: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想回礼】


    罗送的手指划过键盘,嘴角含着笑地敲了几个字。


    【再三:那就给我一套你的签名书吧】


    其实罗送原本想让清风鸣闻送自己百达翡丽的表,就上个梦境,他送自己的那一款。转念想到对面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他要这款表,对方很可能会发现他,他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起了点逗弄的心思。想让这个人自己发现他,想看看对方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这里来……


    罗送实在太恶劣了,贺之华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抨击他,也不怕玩过了头把老婆给玩没了。


    签名书什么的,施槐岭家里就有两套,从第一本开始出版的小说到最新的那一本,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他的书房。


    施槐岭还真没想过再三的回礼是要他的签名书,不由思索,对方难道真的是他的粉丝?


    【清风鸣闻:好,我等下就把书寄出去。你的地址是?】


    【清风鸣闻: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给我附近菜鸟驿站的地址】


    施槐岭发了前一句话后才想起来,再三一直很神秘,似乎不太愿意透露太多个人的信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为难,施槐岭又加了后面的一句话。


    施槐岭的用心,罗送感受到了。如果不知道他就是自家金主大人之前,他或许还真把附近菜鸟驿站的地址发了过去,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对面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罗送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直接把卓锦小区的位置发了过去。


    甚至有些坏心地想着,对方在知道他们就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会不会亲自带着回礼上门?


    施槐岭知道卓锦小区,所以当看到再三发来的地址,对于对方也在G城的这事感到非常的讶异,讶异他们离得那么近,但从未想过要和再三见一面,更别说亲自上门了。


    他一直觉得粉丝和偶像,就应该保持适度的距离,如果有粉丝突然造访自己的家,他大概不会太高兴。更何况再三的性格,肯定也会很厌恶这种打探他私生活的行为。


    施槐岭绝不会做这样的人。


    罗送也没想到,因为再三给人寡言少语,身份神秘的原因,让他错过了和施槐岭见上一面的机会。


    施槐岭得到了再三的地址后,就想结束这次的聊天,去把签名书给他打包尽早送过去。但是罗送知道了他是自己的金主大人,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因此,罗送把今天画的,还没画完的草图发给了施槐岭。这张草图是给施槐岭作品设计的插图,是在画卫初的图时,为了调剂一下大脑,特别画的。


    施槐岭看了图后,走不动道了,他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回来。


    【请风鸣闻:很好看,就算是草图已经很漂亮了,非常期待成品图】


    【清风鸣闻:……我不是在催你】


    罗送笑了笑。


    【再三:我知道】


    【再三:就算你催我,我也会尽快让你看到成品图的】


    罗送觉得这张图可以先画出来,至于卫初那边的工作,延后一两天也没关系。只要他在截稿日前完成那些工作就行。


    施槐岭只以为再三是在跟他客气,他是知道再三还要给卫初画稿子的,这张草图大约是看了他给的文件,有些灵感时随手画出来的。就跟他写小说有时候也会记录一些新想法一样,不代表他就要马上开新书。


    借着这张草图,两人又聊了两句。然后罗送顺势问道。


    【再三:你这几天很忙?】


    因为施槐岭去看演唱会的缘故,这两天罗送都没能进到他的梦里。今天两人联系的时候,已经距离从上一个梦中醒来,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施槐岭对于再三的问题,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对方随意找了个话题展开而已,遂简单地回复了一句。


    【清风鸣闻:最近在找一个人】


    罗送挑了挑眉。


    【再三:找到了吗?】


    【清风鸣闻:还没有,但快了】


    【再三:喜欢的人?】


    【清风鸣闻:对】


    看着施槐岭回过来的那个对字,罗送的眉眼都弯了下来。


    【再三:希望你早点找到那个人】


    【再三:他应该很想快点见到你】


    【清风鸣闻:嗯】


    【再三:我还有事要忙,下一次再见】


    罗送看着请风鸣闻的头像,笑着道:“期待早点再见。”


    施槐岭第一眼看见再见这两个字,心里莫名地跳了一下,但再看第二眼时,猜测对方应该是把再聊打错成了再见,心跳逐渐平缓了下来。


    罗送放下手机,把目光重新放回了施槐岭的照片上,笑得眉目含情,让人一见倾心。


    ……


    ……


    一扇紧锁的门,一间昏暗的房间中,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罗送进了梦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随着他慢慢适应现在的身体,他发现自己在黑暗中能清晰视物了。


    此时他所呆的地方,似乎是一间布置得很欧式的卧室。这间卧室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打理。罗送此时是躺在床上的,手脚有些无力,连坐起来都有些废力。他侧了侧脸,看到了自己的右手,通过手上的袖子,他好像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西服。


    他想动一下,发现除了手指能晃动一下外,手臂并不能动弹一分。双脚也不行,沉甸甸的,好像有重物压着他的身体一样,他现在好像太虚弱了。


    罗送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类,因为人类不可能在黑暗中能够如此清晰的视物。但他不仅能把床柱子的花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到远处靠墙位置的桌子上摆着的细小物件。


    在这张书桌上,他还看到了一面镜子,只是罗送没有力气,坐不起来,没法拿过镜子看一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慢慢地,罗送把目光放到了房间的门上,思索着他家金主大人要晾他多久,才会来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个梦境把人惹恼了,好几天没让他入梦就算了,现在一进梦里就把他放置在了一个空房间里。


    让他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是深怕他跑了吗?


    在罗送想东想西,什么都做不了,无聊得快要瞌睡过去的时候,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罗送的听力很好,他知道有人正在朝着他这边过来了。


    他心道,会是他家金主大人吗?


    “吱呀——”


    随着房间的门被推开,外面微弱的灯火透了一点进门里的世界。逆着光的人,在罗送极强的视力下,五官样貌展露无遗。


    是个很漂亮,五官很清隽的男人,模样长得和许洲沉有些像,但他的气质和看人的眼神,比许洲沉要冷很多。随着他的进来,似乎还裹挟了一阵冷风。


    他身穿白色的衬衫和银灰色的西裤,脚上瞪着一双和裤子颜色有些类似的皮鞋。在衬衫的领口处,他别了个带链子的,王冠样式的胸针。


    他的衬衣上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但不会让人觉得过于一本正经,反而增添了不少禁.欲感,让人很想撕.开他的领口,露出他的脖子,然后咬上他的动脉!


    这就是罗送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心里涌上来的想法,毫无预兆,就是很想扑倒他,然后吸他的血。


    可是他动不了,只能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地舔着自己的牙齿。而就是这个动作,让罗送意识到,他的牙齿似乎尖锐得有些过分。


    就像是拥有了……吸血鬼的尖牙一样。


    在罗送怀疑自己变成吸血鬼的时候,男人走进了房间内,然后关上了房门。随着房门紧闭,那微弱的光芒也被杜绝在了屋外。


    房间内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


    但是罗送可以看到男人的身影,能注意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知道是嗅觉也变得异于了常人,还是因为这个封闭的空间太狭窄了,罗送似乎还能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香味。


    像是红酒的味道,有点苦涩,又有点香甜。


    罗送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些受男人的影响,大概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让他好像有些过于渴望这个男人了。


    罗送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位就是梦境主,知道对方不会真的伤害他,所以露出了一个肆无忌惮地笑道:“先生,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忘了?还是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果然是狡猾的吸血鬼,呵。”男人开口了,声音冷冷冽冽,冷笑时语调更是冰人。


    罗送挑了挑眉,听了他的话终于确定,自己真变吸血鬼了。而且这具身体也不知道被他家金主大人搞了什么剧本,似乎还挺让面前人讨厌的?


    所以这次,对方想走相爱相杀,冤家情未了的路线吗?


    罗送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抗拒一下,配合一下对方的剧本?


    “你在想什么?”一只手捏住了罗送的下巴,把他的脸颊抬了起来。


    罗送对上了男人凛然的眼神,他动了动嘴角:“先生,我在想什么,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施煜。”男人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了两个字。


    这大概是他的名字。


    罗送没有叫他的名字。毕竟相杀的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的话呢?


    在罗送以为自己的沉默会让对方生气的时候,施煜用手撬开了他的嘴巴,在他略有些愕然的神色下,和他涎水交融了起来。


    似乎为了不让罗送用尖牙咬到自己,施煜还用带着手套的手抵住了他的牙齿,让他没法自主合拢牙关。只能被迫打开,迎接对方的入侵。


    施煜的w激烈又刺激,等对方松开他后,就算是罗送都不由得喘了口气。


    但这好像还不是结束的时候,下一刻,施煜j开了罗送的衣服,让他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而他的气息则打在了他的s骨上,然后留下了一道道又深又浅的痕迹。


    罗送全身都浮起了一层热汗。


    他很想用手摁住施煜,但是一动,才想起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痛并快乐地迎接着施煜的折磨!


    “施先生你……”


    罗送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又被对方封住了喉咙。


    等罗送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突然退开了。


    施煜站直了身体,抹掉了嘴角的口水,然后整了整衣服,说道:“不要妄想在搞什么小动作,你只要乖乖地留在这里听我的话就行。”


    “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想离开这座城堡的话,就算你是吸血鬼,我也能杀了你。”施煜弯下腰,在罗送错愕的眼神中,伸手滑到了他的喉结上,微微用了点力。


    好像在警告罗送,他的生命就掌控在了他的手上。只要对方轻轻一按,他就会死在这张床上。


    罗送:“……”


    好野。


    这到底什么发展?


    他家老婆什么时候学坏了??


    警告完罗送,施煜转身离开了房间。徒留罗送一边郁闷自家金主大人巨大的变化,一边无奈地把视线放在了底下鼓鼓的玩意儿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家金主大人上哪学的欲擒故纵的招式,竟然把他弄成了这样就跑了,不知道这样很让人难受吗?


    没法,罗送只能靠着意志,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而这种备受折磨的日子,不是一时的。第二天,施煜又来了,又重复了前一天的动作,罗送的衣服都被他弄得皱皱巴巴的。


    施煜来了就办事,办完就走,偏偏又不和罗送进行到最后一步,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罗送感觉自己仿佛是那啥玩具,需要时就用一用,不需要时就被扔到一边。


    他进了这个梦两天,愣是什么剧情都不知道,倒是身体被榨了一次又一次。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吸血鬼的身份,让他这两天不吃不喝的,也没感觉到饥饿。只是在施煜靠近的时候,他有些馋他的血。


    罗送觉得继续这样下去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很友好。所以在第三天施煜过来,又开始折磨自己的时候,他配合了不少。


    施煜大概没想到罗送会配合自己,整个人都颤了颤。这次给施煜的刺激大概太大了,结束的时候,施煜就匆匆忙忙,颇有些狼狈地跑了。


    罗送心想,对方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再来找他了。以他对施槐岭的了解,这人大概会害羞一段时间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不来的这段时间,正好方便他行动。


    躺了两天,罗送的力气恢复了一些。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后,没有急着跑路,而是来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镜子看了一下自己的样貌。


    五官还是原来的,但是皮肤白得有些透明,没有一点血色。他张开了嘴,看到了四颗尖利的牙齿。他用手轻轻一碰,手指上就划出了一道痕迹,可以看出,他的这双牙齿非常的锐利。


    虽然好像又变成了非人类,但有了成为人鱼的经验,罗送接受程度还算不错。


    他放下镜子,来到了窗前。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让人惊奇的是,外面被一片浓雾包围着,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轮高悬在夜空上的红月。


    是的,红月。


    红色的月亮让天空都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看起来怪异极了。


    罗送收回了视线,走到了门边。他以为门会被施煜锁上,但不知道是施煜太小瞧了他还是觉得他跑不掉,门竟然是没上锁的。


    一拧就开了。


    门外没有别人,出去后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特别宽广,铺着一条红色地毯的走廊。这条走廊上,似乎只有他这边的一间房间。


    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点上一根烛火。烛火暗沉的光在昏暗的走道上闪烁着,把罗送的影子都拉长了许多。


    顺着走廊往前走,罗送发现大概每隔2米的距离,墙壁上就会出现一幅油画。这些画,都是人像画,画里每个人的面容都不一样,神态也各不相同,有些的在哭,有些的在笑,有些的则是面无表情或者愤怒无比……


    每个人的表情都被画得惟妙惟肖,仿佛随时都会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罗送经过这些画,总觉得自己被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让人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他抬眸望过去,这些画的眼睛又是正常地直视着对面的墙壁,并没有在看他。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走了一段路,罗送终于看到了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口摆放了两尊骑士的雕像。他们骑着马,手上拿着盾牌和利剑,威风凛凛,气势汹汹,仿佛在下一秒的时候就会用利剑挑破罗送的脖颈似的。


    罗送觉得一路过来,不管是油画还是这两尊雕像,都透着一股子的怪异感。他的视线从雕像上掠过,之后停在了他们身后的大门上。


    这扇门上铺了一层灰尘,一看就很久没被人打开过,也就代表着施煜现在不会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完全不用担心和施煜这么快就碰上了。


    罗送伸手推开了这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非常宽敞,开阔的书房,足有两层楼那么大。一进去,就能看到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架,还有一二楼四面墙上也装满了书籍,这些书籍直通天花板,书籍多到令人惊叹,粗略估算起码有十万本打上。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像个巨大的图书馆。


    并且这里的书全都如砖头般厚重,每一本都有很厚的书封。罗送随便抽了几本,发现里面全是不认识的字体,就算是他自学了几个国家的语言,都看不懂这里面的内容。


    他把书重新放回了原位,继续在附近转了起来。


    走着走着,罗送发现了一扇门。这扇门很小,大概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罗送试着拧开它,但发现它上了锁。


    罗送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撬锁的工具,只能暂时放弃进入这扇门的打算。


    罗送身体还有些虚,走了这么几步路,就感觉有些累了。他知道今晚自己应该是安全的,施煜一天只会找他一次,起码到明天晚上,对方才会发现他不见了。


    为了养精蓄锐,恢复一下身体的力量,罗送在书房这里找了个地方,暂时休息了起来。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挪了一些书籍过来把自己围了起来。


    如果有人进来的话,短时间应该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罗送一闭上眼,就陷入了沉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书房里面亮了一些。


    是窗户外面的阳光射了进来,不过因为书房里书架太多,那些阳光并不能完全驱散屋内的阴凉和昏暗。


    不过这倒是让罗送清楚,他应该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他来到窗口的附近,想看看外面是否还被浓雾笼罩着。但没等他靠近,阳光就射在他身上,让他的皮肤仿佛被火烘烤了似的,非常的难受。


    罗送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等他离开阳光的照射后,那股难受的感觉才变得轻微了许多。但被阳光照到的手臂,却是多了一道疤,多了一个伤口。


    罗送摸着伤口的附近,才想起来这大概和他的身份有关系。


    吸血鬼只在夜幕降临时出没,他们惧怕阳光,惧怕十字架,但是寿命极长,以人类的或者其他生物的血液作为食物,保持自己的生命力。


    想到这里,罗送知道自己得避着点阳光才行了。一不小心,他可能就会被太阳杀死。


    而提起血液,罗送忽然觉得胃里有些空荡荡的,他饿了。


    饿感袭来,罗送差点没倒在地上。本来以为睡一觉就能好一些的身体,因为饥饿感,变得好像更虚了。


    为了“吃饱饭”,罗送选择回到了之前的房间。他家金主大人说过要包养他的,他现在饿了,对方肯定也得负起责来,给他提供“食物”。


    在罗送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不过等他过去开门的时候,他没有见到敲门的人,只看到了摆在地板上的一个银色的托盘。


    托盘里是一杯红色的“饮料”,还有一碟十分精致的糕点——


    第45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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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饮料透着一股果香味, 闻起来不腥也不涩,反而甜甜的,像奶茶店里卖的某种水果茶。罗送抿了一口, 发现连味道都一模一样,但他喝了这个后, 明显感觉到胃有了很强的饱腹感。


    小蛋糕和上个梦境罗送在书房时吃过的一样,是提子味的小甜品,不是很甜,但味道很好,罗送三两下就吃完了。


    吃完后,罗送精神了许多,身体也没那么虚了。他有些没搞懂施煜的想法,对方是真不怕他跑了吗?竟然还喂饱他?


    想不明白就不想, 反正陪对方玩就是了。罗送吃过饭后,继续探查起了所在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堡, 一共四层,他现在处在城堡的最高层。一层楼有好几个房间,但这些房间有些能打开, 有些不能,每一层的布置构造都和他的那一层差不多。然后城堡的中心是镂空的, 从扶手处能望到一楼大厅的情况。


    每层楼走廊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油画,只是罗送那一层是人像画,但其他楼层的是各种动物的, 还有些是风景的。一些上锁的门口,还摆放了骑士雕像或者是人像形状的空盔甲。


    因为这些地方都没有用窗帘遮挡着窗户, 阳光洒落在每个角落, 让罗送能去的地方十分受限。


    没办法, 罗送只能选择回到房间,晚上再继续探查。


    而在他回房间的路上,他听到了底下传来了声音。他倚靠在墙壁边,透过城堡镂空的中心往下看去。


    城堡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然后走进来了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看到他们的模样,罗送在心里念出了他们的名字赵松文、谭开、陈智、关海朝、何伟江、林韵、吴微微、李子雯、黄敏。


    不多不少,正好是第一个梦境中的九个人。


    罗送的听觉很好,就算是站在楼上,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也能听清他们说话的声音。


    关海朝:“社长牛逼啊,你都是上哪找的地方,这城堡从外面看就够雄伟了,没想到里面更漂亮更壮观。这真的是一座废弃的城堡吗?”


    赵松文笑着道:“我表哥跟我说的,他们公司准备开发这里当旅游景点,不过项目还在准备中,我就让表哥趁着项目还没开始,先放我们进来玩玩。”


    谭开:“大家玩归玩,这里面的东西都得小心点别弄坏了,不然我们社长不好向他表哥交代。”


    其他人:“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李子雯感慨道:“这里真的不像废弃的城堡,外面花园的花开得好旺盛,刚来时我还以为有人住在这里面。”


    “对啊,听社长说这里已经荒废了十多年,真的没看出来,外面的花长得太好了,根本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黄敏也跟着道。


    吴微微问赵松文:“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面了?”


    赵松文:“对,这边房间还挺多的,就是可能灰尘有点大,大家先收拾一下。”


    吴微微:“那我可得选个最大的房间。”


    李子雯:“我带了不少好看的裙子,待会收拾完房间,我们一块去拍照吧?”


    其他女生:“好呀!”


    看着来时还在说累,现在却推着行李箱脚下生风的几个几人,其他男生实在弄不明白女生这种生物的构造。


    何伟江看着去选房间的几人,笑着道:“明明我们是灵异社团,来探险的,现在倒像是来旅游度假的了。”


    陈智非常赞同:“可不是吗,这么漂亮的地方,就是废弃了也没一点惊悚的感觉。”


    谭开无奈地道:“我们虽然是灵异社团,但也不可能真拉你们去撞鬼吧。在这种荒废的城堡里,搞点气氛就差不多了。”


    赵松文:“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大厅不开灯讲鬼故事,应该很有意思。”


    陈智笑着打趣:“社长,你这安排也太老套了吧。照我说,不如我们晚上直接玩笔仙。”


    关海朝:“玩这么大?”


    赵松文笑了:“行啊,只要你们不怕,玩笔仙就玩笔仙。”


    其他男生胆子都不小,听后直接就拍板定下了这个安排。甚至还讨论出了输赢的惩罚和奖励。


    不过现在还是早上,距离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大家虽然越说越兴奋,就想现在就开始玩,但深知白天玩这个没氛围,只能暂时压下蠢蠢欲动的心,先去把行李放了下来。


    虽说是废弃的城堡,但这里面的房间堆积的灰尘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比众人想象中干净了许多。


    林韵胆子比较小,所以她和李子雯住在一个房间。


    李子雯伸手在房间的书桌上抹了一把,看着手指上淡淡的灰尘,她开口道:“这里不像是十几年来都没人住过的样子,倒像是主人家才离开了一个多星期。这灰尘好少啊。”


    林韵把行李箱放在了门边,说道:“社长他表哥的公司不是打算开发这里吗,可能之前来考察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天吧。”


    “也是。”李子雯笑了,“看来我们占便宜了。这么点灰尘,随便打扫就好了。”


    这种欧式大城堡,房间里并没有建立独立的卫生间。他们要打扫房间,还得从外面的洗手间打水回来。


    在去打水的路上,林韵和李子雯都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油画。李子雯家里是开宠物店的,从小接触过不少小动物,当她看到墙上画着各类动物的油画,忍不住惊叹道:“画得真好啊,这些动物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画得是很好。”林韵盯着前面的一副白毛猫头鹰的油画,点了点头。不过在她准备把视线转到其他画上的时候,那猫头鹰的瞳孔忽然转向了她的这边,和她对视在了一起。


    林韵懵了一下,顿足在了原地。


    李子雯看她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


    林韵揉了揉眼睛,再看那猫头鹰,它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在看她。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所以对李子雯道:“没事。”


    而在她们背身走过猫头鹰的画时,那猫头鹰乌溜溜的眼睛刷地一下转到了她们离去的那一边,紧紧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其他油画中的动物,此刻和猫头鹰一样,动作如出一辙地盯着离去的人。


    因为一层楼有好几个房间的缘故,大家为了有个照应,女生都选在同一层楼内,男生们则住在了女生的楼下。


    花了一个多小时,大家终于把今晚休息的地方收拾好了。房间收拾好后,还没到中午的时候,吴微微等女生换了身衣服,打算在城堡内拍些美美的照片。


    男生们对拍照没什么兴趣,便决定在城堡中探个险。


    他们一间间房的搜过去,边搜边发出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让原本静寂的城堡都平添了几分人气。罗送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自己这里来,但让人意外的是,他这里就像是被忽略了一样,根本没有人过来。


    罗送觉得不对劲,他们连他房间前面的书房都搜了一通,怎么会没发现他这呢?


    但赵松文几人,真的好像没看见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间房子一样,在经过其中一副人像画后,他们就掉头走了回去。


    罗送不禁想到了异空间的说法。


    天气有时候真的让人看不明白,说变就变。早上还阳光灿烂,中午的时候,天就暗了下来,不稍片刻,雨水就哗哗地砸落到了地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城堡变得昏暗了许多,像是夜晚提前到来了一样,乌黑乌黑的。


    罗送终于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罗送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假装成一个探险的旅行家,然后找个方法加入到赵松文的队伍中去。


    但一想到施煜,想到那个占有欲有点强的男人,罗送觉得自己加入赵松文的队伍,可能会害了他们,也就作罢了。


    在第一个梦境,赵松文就够惨了,这个梦境他就积点德吧。


    赵松文等人看这场雨不像是短时间能停下来的样子,便提前在大厅摆起了龙门阵,玩起了召唤笔仙的游戏。


    召唤笔仙要用到的工具,只需要一张纸和一支笔。纸的话,赵松文等人都带了本子,撕下几页,随便粘一下就能用。


    罗送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召出鬼,便在扶手边上看着他们。


    赵松文、陈智、吴微微和李子雯先来,他们手臂交错着,都用手抓着笔的一部分,然后按照赵松文教的口诀,念道:“笔仙笔仙快快来……来了画个圈……”


    口诀念完,笔杆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在纸上真的画出了一个圈。在旁边看着的人觉得非常的神奇,忍不住出声道:“我的天,真的动起来了!”


    关海朝觉得过于神奇反而有些狐疑地道:“社长,不会是你自己在动吧?”


    赵松文呸了他一口水:“说什么呢,我根本就没动好吗!”


    陈智三人也跟着道:“我们也没动。”


    黄敏小声道:“真的假的,所以你们真把笔仙召来了?”


    谭开在旁边怂恿道:“别愣着啊,赶紧向笔仙问问题。”


    赵松文也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了,所以率先开了口:“你是笔仙吗?是的话请打钩,不是的话请打叉。”


    四人交错夹着的笔,在赵松文话音落下后,又动了起来。那笔动得十分的僵硬,好像是老妇人写字般,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一个钩。


    众人见状,更兴奋了。


    “真的是笔仙。”


    “草,好刺激啊。”


    “快快快,问下一个问题。”


    “我来我来。”陈智举起另一边空闲的手,毛遂自荐道,“笔仙笔仙请告诉我,我以后会发达暴富吗?”


    笔杆画出了一个叉。


    众人瞬间哈哈大笑了起来:“陈智看来你的暴富梦要破裂了!”


    “草,你们笑毛啊。”陈智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我就不信邪了,让我再问一遍。”


    “陈智你已经问过了,现在该轮到我了。”吴微微瞪着陈智,陈智哪敢惹她,只能认命地让她来。


    吴微微想了想,问道:“笔仙笔仙,今年内我能找到男朋友吗?”


    笔再次动了起来,在它画了一竖的时候,窗外忽然闪过了一道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李子雯被吓了一跳,直接松开了夹着笔的手。


    笔虽然没有掉,但是本来在画着钩或叉的笔随着她松开手的刹那,忽然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赵松文有些紧张地道:“你怎么松开手了?!”


    李子雯讪讪地道:“我、我被闪电吓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喂喂喂。”陈智有些惊恐地道,“这笔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笔仙走了?”


    吴微微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怎么听说,这个游戏玩到最后,得念口诀把笔仙送走才行,不然……”


    “不然笔仙就会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把我们全都杀了。”一道闪电划过窗边,亮光闪烁在赵松文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阴暗又幽怨。


    大家都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两尺。


    陈智小声道:“我们社长不会被笔仙上身了吧。”


    黄敏忍不住推他:“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嘭——”


    “啊啊啊!!!”


    赵松文忽然扑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发出了一句惊喊,吓得众人尖叫连连,害怕得不行。


    “骗你们的。”赵松文笑出了声,“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这都能被吓到。”


    “草。”众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关海朝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道:“社长,有你这样搞事的吗?刚才差点没被你吓死。”


    赵松文:“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世界上有笔仙吧,这都是骗人的。”


    陈智等人反应过来:“所以刚才那笔都是你在动?”


    赵松文咳了一声,没有反驳。


    陈智跳到他身上掐着他:“社长你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说我暴富不了!”


    其他人本来还对赵松文有点怨念的,但被陈智这么一闹,大家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在他们笑得特别欢乐的时候,罗送的视线一直定在李子雯的身后。刚才在闪电晃过时,透过微弱的光芒,罗送好像在那里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当闪电再起,罗送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在李子雯后面的确有个人影在跟着她!而那个人影似乎感应到了罗送的目光,抬起了头来,与罗送对视在了一块。


    那是个长发掩面,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能看到她龇着牙咧着嘴的下半张脸。女人笑起来阴恻恻的,幽怨又得意。


    关键是,除了罗送外,其他人似乎都没发现这个女人的存在。


    罗送一直盯着这个女人,但是当吴微微挡了一下李子雯的身影,他在看过去时,那个女人就不见了。


    在罗送寻找着对方的时候,一道幽深瘆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你是在找我吗?”


    不等罗送回头,湿湿嗒嗒,冰冰凉凉的头发就箍住了他的脖子。


    罗送也没想到这个女鬼说动手就动手。如果他还是普通人的话,大概这一秒他的脑袋就要被扯断了。可是他现在是吸血鬼,这点儿攻击对他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罗送伸手握着箍住自己脖子的头发,一扯,直接就把这些头发扯断了。女鬼有些惊讶:“你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女鬼把罗送当成了和赵松文他们一伙的,没看出他的身份,只以为他也是其中的一个人类。


    但是现在,看他那么轻易就挣脱了自己的束缚,女鬼也不傻,直觉这个人类不简单,往后退了去。


    只是没退几步,一只手忽然捏住了她的脖子,一道冰冷如寒潭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让你对他动手的?”


    罗送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对女鬼是生是死并不关心,他现在想的只有,自己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或者他说他是出来散步的,对方能相信吗?


    “啊啊啊!!”


    突然出现的施煜,短短几秒就让女鬼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明明已经死了,但又有了再死一遍的感觉。


    “我很讨厌别人不经许可就踏进我的地盘,更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施煜眼神冷到了极点,随着他说话的间隙,女鬼身上的鬼气逐渐细弱,整个身形都变暗淡了许多。


    施煜没有杀她,只是把她甩在了地板上。然后罗送就看到,距离最近的一幅油画中的蜥蜴,它伸出了长长的舌头,一卷,就把女鬼卷进了画中。


    女鬼不知道是被吃了,还是被怎么了,当消失在画里后,那条蜥蜴黑溜溜的眼睛转到了罗送的身上,似乎透着几分垂涎的意思。


    施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是敢吃他,我就把你烧了。”


    蜥蜴闻言,立马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收紧了自己的舌头,眼睛再不敢盯着罗送。


    罗送之前就觉得这些画奇怪,现在一看,果然。除了蜥蜴这幅画外,恐怕其他画都是活的。想到昨天他在画中人的视线中逃出房间的一幕,罗送在心里默然道,施煜不会都知道吧?


    罗送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施煜,你听我说……唔……”


    没等罗送话说完,施煜已经把他压在了扶手上,撬开了他的嘴唇,吸走了他嘴里的氧气。


    罗送感觉这玩得好像有点刺激,施煜是不是忘了,楼下还有好几个观众在啊,不怕别人看现场?


    “罗送,你真的很不听话。”施煜吻着吻着,就在罗送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罗送只觉一疼,然后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不过这血腥味是自己的,并不能引起他作为吸血鬼的注意力。


    施煜退了一步,但右腿还抵着罗送,他伸手在罗送的嘴角边拂过一些血迹,然后伸出s头t了t,眉头紧皱道:“吸血鬼的血果然都是最劣质的,难吃得要死。”


    话这么说,但施煜还是把手上的血迹t了个一干二净。


    罗送看着,莫名地觉得血液有些汹涌,那种叫嚣着扑倒他的想法再次苏醒了过来。


    施煜瞥了眼楼下并未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赵松文等人,凉凉地道:“你是看上这几个人类了?你想喝他们的血?”


    他的眼里露出了浓浓的嫌弃:“这些人类的血又臭又肮脏,有什么好喝的?还是说你们吸血鬼就这么饥不择食?或者说你觉得我给你的那些血液并不好喝?”


    罗送总觉得这话里带了浓浓的醋意。


    罗送掩下眼里的笑意,装作冷漠地道:“施先生,我想喝谁的血,那血是不是又脏又臭,似乎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罗送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伸手抚上了施煜光滑的脸颊:“施先生,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施煜反手攥住他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乞求我留下你,说你愿意奉献出你的身体和灵魂,把一切都交予我,做一只只听从我命令的宠物。宠物就该有宠物的样子,别想着噬主。”


    哦豁,他竟然还卖身给了施煜,成了施煜的小宠物?


    罗送心道,他家金主大人真的好野,这是要玩主.仆PLAY吗?


    施煜见罗送不说话,冷呵了一声:“吸血鬼果然是一群狡猾的家伙,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一句是真的。”


    罗送咳了一声,总觉得这说得他好像是负心汉一样。


    “施先生,你这偏见似乎有些太大了。”罗送不禁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他真不是渣男啊。


    施煜冷笑:“昨天想逃跑的人是谁?”


    罗送:“……”是他。


    施煜脸更冷了:“今天想跑的人又是谁?”


    罗送:“……”还是他。


    但这真不怪他啊,这不是他以为他们要拿的是相爱相杀,你跑他追的剧本吗?但现在怎么看着好像有点不太对。看起来怎么像是他一个渣男用言语哄骗了纯情小美男,转眼就把人抛弃自己跑路了一样。


    施煜没给罗送解释的机会,哼了一声,转眼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徒留罗送和空气面面相觑。


    而在施煜消失后,走廊上的画像发出了一阵阵的嘲笑声。


    甚至有一只鹦鹉念道:“施煜生气了,有人要糟糕了。施煜生气了,有人要糟糕了……”


    罗送这一刻,有些想放火烧了这些画像。


    呆在楼下的赵松文等人,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陈智说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何伟江:“我好像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林韵:“我好像也听到了。”


    谭开:“奇怪了,这座城堡里除了我们之外难道还有别人在?”


    关海朝:“不应该啊,早上的时候,我们每个房间都看过了,没人啊。”


    赵松文:“可能是下雨风大,我们听错了吧。”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笔仙大家也不想玩了,他们看了眼时间,便决定先吃点东西,然后回房间休息一下。


    在他们吃着东西,聊着天的时候,罗送回到了他房间的那一层楼。他站在其中一副画着一位贵妇模样的人像画前,问画里的人道:“你知道施煜在哪吗?”


    人像画本来注视着前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到了罗送身上。她开口了:“别找了,施煜不想出现,我们谁都找不到他。”


    “谁叫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呢。”贵妇人像画的对面,一副画中留着八字胡的男人道。


    其他的人像画也出声了:“你惹谁不少,惹施煜干嘛,你完了,施煜不会让他讨厌的人还留在这座城堡中的。”


    “施煜会杀了你,你还是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没错,施煜太残暴了,你不跑的话,一定会被他生吞活剥了的。趁着现在施煜不在,快离开这座城堡吧。”


    “真羡慕你,能从这座城堡离开,我们也很想离开这座城堡啊。”


    这些人像画特别好心地劝着罗送离开。如果罗送是个蠢货,或许还真听他们的意思跑了。但他发现,这些人像画嘴里说得好听,但眼里却是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这些人像画说的话,不能听。罗送在心里这么警告自己。


    尽管如此,罗送依旧佯装着什么都没发现,他问这些人像画:“你们说施煜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那我如果跑了不就被他发现了吗?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离开这座城堡的方法。”


    八字胡的男人道:“前面那间书房,你不是进去过吗,你应该看到里面有一扇门吧,只要你打开那扇门,穿过它,就能离开这座城堡了。”


    贵妇模样的女人道:“施煜虽然非常的强大,但是帮他监控你的人是我们这些画像。只要我们这些画像不告诉他你离开这里的事,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察觉到的。”


    罗送:“你们怎么那么好心地帮我,如果施煜发现我跑了,不就会迁怒你们了吗?”


    八字胡男人:“我们都是被施煜困在画里的,已经在画中生活了很久很久,如果哪天被施煜烧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其他画像:“没错,没错,我们已经厌倦一直呆在画里的日子了,不想你也变得跟我们一样。”


    “要是能被施煜烧死,也挺好的,我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


    罗送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真信了他们的话,充满谢意地看着它们:“太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了,无以回报,这样吧,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两幅画走。你们谁要跟我离开?”


    人像画顿时不说话了。


    罗送以为他们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八字胡男人开口了:“我们就不用了,反正出了外面也还是一副画,出不出去都一样。”


    贵妇模样的女人道:“就是啊,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带我们走就不必了。在这里做一幅画和在外面做一副画都没什么区别。”


    罗送表示理解:“也是,是我太想当然了。这样吧。等我离开前,我一把火把你们都烧了,你们刚才不是想解脱吗?让我帮你们解脱好了。施煜这么可恶,他可能觉得把你们留在画里更痛苦,说不定不会烧了你们。所以还不如我来算了。”


    人像画们:“……”


    他们根本就不想被火烧好吗?!


    要不是还想哄骗罗送,人像画们都想骂人了。


    八字胡男人皮笑肉不笑道:“虽然我们很想从你手中获得解脱,不过如果你放火烧了城堡,到时候施煜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其他画:“是的,所以你别管我们了,先跑吧。我们当画也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其实也没觉得哪里不好的……”


    八字胡男人:“现在就是个好时机,你赶紧离开吧。”


    其他画:“对呀对呀,别再拖时间了,施煜可能等下就要来了。”


    “快走吧,你快走吧。”


    这些话的声音,就像是带着某种催眠和诱哄一样,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但是罗送自制力还算不错,愣是在他们唆使的语气中稳住了自己的理智。


    但不知道这种清醒的情况能维持多久,这些人像画诱哄大脑的能力太强了。为此,罗送开口说道:“别急,等我选个黄道吉日,我再离开。现在,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一会。”


    说完,也不管人像画错愕的神情,他甩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八字胡男人在他离开后,有些愤怒地道:“这只吸血鬼为什么不肯听我们的话。”


    “他差点就死了,可恶,就差一点啊。”贵妇模样的女人有些可惜地道。


    其他画像:“算了算了,这样也挺好,如果被施煜知道我们这样对他,可能真的会一把火把我们都烧了。”


    “不会的,他只是施煜养的一只小宠物,施煜不会为了他烧了我们的。”


    “对的,宠物死了就死了,一只初来乍到的吸血鬼而已,怎么比得过我们在施煜心里的地位。”


    “算他运气好,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让他躲过去了。”


    罗送回了房间,所以没有听到人像画嘀嘀咕咕的声音。在房间内睡了一觉,罗送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天也黑了,白雾再次笼罩住了城堡,红色的圆月又高悬在了天空上。


    罗送发现,天黑了后,他的身体就变得虚弱了起来。手脚有些软,从床上起来都有些废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种虚弱的状态比昨天还要更甚。


    待他支起上半身,他就低喘了好久的气。身体如同被十几吨的石块压着,难受得很。


    等他要下到地面时,手脚的力气仿佛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让他重新又跌回到了床上。


    红月不知何时来到了窗户的正中央,猩红的月光,穿过窗口,洒到了罗送的身上。


    罗送觉得眼皮有些沉,精神有些恍惚,意识慢慢地有些溃散。本来还想再次爬起来的身体,软软绵绵地深陷进了底下的棉被中。


    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又好像只过了几分钟。在罗送似梦非梦的状态下,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脸好像也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触碰到了,像是掺了水的丝绸拂过他的皮肤一样。


    接着,罗送感觉有谁撬开了自己的嘴巴,把他的口月空搅合得一团糟。


    罗送想张嘴,问一句,是你吗施煜。


    但是不行,嘴是张开了,但是发不出声音。不知道是被堵住了,还是因为身体软软绵绵的原因。


    他动不了一分,只能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在自己身上不断y走,让自己颤动不已。


    罗送感觉自己的意识更飘忽了,也更空白了。施煜是真的打算玩死他,没法动,没法做什么的憋屈感,让罗送觉得嘴里的尖牙痒得特别的厉害。


    又是没做到最后,罗送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厉色。


    而那个品尝够了美食的人,退开了,带走了他身上独有的酒香味。罗送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但他的眉头没有因此而放松,反而蹙得更紧了。


    一只比常人的温度低许多的手,轻抚上了罗送的眉眼。之后,有熟悉的柔软盖在了罗送的唇肉上。


    这次只是轻轻地粘磨了两下,很温情,也很温柔。


    但是这人似乎有些吝啬,在轻撵了两下后便把这股温热收了回去,连放在罗送脸颊上的手都带走了。


    随着门吱呀的一声,罗送知道,施煜已经离开了。


    施煜离开后,可能过了半小时,也可能是过了一个小时吧,罗送终于能动了。他看着一塌糊涂的裤子,眸中闪过一道红色的厉光,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戾气。


    “施煜。”


    罗送感觉自己仿佛被体内冰冷的血液影响了,脑海中满是暴戾的,想把某人抓回来狠狠收拾一顿的想法。


    ……


    凌晨十二点,摆放在城堡某一处的硕大的西洋古钟头上,有一对木制的喜鹊弹了出来,发出了咕咕的报时声。


    而随着时间走到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城堡内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一些楼层,一些房间,一些摆件……都发生了位置上的变化。


    本来在第二层的一些房间,变到了三四层楼上去。本来挂在二楼的动物画像,也和某一层楼的人像画做了调换。


    就连楼梯,都从左边变到了右边去。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也从水晶流苏吊灯变成了欧式烛台的吊灯……


    陈智有起夜的习惯。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走出了房间,然后下意识地往左手边的走廊走了过去。虽然他人还不清醒,但是白天打扫时他来过几次这边的洗手间,惯性下,他的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带他往这边来了。


    只是走呀走呀,陈智没走进洗手间,反而一头撞到了墙壁上。这一撞,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撞精神了。


    他揉着额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因为城堡太大,每个地方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陈智只以为自己睡糊涂了,走错了方向,也没深思太多。只是改道走向了相反的地方。


    经过自己的房间,陈智才后知后觉地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早上的时候,洗手间不是在我房间的左手边吗?难道我记错了?”


    陈智越想越不确定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记错了。反正在右手边的走廊深处,他找到了洗手间。


    看着面前的洗手间,陈智拍了拍脑子:“我才二十来岁,怎么记性就变得这么差了?”


    这洗手间也不可能自己长腿,从左边跑到了右边去,所以不管怎么想,都是陈智他自己弄错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陈智慢悠悠地踢踏着拖鞋走回了房间。然后在快到房间的时候,陈智和推门出来的吴微微遇上了。


    陈智抬手,下意识和她打了个招呼:“嗨,你也起夜啊。”


    吴微微嗯了一声,就迈脚向左边的走廊走了过去。陈智瞧见后,提醒了一声,“错了,厕所在我这边。”


    吴微微顿了顿,反身向他的位置走了过去。当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们同时都僵住了,然后大脑闪过了同样的问号。不对啊,男女不同层,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微微指着陈智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智有些愣愣地道:“对啊,我怎么在这里?”


    吴微微警惕又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想贪黑摸进女生的房间?”


    “不是啊,我的房间就在这。”陈智指着自己的房间道,“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在我们男生这一层楼才对。”


    “你骗谁呢。”吴微微同样指着自己的房间道,“我房间就在这,这明明是女生那一层楼。”


    两人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两人的房间就在彼此的隔壁。而且因为门大开着,透过烛火的光亮,能清楚地看到彼此卧室内的情况。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彼此好像谁也没有说谎。


    可能是深夜的寒风太凛人了,陈智忽然觉得身体凉飕飕的。他的声音有些颤道:“吴微微,我们是不是还没睡醒,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


    吴微微胆子还是比较大的,她皱了皱眉道:“是不是社长搞的鬼,他和谭开趁你睡着了,把你搬到了女生这一层楼来,想吓唬我们。”


    陈智觉得有道理:“草,社长这逼也太会玩了吧。妈的,我现在就去找社长算账。”


    陈智气势汹汹地想下楼找赵松文麻烦,但是等来到楼梯的位置时才发现,楼梯怎么不见了?或者应该确切地说楼梯怎么换到了另一边的走廊去了?


    这不对吧!——


    第46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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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微微也跟在了陈智的身后, 但她的脸色比陈智还要难看。


    吴微微:“喂陈智,你看墙上。”


    “墙上怎么了?”陈智抬眸望向旁边的墙壁,恰巧对上了油画中男人的笑脸。


    陈智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但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倒是吴微微,提醒了他:“我们房间外面挂的画, 什么时候变成人像画了?”


    陈智一听,心说对啊,他记得很清楚,女生那一层楼挂的是动物画像,而他们男生那层楼则是风景画。要说人像画,那是四楼的东西啊!


    陈智往旁边一看,发现周围的画全变成了人像画,并且每幅画里的人都在笑。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问题, 总觉得这些画里的人笑得怎么那么的诡异。


    陈智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护着吴微微道:“我们、我们不如先去找大家吧。”


    吴微微催促:“那还不赶紧走。”


    陈智这会儿还带了脑子, 在找人前,他用手机给大家都打了电话。有的接了,有的没接。接了电话的听了他的话, 说要过来找他。没接电话的,陈智凭着铃声响起的位置, 一个一个摸过去找了他们。


    和大家集合的时候,陈智才发现,他和吴微微的卧室被变到了三楼去。其他人的卧室也被打散了, 有一些在二楼,有一些则变到了四楼去。


    何伟江衣服都没穿好就着急地跑了过来:“陈智你说出事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还没完全在睡梦中清醒过来, 此刻还没发现周围的变化, 跟着有些不明所以地道:“咋了这是,突然这么着急地叫我们起来,难道半夜还有什么活动不成?”


    陈智看着他们迷迷瞪瞪的神态,欲哭无泪道:“半夜哪来什么活动,大家都别犯困了,清醒一下,出大事了!”


    吴微微脾气暴,直接捶了赵松文和谭开两下:“撞鬼了还睡,你们就不怕一睡不起吗!”


    赵松文被她捶了一下,人都精神了,他道:“什么撞鬼?哪来的鬼?”


    谭开望着陈智和吴微微:“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搞什么鬼啊。”


    陈智有些急躁地道:“你们先看看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其他人闻言,左顾右盼了起来。林韵比较细心,率先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有些不自信地道:“这个花瓶,之前是摆在这里的吗?还有这些画……”


    “等等。”何伟江突然出声,满脸困惑地道,“我们现在在多少楼?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又是在多少楼?”


    其他人经他一问,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是从别的楼层跑过来的。而现在,他们却呆在了三楼。


    这对吗,这不对啊!


    城堡中没有风,但大家都觉得有一阵凉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周身。


    一直亮着的烛火,突然都灭了,整个走廊都陷进了一片黑暗中。陈智等人的额头上,都溢出了一层冷汗。


    “嗬嗬。”


    有怪异的笑声从耳边响起。


    不止笑一声,也不止一个人在笑。


    众人吓得全抱做了一团,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动。


    罗送这时候也来到了走廊上,然后便看到了陈智他们。不过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隐在了一个花瓶后面,注视着他们那边的方向,想看一看那些在嗬嗬笑着的人像画打算干什么。


    八字胡男人的声音在走廊中再次响了起来:“今晚是月圆之夜,你们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你们要完了,你们要完了。”


    “他们会被吃掉的,肯定会被吃掉的,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


    “喂,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靠近我一点好不好。只要你到我身边来,我就帮你安全地离开这座城堡。”


    “老程,你又在撒谎。你明明就是想吃掉这个小姑娘。”


    “难道你不想吃吗?”


    “我也好想吃,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啊啊啊!!!”


    陈智等人听到画里面的人在说话,本来就害怕得不行,当听到左一句吃,又一句吃的,更是吓得大喊大叫地往楼下奔去。


    然而楼梯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变得滑不溜秋还会动了。陈智几人根本没法遵循自己的想法跑到大厅去,只能受楼梯的安排,被它送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后,那个会动的楼梯跑了,留下了空荡荡,犹如断崖一般的楼梯口。陈智等人如果想要到大厅去,只能纵身跳下去,可是这几米高的距离,实在让人没有胆量往下跳,总觉得一跳,不是断腿就是断腰。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林韵忍不住哭了出来。


    其他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大脑受到了很重的冲击。


    而他们不知道,令人更惊悚,冲击更大的还在后面。


    在大家又惊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条条长长的藤蔓,从地板的另一端悄然地来到了陈智等人的脚下。然后在众人没发现的时候,刷地一下捆住了他们的脚踝。


    “啊啊啊!!!”


    随着众人的尖喊声,他们全被藤蔓拽走了!


    罗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赵松文、陈智、谭开三人被拽进了一幅黑白方格画里面;林韵、关海朝、何伟江被拽进了一副画着两面镜子的画里;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则被拽进了一幅只画了一颗骰子的画中。


    而这些画,罗送发现这两天他从未在城堡中见过!


    在陈智整个人都要没入画中世界的时候,罗送抓着他的脚,跟着他被拖了进去。


    等所有人都消失在走廊后,那些藤蔓悠悠然地又回到了旁边的花瓶中,成了一棵美丽的观赏花。


    进了画后的罗送,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由积木板块搭成的黑白世界。在这里,他也成了一个积木人。


    因为没有镜子,他无法看清自己的模样,只能看到自己有一个四方形积木构成的躯体,两条长方形的腿,还有一双圆形的脚。手是椭圆形的,没有手指,不好拿东西,但能摸出他的脑袋大致的形状,好像是个三角形玩意儿。


    而在他旁边,有三个摔得屁股朝天的积木人。虽然他们一个顶着圆球积木的脑袋,一个顶着长条脑袋,还有一个扇形的,都没有眼睛鼻子,但罗送就觉得他们应该是陈智、赵松文和谭开三人。


    “哎哟,疼死我了。”


    陈智捂着扇形的脑袋,晕晕旋旋地爬了起来。


    赵松文看着面前的景色,非常的吃惊:“这是哪?”


    “你们俩怎么都变成积木了?”谭开听到陈智和赵松文的话,往他们那边看了过去,待看清他们的样子,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当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和手后,他的音调更是拉到了最大,“卧槽,我怎么也变成积木了?”


    陈智和赵松文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都有些慌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智:“我们刚才不是还在城堡里吗?”


    赵松文正想说什么,脚下突然传来了非常强烈的晃动感。


    罗送为了稳住自己的积木身,在地板动起来的瞬间,立刻匍匐在了地面。地板的动静越来越大,在罗送的注视下,整一块地板都被拔了起来,甚至还旋转了180°。他们所在的这块积木很快和其他积木搭在了一块,转眼的功夫,就在罗送面前搭成了一座非常巨大的叠叠乐高塔。


    罗送、陈智四个小积木人在这座高塔上,显得格外的渺小。


    他们现在都在叠叠乐高塔的最顶层,往下看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切,深不见底,犹如站在高耸的悬崖上一般,不畏高的人都得被这一望无际的深渊给吓怕。


    陈智趴在边缘上,想往里缩,但是一瞥到外面黑黢黢的一幕,就手脚冰凉发软,根本动弹不得。他颤着音道:“这都是什么啊!!”


    “游戏准备开始。”


    一道电子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罗送抬头望向空中。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白色的方框,在方框内,有一排数字,写着02:00:00。


    这个数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时间表,代表着两个小时。


    罗送也的确没猜错。


    “游戏准备开始,倒计时十秒。”


    “10”


    “9”


    “8”


    “……”


    “0”


    随着那道电子音再次响起,随着倒计时不断地减少,当电子音读到零时,空中方框内的数字就开始跳动了起来,直接变成了01:59:59,并且最后一个59还在飞速地倒减着。


    这就是个时间表啊!


    而且看起来似乎两个小时后,这个时间表倒计时完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谭开有些傻愣道:“游戏?什么游戏?”


    赵松文:“这是让我们做什么?”


    罗送绕着叠叠乐高塔的顶层走了一圈,然后又趴在边缘往下远眺了一会,有了些推敲。他走到赵松文等人的中间,说道:“这个游戏大概就是让我们抽积木。”


    叠叠乐的抽积木,应该大家都玩过或者都见过。这个高塔整成了叠叠乐的样子,在没有其他提示的情况下,罗送除了想到这个玩法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赵松文:“叠叠乐的抽积木?”


    谭开:“这么说,我们站的这个东西,还真像个叠叠乐啊,说不定真是叠叠乐游戏。”


    “我们的游戏时间很可能只有两个小时。”罗送指了一下空中的时间表,“坐着恐怕也是等死,不如试试玩到最后,能不能通关成功,然后回到原来的地方。”


    赵松文和谭开对视了一眼:“试试吧。”


    他们大脑乱糟糟的,一时间也忘了问罗送是谁了。


    在场三个人都同意了,陈智就算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在他们达成共识的时候,他们的胸口突然多了一个圆牌,上面分别写着1234几个数字,然后他们的手上还多了一个黏糊糊的手套。


    罗送看着这些多出来的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们的用处。正好他又是1号,他开口道:“我先来。”


    在赵松文三人的注视下,罗送借着手套,慢慢地爬到了第四层的地方,然后艰难地抽出了其中一条长长的积木。


    积木被抽出后,因为体积过重的缘故,很快就从罗送的手上掉到了底下的深渊去,连一点声音都没响起,从这可知,这片深渊比想象中还要深不见底。


    陈智有些慌地道:“我们要是跟着掉下去,会不会死?”


    赵松文:“……大概会。”


    陈智抱着地面哭嚎道:“我不玩什么叠叠乐了,这要是一不小心,在抽积木的时候连同积木一块掉下去可怎么办啊!”


    谭开看着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的时间表,说道:“不玩也不行,你看这个时间表,要是时间倒数完,我们最后可能还是得死,反正都要死,我还是想看看能不能玩出一条活路来。”


    谭开说着,就拉了拉手套,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准备,绕到了另一边去,开始往下爬。他运气不错,很快也抽出了一根积木,并且整座叠叠乐没有一点摇晃,他也没有被抽出的积木带下深渊。


    赵松文是第三个,他拍了拍陈智的肩膀,也加入了罗送和谭开的队伍。


    所有人都走了,陈智一个人呆在顶层,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总觉得更害怕了。没办法,咬了咬牙,陈智也只能被迫加入叠叠乐抽积木的队伍中去了。


    叠叠乐刚开始,是游戏最简单的时候。


    时间只是过去了十多分钟,罗送他们已经抽出了不下三十多条的积木。此时的叠叠乐高塔,坑坑洼洼的,早已没了之前密实的模样。


    不过罗送等人并没有为此感到多么的高兴,因为在下一根积木被抽出来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叠叠乐高塔的摇晃。


    他们明白,难度要上来了!


    谁也不知道如果叠叠乐高塔在半路塌了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时间表还没倒数完的时候,被底下的深渊吞没吧?


    致使叠叠乐高塔摇晃的,是陈智,陈智吓得整个积木身都快要褪色了。他颤着手,好在最后还是安全地把积木抽了出来。


    陈智忍不住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吁出去,身下再次摇晃了起来,并且比刚才他导致的那一次还要严重,害得他半边身体都快被抖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的锅!”谭开带着歉意地喊道。


    陈智:“小心点啊哥,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谭开苦着脸道:“我也不想的,我看那根积木好像挺容易抽的,谁知道一抽它,它边上的积木反应那么大。”


    赵松文:“下次下手时,大家都看好了再动,宁愿多花点时间也不能着急!”


    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越着急越容易失败。


    又过了十分钟,叠叠乐高塔已经空了一半。但大家已经满头大汗了,并且每一次抽积木花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知该从何下手,好像抽哪一根积木,这座看起来已经要摇摇欲坠的叠叠乐高塔都得倒。


    如今,每个人的精神都绷得十分的紧,陈智更是差点因为没用手套粘好积木,半边身体都在空中晃悠了起来,看着下一秒好像就要掉下去一样,没把赵松文和谭开给吓死。


    罗送知道,大家现在这样的精神状态,继续玩下去危险只会更大。他提出了建议:“半个多小时了,我们也都累了,不然先休息一会吧。”


    赵松文等人都没有意见,尤其提到累这个字,大家的身体内立马涌起了一股疲惫不堪的感觉来。


    他们回到了顶层,陈智犹如死鱼一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赵松文和谭开也没比他好多少,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刚一坐下,屁股下面就晕开了一滩的水迹,那全是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汗液啊。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众人再次回到了高塔的四边,继续搞起了高空作业。


    有了缓冲,大家的精神好了不少,手脚也快了很多,稳了很多。在大家想着不如就这样一鼓作气,把叠叠乐高塔全拆了的时候,半空中的时间表跳到了01:00:00,那道众人并不是很想听到的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并给众人带来了新的噩耗。


    “游戏进行过半,难度即将提高。”


    这句话,电子音连说了两遍。罗送警惕地望向周边,预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陈智等人心里也是一慌,左顾右盼的,满脸都是戒备。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罗送他们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所谓的难度提高。


    陈智小声叭叭道:“这是在玩我们吗?”


    谭开:“可能是想消耗我们的时间。”


    陈智:“真卑鄙啊。”


    “这不挺好的。”赵松文松了口气,“没有危险,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就算被浪费了五分钟也不算什么。”


    罗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是危险不来,他们也不能光等着,游戏还得继续。罗送边抽积木,边分神注意着周边的情况。但当他的积木都抽到了一半了,周围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罗送没有因此而放下警惕的心,而在他把积木完全抽出来后,那道电子音响起来了!


    “罗送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受到了不知名的攻击。”


    电子音话毕,高空下立马飞来了两只个头足有罗送三倍大,还非常强壮的秃鹰。他们没有攻击陈智等人,而是直接飞速来到了罗送的身边,对罗送发起了攻击。


    秃鹰的嘴巴又尖又利,虽然没有咬到罗送,却咬到了旁边的积木,直接把积木咬出了一个洞。


    罗送看着这个洞,知道自己要是也被咬了,肯定直接就废了。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体也是积木!


    赵松文等人看得心惊肉跳,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罗送根本不指望他们,甚至希望他们怂一点,别下来给秃鹰送菜了。


    罗送拿着刚抽出来,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积木,狠狠地就扫向了旁边的秃鹰。虽然他变成了积木人,但幸运的是,他的力气没有变弱,还保持了原来的力量。作为一只吸血鬼,力量显然是比秃鹰强大许多的。


    轮着积木,罗送哐哐地给了秃鹰脑袋两下,直接就把一只秃鹰给砸下了深渊。另一只秃鹰见状,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惧意,最后被罗送周身的气势吓得一缩,掉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了。


    陈智目瞪口呆地竖起了并不存在的大拇指:“牛逼啊哥们!”


    赵松文和谭开没有陈智那么缺心眼,他们看着飞走的秃鹰,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担忧。如果他们抽积木时,也抽出了这两只秃鹰,到时该怎么办?他们没有罗送那么厉害,能赶走秃鹰吗?


    其实赵松文和谭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明显是不可能的。想到这一点,两人更绝望了。


    第二个抽积木的是谭开,但是谭开颤着手,迟迟没有下一步。他不敢抽,真的不敢抽,现在的他就跟开盲盒一样,心里紧张得不行,但别人开盲盒除了紧张外还伴随着兴奋,但谭开则是害怕和胆怯,根本没有一点兴奋感。


    陈智喊他:“副社长到你了,愣着干什么,快抽啊!”


    谭开在陈智的催促下,到底还是伸出了手,把早就想好的一块积木抽了出来。抽出来后,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电子音响起。谭开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谭开要是在平面上,这高低得蹦两下以示庆祝。


    赵松文见谭开没事,明白过来,像罗送那样被秃鹰攻击的事,也不是百分百就会发生的!赵松文自觉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嘴里不断念叨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他抽出了一根积木。


    果真没有一点事!


    他的运气果然也很好!


    陈智这会儿胆子倒是挺大的,他也反应了过来,抽积木似乎加了点隐藏难度,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抽出什么。但他看赵松文和谭开都抽了好签,以为这个难度只是加了一丁点儿。


    大概每个人心里都对自己的运气没有点逼数吧,陈智似乎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欧皇,自觉也能抽到一根好积木,所以二话不说,手脚比以往都快,直接刷地一下就抽出了一根积木。


    没等陈智大笑两声,电子音响了:“陈智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受到了不知名的攻击。”


    陈智:“……”


    罗送:“…………”


    这个傻子。


    也不知道谁给了他的错觉,在第一个梦境里被鬼吓得嗷嗷叫,与鬼同行了一路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欧皇?


    这次没有出现秃鹰,也没出现别的飞禽走兽。但陈智头顶的积木上,却涌出了一道瀑布,直接浇了陈智一脸,水流湍急,差点没把陈智整个人冲到底下去。


    “什么鬼……咕噜咕噜……”


    陈智嘴一张,就被灌了满口腔的水,最后话不成话,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音节。


    瀑布只出现了一分钟就消失了,但陈智的危机还没有解除,他手套黏着的那根积木还是湿漉漉的,导致手套的黏连性变得很差,根本粘不住陈智!陈智手脚并用,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没有用,他整个人还是哧溜了一下,往下滑了去。


    “救命啊!!!”


    陈智以为自己就要玩完了,没想到在最紧要的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的罗送,一把就抓住了他,直接帮他换了个“赛道”!


    没有了湿漉漉的水渍影响,陈智的手套虽然黏连性变差了些,但到底在新的积木墙上粘住了,没让他再往下掉。


    罗送对着陈智还有其他两人道:“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大家抽积木时一定要谨慎一些。”别学陈智这个傻子了。最后一句,罗送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看了眼某人。


    陈智接收到他的视线,羞红了脸。


    有了陈智这个反面案例,大家都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运气这一玩意了。他们抽积木越发的小心,因为够小心和够谨慎,加上运气也的确不错,赵松文和谭开一直没有触发电子音的危险提示。


    倒是罗送和陈智,抽三根积木就有一根会出事,倒霉透了顶,仿佛所有人的霉运都被加持在了这两人身上。


    从刚才的被秃鹰,被瀑布攻击,他们还遭受了被风刮,被雪埋,被种子砸,还有被小动物欺负等情况。


    而在这些攻势下,陈智比罗送要惨许多。罗送能打的就打掉,不能打的也能躲过去,反应是相当的灵敏,在这座叠叠乐高塔上可谓来去如风,虽然运气很差,但凭着自身过硬的条件,愣是没受到一点伤害。


    而陈智……


    九死一生,在罗送和赵松文、谭开的帮助下,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但狼狈至极,满身都是伤,全身就没一处地方是好的,如果他现在是人的状态,大概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状。


    陈智:“……我这黑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赵松文无语了:“你们这运气也是无敌了。”


    谭开:“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运气这么差的人……”


    这运气,让人十分怀疑回到现实后,他们能不能活到三十岁。


    不管怎么多灾多难,他们终于在时间倒数完的时候,把叠叠乐游戏玩通关了!


    在通关的那一刻,他们四人都被弹出了这个积木世界!然而没等众人开始高兴,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到城堡中,而是被传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一次的世界,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就像是某个城市的缩影。


    唯一不正常的是,罗送等人被投放在了大马路的好几个方向上,然后这条大马路是由一个一个巨大的方格构造的。在马路两边,有树有房子,树木繁茂,房子精致,还有熙熙攘攘的行人和呼啸而过的汽车。这些人和物,既不是方块也不是积木,和现实差别不大。


    行人来来往往地穿梭在这条街上,汽车上的司机倒像是没看到罗送他们一样,从他们身边咻的一下就开了过去,车速非常的快,把罗送等人的衣服都吹了起来。


    罗送试着走出方格,发现不行,他走不出去,只能在方格的范围内转动。


    又一辆车的引擎声在耳边响起,罗送回头一看,那车已经直直地朝着他的正面冲了过来。罗送踩着方格的边线,堪堪躲了过去。身体没有受伤,但外套被扯掉了一截。


    新的游戏还没开始,罗送他们已经面临了分分钟被车撞死的危险。这个世界,显然比上一个世界糟糕多了。


    下一秒,熟悉的时间表出现在了面前,依旧是两个小时,依旧是那道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音。


    “游戏准备开始。”


    随着时间开始倒数,一个有人膝盖那么高的骰子从天空上砸落了下来。


    电子音说道:“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罗送现在已经恢复了原貌,不再是积木人的形态。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抱起了骰子,然后丢了下去。


    骰子在马路上滚了两圈,停在了三点这一面上。


    罗送前面的三个方格,同时亮了起来。不需要电子音提示,罗送已经走到了第三个方格 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错,竟然在马路边捡到了一毛钱。”


    罗送低头看着脚下的一毛钱,总觉得电子音的声音有点嘲讽,但一毛钱也是钱,罗送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之后,电子音沉寂了下去,格子也不亮了,骰子在远处,罗送拿不到。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电子音再次开口了:“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远处的骰子咕噜咕噜地滚到了罗送的面前。罗送没有立刻抱起骰子就丢出去,而是在心里想着,刚才等待的时间,是不是在等陈智他们结束他们的掷骰子机会,也不知道他们掷出了什么数字,又遇到了什么。


    赵松文和谭开,罗送并不担心,倒是陈智这个黑鬼,让人想起就头疼。


    电子音:“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如果十秒内没有掷出骰子,将视作放弃本轮游戏。”


    罗送啧了一声,抱起骰子随便一丢。这会丢出了个六,他往前走了六步。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错,获得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一个方方正正,写着“大富翁”三个字的抽奖盒出现在了罗送的面前。罗送一点不担心里面会出现什么怪物,至于能抽到什么,罗送也不抱什么希望,反正也不会比一毛钱好到哪里去。


    他在里面捣鼓了一番,抽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球。那个圆球在他的手上砰地炸开,弹出了许多彩带和礼花,还有一个小玩意儿躺倒在了罗送的手上。


    电子音:“恭喜罗送选手,获得保卫娃娃一只,只要亲吻他一下,就能随机获得保卫娃娃的祝福,抵消一次伤害。虽然保卫娃娃通常都不会祝福选手,但谁知道你会不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罗送:“……”


    还是个非常有主观意识的保卫娃娃,像罗送这种运气差的选手,有它没它好像区别不大,祝福还搞几率,黑鬼真的能触发吗?


    而且为什么触发祝福这个效果的方法,是亲吻这个什么保卫娃娃?


    这真的是一个正经的游戏吗……


    罗送看着手上只有巴掌大,用布料缝制的,穿了短袖短裤,顶着两颗黑纽扣的小人偶,越看越觉得它和施煜长得有点像,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它圆圆的肚子上戳了一下。


    “啪——”


    小人偶抬起自己扁扁的手,拍掉了罗送的手指,那黑纽扣的眼睛,像是在瞪着罗送。


    罗送有些意外:“竟然还会动。”


    罗送瞧着这个和施煜有五分像的小人偶,觉得很有意思,他忽略掉对方冷冷的小黑眼,双手抓着它的身体,不停地揉搓了起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休息时间里,他把这个人偶的全身都摸了一遍。


    小人偶又气又急,偏偏说不出话骂不了人,又因为个子太小,挣扎都挣扎不掉,只能任由罗送上下其手。


    小人偶:自闭了


    小人偶在罗送的摧残下,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电子音大概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提醒道:“请选手不要x骚扰保卫娃娃,人偶恋要不得。”


    罗送好像没听到前一句,反而对后一句有了反应:“哦,原来还能发展人偶恋啊。”


    电子音:“……”


    小人偶:“……”


    他们都想不通,这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罗送觉得自己的理解没有毛病,电子音说的是人偶恋要不得,又不是禁止人偶恋。


    小人偶虽然是布做的,但是做工非常的精细,该有的都有。罗送拉高了小人偶的裤子,摸了摸小人偶的小雀雀,说道:“还是个小男生啊。”


    小人偶:“!!!”


    深怕罗送下一秒当街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电子音连忙道:“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罗送好像没听到般,又摸了摸小人偶身上的小豆豆。在电子音再次重复了一遍后,他才放过了可怜的小人偶,掷出了骰子。


    罗送按着骰子的数字,来到了新的方块格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不太好,遭到不明的攻击。”


    之前的运气似乎都用光了,这次罗送没有再抽到什么好东西,也没捡到钱,而是迎来了不知道哪个没点公德心的家伙,从头顶抛下来的花盆。


    一个接一个,砸得罗送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真的也就游戏,现实中哪有大马路高空砸物的。


    而且罗送十分怀疑,这次的攻击是不是某人恼羞成怒的报复。不管是不是,在休息的时间,罗送又把小人偶的全身摸了一遍。


    在罗送吃着小人偶的豆腐时,天空响起了礼炮的声音。


    电子音:“恭喜赵松文选手获得一栋价值八百万的临海别墅,并享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没等罗送给出什么反应,电子音再次说道:“陈智选手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成为本次游戏首个被关进监狱的选手。”


    罗送的身边,多了两块光幕。此刻,一块光幕正在播放着赵松文躺在别墅的沙发上,被美女环绕着按胳膊按腿,一边享受着清凉的空调,一边被美女喂水果喂美酒,好不快乐的画面。


    另一块光幕,陈智那边,和赵松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如果说赵松文在天堂,那么陈智大概就在地狱了。


    陈智傻愣愣地被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关进了一个又破又肮脏的监狱内,一边是吱吱乱叫的老鼠,一边是同寝的hb大哥和他的小弟。进去就先挨了一顿揍,然后吃的是夹生的米和潲水,唯一看起来好吃点的馒头还被抢了。最终穿着破烂不堪的条纹监狱装,趴在栏杆上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一脸的惨状。


    陈智被关了十分钟,出来时神智都要不清了。


    罗送游戏开始前就知道这个游戏会很危险,就是没想过这个游戏折磨人的手段还挺多的。


    在他看来,被关进监狱还算好的了,最怕还有别的什么更残忍的惩罚还没出现。


    在赵松文享受着大别墅的美好生活的时候,罗送、陈智和谭开又进行了好几轮的掷骰子。罗送的运气有好有坏,坏的方面就不提了,好的是这半个小时内,他的身家终于攒到了十块,还多了两张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卵用的观影票。


    当时间表只剩一个小时,电子音如同旁白般开口说道:“罗送选手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饥饿意,为了补充能量,该选手决定用手上的十块钱去吃个午饭。”


    并不觉得饿,也不想吃东西的罗送看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地方晃出来的汉堡餐车,无语了。


    这个游戏怎么还强买强卖?


    还没捂热的十块钱,根本不用罗送掏,就自动地从他的口袋中钻了出来,摆在了汉堡餐车上,然后给他换回来了一个迷你版本的香辣鸡腿堡。


    看着只够自己一口的香辣鸡腿堡,罗送都被气笑了:“你们还挺会做生意的?”


    这么迷你的分量,值十块?这和明抢他的钱有什么分别。


    电子音无动于衷:“罗送选手财富值为0,成为了一名可悲可耻,特别遭人嫌的穷光蛋,路人好感度-10,概率触发臭鸡蛋攻击。请选手不要气馁,穷光蛋也有明天,再接再厉,早日摆脱穷光蛋的身份,努力赚钱买房养保卫娃娃。”


    某人:“……”


    这到底什么破游戏!——


    第47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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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送似乎怎么都摆脱不了穷光蛋的身份, 他兜里的钱每次攒到十块,就会以各种情况又还给了游戏。


    到头来,赵松文那边已经住上第二栋别墅, 开上跑车了,他的财富值还是0。而每次财富值归零, 路边就会有大妈出现,拿着臭鸡蛋砸他。


    谭开的运气没有赵松文好,但好歹也攒够了首付,买下了市中心的电梯房,就等着再攒点钱装修了。


    陈智倒霉是倒霉,但在钱发面没亏过,财富值也攒了几千上万块,房子是买不起, 但是他好歹不用再吃十块钱的迷你汉堡了。


    罗送:“……”


    罗送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富翁游戏,其实更像经营类发家致富的小游戏。一个多小时下来, 众人全在铆足了劲赚钱买房买车,好像买了房买了车他们真能住上用上一样,全然忘了这是个虚假的世界。


    美好的日子总让人念念不忘, 但这个游戏的精髓还在后面。


    罗送抛出骰子,跟着点数往前走, 此时他已经走了赛程的一半。


    电子音:“罗送选手的运气有些差,遇上了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狮子。”


    狮子就在罗送的面前,站在街角处紧紧地瞅着他, 尖牙利齿半张着,口水在地上淌了一一小滩。


    这只狮子虽然养在了动物园中, 但身材矫健有肉, 野性未退, 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捕猎的好能手。


    这次是罗送玩这个游戏以来,遇到的较大的一次危机。


    那只狮子走近后,罗送发现它更庞大了。


    “嗷——”


    狮子喷着气,忽然朝着罗送这边就飞跃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似乎想要一口把罗送吞了。


    罗送没有避让,也没地方避让,他在狮子跳过来的时候,摁住了对方的脑袋,然后借力跃上了它的后背。狮子不耐,反复跳动着试图把身上的这只蚂蚁抖落下来。但是罗送抓着它的皮毛,坐得十分的稳当,根本没有一点掉下去的迹象。


    反而是狮子,蹦多了气息都喘得有些急了,力气也比刚才小了不少。


    罗送抓住这个机会,反手把狮子头摁进了地面。局势瞬间扭转,狮子想要反抗,却发现这个人类的手劲无比的大,它越反抗被摁在地面的脸蛋就压得越扁。


    最后,威风凛凛的嗷嗷声音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叫。


    罗送松开了它,但狮子的威严已不在,像只被阉了的小狗,怂怂地趴在了地上,一副投诚的姿态。


    罗送蹲在它的面前,伸出了左手:“抬手。”


    “右边。”


    “趴下。”


    “坐着。”


    “叫两声。”


    狮子听着罗送的命令,一一执行,最后,罗送满意了:“很好,从今天起你就叫雪球二号吧。”


    狮子:“呜呜!!”


    小人偶:“……”


    电子音:“……”这个游戏开发至今,真没见过谁把狮子当狗养的!不对,就没见过有人把攻击自己的狮子驯服了的。按照其他的玩家做法,不应该想尽办法把狮子驱逐了或者把它杀了吗?


    这个玩家到底怎么回事?


    说好的惩罚,怎么到他这全成了奖励?


    罗送在小人偶之后,获得了第二个强有力的伙伴,雪球二号,己方力量水平又上升了一个维度。


    电子音不复之前的毫无感情,变得有些咬牙切齿:“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这次,罗送掷出了六点。


    电子音:“罗送选手运气有些差,遭到不明攻击。”


    本来还湛蓝的天空,咻的一下变成了漆黑的夜晚。天空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边的行人全都消失了,连白天时横冲直撞的汽车也不见了。繁华的都市好像刹那间变成了一座死城,偌大的马路上,此时只剩下了罗送一个人,还有唯二的活物雪球二号。


    趴在地上的雪球二号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突然弓起了身,对着某个方向低声地呜鸣着,全身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除了白天变黑夜外,罗送没有遭受到任何的伤害。雪球二号警示的地方也没有出现什么怪物。


    但是罗送没有放松警惕,余光一直扫视着四周。


    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请罗送选手开始掷骰子。”


    又到了罗送丢骰子的时候,罗送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个游戏似乎在搞什么小花招。


    骰子掷出,罗送往前又走了几步。


    这次电子音没有开口说话,没有提起罗送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掷完骰子后,世界一片静寂安详,连一丝风都没有。


    过了几分钟,骰子咕噜咕噜地自己转了回来。电子音好像被游戏抹掉了一般,还是没有提示音。只有骰子一直在转着,好像在提醒罗送,该他掷点数了。


    罗送此刻的神情,是进这个游戏以来最严肃的时候。他没有去碰骰子,而是算着违规的时间,看看那电子音会不会出现。


    可惜没有。电子音如同被屏蔽了一样,不管什么情况,都没有再出现。但罗送发现,在半空中的时间表,依旧在一秒一秒地递减着。


    雪球二号已经有些懵了,动物敏锐的五感让它觉察到周围很危险,但是那股子危险在罗送进行了第二次掷骰子后,就忽然消失了。


    它呜呜地叫了两声,又软绵绵地趴回了地上。


    罗送看着安静下来的狮子,眼中带上了些若有所思。


    骰子还在转,即使罗送已经放弃了这轮的掷骰子,但骰子好像还在催促着他赶紧摇点数。


    罗送想了想,还是把骰子丢了出去。而骰子在地上滚啊滚啊,滚了大约四五圈后,最终停在了“四”上面。


    真是个非常不吉利的数字。


    当四一出现,这回连骰子也消失了。而一到声音出现在了罗送的耳边:“谢谢你放了我出来,我会让你死得更痛快一些的,嗬嗬。”


    幽幽怨怨的女音。


    伴随着这道女音的响起,一双冰凉的手就要附上了罗送的脖颈。但之前被笔仙那女鬼抓过脖子的罗送,这次哪里还会再次上同样的当,反身就是一脚,把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来的女鬼给踹了出去。


    “找死!”


    女鬼怒意膨胀,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想重新杀向罗送。


    罗送发现他没有再被固定在方格中,而是能在城市里到处跑了!他带着雪球二号,转身就进了旁边的一家商场。


    原本想着在商场中找点顺手的武器,谁知道人一进去,所谓的商场就变成了一个黑不溜秋,透着一股子霉味的工厂。


    透过工厂的窗户往外看,外面哪还有什么繁华大都市的影子!有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浓雾!


    罗送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东西,发现保卫娃娃还在。


    雪球二号想叫,但被罗送禁止了。


    这是一个报废了大约有好几年的废弃工厂,虽然里面灰尘多,蜘蛛网到处都是,机器什么的也是好几年前的旧东西了,但这儿的面积是真的大,一座工厂内分了好几个车间。


    女鬼在罗送进了工厂后,并没有跟进来。罗送不认为对方放弃了自己。她肯定就在附近。


    罗送穿过第一个车间,来到了第二个车间。这个车间,是一个裁缝车间。墙壁周围,放满了各种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偶,这些人偶有大人有小孩,但都没有五官。


    虽然没有五官,可罗送走过这些人偶的时候,都觉得他们正在看着自己。


    在罗送走到人偶中央的时候,一阵风从背后袭来。罗送早有准备,直接抓着旁边的布料,就套在了身后的东西上。


    而被套住的东西,不是女鬼也不是其他什么,正是罗送觉得怪异的那些人偶!


    这些人偶都活了过来,它们齐齐地朝着罗送攻击了过去。看着塑料的身体,但是砸在桌上,墙壁上,地板上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被砸过的地方都洞穿了一个洞。


    这个车间起码有二三十个人偶,每个人偶又都能力拔千钧,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埋身之地了。


    不过罗送不是普通人,他是吸血鬼。不知道什么原因,罗送感觉在画中世界,他那种虚弱的状态好像暂时消失了,力量从未有过的充足。


    一个抬手,他就能把这些表面是塑料,但实则硬如钢铁的人偶折成两半。在雪球二号的帮助下,仅仅几分钟的功夫,罗送就让这裁缝车间多了一地的垃圾。


    把人偶全都解决掉后,罗送发现,来时的门消失了,只剩下往下一个车间去的门还在。他试着破窗而出,但是窗户就算是他这个吸血鬼,也没能砸破。


    罗送似乎被困在了这个工厂里面。


    “不让我走吗?”罗送笑了笑,“那就不走了,先玩一玩。”


    罗送推开下一个车间的刹那,一根银棒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罗送避开一看,发现有个人偶躲在了这里!


    罗送刚想一拳把人偶打破的时候,他看见了人偶的脸。这个人偶和之前的人偶不一样,他是有五官的!虽然五官很简洁,但是能看出,这个人偶有着一张和施煜非常像的脸!


    这下好了,罗送堪堪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了。


    谁知道这个人偶是不是也是他家金主大人幻化出来的。


    要是一拳下去,这算不算家暴?


    罗送没对人偶动手,人偶却不打算放过他。舞着银棒,再次砸向了罗送。


    罗送往后退了去,然后后背就撞上了一个硬物。回头一看,哦豁,又来了个金主大人——还是一个人偶,但是这次的人偶长成了第一个梦境中施槐岭的模样。


    过分的是,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还有长着任清文和许洲沉一样脸的人偶。


    罗送啧了一声:“金主大人这可真给我搞了个难题。”


    嘴上这么说,罗送转头就夺过了“施煜”手中的银棒,刚才还在思索着这算不算家暴的男人,反身就招呼着雪球二号,把“老婆们”全捅了!


    老婆们拦腰断成了两截,但漂亮的脸蛋儿罗送没舍得破坏,倒是一道痕迹都没落到它们的脸上。


    解决完“老婆们”后,罗送感觉裤兜里的保卫娃娃动了。他把对方一掏出来,就被保卫娃娃愤怒地捶了手心。


    罗送捏着它的小手,笑了:“怎么就生气了?我的前夫们都对我喊打喊杀了,我反杀一下不过分吧?”


    保卫娃娃听到前夫们三个字,更生气了,捶罗送捶得更用力。奈何它人小力气也小,更像是在给罗送挠痒痒。


    “好了好了,别气了,下次要是再遇到我的前夫们,我一定不会再动手了。”罗送说着,低头亲了亲保卫娃娃。


    保卫娃娃算是暂时哄好了。


    而罗送没想到的是,刚说完他转眼就又遇到了他的那些前夫们。


    下一个车间一推开门,罗送仿佛从那个废弃的车间一下子来到了一个展示厅。这个展示厅展示的不是什么古董珍宝,而是四个春光外.泄,衣着特别单薄的男人!


    罗送看着被凹出各种姿态,女眉色丰色丰色,瑟得不能再瑟的场景,不争气地捂住了鼻子。


    保卫娃娃更生气了,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小拳头不断地捶打着罗送的脸。


    罗送是真没想到上一秒和前夫们分了手,下一秒就又和前夫们遇上了,并且再见面时还这么地刺激。


    前夫们都被束着手关在了展示柜中,一看就没有任何攻击力。罗送只要穿过这个房间的门,就可以特别轻松地去到下一个房间。


    保卫娃娃拽着罗送的耳朵,试图拉着他往下一个房间去。可是罗送没有动,似乎已经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住了。


    保卫娃娃黑纽扣的眼睛气得都要掉了。


    它忍不住又用小锤头打了罗送。罗送咳了一声,终于把目光落到了保卫娃娃的身上:“好了好了,我马上走,不过先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能干嘛?


    保卫娃娃看着墙壁上的钥匙,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怒瞪向了罗送。


    罗送的确很想把钥匙拿下来,然后……咳咳,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很可能是刚才的女鬼幻化出来骗他的。他要是真上当了,可就成了下一个马上风的陈总了,并且很可能会失去一个老婆。


    短暂的欢愉,哪有哄着老婆,以后天天吃肉来得快乐。罗送好歹也算个商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两分钟的时间里,他没有去拿钥匙,而是掏出了手机,对着四个前夫拍了上百张照片。


    能看不能吃,但给自己谋点福利不过分吧。


    保卫娃娃:“……”


    这个不要脸的混账!


    罗送满意地看着手机内的库存,对保卫娃娃道:“好了,我们走吧。”


    保卫娃娃忽然就不想走了,还不如就让这个家伙溺死在这个房间里算了。


    下一个门打开,没看到前夫们,罗送还觉得怪可惜的。


    前夫们是没有,但女鬼倒是有一只。女鬼本来想用幻象把罗送杀死,却没想到罗送一路特别轻松地破了她的幻象。


    女鬼没办法,只能重新真身上阵,亲自动手杀了他。


    为了感谢女鬼给他发放的福利,罗送痛快地送了女鬼上路。


    女鬼魂飞魄散后,罗送就被从工厂传送回了大马路上,雪球二号也跟着回来了。


    电子音:“恭喜玩家通关成功。”


    罗送刚一站稳脚,电子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面前出现一道非常刺眼的光芒,罗送不得不用手臂挡住了脸。


    光芒由远及近,很快覆盖笼罩住了罗送。


    等罗送感觉到光芒消失,他把手臂抬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城堡中。透过走廊远处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走廊两端的烛火,也不知道灭了多久。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也到了。


    罗送抬头望去,墙壁上哪还有什么黑白方格画,有的只是八字胡男人那张人像画。罗送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不仅回到了城堡中,还回到了第四层楼内。


    那条崩坏的楼梯已经恢复了原样,大厅天花板上垂着的吊灯,也变回了水晶流苏灯……


    罗送摸了摸裤兜,保卫娃娃跟了出来,不过它变成了普通的玩偶,不动了。在保卫娃娃的手中,还多了一只只有它黑纽扣眼睛那么大的狮子小玩偶。


    在罗送翻看一大一小两玩偶时,楼下传来了赵松文等人的说话声。


    陈智伸着懒腰出现在了扶手边上,他和谭开正在聊着天:“我本来还有点认床,以为会睡不着的,没想到昨晚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谭开:“我也是,这城堡的床还怪舒服的,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卖,买一张回去放家里也不错。”


    赵松文走了过来:“别聊了,大家都到大厅里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看看今天搞点什么活动。”


    过了两分钟,赵松文、谭开、陈智、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的身影相继出现在了大厅中,然后围坐在了餐桌上,食物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自热火锅。


    自热火锅热得很快,冒气后,众人就开吃了起来,似乎完全忘了还有林韵、关海朝和何伟江三人没有来。


    就是聊天的内容,也完全没有提到过林韵他们三人和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罗送觉得不太对劲。他趁着赵松文等人在吃早饭的功夫,摸到了关海朝和何伟江的房间。他们放在房间中的行李,全都不见了!


    关海朝和何伟江的房间,甚至好像没打扫过一般,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又积了一层灰。或者说,那层灰仿佛一直都在,昨天就没被打理过一样。


    林韵那,罗送没有去看,因为已经没这个必要了。毕竟林韵和李子雯就睡在一个卧室,要是林韵在的话,她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一起下楼呢?更何况,罗送记得非常的清楚,昨晚上,关海朝、何伟江还有林韵三人,都被拉到了一幅画里面去。


    现在他们三人都没出现,肯定凶多吉少了。不是被画中的世界杀了,就是还被困在画里。


    而这些没能从画里出来的人,属于他们的记忆,似乎会从别人的脑海中被抹去。看赵松文和谭开他们的样子,他们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还有关海朝这三个人了。


    透过这一点,罗送对这个画中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它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不能太小看它了。


    谁也不知道,今晚那几幅画会不会再次出现,并拉人进入它们的世界中去。


    为了搜索到更多的线索,罗送来到了八字胡的男人的面前,问他:“你们昨天为什么会对那些人类说,月圆之夜就要完了?”


    八字胡男人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外面来的家伙。”


    贵妇女人笑着道:“你其实可以去问施煜,只要施煜愿意告诉你。”


    其他人像画:“去问施煜吧,施煜肯定很乐意说给你听,嗬嗬。”


    这些人像画在旁边起哄着,一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用找施煜,我相信你们还是会告诉我的。”罗送笑了,当着这些人像画的面掏出了一把细长的打火木仓。


    人像画有些慌了,不知道这只吸血鬼是从哪找来的点火工具,要知道城堡中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罗送根本不会告诉他们,这是他用自己的能力变出来的。


    罗送扣着打火木仓,把火焰放到了八字胡男人的面前晃了晃,眯眼笑着道:“这火力不知道够不够把你这一幅画全烧了。”


    八字胡男人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他很想硬气地说自己才不怕,但当火焰把他的画框烧得黑了一块后,他忍不住了,投降道:“我错了我错了,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罗送就是想吓一吓他们,并不指望这种普通的火焰能把他们烧了,谁知道这些人像画除了一张嘴外,竟然还真的怕火,甚至不像之前的蜥蜴一样,有点什么出画的能力能反抗一下。


    罗送思索着,这些火焰竟然对人像画有用的话,会不会对其他类型的画也有用呢?他决定下次要是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罗送收起了打火木仓,道:“说吧。”


    八字胡清了清嗓子:“每两天的晚上,城堡外就会迎来一次红色的圆月。在圆月到来的夜晚,城堡的主人会被圆月控制,城堡中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天的晚上,城堡内曾经被烧毁了的画像,会从地狱中重新回到人间,并带走城堡内其他生灵的灵魂,成为圆月的息壤,壮大圆月的力量。”


    罗送:“这座城堡的主人是施煜,施煜被控制的话,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贵妇女人笑了:“怎么会有影响,施煜又不是孱弱的人类。他因圆月而生,本来就是只活了好几百年的怪物。要不是因为圆月,这里的主人哪还能轮到他来当。其他的怪物也不会……”


    贵妇女人自觉说得太多,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罗送却是问道:“这个城堡中,还有别的和施煜一样强大的怪物?”


    其他人像画没有回答他。


    罗送望向八字胡男人:“你说。”


    八字胡男人并不是很想说,但是罗送的视线太骇人了,感觉比以前他偶尔见过的某只怪物还要可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些怪物被施煜关了起来,但是它们一直寻找着出来的机会。它们和施煜不一样,它们没有思维,就像是一群未被驯化的野兽。”


    提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八字胡男人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惧意,似乎光提起它们就令他十分的害怕。


    这是提起施煜时都没有的变化。


    罗送:“看你们的样子,那些怪物难道有一天还能从被关的地方逃出来?”


    八字胡男人:“这大约很快就会变成现实。圆月吸收到的息壤越来越少,施煜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也许就在某一天,这些怪物或许就会挣脱施煜的束缚,从关押的地方跑出来!”


    “你们知道那些怪物被关在了哪里吗?”罗送问道。


    人像画被他的问题惊到了。贵妇女人说道:“你想干嘛,你不会想要提前把它们都放出来吧?”


    罗送笑了:“我难道就不可以去把他们都杀了吗?”


    人像画发出了嗬嗬的笑声:“你?算了吧,你一只小小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些怪物。那些怪物强大到,连施煜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罗送:“你们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告诉我那些怪物的位置就好。”


    八字胡男人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那些怪物被关在了哪,知道它们位置的,只有施煜一个人。”


    贵妇女人:“你还是赶紧跑吧,离开这座城堡,施煜或许不会杀了你,但是那些怪物就不一定了。”


    八字胡男人:“或许都不用等到那些怪物出现,你可能在第二次圆月到来的时候,就会死在这座城堡中。圆月那天,离开城堡的门不知道会被变到哪里去,你如果不想死,就趁着今天晚上,离开这里。”


    其他的画像:“这座城堡,处处都是危险,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里活过一个月。”


    罗送对这些人像画的话,并不怎么信任。尤其当他们现在又开始怂恿罗送离开的时候,他们之前说过的话就更让人深思了。


    这些画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不管里面有多少真话,罗送只知道,这些画的目的一直没有变。


    他们一直想让罗送去打开书房那个被关起来的小门!


    小门里可能有着什么,罗送开了门进去后要么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场面,要么就会放出……什么怪物。


    联想到他们刚才提过的怪物,罗送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发的深沉。这些人像画虽然是挂在城堡中的,但不代表着他们就和施煜站在同一条线上。


    八字胡男人:“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八字胡男人露出了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笑容:“你这两天有没有觉得身体很虚弱?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吗?”


    罗送一脸非常想知道的表情。


    八字胡男人见勾起了罗送的兴趣,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因为你喝下去的血液,有问题。”


    “有问题?”


    “没错。”八字胡男人压低了声音,“那些血液,都是从施煜身上流下来的。只要你喝了他的血,在红月的晚上,身体不仅会变得虚弱,甚至在七天后,你就会变成施煜的傀儡,以后只能听从施煜的命令,再也无法离开这座城堡。”


    “竟然是这样?!”


    罗送表面装出一幅很愤怒的样子,心里则被他家金主大人的占有欲弄得有些想笑。这人怎么这么可爱,连血都让他喝他的,还想让他做他的傀儡,是不是想二十四小时都占着他。


    还有趁着他虚弱搞的小动作,罗送都还记得呢。


    这种“深仇大恨”,他必须得找个机会好好报复回去。


    人像画见罗送眼神都变了,脸上都露出了特别恶劣的笑容,不过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八字胡男人道:“施煜趁着你虚弱的时候,一直强迫你,你肯定很生气吧。”


    贵妇女人:“你一直不肯离开这里,是不是想要报复施煜?”


    其他人像画:“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其实我们可以告诉你施煜的弱点。”


    罗送挑了挑眉:“什么弱点?”


    八字胡男人:“在施煜给你放血的时候,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你要是想对他下手,就要选在那个时候。”


    其他人像画:“施煜每次放完血后,都会在你旁边的房间休息。”


    “我旁边的房间?”罗送疑惑,“我旁边不是没有房间吗?”


    贵妇女人笑着道:“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八字胡男人意有所指:“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在。”


    其他人像画:“其他的时候,施煜住在哪,连我们都不知道。但是给你放血的时候,他一直会在你房间的旁边呆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就是你的机会。”


    贵妇女人:“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在下一次施煜给你送食物的时候,去看一眼。”


    “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们并没有骗你。”


    罗送倒觉得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确没有骗自己。


    这个消息对于罗送来说,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可能要让这些人像画失望了,罗送并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施煜,而是……


    想要把一直没吃到嘴里的肉好好吞之入腹。


    几个小时后。


    熟悉的饥饿袭来,而罗送的食物也被准时地送到了房间的门口。


    罗送喝完了“饮料”后,他走出了房间,站在了门口隔壁的白墙前。从表面上来看,这堵墙上的漆刷得特别的均匀,别说是门了,就是一条多余的黑线都没有。


    但是罗送探手往上轻轻一推时,墙上就漾出几圈如同水波纹一样的痕迹。罗送的手透过这些水波纹,直接进到了另一个空间。


    罗送想也不想,整个身体也跟着穿了过去。


    墙内,出现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摆设,和罗送那间一模一样,不管是装饰还是家具的摆放角度,简直就像是罗送房间的复刻体。


    在这间房间的床上,施煜正躺在上面,双眼阖着,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沉睡。


    罗送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拉起了他垂放在被子外的手。在他的手腕处,罗送看到了一道伤口,他喝的血,大概就是从这来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施槐岭受的伤都是假的,但罗送看到这道伤口时,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心疼。


    他把施煜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唇边,有些无奈地道:“施槐岭,该说你太严谨,还是太认真了?”


    明明比他长三岁,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


    一个梦里还这么折腾自己,罗送用他的尖牙磨了磨施煜的手指,直把他的手指磨出了一道道的红色来。


    施煜皮肤很白,这些红看上去特别的惹眼,罗送磨完了牙后,又在这些红色上轻轻地吻了吻。


    之后,罗送放下了他的手,嘴唇盖在了他的嘴唇上,不过这远远是不够的。罗送浅尝了尝后,就撬开了他的牙齿,加深了这个吻。


    越亲密,施煜身上的酒香味好像越浓郁了,罗送觉得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被他的香味勾得澎湃了起来。看着底下人白皙的bz,罗送嘴里的尖牙好像越来越痒了。


    等罗送回神时,他的尖牙已经停在了施煜的耳下。只要他再往下一厘米,就能刺破他的皮肤,深入他的皮肉,吸食他的血液。


    可是罗送没有这么做,他最后只是收起了尖牙,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贴了一下。


    “今天暂时放过你。”


    罗送并不打算对这样的施煜做什么,压迫这样的施煜哪有压迫清醒时的他有意思?而且喝施煜放的血,哪有直接咬破他bz吸血来得刺激?


    竟然让他喝他的血,那喝血的方式总该让他来决定吧。


    罗送敛下了睫毛,伸出手在施煜的喉结处轻轻地划了过去。


    人像画们见罗送这么快就从施煜的房间里出来,都有些意外。


    八字胡男人开口道:“你没杀掉施煜?”


    罗送舔了舔嘴巴,说道:“我比较谨慎,打算多观察两天再对他下手。”


    “你的胆子还真是小。”贵妇女人有些不争气地道。


    其他人像画:“不要把这件事拖得太久了,要是让施煜发现的话,你在想下手就难了。”


    罗送不置可否——


    第48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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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送笑着道:“放心吧, 施煜就算是发现了,也拿我没办法。”


    人像画们不知道该说罗送太自信,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一只小吸血鬼还能打赢施煜不成?


    打赢是不可能打赢的, 施煜一看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罗送挺有自知之明, 论力量肯定是施煜略胜一筹。但是罗送和施煜又不是真有仇,他们真要分胜负,那也是在床上分呀,到了床上,谁赢谁输,这可就说不准了。


    罗送打了个哈欠,对人像画们摆了摆手:“昨天累死了,我回去补个觉。”


    人像画们看着罗送不当一回事的神态, 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离开又不肯, 告诉了他施煜的弱点也拖拖拉拉不下手,怎么地,还想留在城堡里和施煜过年是吧?


    一幅鬓发花白的老太太的人像画不得不怀疑:“这只吸血鬼不会是看上施煜了吧?”


    贵妇女人:“施煜那张脸的确是不错, 但世界上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何必看上一个怪物?”


    一个没有头发, 脸上好几道皱褶的老头道:“老婶儿,你就别瞎说了。哪有人会爱上强迫自己的人?而且这只吸血鬼不是喜欢女人吗?他逃亡来的那一天,发现桑蒂能说话时, 还调戏了她。”


    “别提我,想起来那天他的眼神我就恶心, 真是浪费了那一张好脸。”老头口中的桑蒂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勾着自己的长卷发, 皱着秀丽的眉头, 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八字胡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他就是在和施煜虚与委蛇,看他刚才的样子,怕是对施煜的力量很感兴趣。今天没杀施煜,可能是他想把施煜的力量转移到他的身上去。”


    白发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这只吸血鬼还真敢想。”


    贵妇女人有些担心:“看他刚才挺自信的,是不是已经想出了什么办法?我们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老头:“不能再拖时间了,这几天是施煜力量最弱的时候,也是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人像画们都懂了。


    八字胡男人道:“这只吸血鬼不是喜欢桑蒂吗,让桑蒂勾引他,哄着他,让他听我们的话。”


    贵妇女人:“底下不是还有几个人类吗?虽然脆弱了点,但保不齐也能帮上我们的忙。我觉得可以顺便诱哄一下他们。”


    其他人像画:“那些人类杀不了施煜也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打开书房的门就行,嗬嗬。”


    八字胡男人咧开了嘴:“那就这么办吧。”


    赵松文等人觉得今天特别的累,像是昨晚熬了一整夜,或者跑了一晚上的步一样,头晕脑胀之外,身体还各种的酸痛。


    尤其陈智,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多动一下都觉得骨头随时要散。


    众人这一天,除了聚一起吃了三顿饭,聊了一会天外,其他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内躺着。


    陈智睡了半天,这会儿也睡不着,就掏出了手机玩起了小游戏。这边城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来就没有网络,想上个网刷个网页都不行。


    不过小游戏也有小游戏的魅力,操作简单易上头,陈智玩得专注,也没发现屋内挂着的风景画变成了一幅人像画。


    画中,是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着着一条吊带的丝绸睡裙,那睡裙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挽起的头发露出纤长白皙的脖子,光是坐在那里,就很风情万种,勾人得很。


    女人的眼睛在房间转了一圈,很快就定在了床上的陈智身上。她眼里划过一抹鄙夷,然后勾着唇,轻了轻嗓子,忽然出声道:“这位先生……你能帮帮我吗?”


    陈智掏了掏耳朵,翻了个身,直接背对了女人。


    女人见他好似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可是陈智依旧不为所动,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机的游戏上。


    女人很不明白,一个破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吸引力难道比她这么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还要强吗?


    人像画们完全不懂游戏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别说一个美女了,就是满屋子的美女站在面前,那也得等他们把这一盘游戏先通关了再说。


    “欧耶!”


    半个小时后,陈智终于闯过了最终关,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人像画中把嗓子都快喊哑了的女人见状,赶紧捏着嗓子道:“这位先生,你能帮帮我吗?”


    那娇滴滴的声音落在陈智的耳边,没有女人想象中的娇软可人,反而沙沙的,好像随时要断气般,吓得陈智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谁?!”


    “先生,我在这里呀,你抬头看一看。”


    女人见他终于有反应了,连忙再接再厉。


    陈智脸都白了,心说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怎么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卧室里还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关键这声音,一听就不是吴微微她们,她们可没有这么的“温柔”和“低声下气。”


    陈智望了眼房门,那门关得好好的,没有人可以进来,除非……是鬼。陈智咽了咽口水,这下哪还敢抬头。


    现在的大学生谁没看过几本小说,小说里都说了,这些鬼叫自己的时候决不能听他们的话回头或者干嘛,不然身上的三把火就会被拍灭了,到时候人就没了。


    女人不明白陈智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她,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能让对方爱上自己,成为自己的仆从。但偏偏陈智不回头,她就是有滔天的魅力,也没地儿使出来。


    女人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先生,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


    妈呀,真有女鬼要害他。陈智欲哭无泪,他也太倒霉了,天都没黑,怎么就有鬼找上他了呢。那鬼还在叫着,直把陈智都叫得心脏砰砰地都快要跳出来了。


    “先生……”


    “啊啊啊,有鬼啊!!!”


    陈智实在受不了,在女人又喊了他一声后,直接从床上蹦到了地面,鞋也不要了,光着脚就冲出了房间。


    女人:“……”


    她这么漂亮一女人,怎么就成鬼了?她和那些披头散发的女鬼能一样吗?


    “哪里有鬼?”


    片刻后,赵松文等人跟着陈智回了房间。


    陈智缩在他们的背后,指着床那边的方向道:“刚才那鬼就在附近,一直让我回头看她,还是只女鬼,声音特别的难听,好像被拔了舌头一样。”


    赵松文和谭开的胆子很大,他们直接绕到了陈智说的方向,转了两圈又两圈,发现这边除了一个床头柜和墙上挂的一副人像画外,根本没别人,不,别鬼。


    谭开笑了:“陈智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哪有鬼?”


    “等等。”陈智望着墙上的画,有些懵道,“我房间之前挂的不是一幅绿林风景画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女人了。”


    赵松文和谭开望向墙壁的人像画:“你没记错?”


    陈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在他纠结的时候,谭开发现人像画的眼睛眨了两下。


    谭开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细看去,不仅眼睛眨了,画里的人还笑了!赵松文也看到了,两人还算镇定,他们佯装没看到的样子,架着陈智,往门口边上去,边走还边道:“别想了,你肯定是记错了,走吧,先去我们房间冷静一下。”


    “晚饭的时候你不是没吃多少吗,可能是饿出幻觉了,天都没黑呢,哪来的女鬼。”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不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陈智被架着,嘴巴也被捂着,两眼大睁,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要被送进医院去了。


    人像画中的女人看着突然说走就走的几个男生,脸都青了。


    现在的男人是不是都搞基去了,怎么看见美女都不给个反应?她刚才笑得不好看吗?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知道她练了多久吗?


    此时在走廊中,桑蒂觉得自己比这位睡衣女人还要憋屈。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罗送踏出房门,本来还想着忍辱负重勾引一波罗送,谁知道她连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而且罗送房间内摆放的画框,全被施煜扔掉了,她甚至都不能借此转移到罗送的房间去。


    在桑蒂快要咬碎一口银牙时,施煜出现在了走廊中,并在她的注目下,打开了罗送的门。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红色的月光透过窗户铺洒在了地毯上。


    罗送一看到红色的月光,就知道施煜该来了。


    施煜一来,直接把罗送压在了床上,撬开了他的牙齿,逼着他来了个深吻。


    原本应该全身无力手脚松软的罗送,在这时却忽然抬起了手臂,搭在了施煜劲瘦的月要上,然后一个用力,在施煜错愕的目光中,两人交换了位置。


    这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施煜,而压在他身上的则成了罗送。


    “你……”


    施煜含情的眼睛逐渐变回了清明,他有些生气,伸手就想用力量把罗送挥退下去。可是他的手刚一抬,早有准备的罗送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反压到了头顶上。


    施煜睁大了眼睛:“你的力气恢复了?”


    “不对。”他能明显感觉到罗送的力气并没有完全恢复,只要他一用力,还是能挣脱对方的束缚。施煜紧蹙起了眉头,想到了一种可能,“你今天没喝我给你的血!”


    “施先生,你真聪明。”罗送因为要摁着他的缘故,此刻额头正抵着施煜的额头,说话的时候鼻息都打在了施煜的脸上。他借着这个姿势,在施煜白皙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感谢外面的人像画,让我知道原来身体一直这么虚弱,都是因为施先生给我喝了自己的血。”


    施煜一听到是人像画搞的鬼,想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心都有了。不过现在暂时不是搭理人像画的时候,他把视线定在了罗送的身上,眼波微冷:“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怕还是怕的。不过施先生——”罗送拖长了尾音,手上更加用力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杀了我,也不是想杀了你。而是……”


    他低下了头,在施煜以为他要亲自己的时候,他偏过了头去,露出了锐利的尖牙,抵在了他的bz处。


    罗送轻笑地道:“施先生,我们吸血鬼相比被喂食,更喜欢主动吸食新鲜的血液。”


    尖牙刺破施煜的皮肤,钻入了他的血管中。这一点刺痛感,还不会让施煜皱眉。只是在罗送y上他的时候,他的心头浮起了一丝杀意。


    在他准备挣脱罗送的控制,把这只放肆的吸血鬼直接杀了的时候,一股酸酸的麻麻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让施煜的身体为之一颤。


    罗送其实并不打算吸食施煜的血,但当尖牙碰到施煜的血液时,他的眼睛红了,本来就死去了的心脏就像是得到了供氧,急速地在胸腔跳动了起来。有一道声音在罗送的脑海中响起,吃了他,吃了他,把他的血还有他的人都一点一点吃掉吧。


    罗送不是第一次喝施煜的血,但是这样吸食施煜的血液,让罗送有股非常不一样的感觉。令他更加的亢奋,神经更加的活跃。


    罗送一只手抓着施煜的手,一只手捏住了施煜的下巴,让他的下颚线露出得更多,更方便自己的食用。什么不吸施煜的血,早就被罗送忘在了太平洋彼岸。


    施煜感觉到罗送的力气变得更大了,箍住他的手像是能捏碎他一样。在这么下去,情况非常不妙,施煜应该赶紧推开他,然后把人杀了,离开这里。但是他做不到,被抽走的血液好像连同他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他觉得四肢发软,有种云里雾里,仿佛踩在了云端的错觉。


    施煜的血是真的能让人疯狂,但好在罗送理智足够强,在吸食了施煜一些血后,他压制着心中不断叫嚣的神经,收起了自己的尖牙。


    在尖牙离开的那刻,施煜有些失神和晃悠。他说不出心头此时此刻的感觉,是该轻松还是该可惜,大脑的容量好像变得逼仄了,让他有一些浑浑噩噩的。


    罗送控制了自己不吸施煜的血,但没控制住其他的地方。他吻上了施煜的嘴唇,之后,在他瞪圆的眼睛下,对他……——


    施煜再次醒来的时候,红色的月光早已散去,太阳的光芒打在遮帘上,只隐隐约约地透进来了一些。


    他想动,但箍住他月要的手让他动弹不了一分。而且一动,身上传来的酸痛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撇过头去,便看到了罗送肩头上的指痕,仿佛都在述说着昨晚他们荒唐的一夜。


    罗送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伸手把人揽得更紧了,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睡吧。”


    施煜看着还陷入在沉睡中的男人,感觉现在就是杀了他的最好时机,指甲已经变长了,就抵在了男人的命脉上。只要他一划,这人的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施煜没有下手。


    施煜咬了咬嘴唇,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这个人在他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风浪,现在杀他和以后杀他都一样。


    仿佛说服了自己,施煜正准备收回手时,一只手握住了他,并不让他离开半分。


    “施先生,不杀了我吗?”罗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盯着施煜。


    “你的胆子是真的大。”施煜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压在他的bz处,眼神十分复杂。这人难道是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做了一夜的风流鬼这人就觉得赚了?


    “施先生不是想杀了我吗?为什么不杀?”罗送往施煜的面前凑过去了一点,而这个动作,让施煜的指甲更贴近了他的皮肤,“不如我帮施先生动手吧。”


    好像为了实现自己说的话,罗送眼都不眨,直接带着施煜的手指划上了自己的脖子。一道血迹出现在了罗送的皮肤上,施煜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


    在罗送想要加深这道痕迹的时候,施煜用自己的力量压住了自己的手:“你疯了?”


    “我没疯。”罗送笑了,“只是试一试,施先生到底舍不舍得杀了我。现在嘛,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施煜又气又恼,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离开这里,离开面前这个完全不按套路走的男人。


    可是罗送一边攥着他的手,一边加大了月要上的力,反而让两人的距离不仅没分开,反而相贴在了一起,更加严丝合缝了。


    两人此时都没有穿衣服,贴得那么近,一向冷静自持的施煜都被弄得红了耳朵。


    罗送捏了捏他的耳朵,露出了一抹蔫坏的笑:“施先生,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再继续睡一会吧。”


    等施煜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明白罗送口中的睡字,是动词不是名词。


    走廊内。


    挂在墙壁上的白发老太太画像,开口说道:“施煜进了那只吸血鬼的房间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出来,难道……”


    她旁边的老头儿接上了她的话茬:“难道施煜已经被那只吸血鬼成功杀死了?”


    八字胡男人皱着眉:“不太像,如果施煜死了,城堡内不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的。”


    “而且那只吸血鬼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贵妇女人也跟着摇了摇头,“施煜不在虚弱的状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对方杀了呢。”


    桑蒂:“也许死的是那只吸血鬼。”


    其他人像画:“也许谁也没死,施煜其实早就离开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他们的话刚说完,罗送卧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然后罗送和施煜两人的身影相继出现在了走廊中。


    两人的关系好像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人像画甚至看到了罗送把手搭在了施煜的腰上,而施煜他并没有甩开对方的手!人像画想要仔细再看一眼,确定一下刚才是不是眼花时,施煜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直把这些人像画惊得闭上了眼,再不敢多看一眼,也就没发现,罗送的手不仅搭在了施煜的腰上,还帮着施煜揉腰的小细节。


    罗送低头,用只有他和施煜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腰还疼吗?”


    施煜收回了视线,轻抿着唇:“我不是人类,身体没那么脆弱。”


    被折腾了好几回的身体除了有些发软外和某个地方有些不自在外,并没有别的问题。施煜身为怪物,身体其实比罗送想象中还要耐造。


    罗送见他似乎真的不难受,放心的同时,觉得在梦里吃肉似乎可以更大胆一些,一些做不到的姿势,似乎也可以尝试尝试。


    想到这里,罗送觉得尖牙又有些痒了。


    施煜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被罗送折腾得有多厉害,见他摸上了自己的牙齿,反而关心地问了一句:“饿了吗?”


    罗送知道,只要自己说饿了,施煜肯定会让他吸食他的血。不过罗送哪里舍得连续不断的去折腾他的金主大人。因此,他只是垂落了手,牵上了施煜的手指,摇头道:“没有,只是觉得牙齿有点痒而已。”


    施煜被他牵住手时,默然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就这么地让他牵着。而听到罗送说他只是牙齿痒时,他想了想,在手上变出了一包风干的牛肉条。


    罗送看着这包小零食,很想问施煜,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小狗狗,还给他准备了磨牙的东西。


    不过当施煜把牛肉条递给他的时候,罗送还是收了下去,并当着施煜的面直接叼了一根。


    风干的牛肉条有点硬,比较耐嚼,罗送嚼着嚼着,倒是嚼出了点意思。施煜见他喜欢,说道:“等会我在你房间也放一些。”


    罗送叼着牛肉条,有些好奇地道:“施先生你还能变吃的?”


    施煜淡淡地道:“从人类那里拿来的。”


    没有一点不问自取的心虚。


    人类?


    罗送想到了楼下的几个倒霉蛋,了然了。


    陈智他们六人,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会儿都躲在了赵松文的房间里,大气不敢喘,说话的声音都压到了最低。


    吴微微小声道:“你们真看到陈智房间那幅画动了?”


    李子雯:“会不会类似蒙娜丽莎的微笑那幅画,不同的角度看着画里的人好像也有不同的神态一样。”


    谭开摇了摇头:“和那不一样,那画里面的人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特别的真实。”


    “最主要的是。”赵松文深吸了口气,“那副画我记得之前是挂在四楼的走廊内的!”


    李子雯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真的假的,你们真不是在开我们玩笑吗?”


    “社长,你不会是为了吓我们,特意编造出来的假故事吧?”黄敏狐疑地上下打量起了赵松文三位男生,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出一点演戏的痕迹


    陈智有点急:“我们真没骗你们。”


    吴微微等人见他们的表情不似作假,脸色变了又变。关键在这个时候,窗外闪过了一道亮光,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划破了天际。


    外面的天不知怎地,又黑成了一团。他们过来时早就看过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了这几天不会有雨,但是到了城堡后,这两天却天天都下起了暴雨。


    本来还有些亮堂的房间,因为准备下雨的缘故,慢慢地暗淡了下去。


    陈智的身体猛地抖了起来,李子雯不知道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受到了这鬼天气的影响,也跟着抖擞了起来。


    其他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吴微微问赵松文:“如果真有鬼,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赵松文看着只是黑沉沉,但还没有要下雨的天空,做出了决定:“社团活动就到此结束吧,我们去把行李都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车过来。”


    陈智:“我是不会回那间房间了,行李就算了,不要了。”


    吴微微几个女生带了许多的化妆品和首饰,这些东西都花了不少钱,她们都没舍得学陈智,说不要就不要。但心里又有些害怕,三个女生便决定互相帮忙,一起去把一个人的行李先收拾了,再去别的房间,如此往复。


    而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三位女生发现她们带来的零食全没了!她们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还有一大包的!


    想到陈智他们提起的女鬼,三个女生都有了不好的猜测,吓得胡乱地把东西全丢进了行李箱中,赶紧找到男生那边去了。


    至于有没有漏掉什么,或者说那包失踪的零食的去向,她们已经不在意,也不想找了。


    大家根本不敢磨蹭,花了十多分钟,带着行李重新回到了赵松文的房间。只是刚一到房间,就从赵松文那得到了一个噩耗。


    赵松文抓着头发,有些烦躁地道:“手机没信号,一直打不出去电话,叫不到车。”


    “怎么会这样?”


    李子雯等人连忙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摆弄,没信号的何止赵松文一个。


    而这件事,其实在他们进城堡的第一天,他们就发现了。只是因为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撞鬼的事情,大家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众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凝重。


    谭开想了想道:“没车就没车,我们不是还有脚吗,这边离大公路也不远,走一走就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李子雯望着窗外,有些担心地道:“可是看这个天,好像很快就要下雨了。”


    吴微微:“别磨磨叽叽了,下雨就下雨,大不了回去发两天高烧。”


    大家一想也对,留在这里可能连命都没有,发烧和累一下脚算什么?还是逃命要紧啊。


    众人一拍即合,当即拉起了行李,连忙下了楼,朝着大门走了去。


    原本大家还挺害怕大门打不开的,但没想到一拉,门竟然就轻松被打开了,众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色。只是当他们准备踏出城堡时,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外面怎么起了那么大的一层雾?


    脚下两步外的地方全被白茫茫的浓雾遮盖,看不清门外的景色,更看不清脚下的路。


    这么浓重的雾,像是能把人吞没掉一样,让人直接就望而生怯了,根本不敢抬脚走进雾里,总觉得进了雾后,他们不知道会迷路到什么方向去。


    赵松文带了手电筒,他用手电筒刺目的光打在了白雾上,然而白雾太浓重,这点光根本照不到路,反而被稀释了亮度。


    众人心里好像都压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这样的白雾,加上准备随时要下的雨,还没有车,众人怎么离开?


    赵松文叹了口气道:“回去吧,等晚点看看会不会出太阳再说。”


    众人没办法,只好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大厅。


    他们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大厅找了个角落,大家一起龟缩在了一块。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


    谭开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道:“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鬼,也不见得能拿我们怎么办,大家其实不用太紧张。”


    赵松文也跟着道:“谭开说得没错,今天我们大家都呆在一块,上厕所也一起去,只要等太阳出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而且昨晚上,我们不也没事吗?今天肯定也一样会没事的。”


    大家觉得两人说得挺对的,他们有六个人,坚持一个晚上应该不成问题,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大家互相说着彼此出糗的事情,心情倒是渐渐放松了不少。


    几分钟后,雨淅沥淅沥地落了下来。


    城堡内的能见度更低了。在赵松文思索着要不要把带来的电灯打开时,城堡中摆在各处的烛火忽然一根一根地自燃了起来。


    瞬间,昏暗的城堡变明朗了。


    暖黄的灯火落在赵松文等人的身上,好像驱走了一些他们心底的惧意。没等大家的脸色缓和一下,他们就僵在了一边,想到了一件被他们忽略了许久的事情。


    这座城堡内,用的还是蜡烛和煤油灯,完全没装什么白炽灯。所以……这些烛火是怎么自己燃起来的?


    众人想到这一点,都害怕得挤做了一团。


    陈智问赵松文:“社长,昨天走廊和我们房间的蜡烛,是你点的吗?”


    赵松文:“你觉得可能吗?我还以为是你们谁这么贴心,给大家把蜡烛都点起来了。”


    “那这些蜡烛是谁点的?”陈智快要哭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总觉得本来还有些暖和的大厅瞬间变得阴森森了起来,好像点火的鬼就游荡在周围。


    越想大家就越崩溃,早知道这世界上真有鬼,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加入什么灵异社团,现在好了吧,命都快要交代在这了。


    轰隆隆——


    “啊啊啊啊!!!”


    众人本来就被吓得精神紧绷,这雷声乍起,直接把他们弄得大喊大叫了起来。


    罗送回头望着施煜:“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施煜神色淡然地道:“没有。”


    罗送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听错才对,觉得方才那声音有点像陈智他们的声音。但想到这还没到晚上,他们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也就没当一回事。


    罗送跟着施煜,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堵墙面前。这堵墙在施煜碰过后,就漾出了一圈熟悉的水波纹。穿过水波纹,罗送看到了一条往上去的阶梯。


    罗送有些意外:“原来这座城堡还有第五层?”


    施煜:“第五层是我休息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罗送笑了:“施先生告诉我这个,不怕我跟别人说吗?”


    “你可以试试。”施煜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还是算了。”罗送握紧了施煜的手,仰头看向已经踏上了两层阶梯的施煜,“毕竟我也想和施先生有一个独处的空间。”


    施煜忽然觉得他们彼此牵着的手有点发烫,不知道这烫热的感觉是从他这边发出来的,还是罗送那传来的,直把他烫得有些不敢直视罗送的眼睛。


    “上去吧。”施煜侧过头道。


    不过罗送没有应声,也没有踏上阶梯来。施煜不得不回过头去,而在他回头的刹那,罗送站在了与他同一行的阶梯上来,两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脚也挤挤挨挨地交错在了一块。


    再一转眼,罗送已经把施煜压在了墙上。这个逼仄的,私密的空间中,只有罗送和施煜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只有空气听到了急促的呼吸声……


    当两人分开时,施煜已经软倒在了罗送的怀中。罗送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地问他:“还好吗?”


    “你……”施煜抬头瞪了他一眼,一贯平静的情绪都被他搅合得有些乱糟糟的。这人实在太离谱了,竟然在这里又把他给……


    罗送轻轻地吻了吻他,揶揄道:“都怪施先生太勾人了。”


    施煜被他一吻,一时间就像是被制住了命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敛下了眼睫,觉得自己怕是被他的尖牙y住了——


    第49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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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 怎么罗送一说想看看他住的地方,他就带他来了呢?


    第四层楼上,从施煜出现在这座城堡中, 就从未迎接过其他的客人。而今天,罗送是第一个。


    被锁起来的五楼, 一踏进去,就被群花环绕,像是踏出了城堡来到了一个繁茂的小花园。红的黄的白的绣球花把两面墙都占满了,绿叶鲜花,还有几株藤蔓落到地上,好一副人间仙境的画面。


    穿过花廊,罗送被施煜带着走进了中心,看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只是可惜, 落地窗外,什么都看不到, 只看到了浓浓的白雾。往落地窗的左边走,绣球花变成了三色堇和蝴蝶兰,它们围绕着两扇的门, 形成了一道非常特别的装饰。


    整层楼,只有这两个房间。一个是施煜的, 还有一个紧锁着,施煜没有给罗送看。


    施煜的房间,摆设非常的简洁简单, 相比外面开满了整室的花,他这卧室里面倒是一株小植物都没有。


    罗送问施煜:“平时你都一个人呆在这里?”


    美是很美, 但是一想到外面对着白雾的落地窗, 罗送就觉得这一层楼有些压抑, 像一座美丽的监狱。


    施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看完了就下去。”


    罗送没有走,反而坐在了施煜的床上:“施先生,我们睡都睡了,是不是可以把同居提上日程了?”


    同什么居?施煜觉得头有点痛,他们不就睡了两次吗,怎么就扯上同居了。况且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堡中,不也算所谓的同居了吗!


    罗送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说道:“一天只见了一面,怎么算同居?施先生,你不会是想吃干抹净走人吧?”


    施煜:“明明是你……”


    “对,吃干抹净的明明是我。”罗送往前倾了一下,然后伸长手拉住了施煜,把人压到了软绵绵的床上。施煜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眉头立时皱到了一块。但罗送什么都没做,只是双手搁在他的肩窝两处,撑起了身体,眼尾带起了一抹笑,“所以该负责任的是我,施先生不如就让我留下来伺候你吧。”


    伺候两字,罗送的音节拖得有些慢悠悠的,让人无端想到了别处去。


    施煜为自己所想感到羞恼,他张开了嘴唇,正想拒绝罗送这项提议的时候。罗送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上下颚,让他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罗送眯着眼道:“施先生,难道是不想和我住一块吗?”


    好像施煜若是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把他的下颚卸掉一样,语气很温和,但施煜总觉得听出了一点威胁的意味。


    他怎么敢?


    施煜不懂,这只小吸血鬼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施煜伸手握住了罗送的手腕,牙齿压着他的手指,眼神有点冷地道:“松手。”


    罗送松手了,但松开的时候,却把施煜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唇边,尖牙摩挲着皮肤道:“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施煜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异样感,抿了抿唇,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起开。”


    罗送没有起开,而是又问了一句:“施先生,我们住在一起吗?”


    好像施煜不答应,他就要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施煜看着他的尖牙在他手臂的血管附近打转,心里就像是被亿万只蚂蚁爬过一样,既想被他戳破血管吸食自己的血液又有些抵制被吸血时产生的那股刺激感和眷念感。


    施煜再次升腾起了杀了罗送的想法,觉得这个人影响自己太多了。可是下不去手,身体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


    “施先生。”


    施煜被手腕的刺痛感勾回了发散的思维。他看着罗送尖牙上带着的一点血迹,有些无奈和认命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谢谢施先生了。”罗送嘴角微扬,拉起他的手臂,卷走了上面渗出来的血珠。


    施煜身体颤了颤。


    罗送没有行李,所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倒是施煜,转眼给他带回来了好几包牛肉条和其他的零食,还给他准备了好几件的换洗衣物。


    甚至在书桌前,也给他多准备了一张椅子。


    罗送看着一点一点把他的东西填满自己房间的施煜,觉得他家金主大人还真是可爱。之前还抵触和他住一起,现在认命后倒是像个豌豆小王子一样,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他绸缪好了。


    罗送完全忘了,刚才还说要伺候施煜,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谁伺候了谁。


    施煜收拾完后,问罗送:“你觉得还有什么缺的吗?”


    罗送抱着逗他的心思,说道:“你还没给我准备nk,昨天的nk被你……”


    “知道了!”施煜顶着红了的耳朵,打断了他的话。


    罗送哦了一声,视线略过他红彤彤的耳朵,正要接着说什么,施煜深怕他又说了些让人顶不住的话,先一步开口道:“我会准备好的。”


    罗送见状,有些小可惜。他还没说尺寸,薄厚程度,还有颜色呢……


    他家金主大人还是太纯情了。明明之前趁着他虚弱的时候,都做出了那么大胆的举动,怎么提一下nk,就害羞了呢?


    施煜只觉面前这个男人简直不知羞耻,吸血鬼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施煜怎么弄来的nk,罗送不清楚,反正他试穿了后,尺寸刚刚好,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像是被精准测量过了一样。


    罗送和施煜这边开心地布置着温馨二人居室,底下的人像画却是烦得很。


    白发老太太道:“那只吸血鬼是不是对施煜用了美人计,刚才他的手放在施煜的腰上,施煜竟然都没有杀了他!”


    老头子道:“桑蒂的招式,倒是被这只吸血鬼先用了。看他的样子,施煜已经被他拿捏住了。”


    贵妇女人:“果然男人都一个德行,施煜也不例外。”


    桑蒂哼了一声:“男人喜欢男人什么的,真是恶心透顶了。”


    八字胡男人:“别管这些了,现在看样子,想从这只吸血鬼下手是不可能了,我们还是把目标放在那几个人类身上吧。”


    其他人像画:“可是今天就是月圆之夜了,那些人类怕是活不过今天晚上啊。”


    “如果这些人类死了,我们想从画里出来,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能不能想想办法,留一个人在城堡中,不让他进到画里去。”


    “不行,我们现在没有力量,什么都做不到。那些藤蔓,只听红月的命令,它们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物。”


    “真是麻烦。”


    “趁着夜晚还没到来,这几个小时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八字胡男人沉吟道,“必须在这段时间里,让人类打开书房的门。”


    暗沉沉的走廊下,这些人像画的脸都变得极为的扭曲了起来。


    陈智捂着肚子,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小声地道:“社长,副社长,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们能不能陪我去?”


    吴微微无语了:“你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吗,怎么又要去?”


    “这……我也控制不住啊。”陈智脸红着道。


    赵松文和谭开没法,只好道:“算了,我们陪他去一趟。你们女生要去吗?”


    李子雯和黄敏摆了摆手,她们为了少去厕所,一直没怎么喝水和吃东西。


    赵松文三人离开后,大厅只剩下了吴微微、李子雯和黄敏三人。她们不敢玩手机,怕把手机的电量都用完了,但是干坐着也无聊,便随意地找了个明星的八卦聊了起来。


    黄敏是追星一族,对这些八卦最了解,讲得也最多最激动:“xx这个明星知道吧,他不是有个圈外的女友吗?交往七八年了,大家一直很好奇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但是前段时间,两人分手了,听说是女方出轨,男方的粉丝都心疼死她们的哥哥了。”


    李子雯:“这事我知道,之前还上了热搜。”


    吴微微:“我记得这个男明星长得还挺帅的。”


    “帅是帅,可惜是个烂人。”黄敏把知道的内幕消息说了出来,“其实出轨的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他自己。他学人倒打一把,以为能把女方拍死,甚至想着圈一波同情粉。谁知道他前女友,人家聪明啊,留了一手。”


    “她女朋友做了什么?”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但黄敏说道兴头上,也没在意,她顺着对方的问话说下去道:“她女朋友手上拿着他出轨的证据,直接给了好几个记者好几个营销号,我们在这里上不到网,但是这两天外面热搜大概已经炸了。甚至男方可能还牵扯了逃税漏税的问题,大概要进监狱蹲几年。”


    “这些明星赚得挺多的,但怎么都这么爱逃税呢?”


    “可不是。”黄敏非常地认同,“还有一个廖姓的男主持人,他更离谱,是娱乐圈有名的鸨父,自己开了家工作室,把签了他们工作室的几个练习生都送给了其他公司的高层玩。”


    “这么离谱?”


    “听说最近他就被查了,大概不需要多久,热搜就该出来了。”黄敏说着说着,发现吴微微和李子雯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着眼睛,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更具体地来说,应该是看着她的身后。


    她身后有什么?黄敏被她俩的神态弄得身体不由僵硬在了原地。也是这个时候,黄敏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和她一问一答的声音怎么那么的陌生?


    不会是……


    黄敏想到了什么,脸变得比墙壁还白。


    “怎么不说了,这些明星的八卦还挺有意思的,再多说一点啊。”另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黄敏的背后响了起来。


    接着又响起了一道男音:“听什么八卦,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正事了。”


    透过吴微微和李子雯的瞳孔,可以看到,黄敏的行李箱上贴着的几张自己和朋友的照片,已经变成了其他人的模样。


    这些人的五官,吴微微等人恰好都见过——就在第四层楼的走廊,那些油画上。


    人像画们也没想到,除了画之外,他们还能转移到照片上去。这下好了,真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小姑娘,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鬼,我们和你一样,之前其实也是人类。”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照片中拄着拐杖,露出了非常亲切和蔼的表情。


    脑门锃亮的老头子在老太太旁边的照片中显现了出来,他露出了愁眉苦脸的神态道:“小姑娘,我们不是有心要吓你们的,我们只是想让你们救救我们。”


    吴微微胆子比较大,开口道:“救你们?”


    黄敏此时已经回过了头去,看到了自己行李箱上的异样,她吓得缩在了吴微微和李子雯的身边,但听到他们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才你们说你们也是人类?”


    “没错。”老太太说道,“我们之前也是人类,但后面被这座城堡的主人给关进了画中。”


    老头子:“我们之前有同伴去找你们求救,但好像被错认成了女鬼。”


    吴微微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说的应该是陈智撞鬼的事情。李子雯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是想让我们把你们从画里放出来吗?”


    老太太点头道:“对。”


    老年人的确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恻隐之心,但大家都看过被老人碰瓷的各种视频,虽然很同情他们,但还是比较谨慎地道:“我们要怎么帮你们?”


    老太太咧了咧嘴道:“你们不用怕,放我们出来其实非常简单,没有一点危险。四楼的书房你们都去过了吧?里面有个小门,只要你们想办法把那个门打开,我们就能出来了。”


    吴微微皱着眉:“你们说你们是人类,谁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你们是恶鬼的话,我们放你们从画里出来,不就害了我们自己吗?”


    “不,这只会帮了你们。”一直很安静的八字胡男人突然开口道,“那间书房的小门,不仅能让我们恢复成人类,还能让我们离开这座城堡。这是离开这座城堡的唯一方法。外面的浓雾你们也看到了吧,这是这座城堡的力量幻化出来的。只要你们想走,白雾就会出现,它们会阻拦着你们,只要进了白雾的人,都会死在里面。而一直留在这座城堡中,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城堡的主人变成一幅幅的人像画,像我们一样被挂在墙壁上被人欣赏。”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在这座城堡呆了很多年,我见过每一个来这里的人,他们都想要离开城堡,但最后要么死了,要么变成了人像画,挂在了楼上的走廊中。”


    老头子:“书房的那扇门,也是我们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脱身方法。我们若是真想害你们,何必告诉你们这么多,直接装神弄鬼,把你们吓死不就好了。”


    八字胡男人:“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但最好快一点,时间不等人了。”


    吴微微问道:“为什么说时间不等人?”


    八字胡男人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忘了吗?前天的晚上,那个圆月的夜晚,你们可是被城堡的主人拉进了画里的世界。你们有三个小伙伴,已经死在了画中。我想一想,你们那三个朋友的名字好像叫做林韵,关海朝和何伟江。”


    林韵、关海朝、何伟江。


    这三个名字,给吴微微三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老太太为了让她们回想起来,把对方的特征都说了出来:“我记得那个小女生长得挺好的,娇娇小小,穿了一件浅橘色的上衣,外面套了一条背带短裤,就是胆子好像有点小,对了,这个小女生之前还和长头发你这姑娘住一个房间。”


    老头子:“另外两个男生,一个黑黢黢的,身体有点健硕,说话的时候方言有点重;另一个穿了一条工装裤,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瘦瘦高高的像根竹竿,鼻子有点塌,脸上长了几颗痘。”


    随着他们的描述,吴微微三人被抹掉的记忆慢慢地重回了大脑。与此同时,她们都想起了前天晚上,被藤蔓拽倒,然后被丢进画中的事情!


    想到画里的经历,吴微微三人脸已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手脚冰冷得仿佛正处在冷冻库中。


    李子雯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陈韵,关海朝和何伟江他们真的没了,怎么办,怎么办,下一个肯定就轮到我们了。”


    黄敏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我们也要死了吗?”


    八字胡男人适时出声:“每两天就会出现一次圆月,每次圆月,城堡中的活物都会被拉进画中。而今天,正好就是圆月出现的日子,到晚上还有三个多小时。你们要是想活着,最好就是听我们的,去把书房的小门打开,那是唯一能救你们自己的办法。”


    八字胡男人的声音中,好像带了催眠诱哄的能力。吴微微三人在他的话音下,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木楞起来。


    她们顺着八字胡男人的话,重复地念叨着同一句话:“打开书房的门,我们就可以活下来了。打开书房的门,我们就可以会活下来了……”


    慢慢悠悠,三人站起了身,嘴里一边嘀嘀咕咕地,一边向着四楼的方向走了去。而在踏上阶梯的时候,她们和回来的陈智三人撞了个正着。


    赵松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道:“你们要上哪去?”


    吴微微三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看也不看他们,眼睛只是定定地直视着前方,然后绕过了他们,继续往楼上走去。


    谭开望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声地道:“你们觉不觉得她们的样子有些奇怪?”


    陈智咽了咽口水:“……她们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被鬼附了身。”


    赵松文和谭开也觉得很像,那眼睛完全没有聚焦点,说是看着前面,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收录到眼睛内。凑近了,还能听到她们在嘟喃着什么,神经兮兮的,怪得有些吓人。


    “跟上去看看。”眼看着她们快要消失在了楼梯口,赵松文连忙说道。


    三人不远不近地缀在吴微微她们的身后,一路跟到了四楼去。看着吴微微她们推开书房的门,三人都露出了非常困惑的神色,实在不清楚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过赵松文三人还是咬着牙跟进了书房内。一进去便看到吴微微她们捧着砖头那么厚的一本书,不断地砸着一扇小门的铁锁。


    听着铁锁哐哐当当的声响,赵松文他们的心脏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动了起来。


    陈智小声地道:“她们为什么要砸那扇门?”


    谭开:“不知道。”


    陈智:“我们要不要上去阻止她们?我总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走。”赵松文比较果决。


    三人上去直接拉住了吴微微她们:“吴微微,你们快醒一醒,你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李子雯,李子雯,清醒一点,别闹了。”


    陈智拉着吴微微,但是越拉表情越痛苦:“吴微微一个女生的力气怎么比我还大。”说着,他被吴微微带着往前滑了半米。


    赵松文那边也一样,他感觉自己拽的不是个一米六,不到九十斤的小姑娘,而是拽了个两三百斤的大力士。


    谭开是他们中最瘦弱的,第一个就被黄敏给甩了出去。


    赵松文无奈了:“你怎么那么废,连个女生都抓不住。”


    谭开痛苦地道:“你是不是忘了,黄敏可是练过体育的……哎哟,我的腰啊。”


    赵松文和陈智:“……”


    他们都忘了这茬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可怜谭开,就相继被吴微微和李子雯给甩开了。吴微微举着大头书,又继续砸起了门锁。


    那门锁被她们一通乱砸,终于发出了一声细微地咔嚓声,眼见着锁扣就快要被砸开了。


    一条不知道从哪来的藤蔓,忽然把吴微微三人都束了起来。而罗送被施煜带着,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从第五层楼中来到了书房这里。


    赵松文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有些被吓到了:“谁?”


    施煜没搭理他们,而是把视线落到了就快要被损坏的锁扣上。罗送低头望着赵松文他们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智觉得罗送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罗送问话的时候,他下意识便回道:“我们是跟着吴微微她们过来的。”


    罗送刚才就扫了一眼吴微微她们,一看就看出了她们不同寻常的反应。再结合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罗送猜出,应该是人像画在搞的鬼。


    看着面前紧锁的小门,罗送问施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那些人像画那么想打开这里?”


    “嘭——”


    “嘭嘭——”


    施煜刚想说什么,小门里就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几下。门直接被撞得凸起了一个弧度,而书架上的书籍也因为这两下的震动,而跟着抖擞了起来,有一些书甚至掉在了地上。


    “嘭嘭嘭——”


    停了两秒,门里的东西又再次撞了过来。这回撞击的力量比刚才还要强上许多,似乎整座城堡都被带得晃荡了起来。


    而面前这扇脆弱的小门,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撞击,只听锁扣发出咔嚓一声巨响,在罗送他们的眼皮底下裂成了两半。


    在锁扣裂开的刹那,整扇门都被撞飞了出去,露出了黑黢黢的一个洞口。


    天是黑的,书房也是黑的,微弱的光线,还有这个狭窄的洞口,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撞门的东西,在门开了后,安静了。但这种安静,总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不详感。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黑洞里,忽然传来了八字胡他们这些人像画嘻嘻哈哈的笑声:“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随着声音响起,一阵飓风刮到了众人的眼前,一股股黑色的浓雾从洞里席卷而出,如同滚滚的乌云般很快挤满了整个书房的天花板,黑压压的,特别的吓人。


    而更吓人的是,人像画他们的声音,是从这些黑雾中传来的!


    “施煜,我们终于出来了,哈哈,你来晚了,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哈哈哈……”


    这些声音混杂了各种男女老少的音色,说着说着汇聚成了一道听起来格外刺耳和奇怪的男音。


    赵松文三人已经被吓晕了。


    “走!”施煜攥着罗送的手,带着人直接出现在了走廊外。


    此时走廊外挂着的人像画,全被无名的火焰盖住,只剩下半个画框和墙壁上黑乎乎的黑迹了。


    “施煜,你跑不掉的。”


    黑雾变成了人的形态,穿过书房的大门,出现在了走廊。施煜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守在走廊中的骑兵雕像就动了起来,直接朝着黑雾攻击了过去。


    黑雾仅仅抬了一下手,这些骑兵雕像就碎成了一地的石块。


    黑雾:“施煜,你是打不过我的,你的力量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前,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把我关起来。我们应该听从圆月的指示,城堡主人的位置,该换我来坐了,你说对吗?!”


    最后几个字,黑雾是吼出来的。随着他一吼,一股黑雾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袭向了施煜。


    “一点都不对。”施煜冷着眼,直接把在墙上燃烧得更烈的火焰全挥到了黑雾上。火焰在快要碰触到黑雾的时候,黑雾的身上化出了好几百个洞,让这些火焰火星全透过洞落到了身后的地板和墙上。


    地毯被火点着,刷地一下冒出了一束火苗。


    罗送的视线从黑雾的身体构造上落到了地毯的这一束火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的力量在减弱,你的力量也只会一样。”施煜抬起了漆黑的眸子。


    而这种话,似乎并不是黑雾想听到的。


    “不,我们不一样。”黑雾手一挥,一股黑色的雾气就在走廊内弥漫了起来。本就没什么光亮度的空间,瞬间变得更昏暗了。


    黑雾越来越多,把罗送和施煜周身都笼罩住了。罗送试着把手伸出去,他面前的黑雾就泛过几道金色的雷电,还伴着滋滋的声音。


    罗送撕了一节衣服扔了出去,那节衣服碰到黑雾的瞬间就被它吞噬掉了,连点渣子都没有剩下。


    施煜握住了罗送的手:“跟紧我。”


    罗送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施煜的身上溢出了点白色的雾气,但没等他看清,施煜就动了起来。


    眼见就要走出黑雾的时候,一缕黑雾勾上了罗送的脚踝,紧紧箍住了他,让他没法再迈出一步。他低头看了眼黑雾,在抬头的时候,施煜已经把这缕黑雾斩断了。


    他们两人也来到了二楼的位置。


    施煜把罗送带到了一幅山水画的面前,对他道:“进到画里面去,等明天早上的时候,你再出来。”


    罗送:“避难所?”


    施煜:“差不多,在画里面,那些黑雾就伤害不到你了。”


    罗送挑眉:“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明天后,我会过来找你。”施煜说着,就想松开罗送的手,把人推进画中。


    只不过罗送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忽然把人压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抵在了他的喉结处,眼神微深道:“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告诉我,施煜在哪?”


    被压着的“施煜”,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而是非常平静地道:“我就是施煜。”


    “装得还挺像的。”罗送抵在他喉结的手顺着往上,捏住了他的下巴,直把人的皮肤都捏红了。


    “施煜”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罗送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尖牙:“你说你是施煜,那就让我尝一尝你的血吧。”


    “施煜”笑了,不用罗送动手,他就把头偏到了一处去,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脖子。


    他的脖颈处,没有罗送昨晚咬下的伤痕,但不知道怎么地,罗送却觉得自己体内血液有点振奋,有些叫嚣,这种感觉和之前施煜给他的是一样的。


    罗送轻笑:“有点意思。”


    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味,亦或者血液,和施煜没有一点的分别。但罗送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和他昨晚同床共枕的那一位,但是……罗送撩起了尖牙,还是一把掐住了底下人的下颚,咬上了他的血管,吸食了对方的血液。


    被吸食的人有些错愕:“你……”


    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他就被罗送捂住了嘴巴:“别打扰我进食了。”


    底下的人血液也非常的美味,勾得罗送心脏好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尖牙越放肆了,好像要把底下的人的血液全抽走一样。


    等罗送松开他时,“施煜”便软坐在了地上。


    罗送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微微弓着身俯视着坐在地板上的人道:“果然,味道和施煜的一样美味。”


    底下的人,眼神晦暗得可怕:“罗送。”


    “罗送。”


    在“施煜”喊出罗送名字的时候,前面也同时出现了另一道相似的声音。


    罗送侧头望去,在走廊的另一端,看到了另一个施煜。只要一眼,罗送便看出,这位就是自己在找的施煜。


    施煜看着罗送脚下的“施煜”,神色沉沉的。


    而罗送脚下的“施煜”,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望着前面的施煜道:“你喜欢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啊,你看,他不只吸了你的血,还吸了我的。”


    罗送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施煜,完全没有身在修罗场,并且自己还是其中一位主角的自觉。


    施煜没有被“施煜”挑衅到,他抬起了充满凉意的眸子,望着罗送:“罗送,过来。”


    罗送挑了挑眉,朝着他那边迈了一步。


    “施煜”有些不太高兴了,不知道是因为施煜的态度,还是因为罗送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敛着眸子,忽然伸出了手,在罗送就要迈出第二步时,他牵住了罗送的手。


    罗送低头看着他,他勾着唇,嘴角在笑,但眼里却毫无笑意地道:“你吸了我的血,就准备这样走了吗?”


    “施煜”如同一条水蛇一般,借着他的手劲,攀上了他的身体,然后整个人抱住了罗送的手臂,紧紧地和他贴在了一块。


    做完这些的时候,“施煜”还抬起了头向前面的人示意了一番,而罗送也并没有阻止他的这个行为,让“施煜”的眼里闪烁了更加得意的光芒。


    前面的施煜,脸已经冷到了零度以下,周身的气息都能结出冰来了。他的声音如同寒天下的冰锥,又冰又冷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罗送,过来。”


    罗送觉得他在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似乎自己要是不过去,他真的会把自己杀了。


    不过罗送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和失措的神态,反而还带了三分的笑:“你们一个让我过去,一个让我留下,我该听谁的?”


    罗送这副神态还有这句话,就如同一个渣男一样,明明两边都撩拨了,却两边都没打算负责。


    两边的施煜同时紧蹙起了眉头,望向罗送的视线也锋利得如出一辙。


    如果眼刀子能杀人的话,渣男罗送在两个施煜的怒瞪下,大概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两个施煜?


    罗:还有这种好事:)


    第50章 浓雾下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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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送提议道:“要不你们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


    这么光站着瞪来瞪去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啊。


    两个施煜睨着他:“你闭嘴。”


    罗送摸了摸鼻子, 觉得自己好像把两个老婆都惹火了。在罗送思索着怎么灭火的时候,红色的月光从窗棂处倾洒而来,罗送回头, 发现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天际。


    今晚的月色红得发艳,随着月光铺落满地, 眼前所见之物好像都染成了一层红色。


    “离开这里。”前面的施煜来到了罗送的面前,拉过了他另一条的手臂,试图带他离开这条长长的走廊。


    “离开也没有用,你就是在白费功夫。”抱着罗送的“施煜”,拖住了罗送的半边身体,似乎并不打算让罗送离开。


    两人再次陷入了互不相让的境地。


    就是他们相互对峙的这几秒钟内,红色的月光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身体。


    施煜忽然搂住了罗送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轻轻留下了一吻:“不要怕, 我会去找你的。”


    没等罗送回味唇上的柔软,手上蓦地刺痛了一下, 罗送偏头,正好看到“施煜”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恶狠狠地道:“等着我找你, 别跟着其他人走了。”


    在红光蔓上眼帘的时候,墙上的某幅画中突兀地涌出了一条巨大的藤蔓, 那藤蔓比柱子还宽,比人还高,比昨天看到的藤蔓更是大了好几倍。罗送整个人被藤蔓卷住, 双眼陷阱了一整片黑暗中,只觉得身体似乎被带进了什么地方, 失重感传来……


    等黑暗从他的眼前消散, 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


    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 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大街,罗送清楚,他大概是又被拉进画中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有点像之前玩大富翁游戏的那个城市。


    “罗送,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走,要迟到了。”


    有两名穿着校服,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撞了罗送一下,一边回头催促他,一边向着前面的红绿灯跑了过去。


    罗送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套和刚才两少年一样的英伦学院风校服,摊开的双手,除了某个指关节有些茧外,整双手并不像成年人的手,又细又嫩,好像紧紧一握就能捏断一样。


    “罗送,红灯了,快过来啊。”


    前面那两位学生再次着急地叫唤了罗送的名字。


    罗送虽然还没搞明白现在身处的情况,但他适应性极强,决定先跟着这两位大约是自己同学的人。


    马路两边没有汽车,斑马线的红绿灯还是红色,但等在斑马线两边的人已经匆匆地迈起了脚,走到了对面去。


    刚才叫罗送的两位学生,见罗送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直接上手一人拽过了他一只胳膊,直接带着人闯过了红灯。


    罗送没忍住提醒道:“现在还是红灯……”


    就算快要迟到了,现在的学生也不能硬闯红灯吧,要是两边突然飞窜出一辆汽车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仿佛为了印证罗送的想法,远处还真驶来了一辆大货车,偏巧方向直冲着他们这边而来。眼见着就要撞上的时候,大货车在斑马线一米外左右的距离突然开始减速了。


    拉着罗送,一张脸有些长,青春痘长得有些多的男生望了眼大货车后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红灯怎么了,就是红灯才要快点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路的红灯时间特别短,慢一点待会就要变绿灯了。”


    “别拖拖拉拉的了,赶紧跑起来,还有几秒就要绿灯了。”另一个人催促道。


    罗送瞥见身后快步向前跑去的人,总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的诡异和不寻常。


    穿过了斑马线,他们又走了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学校。


    罗送跟着两位同学,进了写着高三一班的教室。在进教室之前,罗送的目光在门口的班级牌上顿了顿,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层楼的班级牌上的字,是镜像过来的。


    然后按照门牌的位置,他们走的应该是前门,可是进教室后,讲台却在后门的地方。


    那两位同学很快就窜到了自己的位置去,其中一个把书包扔在桌上,对罗送道:“罗送你看什么呢,快过来,作业还抄不抄了。”


    抄作业?


    一路跳级,从来只有自己作业被抄,没抄过别人作业的罗送感觉这经历还挺新奇的。他收回了视线,坐到了那位同学的身边。对方把自己的试卷推了过来,罗送先看了眼名字一栏,知道这位好心的同学叫李伞。李伞,李三,嗯,一看就很路人的名字。


    另一位把自己的英语作业也贡献了出来,罗送也知道了这位同学的名字,叫章武。


    罗送按着他们作业的样式,把自己的也翻了出来,待看到上面空空白白的,比脸还干净的习题册和试卷,罗送确定了进画的第一件事,自己似乎还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学渣。


    李伞推了推他:“想什么呢,赶紧抄作业啊,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罗送看着三张卷子,三本习题册,觉得五分钟根本不可能抄得完。他直接把这些东西往前一推,选择了摆烂。


    “你小子就是头铁,到时候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骂了,我们可帮不了你。”章武说道。


    罗送笑了笑:“没事。”


    李伞看着如此淡定的罗送,伸出了大拇指:“强还是你小子强。”


    李伞和章武可没罗送这么刚,他们可不敢挑战班主任的权威,所以聊了两句话,埋下头又继续猛抄起了作业。


    罗送这会儿才注意到,李伞和章武是用左手拿笔写字的。他们都是左撇子?不对,罗送把视线移到了班上其他的同学身上,发现正在写作业的不仅他们三个,还有好几个人,而这些人用的也是左手!


    再看旁边正在背书的人,他手上的课本,封面和封底也是相反的。我们现实中,看书都是从左往右开始的,但现在这里,书的内容却是变成了从右往左。


    罗送翻开了自己的书看了两眼,又把刚才推出去的试卷和习题册拿了回来看了又看,果然,这些也都是相反的。


    罗送思索着这个画中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站在周围聊天的,打闹的学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几分钟后,老师推门走了进来。正常的早自习发展,正常的上完了第一节课……这个世界好像除了事物和现实的是相反的外,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在罗送想着要不要趁着课间休息到学校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时,一位戴着眼镜,一看就很学霸模样的学生来到了罗送的面前。


    “罗送你没交作业,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找她。”说完,这位同学就离开了。


    李伞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完了,班主任要发火了。”


    章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头七的时候,我们会去给你拜一拜的,哈哈。”


    “去你们的。”罗送推开了他们,笑着离开了教室。


    穿过走廊时,他还觉得怪可惜的,这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大约要在班主任的办公室度过了。看来探索学校的事情,只能延后在说。


    大概在现实中当习惯了好学生,被老师爱护久了,罗送到这会儿还没有一点当差生的自觉。当被班主任照着脑袋喷了一脸口水时,罗送便有些懵了。


    “你看看你交上来的作业,全是空的。你也别找借口说你不会做,这些大题不会做也就算了,选择题你连蒙都不会蒙一个吗?我看你啊,根本上就是学习态度上有问题。”班主任劈头盖脸一顿骂,完全没给罗送说话的机会。


    罗送还是第一次被老师骂,新奇的同时心情还有些复杂。眼看着快要上课了,班主任还在不断地输出,罗送觉得头有点疼,看起来都五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中气还那么足,这也太能骂了吧。


    罗送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倒是有点怕班主任了。下一回,他肯定记得把作业写了,这罪就算是他也遭不住啊。


    罗送发散着思维,数着绵羊度过这难熬的十分钟,当他数到第一百零三只羊,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老师,这是收上来的作业。”


    他抬了抬眼帘,看到了一个挺拔如松,头发细软乌黑的背影。对方似有所感,微微偏过了身体,露出了半边的侧脸,望向了罗送这边的方向。


    是施煜。


    是十七、八岁左右少年时期的施煜。


    此时的施煜,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细嫩,身材纤细,周身的气息平和沉稳,一看就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好学生模样,比城堡中时看起来软了许多。


    施煜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罗送,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似乎和罗送并不认识。


    罗送垂落在大腿边的手指,不自觉地点了两下。


    班主任看罗送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都骂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的,让老师放心,让你爸妈也开心。现在都高三了,你还不努力,难不成真想高三毕业就出去搬砖吗?”


    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铃声后,也懒得继续说了,她缓和了下表情,把手中的习题册还有试卷都甩到了罗送的怀中:“把这些拿回去,给我好好地写完再交上来。行了,回去上课吧,好好听课,别跟李伞和章武他们说小话,让我发现,你们就去给我扫了全校的厕所。”


    罗送抱着习题册和试卷,颇为认真地点头应道:“好的。”


    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在罗送离开的时候,施煜就缀在他的身后。等他们出了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


    罗送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思考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施煜。身后的人已经伸出了手,把罗送拉进了一个空教室里面。


    罗送被施煜压在了墙上,双膝有些弯,所以正好和施煜达成了平视的状态。施煜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等我。”


    罗送听到这话,有些愕然,他和施煜在这个画中世界难道是认识的?还是说施煜也跟着他进了画里面来?


    罗送还不清楚情况,只能含糊地道:“我看你在办公室的样子,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嘶——”


    嘴上一疼,施煜竟然直接就咬了上来。


    施煜咬了他一口后,又舔了舔他的唇,眉眼都带上了不悦:“明明是你要我装作不认识你的,你什么时候还学人倒打一把了。”


    罗送很想说,这他还真不知道。


    “算了,你总是这样。”施煜放开了罗送,看向了他手中的作业,“你昨天去哪了,不是说回家做作业吗,怎么今天还被老师骂了。”


    罗送也不知道昨天的自己干什么去了,连这点作业都没做完,害他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施煜见他不说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抓得特别的用力:“你是不是昨天和他出去了。”


    “他?”罗送不解地道。这个他是谁?施煜怎么提起来时反应这么大。


    施煜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他昨天没在家,肯定是去找你了吧,所以你联合他骗我?”


    罗送总觉得自己要是敢说一个是字,面前的施煜怕是会对他做出什么来。但是罗送对于昨天之前的事,又是一片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这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防止说多错多,罗送直接揽住了施煜的腰,堵上了他的嘴巴。


    施煜狠归狠,但是论起技巧什么的,根本不是罗送的对手。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施煜就被吻得全身发软,面红耳赤,根本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了。


    习题册和试卷撒了一地,罗送都没空去管了。


    施煜虽然很享受和罗送的亲密,但想到现在是上课的时间,不得不推了推他道:“还要上课呢。”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了第二次。


    罗送看着不上不下的状态,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学生这层身份,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阻碍。


    施煜喘了口气,整了整眼镜道:“放学的时候等我,今天我去你家,教你做作业。”


    罗送很想问他,真的只是为了教他做作业而不是为了监督他,不让他又去见那个“他”吗?当然,罗送没傻到把所想问出来,只是回道:“好。”


    后面,罗送知道,施煜在高三八班,是学校的升学重点班。


    一直到12点,终于熬到了午休放学的时间。


    李伞问罗送:“今天我们去吃汉堡和炸鸡怎么样?”


    听到汉堡这个词,罗送的眉头不由皱了皱。他最近都不太想再吃汉堡这玩意儿了,更何况罗送还记得自己答应了等施煜的事,所以开口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情。”


    章武:“你还能有什么事情?午饭真不和我们吃了?”


    “我已经跟八班的一个朋友约好了,你们去吧。”罗送摆了摆手,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李伞回头看着章武道:“罗送啥时候还认识了八班的人?”


    章武:“谁知道呢,不过他是不是忘了,八班要十二点半才放学……”


    罗送并不知道,普通班和重点班的上课时间都是不一样的。他站在教学楼楼梯口下面,等着施煜出现。


    大约等了五分钟左右,罗送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罗送。”


    回头看去,是施煜,不过面前的施煜没有带眼镜,校服的外套也没有规规矩矩地系上,而是敞着,里面衬衫领口的扣子,还开了三颗。看起来和早上见过的施煜,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质给人的感觉却大为不同。


    罗送的眼神微闪了一下:“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你再教我做作业。”


    “做作业?”施煜脸上有些异样,但收敛得很快,如果不是罗送一直注意着,都没发现这短暂的变化。他眨了眨眼道:“好啊,吃饭的地方我来决定吧。”


    罗送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好啊。”


    施煜直接叫了一辆车,把罗送带到了一个比较日式和风的餐厅。


    施煜道:“这个餐厅需要预定,平时来的人不多,很安静,我们可以在他们包厢里面学习,累的时候,还能在里面睡一会儿。”


    包厢里面,铺的是榻榻米,他们进去时,还得拖鞋。不过环境的确清幽,大开的门后面,是一个小庭院,有潺潺的水声和翠竹击石的清脆声。


    穿着和服的侍者把食物端上来后,就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罗送和施煜。罗送回到桌前,施煜给他夹了一块生鱼片:“这里的生鱼片还挺不错的,你尝尝。”


    罗送试了试,味美鲜甜,应该是现杀的鱼,的确很不错。


    施煜见他喜欢,又给他夹了几块,顺便还给他倒了一杯浓茶。罗送吃了几口,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施煜摸了摸鼻梁,忽然往他的面前凑近了一些,不答反问:“你喜欢我戴眼镜时候的样子,还是不戴眼镜的样子?”


    罗送勾了勾唇角,与他对视:“不都是你吗,有差别?”


    “这就说不准了。”施煜这话浅浅地在唇间缓过,要不是罗送听力比较好,还真没听清他这句话。施煜本来是坐在罗送对面的,此时撑着桌子,靠着罗送更近了,近得只要他们一偏头,就能吻上彼此的唇锋。


    施煜笑吟吟地道:“那你觉得戴眼镜的我好看,还是不戴眼镜时好看?”


    罗送认真地看着他,从他的眉眼缓缓地落到了他漆黑的瞳孔上,又从他笔挺的鼻子慢慢地停在了他微翘的嘴唇中,似是很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施煜露出了非常期待的神色。


    罗送忽然撑着下巴,笑了:“我回答完,有奖励吗?”


    施煜眨了眨眼睛,笑得特别地勾人:“你想要什么奖励?”


    罗送双手撑地,坐得特别随意地道:“这不应该是你该想的吗?由我提的奖励,多没意思。”


    罗送这一往后靠,衣袖正好被往上拉了一些,露出了他结实的腹肉。他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被庭院的光一打,那没被衣服盖住的皮肤显得就更白了。


    短袖下的手臂,撑在浅绿色的榻榻米上,好像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人一点都不瘦肉,可是这皮肤一白,竟让人带上了几分脆弱,想让人随时按倒他。


    施煜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罗送的腹部上,视线灼灼得如烈焰。


    罗送微眯着眼,抓着自己的衣领,做了几下抖风的动作,随着他这看起来特别大大咧咧的动作,腹肉上的肌肤露出得更多了,让施煜的呼吸没来由地窒了一下。


    罗送笑着问他:“施煜,你想到要给我什么奖励了吗?”


    这个家伙实在太坏了,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奖励,施煜暗暗地道。


    罗送屈起膝盖,在坐直身体时,伸手把施煜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因为惯性,两人都倒在了榻榻米上,茶点什么的全撒了一地。


    可是没人在意。


    施煜压在了罗送的身上,罗送摩挲着他的月要,笑着道:“施煜,你不应该说把自己送给我,做我的奖励吗?”


    “那我现在说。”施煜贴着他的脸颊道。


    “晚了。”罗送露出戏谑的笑意,“这个奖励已经不算数了。”


    “怎么就晚了?”施煜可不答应,他咬上了罗送的唇,“你不想要我吗?”


    他轻轻地粘磨着罗送的唇,带着点女眉意道:“只要你说喜欢没戴眼镜的我,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我都会乖乖地听你的话。”


    真要命。


    施煜是真的聪明,把学以致用运用得这么的透彻。这会儿,也不知道算罗送勾引了施煜,还是算施煜勾引了他。


    反正两个人现在望着彼此的眼神,好像都能拉丝了。


    虽然罗送很想吃肉,不过现在吃肉倒是顺了面前施煜的心,坏心的罗送,怎么可能愿意。


    罗送抓着施煜随便乱动的手,瞥了眼旁边的书包道:“好了别闹了,你不是说要教我做作业的吗?”


    箭都在弦上了,施煜怎么都没想到罗送这都能忍住不做,是他魅力不如那一位吗?


    罗送看着撒了一地的饭食,用室内的电话联系了服务员。服务员看着这狼藉的一幕,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打扫完这些后,询问过罗送,又给他们重新送了一桌新的饭菜茶点过来。


    这回罗送认真吃饭了,不再挑.逗施煜,也不受施煜的挑.逗。施煜暗自生闷气,觉得这新送上来的生鱼片没有刚才的好吃多了。


    吃过饭后,罗送掏出了试卷和习题册,还真的认真地做起了题来。施煜鼓了鼓脸颊,最后看着他的脸还是泄气了。不过等到他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脸上重新又带上了笑容。


    施煜收起手机,挤到了罗送的身边,眼睛亮晶晶地道:“你有哪道题不会的,可以问我。”


    已经扫过一眼题目,没有不会的罗送顿了两秒,为了不破坏自己学渣的身份,也为了不让他露出失落的表情,只好随便指了道题道:“这个不会。”


    “嗯,你看这里……”施煜为了给罗送讲题,和罗送离得特别的近,讲题的样子和勾人时候完全不同,但同样的吸引人。


    罗送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模样,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觉得被人辅导作业似乎还不错?


    一直写到了一点左右,罗送终于把带过来的习题册和试卷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在施煜特意点火之下,两人胡作非为了许久,午觉最后也没睡成。


    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重新回到了学校。


    和施煜分开,罗送进了一班的教室。然而没等他把椅子坐热,有个不认识的同学走了过来:“罗送,门口有人找。”


    罗送望向门口,意外地又看到了施煜的身影。


    罗送走出教室,站在了施煜的面前,视线则落到了他鼻梁的眼镜上。罗送佯装什么都没发现地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到我这了?”


    施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罗送的瞥了眼他握成拳的手,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罗送:“落了什么?我回去找找。”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施煜抿了抿唇,“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一声,下午放学的时候,在后门等一下我,今晚我跟你一块回家。”


    “好。”罗送点了点头。


    施煜:“你回去吧,快上课了。”


    罗送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借着外套的遮掩,牵起了施煜的手:“放学后见。”


    “嗯。”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施煜,在被罗送牵了手后,忍不住弯了一下眉眼。


    只是和罗送分开后,背过身去的施煜,那唯一一点的笑意很快就收敛了回去,面色变得更冷冽了。


    罗送回到教室后,问李伞和章武:“你们认识施煜吗?”


    李伞吃着辣条道:“认识啊,我们学校谁不认识施煜,施大校草,长得好,学习好,家里又有钱,简直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章武:“不仅女生,男生也有不少喜欢施煜的,之前还有男生在操场跟施煜表白。”


    罗送挑了挑眉:“有男生向施煜表白?”


    李伞:“对啊,当时你不也看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嗯,不太记得了。”罗送随口应了声,接着问道,“施煜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李伞嚼着辣条看了眼章武:“施煜有双胞胎兄弟吗?他好像是独生子吧?”


    “是独生子啊。”章武肯定地道,“没听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他爸妈好像就生了他一个。”


    罗送问他们:“你们平时见到的施煜戴没戴眼镜?”


    “哈?”李伞一脸你都在问什么问题的表情,但还是回答道,“戴啊,施煜好像从高一起就一直戴着眼镜了。”


    “我都没见过施煜不戴眼镜的样子。”章武说道,“之前一块上体育课的时候,施煜的眼镜不是突然坏了吗?我还以为能看到他脱眼镜的样子,谁知道他转身回了教室一趟,把备用眼镜带上了。”


    “哦,那次我也记得。”李伞又叼了根辣条,“听八班的人说,施煜一直有带备用眼镜的习惯。因为他度数高,不戴眼镜的话根本看不清黑板上的内容也走不了路。”


    “真看不出来。”章武,“别人不都越戴眼镜越丑吗?他怎么还这么帅,老天爷真不公平。”


    李伞:“可不是吗,羡慕死这些长得帅的人了。”


    说道这里,李伞和章武都看向了罗送,罗送抬眸,用眼神询问他们为什么看自己。


    李伞和章武忽然骂了一句:“MD,同样是学渣,罗送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帅呢,酸死我们了!”


    罗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上洗手间时就看过了自己的脸,和他十七八岁时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李伞和章武很快便展开了其他的话题,罗送没有加入进去,而是在想着施煜的事情。看李伞和章武的反应,他们似乎没见过第二个施煜。


    罗送这就有些没弄明白了,不戴眼镜的施煜,是只有自己能看到吗?可是中午在楼梯口等人的时候,“施煜”和罗送说话时,周边走过的学生并没有对此露出什么异色。


    关键,两个施煜好像都知道彼此的存在。


    等到休息时间,罗送直接走去了八班。八班在一班的楼上,他们下课的时候,八班还在上课。学生特别专注,罗送走过时,都没有人发现,施煜也不例外。


    施煜坐在靠外墙的那一边,虽然离走廊有点远,但是罗送一眼就望到了他。他戴着眼镜,特别认真地低着头做笔记。


    罗送没有在八班外逗留太久,而是顺着走廊往另一边走去,打算从另一边的阶梯下到楼下。


    不过当罗送走到走廊的中央,穿过阳光,来到背阴处时,原本静寂的走廊忽然变得嬉闹起来。有很多穿着和罗送一样校服的学生,打闹着从他身边跑过。


    从静寂到热闹,这一个瞬间的变化,给了罗送很大的割裂感。


    他回头看向来时的路,那些追逐打闹的学生已经跑过了八班教室的方向,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怪异的。


    罗送正想往回走过去看一眼,一只手搭在了罗送的肩上:“罗送,你在找我?”


    是施煜的声音。


    罗送偏头,看到了不戴眼镜的施煜。


    罗送问道:“你怎么在这?”


    施煜捏了一把罗送的脸:“我在上课啊,我不在这里在哪里?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罗送心道,果然,他遇到的就是两个施煜。一个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在八班的教室正在上着课。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好像只有他看到了面前的这个施煜。


    “没找你,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而已。”罗送说道。


    施煜瘪着嘴,有些不太高兴:“骗一下我不行吗?”


    罗送:“不想骗你。”


    施煜一听,眉开眼笑了。他揽着罗送的肩膀,手指着自己的教室道,“你要不要进去玩一会。”


    罗送抬头看了眼门牌,高三九班,左右没有颠倒,竟然是很正常的顺序。而这种现象,在这个画中世界,好像又有些不太正常。


    罗送跟着施煜走进了高三九班,发现除了门牌外,这个班级里的其他东西也都很正常,讲台就在前门的位置,大家用的是右手写字,书也没有反,字也没有反……这似乎是个独立于其他教室,一个非常正常的空间。


    “要不要吃?”施煜把一根巧克力棒放到了罗送的嘴边。


    罗送收回了发散的心思,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巧克力棒吞进了腹中,当快要吃到施煜的手指时,施煜没有躲闪,罗送也没有避让,而是卷过了他手指,牙齿在他的手指上咬了咬。


    施煜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罗送的唇边,眨着眼道:“你刚咬了我,好疼呀,快帮我吹一下。”


    “知道疼就该松开手。”罗送握着他的手指,轻轻地帮他吹了两下,施煜满意了。


    罗送嗤了一声,觉得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他抽过施煜手上的零食盒,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叼进了自己的嘴里,对施煜示意了一下。


    手指捏着算什么,这样不更有意思吗?


    施煜看着罗送浅淡的嘴唇上叼着的巧克力棒,又被他眼神一扫,没来由地,脸蛋就倏地红了起来。


    之前还勾着人,现在倒纯情得令人食指有些微动。


    不过没等到他们吃上同一根巧克力棒,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罗送三两下吃完了嘴里的小零食,对施煜道:“我该回去了。”


    施煜:“???”


    徒留施煜一脸郁闷地呆在原地。


    出了九班的教室,罗送穿过来时的光影交界处,从热闹熙攘的走廊重新回到了静寂的另一端。


    他回头看去,九班的门牌就立在前面的墙壁上,只是顺序是“班九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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