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 第 131 章
“忍住。”
为什么会突然失控袭击零哥?
鹤见述跌跌撞撞地跑上楼,他恍恍惚惚地,抬脚时一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还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堪堪稳住。
“汪!汪汪!”
鹤见述茫然地低头一看,是哈罗。
拥有一身雪白毛毛的小狗仰着头,嘴里着急地叫唤着,尾巴不安地左右晃动。
“汪汪——”
哈罗用头顶蹭着少年的小腿,绕着他打转。
蹭蹭摸摸自己,就能开心了吧?
不要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呀,会让狗勾担心的!
鹤见述听懂了,他半蹲下一把搂住哈罗,埋进狗勾柔软的毛毛中。
修狗的毛发最是治愈,鹤见述本来只打算蹭几下就走,被狗狗一贴贴,自己就忍不住开口倾诉。
“呜呜……哈罗……”
“我对零哥下黑手了,怎么办啊?”
“好坏……这样的我,是坏孩子吧。”
坏孩子会被讨厌吗。
鹤见述就蹲在楼梯口,抱着哈罗一通嗷嗷发泄,说着说着就差点哭出来。
哈罗一动不动,颈边的毛毛被眼泪浸湿,它也只是舔了舔少年的面颊,没有半点要跑的意思。
鹤见述原本都打算垂头丧气地原地自闭到天亮,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跑上楼。
鹤见述:!!
这个人还能是谁,肯定是零哥啊!
怎么还是上楼了,不是都让他直接出门忙自己么。
糟糕,快逃!
主卧在走道最里头,凭降谷零的速度自己一定会在半途被逮到。鹤见述想都没想,把哈罗用力抱起。
哈罗骤然腾空,茫然地嗷了一声。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房恰好是哈罗的狗屋,鹤见述直接带着狗箭步冲入、推开门、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降谷零慢了一步,只能听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赶到二楼一扫走廊,每一间门都关得好好的。
分辨不出……
不,还是可以找到阿鹤的。
降谷零隐约听到了哈罗的声音,他半蹲在楼梯口,捡起了一根白色的狗毛。
他抬眸,目光直指狗毛正对着的房门。
门内。
哈罗嗅到了降谷零的气味,兴奋摇尾巴:“汪……”
“汪”都没能“汪”出来,嘴巴就把鹤见述死死捂住。
“嘘,哈罗,安静!”鹤见述紧张兮兮地:“千万别让零哥知道我在你这里。”
鹤见述跟小贼一样趴在门缝上听了一会儿,他能判断出脚步声渐渐走远。
刚松口气,没多久,男人就去而复返,最后竟然停留在门外。
鹤见述顿时又紧张起来。
男人似乎在跟谁打电话,音量不高,又隔着一扇门,鹤见述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鹤见述低头跟怀里的狗勾对视,狗勾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傻白甜笑容。
说不叫就不叫,乖得很。
鹤见述心酸地想:我的狗儿子真的好懂事,就跟另一个大儿子一样可爱。唉,可惜大概没有他们兄弟相见的时刻了。
他又偷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见不说,因为偷听的姿势太别扭,本就没恢复的腰一阵阵发疼。
算了。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电话,大概是那位约好等下见面的人吧。
……有点醋。
鹤见述心想,大半夜的不陪老婆也不出任务,偷溜出去见外人还遮遮掩掩的,难道是想跟他离婚了吗!
啊不对,根本都还没结婚,哪来的离婚一说。
好心酸,这么一想,更加自闭了。
鹤见述彻底变成一只自闭小猫,霸占了哈罗的豪华狗预盐示窝,抱着狗自闭。
“就让我变成蘑菇,在阴暗的角落里阴暗地生长好了!”鹤见述失魂落魄地说。
哈罗不满地轻轻撞了他一下,无声抗议:我的豪华别墅有床有玩具还靠窗,足不出户都能晒太阳听雨声,才不是什么阴暗角落!
鹤见述:“你也觉得我说的话很对,是不是?”
哈罗:“……”
爸!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来哄人,妈妈他要傻了!
就在哈罗谴责降谷零的时候,门房被敲响了。
“阿鹤、哈罗,你们在里面吗?”
男人扬声问道。
鹤见述紧张捂嘴,哈罗挣脱束缚,仰头:“汪汪汪汪!!!”
鹤见述大惊失色地捂嘴:“哈罗你怎么能背叛我?!”
“汪汪……呜呜呜……嗷呜!”
哈罗即便被捂嘴也在努力嚎叫,扭曲的叫声酷似狼叫。
门外,降谷零心领神会,长舒一口气。他刚刚是在打电话给风见裕也,说自己临时有事,让他先从交易地点撤离,B超机先放在他那里。
降谷零其实很担心阿鹤会在情绪不稳的时候跑出家门,到时候不好找人。
要知道哈罗的房间被一分为二,一半放豪华狗窝,另一半则摆了一个超大屏幕!
鹤见述随时可以从[门]溜走。
降谷零沉吟几秒,抬手又敲了敲门。
“阿鹤,我知道你在里面。”降谷零温柔地问:“怎么不回床上睡,跑到哈罗的房间呢?”
鹤见述被迫出声:“……我今天跟哈罗睡,零哥,你别管我了。”
修狗剧烈摇头,绕了个圈去顶鹤见述的腰背,把他往门的方向推。
“汪汪汪汪!”哈罗义正辞严:我长大了要自己睡!妈妈你快出去,不要吵架!
鹤见述一时没有防备,被推出狗窝不提,还被迫往房门靠近。
他艰难地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气急败坏地捏着哈罗的脸,对着狗狗的豆豆眼开始胡说八道:“我没有和他吵架,是我单方面在难过!你爸很快就要跟我离婚了,到时候我就不是你妈了呜呜……”
话音刚落,就听见钥匙转了两圈,门锁咔哒一声解开了。
鹤见述背后一凉,脖子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缓慢转回头。
他要仰着脸才能看清门边那个身形高大的金发男人。
男人背对着走廊淡淡的照明灯,光晕打在他的发丝边缘,既模糊了男人的面容轮廓,却又让他像是天神下凡,高大、俊美、气势极盛。
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事实上,降谷零的确心情很差。
任谁一开门就听见老婆要跟自己离婚,都会没有好脸色。
鹤见述瞪目结舌:“你、你怎么进来的呀……”
降谷零晃了晃手指勾着的钥匙:“我有钥匙。”
对哦。
鹤见述一呆。
降谷零:“你要跟我离婚?”
鹤见述:“……”
抱紧了哈罗不敢出声。
降谷零:“还跟哈罗污蔑我,说是我要跟你离婚?”
“我们还没结婚呢。”少年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委屈又像是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降谷零冷笑一声:“是么?那明天我就带你去涉谷领证,天亮就去排队,当第一个进去领证宣誓的新人。”
这本是气话,组织都还没解决,他要怎么跟人领证。用安室透的身份,还是用降谷零的身份啊。
可少年一瞬间竟然像是心动了,脱口而出:“真的么?”
话刚出口,他又遗憾道:“还是算了,你现在的身份不方便。”
“没关系,我可以等。”
这回轮到降谷零说不出话了。
明明是阿鹤的错,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降谷零挫败地叹了口气,箭步上前,把哈罗解救出来。
又掐着少年的腋下,举猫猫似的一把从地上薅起。最后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撸了撸哈罗凑过来的脑袋,还帮忙把哈罗的狗窝简单整理了一下。
鹤见述怕摔下去,下意识搂着男人的脖颈,弱弱道:“我要跟哈罗睡……”
“不可以,哈罗长大了,已经到了自己睡觉的年纪了。”降谷零淡淡道:“再不然,等西格玛过来了,西格玛可以陪它。”
鹤见述惊讶地:“零哥,你怎么会知道西格玛?”
“不是你自己刚刚说的么?”降谷零说,“一边咬着我的嘴巴,一边哭哭啼啼地说什么‘西格玛就由我来照顾,不要孩子我也无所谓’。”
“你怎么会记得?!”鹤见述大惊失色。
降谷零抑扬顿挫地扬声道:“‘拷住我也好,锁住我也罢……别丢下我,把我留在身边吧……’”
竟是一字不落地把鹤见述失控状态下说的胡话,统统复述了一遍。
鹤见述羞耻地脚趾都微微缩起,从耳根到脸颊红扑扑的,连脖颈都隐约泛起绯色。
“别念了,零哥,别再说了。”
他听不下去了,连声恳求道。
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原来阿鹤喜欢被铐起来?”
“才不是……”鹤见述无意间与仰头看着他的狗狗眼对上,整个人都快缩成一个球。
“哈罗还在这里!儿子还在呢,你别乱说话!”
“阿鹤还知道不能对小孩乱说话?”降谷零不轻不重地说完,倒也没再为难他。
降谷零对着哈罗,温和地说:“别担心,我们感情很好,没有要离婚。快去睡觉吧,明天再跟你出去玩。”
他知道哈罗一向很通人性,甚至能听懂人类的话语,智商不亚于小学阶段的人类小孩。
哈罗果然听懂了,摇了摇尾巴,天使般地歪头一笑:“汪汪——”
这就是表示自己知道了的意思。
降谷零把人带回了卧室,门一关,把人往床上一放,准备来个开诚布公的谈话。
鹤见述坐在床尾,不安地低头扣了扣手指。
降谷零坐在鹤见述身旁,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
“前天,我按照琴酒的要求,去了一个旧仓库。他怀疑是我叛徒,找了一个异能力者来审问我。”
鹤见述倏地转过头来,金眸中满是焦急和自责。
他正打算说什么,却被降谷零抬手制止。
“我没有受伤,身份也没有暴露。”降谷零安抚道:“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误会和信息差,你先不要说话。听我把事情全部说完,理清了思绪,再一一问我,好么?我保证不会骗你,你也要保证不能撒谎。”
“……好。”
降谷零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往下说:“我在旧仓库,见到了一个人,他名叫——西格玛。”
少年揪着衣服下摆的手蓦然收紧。
“西格玛的异能力很特殊,可以与别人进行信息交换,是审讯的不二人选。他明知道我是卧底,却还是替我再三隐瞒,我们互相配合,反咬了琴酒一口。”
“我有心试探他的底细,假意离去,其实是绕了个圈等在西格玛的必经之地。他果然不喜欢琴酒,宁愿走回去也不上琴酒的车,毕竟在我询问要不要载他一程后,飞快同意了。”
“他拉开车门,喊我——‘安室爸爸’。”
鹤见述:“……”
崽,太直接了啊!!
降谷零不紧不慢道:“在我的追问之下,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秘闻。原来西格玛就是你口中的孩子,他还说是你让他喊我‘父亲’。”
鹤见述小声道:“毕竟我们要结婚的,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嘛。”
降谷零点头:“没错,所以我也认下了西格玛。”
不仅送他回家还给了他生活费。
鹤见述弱弱道:“我可以提问了吗?”
降谷零:“问吧。”
鹤见述:“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降谷零:“我一回家,厨房就在失火边缘。事后想说,某人又一直抱着我哭个不停。”
鹤见·哭个不停的某人·述:!!
“好不容易才哄好,我担心你会因为西格玛进了组织而担心,就打算明天才告诉你,免得你睡不着。”降谷零叹气:“哪里想到会让你不慎失控……看来以后不管大小事,都要及时沟通,绝不能拖。”
鹤见述:“那你今晚是去见谁?神秘兮兮的,不肯跟我说。”
“我去找风见了——风见裕也,我的下属。我让他帮我代购了一台B超机,今晚去他那儿提货。”
“为什么要买B超机?”鹤见述疑惑不解。
社死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降谷零做足心理准备,将以为鹤见述怀孕的乌龙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鹤见述羞愤欲绝:“我是男孩子,怎么可能怀孕啊!!你再厉害也不行啊!”
降谷零欲言又止,怎么结尾还夸一下他,怪不好意思的。
沉默片刻,最后强行冷酷地说:“现在轮到你坦白了。”
吞吞吐吐的人变成了鹤见述。
“我以为你是丁克族,一定会反感西格玛的存在。”鹤见述说,“不仅讨厌西格玛,还会连我一起讨厌。”
降谷零不可思议地问:“怎么可能?!我那么爱你!”
鹤见述:“……”
怎么突然告白,好害羞的。
他咳了一声:“告诉你有孩子的那天晚上,你宁愿睡书房也不抱我。”
降谷零:“我在书房查了一夜怀孕生子的资料,拒绝你是因为怀孕前三个月很危险,不宜同房。”
两个人:“……”
他们齐齐沉默并露出了痛苦面具,这个误会到底是怎么越闹越大甚至差点酿成祸端?
两人一合计,总算把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也把两人的心事都说清了。
鹤见述因为第一次被拒绝而想太多,又在外边受到刺激(来自福地樱痴和死屋之鼠的恶念)而精神紧绷,从而患得患失,发现降谷零半夜偷偷出门还推三阻四不说真话后崩溃,情绪失控。
降谷零因为脑洞大开又没有第一时间问清楚,事后又担心破坏自己在鹤见述心中完美的形象不敢直说,闪躲的眼神被发现,误会更上一层楼。
说开之后,两个人背对着对方,沉默了整整三分钟。
实在太抓马了啊!
就很离谱。
哪怕解开了误会,鹤见述的情绪一时半会儿也高涨不起来。
他对于自己失控后控制了降谷零的事耿耿于怀,十分愧疚。
但降谷零不让他道歉,说自己也有错,既然两个人都犯了错,那就是打平了,谁都不要再说对不起。
“而且我根本没有被你控制。”降谷零失笑:“你自己哭得泪眼汪汪,还不敢看我,发泄般地亲我都要闭上眼睛……你是不是没有尽全力?我除了动不了,全程都是有记忆的。”
降谷零从背后抱住鹤见述,将他深深揽入怀里,埋在少年的脖颈边。
“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自责。就算被你控制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降谷零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鹤见述条件反射:“不许说死!”
降谷零连忙:“好好好……不说了。”
鹤见述问:“真的不生我的气吗?我还把你的嘴巴咬出血了。”
“不生气,你要不要再咬一个?”降谷零把脸凑过去。
鹤见述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
降谷零笑了笑,将唇印在少年香香软软的面颊上,偷了个香。
“那时你向我征求允许,请我同意让你来爱我。我既感动,又觉得受宠若惊。”
“你恐怕还没搞懂,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鹤见述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是光。”
降谷零轻声道:“在我漫长的卧底岁月中,唯一照亮我的光。”
“我怎么会离开我的光?”
鹤见述微微发怔。
他知道降谷零爱他,但从未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的地位。
非常非常凑巧的是,降谷零之于鹤见述,也是太阳、光明、希望之类的存在。
“……你也是。”鹤见述偏过头,灼灼金眸注视着降谷零。
鹤见述的背紧紧贴着男人炽热的胸膛,两人靠的如此近,嘴唇与嘴唇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呼吸交缠。
两个人的心跳都很快,眼中情意绵绵。鹤见述望着他,恍惚间借由这个姿势想起了他们还在暧.昧期的时候。
在横滨电视台的洗手间里,他也是这么被男人搂抱在怀里,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你也是我的光。”鹤见述呢喃道。
少年微微阖眼,仰脸,做出承受的姿态。他还是没能改掉接吻时闭上眼睛的习惯。
降谷零主动倾身吻住他。
相似的姿势,相似的情况。过去降谷零只能珍而重之地将亲吻落在少年的眼皮上,而现在,降谷零能和鹤见述进行一个法式深吻。
两人唇齿相接,津液交换。鹤见述大开城门,任由降谷零攻城略池,又凶又急。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断响起。
鹤见述的心跳如擂鼓,差点喘不过气,被放开时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降谷零抱着他进浴室,帮他洗了把脸,换下被汗打湿的衣服,重新塞入被窝。
“明天找机会带你去见西格玛。”降谷零亲了亲少年的后颈,圈着他的腰,哄他入睡。
鹤见述只躺了十几分钟,就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降谷零摁住他,无奈地问:“还不睡,不困么?”
然而鹤见述经此一事,情绪又被那个法式深吻调动了起来,有点亢奋。
他翻过身面朝男人,摇摇头,一双金眸在昏暗的室内闪闪发光:“完全不困!”
降谷零闭着眼睛,随意道:“这么兴奋,在想什么?”
“在想刚刚那个吻!”
鹤见述说:“零哥,你还记得在电视台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说让你亲我,其实我的精神力就链接着你哦。”
降谷零睁开眼,略感兴趣:“你想说,那会儿你控制了我?”
“没有吧……”鹤见述想了想:“只是怕你不同意,在你的脑海里塞了个‘我应该顺从心意亲下去’的想法,在潜意识影响你。”
降谷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那你也是呀!”鹤见述不服气地说,“如果你没有‘亲’的念头,哪儿来的‘顺从心意’。”
降谷零格外坦诚:“我确实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只是一直藏着没说。”
每一个牵手、拥抱、贴贴,都打着兄弟的名义,实则心怀不轨。
完了还要谴责自己带坏小孩,在深夜辗转难眠。
知道了这件事后,鹤见述嘿嘿傻乐,翻来翻去的更加睡不着。
降谷零被他也闹得睡不着觉,一看时间,再不睡就真的不用睡了。
他叹了口气:“阿鹤,你是不是真的不困。”
鹤见述很自觉地爬起来:“零哥,我吵到你了吗?那我去跟哈罗睡——呜哇!”
怎么会有人在互诉衷肠之后,说要去和狗儿子睡觉??
降谷零很不理解,一把将人拽回怀里,冷声喝令他不准去。
降谷零思索片刻,问:“阿鹤,你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来做练习?”
鹤见述瞬间警惕:“练习?什么练习?我宁愿睡觉也不做试卷!”
“……是控制情绪的练习,不是试卷。”降谷零说。
不是数学试卷就好!
鹤见述很爽快:“好呀,具体是什么啊?”
降谷零:“你不是会担心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失控吗?”
鹤见述小鸡啄米式点头。
“那我们就要有意识地开始训练了。”
鹤见述问:“怎么练?”
降谷零答道:“忍住。”
鹤见述:?
啊?这也能忍的吗?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到底要忍什么了。
鹤见述死死咬着枕头。
他既要忍受被四处煽风点火,还要承受身后的凶狠进攻。
月色皎皎,后半夜没有下雨,却比下雨还要气压沉沉,土地燥热,叫人难以忍受。
鹤见述觉得自己快死了,忍不住开口:“零哥,我、我想……”
“嗯?”降谷零温柔地回应。
“……真的不行,快放、唔唔!”
降谷零捂住少年的唇,嗓音沉沉:“嘘,阿鹤,不行哦。”
“不是说好今天会克制住的吗,不能用言灵犯规哦。”
鹤见述呜咽一声,连瞪人都没有力气。
降谷零轻笑道:“阿鹤还可以再坚持一下的,对吧?要努力忍住哦。”
鹤见述泄出几声哭腔,抽泣着应道:“……好。”
降谷零奖励地亲了亲他,低声哄道:“好乖。”
鹤见述难耐地闭上眼,陷入更深的情.潮中。
作者有话说:
零零:那啥太多对身体不好,我这是为了阿鹤着想。
鹤鹤:……
——
大家晚安!
想写最后这段play好久了,一开始还担心大家不适应,现在已经完全放飞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132章 132 第 132 章
父爱如山般沉重
鹤见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降谷零来叫他,他会直接睡到晚上。
被喊醒时,鹤见述是很不情愿的。
他哼哼唧唧地缩成一个球,埋在被子里不理降谷零。
降谷零只用了一句话,就打败了少年的倦意。
“不是说好今天去看儿子吗?我已经约好西格玛了哦。”
……你赢了。
鹤见述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进入了贤者状态。
被男人从被窝里抱出来的时候,鹤见述幽幽地说:“都怪你,昨晚都说不要了、不要了,你还硬是拉着我不放手。”
降谷零:“可是阿鹤很舒服,不是吗?而且最开始分明是你命令我快点进……唔。”
“不准说啊啊啊!”鹤见述面红耳赤。
要提及昨夜的人是他,不准他说话的人也是他,怎么小猫崽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降谷零莞尔,从善如流地闭上嘴。
他抱着人进了卫生间,从帮挤牙膏、递漱口水,再到用温热的毛巾帮少年擦脸,全都不假他手,勤勤恳恳,鹤见述甚至只需要自己上厕所。
降谷零的目光移向马桶,欲言又止,话没名说,但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要我帮你扶着吗?
鹤见述从毛巾里抬起脸,在镜子里看见男人的眼神和目光所及之处,再困也瞬间清醒了。
“出去出去!!”鹤见述把人轰出了浴室。
降谷零故作遗憾:“下次……”
少年羞恼的嗓音从卫生间内传出来:“没有下次!我不会答应你的,大变态!!”
这话说的。
降谷零抬手,指节轻轻敲了敲玻璃门,懒洋洋地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这么给我按上一个名头,不好吧?”
“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么!”鹤见述大喊道。
隔了一会儿,鹤见述处理完个人问题,总算把门打开。
金发男人就杵在门前抱臂等着他,挑了挑眉,唇角勾着一抹笑,肆意洒脱。
鹤见述一瞬间有被帅到。
他自以为凶巴巴地叉腰,冷哼道:“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欺负我,不要以为你长得又高又帅,我就会原谅你。”
奶凶奶凶的,好可爱。
降谷零笑眯眯地凑过去亲他的脸,他身手了得,少年想躲都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鹤见述干脆摆烂,被男人抱猫一样挪来挪去,还被压在床榻上亲了个痛快。
鹤见述的金眸舒服地微微眯起,这个吻绵长却温柔,是专门用来讨好他的吻。
这个吻结束之后,降谷零就放开了他。
鹤见述的腰很酸,不想动。干脆坐在床上,远程指挥降谷零从衣柜里拿衣服。
“零哥,拿白色的衬衫,衣领有一圈金边的……对,那件墨蓝色的小披风也要!”
“不能穿短裤,要换条长裤。”
鹤见述坐在床沿,白皙的小腿晃了晃,暗色的吻痕从小腿内侧一路向上蔓延至小裤衩里。
他身上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的,而是清晨时分降谷零替鹤见述清洁完身体,就近从衣柜随手拿的一件衣服。
宽大不合身的T恤往下滑落,堪堪卡在圆润的肩头,颈侧也有一枚吻痕,足见昨晚降谷零有多不做人。
“零哥,你今天搭墨蓝色的领带嘛。”鹤见述期待道:“和我的披风颜色一样哦。”
降谷零爽快应下了。
等两个人打扮整齐下楼,三位幽灵齐齐震撼了一下。
“两位今天是要去走红毯吗?”萩原研二调侃道:“该不会是去领证和拍结婚照吧?”
身上的配饰成双成对的。
鹤见述的披风和降谷零的领带是同色的,少年衣领袖口的一圈金色纹路与男人西装袖口的金色袖扣,花纹也是相似的。
再搭配上一身衬衣西裤的正式装扮,精心整理过的发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今日是否有其他行程。
“才不是。别胡说,我都还没求婚呢。”
鹤见述在餐桌边坐下。
“我们今天是要去见西格玛。”
“西格玛?”
“就是我和阿鹤的儿子。”
降谷零将三明治和热牛奶盛在盘子里,端到少年面前。
趁着鹤见述用午餐的时候,降谷零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三位友人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不是小舅子,是继子啊。”松田阵平喃喃道。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这么说倒也没错,可他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话说,零哥。”鹤见述咕噜咕噜灌下一杯牛奶,抹了抹嘴,疑惑地问:“我穿得这么高调真的没问题吗?”
给崽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安全却更重要。
降谷零:“没关系的,我们不从正常渠道去。”
鹤见述一惊:“你是说……”
降谷零颔首:“没错,我们从「门」去西格玛的家里。”
今天一早,西格玛就遵从降谷零的安排,退了组织给他的安全屋,自己拿着降谷零给的生活费,在房产中介找到了新住所,飞快办好了一系列合同,直接拎包入住。
组织只以为是西格玛心存警惕,不喜欢组织安排的住所,自己找了新的安全屋。
这并不奇怪,有实力的杀手谁没有几个属于自己的安全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西格玛对接的房产中介是降谷零安排的自己人,给他钥匙的房东是伪装后的风见裕也。西格玛要入住的安全屋,也是降谷零私人名下的安全屋。
正是鹤见述曾为了协助审讯幽灵,大半夜坚持要去的那间安全屋。
鹤见述去过那边几次,拥有那里的坐标。可以直接从家里开空间隧道,直通西格玛的家。
这样就能完美避开组织的眼线,让两人见面了。
降谷零解释完,众人恍然大悟。
降谷零:“我们迟一点再过去,我安排了人给西格玛添置家具,等闲杂人都离开了,他给我信号了再过去。”
鹤见述问:“你有没有给他安装一个大一点的电视屏幕。”
降谷零点头:“我嘱咐过了。”
“太好啦。”鹤见述一锤手心,很兴奋:“是独特的出场方式!崽看到一定会惊讶,觉得我们很厉害。”
父亲的形象一定会很高大。
其余人:“……”
就连降谷零都默然无语。
这种“特殊”的出场,能不印象深刻么。
别吓到人就算好的了。
降谷零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挽起袖子。
鹤见述:“零哥,你要做什么?”
降谷零围上围裙:“我做了蛋糕,还差最后一步给蛋糕抹面。算是给西格玛的见面礼。”
鹤见述神色严肃:“让我来!”
降谷零一顿:“真的吗?”
大家齐齐劝他:“算了吧,述君,让零自己去忙活就好了。”
谁还敢放你进厨房啊!
感觉被小看了,鹤见述很不服气。
“我一定可以!”他脱下小披风,也搭在椅背上,坚定地朝降谷零伸出手:“零哥,把抹刀给我。”
半小时后。
鹤见述面对着蛋糕,既手酸又心酸:“我怎么就是抹不平啊!”
崩溃。
这已经是降谷零把多余的奶油刮走,上手补救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了。
“哪有新手第一次就能做出完美抹面。”
降谷零从背后揽住鹤见述,胸膛贴近少年单薄的背,温热的掌心覆上少年持抹刀的手背。
两个截然不同的肤色。
一个是巧克力色的深肤,另一个是白皙到能在阳光下反光的细腻肌肤。
二者相互碰撞,对比鲜明,却又意外和谐。
降谷零握住鹤见述的手,手指贴在一起的瞬间,少年面颊微红。
“别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降谷零温声道,“我带你抹侧面找找手感,顶上的平面就交给你,好吗?”
拂过耳畔的气息若即若离,心跳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鹤见述红着脸,细声细语地说好。
围观群众惊奇不已。
瞧这乖巧的模样,哪里有方才暴躁得想一头创死在蛋糕前的架势。
降谷零领着鹤见述给蛋糕抹面,时不时就夸他一下:
“很轻松对吧?阿鹤也能做到的。”
“有很大进步哦。”
“手法很标准,阿鹤学一次就会了,很有天赋呢。”
等到放手让他抹顶收刀时,更是温声细语。
“放轻松,慢慢来,你可以成功的。”
鹤见述小心翼翼地转着裱花转台,全神贯注地盯着蛋糕胚。
没注意到搂着他腰的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回头,对三位幽灵使了个眼色。
萩原:?
松田:?
诸伏景光恍然,无奈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降谷零满意回头。
萩原:??
松田:??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降谷零不管他们,温和地指引鹤见述:“对,这个持刀的角度很好……开始转,速度慢一点。”
他微不可查地轻轻抬了一下刀柄。
鹤见述转盘时总觉得要遭,没想到经过降谷零的手把手指导后简直如有神助!
抹刀的角度恰到好处,顶上的奶油在一圈圈的旋转中逐渐被抹平,直到最后一点奶油都被刮刀收走。
“我成功了!!”
鹤见述连蛋糕都来不及细细端赏,抬眸望向降谷零,金眸闪闪发光,满是喜悦。
降谷零笑道:“阿鹤好厉害,第一次上手就能一刀收,这一招连我都练了很久。”
“我果然天赋异禀。”鹤见述得意洋洋地嘟起嘴巴,“快,这是我的奖励。”
降谷零会意,轻笑着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围观的松田和萩原:“……”
救命,眼睛要被闪瞎了。
诸伏景光却是不动声色地绕着蛋糕转了一圈,然后开口道:“述君,装饰的草莓在冰箱里,你要不要去拿出来?”
鹤见述:“好啊!”
“我带你去拿。”诸伏景光主动把人领到厨房的另一头。
鹤见述不疑有他,打开冰箱翻找草莓。
“我记得草莓是放在……”
两人的说话声不断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降谷零操起抹刀,飞快转动裱花转盘。原本还有些凹凸不平的抹面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光滑平整、棱角分明,转盘就差转出残影。
降谷零一刀抹完,甚至还有闲暇时间把抹刀上的奶油刮走三分之一,从容地放回原位。
松田&萩原:“……”
你小子特意与景光密谋,原来是要做这个!
鹤见述捧着一盒草莓蹦蹦跳跳地小跑过来,惊叹地围着蛋糕转。
“这真的是我刚刚抹出来的蛋糕面吗?”鹤见述开心了几秒,突然蹙起眉,怀疑地问:“零哥,你没有偷偷帮我吧?”
降谷零无辜道:“没有啊,你看抹刀上的奶油量是不是和你收刀时一样?底座上的边边角角也还残留有奶油,我如果帮你,怎么不帮到底?”
鹤见述盯着抹刀看。
其实他记不清抹刀上的奶油量,成功后只顾得上邀功,连蛋糕都来不及细看。
不过……当时匆匆一瞥,好像真的很平整。
何况零哥也在和自己接吻,没有细看蛋糕的抹面。他怎么能判断出自己有没有成功抹平呢?
要在拿草莓的这几步路里,观察蛋糕的抹面哪里不平、抹平奶油、把刮刀上的奶油恢复……
零哥又不是无敌的猫猫超人,他不能未卜先知的啦。
这么一想,鹤见述的心情就愉悦了很多。
这个完美的蛋糕,出自自己之手!拿到崽崽面前,一定也很有面子。
作为父亲的形象越发高大威武,很是值得信赖。
鹤见述担心自己抹平底座时会不慎刮花原本完美的蛋糕,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降谷零,自己只负责在最后往预留好的空位放草莓。
降谷零把蛋糕装进盒子里,又拿出一些茶点,连同备好的茶水、果汁一起装进一个大的野餐篮中。
一切准备妥当,西格玛那边也早已发来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鹤见述挥别幽灵们,牵着降谷零的手弯腰钻进屏幕中。
……
松田阵平:“这真的不会把小孩吓一跳吗。”
“应该不会吧。”萩原研二说,“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景光么。”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惊叹:“你竟然能顶着小情侣亲亲的闪.光.弹压力,近距离观察蛋糕有没有抹平!”
松田阵平赞同:“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诸伏景光:“……我宁愿当个‘普通人’。”
也好过被闪瞎!!
*
西格玛用来联络降谷零的手机,是今天早上的房东塞到他手里的。
那位房东做了些许伪装,言行举止都与小市民别无差距,唯有私下无人时那双带着警惕、不断打量四周的眼神,让西格玛明白他并非普通房东。
塞进手心的手机和叮嘱的话语,也证明了他是自己人。
很明显,安室透为了让他暂时摆脱组织监视,过的舒心一点,私下做了很多事。
西格玛非常感激安室透的信任和帮助,他们见面次数甚至没超过三次,安室透看上去并不是会轻易交付信任的人。
能尽全力帮他,一定是鹤见爸爸的功劳。
这就是父亲吗。
西格玛还没有看见两位父亲,就已经感受到了如山的父爱。
西格玛坐在房间里有些焦虑和担忧,距离他发暗号给安室透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
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么?
也许是路上塞车,又或者是要避开组织的眼线,正在进行层层伪装。
西格玛的脑海里就差上演一场你追我赶、极限更衣变身的卧底大戏。
他尝试设想父亲们一会儿敲门时的身份。
是披萨外卖员,还是水管工,还是推销保险的经理?
西格玛正思考着,抬眼想要看一看时钟。
这一眼,却让他僵住了。
眼前的超大电视屏幕突然像是电线不良接触一样出现花屏,雪花和五颜六色的光斑以卡帧的频率闪过。
但他分明没有打开过电视!
“那是什么东西??”
西格玛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一旁的柜子抽屉,拿出一把手.枪。
目光全程都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
他上膛的手法很不熟练,能看得出开枪的次数不多。
“不怕不怕……”西格玛抖抖索索地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爸爸和父亲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话音刚落下,电视恢复了黑屏。还没等西格玛开心,屏幕又发生了变化!
中央竟然出现了一个顺时针旋转的黑洞!黑洞越转越快,从里面伸出了一只莹白的手掌!
西格玛睁大眼睛,惊恐大叫:“啊啊啊啊!有、有鬼!!”
“鹤见爸爸!父亲!救命!!!”
刚探出脑袋的鹤见述,沉默了几秒:“……崽,是我,你的鹤见爸爸。”
西格玛:“……”
鹤见述干巴巴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异能力,不是鬼。你别怕。”
西格玛:“…………”
原来这就是安室爸爸口中万无一失的办法吗?!
作者有话说:
鹤鹤:作为父亲的形象越发高大
(然后从电视机里钻出来)
(完美的形象碎了一地)
——
晚安哦!么么哒~
第133章 133 第 133 章
不死之酒,寓意永生。
安静片刻,电视机内传出第三人的声音。
“阿鹤,怎么不走了?”
西格玛一阵窒息。
——父亲,怎么连你也在电视机里啊!
鹤见述闻声回头,忐忑不安地小声道:“崽好像有点被我们吓到。”
在西格玛的视角,那就是探出半个身体的黑发少年转了转脑袋,半张脸在电视机里,半张脸露在外面。
西格玛:“……”
他将用一生去治愈这个画面。
“崽崽,我们可以出来了吗?如果你需要时间做心理准备,我可以关门,等五分钟后再来。”鹤见述小心翼翼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个,你的枪……”
西格玛这才发现自己还把枪口对着电视机,连忙垂下手。
“您快从电、电视机里出来吧。”西格玛紧张到结巴。
鹤见述便利落地从屏幕中钻出来,跳下电视柜的时候,还小小地发出“芜湖”的声音。
小爸爸很可爱,但西格玛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从电视屏幕里冒出来的这一幕。
降谷零紧随其后,手里稳稳地提着一个超大的野餐篮。
西格玛敏锐地发现了两位父亲身上的小心思,酷似情侣装的套装让人一眼瞧出他们的恩爱。
“你会用枪?”
降谷零的目光定格在西格玛的右手。
“会一点,准头不太好。”西格玛手忙脚乱地把上膛的手.枪恢复原样,塞进身后的抽屉里。
他磕磕绊绊地解释:
“那是还在上一个组织的时候,我用攒下来的钱买的枪,作为保命的最后手段……父亲,我没有杀过人。”
降谷零安慰:“我知道的,别紧张。你从小被拐进犯罪组织,还能养成现在的是非观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长歪真是万幸。
“来,坐下慢慢聊。我们带了美味的点心给你哦。”降谷零将野餐篮放在铺了小雏菊台布的茶几上,抬手招呼。
鹤见述非常自来熟地扑到沙发上,这边揉揉那边捏捏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轻快道:“崽,快来坐在我旁边!”
西格玛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
三个人是第一次聚在一起,无论是当父亲还是做儿子,这都是头一回。
本来是会有点尴尬的。
谁让两位父亲不走寻常路,鹤见述一个神来之笔从“电视机”而降,打得西格玛措手不及。尴尬的情绪还没升起,就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分享美食的环节。
西格玛好奇地凑上前,看着降谷零从里面拿出来的草莓蛋糕,不由地惊叹地“哇”了一声。
“好漂亮的蛋糕!”西格玛坐在地毯的蒲团上,扒拉着茶几,双眼亮晶晶的。
降谷零暗暗发笑,跟阿鹤看见喜欢的东西时的眼神,太像了。
家里真的一窝都是猫。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西格玛惊喜问道。
降谷零揉揉他的脑袋:“上次不是问你,你不是说喜欢蛋糕?”
西格玛一怔,感动道:“我其实并不确定,只是随口一说的,没想到父亲还记得。”
鹤见述非常不满,怎么会有人当着他的面偷跑刷儿子的好感度啊。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降谷零的腰。
“……这个蛋糕是阿鹤特意早起做的哦!”降谷零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夸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学着做蛋糕,西格玛喜欢吗?”
西格玛感动得泪眼汪汪,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一把抱住了鹤见述。
“我超级喜欢!”西格玛大声道:“谢谢鹤见爸爸!”
鹤见述反应了几秒,给了降谷零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错,很上道。
他飞快扬起笑容,反抱住西格玛,故作成熟似的拍了拍西格玛的背。
“崽崽喜欢就好,快切开尝尝。”
西格玛从激荡的情绪中慢慢恢复平静,这么大了还撒娇什么的,就算真实年龄只有三岁,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西格玛一边切开蛋糕,一边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夸夸蛋糕和制作蛋糕的鹤见述。尤其是在尝了一口草莓蛋糕后,西格玛越发惊叹。
最后,他感慨地说了一句:“第一次制作蛋糕就能做的这么完美,鹤见爸爸的厨艺一定很好,很有料理天赋!”
降谷零:“……”
鹤见述理不直气也壮,一点都不心虚地点头:“我很会做蛋包饭哦,下次做给你品尝。”
西格玛:“我想和您一起下厨。”
这也算亲子活动吧,鹤见述爽快答应了。
降谷零:“……”
算了,到时候盯着点,应该不会出事的。
他们边用甜品和果汁茶水,边聊了些关于西格玛的过去、未来一类的问题。
这本是很严肃的话题,凝重的气氛却被蛋糕丝丝缕缕的甜腻香气冲淡了。一些沉重不愿轻易提起的话题,也能没有负担地轻松开口。
降谷零特意准备甜品的用意就在于此。
答应给西格玛的见面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降谷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被陇上一层阴影。
许多年后,西格玛回忆起今日,比起组织的黑暗和血腥,他会先记起草莓蛋糕和两位父亲的爱。
他会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
鹤见述询问西格玛要不要离开组织。横滨并不在组织的掌控中,只要西格玛去到横滨,组织再也无法限制他的自由。
组织活不了多久了,等官方正式围剿组织后,西格玛就可以天南海北想去哪就去哪。
降谷零表示,只要稍微设计一下,让组织看到西格玛是自己跑去横滨的,就不会牵扯到他。
西格玛犹豫片刻,拒绝了。
“我想留下来帮父亲。”西格玛温温和和地说:“不管怎么设计,短时间内只要我跑了,父亲都会受到一定怀疑。”
降谷零:“你不用……”
西格玛轻声道:“假如我进入横滨的地界,鹤见爸爸为了保护我,一定会被迫进入组织的视线。”
鹤见述和降谷零对视一眼。
“我和零哥经常同进同出,还会去接他下班,组织其实多少会知道我的资料。”鹤见述说。
降谷零:“我被明里暗里问过几次,也演过几场戏。他们大概率没把阿鹤当回事,以为他是我的普通男友。”
当着小孩的面,降谷零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词汇。
其实应该是“情人”——还是走肾不走心的那类情人。
能被误会得这么顺利,也要多亏了鹤见述自从来到东京后再也没在明面上出入武侦……他都是直接走电视屏幕的。
尽管鹤见述多次强调自己不怕,降谷零也表示自己有备用计划,西格玛还是很坚定地留下了。
“好吧。”降谷零妥协了,“既然留下了,就要听我指挥,不能乱来。回头我会对你进行简单培训,保证你的安全。”
西格玛神采奕奕地应下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魔鬼训练。
鹤见述的金眸中满是怜悯。他切了一块三角蛋糕,盛到西格玛的盘子里。
只要想到降谷零每日早练的那一串项目,再想想假如要练这些项目的人是自己……小腿肚已经开始打颤了。
自求多福吧崽。
趁还有活力,多吃两口蛋糕啊!
*
他们怎么过来的,就怎么原路返回。
两位父亲走后,西格玛好奇地把电视屏幕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好想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
但他没有说出来,假设他当着鹤见述的面提出想要进去看一看,鹤见述其实不会拒绝。
流着他血脉的西格玛,是他的孩子。家人是被允许踏入秘密领地的。
事实上,西格玛很快就知道里面的样子了。
降谷零培训西格玛需要场地,再也没有比鹤见述的[门]更隐蔽的地方了。
[门]内的区域可以无限扩大,跑多远都无所谓,有坐标无论跑多远都不会迷路。
沿途道路光线昏暗——有强效手电筒。
没有器材——降谷零买好搬进去。
没有陪练——降谷零就是最棒的教练兼陪练。
唯一的缺点是:[门]是以鹤见述的实际坐标为中心的。
这意味着,鹤见述如果坐在原地不动弹,他们最多只能跑到鹤见述的视野尽头,之后就会被空气墙挡住无法前进。
鹤见述:“……”
就很绝望。
本以为自己已经靠着夜晚的奋力讨好和撒娇小心机,就能把晨练赖掉。
没想到……
怎么我也得跟着跑步啊!
跑不动,真的跑不动。
鹤见述肉眼可见地日渐萎靡。
降谷零心疼他,西格玛累得半死,也在替鹤见述说话。
“要不我绕着圆圈跑步吧,这样鹤见爸爸就能不用跟着我们训练了。”
鹤见述感动:崽,没白疼你!
降谷零沉吟:“阿鹤总是不锻炼也不好,我想个办法吧。”
鹤见述大怒:对着老婆也能狠下心,你是什么魔鬼。
他心怀忐忑地等来了第二天。
翌日,在父子两人震撼的视线中,降谷零扛着一辆自行车进了[门]。
“骑自行车也是一种锻炼。”降谷零拍了拍坐垫,示意鹤见述来试试。
鹤见述此前并未骑过单车,初上手时很不熟练,车头歪歪扭扭,没骑两步就摇摇欲坠。
“阿鹤,不是这样骑车的,我来教你。”降谷零说完,偏头对西格玛淡声道:“西格玛,你先做两组日常训练,之后我来检测你的暗语背的如何了。”
说完,头也没回地追着鹤见述的背影就跑。
小情侣在这头嘻嘻哈哈地学骑车,西格玛在那头哼哧哼哧地做俯卧撑,面前摆着一个柯基玩偶,玩偶旁边是蹲坐着哈罗。
再远一点是软绵绵的懒人沙发和落地灯,神通广大的降谷零连发电机都能搬进[门]内。
懒人沙发旁边是一个茶几,外界苦寻不得的异能宝物「书」,就这么随意地摆在茶几上。
旁边还有一个草稿本——闲暇之余,鹤见述和剧本组的剧本精们,开始编写让幽灵们复活的剧本。
哈罗咬着柯基玩偶,绕着西格玛兴奋地跑了几圈,不断给他加油打气:“汪汪汪汪!”
有这么一瞬间,西格玛觉得自己对于两个父亲的尊重少了那么亿点。
在这个冰冷的充斥狗粮的世界,只有哈罗与他相依为命。
*
得益于某种无法形容的愤懑之情,西格玛的训练进展飞快。
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和鹤见述一样一拳就倒的小弱鸡。
一个月后,他已经进化到了能够一拳一个弱鸡。
当然,时间太短,西格玛距离真正的练家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但这进步足以让鹤见述瞳孔地震。
在[安室宅]的庭院里,西格玛惯例进行单人格斗训练,围在他身边的三只幽灵轮流指导。
这一幕很常见,在这个月内,西格玛在父亲们的介绍下与幽灵们正式见面,二楼也早就有了他的卧室。
[门]内没有信号,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会联络不上。等部署完宅院周边的安全,鹤见述又加了一层buff后,西格玛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训练场地。
然后他就多了三个陪玩陪聊天陪训练的幽灵叔叔。
荣升叔叔辈的三位幽灵先生:“……”
这是没想到的。
如今,西格玛眼神犀利,拳拳生风,招招致命。
鹤见述越看越不对劲。
他偷偷把自己代入对敌方,在心里比划了一下——
“什么?!我是全家最弱的人了!”鹤见述大惊失色,一跃而起。
西格玛茫然地停下拳头,侧目:“爸爸怎么了?”
松田阵平一眼看穿鹤见述:“估计是觉得打不过你太丢脸了,趁机跑去找零撒娇了。”
“我们继续,这一招的要点是……”
西格玛听得越发认真。
前不久,他跟琴酒出了一个审讯任务。任务结束后,琴酒大步走在他的前面,伏特加低声与他攀谈着。
西格玛一边用降谷零教的话术应付伏特加,一边望着银发杀手的高大背影,确定了未来的志愿:
他要成为一名想父亲、叔叔们一样厉害的警察!
然后把组织里的人统统逮捕!
很久之后,当西格玛以警校第一的优秀毕业生身份站在台上演讲完毕后,他在恍惚间回忆起过去。
与父亲们团聚的那日,是带着草莓蛋糕的香甜气味的。
被琴酒用枪胁迫着走入组织牢房,被迫参与审讯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人时,他的心中满载的不是悲凉孤寂,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要把组织、把所有犯罪团体端掉的正义之心。
*
日子过得太平静,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
西格玛逐渐被琴酒重用,被重点关注和频繁带出去执行任务后,他还是会回家,但基本不离开房屋,以免被有心人观察到。
鹤见述以前经常会带着点心和伪装成自己做好的饭菜——其实是降谷零做的——去安全屋探望西格玛。
自从琴酒上门找过西格玛一次后,鹤见述再也没去过了。琴酒太敏锐,他们不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功亏一篑。
西格玛跟着琴酒混的很好,还拿到了代号「马德拉」——一种产自葡萄牙的葡萄酒,因为保存时间非常长,有不死之酒的称谓。
鹤见述评价:“跟我挺像。不愧是我儿子,连拿代号都跟我很像。”
不死之酒,寓意永生。
西格玛会死,降谷零会死,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终有死去的那日,唯有鹤见述不会。
他没心没肺的玩笑开多了,大家都没当回事。降谷零倒是多看了几眼,揉了一把少年的乌发。
“别乱说。”降谷零调侃道,“我们是要上演人鬼恋的。”
鹤见述便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有了新的盘算。
……
铲除组织指日可待,降谷零得到情报,朗姆似乎总算坐不住了,有意见他一面,只不过好像还有顾虑。估计是怕波本野心太大,压不住,想着再考察考察。
降谷零算准时机,拿捏好人设,主动向朗姆示好。
朗姆与琴酒相看两厌,降谷零没有对琴酒下黑手,而是抢了「马德拉」的一桩重要任务,转头就把任务的功绩递到了朗姆眼皮子下。
如果朗姆接受了投名状,朗姆将得到来自BOSS的重赏,波本将成为朗姆的重用。
朗姆迟疑后,本人没有出面,但他派下属前来接收了这份任务。
西格玛被抢了任务,脸色极度难看,扭头就去跟琴酒告状。
琴酒骂他没用,但看在他是自己带出来的人的份上,让伏特加抢了波本的任务随手塞给他。
西格玛的演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琴酒都没看出不对。
降谷零和西格玛是父子。
波本和马德拉是仇人。
父子俩前脚在组织打生打死,针锋相对;后脚就回家在餐桌边排排坐,一边用餐,一边互相交换情报。
你一言我一语,组织的底被透了个一干二净。
席上的饭菜是鹤见述做的。
鹤见述愧疚自己帮不到太多,白天从横滨回来之后,就跟着诸伏景光学下厨。
降谷零劝过:“你在横滨调查死屋之鼠和天人五衰已经很累了,下厨的事交给我就好。”
西格玛紧随其后:“我也可以帮忙的!”
鹤见述握着锅铲,将他们赶出厨房:“一身血腥味不要进厨房,快去洗澡!你们是担心我做的太难吃,还是担心我炸厨房?”
其实都有。
但是两个人不敢说。
鹤见述气乐,片刻后又气消了,驱逐他们:“去去去,有景光看着我,你们怕什么呀。”
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确实受不了身上的污秽,讪讪一笑,扭头便进了浴室。
最近组织情势很紧张。外有公安,内有内讧,两人都不免沾了血。
降谷零和鹤见述都不愿意让西格玛沾血,但西格玛说这是他选择的路。
诸伏景光看着鹤见述熟练地切菜和翻炒,感慨道:“述君好像长大了。”
鹤见述头也没回:“我本来就是成年人好不好。”
景光笑道:“你的身高可看不出来。”
从认识到现在,鹤见述几乎就没再变过。连西格玛都在补足营养后往上又长高了两厘米(他们特意量过)。唯有鹤见述,往降谷零和西格玛中间一站,就是一个“凹”字。
其实除了身高,就连外表他都没有变化了。
鹤见述背对着诸伏景光,盛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冷哼道:“我还会长高的!”
景光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忍笑哄道:“嗯嗯,述君要多喝牛奶。”
鹤见述气冲冲地把煤气灶一关,哒哒哒地往二楼跑,直奔主卧的浴室,边跑边喊:“零哥,景光欺负我——”
看起来与往日一般无二。
那是自然的。
蹭了西格玛这么多演技课,就连哈罗都学会跟鹤见述联手套路降谷零——狗狗装病好让鹤见述逃晨练,鹤见述调走降谷零好让哈罗偷吃冰淇淋。
哈罗尚且变成戏精狗子,何况是本就聪明的鹤见述。
他早就学会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让大家看出来,他正在因长生而烦恼。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给大家磕一个orz
嗅到完结的气息了么?(笑)
大家晚安!
第134章 134 第 134 章
“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横滨,僻静的街区,一家濒临倒闭的咖啡厅内。店内老板兼唯一的店员,正用手掌托着下巴,半阖着眼,下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阴云密布。这种天气本就没什么客人,更别说他这家平时也没什么客人的店铺。
“叮咚——”
迎客的清脆铃铛声撕裂暴雨的哗哗水声,老板倏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欢迎光临——啊,是你呀。”
容貌昳丽的黑发少年推开店门,在门口抖了抖伞面的水珠。雨势很大,他的衣服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裤腿和衣摆都被洇湿成更深的颜色。
他扬唇微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老板,我来啦!你怎么又在偷偷睡懒觉,再这样下去店铺真的会倒闭哦。”
老板摆摆手:“我已经把店铺转让了,在走合同的流程啦。”
鹤见述讶异:“这么快。”
老板:“是啊,等卖掉店铺后,我就拿着这笔钱全国各地到处转转,可能会出国旅游什么的……在横滨待久了,也会想要出去看看世界的。”
“挺好的,那就提前祝你旅途愉快啦。”鹤见述把伞放在店门的伞架上,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板问他:“今天也是老样子吗?”
“嗯,一杯草莓牛奶,一份红丝绒三角蛋糕。”
老板纳闷:“鹤见君,这半个多月你几乎每天都来坐一个小时。说真的,我很开心你能光顾我的生意,不过来的也太频繁了吧。”
“给你增加营业额,那还不好么?”
鹤见述在书架上找到了自己上次没看完的小说,目光触及到书页中的书签,翻书的动作一顿。
书签,被动过了。
老板从不整理书架,所以不可能是他。
“……老板!”
“啊?”老板扭头看过来,扬声:“怎么了?”
鹤见述笑眯眯地望着老板:“今天加多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老板一愣:“那样会很苦哦?”
鹤见述:“没关系,反正不是我喝。咖啡越苦越好,那样他才会开心,觉得是正宗的黑咖啡。”
老板恍然:“好的。鹤见君是有朋友要来么?”
“算是吧。”鹤见述语焉不详,强调道:“越苦越好!”
老板没在意,应了一声就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鹤见述偷眼瞧着老板制作黑咖啡,内心窃喜。
——苦死你,哼哼。
所有饮品和红丝绒蛋糕端上桌时,门口的铃铛第二次响了起来。
老板循声望去:“欢迎光临!”
来人也撑了一把伞。
黑发青年戴着白色的毛绒帽子,披着白色的毛绒披肩。他的身形消瘦,脸很白,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病弱气息。
“您好,”青年微微一笑,语气柔柔弱弱:“我来找人。”
原来是个病秧子,难怪大夏天还穿得这么厚。
老板暗暗嘀咕,没有说出来,热情招呼:“鹤见君,你的朋友来了!”
鹤见述似乎这才注意到来人,勉为其难地从小说中分出一个眼神。
熠熠生辉的金眸与暗藏锋芒的红瞳对视。
鹤见述扬起一个笑:“费奥多尔君,快来坐。”
“我可等你好久啦。”他轻快道。
费奥多尔拉开少年对面的椅子,无声落座。
“是很久。”费奥多尔也微笑起来,“等了我半个月,辛苦了。”
“不辛苦。没点耐心怎么能等到老鼠出洞呢。”
他们相对无言,窗外大雨滂沱,室内的空调嗡嗡运转。老板把音响搬了出来,悠扬的轻音乐慢慢悠悠地将整个空间充斥。
很舒适的环境。
老板无端地觉得有些困倦,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太适合睡觉了吧。他伏在吧台边上,不知不觉中睡熟了,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费奥多尔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神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他不动声色地把咖啡杯放回了原位,再开口时依旧是那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述君,找我有什么事呢?”
“……”
不能笑!
鹤见述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和你聊聊天,不行么?”
“当然可以。”费奥多尔说,“述君想要跟我倾诉生活的苦恼吗?例如你的男友波本和你的儿子西格玛在「乌鸦」里针锋相对的事。”
鹤见述回敬:“不,我们来聊聊你身为死屋之鼠的首领,却加入了天人五衰的事。”
费奥多尔不在意地笑了笑:“西格玛告诉你的,是么?我的确曾代表天人五衰去邀请他,只可惜,他拒绝了。”
鹤见述静静地看着费奥多尔:
“你为神威做事,替他夺取那样宝物,心思却不纯的事情,神威知道么?”
“……”费奥多尔勾起了唇:“我想,神威阁下多少能猜到一些。”
但那个男人不在乎。
他太过自信,自信没有人能够越过他、战胜他。哪怕知道下属藏有庞大的野心,他也丝毫不惧。
因为他自己的野心,就足以惊吓世人。
“述君,倘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怎么还敢独自出现在我的面前。”费奥多尔温和地说着恐怖的话,“真的不怕我将你扣下吗?”
“你不会的。”鹤见述答道:“「书」的使用需要我点头。就算你把「书」抢走,把每一页都写满,不是我允许的事,它就永远不会发生。”
“我有很多种方式让你不得不点头。”
“我也有很多种方式让你死在这里。”少年眨了眨眼睛,合上压根没看进去的小说,轻快地说:“怎么敢的呀?区区凡人,胆敢直视神明的双眸,还敢威胁我。我脾气很好,可也不是不会生气的。”
“费佳,你忘记整个横滨都忌惮我的原因了吗?”
费奥多尔神情一凝,下一秒,他的四肢连同躯干沉重得就像被一座无形的巨山压迫着。
但他的心脏却如擂鼓般剧烈跳动,心率踩了油门一样狂飙。
服从的本能和不甘的意志在脑海中打起架来。
“费佳,为什么现在又不看我了呢?”对面的少年轻声细语地问道,语气亲昵,尾音带着调皮的笑意。
但费奥多尔笑不出来,因为他情不自禁地顺着少年的话抬眸,残留着浅淡杀意的红瞳再一次与少年的灿灿金眸对上。
——如果是这个少年的话,为他献上全部的爱与忠诚,似乎也不是不行。
在意识到自己脑海中出现这个想法的瞬间,费奥多尔毫不犹豫地用全身重量往后倒去。
椅子“砰”地一声侧翻,费奥多尔顺势摔倒在地,手臂和衣袍带倒了身后的又一个椅子。好在附近没有易碎的花瓶之类的装饰品,没有给他带来二次伤害。
这么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比惊雷还要吓人。可吧台后的老板伏在桌面上,依旧睡得香甜。
鹤见述坏心眼地明知故问:“费奥多尔君,费佳——你还好吗?有受伤吗?应该不用我扶你起来吧。”
黑发青年缓缓从地上爬起,面沉如水。他的右手握着匕首的刀柄,刀尖没入左臂,鲜红的血液蜿蜒向下,分外可怖。
用向后摔避开与少年对视,用疼痛唤醒理智。
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没看见血迹。
是故意问的。
费奥多尔对少年的小心眼有了全新的认知,不就是拿家人暗示着威胁了一下,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重感情的神明吗。
“需要包扎吗?我有……”
鹤见述摸了摸口袋,掏了个空。他一怔,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费佳。我原本的衣服里都会放着两卷绷带的,可能是太宰先生知道我要来找你麻烦,把绷带拿走了。”
难怪昨天太宰先生会扯着他的脸蛋,不满地说不准偷他的绷带去养野男人,否则跟安室君告状什么的。
费奥多尔自然也能猜得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沉着脸把椅子扶起来,再度坐下,但是再也没有抬眸与少年对视。
“你想怎样?”费奥多尔知道,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谈判的主动权就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我有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鹤见述说:“我感觉你会感兴趣的。”
“书还要别人替他实现心愿吗。”费奥多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赶在鹤见述生气前补充道:“说来听听吧,我已经开始好奇了。”
鹤见述却安静了许久,才淡声道:“我想要世界再也没有特殊能力。”
费奥多尔倏地抬头!
他仔细打量少年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不放过他的每一帧微表情。
几秒后,费奥多尔确认鹤见述没说谎。
少年是打从心底说出的这番真心话,不含半点水分。
他的呼吸顿时微微急促起来,双眼亮起。
“我也是……”
不同于少年的犹豫,费奥多尔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
鹤见述与费奥多尔一拍即合,言笑晏晏间飞快谈妥了合作,仿佛之前的冷脸和交锋都是错觉。
费奥多尔会负责创造剧本、拿到「神威」福地樱痴的关键罪证、协助侦探社向全世界曝光福地樱痴并将他关押进监狱、摧毁天人五衰的犯罪计划。
鹤见述负责誊抄剧本、确保剧本生效、将罪证转交武装侦探社、协助侦探社和费佳摧毁天人五衰的犯罪计划。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大家都是合作,为什么你要做的部分又少又简单?”
而他又要当卧底,又要动脑想剧本。
鹤见述理直气壮:“能者多劳。我不想动脑,也不是天人五衰的成员,你多做点怎么了!”
费奥多尔点点头:“那么,我想问问为什么要对付福地樱痴和他率领的天人五衰。甚至只要不把福地樱痴的威胁彻底解决,你就不愿意誊抄剧本。”
“述君,你的用意是什么呢?”
鹤见述在费奥多尔的目光下一点儿都不慌。
他几乎是秒答:“不杀死福地樱痴,难解我心头之恨!”
费奥多尔一怔:“他似乎并未跟你有直接冲突……”
“他擅作主张偷走我的书页,创造了西格玛,却又不管他,让他在沙漠自生自灭,以至于那孩子被迫在异能犯罪组织中辗转被卖。这还不可恨?!”鹤见述咬牙切齿。
费奥多尔略微心虚。
其实这件事也有他的一份子。
但少年似乎并不清楚,只以为全都是福地樱痴干的,那费奥多尔更不可能自爆。
“原来如此。”黑发青年轻咳几声,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而且世界的异能力消失之后,不就不好解决福地樱痴了么。”鹤见述提醒:“他本身就是剑道的强者,手里又握着军警的最高权限。侦探社总不能和港口Mafia联合打进政府,师出无名,那样更糟糕。”
很有道理。
费奥多尔勉强认可了。
“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想要世界没有异能力?”
鹤见述反问:“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痛恨异能力?你明明自己就是异能力的受益者。”
费奥多尔没有说话,半垂眼眸,藏住了所有情绪。
雨停了,天边横跨着一道彩虹桥。
鹤见述起身,将现金压在一动未动的牛奶杯下。
“咖啡是我请你的,老板算是我的朋友,别打他的主意。”
“再见,费佳。我等你的消息。”
鹤见述拿起自己的那把伞,推开玻璃门,在叮叮当当的清脆铃铛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早安!
第135章 135 第 135 章
赤井、冲矢、莱伊不准入内,但是狗可以
自从开始蹲费奥多尔后,鹤见述不是很敢去侦探社,每次去都会特意挑乱步和太宰治不在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做的很明显,可他就是害怕跟两个剧本精见面。
可惜,太宰治还是百忙之中发现了鹤见述的怪异之举,并且在某一天突然出现,逮住了鹤见猫猫。
太宰治扯了扯鹤见述的脸,直到少年捂着脸求饶,才笑眯眯地指挥他替自己跑腿和写报告。
鹤见述忐忑了一天,但太宰治什么都没说。临下班的时候,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边的笑容很温柔。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太宰治温和又不失威胁地说:“只要别再拿走我的绷带就行,否则我就告知安室君你在外面跟野男人偷偷约会。”
鹤见述只顾着同他争辩自己没有在外面找野男人约会,压根没有发现外套兜里的绷带消失了。
第二天,他与费奥多尔谈拢,开始合作。
第三天,鹤见述在大街上被乱步堵住了。
名侦探显然是早有预料,专门在这里等他。
“你还要躲乱步大人到什么时候?!”乱步怒气冲冲地叉着腰,大骂:“你是笨蛋吗?以为我看不见你,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鹤见述理不直,气也壮不起来。
他低着头扣手手,一副委屈猫猫哭哭的表情。
“我担心你们不同意……”
乱步毫不客气:“说到底那是你的自由吧。你执意要那样做,难道我还能挡着你不成?”
“如果这是你仔细考虑过后的意愿,我会尊重你的意志。”
鹤见述并不意外乱步能看出自己的打算。
他只是没想到,无论是太宰还是乱步都默认并支持了他这堪称乱来的行动。
鹤见述很是感动,他郑重道:“这是我个人的意志。拜托你,乱步先生,请帮帮我!”
“知道了知道了,笨蛋,不要喊那么大声。”
乱步拽着少年的手臂,把他往侦探社的方向拖。
“跟我回侦探社,大家都在等你了!”
鹤见述被迫跟着乱步往前走:“等等,稍微等等啊,乱步先生!”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抗拒的力道,乱步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又怎么了?”
鹤见述指着另一头:“乱步先生,你走反了,侦探社在那边。”
乱步:“……”
乱步气恼跳脚:“名侦探是不需要认路的!”
鹤见述:“嗯嗯嗯。”
乱步:“不许敷衍我啊!!”
*
鹤见述带着乱步先生回到了侦探社,他原本以为侦探社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计划。
没想到大家对除了“述君策反了费奥多尔”之外的计划一无所知。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什么都没说,就连福泽社长都不知实情。
“这是他的选择,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社长自然就会知道了。”乱步对前来询问的福泽谕吉如此说道。
福泽谕吉信任乱步,此后不再深究。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心态——述君是我们的同伴,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大家聚在会议室热烈讨论了一番,议题是“如何完美利用费奥多尔·D,让他的卧底价值发挥到最大”。
讨论正激烈的时候,鹤见述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才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了。
“好,我马上到!”
大家停下讨论,齐齐望向他。听述君的语气,似乎是一件大事。
“述君,怎么了?”中岛敦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见述挂断电话,表情却不像大家想的那样凝重,反而喜气洋洋地说:“别担心,是喜事!”
中岛敦:“啊?”
“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鹤见述没有过多解释,急着要走。
他征得社长的同意后,连多走几步都不乐意,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踩着自己的椅子往会议室的显示屏钻。
鹤见述爬电视屏幕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还没等大家看仔细,唰地就不见了人影。
“走这么急啊……”中岛敦感慨道,“看来真的是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呢。”
*
的确期盼已久。
“真的吗?”鹤见述直到上了车,还在不敢置信地问降谷零:“朗姆那个笨蛋真的自己送上门来啦?”
金发男人紧握着方向盘,点了点头:“再三确认过了,的确是他。”
鹤见述感慨:“哇哦。”
降谷零:“半个月前,波洛旁边的店铺突然开始装修,那时候我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直到一周前……”
直到一周前,店铺简单装修完,开始营业。
降谷零代表波洛去给寿司店送三明治,想跟“邻居”搞好关系。
却没想到,寿司店的厨师先生竟与朗姆的模拟画像十分相似,关键特征也一模一样。事后顺藤摸瓜一查,又有三位幽灵警官的贴身蹲守,几乎可以百分百确认那人就是朗姆。
兵贵神速。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等人商量好之后,决定今天就去把朗姆逮了。送上门的朗姆,不抓白不抓。
“怎么之前不告诉我?”鹤见述问。
降谷零:“你最近在横滨不知道忙什么,每天三更半夜才回家,一回家就累瘫。我想着把全部方案敲定了,再来找你。”
“反正我请你帮忙,你是不会拒绝的,对吗?”男人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鹤见述昂首挺胸:“义不容辞!”
降谷零闷笑。
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移动,鹤见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直接去波洛抓人么。”
降谷零:“不,我们先去阿笠博士家。有希子小姐已经备好易容材料,在等我们了。”
工藤有希子师从黑羽盗一,与贝尔摩德是同门,拥有与贝尔摩德一样高超的易容术。降谷零找到了有希子,希望她能协助自己此次的抓捕行动,有希子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她将会替降谷零和鹤见述易容,保证行动出现任何问题时,他们的真容不会被暴露。
不露真脸,组织要找人也没那么容易,波本的卧底马甲多少有回转的余地。
以目前的条件想抓朗姆非常轻松,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降谷零不希望出任何意外。
至于为什么在阿笠博士家……
*
半小时后,阿笠博士家的门外。
“抱歉,你不能进。”
看在鹤见述的份上,灰原哀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降谷零的另一项委托。比起波本,她更讨厌某人。
灰原哀把大门一关,抱臂往门上一靠,凭一己之力挡住了FBI的王牌特工——赤井秀一。
粉发男人依旧用高领的衬衣挡住颈部的变声器,他满脸无辜,笑眯眯地说:“小哀,我只是按照新菜谱做了新的菜肴,想让大家试试味道。”
他的双手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个看上去颇有重量的锅。
锅盖的小孔往上飘着热气,隐约有香味传出来。
灰原哀不为所动,冷笑一声:“省省吧,莱伊。你那锅土豆炖牛肉的配方前前后后改了十几次,每次都说‘新菜谱’,结果味道都一模一样,敷衍也要有个度。”
赤井秀一:“我这次是用红酒炖的牛肉。”
灰原哀:“你想让小学生喝酒?!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小心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赤井秀一:“……”
旁边围观的宫野明美不禁噗嗤笑出声。
但宫野明美是幽灵,除了从鹤见述手里拿到牛眼泪的灰原哀,赤井秀一是不可能感知到宫野明美的。
赤井秀一又试了几个借口,都被灰原哀冷酷拒绝。
今天是进不去了。
翻窗不是不可以,但工藤一家和波本都在里面,一屋子敏锐的人,偷跑进去不可能不被发现。
考虑到后果,赤井秀一不得不放弃进入阿笠博士家。
“波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答应替他拦着我。”赤井秀一端着锅也不嫌累,这么攀谈起来:“我自觉我的身份伪装得不错,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灰原哀在心里冷笑。
她又想起了那一日。
少年侦探团在阿笠博士家日常团建,大家决定看电影。非常巧合的是,那部电影中同样有一对姐妹,姐姐死了,只留妹妹一个人独自生活。
情节煽情催泪,孩子们泪点低,有了第一个呜咽哭哭的声音,就会有第二个。
接二连三,全场一度只有压抑的抽噎声。
灰原哀有些顶不住,她看到电影中情况与她相似的姐妹,本就容易代入,身边又坐了一堆在哭的人。
灰原哀借口去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越来越红。
但她仰着头把眼泪憋了回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哭。
十分钟后,整理好情绪的灰原哀打开洗手间的门,刚走两步,就撞上了鹤见述。
黑发少年匆匆赶来,似乎有些着急。
“你怎么在这里?”灰原哀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给他让路。
她以为鹤见述是急着去卫生间。
黑发少年却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几眼,松了口气。
“你们预定了三明治的外送服务,我陪透哥来送外卖。”
“刚刚,我接到了一位特殊客户的委托。她委托我抱一抱你,并对你说——”
鹤见述弯腰抱住了灰原哀,在女孩疑惑不解的表情中,开口说道:
“别哭,志保。”
“姐姐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呢。”
灰原哀的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想要追问什么,手心就被塞入一瓶类似眼药水的小瓶子。
“这是牛眼泪特制的眼药水,对着左右眼各滴一次,时效最长为十二小时。连续几次后,最好给眼睛休息的时间,不然容易发炎。”
鹤见述揉了揉栗发女孩的头发:“本来打算等儿童节再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你姐姐都这样诚恳地拜托我了……儿童节的礼物只好提前交给你啦。”
灰原哀没来得及对儿童节做出任何反驳,少年已经哒哒哒地跑远了。
像什么会魔法的许愿小精灵,实现完他人心愿后,便悄然离去。
灰原哀仰头滴了两滴眼药水,半分钟后,她看见了眼前悬浮在半空的灵魂。
宫野明美笑容温婉,双眸明亮。
“志保。”
是最温柔的呼唤,来自最亲爱的姐姐。
等回过神来时,灰原哀发现自己的眼泪流了满面。她离开太久,赶来找她的步美还因此吓了一跳,大呼小叫地把侦探社的人都喊了过来。
“想哭就哭嘛。”柯南还安慰道:“因为电影情节感动流泪,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用专门跑到没人的角落哭。”
其他小孩纷纷点头:就是就是,而且我们也在哭。
灰原哀:“……闭嘴。”
才不是因为电影哭的。
自那以后,灰原哀每天都能看到宫野明美,姐妹俩可以一起逛街、看电影、做饭(明美口头指导)。
这是她收到最棒的礼物。
……
“你在发什么呆?”赤井秀一试探地问:“我问过柯南了,不是他说漏嘴的。是波本告诉你的吗?”
灰原哀顿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灰原哀面无表情道:“不是。”
是我姐告诉我的。
她路过你窗前,你没戴好面具,被她发现了。
赤井秀一:“真是让人好奇啊。”
灰原哀:“再多说一句,我就在阿笠博士家门口竖个牌子——‘赤井秀一和冲矢昴和莱伊不准入内’。”
赤井秀一:“……标准句式不应该是和狗吗?”
为什么全是他的名字。
灰原哀自然道:“述君有时候会带哈罗来家里玩。”
赤井秀一:“…………”
宫野明美笑容满面,完全不拦,乐于见到自己妹妹把赤井秀一怼得说不出话。
哈罗是波本养的小狗。
赤井秀一见过几次,正因如此,更加憋屈。
沉默几秒,赤井秀一叹了口气:“你活泼了不少,这样也好。”
“下次我会记得不要放红酒的。”
赤井秀一说完,端着锅回工藤家。
灰原哀一眼都没有多看,飞快转身开门进屋,又砰地把门合上。
关门的响声传到尚未走远的赤井秀一耳朵里。
粉发男人脚步一顿,神情平静。
*
阿笠博士家的客厅内。
鹤见述不太适应地想挠脸,手刚抬起,就被有希子摁住。
“还没有完全定型,不能抓哦。”
有希子笑着说:“再等一分钟,你就可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完全不会被发现是假脸。”
“好神奇。”
鹤见述对着镜子连连惊叹。
镜中的他完全变了张脸,是最普通的大众脸,丢进人群里毫不突兀的那种。
为了配合人设,他的衣服从头到脚被换了一遍,鞋子还被塞了增高鞋垫。
降谷零的待遇跟他差不多,除了没有增高鞋垫。
“可恶,我还会长高的!”鹤见述恨恨道。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大家笑成一团,就连刚进入客厅的灰原哀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十分钟后。
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离开了阿笠博士家。
走出大门时,降谷零似有所察,往工藤宅望了一眼。
什么人影都没看见。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呵。”
降谷零冷笑一声,带着鹤见述上了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鹤见述问降谷零为什么要易容。
“因为你负责抓捕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
降谷零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说:
“我们不像FBI那么拉胯,连抓捕干部的重要行动都会关键时刻掉链子。明明身处优势,却沦落到了暴露身份的下场。”
“公安会考虑得更周全一点。”
鹤见述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
鹤见述负责的环节,总共有四步。
第一步,精挑细选一个客流量不多的时间。
第二步,降谷零做好伪装,将转运的面包车停在偏僻的巷子口,等君入瓮。
第三步,同样做了伪装的鹤见述拉开寿司店的门,金眸一秒锁定热情迎上前的朗姆本人,微微一笑:“先生,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可以过来一下吗?”
第四步,让朗姆看上去是完全“自愿”地点头,锁紧店门挂上打烊的牌子,跟随鹤见述穿过巷子,最后自己主动进入面包车内。
鹤见述的特殊能力始终是最大的机密,除非组织手眼通天,连异能特务科的高层都能安插眼线,否则绝无可能得知此事。
很明显,组织还没有那个能力涉足横滨。或许招揽、培养西格玛(异能力者),正巧彰显了组织想要向横滨扩大势力范围的野心。
可惜他们找错了人,西格玛的归宿不在黑暗,而在光明。
还身着厨师服的朗姆沉默地坐在后座,四肢僵硬,双眸直视着前方,眼神空洞。
鹤见述紧随其后,坐在朗姆旁边,拉上车门。
降谷零从驾驶座扭头,递给他一个手铐:“给他拷上,以防万一。”
他们都戴了变声器,嗓音与原来并不相同。
在降谷零没购入那方面的专用手铐之前,鹤见述用多了这类手铐,对它的构造非常熟悉。
他接过后,非常熟练、手法专业、姿势老道地把朗姆双手拷住。
“好啦。”鹤见述愉快地拍了拍手:“可以出发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早安!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我都收到啦,好开心>U<
本来想把完结这几章写完一口气发,后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一章发一章叭
啾大家一口,感谢等待呀(啾咪!)
第136章 136 第 136 章
(三合一)言灵真好用。
车内。
朗姆眼神空洞无物,顺从地低着头。
面包车越开越偏僻,拐了好几个弯后,总算停在了某个人迹罕至的树林里。
在将朗姆押解回到公安前,降谷零需要提前问到一部分关于组织最关键的情报。可以用来之后在公安审讯朗姆时,诈他说实话。
鹤见述不能跟着进公安,他的能力被夏目漱石联合异能特务科捂死在了横滨内部,绝不能在东京暴露。
东京有太多政界、商界的大人物,鹤见述的能力一旦暴露在众人眼前,势必引起上层忌惮和觊觎。
为了避免麻烦,朗姆最好在进入公安的牢房前接触控制,以免状态太奇怪引起怀疑。
“到了。”
即便鹤见述再三保证自己会删除朗姆的记忆,降谷零还是不放心。
他提前和阿鹤互相约定不提名字,此时回头提醒道:“我通知下属半小时后过来交接,我们要抓紧时间。”
“好。”鹤见安点了点头。
降谷零解开安全带,手掌一撑,直接从驾驶座翻到了后排。
鹤见述挪了挪位置,给他腾了一个最佳审问席位。少年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大胆地问,朗姆一定有问必答。”
骄傲的样子像逮着老鼠的猫,正在跟饲养员喵呜炫耀。
降谷零的眸中藏着笑意,用嘴型说道:[阿鹤真厉害。]
鹤见述看懂了,因为被夸赞,双眸亮晶晶的。
降谷零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鹤见述乖巧点头,用手指了指朗姆,示意他先问。
降谷零没有再耽误时间,冷着脸对着朗姆开始审讯。一边问,一边记录,朗姆果然有问必答,不敢也不能撒谎。
他们得到了很多价值极高的情报,最有价值的一条是有关那位先生的真实身份和所在地。
谁也没想到,组织的幕后大BOSS竟然是日本半个世纪之前的知名富翁「乌丸莲耶」。那可是早就对外宣称已经死亡的人!
倘若乌丸莲耶还活着,他的岁数恐怕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降谷零神情凝重:“乌丸莲耶想要长生不老,所以动用了几乎大半个组织的人力物力,去搜罗全国的科研人才,搭建最先进的实验室,为他研制长生不老药。”
APTX4869的实验项目由此而生,雪莉正是其中的领头人物。
难怪组织对雪莉的追捕力度只强不弱,只要听到有雪莉的消息,组织必定会派琴酒前去一探究竟。
“不老不死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鹤见述拧着眉。
“那些大人物舍不得手里的金钱权势罢了。”降谷零说。
鹤见述不理解。
自己身为长生种,每天烦得就差睡不着觉,世上竟然还有人要自讨苦吃。
能不能对调一下。
他真的不介意把长生的本事丢走,哪怕只是用它来换个冰淇淋都行。
审问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风见裕也带队前来交接犯人。
鹤见述见降谷零在低头整理情报,没有打扰他,扒拉着窗户,眼巴巴地等着风见裕也过来。
降谷零背对着少年,手中的笔越写越慢,索性干脆停下了笔。
他抬起眼眸,目光有一瞬飘远,最后定格在面前的车窗上。
车窗上,隐约可见少年的一抹剪影,只是看不真切。
降谷零怔怔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脸上没有笑。
长生……
阿鹤,就是长生不老的啊。
他在想鹤见述的未来。
如今的他正值壮年,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他总会慢慢老去。
他会死,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会死,唯独留下鹤见述一个人在世上踽踽独行。
那样未免太残忍了。
只剩阿鹤一个人,他会很寂寞的。
就算自己死后执念未消变成幽灵,陪伴也是暂时的。幽灵终有一日会抵达极限,消散前往轮回。
使用「书」复活也要讲逻辑,自然死亡后想要重新拥有生命,必然是一件非常烧脑且麻烦的事。
假如……假如APTX4869能够实现长生的药效……
降谷零从恍惚中陡然清醒,一瞬间毛骨悚然。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他,与乌丸莲耶又有什么区别?!
朗姆的供词表明,在实验体贝尔摩德的衰老速度的确减半后,欣喜若狂的乌丸莲耶不惜拿自己当实验体,吃了很多颗药剂。
可他没有贝尔摩德的好运气,把自己弄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样,长年躲在豪宅里接受看护的照料,不能晒到半点阳光。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鹤见述,绝对都无法接受变成那样的局面。
“他们好像来了!”
少年惊喜回眸:“哥哥,那是不是你的人……哥?你怎么了?”
零哥的脸色好像不对。
“在想之后怎么围剿组织。”金发男人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怎么了吗?突然这么着急地喊我。”
鹤见述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没什么。”
大概是错觉吧。
鹤见述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看着降谷零向来人交代着什么。
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跟在降谷零身后,朝面包车走来。
鹤见述认出了他。
某天,降谷零深夜带着他出了趟门。那时他也是坐在马自达的副驾驶上,看着降谷零和这个西装男人从另一台车的后备箱搬下了一台……B超机。
“带你来,是为了证明我真的买了一台B超机。”降谷零强调道:“绝对没有要社死一起死的意思。”
鹤见述:“……”
那台机器被打入家中储物间的最深处,是两个人都不愿提起的黑历史之一。
……
鹤见述认出了风见裕也,风见裕也没有认出他。
“您是……?”风见裕也疑惑地问。
降谷零冷声打断:“别多问!”
风见裕也立刻道歉:“是!非常抱歉!”
鹤见述笑着摆了摆手,一张普通的大众脸竟然也有几分可爱。
朗姆被戴上头套,捆结实带走了。风见裕也其实很奇怪朗姆为什么会这么老实,但他并未多问。
下属们先行离开,降谷零开车将鹤见述载到了自己的一处安全屋楼下,将备用钥匙交给他。
“公寓里有电视,你先回家。”降谷零不放心地问:“你自己会卸易容吗?”
鹤见述摇摇头,迟疑道:“可以跟化妆一样,用卸妆产品卸掉吗?”
“一般的卸妆产品没用。为了避免暴露,用的都是特殊材质,要卸妆还不如直接撕掉。”降谷零说。
鹤见述:“撕撕撕脸吗??不会痛吗?”
降谷零实在不放心:“你给小哀打个电话,去阿笠博士家让她帮你卸掉吧。如果她也不会,可以请有希子小姐帮你,她就在隔壁。”
鹤见述乖乖道:“好哦,你去忙叭。”
金发男人站在原地没动。
鹤见述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降谷零:“刚刚在车里那声‘欧尼酱’,下次可以多喊几次。”
好听,爱听。
鹤见述欲言又止:“……”
说完,降谷零正要离开,余光瞥见鹤见述一脸“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的犹豫。
他主动停下脚步,询问:“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
鹤见述郑重点头:“这件事很严肃。”
降谷零跟着摆正姿态,洗耳恭听:“嗯?”
鹤见述:“零哥,你还在易容呢,不要用别人的脸跟我调情啊。好怪。”
降谷零:“……”
降谷零一口气差点噎住,没好气地瞪了猫猫一眼,扭头就走!
鹤见述在他身后笑得很是嚣张。
降谷零暗暗道:笑我是吧?今晚就做得你喵喵叫,到时叫“欧尼酱”求停下也没用!
*
鹤见述并不知道自己被预定了一个“喵喵叫着求停下也不停”的夜晚活动,愉快地从「门」去了阿笠博士家。
等有希子替他卸完易容,又强摁着他敷了个面膜,鹤见述才被放回家。
至于朗姆身上的控制,降谷零早就在合适的时候发了短信给鹤见述,让他解除控制。
降谷零没能将猫猫做得喵喵叫,他连续忙了几天几夜,既要在明面上维持安室透和波本的身份,以免引起怀疑,又要在暗处和公安商讨布局,忙到脚不沾地。
FBI似乎很确定公安掌握了重要情报,发来合作邀约。
尽管很不情愿,降谷零还是答应了这次合作。
讨厌FBI是一回事,要趁着大好局势将组织一网打尽,则又是另一回事。
降谷零从不是不理智的人。
何况,组织在美国的势力同样不小,公安无法跨境行动,就算将组织在国内的暗桩全部铲除,日后迟早会卷土重来。
朗姆是乌丸莲耶心腹中的心腹,手里掌握的情报数量非常惊人,其中不乏安插在美方的间谍名单、设在美国的批皮洗.钱公司、研究所的实际地址等等……
FBI想要,可以,得拿出对应价值的东西来换。
不过那都是高层谈判的事了,与降谷零无关。他只负责上交情报、制定并指挥行动人员抓捕组织的成员。
朗姆再行踪神秘,组织早晚会发现他失踪了,进而猜到他被抓捕了。以组织的谨慎程度,到那时,很多目前有用的情报都会立即失效。
比如,位于东京的研究所地址……曾经雪莉一失踪,琴酒立刻炸毁了整个研究所避免泄露机密。
又比如,朗姆面见过乌丸莲耶,得知朗姆被抓后,乌丸莲耶一定会立刻转移。倘若乌鸦潜藏进更深的黑暗中,警方将再难抓住他。
某天,日本公安协同FBI对组织发起了全面进攻。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东京的警力不够,还紧急秘密抽调了一批其他各地区的精英警员。
诸伏高明就在其中。
潜伏在各处的组织间谍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警察扑倒逮捕,东京郊区的研究所也遭到了公安和FBI的联合进攻。
赤井秀一揽下了抓捕琴酒和伏特加的任务,琴酒狡猾又难缠,对危险的嗅觉非常灵敏。
为了抓住他,赤井秀一联合工藤优作给琴酒设局。依旧潜伏在组织的CIA探员水无怜奈,使用基尔的身份与赤井秀一搭上了线,共同协作逮捕琴酒。
柯南原本是会被有希子强行扣留在家里,不准他参与进去的。
可惜,柯南是水无怜奈的联络人。赤井秀一要找水无怜奈,只能通过柯南这个中间人。
柯南凭借拥有基尔的联络方式,成功获得了准入许可!
降谷零没有参与进去,他负责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逮捕组织首领,乌丸莲耶!
正式出发前,要在公安的警署前进行战前动员。
组织已经知道波本是日本公安的卧底,今天过后,无论成功与否,降谷零都无法回归波本的假身份。
潜伏在黑暗中那么多年,他总算再一次穿上警服,佩戴上警徽,以一名公安警察的身份站在眼光下、站在所有人面前。
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要负责战前动员讲话。
听的人很多,从公安的高层(降谷零的顶头上司)、全副武装的公安警察、隶属公安的宣传媒体——就算不发布,也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面容英俊的金发男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神情冷峻,身姿挺拔。他穿着作战服,戴着纯黑色的半指作战手套,巴掌大的武装带勾勒出一条腰线,迷彩裤的裤管直直扎进作战靴中,那叫一个肩宽腰窄、身高腿长。
降谷零的警衔并不是最高的,但他能代替上司进行战前动员讲话,是他的上司对所有人放出的信号。
在这次行动后,想必降谷零的警衔将会火箭式一路往上蹿。
降谷零严肃地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定睛一看——
某个眼熟的黑发少年不知从哪儿混进来的,躲在一位持着手杖的先生身后。
那一位穿着像极了英国绅士,戴着黑色帽子,头发半边棕色半边黑色,留着一戳小胡子。
降谷零知道他,那是被誉为“传说中的异能者”,横滨的夏目漱石先生。
他曾跟着鹤见述见过那位先生一次。
夏目漱石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笑着往旁边挪了半步。原本只露出半边脑袋的少年,就这么完完整整地暴露在降谷零的眼皮子下。
少年一惊,嗔怪地说了句什么,又朝降谷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倏地躲了回去。
降谷零:“……”
他强撑着气势将战前动员的训话说完,箭步走上前。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跟着降谷零,眼睁睁瞧着他们的指挥官越走越偏,最后站定在了一位陌生的先生面前。
周围还有两位公安的高级长官。
是有什么特殊指示还叮嘱降谷长官吗?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那位陌生的老先生背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阳光下,黑发少年的金眸熠熠生辉,比宝石还要耀眼明亮。他眉眼弯弯,笑起来还能看见小虎牙。
很可爱的男孩子。
是哪位长官的弟弟吗?
大家如此猜测着,没有命令又不敢扭头,一个个偷看得眼睛都酸了。
那头。
降谷零朝几位长官行了个礼,接着无奈地说:“你怎么来了?”
在上司们看好戏的八卦目光中,鹤见述很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想着来看看你嘛……我没有乱来!是夏目老师点头带我来的哦!”
夏目漱石坦然接锅:“的确是老夫带他来的,走的也是正规程序,不必担心。”
降谷零:“什么正规程序……”
夏目漱石:“家属的程序。”
降谷零:“……咳。”
鹤见述:“……零哥的上司还在,夏目老师,你不要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啊!”
黑田兵卫——降谷零的上司——并不在意,大方道:“家属的鼓舞也是提高士气的重要一环。”
降谷零无奈又感动,这些天他很忙,鹤见述比他更忙,一天到晚都在横滨不出来,好几天看不见人影,只有短暂的电话报平安。
还不肯说自己在忙什么,只推说是武侦的事,等降谷零忙完了,再告诉他。
降谷零没想到鹤见述会专门跑过来,为了混进来,还走了夏目漱石的路子。
他摸摸少年的发顶,温和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趁现在有空,早点回家休息。别担心,这次行动会很顺利的。”
“必须顺利!”鹤见述忍不住内心的悸动,抱了一下降谷零,又飞快松开。
少年仰着脸,眉眼如画。他的金眸深深凝望着降谷零,眸中只有降谷零一人。
“你会平安回来的。”鹤见述认真地说,“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你一定能够化险为夷——不,根本就没有危险,那叫有惊无险——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顺利地完美完成任务,平安回到我的身边。”
除了夏目漱石和降谷零,以及鹤见述自己,另外两名公安长官都以为这是鹤见述对降谷零的祝福,并没有当真。
降谷零知道这番话的重量。
这意味着,他今天就是瞎指挥一通,闭着眼也能打进乌丸莲耶的老巢。
“谢谢……谢谢你,阿鹤。”
降谷零突然上前一步,右手抚上少年的脸颊,拇指摩挲了几秒,就要收回。
他没打算做其他的事,这么多人都在呢。
黑田兵卫看了一眼场内乱七八糟偷看的目光,沉吟了一秒,果断道:“降谷,允许你亲一下。”
降谷零:“……啊?”
鹤见述:?这样不好吧长官!!
黑田兵卫言简意赅:“给我亲。”
降谷零决定服从命令,于是无比顺从心意地亲了下去。
对着嘴唇一触即离,没有过多深入,亲完就松开了鹤见述。
他隐约听见了似有似无的抽气声,一瞬间如芒在背,总有种危险的感觉。
降谷零原本不懂黑田兵卫的用意,直到鹤见述脸色僵硬地指了指他身后。
降谷零转身,对上了队列中无数单身狗恶狠狠的目光。
降谷零:“……”
大家并没有想到会被降谷零暴击。
看到降谷长官亲昵地对少年摸摸头时,大家以为那是降谷长官的弟弟。
看到少年主动抱了一下降谷长官,而男人没拒绝时,大家认为那就是他亲弟弟。
而在看到降谷长官弯腰亲了少年——嘴对嘴的那种——大家震撼到差点失去颜色。
什么?原来不是亲弟弟,而是情弟弟!
你出去卧个底,不仅功成身退,即将带队杀进组织老巢,还能找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对象?!
……他们为什么还是单身狗啊?
好恨。
降谷零欲言又止:“长官……”
黑田兵卫:“挺好的,把这股怒气用在对战里,事半功倍。”
既不会失去理智,还能鼓起士气。
至于降谷零事后会不会在庆功宴上被灌酒,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降谷零:“……”
您挑起单身狗的愤怒就是为了打组织??
黑田兵卫冷喝道:“准备出发!”
降谷零顿时收起其他情绪,严肃敬礼:“是!”
*
鹤见述来这一趟,还把三枚玉牌交给了降谷零。
在家无所事事的警察幽灵们强烈要求参加战斗,哪怕跟在降谷零身边当跟屁虫也好。
降谷零是总指挥,却也带头冲在最前线,与乌丸莲耶豪宅外的武装人员展开激烈枪战。
说是豪宅,武装程度之高,称它为小型堡垒都不为过。
这种时候就算身边跟了三只幽灵,作用也不大。子弹不长眼,幽灵就算看到了子弹,也只能够出声提醒——关键时刻,反应又及时的话,的确能够躲开。
但降谷零不需要这些,他自己就是公安警察中的佼佼者,战斗素养不弱于任何人。
他又不是第一次和子弹擦肩而过,早就锻炼出了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的能力。
比起三位守护在身边的“警卫”,降谷零更需要他们去做一些别的事。
例如观察敌方的战术变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甚至可以贴面窃听,只要飞的够快,消息传递得足够及时,降谷零就永远能抢先一步,指挥己方压制对方的火力输出。
至于诸伏景光……他有另一项重要任务。
公安越战越勇,只觉得如有神助,对降谷长官的命令越发信服。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降谷长官,好强!
乌丸莲耶的雇佣兵则开始怀疑人生。
对面是开了天眼吗?!为什么不管做什么变动,条子的指挥官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将他们压着打!
就很窒息。
雇佣兵的头目思考了几分钟,在下属第三次传来“老大,打不过啊,对面太猛了”的消息后,终于决定跑路。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也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人了。”
幽灵正准备回头报信,瞥见几人的表情。
他顿了顿,没有立刻回去给降谷零报信,而是留了下来。
诸伏景光想要听一听他们的具体打算。
那位头目还算得上对组织忠心耿耿,没有第一时间将乌丸莲耶放生,而是决定带上首领一起跑。
可乌丸莲耶已经是远超百岁的老人了,哪怕靠着组织的药剂续了一波命,还是虚的连跑都跑不动。
带着跑没几步,乌丸莲耶就因恐惧和愤怒而没忍住发了脾气:“一群废物!废物!连警方要打过来不知道,组织白养你们了吗!”
“琴酒和朗姆呢!我养了这么多人,连一个发现的人都没有吗?!”
“还有你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光转移有什么用!”
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看向他们的头目。
为首的中年男人沉吟道:“先生,您的意思是……?”
“炸死他们!”乌丸莲耶怨毒道:“组织所有的基地都设有自毁程序,留一队人在基地内引君入瓮,让日本公安为基地陪葬!”
所有人的脸色都隐隐一变。
这是要找敢死队主动送死。
谁都不想死,尤其是在这种明摆着组织即将走向末路的情况下,忠心与自己的性命相比似乎不值一提。
头目问:“先生,请问留下谁呢?”
乌丸莲耶不耐道:“你安排就行!尽快解决好,让人将我送去安全的地方。”
头目点了点头,与匆匆赶来的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下属脸色铁青,凑到头目轻声耳语了几句。
头目听完后,想都没想,对乌丸莲耶客客气气地说:“那么,请您留下来吧。”
乌丸莲耶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头目冷喝道:“绑住他!”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乌丸莲耶惊怒地挣扎:“你们要造反吗?!”
乌丸莲耶早已没有年轻时候身强力壮的体力,一位百岁老人的挣扎虚弱无力,分分钟就被捆得动弹不得。
头目轻蔑地笑道:“老头,你以为你还是风光无限的「乌鸦」首领吗?我刚收到消息,日本公安联合了FBI、CIA,要将「乌鸦」一网打尽。”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美国那边的基地已经被端了两个了!这还是目前能收到的情报,没能传出消息的基地都不知道情况如何。”
“怪我们是废物?”头目冷冷地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是朗姆卖了你!”
乌丸莲耶不敢置信:“朗姆是我的心腹,他卖了组织,他能有什么好处?他的根也在组织!”
头目:“他早就被条子抓了,留在外面的不过是骗我们的易容替身!谁的易容技术能够瞒住全组织,为公安争取时间?”
“……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她怎么敢!”乌丸莲耶气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其实并不是贝尔摩德,帮忙易容的人是工藤有希子。
雇佣兵的首领不知实情,也懒得多说。再不走,他也走不掉。
“丢几个研究员出去,让他们告诉公安——‘我们打不过准备投降,将乌丸莲耶已经绑好放在大厅中央了,希望公安能收下这个礼物,不要再开枪。我们只谋财,不想没命’。”
头目编完谎话,一挥手:“把这个老家伙丢去大厅吸引火力,我们现在从地下通道离开。留一个人在通道附近守着,外面火力一停,有脚步声进来,就立刻启动自毁程序,炸掉基地。”
属下点头:“好的。”
诸伏景光也跟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头目带着小弟一路疾跑,诸伏景光往回赶,半路上遇见了前来找他的松田阵平。
两人碰面。
松田阵平:“怎么样?”
诸伏景光:“找到了,他们内讧,乌丸莲耶被捆了丢在大厅,头目带人从地下通道逃跑。他们准备启动自毁程序,让乌丸莲耶和公安同归于尽。”
松田阵平:“啧。不愧是亡命之徒。”
诸伏景光:“你顺着这条道追上去,我回去报信。”
松田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前飞。
论速度,哪个正常人类能比得过会穿墙的幽灵啊。松田阵平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据说正在逃跑的雇佣兵们。
雇佣兵们正在奋力砸开地下通道的金属门。
松田阵平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谩骂,找到了他们砸门的原因。
门的密码锁不明缘故地坏了,放在平时只是后勤维修过来走一趟的事,放在现在却很致命。
没人会开锁和维修,只能暴力开门。偏偏这扇金属门为了挡住追兵,做的跟银行的金库大门一样厚重。
松田阵平摸着下巴围观了一会儿,觉得就凭他们的速度,公安来了他们都还没把门砸开。
头目也是这样觉得的。
“不管了,拿炸.弹过来,爆破开门!”头目怒声道。
在地下用炸.弹炸门很可能会引发塌陷,不过只要自己跑得快,其他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松田阵平倏地严肃起来,用上炸.弹也不是闹着玩的。
他有些着急,想要出去报信。
转身要穿墙而过的刹那,松田阵平听见一个男人的喊声。
“不行啊,老大,炸药、炸药它用不了!”
“为什么用不了?!”
“一部分炸.弹都被拿出去对付公安了,另一批……它们被锁在武器库里!门也是锁着的!我们得先把那个门砸开,再拿炸药出来炸地下通道的金属门!”
小弟弱弱道:“我看过了,武器库的门,跟这道门一样厚重……”
言外之意:砸不开。
头目:“……”
松田阵平:“……”
头目暴跳如雷:“整个基地这么大,就没有其他炸.弹了吗?一定还有后勤人员没来得及逃离,随便抓一个过来修门!”
“要么找炸弹,要么找人,快去!!”
小弟们:“噢噢噢噢!”
松田阵平只想笑。
*
降谷零一路势如破竹,等打进基地的时候,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人了。
那些人只知逃不掉,与其负隅顽抗被乱枪扫死,不如老实蹲监狱,多少能活久一点,死的不会太难看。
一把把枪被丢弃在地上,抱头蹲下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降谷零神情肃然,端着枪,冷着脸大步走进基地。
除了脸上、身体各处不可避免地沾上尘土的黑灰,他根本没受伤。
事实上,那些子弹会绕着他走。
字面意义上的绕着走。
降谷零在大厅处看见了倒在地上,只会愤怒地瞪着他的乌丸莲耶。
“波本……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卧底!”乌丸莲耶的胸膛不断起伏,神情怨毒。
降谷零懒得看,吩咐:“堵上嘴,戴上手铐和头套,押下去。派多两个人看着他,别让他自杀。”
下属立正敬礼:“是!”
萩原研二先行一步去找松田,看他那边需不需要帮忙,诸伏景光则跟在降谷零身边。
降谷零早就收到消息了,他知道这座基地随时有爆炸崩塌的风险,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率先走了进来。
带了一队人,直奔地下室。
走没几步,就碰到回来报信的萩原研二。
降谷零不方便开口,诸伏景光主动问道:“萩原,松田那边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的表情非常古怪,像是想笑又碍于气氛不敢笑。
“……你们去看就知道了。没事,他们跑不掉,只是要当心雇佣兵临死反扑。”
降谷零满脑子困惑,带着百分之两百的警惕连下好几层楼,才总算去到地下通道的入口处。
警察们并没有莽撞地直接冲进去。
降谷零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过道安静等待,自己小心翼翼地缓缓探头,想看看什么情况。
他只看见了一堆正在无能狂怒砸门的雇佣兵们。
金属门破破烂烂的,距离被砸毁只有一线之隔。旁边蹲着两个瑟瑟发抖的男人,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应该是这里的研究员。
雇佣兵们分工明确,大部分砸门,小部分在修地上的炸.弹。松田阵平在飘在修炸.弹的那部分人头顶,狂笑不已。
降谷零:“……”
诸伏景光问出了他的心里话:“松田,你在笑什么?”
松田阵平:“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倒霉!”
“他们想逃跑,门是坏的打不开。要炸门,炸.弹被锁在另一个门里了。”
“好不容易找到几个没被拿走的炸.弹,又抓了两个躲在角落的人过来修门,结果找的炸.弹是没用的废弃品,被抓来的两个人压根不会开锁和修门!”
“这时候要走其他路也来不及了,地上已经被公安全面封锁,他们火力不够冲不出去,只剩这里一条路。结果还打不开门。”
松田阵平:“我真的会笑死在这里。”
降谷零:“……”
诸伏景光:“……”
降谷零神情复杂,这就是阿鹤言灵的威力么?
雇佣兵头目和带队的降谷零对上视线,前者悍然拔枪,条件反射举枪射击!
松田阵平的笑意瞬间凝固,大家惊呼出声。
“零——”
“zero,快躲开!”
“小心!!”
降谷零神情一凛,就要做出侧身翻滚的动作,但他并没有把握躲开。
头目的战斗素养很高,这一枪开的很猝不及防。
降谷零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没想到。
子弹都到眼前了,却硬生生擦着他的脸,拐了个弯,丝滑地击进身后的墙壁里。
降谷零恍然:对哦!他还有阿鹤的祝福呢,怕什么!
雇佣兵头目:?
子弹为什么会拐弯?
电影里的甩手一枪,子弹弧形转弯的绝技,他无师自通了??
可是弧形拐弯的绝技一般是用来救电影里的女主角,他跟条子又不认识!他们是仇人啊!
头目还处于震撼时,降谷零已经飞快回过神来,带人一拥而上实施抓捕。
面对降谷零充满凛然气势的一拳,头目不甘示弱地抽出匕首,杀气腾腾地扑了过去。
然后被地上的废弃炸药绊了一跤,不仅没捅到降谷零,差点把自己捅了个对穿。
降谷零眼疾手快,一套擒拿,把人直接掀翻在地。
那人刚挣扎着要爬起来,降谷零冷笑一声,作战靴用力一踩他的脊背,头目立刻被迫躺平。
一个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从他的口袋飞了出去。
降谷零飞快扫了一圈四周,他带进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剩下的雇佣兵也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大概是没想到老大趴的比自己还快,大部分雇佣兵都是一脸空白地被摁趴下的。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头目被拷起来还在不断挣扎:“混账玩意,没想到吧,我知道自己逃不掉,刚刚已经启动基地自毁程序了!”
“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要死一起死!”
大家都很紧张,风见裕也连忙请示道:“降谷先生,怎么办?现在撤出去吗?”
头目:“来不及了,只剩下最后三十秒了!”
他艰难地指了一下地上飞远的遥控器,狞笑道:“我在最后关头摁了自毁按键!”
风见裕也离得最近,飞快捡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欲言又止,手下却没停,动作飞快地把遥控器递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接过,垂眸一看。
遥控器上的电子屏幕显示:
[基地自检程序正在启动中]
[预计启动时间还剩:27秒]
再仔细一看,遥控器一共就俩按键,一个自检,一个自毁。
那家伙按到自检了。
降谷零:“……”
降谷零将遥控器递给下属:“就剩26秒了,跑不跑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毕竟也不是没有敌人故意把两个按键调过来安装的可能。
万一[自检]实际上是[自毁]呢?
降谷零选择相信鹤见述,所以干脆没跑,但也没傻站着干等。他把雇佣兵们押着往回走——总是要离开这里的。
警察们脑袋凑一起看完了,互相对视一眼,选择相信降谷长官。
他们拿着枪,怼着犯人们,押着他们往回走。
头目还在“哈哈”地猖狂大笑,降谷零忍了他二十五六秒。
二六秒一过,基地没炸。
头目“哈”不出来了,震惊:“为什么没炸?!”
降谷零忍无可忍,给了他重重一拳:“因为你按的是自检程序,不是自毁!”
风见裕也将遥控器在头目面前晃了一圈。
电子屏幕上写着:
[基地自检程序已启动]
[正在检查中]
[……]
[检查进度:100%]
[自毁 程序可以正常运行,请您放心]
头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哪个混蛋做的程序!遥控器上留一个自毁就可以了,还搞个自检干什么啊?!
现在放心有什么用!
降谷零第无数次感叹:不愧是阿鹤啊。
言灵真好用。
作者有话说:
鹤鹤:深藏功与名:D
——
是三合一大肥章哦!还满意叭?(叉腰)(得意)
一点三次元的趣事:
前两天生日,A朋友送了我太宰先生的抱枕,B朋友送了我五条悟的同人印象香水。
我思考后,决定把五条悟的香水喷在太宰治的抱枕上。
朋友很震撼:为什么?!
我:因为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唱了起来)
朋友:???
——
第137章 137 第 137 章
死而复生
关于四位幽灵复活的事,也有了眉目。
东京,郊区。
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向更深的林间小路驶去。
车里坐着三个人:诸伏高明、鹤见述、灰原哀,以及等待复活的四位幽灵。
诸伏高明正巧从长野县临时调来东京协助行动,他负责的行动结束后,刚一联络鹤见述,立刻被抓了壮丁。
为了复活幽灵,鹤见述需要他的帮助——帮忙开车到郊区,他和小哀一个没有驾驶证不会开车,另一个还太小,脚都够不着踏板。
诸伏高明原本是想着来一趟东京,顺便见见弟弟的灵体,却没想到得知了弟弟即将复活的爆炸性新闻。
当时。
鹤见述给诸伏高明和灰原哀分别打了电话,希望他们来家里一趟,还特别提醒了灰原哀,让她记得把玉牌带上,让明美姐姐跟着她一起过来。
降谷零也从公安那边赶回来,开这场小会议。
人齐后,鹤见述率先对诸伏高明说:
“高明哥,我们准备让景光他们复活了。但是人手不够,希望你能来帮帮我们。”
“人死怎么能复生?!”诸伏高明惊疑不定。
“正常来说是不行的,可我比较特殊……”鹤见述犹豫许久,将织田作之助作为案例告诉了他,并强调:“这件事是绝密,我是看在景光的份上才告诉你的哦。一定不能说出去哦!”
诸伏高明知道轻重,郑重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鹤见述转向灰原哀:“小哀,我和高明哥的对话,你也听见了。关于明美姐……”
灰原哀忐忑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姐姐她也能复活吗?”
“能的。”鹤见述耐心道:“把你们喊过来,就是为了复活的事情。”
灰原哀当机立断:“我发誓绝不会对外说出半个字,救活我的姐姐,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要以命换命,我也……”
“小哀!”
“志保!”
鹤见述和宫野明美同时打断了灰原哀。
灰原哀漠然又坚定:“没关系,不用在意我。述君,相信我,我不会违背誓言。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有出卖你的嫌疑,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听见小女孩的发言,在场的人都不由侧目。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魄力。
宫野明美微微叹气:“志保,比起这些,姐姐更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活得幸福啊。”
这种拿妹妹换来的第二条命,还不如不要。
“要让述君放心才行。只要我不背叛述君,就不会有这些困惑了,不是吗?”灰原哀表示:“就算喝醉了,我也不会说漏嘴的,不信的话可以拿瓶酒来让我试试。”
鹤见述惊恐摇头,连退好几步:“那可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酒,是违法的!”
鹤见述思考了几秒,哒哒哒地跑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降谷零问他干嘛去了。
鹤见述:“我把家里所有的酒柜都锁起来了!”
大家:“……”
灰原哀:“……”
就这么怕她为了表忠心冲去给自己灌酒吗?
鹤见述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总之,大家的意见都达成一致了,那我们来谈谈复活的计划吧。”
大家纷纷端正态度,听鹤见述和降谷零讲述他们的计划。
四个人各有各的死法,死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涉及到的人、事、物多得数不胜数。想要一个同时复活四人的剧本,即便是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都表示这并非易事。
不过,即将覆灭的组织给了降谷零灵感。
“组织在东京郊区有很多规模不一的研究室和研究基地,它们的研究目的从未对外公开,其中不乏一些极其罪恶、有违人伦的研究项目。”
降谷零说:“假如我们能够找到一个隐蔽、有点地位但不高的研究室,将四位幽灵带到那里,让他们伪装成研究室的实验体……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死去的人奇迹般复活了?——组织在进行罪恶的实验,要么是药剂的奇效,要么就是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捡回去救活,成为实验体了。
明明还活着,为何多年不见人影,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在研究室被关着呢。
为什么不抓健康的人回去做实验体,而要捡四个濒死的人?——这要问组织里的疯狂科研家,是他的怪癖。哦,你问这位科研家人在哪儿?之前犯了点事,被组织派人处死了。
总之,一切黑锅都可以推给组织。
降谷零有条有理地说:“我和阿鹤单独审讯朗姆半个小时,记下了他知道的所有研究室的名字、地址。但是朗姆对实验的具体内容并不清楚,我们无法盲选。”
“小哀,你能否从这个名单中挑选出一个符合条件的实验室?最好是能将那位‘已经死去的疯狂科研家’的名字,也一同告知阿鹤。”
鹤见述附和:“这样剧本不容易出现纰漏。”
灰原哀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好,名单给我看看。”
灰原哀接过名单后仔细思考了许久,终于选定了其中一个,并将那家研究所的负责人名字告诉了鹤见述。
“我和他合作过两次,是组织内有名的疯子,为了科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去年因病去世了。”
鹤见述问:“那研究室呢?”
“本来应该由我接手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彻底交接,我就叛逃了。”灰原哀耸了耸肩膀。
降谷零:“我想办法探一探那个实验室,摸清底细。”
鹤见述:“零哥,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找个人帮你。”
他找的人是武装侦探社的谷崎润一郎。
谷崎润一郎的异能力「细雪」,能够在空间内投影幻象,由他陪同,降谷零便能悄无声息地入侵实验基地。
找到实验基地的时候,那边已经收到了组织各地基地遭到警察围剿的消息,就连乌丸莲耶都已经落网,所有人都在惊恐地收拾行李逃跑。
混乱之际,没人关注到核心控制室的异动。
降谷零和谷崎润一郎没费多少力气就黑进了实验基地的内网,将有用的资料都调取并存档在自己的U盘里。
他们还探清楚了地形,在实验基地的地下室找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好几个大型培养罐。
就是像极了科幻电影里,把人装进罐子里,插着管子,养在营养液中的罐子。
万幸,都是空罐子。看起来还挺新,至少证明没有人在里面受过苦。
正好可以给四个幽灵用。
鹤见述和降谷零连夜写完了剧本,鹤见述还拿着剧本去了趟横滨,给太宰和乱步审阅过。他们都觉得没问题后,才誊抄在「书」上。
但没有抄完,还剩下最后一个句号。
要等幽灵们就位之后,他才能让一切成真。
……
时间回到现在。
载着一车人和幽灵的轿车,慢慢停靠在了路边。
“就送到这里吧。”
松田阵平说:“剩下没多少路,我们自己走过去就好。”
诸伏高明:“真的不用我陪同吗?”
诸伏景光劝他:“哥哥,我们是幽灵,幽灵是没有足迹的。你去的话很容易留下痕迹,万一被发现了……”
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我以前去过几次研究基地找志保,那里的基地和志保以前那个构造差不多,我来带路。”宫野明美说。
诸伏高明:“好吧,那你们小心点。”
鹤见述:“你们只有二十分钟就位。二十分钟一到,我就会写下最后一个句号,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再过十分钟,零哥就会率队过来,他会当着大家的面找到罐子里的你们,然后让人将你们送到医院去。”
幽灵们能穿墙,飞的速度也快,又看过地形图,二十分钟绰绰有余。
幽灵们点点头:“我们知道了。”
鹤见述:“你们复活后会忘记身为幽灵时的事情,只保留「书」留给你们的记忆。”
幽灵们:“我们知……嗯??”
松田阵平愕然道:“我们会忘记这段时间的所有事?”
“是呀。”鹤见述坦然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都复活了,这点副作用就忽略吧。”
萩原研二:“述君,那我们岂不是会忘记你?”
“忘记就忘记呗。快快快,抓紧时间。”鹤见述将他们赶下车,催促他们快点走。
幽灵们走了几步,驻足回望。
黑发少年从车窗探出头,看他们那副模样,忍不住微笑起来。
“怎么都是那副表情?只是忘记和我的初见,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了。”
鹤见述轻快道:“到那时,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啊。我会狠狠诈你们一顿大餐作为报酬的。”
幽灵们总算不再是一脸沉重,笑出了声。
宫野明美:“述君,我会亲手做大餐给你的。我的手艺还不错哦。”
诸伏景光不甘示弱:“我的手艺也很好,述君,我会做很多甜品。如果我忘记了,一定要提醒我给你做蛋糕。”
鹤见述的金眸亮起:“小蛋糕!好耶!”
萩原研二嘀嘀咕咕:“总感觉输了,会做饭真好啊。”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松田阵平回过头,酷酷地戴上了一直挂在衣领处的墨镜,淡声道:“述君,等复活后,我的教师职业体验就被清零了。”
“记得来找我续上,你的其他功课都出师了,我还没呢。”
四个幽灵飘远了。
鹤见述关车窗的手指微微颤抖。
“松田怎么这样!”鹤见述悲伤道:“他很爱理科吗?对数学念念不忘!”
灰原哀:“他只是想委婉地表达谢意,并想了个方式回报你。”
鹤见述敬谢不敏:“这就不必了!”他警惕道:“我绝对不会提醒他的,你们也不准告诉他这件事哦。”
诸伏高明的唇角弯弯:“不会说的,但是……”
鹤见述:“嗯?”
“不,没什么。”
诸伏高明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感慨手感真好,难怪降谷零这么喜欢摸头。
诸伏高明没有说出口的是:
总觉得即便不提醒,四位幽灵或多或少都会记起和鹤见述相处的片段。
毕竟,这是多么美妙的羁绊。
灰原哀问道:“我和诸伏先生也会忘记这件事吗?”
鹤见述沉吟片刻:“不好说。为了减少影响,我没把你们写进书里。也许会忘记,也许不会吧。要是忘记了,那就麻烦了。”
毕竟一旦诸伏高明和灰原哀都遗忘了此事,二十分钟后,鹤见述就要独自面对茫然且警惕的两人。
诸伏高明想了想,当场留下了一些讯息给未来的自己。灰原哀看见后,有样学样,跟着照做。
好在二十分钟后,当鹤见述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添上最后一笔之后,诸伏高明和灰原哀都没有失忆的迹象。
没有被写进书里,也就没有被书篡改记忆。
是好事。
起码鹤见述不用费一番口舌,让他们相信自己。
诸伏高明开车驶离了这里。
他和降谷零串通好,公安的警车会走另一条道,所以双方不会在半路碰上。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过。
降谷零带队攻进了研究基地。
基本没有受到什么抵抗,有心逃跑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只余下空空荡荡的基地和零星放弃逃跑的人。
降谷零踹开了地下研究室的门。
金发男人脚步一顿,在门前驻足不前。他怔怔地看着室内的景象,先是一脸空白,紧接着眼神一变,震惊又愤怒。
降谷零的手掌紧紧抓着枪杆,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好奇。
——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才让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降谷先生露出这幅表情。
风见裕也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他望实验室里一看,表情也凝固了。
实验室内摆着若干培养罐,其中四个罐子里装了三男一女。
他们都紧紧闭着双目,身上插满了管子,没有任何装饰品,只穿着一条长裤,唯一的女生更是只套了一条简单的连衣裙。
是人体实验啊……
难怪降谷先生会露出愤怒的神情。
风见裕也刚这样想着,就听见金发男人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松田、萩原、hiro、明美……你们怎么会……”
“原来你们没有死,而是被组织带走了!”降谷零沉声道。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仔细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已经死去的降谷先生的挚友们,竟然没死!而是被组织藏起来了,还沦为了实验体!
好惨啊,组织真是造孽。
不过,那位女性是谁?怎么好像也和降谷先生有关系。
啊,那不是更惨了!
风见裕也见上司似乎过分悲痛,不敢触碰罐子,连忙挑起大梁招呼下属:“叫医疗队和救护车过来!找到这些培养罐的开关,把人救出来。快!”
队员们从降谷零的身侧鱼贯而入,各自开始忙碌。
他们的队长降谷先生似乎也从悲痛中振作起来了,沉着脸开始指挥。
风见裕也找了个稍微空闲的时候,小声问道:“降谷先生,那位女性是……?”
降谷零脸色阴沉:“我的幼时玩伴,是很照顾我的一位医生的女儿。那位医生对我有很大的恩情。”
风见裕也:!!
是青梅竹马啊!还是恩人的女儿!
金发男人独自立在四个大罐头前,罐子里的幽幽蓝光映照在他的面容上。从侧面看,他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神情阴郁。
偷偷瞥见的队员们:降谷先生似乎心情很差啊。
可以理解,最好的朋友和恩人的女儿(似乎关系也不错)都被组织坑害,沦为了实验体。
是人都得疯,降谷先生还能强忍悲痛继续做事。
不愧是降谷先生!
唉,可惜,真惨啊……
每一个路过的队员都一脸同情,降谷零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队员们大惊失色:该不会是要哭了吧!他们都是一群糙汉子,不会安慰人啊!
医疗队的救护车呢?怎么来这么慢!!
降谷零:“……”
这都什么下属啊。
难道是自己演的太过了吗?
降谷零忍无可忍,冷喝道:“一个个都看着我做什么?!基地内外都查完了吗?所有证据都保存好了吗?”
“没有?”
“那还不去做!”
“你们这样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公安警察!”
队员们被训了一顿,打了个寒颤,同时又无比心安。
这才是熟悉的降谷先生。
对味儿了。
医疗队的人姗姗来迟,把四个陷入昏迷的“实验体”用担架抬出去,送上救护车,火速赶往公安管辖的医院。
降谷零站在原地,目送救护车远去。
无关演戏,男人的眼神中流露出真实的复杂情绪。
“终于……”
降谷零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
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带着光与热,将他拖回光明的正途上。
“欢迎回到人间。”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要正式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哦!
提前推推我的预收,让我康康是哪个小可爱还没有收藏!
……呜,球球惹,给个收藏嘛(泪眼汪汪)
——
预收:《路人甲被迫开马甲后》是衍耽马甲文!
文案:
发现自己重生在二次元后,久野弥生的前十八年都在争当最完美的背景板,毕生心愿是作为路人甲打卡主角团的名场面。
久野弥生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没想到18岁生日那天,一个系统突然找上门:“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弥生果断道:“我不愿意。”
系统沉默片刻:“默认时间已过,强制绑定中。”
弥生:??
反抗无果,久野弥生只好换个方式实现梦想。
他开了几个马甲,混迹在各大片场,在江湖上留下不少传说。
【马甲一号】专接委托的异界来客
戴着兜帽的白发青年被太宰堵在巷口,追问四年前透露mimic消息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青年避而不答:“……首领、不,太宰先生,到此为止吧。”
【马甲二号】一体双魂的牧师
为挽救在少年院濒死的主角,手持十字架的金发异瞳牧师撕开封印,唤醒沉睡恶魔。
恶魔操纵身体大笑着跟宿傩干了一架:“唤醒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本以为他是普通人的学生们当场瞳孔地震。
【马甲三号】沦为工具的无心杀手
组织精心培养的鲨人机器百发百中,从未手下留情,面对苏格兰时,第一次失手了。
面对质问,黑发男人沉默许久:“他和我弟弟长得很像。”
【马甲四号】极易失控的权外者
月夜下,黑发猫眼少年能力暴走,挑了个偏僻无人的天台躲藏,却正巧救下赤王的锁。
当被赤王问及来历和目的,少年失落低语:“我来寻找失踪的兄长。”
马甲搞事时,久野弥生不忘初心,积极扮演着背景板。
偶尔还会借用马甲的身份便利帮本体做事,日子过得快乐似神仙。
毕竟,马甲们干的事,关他久野弥生什么事呢?
他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罢辽!
*
小剧场:
某次,一位教授因专业素质过硬被红黑双方争抢,马甲三号成功截胡,绑了教授。
假酒们都以为教授必死无疑,唯有某金发假酒不死心,敲开门却见黑发男人迅速收起一沓纸,抛下任务就走。
事后命下属询问教授事情经过,得到回答:“他让教授教他做了几套数学题。”
某金发黑皮:??
——
啾咪大家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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