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安语后知?后觉捂着胸, 刚才撞这一下,好疼
楼泽玉根本?没想到她?会直直撞上来,刚才要不?是他伸手及时, 这时候她?应该躺在地上。
见她?眉头紧皱,他也有些担心, 微微弯腰问她?:“撞疼了?”
安语双手抱着胸,眼眶红红的,却强忍着说:“不?,不?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怎么会来?”她?偏头看了眼楼泽玉身后, 楼下那四人果然跟着上来了。
“姚望通知?你?来的?”
姚望走上前来解释:“你?都上来两个小时了, 我怕你?遇到什?么麻烦,所以就跟楼总说了一声。楼总正好在附近, 就赶来了。”
安语回神看着楼泽玉, 他身上的高定西装刚才被她?撞出了褶皱, 深灰色的领带也跟着歪了角度。
“我没事的。”她?轻声说。
她?十?分自然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带,微微抬眸, 楼泽玉的眼神如水柔和,她?的视线垂落,又抚了抚他西装上的褶皱。
“我和周总已经谈好了, 你?别担心。”
楼泽玉顺势握着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还疼吗?”
“不?疼了。”她?轻轻扭动一下,挣脱了楼泽玉的手。
门前的动静引起了公司同事的注意, 她?甚至听到有人在低声感叹:“好帅啊。”
安语一回头, 身后围满了人。她?一时紧张, 两步退到了楼泽玉身侧。
杨珊珊在人群中望着楼泽玉冒星星眼, 直接起了个头问她?:“安语,这是谁呀?”
她?抬眸对上楼泽玉的视线, 在一众催促声中,她?看着楼泽玉的眼睛回答:“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楼泽玉。”
楼泽玉看着她?,眼神不?带温度,不?回应也不?反驳。
人群中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Jovan Russell那位年轻的总裁,没想到真人竟然这么帅。
楼泽玉向来行事低调,除了自家公司的晚宴以外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大?部分人对他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同事讨论的声音太大?,说什?么的都有,楼泽玉板着张脸,眉头渐渐收拢,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既然是哥哥,面对妹妹的前同事们?,他这个表情是不?是太严肃了?
她?连忙侧过身子拉着楼泽玉的衣摆说:“给个面子,说句话。”
“说什?么?”楼泽玉面无表情问。
“说什?么都可以。”她?摇摇楼泽玉的衣摆,眼神里带着恳求。
“今晚也帮你?吹头发,好不?好?”
薄冰碎裂,寒意散去,她?的腰间多了一只手臂。
“岁岁想你?了,回家吧。”
“?”
安语一脸疑惑望着他,腰间传来很轻微的揉捏,体温自侧腰攀升,她?的身体飞速变得滚烫。
她?面向众人,身体紧绷,笑意里藏有不?易察觉的尴尬,“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楼泽玉带着她?转身,人群之外传来周利洋着急的声音。
“小语,等等。”
两人回头,周利洋迎上前来试图和楼泽玉握手。
“楼总,久仰大?名。”
楼泽玉的眼神从他身上粗略扫过,完全忽视了他伸出的那只手,极为平淡地“嗯”了一声。
周利洋做了什?么他心里非常清楚,楼泽玉不?愿意理他,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尴尬收回手,笑着冲楼泽玉说:“小语的事情我们?已经谈妥了,之后要是还有需要天如的地方,小语你?尽管开口?。”
安语尴尬点了点头,腰间又传来催促的揉捏,她?赶紧说:“周总,家里有点事,合约的程序就由黎阳和你?对接,最后我签字就好了。”
“好,好。”周利洋连声应着:“有事你?先去忙,我们?电话联系。”
周利洋话音刚落,她?就被楼泽玉的手臂带着转了身,进电梯前,她?抬头问:“穗穗是谁啊?”
腰间的手离开,身上的温度却没有下降。身侧的人保持着沉静,声音一贯清冷,他回答:“我女儿。”
“???”
安语拉过楼泽玉的袖子,难以置信问:“你?女儿?你?什?么时候有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楼泽玉紧绷的下颌线有所松动,眉尾微微上挑,“还没出生呢。”
“”
“你?怎么”
楼泽玉微微偏头,“有什?么问题吗?”
安语小声嘀咕:“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竟然连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可以吗?”
她?没应声,明知?道他是胡说八道,但心里还是堵得慌。这么多年他就一段感情经历,总不?能凭空产生对家庭和子女的构想。
沉默片刻,她?轻声说:“我把《月落》的版权给出去了。”
她?听见楼泽玉的呼吸声,轻缓而平静,而后沉沉的声音传来,“小人难缠,你?做得很好。”
心里有一条缝隙缓缓溢出欣喜,她?又偏头问:“是你?帮我打过招呼了吗?”
楼泽玉面色不?改,“没有。”
回答得这么干脆,一定是假的,但她?还是很高兴。解决了唱歌路上一大?块绊脚石,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走出大?楼的时候太阳正毒,强烈的光线直照过来,她?眼底生疼,忙抬手遮了遮眼睛。
指缝中间楼泽玉的身影笼罩过来,她?停住脚步,移开手问:“怎么了?”
眼前突然一黑,是楼泽玉把墨镜挂在了她?耳上。
视线恢复,眼前的人微微垂眸,微凉的手指轻轻拂动她?鬓边的发,耳畔发痒,她?试图出声缓解,“没关系的,就一小段路。”
“走吧。”
楼泽玉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落,停在腕间,不?肯离去。手腕传来微凉触感,整条手臂都跟着瑟缩一下,突然就有些害怕这毫无阻隔的接触,会让他感受到自己略显快速的脉搏。
也许是动作幅度太小,楼泽玉并没有放手。她?就这么被他牵着,直到走到车边。
车窗玻璃上贴着白花花的罚单,一看就是他着急上楼没时间好好找停车位。楼泽玉伸手扯下,直接塞进了安语掌心。
“罚款你?来给。”
安语低头看了一眼,罚款两百。
啧,这停车费真贵。
楼泽玉给她?开了车门,又是受宠若惊的一天。
她?不?知?道楼泽玉要带她?去哪,她?也没问,也许这就是多年来养成?的信任,去哪里都可以。
“今天公司不?忙吗?”她?其实很想问问高映寒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忙。”他轻声应:“所以没法送你?回家,你?只能跟我去公司。”
“好。”
她?摘下墨镜偏头看着楼泽玉,烈日?斜照,在他脸上画下浅金色的一笔,霜白的皮肤反射所有光线,连带着她?的眼眸也跟着点亮。
他目视前方,却突然开口?问:“在看什?么?”
安语急急忙忙收回视线,掩饰问:“要戴墨镜吗?”
沉寂一瞬,楼泽玉微微偏过头,“帮我戴。”
她?直起腰,意识到这是个危险动作又退回来说:“等到前面红绿灯再戴吧。”
楼泽玉没有应声,等到车子停下,他又偏头过来。安语没忍住笑,这人刚才不?想用手接墨镜还能理解为需要用手扶方向盘,现?在不?想用手接就是单纯在享受被她?服务的感觉。
她?朝楼泽玉偏了偏身子,双手拿着墨镜轻轻推到他耳后,掌心凑近时微微触碰他的皮肤,一点点凉意。
趁着气氛融洽,她?试探着开口?问:“高设计师真的要离职了吗?”
楼泽玉戴了墨镜,她?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只能听他沉声回答:“真的。”
她?的指腹摩挲着裙摆,又问:“那是不?是会对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红绿灯时间结束,楼泽玉一脚油门踩了出去,他的指尖点了点方向盘,反问:“你?和天如解约对天如有什?么影响吗?”
她?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有点儿影响,但不?多。”
“那她?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是隐隐担忧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她?和高映寒并不?一样?。
她?对天如可有可无,但高映寒为JR贡献过三场大?秀,她?设计的成?衣系列也在当时受到热烈追捧,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失去她?,是JR的损失。
她?不?知?道楼泽玉有没有挽留过,也许有,但高映寒还是执意离开。他们?之间牵扯太多,她?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清楚楼泽玉的压力?,她?只能保证自己不?给他添麻烦,再想办法让他轻松一些。
跟着楼泽玉回了公司,路过楼下的时候昨天那位安保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当时应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但他看到高映寒就失去了自己的判断,任由她?们?在室外僵持,这才被有心人拍到。
她?因为留意门口?的安保落后了楼泽玉几步,等她?回头,楼泽玉正站在前面等她?。
“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随便?看看。”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楼泽玉并没有立刻迈开步子,反倒是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腕。
“嗯?”她?一脸茫然看着楼泽玉。
身旁的人没有回答,那灵巧的小指轻轻一勾,她?的手就这么被勾进了他的掌心。
和她?想象中的微凉不?太一样?,原来楼泽玉的掌心如此温热。
第22章
人来人往, 楼泽玉不放手,她也没?想?过挣脱。
路过他?身边的员工恭敬喊着?楼总,低头时, 那一双紧握的手引人遐想?。
像是突然崴了脚,安语走路又?开始一瘸一拐, 身旁人感?受到她的异常,墨镜下的一双眸溢出担忧。
“你怎么了?”
她愣了愣,她该直说自己和他?牵着?手会紧张吗?这个想?法从?她脑海飞速掠过,被她立刻否决。
她故作痛苦, 皱着?眉说:“脚疼, 可能是今天?走太多路了。”
楼泽玉低头,安语还未痊愈的脚踝微微发肿, 医生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二次伤害极有?可能导致韧带撕裂。
他?甚至没?有?多加思考, 一弯腰按住安语的裙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骤然失去平衡,安语赶紧抱着?他?的脖子, 才刚贴近又?退缩,“泽玉哥,就一小?段路, 我可以继续走的。”
楼泽玉戴着?墨镜,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脚不想?要了是吗?”
她有?些为难,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
楼泽玉微微低头, 问:“看, 又?怎么了?”
安语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 小?心翼翼问:“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妹妹吗?”
“不知道。”
“那那那你赶紧放我下来呀。”她有?些着?急,连说话也磕磕绊绊。
楼泽玉不动, 她便在他?怀里扭了扭,“泽玉哥?”
楼泽玉的手臂收紧力?道,语气里些许无奈,“再动走光了。”
她立刻停止动作,乖乖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动。她偏头看了一眼,马上到电梯了,可周围人关注的目光太过直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干脆捂脸埋头,做一只鸵鸟。
明明只是想?装瘸让牵手变得合理,没?想?到楼泽玉不按常理出牌,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合理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她也终于?松了口气。又?仰着?头轻声说:“放我下来吧泽玉哥。”
楼泽玉没?动。
她身上持续发烫,楼泽玉必然感?受得到。她鼓起勇气问:“你不怕大家误会吗?”
“误会什么?”
她微微抬眼,楼泽玉还是那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只是在这冰冷中间,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来自他?的胸口和掌心。
她垂眸,小?声说:“误会我和你的关系。”
他?的唇角有?所松动,温声回应:“旁人的想?法重要吗?”
这么久不见,她真的觉得楼泽玉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说话要么模棱两可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总是不愿意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想?了想?,回答说:“应该挺重要的吧,毕竟我们都成年?了,有?些亲密动作可能不太适合。”
他?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所以你是怕人误会我和你的关系,影响你在娱乐圈的发展?”
“不是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是什么?”
她有?些急了,明明是担心他?,怎么还反过来说自己?
“我只是,只是怕对你有?影响。毕竟你分手的消息并没?有?公开,不是吗?”
“叮”一声,电梯到达楼泽玉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他?迈开步子朝办公室走去,脚步声中,她听见楼泽玉说:“那你大可放心。”
她没?应声,放心?怎么可能放心?顶着?兄妹的身份,她每一次试探的亲近,都不能放心。
可每一次接近,都像现在这样让她无比留恋。
办公室的真皮沙发被空调吹了很久,她坐下去的时候,很冰。
楼泽玉顺手脱掉西装搭在沙发上,转身绕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呼叫器,“送饭进来。”
“你没?吃饭吗?”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半了,看来琴婶儿说的没?错,他?确实?经常忘记吃饭。
楼泽玉倒了两杯水回到沙发前,“你不也没?吃吗?”
那倒是。
她之前光顾着?和周利洋谈合同的事情,根本不记得吃饭这件事。
顺理成章地,她又?陪他?吃了顿饭,相比较起昨天?的沉闷,今天?的楼泽玉显然温柔很多。
他?往她碗里夹了菜,嘱咐道:“多吃点,太轻了。”
安语唇角悄悄上扬,小?声回应:“我以为你进门脱衣服是因为我太重了抱不动呢。”
对面的人唇角带笑,一转话锋说:“嗯,是有?点儿。”
安语皱眉:“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楼泽玉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她碗里,“多抱几回就习惯了。”
手上动作停滞一瞬,却也没?想?到该怎么回应,只能一口咬住那片牛肉,把那些奇怪的想?法嚼巴嚼巴吃进肚子里。
既然装了瘸,那就得一装到底。楼泽玉下午工作的时候,她只能缩在沙发一角,哪里都不能去。
趁着?楼泽玉下楼,她翻出手机给方修然打?了个电话,关于?她《月落》那首歌的版权问题,方修然也很认同她的做法。
就这短短一天?,她两次体会到被人认可的喜悦,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也可以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因为高兴,她打?开相机准备记录下这个特别的时刻。
好久没?有?自拍,笑得有?些不自然,镜头里出现楼泽玉的名牌:Kilian Lou,她的唇角自然就带了笑。
仔细想?想?,好像成年?以后?她和楼泽玉都没?有?过一张合照,如果名字可以代表他?,那今天?就算是第一张合照吧。
久违地打?开微博,她的粉丝量已经突破了五十万,想?起来珊珊跟她说的唱歌视频,她试着?去搜了一下。
其实?那天?唱歌的状态很不好,压力?很大,表情管理也有?些失败,但因为专注,所以足够打?动人。再加上有?电视剧的加成,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竟然意外地好,难怪周利洋不肯放手。
光是这一首歌,他?就能挣不少钱。
翻了翻评论?,竟然大部分都在讨论?她的音乐而不是一些其他?的东西,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现在的观众并不是傻子,他?们能分辨得了好坏,也能看得到她的努力?。
一高兴,她就把刚才的自拍发了出去,并配文:有?点热。
不过瞬间,微博下就刷出来一连串评论?。
【小?彩虹:都火了能不热吗[doge]】
【开始爬墙头:这姐总算记起来微博密码了。】
【今天?也要做安宝贝的宝贝: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好美好美,斯哈斯哈。】
【方修然唯一的姐:方修然你怎么没?和姐姐在一起?方修然你怎么没?和姐姐在一起?方修然你怎么没?和姐姐在一起?】
【猫猫可可爱爱:咦?后?面的办公桌是JR总裁楼泽玉的吗?】
心思被人拆穿,她有?些心虚,又?翻上去仔细看了看照片。她的脸占据了照片很大一部分,只能在照片左上角看到楼泽玉的名牌,说显眼也不显眼,但他?的名字如此清晰,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挣扎了很久,还是没?有?选择重新编辑。
和他?,迟早要站到阳光下,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夕阳西沉,楼泽玉的办公室被点缀大片橙红,她还瘫在沙发上,等着?楼泽玉开会回来,一起回家。恍惚间,她就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觉来,就好像,只要打?扮成熟,能独当一面就可以不做他?的妹妹。
楼泽玉进门的时候安语浑身都陷在夕阳里,小?黑裙和真皮沙发融为一体,纤细的四肢染上夕阳的颜色,光滑的皮肤在橙红光线下微微泛起光泽,一回头,唇边的笑容悄悄驱散他?整日的疲累。
“回家吧。”他?轻声说。
安语撑着?沙发起身,想?要走近,又?记起来自己装了一天?的瘸,现在太心急容易露馅儿,只好乖乖站在沙发边上,等他?走过来。
她很私心地想?,如果能再牵手就好了。
楼泽玉绕到办公桌前关了电脑,看了一下午的企划案,眼睛酸胀得厉害,起身时伸手捏了捏山根才觉得视线重归清晰。
低头找外套的时候,发现安语正?双手抱着?他?的西装一脸笑意站在沙发边上,像只等待主人怜爱的小?猫,毛茸茸的小?爪子正?肆意撩动着?他?的心弦。迈步过去,小?猫很自然为他?撑开衣服,他?也很自然享受着?她的穿衣服务。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
穿戴整齐,她期待着?楼泽玉主动牵起她的手。可随着?他?弯腰,更加亲密的公主抱又?让她乱了心神。
明明心里打?翻了蜜罐儿,嘴上还倔强说着?:“休息了很久,我可以自己走的。”
这回楼泽玉没?有?推脱,直说:“那我放你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贪心,竟然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
她一皱眉一咬唇,懊悔万分,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低着?头,好像听见了楼泽玉很轻的笑声,但又?不确定,她闷着?声音问:“你在笑我吗?”
他?没?回答,反倒是提醒她:“开下门。”
她恍然回神,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慌张,伸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楼泽玉双臂收紧,低声说:“调皮的孩子有?人宠。”
手收回来的时候总感?觉空落落的,想?继续环住他?的脖子,可惜没?有?理由。公司员工陆陆续续下班,他?所在的这一层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没?有?旁人关注的视线,安语的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右手在他?西装领口轻轻摩挲,像是在拂尘又?像是在观察西装纹理。
进电梯的时候,楼泽玉突然说:“脖子痒。”
稍稍愣神,反应过来楼泽玉可能是想?要她帮忙抓一抓,便又?问他?:“哪里痒?”
“后?面。”
她把手伸到了他?后?颈试探着?抓了抓,“这里?”
“嗯。”
楼泽玉脖子修长,线条优美,后?颈处的头发修剪得很干净,短短的发根扎着?她的指腹,刺刺麻麻,一直蔓延到她心上。
她是很贪心,贪心到想?独占他?的怀抱。
一辈子。
楼泽玉的私人电梯从?二十二层下到负二层只需要三十二秒,从?电梯走到汽车旁他?花了四十秒。这七十二秒的时间,支撑着?她的痴心妄想?,让她心底埋藏的种子再次发芽,只待春风,只待雨露,便能茁壮成长。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海上呼啸的风,占据她所有?的听觉。所以那停车场暗处响起的快门声,自动被两人忽略。
第23章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黎阳的电话, 解约的流程他已经和?周利洋确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签字。本来她想明天出门签合同,话没说完楼泽玉就叫黎阳明天来家里?找她。
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非要装瘸,这下连门都不好?出, 本来方修然还约了?她明天详谈合同的事情,看这样子估计也得把?他叫到家里?来。
三次公主抱,击碎了?她和?楼泽玉之间那一?层似有若无的薄冰,她有勇气主动环着他的脖子, 也在他的脚步中间悄悄凑近他, 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身体的温度。
晚饭过后楼泽玉接了?一?个越洋电话会议,趁着他在书房, 她洗完澡偷偷摸去了?他的房间。
他今天忙了?很久, 又?抱着她上上下下, 必然很累,如果这个时候能泡个澡放松一?下, 一?定会睡得很香。
她想趁着楼泽玉不在赶紧给浴缸放水,可惜放到一?半楼泽玉就开门进来。
听见水声,楼泽玉试探着喊了?一?声:“琴婶儿?”
浴室内没有回答。
他走到浴室门口往里?边一?瞧, 里?头光线昏暗,水汽氤氲,浴缸旁点着香薰, 空气里?弥漫着橙花的味道?, 处处有人的痕迹, 却没有见到人影。
除了?安语, 还能是谁?
他没着急踏进浴室,反倒是退开一?步往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语正穿着一?身米色的真?丝睡衣贴在墙边, 身体紧贴的程度好?像真?的以为能和?墙面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通过镜子照了?出来。
到底还是记忆中的小姑娘,调皮的天性?难改。
他不打算拆穿她,也不着急叫她出来,他转身回到衣帽间,伸手解开了?腰带。
安语小心翼翼躲在墙后,明明刚才听到了?楼泽玉的声音,现在又?毫无声响,难不成已经出去了??
她正打算往门外看一?眼,突然听见了?抽腰带的声音,随后衬衫面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她突然意识到,楼泽玉这是在脱衣服!
她一?偏头,门外的人已经脱掉了?衬衣,正赤/裸半身准备脱裤子。
楼泽玉的手刚放到腰间,就听背后一?声惊呼:“泽玉哥!”
一?回头,安语正伸手蒙着眼睛小步小步往外挪。他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安语紧闭双眼,决定恶人先告状,“你,你怎么问也不问就脱衣服?”
楼泽玉斜倚在首饰台旁轻笑一?声:“我不在我的房间脱衣服,难不成要去你的房间里?脱?”
“那,那你也说一?声啊,万一?浴室里?有人呢!”
“嗯。”他点了?点头说:“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浴室里?有鬼呢。”
安语气急,撒开手盯着他问:“你说谁是鬼呢?”
光线进入她眼睛,连带着将楼泽玉此时的模样也印在她眼底。
他单手撑在首饰台上,右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鼓着,微微向后靠的腰拉长腹肌线条,让那性?感的人鱼线毫无遮掩暴露在她眼前。
更过分的是,楼泽玉的裤子拉链不知什么时候就拉开了?,明明窄腰挂不住西裤,偏偏某个部?位过于优秀,生生把?那条西裤卡在了?那里?,想不看也不行。
大坏蛋!
安语惊叫一?声,埋头就往外跑,还没出得了?衣帽间就听楼泽玉沉沉一?声:“站住。”
她顿住脚步,气急问:“又?怎么了??”
楼泽玉盯着她活动自?如的一?双腿,故意拉长语调问:“你的脚踝?”
完了?。
她懊恼一?低头,刚才这矫健的步伐怎么着都不像是脚疼的样子吧?
安语虽然心慌,但嘴硬。
她故作镇定回答:“今天休息得好?,现在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这样啊。”
楼泽玉再一?次拉长尾音,把?高深莫测做到了?极致。
他越是态度不明,安语越是心慌,身后的人没了?声音,她又?不好?意思回头,只好?站在原地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楼泽玉起身,只说:“等我出来,有事找你谈。”
“什什么事啊?现在不能说吗?”
楼泽玉没再多说,迈步进了?浴室。
直到水声传来,她才偷偷回头看一?眼。浴室的门关着,她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得很快。所以楼泽玉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明明知道?浴室有人还要故意让她难堪!
她回到卧室,百无聊赖在他沙发上趴了?一?会儿。
其实她很喜欢和?楼泽玉呆在一?起,他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在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哪怕压根儿不理她,她也很喜欢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的感觉。
就好?像他一?直是她触手可及的人。
安语翻身过来平躺的时候觉得光线太?强,她又?起身去墙边重?新调整了?卧室的灯光。
回头时,看到这张曾经躺过的床,依稀记起当时躺在床上的感觉。
为了?小小报复他刚才的捉弄,她决定上床滚一?圈。
真?丝床单柔软又?亲肤,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带着凉意,恰好?缓解她身体的热。
她盯着楼泽玉的枕头出神,这人平常是喜欢睡左边还是右边?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挪着身体躺到了?楼泽玉的枕头上,刚躺下去就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确定了?,他喜欢睡右边。
也许是房间光线太?暗,也许是浴室水声惬意,还有可能是受雷暴香味蛊惑,她的眼皮很重?,困意很浓。
她听见自?己小声抱怨:“楼泽玉,你要洗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我可要睡着了?。”
话说完,惹了?浑身的滚烫。
他的妻子,那个名正言顺可以和?他睡在一?起的人,日后是不是也会像自?己这样躺在床上等他洗完?
洗完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他的唇是什么味道??运动时会不会浑身发烫?他会说情话吗?声音是不是和?平时不一?样?他会很温柔吗?她有没有可能得到这份温柔?
身上的热意骤然退散,随之而?来的又?是心酸。
算了?,不想了?。
胸口很闷,很堵,连呼吸都不够顺畅,她钻到枕头底下试图做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迷迷糊糊间,汹涌困意来袭。
这夜很长,楼泽玉好?像一?直没有出来
他其实知道?安语等不了?那么久,已经做好?了?明天再和?她说的打算,没想到走出来,床上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楼泽玉脚步一?顿,竟一?时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他轻声喊:“年年?”
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以为会是安语的恶作剧,他故意放轻脚步走过去,附身接近,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埋在枕头底下,呼吸声很安静,楼泽玉驻足细听,看样子是睡着了?。
好?像有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心,那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快速窜动,让他感觉有点热。
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他不想那么做。
他绕到另一?边上了?床,为了?不把?她吵醒,他的动作很轻。
他伸手把?枕头挪开,那凌乱的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睡得很恬静,让他不忍心打扰。
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很轻微的痒,让安语抓了?抓脸。
楼泽玉以为她醒过来,赶紧退开,没想到身旁的人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床上的人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轻抬着安语的头,把?枕头往她脖子底下塞了?塞,睡梦中的人感受到外力皱了?皱眉,略有不满喊了?一?声:“楼泽玉。”
楼泽玉停住动作,只等她下一?句。可惜怀中的人睡得沉,好?久都没有声音传来,他撑在一?旁看着他心中的乖小孩儿,一?走那么多年,会不会在别人面前也这么调皮?
他捡起一?缕秀发缠绕指尖,唇边的笑意渐深。
他凑近她耳边,低声呢喃:“是你不愿意走的。”
说她,还是说自?己,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他的感受如此强烈,随着她的呼吸渐渐加深,是他情不自?禁,是他意乱情迷,是他不愿意离开。
他的唇落在她眉间,唇上熟悉的温度引他深陷,私心渐起,他的唇缓缓下移,精巧的鼻尖微凉,他只作片刻停留。
她的唇就在眼前,莹润可爱的样子勾出他的贪心,伸手在她唇上轻轻一?点,怀中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惊醒。
是什么滋味呢?
他想尝一?尝。
温暖,柔软,带着香,透着甜。
怀中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他腰间的衣摆,他离开她的唇,下意识摒住呼吸观察她的反应。
可她只是借力往他怀里?凑了?凑,还用前额蹭了?蹭他的胸口,好?像含糊不清说着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顺势收拢怀抱,贪心的手揽过纤腰,让她和?自?己紧紧相依。
香软在怀,安心,也不安。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沉沉睡去。
但怀中的人醒得很早,因为后腰处突兀地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
迷迷糊糊间,安语似乎摸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身后的人皱眉轻哼一?声,圈住细腰的手臂再一?次收紧。
滚烫之处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如此贴近,她的感受更为深刻,震撼。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成年人正常的反应,她应该本着理智和?科学的态度去看待,不应该掺杂一?丝丝的私人情感。
可身后的人是楼泽玉,是她藏在心底深爱多年的男人,那她是不是可以生出一?点点的私心?
她重?新闭上眼睛,试着放松,试着去感受两?颗心的距离,全身心投入这一?场注定只有她独自?沉醉的梦境。
哪怕短暂,至少沉溺过,也算圆满。
她开始胡思乱想,楼泽玉抱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没把?自?己当成妹妹?
心上的那一?株小幼苗好?像迎来了?阳光和?雨露,在楼泽玉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生长。
再一?次醒来,是身后的人用手臂带着她翻身,她以为楼泽玉没醒,没想到一?睁眼就对上他还迷蒙着的一?双眼。
她一?时紧张,挣扎了?一?小会儿,才小声说:“你,你醒了??”
眼前的人重?新闭上双眼,唇边绽开笑容,手臂一?勾,安语被迫与他贴近。
她抵在楼泽玉胸口,被楼泽玉揉乱了?发,他的胸腔微微颤动,低哑的声音钻进她耳朵,“哥哥的床舒服吗?”
第24章
理智让她伸手推开楼泽玉, 她腾一下坐起身,慌张道:“你,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哥, 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
不管了?,恶人先告状的事情?她得做到底。
楼泽玉伸手捻着她的发丝, 轻笑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你难道不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吗?”
安语一时语塞,却依旧嘴硬。
“那我不能睡你的床吗?我睡了?你的床, 你也可以去睡我的床啊。为什么要跟我睡在一起?”
楼泽玉听着这语气, 好像还挺委屈。
他半撑着身子,饶有兴致看着安语的背影, 懒洋洋发问:“跟我睡在一起, 委屈你了??”
委屈, 倒是不委屈。
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心里难受。
她一口应下:“对啊!我还没有和男人睡过呢!你身为我的哥哥竟然?睡了?我两次, 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一句话,楼泽玉就只听清了?“没和男人睡过”这几个字,所以她和方修然?只是朋友,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心情?很好。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安语双手护胸, 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楼泽玉, 你别太过分!”
楼泽玉低头,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额前凌乱的发, 他低声说:“那要是我说,我也没和其他女人睡过, 你心里会不会平衡一点?”
安语一愣,“你,你和高映?”
话没说完,楼泽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额前的刘海垂落在她眉间?,温热的鼻息轻柔洒过她的脸,他缓缓低头,眼看着鼻尖相碰,他在自己的手背留下一个吻,而在手背之下正?好是她的唇。
她心跳得很快,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吻他,回应他,可她被楼泽玉死死压住,根本无法动?弹。
感觉呼吸困难时,楼泽玉将一张冰冷的卡片塞进她手里,他摸摸她的发,轻声说:“乖一点。”
下一秒,身上的重量消失,楼泽玉起身走进了?浴室。
胸口被他压得有些?疼,微微蜷缩身子缓解疼痛之后她才抬手看楼泽玉塞给她的东西。
竟然?是一张黑卡。
所以他卖了?一晚上关子,要说的事情?就是给自己一张卡?这算什么?“陪/睡”福利?
她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既是害羞又是懊悔,更忍不住埋怨。
楼泽玉,你既然?坏到和妹妹同床,为什么不可以坏得更彻底一点?
浴室里传来?他洗澡的水声,她也终于清醒,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躺下去。
她起身揉了?揉腰,一想到这个位置与他零距离接触过,她就觉得手下的位置烫得厉害。
她移开手,摒除了?脑子里的杂念,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和前来?询问楼泽玉早餐事宜的陈阿姨打了?个照面。
大?早上,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从楼泽玉的卧室出来?,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楼泽玉还在房间?里洗澡,这气氛是不是过于暧昧?
她被陈阿姨盯着,突然?就红了?脸,连忙摆着手解释:“陈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阿姨也在楼家待了?很多年,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也不像琴婶儿?与她分外亲近。
陈阿姨脸上带着尴尬的笑,略有抱歉说:“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她匆匆走远,安语靠着墙一扶额,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整个上午陈阿姨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在黎阳及时赶来?,至少让她有事情?可做,不至于在家里和陈阿姨大?眼瞪小眼。
合同的事情?最后敲定,她也终于把心安稳放回了?肚子里。中?午的时候琴婶儿?才来?换班,她昨天一整天都带着人在城南的房子里帮她收拾东西,因为家里的乐器太多,可能还需要她回去一趟才好搬过来?。
她下午约了?方修然?在家里谈事情?,准备明?天再跟琴婶儿?回去看看。可她原本平静的下午却被一个突发消息彻底打乱了?。
高映寒宣布离职,这在时尚界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因为她不光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她还是JR总裁楼泽玉唯一公开的女朋友。突然?离职,外界便自然?而然?猜测她和楼泽玉感情?破裂。
而紧随着这条消息出来?的,是JR总裁楼泽玉停车场密会神秘女子的新闻。
高糊的照片里楼泽玉抱着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子,她埋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脸。
可她昨天刚发过微博,一模一样的裙子,还拍到了?楼泽玉的名牌。
不用联想,那个人就是她,安语。
果不其然?,神秘女子的身份被网友快速破案,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评论把她淹没,说什么的都有。
第一条,就直指她插足两人恋情?,致使两人感情?破裂,造成JR人才流失,指责她是个丑闻制造机。
【用户3189447:沃趣,不是吧,前两天不还是方修然?吗?这姐玩儿?的可真花啊!】
【AAA水果批发王大?姐:所以之前有人猜测她是大?佬小情?人实锤了??!!】
【好多人啊:三姐牛逼,三姐玩弄男人的手段吾辈楷模!】
【小3去死:插足别人感情?,臭不要脸,退圈吧!】
看着那些?冰冷的词句,她浑身发抖。
手机尖利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突然?的震动?打乱了?她的思绪。
是方修然?。
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愣了?好久,调整了?好几次呼吸,她才接了?电话。
“怎么回事?”方修然?语气里带着质问。
心里好像有些?委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只好故作?轻松说:“就是脚疼,他贴心照顾了?一下。没想到会被拍到,还和高映寒离职的消息放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要澄清吗?”
她想了?想,回答说:“应该要吧,但是还没想好怎么说,晚点再看吧。”
“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别牵扯进来?,之前的事情?对你来?说已经够麻烦了?。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到时候可能和你签约也会受影响。”
方修然?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绪郑重道:“安语,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我都会签你,你也别想自立门户,把你那点儿?的心思给我收起来?。”
她被方修然?的语气逗笑,安抚着说:“好好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我懂的!你放心吧,我想抱你大?腿还来?不及呢。”
“不过今天可能有点特殊,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们再签合同,行?吗?”
她突然?听见一声水杯重重放在桌面的声音,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方修然?,你怎么了??”
他沉声回答:“心烦。”
“因为我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
“你放心吧。”她笑着说:“我会处理好的。”
他只轻轻“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房间?洒满阳光,但她此刻只觉得冷。她该怎么办呢?又向楼泽玉求助吗?
她坐在钢琴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琴键。
她心里有一个解决办法,但那些?话一旦说出去,很多事情?就难以更改了?。
手机安静躺在一旁,楼泽玉看到新闻了?吗?还是说,他在忙着处理高映寒的事情??
她解锁了?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沉默了?很久,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挣扎好久,在她刚刚做好心理准备要给楼泽玉打电话的时候,卧室门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琴婶儿?,便放下手机说:“琴婶儿?直接进来?吧。”
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拄着手杖站在门口。
她立刻起身,恭敬喊了?一声:“楼叔叔。”
楼奕君前几年出过一场车祸,右腿骨折,半月板撕裂,腿部神经受损,需要借助手杖才能正?常行?走。
他如今还是JR董事长?,但这些?年他因为身体的原因逐渐退居二?线,公司的事情?一并交由楼泽玉处理。
安语回国以后,只在梧桐路别墅见过他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她笑着迎上前,想要扶他往沙发上坐,还未摸到他的衣袖,楼奕君便撑着手杖径直往前。
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茫然?无措的十指微微一抖,尴尬收回。
他坐在安语刚才坐的位置,整个人背对着窗外的阳光,一张脸更显得沉郁。
他抬头看看四周,金丝边眼镜上映出墙上那副简笔画的轮廓。
察觉到这是楼泽玉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他轻笑一声,故作?温和问她:“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安语站在原地?,双手不安交握在身后,轻声回答:“和家里一样习惯。”
“那这里是你的家吗?”
他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像初春的太阳,看似灿烂,实则入骨寒凉。
安语双唇微张,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阴影中?的人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反倒是极有耐心等?着她回答刚才的问题。
是她的家吗?
是吗?
“不是。”她回答。
楼奕君的手杖“咚”一声砸在地?板上,安语一时心惊,连身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她抬眼,楼奕君板着张脸盯着她,像地?狱阎罗正?在审判做错事的小鬼。
他问:“你知道高映寒,是什么人吗?”
安语垂眸,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楼奕君冷哼一声:“高家的恒世珠宝,百年品牌,珠宝界龙头企业。高映寒本人,杰出青年,优秀设计师,在公司五年,几度拉高公司营收,是JR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呢?你是什么人?你对我楼家有何贡献?有何价值?”
安语愣怔一瞬,一双手在身后紧攥,脚下的地?板好像突然?间?吸收了?整个太阳的能量,烫到让人站立不住。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除了?会给楼泽玉惹麻烦,帮不上他任何一点忙。
她不说话,对面的人又开口:“我楼家待你不薄吧?”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点点头回答:“是。”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影响他们的感情??!”
第25章
安语眉间轻颤, 解释说:“您误会了,楼叔叔。”
她想解释,楼奕君却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误会什么?”他反问:“你是?不是?和泽玉睡在一起了?!”
这句话如同?巨雷炸响天际, 让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要脸吗?!”楼奕君拔高?了声音:“泽玉是?你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哥哥, 你竟然恬不知耻爬上他的床?!我楼家何时这样教过你?!”
安语身子猛地一抖,想解释,又被楼奕君抢过了话头。
“是?国外的教育太前卫?还是?你天性难改?!”
闻言,安语皱紧了眉, “什么天性?”
楼奕君冷哼一声:“我楼奕君活了几十年, 竟也是?头一次得知,爬床, 竟然还会遗传!”
爬床?爬谁的床?像是?有人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脖颈, 让她呼吸困难, 满脸涨红。
她难以置信望着楼奕君,眼眶通红, 却也忍住没让打转的泪水溢出。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低声说:“您要骂,就骂我,不要带上我妈妈。”
楼奕君冷笑?:“骂你?骂你有用吗?映寒能回来吗?!我楼家养育你成年, 已经尽了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若你识相, 就该早早离开?楼家自力更生, 凭自己的能力闯荡,也好让人能瞧得起你。”
“可你现在, 吃着我楼家的饭,还想砸了我楼家的碗!闹出那么多的事情,生生搅黄了泽玉和高?家的联姻,你是?怎么有脸继续住在这里的?!嗯?”
“泽玉和映寒,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楼家的儿子?!别以为你长在楼家就是?我楼家的人,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这辈子也别想踏进我楼家的大门!”
他的手杖再一次砸向地面,巨大一声响,安语也跟着心惊。
他起身,“今晚之前搬出去?,我楼家还能念及多年情分帮衬你。如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走?路的时候,手杖砸向地面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这是?驱逐她离开?的禁令,刻不容缓。
手机在钢琴上震动,她却依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近的动作。
如果十八岁以前的任性是?因为不懂事,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贪心?因为执迷不悟?还是?因为她犯贱?活该?
明明知道靠近之后的结局不会是?美好,她还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回回落得满身伤痕。
她想抬头让眼泪倒流,泪水却在她看?到?墙上那副简笔画的时候奔涌而出。
滚烫,灼眼。
那天晚上楼泽玉带她看?房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她的家,哪怕他搬走?,也不要她走?。
她好高?兴好高?兴,原来楼泽玉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他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真诚,她知道,他是?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家,也真的愿意为自己遮风挡雨。
那天晚上,她对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把自己的欣喜告诉了妈妈。
她说,妈妈放心,年年从此?以后就有家了,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楼泽玉把自己当成妹妹也没关系,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年年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她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有一个家,一个始终为她亮灯的家,可以让她这只在海上漂泊多年的小船安稳靠岸,可以让她躲避海上的狂风巨浪,可以让她在迷雾里依旧认得回家的方向。
可惜风太大了,吹散了她的梦,让她看?清楚,她没有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始终定?格在七岁那年的初夏,蝉鸣未起,小荷未开?,皎月未满。
她抓着心口,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念,妈妈啊妈妈,你不要心疼,年年会有家的,一定?会有家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差不多是?天边开?始染上橙红的时候她才迈着僵硬的步伐去?拿手机。
屏幕上三个熟悉的字,楼泽玉,未接电话,七个。
下巴上已经冰冷的泪珠啪嗒一声滴在屏幕上,模糊了他的名字,也清楚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原以为和他维持兄妹关系是?为难,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奢求。
可望而不可及,或许就是?她和楼泽玉注定?好的结局。
她把那张黑卡放在了床头。
“谢谢你,楼泽玉。”
她回头望望这个房间,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不带走?,就好像她之于?楼泽玉的意义,本该没有意义。
落日西沉,天空染上暮色,她站在楼下,拨通了方修然的电话。
“可以来接我吗?白檀湾。”
让她安心的声音响起:“等着。”
她还站在那天等楼泽玉下楼时的那盏路灯下,太阳刚刚下山,路灯薄薄的光融入落日余晖,若黑夜未临,无人在意这盏路灯是?否一直亮着。
突然起了风,有片树叶打着旋儿垂落在她脚边,她被吸引视线,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它浑身青绿,叶脉清晰,还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却因为烈日炙烤,大风吹动,早早落地。
“你也要去?流浪了吗?”她举着那片落叶说。
晚风吹动她的裙摆,手中的落叶像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好像在急切地说:放我自由。
她也想问自己,是?不是?她放下对楼泽玉的执念,就能拥有一颗自由的心?
她摊开?手掌,任由落叶躺在掌心,是?随风,还是?停留,它会自己选择。
叶片颤动,潇潇洒随风而去?。她的视线跟着飘向远方,在天的尽头,望叶片翻飞,云层翻涌。
是?时候,她该去?追逐属于?自己的自由。
汽车引擎带起的喧嚣拉回她的思绪,方修然那辆略显浮夸的迈凯伦停在她面前。
她强忍住了再回头看?一看?的冲动,拉开?蝴蝶门上了车。
她的眼睛红肿着,笑?得有几分勉强,鼻音浓重还在打趣说:“怎么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跟你在一起啊?”
一转头,方修然拧紧了眉盯着她,一脸的不开?心。
她伸手戳了戳方修然的手臂,“你怎么了啊?”
方修然还是?沉默盯着她,眼神复杂。
车窗外响起另一辆车的引擎声,她没敢回头看?,推了推方修然催促说:“我们快走?吧。”
方修然微微偏头看?后视镜,那辆白色欧陆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快走?。”
安语脸上的笑?意不在,那眼眶,分明又泛起泪光。
他没再多想,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去?哪里?”方修然沉声问。
她垂眸想了想,问他:“可以去?小荷镇吗?”
“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的想去?走?走?。”
方修然沉默,偏头看?她的时候她正看?着车窗外渐起的霓虹出神。
认识她四年多,他很清楚她的倔强,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她都可以说得云淡风轻,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更加想要看?破她的伪装。
可她今天,好像不伪装了。
她的脆弱如此?直白,他感受明显-
楼泽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从他被公司各种繁杂事务缠身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不正常。
听?到?那引擎声音走?远,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年年不会跟他走?。可当他打开?家门,残酷的现实让他浑身冰冷。
楼奕君端坐在沙发,见他进门,沉声问候:“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楼泽玉愣怔片刻,拉上门,只问:“年年呢?”
楼奕君避而不答,转而说:“琴婶儿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他站在门口没动,沉着脸又一次问:“她人呢?”
楼奕君的手杖跺在地上,厉声道:“楼泽玉,你不要太过分!”
他抬头对上楼奕君的视线,反问:“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楼奕君大吼一声:“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楼泽玉走?进去?,身高?的优势让他占据了气势的制高?点。
“因为你一句话我妥协了四年,四年后的今天你还想让我妥协,对吗?得寸进尺就是?你的态度?”
楼奕君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站起来,隔着一张茶几和楼泽玉对峙。
他紧握手杖,只为了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不摇晃,他厉声质问:“为了公司,为了楼家,你不应该妥协吗?这些年,没有映寒你会有今天?因为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放弃映寒,这就是?你身为集团总裁的理智?”
楼泽玉红着眼,凛声道:“怎么?是?林家这棵大树你靠得太舒服,就理所当然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运营好公司吗?从小到?大,剥夺我本该拥有的一切,你就这么快乐吗?”
“你本该拥有什么?”楼奕君抬起手杖指着楼泽玉的鼻子喝道:“没有我和你妈为你铺路,你什么都不配拥有!”
楼奕君的手杖再一次砸向地板,愤愤道:“一个供人玩乐取笑?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跟我红脸?!”
“注意你的措辞!”楼泽玉低吼道。
“反了你了!楼泽玉!我告诉你,四年前我能让她离开?你,四年后我依旧能!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也能配得上你?!”
楼泽玉紧咬着后槽牙,看?向楼奕君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敌意,他的手在身后紧攥成拳,浑身上下翻涌着有形的怒气。
“有你这样的父亲,是?我配不上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楼泽玉毅然决然转身,任凭楼奕君在他身后怎么喊都不回头。
他的年年,是?天上皎洁的月,泠泠月光,只照亮他仰望的眼眸。
若天上无月,他的心上便?无光。
第26章
往郊外走的路好?像异常安静, 至少,那些吵闹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汽车引擎轰鸣, 夜风呼啸。
上一次回去小?荷镇,还?是在十三岁那年的深秋, 楼泽玉刚回国。
那几年JR的事情很多,楼泽玉出国读书三年,每一次回来都是安语去机场接他。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雨, 本来晚上九点?就能落地的飞机晚点?了。
她捧着一壶热腾腾的甜米酒坐在机场到达大厅的长椅上, 心中惴惴不安。
今天来机场的路上天气很差,现在雨下大了, 云层也很厚,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 液晶屏幕上显示的Delay愈发让她不安。
也许是那些年的朝夕相处让她产生?了依赖,她渐渐意识到, 楼泽玉好?像才是她最在乎的那个人。
这种感情她自己也很难说的清楚,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他就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了?
吴叔叔担心她长时间坐在机场大厅会着凉,便要她去车里等, 她不愿意,还?说:“泽玉哥肯定一出来就会找我,我要坐在他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等他。”
这三年, 她在同样的位置上等了他四次, 所以?这第五次一定不能缺席。她还?催促吴叔叔说:“不知道泽玉哥究竟几点?到, 吴叔叔你?去车里睡会儿吧, 让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那个晚上的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到达大厅的液晶屏幕上每一秒钟的跳动都显得很漫长。
人来人往, 带起?的冷风拂过她的面?颊,她捧着保温杯眼巴巴看着那个出口,一等就是五个多小?时。
凌晨一点?半,屏幕上的航班信息终于更新,她松了口气,至少是安全的。越是知道他接近,她的心情便越是忐忑。
她匆匆忙忙去了一趟洗手间,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的容貌,整理了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才又回到刚才的位置等他。
凌晨两?点?,她终于见到了日思夜念的那个人。
十八岁的楼泽玉已经是一米八几的身高,眉眼还?是青葱的少年模样,完全没有现在的成熟冷厉。他虽清瘦,脸部线条却柔和?,那双晨星般的眼睛哪怕疲惫也眼底有光。
他匆匆走来,棕色风衣上带着些许凉意,手上的行李箱被他随意推出去,安语走上前,撞上一个结实的拥抱。
以?往的分别和?重聚,拉拉衣角就已经是他们最亲近的举动,所以?那是她第一次和?楼泽玉拥抱。
没有吴叔叔在一旁看着,她在惊讶过后大着胆子去环住他的腰,亲昵埋进他的胸口,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怀抱的温暖。
楼泽玉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小?声责怪:“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
她被楼泽玉按在胸口,只能闷着声音说:“说好?了要等你?的,我不能食言。”
她高兴抬起?头,眼巴巴望着他问:“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楼泽玉唇角带着笑,再一次把她按进胸口,故意用?力揉着她的头发,语气宠溺:“带了带了,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只想着礼物?,没有想我啊?”
她毫不犹豫回答:“想了想了,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呢!”她又抬头问:“泽玉哥,以?后你?是不是都不用?再离开家了?”
他伸手替她整理着刚才被揉乱的发,笑着说:“是,以?后就在家里陪你?。”
手中捧着的甜米酒还?一口没喝,她就已经尝到了幸福的滋味,是楼泽玉带给她的。
但那天晚上回家以?后她就病倒了。
她其实身体很好?,来楼家六年时间基本没有生?过病,偶尔有一点?打喷嚏多喝点?热水自己就好?了。
那是她第一次病到起?不来床,把楼泽玉吓坏了。
她病得迷迷糊糊,却也知道楼泽玉整夜守在她房间。
她的那张小?书桌就在窗户边上,桌上有一盏她很喜欢的兔子台灯,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她晚上睡觉总会开着一盏灯,但那天晚上台灯昏黄的光被楼泽玉的身体遮挡,她睡得很不安。
恍惚中,好?像是有一团迷雾把她重重包围,她惶恐喊着:“妈妈,妈妈。”
印象中那个温柔的声音没有出现,是楼泽玉的声音在混沌中一把抓住了她。
“安语。”
她知道那是楼泽玉,在楼家,只有他会叫自己全名。
她无?力的手动了动,下一秒就被人握在了手心。
明明害怕又难过,却因为被他握着手,不安的心一点?点?被抚慰,她不再颤抖,也不再害怕。
她知道,这双手会牵着她走出迷雾。
清晨醒来的时候,楼泽玉垂头坐在自己床边,他整夜未眠,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立刻朝她投来关?注的目光。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让他十分疲累,这一整夜的守护让他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不清楚他为什么在这里,但又很开心他在这里。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安语就先问:“泽玉哥,是你?在叫我吗?”
他唇角轻轻一弯,“你?听到了?”
她点?点?头,应:“嗯,谢谢你?。”
给她安定。
两?人沉默对望,似乎是感冒还?没有好?,她有些发热,便推推他的手臂说:“你?快去睡觉吧,我已经没事了。”
楼泽玉替她倒了一杯水,看着她面?色稍稍恢复才起?身离开。
临到门前,她叫住他。
楼泽玉回头问:“怎么了?”
她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小?声问:“泽玉哥,周末能不能带我去小?荷镇玩?”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说:“好?。”
她那时候想,楼泽玉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干脆,一定是因为心疼她等了六个小?时而生?病。
小?荷镇离市中心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因为古镇建筑保存完好?,又极具江南水乡特色,前两?年市政府将小?荷镇开发成了旅游景区。
楼泽玉并不知道她去小?荷镇的真正目的,他可能真的以?为她想去玩。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拿驾照,却又不想出门的时候总有吴叔叔跟着,所以?他一早就叫好?了车等在路口。
家里车的后排总是有个中间扶手,换了出租车,没有那高级的配置,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悄悄拉近了。
那天有点?冷,楼泽玉却没有多穿衣服,上了车没多久,他就冲她说:“坐过来点?,有点?冷。”
前头的司机一直听着电台里的路况广播,突然听见楼泽玉的话,非常好?心地问了一句:“要,要不我开个空调?”
楼泽玉沉着脸,抬手掩嘴轻咳一声,极力掩饰着尴尬。
她那时候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心里只想着他一直怕冷,开空调也不怎么管用?,所以?她根本没有多想,非常开心就往他身边凑。
她甚至丝毫不顾及楼泽玉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事实,自以?为贴心地拉开外套的拉链,抱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塞。
他说觉得冷,可她那天莫名觉得好?热。
小?荷镇被开发成旅游景区,很多老建筑也被完整保存了下来,这其中就包括她和?妈妈曾经住过的那栋小?楼。
临近冬天,去小?荷镇玩的人并不多,那天又正正好?是阴天,秋风一起?,浑身都要跟着哆嗦两?下。
她那时候还?责怪楼泽玉,说他明明知道天气冷还?要把风衣敞开了穿,她也不怕惹他烦,一边碎碎念一边帮他把外套扣子整整齐齐扣上。
想着他冷,她又带着他去小?镇入口的牌坊旁边买了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给他抱着。
从小?锦衣玉食的楼泽玉自然没有吃过烤红薯这样灰扑扑的街边小?吃,为了不让他嫌脏丢掉,她一遍遍嘱咐楼泽玉这是她待会儿要吃的东西,一定要他好?好?拿着。
她带着楼泽玉在小?镇里闲逛,聪明如他,很快就看出来她对小?荷镇十分熟悉。
走到一处小?石桥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你?以?前来过吗?”
她朝他微笑沉默,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小?荷镇有一条自北向南的小?水渠,沿水渠居住的人家每家后门都有一段石砌阶梯可以?下水,水渠的水很干净,时常有人在水渠边上洗衣服。
他带着楼泽玉沿着水渠一路往南走,在接近那个名为“荷花池”的人工湖旁边有一栋白墙黛瓦的木结构二层小?楼。
她站在水渠边上,指着那小?楼的二楼说:“那里,是我的家。”
她那天很开心,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爸爸妈妈而觉得难过,因为她从心里觉得,她有哥哥了,哥哥和?爸爸妈妈一样,都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是楼泽玉。
可那个时候楼泽玉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难过,直到看清楚她眼睛里闪烁的微光不是泪水,他才确信,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更为坚强。
他一手捧着烤红薯,一手牵起?了她,他说:“走,带我去前面?看看。”
他的手因为抱着烤红薯而温暖着,是她关?于那天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段。
他们牵着手走过小?石桥,在白墙黛瓦间,两?人的身影无?限拉近,她向楼泽玉打开了心底最深处的那扇门,把自己一生?中最深刻的伤痕暴露在了他眼前。
那一天,也许只是楼泽玉生?命里无?比寻常的一天,但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六年,她用?了六年才能直面?残酷的现实,才能微笑着对人说起?,那里是我的家。
那些封存的记忆终于沉寂,不再叫嚣着折磨她每一个难眠的夜晚。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他。
所以?她,怎么会不爱他?
那天天气很差,才刚刚走过小?石桥,天上就飘着细细的雨丝。她拉着楼泽玉在雨中奔跑,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被妈妈追着满巷子跑的时光,她的快乐如此纯粹,只要妈妈给她的,楼泽玉也能给。
她带着楼泽玉跑到湖边的小?亭子,那里是她小?时候最常呆的地方,四角小?凉亭视野开阔,四面?通透,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扇小?窗里,妈妈正在厨房为她烧着那些没什么味道但充满了爱的饭菜。
她和?楼泽玉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渐渐地,雨下大了,他们被困在那个小?亭子里无?法离开。
她说饿了,楼泽玉便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烤红薯,她摸了摸,竟然还?是温热的。
她所有情感的来源都很简单,只要他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就足够让她欣喜很久很久。
那天,她和?楼泽玉同吃一个烤红薯,她清楚地记得他说:“很甜。”
第27章
越是临近小荷镇, 那些关?于楼泽玉的记忆便越是清晰。
她忍住眼泪,轻声说:“我们不去小荷镇了?吧。”
方?修然沉默片刻,像是忍耐逼近临界点,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那你想去哪里?”
她回答:“随便一?个?路边都可以,我想下去走走。”
方?修然迅速往右驶出?高架, 把车停在了?一?个?少有人经过的江边。
车停稳,他先?摔门下车。
突然的声响让她愣了?愣,方?修然为什么在发脾气?
她慢吞吞打开车门,一?抬眼就对上方?修然质问的目光。
他双手撑在车顶, 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了?口。
“楼泽玉欺负你了??”
安语一?脸茫然, 迟疑片刻,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甚至觉得她不应该把方?修然再?一?次牵扯进来。
可能这就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恼人的自卑, 面对这样的情形, 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向他道歉,可她又再?清楚不过, 方?修然最不想从她口中听到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
她将那些心事隐藏好,绕过车前走到他身边,她抓着他的手臂, 微笑着说:“我就是有点儿?心情不好,你陪我在江边走一?走好不好?”
可他毫不留情甩开了?她的手,一?脸不悦道:“安语, 我是你的工具人吗?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心头似乎又有委屈在疯狂翻涌。
她垂眸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方?修然向前一?步逼近她, “那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一?次把我叫出?来又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和你认识四年,我和你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你到底在强撑什么?”
强撑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她只能强撑着。
爱上楼泽玉这件事,是她无法启齿的禁忌,她说不出?口。
“你说话?啊!”
方?修然突然的声音吓住了?她,泪眼愣怔一?瞬,还没看清他的脸,滚烫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
她颤抖着,蒙着脸哭出?了?声音,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淌,吓坏了?她身前的人。
眼前的场景是方?修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慌乱,他突然愣神,后?知后?觉自己的不对,却听安语突然开口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啊?!”
过分激烈的抽泣让她说话?都断断续续,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也忍不住要大声控诉:“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朋友啊!我不找你,不找你还能找谁啊?!”
她今天哭了?好多次,眼睛好疼好疼,可她哭得十分难看的时候对面的人竟然笑了?。
又委屈,又气愤,她不管不顾用拳头砸在方?修然胸口,边哭边质问:“你笑什么,笑什么啊!方?修然,你混蛋!”
她胡乱拍打的一?双手被他的大手抓住,方?修然顺势一?拉,她就撞进他的怀抱里。
以为自己扛过了?那么多难捱的日子,这一?回也一?定不用别人来安慰,可真当她撞进这个?结实的怀抱里,她又清楚看到自己的脆弱。
泪水决了?堤,一?边哭,一?边控诉:“方?修然,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我和你认识四年了?啊!你对我,甚至都不如对你只见过一?次面的品牌方?好!你怎么是这种人啊!”
“呜呜呜呜呜。”
“金主爸爸自然是要好好对待啊。”
方?修然笑得轻松。
“你混蛋!你混蛋!”
她故意用自己已经脱妆的脸去蹭脏他纯黑色的T恤,以此?来纾解她内心的委屈。
方?修然没忍住笑出?声来,抬手轻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她:“好了?好了?,我以后?一?定!一?定!对你温柔一?点,再?也不凶你了?,行吗?”
她还觉得心里不舒服,又大声说:“我告诉你方?修然!你要是继续这个?样子,你,你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你就准备好孤独终老吧你!”
方?修然又被她逗笑,故意说:“那我要是孤独终老,我一?定拉你陪着,咱俩谁都别想好!”
安语一?听,更加气愤了?,毫不犹豫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胸口,方?修然吃痛,连声哀嚎。
“痛痛痛痛痛,小祖宗,快松口!”
安语抬起?头,泪眼婆娑却还恶狠狠瞪着他骂道:“方?修然,你混蛋!”
方?修然躬着身子捂着被她咬疼的胸口,一?边哀嚎还不忘嬉皮笑脸冲她说:“那实在不行,我俩凑合一?下。”
安语气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怒道:“谁要跟你凑合!”
她真是后?悔,没有多交几个?朋友,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只能听方?修然跟她瞎扯。
她转身疾走,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可她没走出?两步,腰上就环过来一?双手臂。
方?修然从背后?抱着她,熟悉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跟我凑合委屈你了??!”
安语挣扎着拍打他的手臂,“谁要跟你凑合,谁要跟你凑合,谁要跟你凑合。”
她已经哭到说不出?来其他话?,只能对他重复发泄着情绪,无奈又无力。
累到极致,她被方?修然轻松转了?个?身,他把她按在怀抱里,一?声又一?声地安慰:“好好好,不凑合不凑合,只要你高兴,你怎么说都行,好吗?不哭了?行不行?”
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她也终于放松,单纯把方?修然当成?人形抱枕靠着。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和方?修然闹了?这么一?通,心里真的舒服了?很?多。
她止住抽泣,安静了?,有些声音就被放大,她茫茫然抬起?头,闷声问:“方?修然,你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他面不改色回答:“好久没有抱女孩子了?,激动?,不行吗?”
安语扑哧一?声笑出?来,肿胀的眼睛跟着一?弯。
简单一?句话?带走她那些哀伤的情绪,她笑着说:“那我大发慈悲再?让你抱一?抱。”
“哦!”方?修然不满道:“那你是不是应该更配合一?点?”
“怎么配合啊?”
头顶传来很?轻的一?声笑声,他说:“以前你说你没有谈过恋爱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安语轻嗤一?声:“这有什么好值得笑的吗?”
“没有没有。”他赶紧说:“那你好好抱抱我,我刚才?也好难过,我也需要有人安慰。”
她不解问:“你为什么难过?”
一?米八七的大明星突然撒娇,说:“你刚才?咬疼我了?,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咬我的人!”
他故意把“人”这个?字的音咬得很?死,本来安语还想着安慰他,听他说完这话?又觉得十分奇怪,第一?个?咬他的人?除了?人还有什么会咬人?他在骂自己!
她一?把把他推开,愤愤道:“你说我是狗?!”
路灯橙黄的光落进他的眸中,琥珀色的眼眸透着无辜,他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狗了??”
“你”
话?没说完,不远处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喊了?一?声:“狗甜甜!”
两人跟着声音一?回头,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儿?正追着一?条短腿柯基跑进路旁的草丛。
她一?边追一?边骂:“狗甜甜!你给我站住!狗甜甜!小短腿儿?你还跑挺快啊你!别让我逮着你狗甜甜!明天的冻干全扣了?!你给我站住!”
女孩儿?跟着狗甜甜跑远,方?修然看戏似的撑在车旁看那小短腿儿?柯基和女孩儿?捉迷藏。
安语猛然回神,拉着方?修然问:“她不会认出?我们来吧?”
方?修然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我们刚刚”
话?到嘴边她突然说不出?口,怎么她刚才?就跟方?修然抱在一?起?了?呢?
身旁的人没了?声音,方?修然才?慢悠悠转过头来看她。
他伸手拨了?拨挡住安语眼睛的头发,笑着问:“刚刚怎么了??”
安语不说话?,突然长叹一?声,转过身和他一?起?靠在了?车上。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认出?来就认出?来吧。”
方?修然偏头看着她,笑道:“你倒是转变得够快。”
“那能怎么办?”她略有无奈道:“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你都是为了?安慰我。”
她转头冲方?修然笑着说:“你放心吧,万一?被曝光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方?修然双手交叉抱胸,饶有兴致看着她问:“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她把眼睛笑成?一?条线,说:“卖身给你,替你打工,挣钱养你,怎么样?”
方?修然抬手摸摸下巴,故作高深莫测上下打量着她,“嗯身材还行,我考虑考虑。”
安语抬手想锤他,还没握紧的拳头立马被他手掌包裹住。
他突然问:“既然你哥早就和他那个?女朋友分手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澄清事实?反倒是让你这个?妹妹帮他背锅?”
这个?问题算是把她给问倒了?。
她仰头看看夜空,想了?想,缓缓闭上眼睛说:“妹妹哪能比得上女朋友?”
楼奕君说的那些话?回荡在她耳边,她微笑着,说:“高映寒是JR的功臣,就算分手离职,楼家?也想保她一?个?体面。楼泽玉向来理智又稳重,和高映寒好歹有三年的感情,又怎么忍心在分手后?独自让她承受舆论?的压力?而我呢,说是他妹妹,其实现在和楼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一?个?外人和一?个?有深厚感情的前女友,换做你,你会怎么选择?”
她睁开眼,看着方?修然问:“Aurora和我,你会怎么选择?”
晚风恰好在此?时轻柔拂过她的发,在她脸侧用飘扬的发丝留下一?个?优美的弧度。头顶的路灯肆意洒下光芒,落在她的眼底,那眸光似玻璃般碎裂,她的落寞从裂缝里一?点点渗出?。
方?修然微微愣神,还未张口回答,却见眼前人扬唇一?笑,说:“看吧,你们男人的选择如此?一?致。”
她起?身,笑着拍了?拍车顶,催促说:“走吧,送我回去。”
她绕过车尾,径直开门坐了?进去。
她的手机放在座位上,已经有二十一?个?未接电话?,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并不想多作理会。
楼奕君今天对她说的话?是很?难听,可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她确实应该离开楼家?自力更生,凭自己的实力闯荡,别再?让自己落到如今这番境地,别再?让人用鄙夷的口吻提起?妈妈。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又从储物篮里翻出?了?手机,解锁,打开微博,编辑微博,发送,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她突然释然,原来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靠在车外出?神的方?修然突然感觉手机震动?,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通知栏里显示:【微博:特别关?心,安语:楼泽玉是哥哥。】
第28章
孟璐今天实在是累极了, 下?班回家趴在沙发上就?不?肯挪位置,偏偏狗甜甜在家里?叫个不?停,吵得邻居来敲了两次门。
没办法, 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给狗甜甜套上了牵引绳。
自?从?前天晚上带狗甜甜去了一次江边,自?从?它遇到?隔壁小?区的狗妹妹, 这两天狗甜甜的精神状态异常兴奋,不?是胡乱叫就?是拆家,可把她折腾得够呛。
今天狗甜甜一下?楼就?冲着江边飞奔而去,她本来觉得自?己下?了班累得像条狗, 看了看狗甜甜, 她觉得自?己不?配跟狗比。
孟璐作为一名社畜平时?唯一的休闲活动就?是刷短视频,她喜欢小?狗, 也在社交平台上关注了很多宠物博主。
自?家狗甜甜不?省心, 经常被?她骂, 有时?候自?己骂得不?过瘾,她还要拍视频发到?网上让其他家长帮着一起骂, 时?间久了她也收获了一小?批关注者。
今天遛狗甜甜,她又?拿着手?机记录它的求爱经历,才说了一半, 她远远就?看见江边有对小?情侣在吵架。
她本来不?想关注,但因为自?己的职业与汽车相关,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限量的迈凯伦。
她在视频里?惊叹:“啧啧, 这是谁家的富二代啊。”
她不?好意思走得太近, 只好站在不?远处围观两人拉扯, 她把画面稍稍放大, 依稀能看得清安语的脸,她忍不?住感叹:“限量迈凯伦的副驾驶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眼看着两人拉拉扯扯, 那富二代突然抱住了小?姐姐,孟璐来了兴致,决定临场来一段激情解说。
“好的,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出现在我们画面前方的是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经过了刚才一番拉扯,男方一展自?己的男友力把女方抱在了怀里?。解说虽然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但观众朋友们可以自?行想象。这个时?候我们再来看看狗甜甜,果然,受了前方小?情侣的刺激,狗甜甜的精神状态几近癫狂,心中?对狗妹妹的思念再次加深。”
“画面回到?小?情侣,两人似乎又?发生了一些争执,女方极有可能采取一定措施对男方进行了身体?攻击,这时?候我们清楚听到?女方恶狠狠骂了一句‘混蛋’,男方非但没有道歉,还说‘我俩凑合一下?’。”
“解说到?这里?,本人的职业生涯可以当场结束,由于狗甜甜的干扰,让解说错误估计了两人的关系,刚才那一番解说正式宣布作废。”
“画面再次回到?前方二人,女方边哭边说‘谁要跟你凑合’,男方不?甘心拦住女方的腰再次将女方抱在怀中?。是的,没错,此时?的解说已经因为从?天而降的狗粮吃了个撑,我承认,我是狗,我就?喜欢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情节。同样的情节,我们还能在狗甜甜身上看到?。”
“画面回到?狗甜甜,此时?的狗甜甜已经因为前方的暴击而焦躁不?安,小?短腿儿正围着解说一圈又?一圈地绕,试图用牵引绳将本解说困在原地。你小?子,还想跟本解说斗法!”
孟璐双腿被?狗甜甜的牵引绳绑住,偏偏这条傻狗绕完了圈子不?会?反着解开,正使着蛮力把她往草丛里?拖。
孟璐胡乱收起手?机,直接解开了狗甜甜的牵引绳,狗甜甜得了自?由四条腿都飞了起来,孟璐大喊一声:“狗甜甜!”
孟璐追了狗甜甜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把它拖回家,还没喘口气她的闺蜜沈婷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卧槽孟璐,你火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沈婷就?在电话那头劈里?啪啦说着一堆她听不?懂的东西,她赶紧打断问:“你在说什么啊?”
电话那头的沈婷异常激动,听她这么问还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大声重复道:“方修然!你拍到?了方修然和安语!你的视频上热搜了!”
一听到?视频两个字,她疑问了一声:“卧槽?”
孟璐赶紧打开短视频,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的消息栏已经爆满,每一行数据都是99+。她赶紧点进主页,她最新发布的视频已经获得了超过十万的点赞,她吓了一跳,赶紧挂断了沈婷的电话点开了那个视频。
原来她在被?狗甜甜缠腿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激情解说情侣吵架的视频发了出去,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视频中?的主角竟然是顶流歌王方修然和最近的热搜榜首安语。
“完了完了完了。”
震惊之余是无?尽的慌乱,她又?转头骂了一句狗甜甜,“都怪你,我马上要收律师函了呜呜呜。”
和孟璐一样不?知?所措的,还有方修然的经纪人,红茶。
视频才发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消息,打电话过去询问方老板的时?候,他竟然说:“不?必澄清。”
要知?道这位老板出道这么多年,除了一个公开承认的Aurora,其他女艺人真的连他的边都沾不?到?,一有点绯闻的苗头方老板就?亲自?下?场澄清,但对安语,方老板竟然在倒贴?!这是什么有生之年系列?!
安语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方修然捧着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她很纳闷儿,问:“你笑什么?”
方修然一抬头,安语身上穿着他略显宽松的睡衣,一头顺滑的乌发半干,一张脸干净通透,瓷白的皮肤在暖黄的光线下?泛着微微光泽。
他不?是没有见过安语素颜又?随意的样子,他们在波士顿当了那么几年邻居安语什么样子他都见过,可她今晚明明穿得不?暴露,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紧张。
身旁的沙发被?她占据,安语很自?然偏头去看他的手?机,而他的屏幕页面正好停留在安语那条微博的评论区。
首赞太过显眼,嘴比脑袋先动。
“方修然是凑合?”
她看完评论再仔细看了眼微博原博。
连起来就?是楼泽玉是哥哥,方修然是凑合?
意识到?不?对劲,安语直接夺过了方修然的手?机。
她在江边发完微博以后手?机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了,本来想回家,一想到?余凡曾经暴露过她家的地址,今晚极有可能会?有记者蹲守就?作罢。
想让方修然送她去酒店,方修然又?担心会?被?拍到?所以直接来了他家里?。
从?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关注过自?己那条微博的后续,没想到?洗个澡的时?间,事?情就?开始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一脸茫然看着方修然。
方修然接过手?机,无?意识朝她靠近了些,从?热搜上翻出了那条解说视频给她看。
本来一脸严肃,听到?那些诙谐的解说词看到?那条胖嘟嘟的小?柯基,安语突然就?笑了一下?,然后问:“这视频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你人设崩塌了欸。”
她翻着视频下?面的评论念给他听。
“方修然你倒贴的样子真的很不?值钱。”
“然宝,实在不?行就?和狗甜甜凑合一下?吧,甜甜的恋爱至少占了个甜甜。”
安语沉浸式念着评论,还不?忘吐槽:“甜甜的恋爱至少占了个甜甜,哈哈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可再往下?念,她就?开始觉出不?对劲来了。
“磕死了磕死了,cp名字都想好了,安然无?恙cp你们什么时?候官宣?!”
“球球安语宝贝,结束然宝的单身生活吧?!”
她拧着眉看向方修然,“她们在说什么?”
方修然一脸无?辜摊手?,“不?关我的事?啊。”
安语再看评论区的时?候,清一色都是磕cp的评论,和她想象中?评论一边倒骂她的情形大相径庭。
直到?现在,安语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变得魔幻了。
她和方修然,竟然有了cp名字。
下?一秒她就?冲方修然说:“你赶紧澄清一下?啊。”
“澄清什么?”方修然反问:“我现在要是澄清,说我俩仅仅是校友,那不?是坐实了你瞧不?上我,不?愿意跟我凑合的事?实吗?我好歹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我不?要脸的吗?!”
“你”
安语一时?语塞,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她还是不?满道:“之前红毯的事?情你就?应该澄清一下?,不?然哪有后来这些麻烦?”
安语莫名心虚瞄了一眼方修然,一看他变了脸色就?知?道他要发脾气了,赶在他发脾气之前,她赶紧说:“算了算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把你叫出来才有这些事?情的,我来处理吧。”
方修然不?耐烦道:“你处理?你怎么处理?说我俩开玩笑?话是我说的,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那怎么办嘛!”
安语心急如?焚又?茫然无?措,脸上带了些情绪,看上去既委屈又?无?奈。
方修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随意发脾气,而是伸手?过来点了点她紧皱的眉心。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不?是。”
“那你为什么急着要澄清?”
她怒叹一口气,说:“还不?是怕影响你吗?我这段时?间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好事?,今天大家骂我骂得那么狠,多少对你都有影响。我不?想影响你。”
弄清楚她心里?的自?责和委屈,方修然心里?那一丝郁闷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明明很了解她,却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摇摆不?定,他是害怕听到?那个肯定的答案吗?他好像也有些不?确定。
心软就?是一瞬间,他自?然而然抬手?抚摸她的发,轻笑着说:“调侃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知?道,你和我都是专业歌手?,我们不?靠绯闻吃饭,好好写好好唱肯定不?会?饿着你,只要作品过硬,别人说两句又?怎么了?”
明明是在开解她,可方修然这摸狗一样的安抚是怎么回事??她转头瞪着他:“你在摸狗吗?”
方修然来了兴致,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说:“你别说,好像养你这么一只宠物也蛮有趣的。”
安语一把拍掉他的手?,“谁是你的宠物!”
方修然瘪着嘴摇摇头,“脾气太差了,还是换条狗养着比较好。”
“方修然!”安语气急:“你不?要太过分!你竟然说我连狗都不?如?!”
方修然连忙退开,“我可没说啊,这是你自?己理解的。”
预感到?不?妙,方修然赶紧从?沙发起身,试图逃跑。
安语看出他的想法,腾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别跑,方修然,我跟你没完!”
而此时?的周利洋正对着手?机长叹,坐在他对面的余凡也同样愁着个脸。
周利洋越看这热搜越气,紧接着一拍大腿懊悔道:“怎么当初没看出来这安语是个热搜体?质呢?!这轻轻松松解约可真是太便宜她了!”
第29章
今天格外累, 临到睡前她?突然想起来林阿姨给她?打过电话,而到现在?她?都没有回。等她?匆匆忙忙去找手机的时候,又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之后?根本没有充电。
方修然在?一旁看?她?苦着张脸, 又靠在?墙边问:“你?在?愁啥?”
安语叉着腰叹气?,“今天事情太?多?忘记给林阿姨回电话了。”
方修然懒洋洋道:“林阿姨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我说你?和我在?一起,她?好像还挺放心的。”
安语一挑眉,“你?什么时候跟林阿姨交换过电话了?”
“就那天去白檀湾吃饭的时候。”
一提起白檀湾安语就心情复杂。
其实在?国外的那四年她?也过得挺好,只是一回来见到楼泽玉就像是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某些?感知, 让她?变得多?愁善感, 敏感自卑。
她?很认真地想过,如?果远离楼泽玉可以让她?自信又独立, 那她?也许会逐渐适应生命里没有楼泽玉的日子。
躺在?床上的时候, 她?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二十多?条未接来电, 她?的心也极度摇摆。
楼泽玉是想向她?解释什么吗?
如?果事出有因,如?果他早就有应对的办法, 为什么不愿意像她?崴脚时候一样早早澄清?说一句他们早就分手了,真的那么难吗?
她?点进通话记录看?了一眼楼泽玉最后?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好像在?她?微博发?出去之后?就停止了, 也许事情得到解决,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心在?颤动,她?赶紧拿开手机, 她?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 停止幻想, 专注自我才是结束一切痛苦的正确做法。
哪怕这一夜, 注定难眠。
当她?第二天顶着一个熊猫眼走出客房的时候,红茶刚买好早餐进门, 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同时叫了一声。
“你?你?你?你?,小语你?怎么会睡在?老板家里?”
红茶一脸惊恐,不过才一晚上没见,事情就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安语疲惫靠在?墙上,揉了揉眼睛回答:“之前余凡带着记者去过我家,昨天出了事我没敢回去,他又不肯送我去酒店,只好在?他家里将就一晚。”
正说着,方修然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主卧走出来,一开口?就是质问:“我家里不比酒店舒服?”
红茶见惯了这两人拌嘴,赶紧催促着说:“来来来,先吃早饭吧,今天我把合同带过来了,你?俩仔细看?看?,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今天一并告诉我,商量完,咱们就可以走正式程序了。”
“行。”安语回答地有气?无力。
她?这一晚上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楼泽玉的身影,不如?不睡,一睁眼就到天亮。
一边吃早餐,她?一边问红茶:“工作室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房子?我想换个地方住。”
红茶诶哟一声:“说的是啊,余凡这人可真是离谱,竟然主动暴露艺人的家庭住址,真够无耻的。我晚点帮你?去问问看?,一有合适的我就联系你?。”
“还需要问什么?”方修然接过话,半睁着眼睛说:“住我对面吧。”
安语摆摆手,“可别,你?这可是市中心,我租不起这么贵的房子。”
方修然喝了口?咖啡,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对面是我的房子,借给你?住。”
在?波士顿做了好几年的邻居,安语听着他的提议根本不打算拒绝,“也行,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也不能收我高?价。”她?想了想说:“八千一个月怎么样?”
方修然面无表情,直接说:“不行。”
安语干脆一拍桌子,“那你?开个价吧,只要我付得起。”
方修然吃了一口?小笼包,含糊不清说:“三?千,一分钱都不能少。”
安语憋着笑,“行,肯定按时交房租。”
红茶在?一旁看?傻了眼,她?也是头一次见人把房租往低了报。
吃完早饭,方修然带着她?去看?了看?对面的房子,问他为什么住一套空一套,他说怕自己在?家倒腾乐器的时候被邻居敲门。
看?完房子之后?两人回去研究合同,安语只是大概看?了一遍就痛快签了字,红茶问她?:“小语你?不打算请个律师帮忙看?看?吗?”
她?想了想说:“看?房子之前确实考虑过,看?完房子之后?觉得我再要请律师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方修然在?一旁笑得开心,称赞道:“算你?识相。”
合同敲定,她?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地,方修然兴致很高?,拉着她?就往录音间走。
他这人也不愧是顶流,就连家里也配备了一套完整的录音设备,想当年她?还在?波士顿的时候,一支好的麦都是卖出《念我不忘》那首歌之后?用方修然给的钱买的。
楼家不是没有给她?优厚的条件,只是她?也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一直靠着楼家这棵大树过活。
录音间四面都铺有隔音棉,无窗,光线很暗,方修然拨开桌面上乱糟糟的曲谱,打开电脑和音响,把他前些?天做的demo放给了安语听。
旋律响起,安语眼前好像有夕阳乍现,昏昏沉沉地,惬意闲适。
音乐停止,她?还未回神,方修然屈起手指叩叩桌面,问:“感觉如?何??”
她?仔细回味了一下回答:“热恋的感觉。”
方修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热恋过吗?”
安语白他一眼,“没有我不能想象吗?!”
“行!”他伸手点了点她?手里拿着的曲谱说:“我试着填了好几个版本的词,总觉得差点儿意思,要不你?来试试?”
“可以是可以。”安语摸着下巴略作犹豫道:“不过”
安语拉着椅子坐到他旁边,“我觉得曲风可以稍微变一下。”
“怎么说?”
方修然退开,把电脑让给了安语。
她?打开音乐制作软件,调出了萨克斯的声音,贴合他本来的旋律增加了一段极慵懒的曲调。
她?沉浸在?音乐里,嘴角带着笑说:“我的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落日海滩,八十年代光线昏暗的酒廊,穿着红裙的黑发?女郎,摇晃着酒杯朝我接近,红唇在?玻璃杯上留下印记,她?说请我喝一口?,让我沉溺醉意。”
她?一提到音乐就很兴奋,又接着说:“你?这首歌完全可以营造八十年代的酒吧氛围,利用萨克斯的古典和慵懒把人带回到那个年代,你?的声音本身性感一定可以唱出那种暧昧的气?氛,再有酒精催动,和黑发?女郎谈一场缠缠绵绵的恋爱。啧啧,光是想想就很美妙,我试着来一段,你?听”
方修然愣愣看?着她?,痴迷在?她?神采飞扬的模样里久久没能回神。
她?总是这样,哪怕前一刻还在?颓丧,下一刻提起音乐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在?她?热爱的事情上,她?真的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见他愣神,安语推推他,“在?想什么呢?”
他回神答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可以试着改一下看?看?。”
安语重新尝试,又在?前奏的部分增加了一点小号的声音,到副歌的部分她?试着提议:“你?说这里增加一个吟唱怎么样?”
她?倒回间奏开始的部分,自顾自哼唱起来,直到进入下一段她?才转头问方修然:“如?何??”
方修然盯着她?,“谁来唱?”
“我来。”她?又指着屏幕上的第二段demo说:“第二段的部分我可以和声,我觉得这么暧昧的氛围,不能少了一个女声,你?说呢?”
“很好。”方修然肯定道:“你?放心大胆尝试,我负责制作。”
仔细听了一遍,她?又提议说:“我觉得不能纯复古,还是要有你?的特色,你?觉得加重电吉他的声音怎么样?如?果间奏能有一段solo就更好了。”
方修然提起墙边的电吉他就即兴来了一段,虽说他的电吉他弹得比自己更好,但是她?总觉得差点意思。便说:“你?让我试试。”
她?在?方修然原有的基调上整体放缓,让每个音变长变慵懒,每一段旋律中间好像真的有浓烈的酒香飘散,奇妙的碰撞,着实惊艳了他。
两人在?那个录音间一泡就是七八个小时,连中午饭都没有心思吃。
等到暮色降临,安语终于感觉到了饿,方修然这才和她?从录音间里走了出来。
红茶早就让餐厅送来了晚餐,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方修然问她?:“今晚还睡我这儿吗?”
不正常的话从不正常的人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更加耐人寻味了,红茶在?一旁腹诽,这俩人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安语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许是饿得慌,心里只想着吃,听他问,她?不假思索回答:“不然呢?你?让我去睡大街吗?”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安语吃了口?虾仁儿,慢条斯理?咽下去之后?才说:“后?天吧,我怕这两天家门口?有记者蹲守,就劳烦你?多?收留我两天。”
“可是我明天在?夏城有通告,要去三?天,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安语手中的动作停住,愣着看?他,“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算了吧,这样的话明早我就回去准备搬家。”
为了防止记者蹲守,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方修然被她?开门的声音吵醒的时候才五点钟。
他眯着眼睛倚在?门边,不满嘟囔道:“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还在?门口?蹑手蹑脚穿鞋的安语匆忙抬头,不好意思撩了撩头发?,说:“我回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差不多?起来收拾收拾去机场了,我先走了啊!”
开门就想溜,方修然又把她?叫住,“能开车了吗?”
她?试着活动活动脚踝,“应该没事儿。”
方修然连眼睛都没睁开,直说:“门口?车钥匙看?见了吗?把车开回去,电梯到负二,出了电梯厅就能看?见车,别再给我开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卧室,在?卧室门关上之前,安语谄媚地喊了一声:“谢谢老板!”
一路回到城南,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已经起床晨练了,楼下保安王大爷帮她?拿过很多?次快递,一来二去也熟了。
今天早上正好是王大爷值班,她?笑着打了个招呼,顺带问了一声:“昨天有没有人来找我啊?”
王大爷年纪大了,眼神有点不好使?,推了推老花镜说:“没人来问,但是昨儿个我确实见到不少生面孔在?小区门口?打转,不过你?放心,没有我同意,他们进不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安语朝王大爷竖着大拇指,临走前还说了句:“晚点请您喝茶。”
她?像往常一样输入密码打开家门,以为琴婶儿前两天帮她?收拾东西家里一定是一团乱,可等她?看?清楚才惊觉,这哪是一团乱?这根本是把家都搬空了!
王大爷,说好的没让人进来呢?
第30章
她不慌不忙掏出手?机给琴婶儿打电话, 问完才知道,楼泽玉已经?非常“好心”地帮她搬家了。
她还以为楼泽玉放弃给她打电话是因为彻底放任她不管,合着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主动去找他!
很好。
她心里冲上来一股怒气, 前两天被楼奕君呼来喝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又被楼泽玉死死拿捏, 当她是什么?心情好就施舍给她一个歇脚处,心情不好就直接赶走的流浪狗?
气愤,委屈,难过一并冲上心头, 她今天就要找楼泽玉问问清楚!为什么要让她如此难堪?!
去白檀湾, 一路高?架,两个红绿灯。
所有绿灯亮了还不动的, 突然变道不打转向?灯的, 超车道上乌龟爬的车主都被她骂了个遍。
素质随身带, 开车的时候除外?。
她一路开到?白檀湾才刚到?八点,平常这个时候楼泽玉已经?起床了。
她上楼之前就想好了, 不管怎么样,这气势一定要拿住了,不然以楼泽玉的口?才, 肯定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绕进去了。
之前琴婶儿帮她在大门录入了指纹,她今天直接就打开了门,她也不管房子里是不是有人, 进门就喊了一声:“楼泽玉!”
等她喊完才发现, 客厅里没有开灯, 稍显空旷的房子静悄悄的, 只有厨房透出一点暖光。
琴婶儿火上的汤锅飘出阵阵香气,她手?里还拿着汤勺, 听见声响赶紧跑了出来。
看见安语站在门口?,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救世之主。她迎上前,着急说?:“小语你可算是回来了!”
安语微怔,顺着琴婶儿的话问:“琴婶儿怎么这么说??楼泽玉呢?”
琴婶儿朝楼泽玉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拉着安语就往厨房走,“你跟我来一下?。”
安语有些不知所云,却也跟着琴婶儿到?了厨房,刚站定,就听琴婶儿说?:“楼总生病了,昨天就没去公司,家里给他准备的饭菜也没吃几口?。我说?请医生他也不让,我这正好熬了点鸡肉粥,你哄着他稍微吃点儿,这不吃东西病哪能好?”
“生病?”安语心头的怒气稍缓,却也不愿意真的像琴婶儿说?的那样去哄他,生病又不是她造成的,凭什么要她去照顾?!
琴婶儿拉着她不肯放手?,说?:“那天你走了之后他们?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楼总出门一夜未归,天亮了才回来,结果睡下?没多久就开始发烧。神志不清的时候一直喊着‘年?年?,年?年?’,你说?说?,好歹楼总也是你哥哥,你生气归生气,你也不能完全不管他吧?”
“喊我做什么?”安语气鼓鼓说?:“我被那些人污蔑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
琴婶儿叹了口?气,面?露为难道:“琴婶儿也不懂你们?娱乐圈的事情,但楼总是琴婶儿一手?带大的,他什么性?子琴婶儿再?清楚不过,楼总从小做事就稳妥,他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帮你说?话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
安语咬了咬唇,还是不满嘟囔:“他有难处我就一定要理解他吗?”
琴婶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琴婶儿不知道楼董那天和你说?了什么话,可不管他说?什么,那些话都绝不是楼总的意思。他昨天病成那样还要让我去给你搬家,这归根结底不还是把你当家人看待吗?这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谁要他帮我搬家了?我才不想住在这里!”
“好了好了。”琴婶儿转身盛了一碗粥交到?她手?里,“那你心里不满,就直接找他问问清楚,有些话说?开了,心里自?然就没有隔阂了。行不行?”
安语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琴婶儿看穿她的想法,又变了法子说?:“就算琴婶儿请你帮帮忙好不好?你知道公司事情那么多,楼总一天不去公司,工作全都压到?了林董身上,昨天晚上林董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他今天好起来,你说?我要是没完成任务,是不是就要挨林董的骂了?”
一提到?林阿姨,哪怕百般不愿,她还是点了点头,唯一目的,就是要说?清楚,然后搬出去!
真到?了楼泽玉卧室门口?,她又迟迟不肯开门进去,本来在楼下?已经?酝酿好了情绪,回来听琴婶儿这么一说?她的气势突然就矮了一截,再?大的脾气对一个生病的人发也没多大意思。
她试探着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一点声音,料想他还没醒,安语转身就想走,走出两步又隐隐约约听见一点声响,她又倒回去再?敲了一次门。
“进来。”
楼泽玉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的样子。
有了回应她也不能临阵退缩,开了门就走了进去。
楼泽玉睡觉的时候对光很敏感,所以他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安语进门直接眼前一黑,还好门边感应灯亮了起来,她才不至于摸瞎。
楼泽玉以为是琴婶儿进来,挣扎着起了身,说?:“已经?好些了,晚点就去公司。”
安语站在门口?没动,楼泽玉又问了句:“是琴婶儿吗?”
她挪着步子走到?楼泽玉床前,“是我。”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里对视,感应夜灯熄灭,房间重回黑暗。
她看不清楼泽玉的脸却还是心跳加速,窸窣声中楼泽玉开了灯。
不过是两天没见,楼泽玉就肉眼可见消瘦了几分,那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眼底的疲惫掩饰不住。
他从小抵抗力就差,每年?流感时期避免不了要中招,离开他身边四年?多,倒也有些时候没有见过他生病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在见到?他这病怏怏的样子之后彻底消失了,她端着碗站在床前,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那什么,你好点了吗?琴婶儿叫我给你送吃的,你要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吃吧。”
楼泽玉沉着脸没说?话,低垂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夏天的冷。
“为什么夜不归宿?”
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安语一愣,他又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
明明心里想了很多话,偏偏面?对楼泽玉的质问时她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说?过什么?”他再?一次问。
安语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着问了句:“什么说?过什么?”
他对此表现得很有耐心,重复道:“我说?住在家里不可以什么?”
楼泽玉抬眼看着她,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乌黑的发丝染了金边,偏偏那双眼睛冷得厉害,暖光也融不化眸里的坚冰。
她愣怔片刻,一字一句回答:“不可以,夜不归宿。可是”
“可是什么?”楼泽玉盯着她,厉声道:“这个家里你只需要听我的话,我让你走了吗?”
手?里的碗好像变得烫手?,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意烫了指尖,心情也跟着烦躁。
“你是在跟我生气吗?”她好像在这些质问里找回了一点理智。
“我不可以生气吗?”楼泽玉反问:“方修然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睡在他的家里?”
莫名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她紧接着问:“那我跟你又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让我住在这里?还”
“还什么?”
“还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他移开视线,沉声说?:“你是我妹妹。”
安语冷笑:“那你告诉我,谁家哥哥成年?以后会跟妹妹睡在一张床上?!”
她的眼前好像有一层朦胧的窗户纸,伸手?一戳就能捅破,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因为这层窗户纸的存在心底暗藏激动情绪。可楼泽玉的回答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她彻底恢复了理智。
他说?:“对不起,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安语深吸一口?气道:“我要搬出去,以后不会麻烦你了。”
楼泽玉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
安语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就想走。
楼泽玉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加重了语气重复:“我不同意。”
安语甩开他的手?,不满质问:“楼泽玉,你为什么要为难我?我是不是你妹妹你心里不清楚吗?不管是从亲缘还是法律关系上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这么热衷扮演我家长的角色?你是在可怜我吗?”
楼泽玉瞬间拧紧了眉,“你在说?什么?”
安语也被他慢一拍的反应影响到?了,怎么跟她吵架的时候完全不像那天在公司跟高?映寒那样能言善辩?
情绪被打断,她也没法继续说?什么狠话,反倒是很冷静地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要自?力更生,搬出去有利于我事业发展。”
楼泽玉还是重复:“我不同意。”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安语有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撒,反而被他这冷冰冰的态度堵在心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语被他气得微微发抖,楼泽玉却突然眉头紧锁,抬手?扶额无力靠在床头。
她被吓了一跳,立刻上前问他:“泽玉哥,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楼泽玉闭着眼,呼吸声变得沉重而缓慢,只说?:“头疼。”
她想伸手?去试楼泽玉的体温,却被他抓住手?腕,“别?和我吵架了行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坐在床边试图扶他躺下?,“那你再?躺躺,我让琴婶儿去给你找药好不好?”
楼泽玉抓着她的手?不放,苍白的一张脸无端惹人怜爱,楼泽玉也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变得这么脆弱,而她现在也确实没办法和一个还在病中的人计较什么。
“别?搬出去,行吗?”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被呼吸声的音量盖过。
她恨自?己心软,更恨自?己深爱。
在这双墨色眼眸的凝望下?她输得彻彻底底,好像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可以忍受无数的谩骂和攻击。
好了伤疤忘了疼,大概就是说?的她这样。
可她,好难拒绝。
她沉默着坐在床边,出神之际,她好像听到?了一句什么话。
她恍然回神,转头问:“你说?什么?”
楼泽玉偏过头不肯再?说?,安语却不肯放弃,又一次问:“泽玉哥,你刚才说?什么啊?”
楼泽玉沉沉呼出胸口?浊气,像是鼓起了勇气才说?出了那句话。
“别?离开我。”
请收藏【MOXIEXS.COM】WWW.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