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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般配◎


    “可是你对象他现在就是钢铁厂的临时工啊, 临时工我们也不嫌弃。”李成朗着急的说道。


    看着李成朗，楚湘再次陷入沉默, 她用诡异的眼神打量李成朗, 这人语气可真大，不嫌弃钢铁厂的临时工？可关键是钢铁厂的临时工看不上一般人啊。


    她干咳两声说道：“我们家常松的临时工工作也不是我弄来的，是常松自己争气, 他入了厂里领导的眼。”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农村人，什么也不会, 要不是你帮忙，他怎么可能进入钢铁厂, 湘湘，你不是认识钢铁厂厂长的女儿吗，你让她帮帮忙吧。”李成朗着急的说道，不急没办法，用不了多久, 玉娣就要下乡了。


    听到这话, 楚湘脸色沉了下来,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李成朗，杨常松的工作是怎么来的, 你可以去钢铁厂打听一下,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告诉你原因，另外, 饭可以多吃, 话不可以多说。”


    说完楚湘就转身走了, 至于李成朗怎么想, 那就和她没关系, 反正从李成朗说出那些话时，她就再也不用顾忌两家的交情了。


    看着她的背影，李成朗眼里的神色晦涩不明，最后什么也没说，着急的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怎么了？刚才听到你们好像吵起来了，我正准备出去帮忙呢。”杨常松站在院子门口，担心的往外张望，看见楚湘回来立马问道。


    要不是想到他亲岳母和李家的交情，他刚才就冲出去了。


    楚湘摇头：“没什么，只是魔怔了而已。”


    接着她就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以后，就看到杨常松握紧了拳头，她赶紧把人拦住：“你要干嘛去？”


    “太过分了，就算我不想在钢铁厂做临时工，但这也是我的工作，李成朗凭什么看不起我？”杨常松气呼呼的说道，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为了把肉挣回来而准备努力干一个月就离开的事情……


    楚湘赶紧说道：“我也觉得他话很过分，所以我已经斥责过他了。”


    杨常松仍然很委屈，他眼珠转了转，突然看着楚湘说道：“湘湘，我听人家说临时工也能卖很多钱，咱们不如借此机会把我的工作给卖了吧，这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楚湘直接松开拉着杨常松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杨常松：……


    他本来就委屈，现在更委屈了。


    这边，李成朗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棵杨树下，杨树后边很快走出来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同志。


    “玉娣，你怎么还在这儿等着呢，这里都是蚊子，咬着你可怎么办？”李成朗看见她立马着急的说道。


    “姐夫，怎么样，她答应了吗？”王玉娣顾不上别的，只是盯着他期盼的问道。


    李成朗对上她乌黑的眸子心里一顿，嘴唇张了好几次都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是沉默的低下头。


    看着他的神色，王玉娣立马就明白结果了，她脸色一白，喃喃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想留在城里，怎么就那么难呢。”


    说到最后，她竟直接两眼一闭倒在李成朗的怀里。


    “玉娣，玉娣？”李成朗吓坏了，喊了两声见人动也不动，他直接抱着人就急匆匆的往医院跑。


    他在心里还不忘怪罪楚湘，要是她愿意帮忙给玉娣找一个临时工的工作，玉娣也不会晕倒，如果玉娣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不会放过楚湘的。


    楚湘可不知道有人又暗中惦记自己了，她只是按照惯例忙完所有的事情就睡了，第二天还得上班呢，哪有闲心想那些有的没的。


    “湘湘，我已经上了半个月的班了。”第二天再把楚湘送到办公室以后，杨常松一脸认真的说道，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楚湘：……


    她站在门口无奈的看着杨常松的背影，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会就放弃这个话题了，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湘湘，你对象那话是什么意思啊？”孙会计恰好听到这句话，立马好奇的凑到她旁边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和我说一声而已。”楚湘说完以后，抬眸看着孙会计反问道：“孙会计，你和你对象除了红烧肉，还吃什么好吃的了？”


    “光吃红烧肉还不行啊，反正我对象吃的可开心了。”孙会计一甩麻花辫，仰着头得意的说道。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木着脸说道：“如果有免费的红烧肉，我也会很开心的，如果是长期免费，那我更开心。”


    说完楚湘就离开了，而孙会计看着她的背影满脸茫然，她随手抓住旁边的朱会计问道：“朱会计，刚才湘湘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朱会计嘴角抽了抽，她看着一脸茫然的孙会计，摇头说道：“没什么意思，她只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耳语。”


    哎，孙会计看着也是挺聪明的一女同志，怎么在处对象这件事情上这么看不透呢，整天想着怎么白吃白喝，却不想着结婚的男同志能是什么好东西！


    孙会计挠着头不解的说道：“你们都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咱们是在说同一件事吗？”


    这一次朱会计连话都不想说了，太累。


    孙会计在朱会计旁边站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复，最后抓着麻花辫去自己办公桌那儿工作去了。


    楚湘坐在桌子前面有些头疼，她是真没想到啊，都过去半个月了，结果杨常松竟然还一心惦记着放弃这个工作，难道现在钢铁厂的工作这么不吸引人了？


    不对，应该是单纯的不吸引杨常松，其他人还是很稀罕临时工这个工作的。


    但很显然，她是不可能让杨常松放弃这个工作的，虽然她的工资和福利足以养活两个人，但就像她之前劝杨常松的，她总得为两人的以后着想。


    可是如果杨常松死活不上班，她好像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厂子这么大，杨常松什么时候偷偷跑了他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她也不能一直盯着杨常松啊，她还得工作呢。


    还有半个月……


    她不停转着手里的笔，如果半个月之内她想不到让杨常松放弃的办法，那她就只能请她婆婆来了。


    但是她觉得吧，这事请她婆婆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杨常松对于吃软饭的想法太执着了，她一个人可能没办法让杨常松放弃梦想。


    杨常松抬头挺胸的走到保卫科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头往办公室里面看，等确定姜传雷不在里面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问过赵科长了，今天姜传雷同志休息。”办公室里面的另外一个男同志看见他的动作，笑嘿嘿的说道。


    杨常松眼睛亮了，他克制着说道：“是吗，大壮，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大壮：“……把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


    “咳咳，我真心觉得太遗憾了，这段日子我都适应姜传雷同志的存在了，他要是不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杨常松摇头晃脑的说道。


    此时他心里的小人正在叉腰大笑，哈哈哈，姜传雷同志不在，他真是太开心了，终于可以过一天放松的日子了。


    唔，如果未来的半个月都是这样的日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想到这儿，他赶紧看着大壮问道：“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比如姜传雷同志什么时候走之类的？”


    大壮左右看了看，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同时耷拉着脑袋说道：“说的是一个月，不过据说姜传雷同志如果能早日找到家人，或许咱们能早日脱离苦海。”


    “……还有半个月，慢慢熬吧。”杨常松垂着头说道，找家人？这不是大海捞针还难，别做梦了。


    看着杨常松的样子，保卫科的人都一阵无语，当初杨常松刚进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是一个多厉害多上进的人呢，结果……


    这才半个月啊，杨常松就暴露本性了，怪不得这人能被称为混子啊，那偷懒的法子是一个接一个，都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


    咳咳，当然了，无论有什么法子，遇到姜传雷同志都没用，反正他们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累死了！


    “哎。”保卫科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叹息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声叹息的赵科长：……


    “常松，你带着他们出去跑步，顺带巡逻。”赵科长直接推开门说道，同时背着手瞪了一眼其他人，一群想着法子偷懒的人，还是锻炼的轻。


    保卫科其他人：……


    哦，赵科长是他们整个保卫科眼最瞎的一个人，竟然会以为杨常松同志是会吃苦耐劳的人，啧，该洗洗眼了。


    “走走走，都坐着干什么，赶紧出去跑步去。”杨常松赶紧大声喊道，他清楚的知道在这儿上班要听谁的！


    其余人用鄙视的眼神看向杨常松，但当着赵科长的面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还等着杨常松带他们偷懒呢！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赵科长才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幸亏有杨常松同志在，不然这群人都不知道得懒散成什么样子。”


    而被他寄予厚望的杨常松同志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半个月以后，也就是脱离苦海以后要做什么了……


    “湘湘，跟我出去一趟。”十点左右，郝会计着急的跑进来喊楚湘。


    楚湘先是一愣，随即把本子，钢笔和墨水都放进包里，然后拿着包就跟着郝会计往外走。


    朱会计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羡慕，但很快就低头忙自己的了，她虽然脑子转的慢，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楚湘一路跟着郝会计往外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甚至连去哪里都没问。


    一直走到后勤，她才发现那里已经有辆车在等着了，看见她站在车旁边的冯同志赶紧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刘厂长他们着急已经先出发了，咱们现在就走。”


    楚湘和郝会计刚坐稳，车子就快速的开了出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楚湘才知道这么着急是什么事，原来是政府那边的事出了问题。


    “这件事之前是潘会计负责。”郝会计揉着眉心说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烂摊子还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楚湘：“……郝会计，我觉得咱们应该尽早把潘会计负责的事情都捋一遍。”


    不对，可能光捋也没用，最重要的是去潘会计去过的厂子去一遍，但现在谁也没这个时间。


    “这个工作恐怕只能交给你了。”郝会计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湘：……


    她就知道，郝会计对她报以厚望，什么都惦记着她，真是让人开心啊！


    到了政府以后，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看见郝会计她们二话不说就领着人往前走，等走进一个大办公室才停下。


    “老郝，您可算是来了，就等你了。”里面的四五个人同时抬起头来，其中一个和郝会计差不多大的女同志抬起头笑着说道。


    “老孟，没想到这次连你都来了。”郝会计看见她感慨着说道。


    孟会计：“这也没办法不是。”


    两人互视一眼，同时苦笑一声，郝会计摇头说道：“算了，现在说那么多也没用，咱们还是赶紧算账吧，早算完早了事。”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算完的呀。”孟会计指着办公室后面的一堆箱子说道。


    郝会计顺着手指看过去，就看到后面堆在一起的箱子，她皱眉问道：“这些全都是？”


    “对。”孟会计把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楚湘看着后面的一堆箱子陷入沉默，她是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这要是想算完，想算清楚，怕不是要三天啊。


    虽然办公室里会计也不少，但账本更多啊。


    “湘湘，先对账吧。”郝会计虽然觉得账本多，但也没说什么，身为一个会计，算账，核对账本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楚湘点点头，在办公室的空位置上把东西放下，然后和郝会计一起去后面一人选了一箱账本……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个账本就开始计算，听着周围打算盘的声音，她很快就把心沉了下来，没多久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算盘和翻页的声音。


    刘厂长跟着几个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办公室里一群会计忙着对账本，当然了，这其中最显眼的仍然是楚湘，一如当初在钢铁厂会计考试的时候。


    刘厂长旁边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男人背着手说道：“郝红英旁边的年轻女同志就是她选的接班人？”


    听到张厂长的话，刘厂长眼皮跳了跳，他笑着说道：“没错，这女同志虽然年轻，但在算账上却很有天赋，算的又快又准，郝会计就不止一次感慨过，说这女同志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说完话他不由得垂下眸子，看来张厂长对于他们钢铁厂选的人有意见啊，而且还是因为楚湘年纪太小了，他摇摇头，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只要有本事，他们钢铁厂就敢用。


    “哦，是吗？”张厂长听到这话轻声反问一句，继续盯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看了一会他突然问道：“这个女同志算账怎么不用算盘，而且她算的还比别人快，算的准吗？”


    刘厂长：“……楚湘同志擅长心算，不用算盘，不过结果绝对正确。”


    听听这问的是什么废话，楚湘要是算账算的不准，她能做会计？他们钢铁厂能把人带出来？


    啧，刘厂长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幸亏他们钢铁厂敢于用新人，敢于接受新事物，不然要是和张厂长他们一样故步自封，恐怕也要寻求政府的帮助了。


    “心算？那你们这个年轻同志很厉害啊。”张厂长撇嘴说道，很显然，他对这话是不信的，只觉得楚湘可能是刘厂长家里的亲戚，被带出来长见识的。


    刘厂长懒得解释，不过想到孙书记交代自己的事情，他难得的有些头疼，孙书记说他们钢铁厂办的很好，所以让他给隔壁的纺织厂出点注意。


    可像张厂长这样的，他觉得出主意也没用，因为纺织厂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一个不思进取，故步自封的厂长，所以还不如直接换个厂长呢。


    张厂长一点也不知道刘厂长在想什么，他还在那里盯着几个会计看呢，偶尔扫向楚湘的时候，眼里就闪过一抹不赞同，他最讨厌这些走关系进厂的人了，等出去他就和孙书记反应一下。


    正在一心算账的楚湘，完全不知道外面有个厂长暗戳戳的想着怎么告她的状呢，她现在还在一心算账，废话，这里这么多账本，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算别的。


    一直忙到中午，才有人陆陆续续的起身去吃饭，郝会计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叹息着说道：“老孟，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我以前加班算账都没事，现在做一上午就觉得眼睛酸涩，想流泪。”


    孟会计：“谁说不是呢，咱们年纪都大了，以后啊，这些担子该交给年轻的同志了。”


    楚湘和孟会计身后的女同志互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装哑巴，咳咳，这种大事不是她们能插口的，谁让她们是年轻同志呢！


    说着话几个人一起拿着饭盒往外走，孟会计和郝会计在前面说着什么，楚湘在后面和另外一个女同志也搭上了话。


    钱桂玲：“我叫钱桂玲，你呢？”


    楚湘：“我叫楚湘。”


    钱桂玲：“你今年多大了，我看着你和我闺女差不多大呢？”


    楚湘：“……我十八了。”


    “那你是初中就进钢铁厂了？”钱桂玲有些惊讶的看她一眼问道。


    楚湘抿着嘴唇小声说道：“不是，我今年高中毕业进的钢铁厂。”


    钱桂玲：……


    她就说嘛，钢铁厂怎么可能会找一个初中生接郝会计的班，不过想到什么，她再次惊讶的看向楚湘，今年刚进入钢铁厂就被郝会计当作接班人带着，这速度也太快了。


    对上钱桂玲惊讶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咳咳，大概她在计算上是真的有天赋。


    “你真是太厉害了。”钱桂玲有些恍惚的说道，她在纺织厂干了十几年才被孟会计选做接班人，当时她还激动的不得了，觉得自己特别优秀，现在……


    她们这些老同志都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不过钢铁厂也是真大胆啊，会计不比其他，尤其是钢铁厂的一把手，每天经手的账目恐怕都得让人眼花缭乱，钢铁厂也不怕年轻的女同志经不住事，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启用新人，而这份胆量，就是他们厂子所欠缺的。


    钱桂玲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厂子是纺织厂，总会有一些瑕疵布，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给你拿点？”


    楚湘眼睛蓦地瞪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钱桂玲，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我要。”她赶紧说道，同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对象还没有孩子，不过也快了，所以我想提前给孩子准备两身衣服。”


    钱桂玲：“……你结婚了？”


    她觉得自己精神有些恍惚，这么年轻的女同志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


    “对，我高中毕业就结婚了。”楚湘抿着嘴唇笑，她高中毕业的同时就解决了婚姻和工作两件大事。


    钱桂玲终究还是没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太厉害了。”


    楚湘：……


    前面说话的孟会计听到后面的动静，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等知道经过以后，她也惊讶的说道：“现在像你这样毕业就结婚的女同志可真不多。”


    很多着急结婚的都是因为没有工作，为了留城而选择结婚，像楚湘这样有工作还急着结婚的，寥寥无几！


    旁边郝会计笑着说道：“湘湘她对象也是我们厂里的，是保卫科的，挺能干。”


    “那挺好，般配。”孟会计笑着说道。


    楚湘抬头笑，然后红着脸说道：“我也觉得我和对象挺般配的。”


    郝会计在前面没忍住摇头，她有些好笑的说道：“是挺配，两个人都长的好看，一文一武。”


    其实她觉得，如果杨常松一开始就是城里户口他们两个更配，但现在杨常松已经是城里户口了，所以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


    “那挺好，长的好看好，最起码将来孩子长的好看。”孟会计赞同的点头。


    钱桂玲：“这话说的对，就是得找个好看的对象，最起码看着心情好啊，赏心悦目的，哪怕是个什么也不干的混子呢。”


    郝会计：……


    楚湘没忍住笑了，她小声说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第38章


    ◎是妇唱夫随◎


    楚湘她们一直在政府待到天黑, 甚至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一群人约好明天继续就急匆匆往外走。


    “湘湘。”


    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有人在喊,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门口站在一个男同志，正朝着她们这边笑。


    楚湘不好意思的喊道：“郝会计。”


    “小杨来接你呢, 赶紧走吧。”郝会计好笑的说道, 然后她就看着楚湘一路小跑着出去，然后两个小年轻并肩离开。


    等他们离开以后, 钱桂玲笑着问道：“那就是楚湘的对象吧，长的是真俊。”


    郝会计和孟会计互视一眼, 两人都笑了笑没说话，这个时候长的好看算什么呀，重要的是人家对楚湘好，要知道政府和钢铁厂的距离可不算近……


    这就证明楚湘的对象刚下班就跑到这边来接人，然后一直等到现在, 现在这样的男同志可不多见了。


    “要是我女儿的对象能这样对我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孟会计感慨的说道。


    郝会计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你女儿素英不是正在处着对象吗？”


    提起这事, 孟会计就想叹气：“是, 正处着呢，不过男同志家里条件不好, 可能会下乡。”


    而她女儿素英一心追求爱情, 也要跟着下乡，想起她转门找人托关系给女儿找的工作, 她心里就不由得难受, 这儿女都是债啊。


    郝会计一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孟会计, 要是她没记错, 老孟的女儿素英可是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这要是去农村，恐怕没几天就要哭着回来。


    “实在不行你就再劝劝，去做知青是真不如留在城里当工人。”郝会计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哎，做父母的都不容易，为孩子操碎了心啊。


    孟会计苦笑着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她想起女儿的性子，觉得极有可能拦不住……


    “湘湘，你明天也来政府这边吗？”回去的路上，杨常松看着她问道。


    楚湘点头：“嗯，这边也有好多账本，可能未来三天都要在这边，明天你上班的时候拿着家里的手电筒吧，不过我下班的时间不定，未必每天都是这个时间。”


    “好，我回去就找出来放包里，至于下班时间，这没事，你要是出来的早那就在门口等我，你要是出来的晚我就在门口等你。”杨常松点头应道，这边离家那么远，而且湘湘下班又晚，他不接实在是不放心。


    两人说着话一路慢慢往回走，她突然想到什么，扭头仔细打量杨常松，直到把人盯的不好意思才把头转向一边，她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今天你们没有锻炼吗？”


    杨常松：“没有，姜传雷同志有事请假了，所以我们今天就没有锻炼，不过我们也没闲着，反而是继续做之前的事情，几乎跑了一整天，腿都要跑断了。”


    楚湘：……


    她沉默的看向杨常松，现在还在她旁边健步如飞呢，结果嘴上却说什么腿都要断了。


    以她看啊，在这样下去，她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有问题。


    “姜传雷同志怎么请假了？”她默默的转移话题。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姜同志要请几天假，如果能直接请半个月就好了。”


    楚湘嘴角抽了抽，请半个月，做什么美梦呢。


    杨常松看她总是问别的事情，他赶紧问道：“湘湘，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说好了我只干一个月的。”


    楚湘：……


    她什么时候和杨常松把这件事情说好了？


    “我看你们赵科长挺看重你的，你觉得他能放你走吗？”她委婉的提醒道。


    别管赵科长放不放人，反正她都不可能让杨常松放弃工作回家！


    杨常松嘿笑着说道：“只要我们赵科长知道我的真实性格，肯定会巴不得我赶紧滚蛋的。”


    他之所以在赵科长面前伪装这么好，这都是为自己离开做准备，他可真是个聪明的男同志啊。


    楚湘顿住脚步，转身看着他认真说道：“什么真实性格，你的真实性格就是这样的，老实善良能干。”


    如果不能干，怎么可能一个月就把农场打理好呢？


    “……湘湘，你认真的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杨常松嘴唇动了动，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啊，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好吃懒做，能干绝对和自己没关系！


    楚湘板着脸说道：“我对你没有任何误解，而且我相信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你是最老实能干的。”


    杨常松：……


    完了，他家女同志眼睛真的出问题了，竟然会觉得他老实能干，他到底哪里给她这种错觉了。


    看杨常松不说话，楚湘继续说道：“常松你不知道，今天郝会计还夸你了呢，说你长得俊不说，还特别能干，在咱们厂里保卫科，和我一文一武，咱们两个特别般配。”


    杨常松原本满是茫然的脸上一点点出现笑意，等楚湘说完话都时候，杨常松嘴已经咧到耳朵后面了，开心的！


    “湘湘，你们郝会计真是慧眼识珠啊。”杨常松得意的说道。


    楚湘看着开心的杨常松，她抿着嘴唇好笑的说道：“不止郝会计，我们办公室每个人都说咱们两个可般配了，从长相到能力，都觉得咱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看着开心的杨常松，低垂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果然人都是爱听好话的，杨常松也不例外。


    “没错没错，咱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杨常松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而且我们两个特别有缘分。”


    如果他们没缘分，他和湘湘怎么会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吃软饭，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经常吃肉的好日子……


    楚湘继续说道：“我们办公室的人还说，特别羡慕咱们两个这样，每天一起上下班，有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特别温馨。”


    杨常松：“……不，不是夫唱妇随，是妇唱夫随！”


    他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是跟着他家湘湘去钢铁厂，而不是湘湘跟着他，虽然现在这个问题还不重要，但等他不干了以后肯定会很重要。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转头看向认真的杨常松，她木着脸转头继续往前走，不说了，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杨常松同志真的太执着了，城里那么多人以做工人为荣，偏偏……


    杨常松同志就那么坚定的以吃软饭为荣，算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把她婆婆请来了。


    “湘湘，这个问题很严重，关系到你的面子，绝对是我跟随你，你一定要跟你办公室里的人解释清楚……”杨常松紧跟在她后面叭叭叭的说道。


    身为一个小白脸，吃软饭是他毕生最大的梦想，谁也不能阻止！


    姜传雷按照他爹给的地址，在这一片院子挨个敲门，可惜大家都说这里没有姓姜的人家，这让他不由得眉心紧蹙，不应该啊，他爹说当时就是把他小姑放在这一小片了，还专门打听了那户人家姓什么，怎么可能弄错。


    他现在正站在唯一一户没有被敲开的院子面前，他已经打听过了，这处房子在一个姓杨的男同志名下，极有可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这一片他已经找完了，不亲自问一下这处院子的主人，他不放心。


    不过等看到远远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姜传雷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杨常松也很快就发现自家门前站着人了，他第一时间站到楚湘面前，皱着眉说道：“湘湘，你看咱们门口是不是站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有些眼熟……”


    楚湘看着话还没说完就躲到自己身后的人，然后又看向门口，然后她也陷入了沉默，竟然是他们路上还在讨论的姜传雷同志。


    “姜同志，您有什么事吗？”她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杨常松，算了，这是真的靠不住，她只好自己问道。


    姜传雷扫了一眼躲在她后面的杨常松，直接冷声喊道：“杨常松，出来，是谁告诉你有事可以躲在女同志后面？”


    杨常松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的站直身子走出来，一瞬间和姜传雷大眼瞪小眼的他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姜同志好吓人，不愧是部队出来的。


    “姜同志，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努力站直身子问道。


    姜传雷：“我不找你，我找这户院子的主人。”


    杨常松：“……我就是这处院子的主人。”


    姜传雷：……


    他虽然找战友帮忙打听过这边的情况，但因为时间紧，所以查的都是大致情况，他还真不知道杨常松就是这处院子的主人。


    楚湘看着同时陷入沉默的两人，她无奈的再次开口说道：“姜同志，咱们有事不如先进去说吧？”


    她说着话往旁边看了看，现在正是下班的点，周围人来人往的，站在门口也太显眼了。


    姜传雷再次扫了一眼杨常松，点点头。


    “常松，开门。”


    杨常松：……


    于是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杨常松只好认命的去开门，开门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只不过是想着轻松混过最后半个月，怎么就那么难呢。


    进入院子以后，杨常松迫不及待的说道：“姜同志，你先坐，我去倒水。”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拉着楚湘一起离开。


    看着杨常松落荒而逃的背影，姜传雷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难道他就长的这么瘆人，不过想到自己就是来问件小事，所以开口把人喊住。


    “杨常松，我问你一件事情就走，所以不用倒水。”


    杨常松立马顿住脚步，站在厨房门口拍着胸口道：”姜同志，你要问什么？你放心，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传雷嘴角抽了抽，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杨常松这样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男人，一点也没有担当。


    “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曾经有没有姓姜的人家？”姜传雷板着脸问道。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他有些茫然的看向楚湘：“湘湘，这边有姓姜的人家吗？”


    姓姜？听到这个问题，楚湘眼睛闪了闪，她想到在办公室听到的传闻，在加上姜传雷此时出现在这里，她心口蓦地一跳。


    她抬起头看着姜传雷问道：“是哪个姜？葱姜蒜的姜，还是大江大河的江？”


    姜传雷听到这个问题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问道：“都有可能，这里是不是有户姓姜的人家？”


    他爹当时是在逃难，根本就没办法带着小姑一起逃，在加上当时小姑还小，如果带着小姑两个人必死无疑，而如果把小姑托给别人，小姑还有一线生机，当时情况紧急，他爹未必能打听清楚当时的姜是哪个姜……”是，不过不是生姜的姜，而是大江的江。”楚湘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她生来就带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知道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她隐约记得她娘曾经在姥姥姥爷他们的坟前念叨过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但后来就再也没机会问过这件事。


    这次要不是姜传雷上门来问，在加上寻亲，恐怕她也想不到。


    “那她人呢，那户人家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在这里打听其他人都不知道？”姜传雷有些着急的问道。


    楚湘看着满脸着急的姜传雷，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多年你们都没有找过，为什么最近又开始找了呢？”


    姜传雷被问的懵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解释，但想到什么，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楚湘，是他糊涂了，正常人听到有人寻亲，第一时间想到的绝对不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反而像极了被寻的人……


    “你……你和那户人家什么关系？”姜传雷颤抖着声音问道，语气里多少有些茫然。


    楚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姜传雷，对于找到她娘的亲人，她娘没有执念，所以她也没有，那么那个所谓的亲人，也就可有可无。


    只不过她就是想问一问，如果她娘的亲生父母还记着她娘，那么为什么要把她娘送人，是不是不要她娘了，如果不要她娘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


    她想把这些事情弄清楚，然后等去给她娘烧纸的时候，把这些事情都说给她娘听。”那个，湘湘，咱们不如去屋里坐着说吧？”杨常松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扶着她小声说道。


    “好，去屋里说吧。”楚湘点点头，看着姜传雷说道。


    进入堂屋以后，杨常松本来想坐着旁听的，但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以及空荡荡的热水瓶，他赶紧说道：“你们慢慢说，我去烧热水。”


    等杨常松离开堂屋，姜传雷紧盯着楚湘再次问道：“你和那户人家什么关系？”


    楚湘垂眸，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家这处院子的主人之前就姓江，是我姥爷，我姥爷死后把房子给了我娘，我娘死后就把房子给了我，所以现在这处房子是我的。”


    听着她的话，姜传雷心里一颤一颤的，他颤抖着嘴唇说道：“你娘死了？那她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记得他爹说过，如果他小姑现在还活着，应该才三十六岁，所以楚湘同志的娘绝对不是他小姑！


    楚湘：……


    “我小时候曾听到我娘念叨过什么亲生不亲生之类的，另外，我娘长的不像我姥爷也不像我姥姥。”楚湘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话以后，楚湘起身往东间走去，没多久她就拿着一张照片出来，递到姜传雷面前。


    从姜传雷到这儿寻亲开始，她就有一种直觉，她娘可能就是姜传雷要找的人，可惜姜传雷来晚了。


    接过照片的姜传雷低头一看，照片上是一个温柔的女同志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虽然女大十八变，但也明显可以看出来，照片上的女孩子就是楚湘，至于另外那个女同志，自然就是她娘。


    姜传雷的目光紧紧盯着照片上的女同志，沉默了许久，他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把两张照片一起推回到楚湘面前。


    楚湘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两张照片，那一刻，她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姜传雷拿出来的照片上面是全家福，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男孩子差不多十五岁左右，而女孩子则是被照片上的妻子抱在怀里，三岁的女孩，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


    而更让她注意的是，这两张照片上的女同志长的特别像，尤其是她们看向孩子的那一刻，低垂着的眉眼一模一样。


    楚湘缓缓拿起两张照片，她用手摩挲着全家福，想着如果她娘能看到这张全家福，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能把照片还给我吗，我要拿回去还给我爹的，哦，我爹是照片上的男孩。”看着她的动作，姜传雷在旁边小声问道。


    楚湘：……


    “给你。”她把照片递过去，看着对方特别谨慎的把全家福收起来，从动作上就可以看出他对这张全家福的爱护和珍惜。


    她眼里闪过一抹不解，既然对照片都这么爱护，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娘呢？或许她娘还能和失散的亲人见一面呢。


    想不明白的她再次问道：“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找我娘，之前为什么不找？”


    姜传雷听到这个问题动作一顿，他先把照片收好，然后才抿着嘴唇开口说道：“因为我爹在战斗中被伤到脑袋，所以失忆了，他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最近我爹旧伤复发，刺激到脑袋里面的旧伤，所以才想起之前的事情。”


    “我爹本来想亲自来的，但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是之前在战斗中留下来的伤，所以根本就没办法长途跋涉，正好我受伤休假，所以我爹就让我来了。”


    “……”


    姜传雷缓缓把话说完，然后他才看向楚湘，他知道现在才来是有些晚了，可是他爹之前失忆了……


    而在他爹失忆的时候，他小姑竟然去世了，这样一来，他不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表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和他爹说这件事情。


    但毫无疑问，要是告诉他爹他一直惦记着的小妹已经死了，他爹怕是会撑不住。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在杨常松端着热水瓶进来的时候，她开口问道。


    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她娘的亲人不在乎她娘，她还能干脆利落的把人赶走，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姜传雷沉默片刻艰难的说道：“我爹身体不好，所以我不敢直接把小姑的事情告诉他，而他经不住长途跋涉，也不能来这里，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去见一面我爹，到时候我再慢慢跟我爹解释。”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看到小姑的女儿，或许他爹心里能有一丝安慰呢。


    “姜同志，我要是没记错，你们部队离这边可远了，坐火车都要三天三夜，楚湘同志可撑不住，而且楚湘同志还有工作。”杨常松进来就听到姜传雷的话，他也顾不得害怕了，站在楚湘旁边大声说道。


    太过分了，姜同志知道心疼他爹，知道长途跋涉累，要吃苦，可是他也会担心他家女同志的呀。


    楚湘：……


    她就知道在杨常松眼里，让她上班才是最重要的，太过分了，他自己整天想着怎么不干，结果却还特别勤快的督促她上班！


    姜传雷：……


    他默默看向杨常松，他实在不敢想象，杨常松这样一个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男同志，竟然会是他表妹夫。


    不过对于杨常松敢站出来说这些话，他心里还是满意的，不然他就要忍不住亲自出手培养妹夫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的杨常松还在瑟瑟发抖，唔，姜同志的眼神好吓人啊，他好害怕。


    姜传雷看着她们两个说道：“我只是一个提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另外我爹现在在首都医院，从这边过去，开车的话两天两夜就能到。”


    “我要考虑一下。”楚湘低着头说道，这件事情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要去她娘坟前告诉她娘一声。


    姜传雷了然的点头，他开口说道：“我爹知道时隔这么多年，找人不易，暂时不用着急，不过……”


    “你去给小姑烧纸的时候，我想和你一起去。”


    杨常松眼睛瞪圆，他想起来什么不对劲了，他看着楚湘委屈的说道：“湘湘，咱们结婚这么久，你还没带我去给岳母磕过头呢。”


    楚湘顿了片刻安慰他：“……常松，烧纸磕头这种事情，我们要暗地里来做，之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我这次要一起。”杨常松嘟着嘴说道。


    楚湘好脾气的应道：“好。”


    姜传雷：……


    他一脸牙疼的坐在一边，他从来没想过表妹和表妹夫竟然是这么相处的，一个大男人做出那副样子，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不行，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一定要让表妹夫变得更加阳刚，更加有男子气概！


    杨常松：……


    大可不必！


    第39章


    ◎真正的顶梁柱◎


    保卫科众人休息的时候, 大壮走到杨常松旁边小声问道：“杨常松，你是不是得罪姜传雷同志了, 我怎么觉得他这两天有点针对你。”


    “他就是针对我。”杨常松一脸悲愤的说道。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姜传雷竟然是他家女同志的表哥以后, 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偷懒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还了，毕竟哪个大舅哥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妹夫是个吃软饭的混子啊。


    果然，从那天往后, 白天他们训练的时候, 他就被特殊照顾了，别人跑五圈他跑七圈, 别人练两遍他练三遍，总之就是每天都有加练。


    赵科长曾经还提过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 结果都被拒绝了，新上任的表哥是这么说道：“其他人身体素质没有杨常松好，所以扛不住这样的训练，但杨常松不一样，身体素质好, 有力气, 所以能撑下来加练！”


    听到这些话的杨常松当场就哭了, 呜呜，真是没有比他更惨的了, 吃软饭吃到这个地步, 丢人啊。


    “那你找赵科长提意见，反抗啊。”大壮在旁边撺掇道, 他们可是好朋友,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个时候他当然要为好朋友出谋划策了。


    杨常松：“……没用, 反抗没用, 我现在就是敢怒不敢言。”


    他觉得这个时候只有找他家女同志反抗才有用，可是便宜表哥威胁他，说要是敢告诉楚湘，以后不止有加训，可能加训的时间还有加长。


    为了将来自己能顺利的离开，顺利的不工作，他只能忍辱负重的忍着了。”你真是太惨了，兄弟，我为你默哀。”大壮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但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毕竟他也不敢反抗。


    杨常松幽幽的看了大壮一眼，竟说那些没用的。


    “我看你们都还很有力气，既然如此，那不如一起加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的姜传雷轻飘飘的说道。


    杨常松和大壮：……


    不要啊！


    杨常松哭丧着脸哀嚎道：“姜同志，加练肯定得耽误下班，但是我下班还得去政府那边接我对象，所以我不能加练啊。”


    姜传雷看着哀嚎的杨常松，虽然他对杨常松满心看不上，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全心全意的对他表妹，事事把他表妹放在心上，这样一来，别的倒是都可以往后放，想到这儿，姜传雷转身就离开了。


    “不是，怎么就这么走了，那咱还加练吗？”大壮看着姜传雷的背影，满脸茫然的说道。


    杨常松嫌弃的看他一眼：“你要是想加练就自己去，别拉着我。”


    说完杨常松也踢踢踏踏的走了，他就知道，他家女同志才是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小仙女，你看，人不在这儿还能保护他呢，真好。


    “湘湘，算了这么多账，感觉怎么样？”政府这边，终于把账算完的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郝会计看着楚湘问道。


    楚湘仔细想了想说道：“经过这几天，我觉得以后什么账都不会难住我了。”


    其他人：“……。”


    “哈哈哈。”孟会计和郝会计没忍住笑起来，可不是，当初她们也是从这一步过来了，几乎每天都被账本压着，就连做梦都是再算账，到后来，就再也没有什么账能难住她们了。


    郝会计笑着说道：“算账算到这一步，才是真正的会计。”


    楚湘笑着没说话，只是帮着把桌子上的账本给收到后面的箱子里，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屋子打扫干净。


    这边郝会计和孟会计已经拿着有问题的账本出去了找人去了，不是算完账就完了，还得解决问题，但这些事情还不到交给楚湘的时候。


    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郝会计和孟会计才一脸轻松的回来，楚湘和钱桂玲互视一眼，两人也笑了，看来结果不错。


    “走吧，回厂子，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郝会计和孟会计说完话，和楚湘说道。


    楚湘跟着郝会计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有辆车在外面等着，两人上车就离开了。


    “潘会计的事情，在这边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坐在车子上，郝会计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之前潘会计被公安带走，只是代表着这事在他们钢铁厂内部结束了，因为想管也管不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之前留下的烂摊子不用管了，相反，她们还得给收拾烂摊子。


    而政府这边是最难解决的，如今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楚湘没有说话，她和潘会计不熟，只见过一面，不过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潘会计为什么会对她有恶意？明明之前两人从没见过。


    想到这儿，她看着郝会计问道：“郝会计，我娘和潘会计是不是闹过不愉快啊？”


    “你怎么这么问？”郝会计看着她不解的问道。


    楚湘仔细想了想说道：“我上次见到潘会计，我觉得她好像对我有恶意，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我才想问一下。”


    郝会计听到这话蹙眉想了想，过了许久才神色复杂的说道：“潘会计对你，应该是没有敌意的。”


    楚湘微微扬眉，对她应该是没有敌意，那潜在的意思就是她娘应该和潘会计闹过不愉快，而且恐怕还是不一般的不愉快，只是郝会计明显没有说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反正潘会计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她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既然如此，她问这些也没什么用。


    回到钢铁厂的时候，正好是下班的时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在往外走了，她赶紧和郝会计说道：“郝会计，我就在门口下车吧，我不进去了。”


    她要是进去了，恐怕会正好和杨常松去政府接她的杨常松错开。


    很显然郝会计也想到了，她笑着摇头说道：“行，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门口等你对象吧。”


    等车子缓缓离开的时候，郝会计往后面看了一眼，果然，楚湘正站在门口等着，时不时的还踮脚看一眼，似乎生怕一时看不见杨常松就出去了，她心里难得有一丝羡慕，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少见。


    “湘湘。”因为要接对象，所以下班就撒腿往外跑的杨常松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楚湘，他开心的喊道。


    他对象接他下班了，真激动啊！


    楚湘听见有人喊她，微微扭头就看到撒腿往外跑的杨常松，她也没忍住笑了，上班和下班的杨常松同志真是两个人啊。


    她咳了一声笑着问道：“今天的训练不累？”


    杨常松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扯着嘴角说道：“累，怎么可能会不累呢，我每天都累的走不动路，只是一想到还要接你下班，我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说完话他就眼巴巴的看着楚湘，湘湘，你听到了吗？他一点也不想上班，上班没力气，他只想每天接送湘湘上下班。


    楚湘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看着杨常松说道：“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出去了，这样的话，如果我白天不忙，我就经常去你那边转一转，这样你就能上班也有力气了。”


    哼，杨常松想不上班，想偷懒，她绝对不答应。


    杨常松：……


    他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明明这么好，说的也那么明确了，他家湘湘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他真的不想上班啊。


    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杨常松，眼角扫到姜传雷朝这边走过来，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巴，要是让这表哥知道他在想什么，是真的会挨揍啊。


    “湘湘，正好你们还没走，咱们一起走。”姜传雷扫了一眼杨常松，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常松缩了缩脖子，他乖乖的站在楚湘身后，直接给姜传雷一个脑袋顶。


    楚湘看着这两人，她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两人在一起，她总有一种自己多余的错觉……


    咳咳，这绝对是错觉。


    还不到楚湘说话，姜传雷就又对杨常松不满意了，他扯着嘴角笑着说道：“湘湘，要不然你先回去，我想去供销社买些东西，让常松帮我带路。”


    他在临走之前，一定要让这个表妹夫变成一个真正的顶梁柱。


    杨常松：……


    他需要说谢谢吗？


    “行。”楚湘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杨常松，她点头说道，想了想又说道：“我回家做饭，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杨常松：“……湘湘，我回家做饭吧，你都上一天班了，你回家歇着，我做饭。”


    姜传雷：“那行，反正做饭也不着急，那就等我们回去再让常松做。”


    杨常松眼睛瞪圆，这一刻他真是气的浑身打哆嗦，但对上姜传雷的眼神，他特别怂的缩回脖子，惹不起惹不起啊。


    “好的。”楚湘怜悯的看了一眼杨常松，可怜人，又把自己坑了吧。


    等客车过来，杨常松看着他上车以后，这才耷拉着脑袋跟在姜传雷身后离开。


    看着浑身无一丝斗志的杨常松，姜传雷神色平静，没走多久他突然说道：“我让战友帮我买了一斤肉，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拿。”


    “好。”听到肉，杨常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下意识的回到，说完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一僵，糟糕，被骗了。


    姜传雷看着呆愣的杨常松，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虽然有些贪吃，但最起码不傻。


    这边楚湘从客车上下来，没走多远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有些眼熟，她不由得眉心紧蹙。


    “楚湘回来了。”看见她回来，王玉花赶紧说道。


    听到这话，围在门口的人同时转头看向她，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但总体来说都是……


    愤怒的。


    “你们围在我家干什么？”楚湘看见这几人，不解的问道，但她很快就知道这些人是谁了，王玉花的娘家人。


    想到前几天李成朗找的说的事情，她大概猜到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了，她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要说的事情李成朗已经找我说过了，我不同意，你们想都别想。”


    刚准备开口说话的王玉花一愣，她不解的问道：“湘湘，你成朗哥找你做什么？”


    李成朗其实听到楚湘说话脸上的神色就一变，等再听到王玉花问的问题，他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恐慌了，糟糕，他们只想着把玉娣晕倒的事情扣在楚湘身上，却忘了楚湘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说。


    楚湘注意到李成朗脸上的神色，心里也不由得开始猜测，但是她脸上没带出来，只是说道：“难道你们不是为了工作，前段时间李成朗单独找我，先是开口让我帮你妹妹王玉娣找个工作，我不同意，竟然开口让杨常松把临时工让给他……”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一个工作岗位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怎么能做的出一次次登门这种事情。”


    “……”


    听着楚湘的话，王玉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她神情僵硬的看向李成朗，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件事情我为什么不知道？”


    李成朗瞪了一眼楚湘，赶紧解释道：“玉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妹妹的事就算你知道咱们也要找湘湘帮忙，所以我想着就别耽误你的时间了，所以我前几天抽时间找楚湘说这事来着。”


    听到李成朗的话，楚湘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搞笑，她竟然从来没看出来李成朗是这么一个信口雌黄的人，谎话连篇。


    “玉娣和你一起来的？”王玉花很敏锐，她盯着李成朗继续问道。


    李成朗：“……不是，我自己来的，不过当时玉娣在不远处看着。”


    然而王玉花已经不相信李成朗了，她转头看着楚湘问道：“湘湘，你告诉嫂子，当时你成朗哥是自己来的吗？”


    “是自己来的。”楚湘撇了一眼李成朗说道。


    说完以后她垂下眸子，事情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而且王玉花的妹妹王玉娣，似乎还有别的秘密啊。


    “你看我就说”


    “那你见过玉娣吗？”不等李成朗把话说完，王玉花就直接打断他的话，继续看着楚湘问道。


    楚湘挑眉，她好笑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见过王玉娣，怎么，是李成朗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吗？”


    李成朗听到胡说八道四个字，直接恼羞成怒的吼道：“楚湘，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按照两家的交情，你该喊我成朗哥。”


    “两家的交情？李成朗你可真搞笑，从你找上门来厚着脸皮讨要工作的时候，咱们两家就没有交情了，今天哪怕景姨在这里我也是这句话。”楚湘轻笑一声，她看着李成朗语气平静的说道。


    李成朗脸色一白，他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从今天开始见面以后，楚湘就是直接喊他的名字，但他以为楚湘是在生气，一个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孤女，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要是让他娘知道他把两家的交情弄没了，恐怕他娘会打死他。


    他也不敢提工作的事情了，只是看着楚湘强笑道：“湘湘，你不小不懂事，两家的交情是从你姥姥时便开始的，怎么可能说没交情就没交情。”


    楚湘压根就不再搭理他，而是看着王玉花问道：“李成朗是背着我说我什么坏话了吗？和王玉娣有关？我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王玉娣，如果他们两个说了什么，那和我无关，是他们两个私下里自己商量。”


    私下里自己商量的……


    门口几人都被她这几个字给镇住了，就连王玉花都傻眼了，虽然她也有所怀疑，但也不敢乱说啊。


    “你这女同志可别胡说八道，我家玉娣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同志，怎么可能会私下里见男同志，哪怕是姐夫都不行，再说了，你自己害的我家玉娣晕倒，竟然还好意思倒打一耙，怎么这么恶毒。”王玉花的娘李大妮看着楚湘说道。


    楚湘扭头看向李大妮，此时这人正一脸尖酸刻薄的盯着她，脸上满是恶意，不过她闪烁的眼睛让楚湘眼睛微眯。


    盯着李大妮看了一会，她突然笑了，看着王玉花说道：“嫂子，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可千万别被一群傻子蒙住了眼，被所谓的亲情牵着鼻子走，要不然将来有一天，或许你的工作和孩子都是别人的了。”


    王玉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有点懵，虽然一开始她也怀疑娘家人背着她又和李成朗要东西，但是后面楚湘的话就有些超出她的认知了。


    楚湘哼笑着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你二妹就是嫁给一个鳏夫，直接接收了前面那个媳妇的孩子和工作，说不定啊，你小妹也动心了。”


    王玉花皱着眉说道：“这不可能，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巧？这世上的巧合，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人为的。”楚湘说着这话再次看了一眼李成朗，以及后面的李大妮。


    说不定啊，有些事情王家人都知道，只是把王玉花瞒在鼓子里，毕竟能给娘家谋福利和不能给娘家谋福利的女儿差别还是很大的。


    “你这女同志在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啊。”李大妮被她气坏了，同时她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女同志扫一眼，她竟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赶紧摇头，她和小女儿的想法除了她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这女同志不可能知道，这肯定是在骗她。


    楚湘抬眸看过去，再次笑了，她抿着嘴唇说道：“好啊，正好我要去找公安同志，你可以先揍我，到时候让我带着证据去。”


    “……你找公安同志做什么，我可没打你。”李大妮被吓得倒退两步，摆着手说道，这女同志咋动不动就要找公安呢。


    楚湘：“我找公安同志自然是因为王玉娣晕倒的事情，刚才你们说是我害她晕倒的，可我连人都没有见过，那我觉得冤枉，自然要找公安同志还我清白。”


    李大妮被噎了一下，她气急败坏的盯着楚湘，她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同志，别人躲公安都来不及，就她一心往前凑。


    最重要的是，她李大妮靠这一招讹了无数的人，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没成功！


    她气的咬牙，虽然没办法在这儿讹一个工作她也有办法让小女儿留下，可多一个工作总是好的啊。


    “你别胡说八道，我可没说我家玉娣晕倒和你有关系。”李大妮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玉花不由得蹙眉看向她娘，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成朗拦住，她要说的话自然就没说出口。


    楚湘好脾气的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到要问问了，你们这么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李大妮：……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湘湘，我这不是想着咱两家的交情，我岳父岳母路过这里，我带他们认认门。”李成朗赶紧说道，他可是知道玉娣怎么晕倒的，自然得帮着圆过去。


    楚湘看着李成朗认真说道：“李成朗，我刚才就说过了，咱们两家的交情在你这儿就断了，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就去找景姨说清楚，所以，你那龌龊而又见不得人的想法，就不要用两家的交情当借口了。”


    李成朗嘴唇张张合合，他看着楚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龌龊而又见不得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楚湘嘴巴这么毒啊。


    他气的脸都红了，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好看向王玉花，希望她能替自己出头，毕竟以前也是这样，王玉花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


    但很显然，李成朗这次要失望了，因为王玉花还在想事情，她还在想楚湘说的事情，她小妹也想像二妹一样找个鳏夫，而且还想接手工作，可这样一来，就必须得是那种媳妇刚死的鳏夫，哦，媳妇还得有工作。


    可是她小妹因为身体不好，平日里很少出门，所以能接触到的人也很少，这样一来，她小妹盯上的人她必然认识……


    看着王玉花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李大妮直接到心口砰砰直跳，这该死的楚湘就知道胡说，她可没想过为了小女儿而弄死大女儿，她只不过是多做了几手准备而已。


    “玉花，你小妹还在医院呢，咱们赶紧去医院照顾她。”李大妮不敢让她继续想下去，直接拉着她的胳膊着急的说道。


    楚湘看李大妮着急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王玉娣晕倒真的和我无关，我需不需要和你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她呀？”


    “……不用。”李大妮恶狠狠的回头吼道，吼完拉着王玉花就走了，其他人紧随其后，不走还留下来干嘛，真等着找公安呢。


    看着王家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楚湘嘴唇上扬，这就走了，战斗力未免太差。


    想到尚未谋面就一心惦记着要算计她的王玉娣，她笑了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总得还对方一份大礼呀。


    第40章


    ◎表哥走了◎


    “湘湘, 我听说有人来咱家找麻烦，你没事吧？”杨常松回来就有人告诉他家门口发生的事情, 吓得他丢下姜传雷一路狂奔。


    楚湘正在烧热水, 听见动静回头就看到杨常松满脸着急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坐在灶前摇头：“我没事, 他们根本就没进门, 在门口说两句话就走了。”


    至于她和王家人说了什么，她还是不要告诉杨常松同志了, 毕竟她也是个柔弱善良的女生。


    “他们下次要是还敢来，你就直接去找公安。”姜传雷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回头就给他战友打招呼。


    哼，要是有人觉得他表妹和表妹夫小两口住在这儿好欺负，那可就打错主意了。


    楚湘：……


    “湘湘，下次我哪也不去了，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杨常松满脸担心的蹲在她旁边, 现在他满心都是后悔,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们家的顶梁柱差点就受到伤害了, 想想他就心口疼, 不行，他也不能上班了。


    “……这倒也不用。”第一时间看破他在想什么的楚湘, 盯着他片刻, 无语的说道。


    姜传雷倒是赞同的看向表妹夫, 很好, 知道对他表妹好, 就冲这一点，这个表妹夫就算有再多缺点他都能忍。


    杨常松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然蹲在她身边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总结起来就是他担心，他害怕，他不能上班了，他必须要时刻跟在她身边才能放心。


    姜传雷：……


    他拿着托人买的肉默默去收拾，他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不过心里却很欣慰，如果他爹知道湘湘过的这么好，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表哥，你手艺真好。”等到吃饭的时候，杨常松含糊不清的说道。


    楚湘低着头扒饭，对于杨常松同志的甜言蜜语，她已经免疫了，再说了，只要是肉，在杨常松眼里就没不好吃的。


    姜传雷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咧嘴笑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看在杨常松第一筷子肉是夹给他表妹的，他不生气！


    吃完饭以后，姜传雷直接把杨常松拉到厨房干家务，等把厨房收拾干净他才大步离开。


    “湘湘，咱表哥真好。”姜传雷都走没影了，杨常松还砸吧着嘴感慨。


    楚湘：“……赶紧洗洗睡吧。”


    把杨常松赶去洗漱以后，楚湘才有心思想今天晚上的事情，李大妮和李成朗的心虚她都看在眼里，还有工作的事情，她觉得王玉花虽然知道一点，但绝对不知道李成朗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还有从未露面的王玉娣，那也是个厉害人，还没见面呢就给她找了不少麻烦……


    她垂眸想了很多，最后觉得这事还是由王玉娣引起来的，至于为王玉娣出头的李成朗和李大妮，这都不足为惧。


    而要想对付王玉娣也简单，她不就是不想下乡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下乡好了，相信王玉花会很愿意帮忙的。


    不过楚湘还没有去找王玉花，第二天她家里就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景姨，您怎么来了？”楚湘和杨常松回到家，就看到景姨站在外面，楚湘不解的问道。


    高丽景笑的有些勉强，也有些尴尬，她扯着嘴角说道：“湘湘，我今天才知道你成朗哥做的事情，这孩子实在是被我惯坏了，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


    “哈，这可真搞笑，你儿子都三十岁了还是个孩子，我家湘湘才十八，那是什么？婴儿吗？”杨常松背着手，微抬着下巴吊儿郎当的说道。


    依他看，这一家人都没什么好人，之前惦记房子，现在惦记工作，他就不相信高丽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上门道歉，心里指不定谋划什么呢。


    当然了，他不是说高丽景对他家湘湘不好，只是觉得这份好里面似乎还掺杂了许多别的东西。


    婴儿楚湘：……


    “景姨，咱们先进屋吧，有什么话屋里说。”她看了杨常松一眼，笑着和景姨说道。


    “好。”高丽景点点头，她的手紧张的搅在一起，她算是看着楚湘长大的，这是第一次楚湘对她这么没礼貌，虽然楚湘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她没制止杨常松就是一种态度。


    高丽景垂下眸子跟在楚湘后面进去，她心里不断盘算着挽回两家交情的可能性，不过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楚湘的话给惊住了。


    进入天黑以后，楚湘让杨常松去做饭，然后在高丽景的视线下纠结了好久才咬着嘴唇，红着脸小声说道：“景姨，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不好听，但我希望您能认真听完。”


    “你看你这孩子，给景姨有啥不好说的，直说就行。”高丽景赶紧摆手说道，只要能挽回两家的感情，说不好听的话算啥。


    楚湘抬起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成朗哥好像和嫂子家的小妹最近走的挺近，关系很好。”


    高丽景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反问道：“你说的是你嫂子吧，成朗怎么可能和他小姨子走的近。”


    “是真的，成朗哥第一次为了她小姨子工作来找我的时候，嫂子根本就不在，而且……”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在高丽景催促神色下她才继续说道：“嫂子似乎都不知道成朗哥和她娘家私下里的联系，还有成朗哥的那个小姨子，咳咳，好像和嫂子的二妹有一样的志向。”


    高丽景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她本身就是个聪明人，最会看人脸色，在别人未尽的语言中揣摩含义，如今和楚湘说话自然也不意外，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想多了。


    她儿子李成朗越过媳妇和岳家走的近，哦，尤其是和小姨子走的近，恰巧小姨子还有要嫁鳏夫接收工作的志向，这么多巧合联系在一起，那就不叫巧合了呀。


    想到这儿，高丽景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说不出一句话，她可是见过儿媳妇家里那个小妹的，心眼比头发丝还多，说起话来还娇娇柔柔的，净干一些勾引人的事。


    可是她真没想到啊，这女孩子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姐夫，想让姐夫做鳏夫，直接接手亲姐的家庭和工作，好家伙，这心够歹毒的啊。


    不行，她绝对不答应，整个王家她唯一能看上的就是她儿媳妇了，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却是唯一一个利索人，她要阻止这件事。


    “湘湘，景姨还有事就先走了，等改天再来找你，我和你娘一辈子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能再说没有交情的话了啊。”高丽景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往外走。


    等杨常松听见声音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高丽景急匆匆的背影，他不解的问道：“湘湘，你们事情说完了？景姨怎么走这么快？”


    楚湘起身去端碗，同时说道：“景姨家里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她着急回去处理。”


    有景姨在，相信王玉娣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超出了楚湘的预计。


    “湘湘，一个月快过去了，表哥就快要回去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把我的工作卖出去了？”


    楚湘正想着怎么弄个自行车票买自行车呢，结果就听到杨常松的话，她手抖了抖，抬起头问道：“表哥要走和你卖工作有什么关系？”


    杨常松：“当然有关系了，咱们不是要跟着表哥去看舅舅吗，这一去不得十天半个月的啊，我又是个临时工，和你不一样，万一让顶替了怎么办，所以啊，还是把工作卖了换成钱靠谱，你觉得呢？”


    对上杨常松亮晶晶的眼神，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真心觉得这个主意不怎么样，不过她也不能说的太干脆，她用商量的语气和杨常松说道：“可你想想，咱们一走半个月，也就意味着你再回来上半个月就可以领工资和福利，难道不开心吗？福利里有肉票。”


    杨常松眼睛瞪圆，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背在身后的手指也数来数去，没多久他就下定决心，一拍手掌说道：“你说的对，那我就再干半个月。”


    “常松，你真聪明，咱家有你在，才能不吃亏啊。”楚湘赶紧夸奖道，想他们家杨常松同志这样的人真很少见了。


    她拍着杨常松的肩膀说道：“明天我就去买肉罐头。”


    杨常松大惊失色，他赶紧说道：“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吃肉罐头了？”楚湘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能吧。


    杨常松扭着手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许久才小声说道：“湘湘，表哥还没走呢，等他走了咱在吃吧，不然有人和咱抢肉吃。”


    楚湘：……


    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但是想到这段时间姜传雷陆陆续续拿到家里来的肉，她又看了一眼杨常松，真是要被气死了，她算是发现了，杨常松就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你也没少吃表哥带来的肉。”她咬着牙说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早晚得被气死，护食是好，但也得分情况和人啊。


    杨常松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啊，可谁让他是表哥呢。”


    楚湘：……


    这话格外的耳熟，似乎杨常松从她公婆家里拿了或者吃了什么，也是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揉着眉心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的表妹或者表弟也可以拖家带口的来咱家吃？”


    杨常松冷哼一声说道：“凭什么，他们谁敢来我就把谁扔出去。”


    “……那你吃表哥的，不怕表哥把你扔出去？”楚湘沉默片刻问道。


    杨常松眯着眼睛得意的说道：“我力气大，表哥扔不动，所以我能白吃白喝别人的，但别人不能白吃白喝我的。”


    楚湘：……


    啥也别说了，等跟着姜传雷见完传说中的舅舅以后，她就去把婆婆请来，就不想还治不好杨常松这个只进不出的毛病。


    此时的杨常松还不知道，自己肉疼的日子即将到来，他还在围着楚湘喋喋不休，一会说想吃肉，一会说不想上班，总之就是已经开始做梦了！


    高丽景站在病房外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生，她脸色难看，她查了几天，竟然发现这女生在外面吊着好几个男同志，她那个傻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哈，这女生真是恶心，吊着别的男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姐夫也不放过，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儿子是这女生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呢。


    她在病房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好久才抬手敲门。


    躺在病床上的王玉娣似乎被敲门声惊了一下，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惊慌的往门口看去，等看到笑眯眯的高丽景时，她松了一口气，腼腆的笑着喊道：“景姨。”


    喊完以后她又往后面看了看，发现只有高丽景一个人，她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显的失望，随即她扬起笑脸：“景姨，怎么还麻烦您跑一趟，您是长辈，太不好意思了。”


    高丽景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又没什么外人，再说了，你大姐和大姐夫都在上班，我不来其他人也没时间不是。”


    “不过我也不能多待，多多姐弟俩被我放到隔壁邻居家了，我一会就得赶紧回去给孩子做饭，哎，你大姐和大姐夫都忙，我这个当娘的，可得多帮衬着点。”


    “……”


    听高丽景把话说完，王玉娣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景姨，您可真是个好婆婆，我大姐命真好，将来我要是也能遇到您这样的婆婆就好了。”


    “哈哈哈。”高丽景没忍住大笑起来，她拍了拍王玉娣的手说道：“你还小呢，想这些都太早，再说了，我对你姐好，也是因为你姐好，脾气爽利，和我处的来，但凡换个人做我儿媳妇，说不定我就能磋磨死她。”


    王玉娣小身子一抖，吓得更加不敢说话了，因为她觉得景姨话里有话啊……


    高丽景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她来这儿就是为了打消这女生的妄想，至于不死心？她从今天开始天天来，天天说她准备怎么磋磨别的儿媳妇，就不信这女生还能顶得住。


    等高丽景离开以后，王玉娣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抓紧，她用恶毒的眼神盯着门口，她又不傻，自然明白高丽景的意思，就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儿媳妇呗，呵，她可不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


    钢铁厂，正在给保卫科做训练的姜传雷突然被喊出去接电话，没多久姜传雷就跑回来把杨常松喊出去了。


    “表哥，咋了？”杨常松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他心里是慌的，这一个月都快结束了，表哥不会又想出折磨他的新法子了吧，千万别啊。


    姜传雷沉声说道：“我有紧急任务要离开，去找我爹的事情往后推一推，等我忙完再联系你们。”


    “……好。”杨常松心里一哽，对上姜传雷犀利的眼神，他赶紧点头。


    姜传雷：“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湘湘，你在保卫科也要好好干。”


    “……好。”杨常松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答应的也不是很有底气，答应完又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应的是前半句，后半句他不答应。


    姜传雷：“我战友就在公安局，要是有人欺负你们独门独户，你就去找他帮忙。”


    “好。”杨常松这次答应的比较利索。


    姜传雷：“那我先走了，等你下班在告诉湘湘吧。”


    说完话姜传雷就跑着离开了，留在原地的杨常松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姜传雷走了，不用锻炼他该开心，可是说好的去认亲这事耽误了，这可是半个月啊，他又要多上半个月的班了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不干了，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


    “湘湘，表哥有特别着急的事先走了，下个月去认亲的事情就搁置了，那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吧。”杨常松鼓起勇气和楚湘商量。


    “……你刚才在说什么？”楚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杨常松问道。


    杨常松：“……我说我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


    楚湘：“我问的是上一句。”


    杨常松：“表哥有特别着急的事先走了。”


    “哦，那没事了。”楚湘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她要不要给表哥寄点这边的特产过去……


    杨常松懵了，他呆呆的看着楚湘，这是啥意思，怎能就不关心一下他后边那句话呢，怎么，难道他说的事就这么不重要啊。


    “湘湘，我说干完这个月就不干了。”杨常松气呼呼的提醒道，这一个月就是他的极限。


    楚湘就当作没听见，她吃着饭：“快到月底了，咱们请一天假去看看爹娘吧。”


    “咱不去了吧，去打扰爹娘干嘛呀。”杨常松也顾不上说工作的事了，他赶紧拒绝，以他家女同志的善良，肯定做不出空着手去看爹娘的事，所以看爹娘就意味着要送出去吃的，所以不能看！


    楚湘：“……咱们都一个月没回家了，爹娘肯定像你。


    杨常松：“想咱东西还差不多，咱别去了，湘湘，你看咱家院子里的蔬菜，咱自己什么都不缺，去家里干什么，那么远。”


    楚湘低头默默扒菜，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回答，她非去不可。


    最后杨常松自己气的不行，最后在心里发狠，这一次无论湘湘买什么，他都半夜爬起来偷偷藏起来，谁也别想占他们家的光。


    不过等到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杨常松看着楚湘网兜里装的肉罐头时，他什么理智也没了，气的眼眶都红了，鼓着脸说道：“湘湘，咱们说好的肉罐头自己吃，你现在买肉罐头什么意思，是要给我爹娘吗？不行，我不同意。”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把网兜塞给杨常松说道：“我都答应给你吃肉罐头了，怎么可能后悔，所以这个网兜里的肉罐头是你的，别的才是给爹年的。”


    杨常松抱着网兜愣住了，眼里满是惊喜，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说道：“湘湘，你的意思是里面的肉罐头是我的？”


    惊喜来的太突然，他的小心脏有些顶不住。


    “对，肉罐头是你的，怎么样，现在还生气吗？“楚湘背着手，微抬起下巴看着杨常松问道。


    杨常松讨好的说道：“嘿嘿，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湘湘，你快去屋里歇着，咱们明天还得去看爹娘呢，你歇着，我做饭去。”


    看着拿着肉罐头往厨房跑的杨常松，楚湘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网兜，她没忍住扶着头笑了，她就知道只要有肉罐头在，常松肯定注意不到别的。


    她笑着把网兜收起来，然后又把屋子打扫一遍，明天婆婆就要来了，她得把态度摆出来才行。


    因为肉罐头而喜滋滋的杨常松同志，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甚至不知道她即将要把他亲娘请来镇压他了。


    或许是肉罐头太过美味，导致他吃的太多，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肉罐头的味道，所以做了一夜美梦，也就忘了半夜要起来偷藏网兜的事情……


    等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他才注意到网兜里都有什么，尤其是看到那罐麦乳精的时候，他心都是疼的，这每次看他爹娘，就跟剜他肉没什么差别啊。


    “湘湘，这麦乳精没必要拿吧，我爹娘完全就不需要，还不如留下来给你补身子呢。”忍了一路，忍了又忍，杨常松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


    楚湘都被他给气笑了，直接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在他的痛呼声中说道：“杨常松，咱们都快要到了，你别表现得跟我平日多虐待你好吗？”


    杨常松表情狰狞的说道：“湘湘你说啥呢，你怎么可能虐待我，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比我爹娘还好。”


    楚湘：“……闭嘴吧。”


    杨常松特别听话的闭嘴，但接下来的一路却都鼓着腮帮子，把自己的不开心表现的明明白白，不过比较可惜的是，他家女同志一点也没有要哄他的意思……


    委屈！


    这一次杨常松两口子刚到阳光大队，就被到处乱跑的小孩看见了，一个个大声喊着常松叔叔，常松爷爷的，跟着成为长辈的楚湘眨了眨眼睛，她刚看了一眼路上的小孩，就感觉到自行车的速度加快了……


    杨常松不忿的说道：“湘湘，你别搭理那些小孩，他们就是故意的，在这儿堵着咱们想要糖，呵，也不看看我是谁，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谁也别想占我的便宜。


    楚湘：“那只是几个孩子。”


    杨常松：“孩子也不行。”


    楚湘：……


    也是，毕竟杨常松同志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比较苛刻，更别说别人家的孩子了。


    第41章


    ◎婆婆来了◎


    杨婆子听到有人喊她家常松回来了, 也不和妯娌拉呱了，站起身就飞快的往外走, 她家小儿子就是个白眼狼, 绝对不可能主动来家里，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小儿媳妇也来了。


    她得迎迎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儿媳妇。


    背后几个妇人笑着说道：“春花现在可稀罕她这个儿子喽, 给她长脸。”


    “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 我也喜欢，那可是城里户口, 吃城里粮。”


    “哎，谁能想到呢, 像杨常松那样偷奸耍滑的人，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儿媳妇，果然是好妻无好汉。”


    “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春花现在是喜欢这个儿子。”


    “……”


    坐在旁边的二奶奶眯着眼不说话，心里却想着, 这些人自认为聪明, 可这眼光短浅的, 春花这哪是欢迎儿子，她这摆明是欢迎儿媳妇啊！


    哎, 她也想有个有钱还舍得给公婆花的儿媳妇啊, 春花命好。


    “湘湘，湘湘, 娘在这儿呢。”杨婆子大老远就看到自家小儿子骑着个自行车, 她立马冲着自行车跑过去, 边跑还边喊。


    本来想停车的杨常松听清楚他娘喊的是什么以后, 脚下一个用劲, 就骑着自行车越过了杨婆子，他嘴里还说道：“娘，就这两步路了，我先带湘湘回家。”


    “娘。”楚湘刚喊了一个娘，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杨婆子被甩在后面，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同样懵住的还有杨婆子：……


    杨婆子反应过来以后，她没忍住瞪着前面的自行车，叉腰就想开骂。


    “娘，你小儿媳妇还在上面呢。”杨二嫂赶紧过来提醒，骂小叔子没事，毕竟是该骂，但她弟媳妇可不是，那多好的人啊。


    杨婆子反应过来，她跺着脚说道：“你说的对，我可不能骂湘湘，但是我也忍不下这口气，我非得回去揍那小子一顿不成。”


    说着杨婆子就大步往家走，杨二嫂赞同的跟在后面，没错，小叔子就是该揍，在城里吃软饭也就算了，这回了家竟然还敢这么对娘，使劲揍。


    “常松，娘刚才去接咱们了，你该停下来的。”等自行车停下，楚湘深吸一口气说道，要不是因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杨常松不太友好，她就真的要发火了。


    杨常松摆摆手，满脸不在意的说道：“湘湘，你就是太天真，把人想的都太善良，刚才娘哪是接咱啊，她明明就是接咱带的东西。”


    他和他娘斗了二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娘是在想什么了。


    楚湘：“……我的意思是，万一娘是来接我的呢？”


    杨常松：“那更不可能，娘连我这个亲儿子都看不上，更看不上儿媳妇，你都不知道咱娘平日里是怎么对大嫂和二嫂她们的，你要是见到了，你都不敢跟我回家的。”


    刚好走到门口的婆媳三人：……


    原本还想着帮忙拉架的杨大嫂悄悄放开了拉着婆婆的手，杨二嫂则是悄无声息的递给婆婆一个扫帚，然后和杨大嫂一起把大门关上！


    “兔崽子，你整天满嘴喷粪，你看老娘揍不揍死你。”杨婆子拿着扫帚就冲上去了。


    刚回家就被扫帚迎接的杨常松撒腿就跑，反应一点都不慢，当然了，他跑的时候还没忘记带着网兜，至于楚湘，这个可不能带，带着容易被他娘误伤。


    楚湘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看着瞬间上演全武行的母子两人，她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啊，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耽误她看见杨大嫂和杨二嫂的动作……


    一瞬间，那边母子二人鸡飞狗跳，另外三个妯娌大眼瞪小眼，安静无比，和那边的母子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大嫂：“湘湘，不如咱们先去堂屋喝水吧。”


    杨二嫂：“对对对，这路上这么远，你们肯定累坏了。”


    说完话杨大嫂和杨二嫂互视一眼，真倒霉，她们的小动作怎么偏偏就被弟媳妇看见了呢。


    “好的，大嫂二嫂。”楚湘笑了笑说道，至于挨揍的杨常松，咳咳，对于这种情况她要熟悉，毕竟说不定接下来的每一天家里都会这样呢。


    看着这样的弟媳妇，杨大嫂和杨二嫂就只有一个感觉：瞎了，真的是瞎了啊，配她们家那个小叔子，哎！


    “娘，娘，娘，你可别打了啊，这里面可是你儿媳妇给你带的肉和麦乳精，要是打坏了我可不管。”杨常松注意到自家女同志进屋了，他立马举起手里的网兜大喊道。


    杨婆子听到肉和麦乳精，手里的扫帚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要是别人可能不会把这些好吃的拿出来嚯嚯，但她这个败家的小儿子可不一定。


    她咬着牙说道：“你赶紧把东西给我放下。”


    “我不，你先把扫帚扔了。”杨常松昂着脖子说道，这可是他的保命牌。


    杨婆子：“那是湘湘给我买的，你给我。”


    杨常松：“湘湘是我媳妇，她买的就是我买的，没差别。”


    杨大嫂和杨二嫂同时怜悯的看向楚湘，找个这样的对象，受苦了！


    楚湘注意到她们的目光，抬起头冲她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捧着碗慢慢喝水。


    外面没多久就安静下来了，紧接着杨婆子就提着网兜趾高气昂的进来，而后面则是低着头有气无力的杨常松，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湘湘，我疼，我娘揍我。”杨常松走到楚湘身边，熟练的蹲在她旁边委屈的说道。


    杨婆子气的一个仰倒，她指着杨常松说道：“胡说，老娘根本就没碰到你。”


    “湘湘。”杨常松根本就不理他娘，而是拉长声音喊道。


    楚湘手里的水都喝不下去了，她把碗递给杨常松，温柔的笑着说道：“刚才累坏了吧，喝点水歇歇。”


    “湘湘，你真好。”杨常松接过碗感激的说道，他家女同志果然是最好的小仙女。


    杨婆子满脸嫌弃的把头扭到一边，这幸亏是她亲儿子，不然要是她女婿，她都不让人进门，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老大家的，你去给湘湘冲个鸡蛋水，记的放红糖。”杨婆子直接冲杨大嫂说道，既然杨常松敢抢她小儿媳妇的水，那她就给小儿媳妇更好的。


    杨常松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娘，我也要红糖鸡蛋水。”


    杨婆子冷笑一声：“你配吗？”


    这下把杨常松给气的，他梗着脖子反问道：“我怎么就不配了？”


    杨婆子更不屑了，“你一个吃软饭的还好意思挑食？”


    楚湘听到话题进行到这里，她眼睛蓦地一亮，按住想说什么的杨常松，她抬头冲婆婆说道：“娘，常松可不是吃软饭，他现在有工作。”


    嗯？


    听到她的话，堂屋里另外婆媳三人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她，杨婆子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湘湘，这怎么可能，哪有人能看上我这偷奸耍滑，无所事事的儿子。”


    杨常松：……


    他满脸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堪啊。


    “娘，我说的是真的，常松现在可厉害了，他现在是我们钢铁厂保卫科的临时工，而且他们科长可看重他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转正了。”楚湘一脸认真的说道，同时用手碰了碰杨常松，示意他抬头挺胸别丢人！


    杨常松虽然听话站直身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头顶有点凉，就好像……


    有人在算计他一样！


    “老天爷，这怕不是在做梦吧。”杨婆子抬头看着杨常松，喃喃的说道，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儿子竟然还能这么争气。


    杨常松听到他娘的话，没好气的坐下说道：“娘，就凭你的运气，恐怕这辈子都做不了这样的美梦。”


    楚湘：……


    她觉得杨常松总是挨揍也不是没原因的，这张嘴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杨婆子压根不搭理自己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儿子，只是满脸心疼的看着楚湘：“湘湘啊，为了拉拔我这儿子，你可不容易，不过杨常松这混蛋不识好人心，他要是不听话气你，你告诉我，看我腿不给他打断。”


    她儿媳妇怎么好呢，不止给她买好吃的，还让她儿子成城里户口，现在更是成了工人，这…这……


    “湘湘，你就是我们老杨家的小仙女。”杨婆子激动的说道。


    楚湘脸上的表情一滞，看着杨婆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她有些呆滞的看向杨常松，这话听着好耳熟啊。


    对上她的视线，杨常松赞同的点头：“没错，湘湘你就是小仙女。”


    杨大嫂杨二嫂也跟着赞同的点头，的确是小仙女啊，要不是小仙女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说句不好听的，反正她们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楚湘眨了眨眼睛，尤其是对上杨常松真诚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心虚，她深吸一口气，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心虚的应该是杨常松这个一心要吃软饭的男同志才对。


    “常松，爹和大哥二哥还没回来，你出去接接吧，等你回来家里饭就快做好了。”楚湘看着杨常松说道。


    杨常松仔细想了想，反正家里的红糖鸡蛋水肯定没有自己的，还不如出去转转呢，想到这儿，他背着手起身往外走，还不忘说道：“娘，你们赶紧做饭，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去吧。”想到儿子现在也是城里工人了，杨婆子难得好脾气的摆手，她可是个聪明的老太太。


    等杨常松离开以后，杨大嫂杨二嫂也被杨婆子指使着去做饭了，至于楚湘？在她眼里，小儿媳妇就不是做饭的人，就在这儿歇着就行，谁有意见直接来找她！


    “娘，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楚湘咬着嘴唇有些拘谨的说道，她婆婆在这里住习惯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城里住。


    杨婆子摆手说道：“有啥帮不帮忙的，你直接说就行。”


    在她眼里，她小儿媳妇就是仙女，那仙女的事就都不是事。


    “是这样的，娘，最近月底了，我和常松比较忙，所以想请您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您帮我做做饭什么的。”说到最后，楚湘的脸都红了。


    咳咳，她完全是因为心虚，毕竟她请婆婆可不是为了做饭什么的，而是为了镇压杨常松同志啊。


    “你让我去城里和你们一起住？”杨婆子瞪圆眼睛，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她觉得小儿媳妇脑子可能有问题，这是麻烦她吗？完全不是，这是让她享福啊。


    楚湘：“对，不过要帮我们做饭的。”


    当然了，所谓的做饭也是她用来糊弄杨常松同志的，虽然不一定糊弄过去，但反正是要把她婆婆请过去的。


    “那做饭根本就不是什么活，你这就完全是让我跟着你们享福，湘湘啊，我算是发现了，我在这老杨家一辈子吃苦，我还以为我命就这样了，没想到，我的福气原来在你这儿呢。”杨婆子说到最后都要抹泪了，她命怎么这么好呢。


    楚湘都快笑不出来了，这感情也太丰沛了，跟着她享福？她都有点害怕等婆婆知道真相以后以后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不过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杨婆子一直抓着她的手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一会说这个儿子不好，一会说哪个儿媳妇不好，没多久又说妯娌看不起她……


    总之就是抓着她诉苦就对了，在这个过程中，楚湘注意到杨大嫂和杨二嫂到堂屋门口看了一眼，等看到呜呜哭的婆婆以后，两人就飞快的躲进厨房。


    楚湘：……


    救命啊，快来个人救救她吧，她只是想接婆婆去城里帮忙镇压不想上班的杨常松，怎么在婆婆眼里她就成了绝无仅有的好人呢。


    一直等到杨常松和杨老爹他们从外面回来，才彻底拯救了被杨婆子拉着哭的楚湘。


    “娘，我家湘湘善良又胆小，你不要吓着她。”杨常松冲上前把他家女同志从亲娘手里抢回来，满脸不满的看着亲娘说道。


    杨婆子抹了把眼泪，看着杨常松笑眯眯的说道：“胡说八道，娘怎么可能舍得吓到湘湘啊，再说了，像湘湘这么好的儿媳妇，娘也不舍得啊。”


    看着对他笑的亲娘，杨常松蓦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拉着楚湘跑到院子里，看着他娘谨慎的问道：“你不是我娘，你是谁，我娘是绝对不会对着我笑的。”


    杨家人：……


    楚湘：……


    杨婆子：“……兔崽子，我看在湘湘面子上，我不和你生气。”


    看着咬牙切齿的亲娘，杨常松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这才是我亲娘啊。”


    楚湘默默的看着杨常松，这张嘴真的是绝了，不过她还是解释道：“常松，这不是因为月底比较忙吗，所以我请娘去城里住段时间，也能帮帮咱们。”


    听到楚湘的话，杨常松只觉得晴天霹雳，他目光呆滞的看向楚湘，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么做，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湘湘，我可以多做家务，所以完全没必要让娘去啊。”


    最重要的啊，他娘没工作，在城里也没办法上工，那这样一来吃喝就得他们负责，不行，这对于一心想吃软饭的他来说，绝对不能接受。


    杨常松的话一说，根本不用楚湘说什么，就再次被杨婆子给骂了。


    “杨常松，老娘把你养这么大，吃你的住你的怎么了，这都是你欠老娘的，我告诉你，老娘不止要吃你的喝你的，还要让你养老。”杨婆子气呼呼的说道，这种儿子是真不能要了，啥人啊这是。


    养老？


    如果说前面的话让杨常松震惊，那后面的话就是让他绝望了，这咋还有养老的事情呢，在他的认知里，他觉得养老这种事情应该是他大哥和二哥的，和他没关系啊。


    杨常松一时受到震撼太大，所以整个人都生无可恋的站在院子里，一句话也不想说，反正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要给爹娘养老的事情，凭什么啊。


    站在旁边的楚湘揉了揉眉心，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也知道杨常松同志是真懵了，因为他是真没想过养老啊，他只想过啃老！


    反正不管杨常松多么怀疑人生，多么不乐意，反正下午的时候杨婆子是和他们一起走的，喜滋滋的，恨不得敲锣打鼓，让整个阳光大队都知道她要跟着儿子儿媳妇去城里享福了。


    但是让楚湘无语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带回去的网兜又被杨婆子带回来了，用杨婆子的话说就是：这都是她的，不能便宜别人。


    楚湘：……


    算了，就让她婆婆和杨常松同志斗智斗勇吧，她真的不是对手。


    跟着儿媳妇去城里的杨婆子，离开阳光大队的时候可谓是风光无限，在一群妯娌之中出了大风头，等坐上自行车离开的时候，她还不忘冲后面的人喊：“等我回来给你们讲城里人都是咋过日子的。”


    杨常松听着他娘的话，自行车蹬的特别用劲，几乎是杨婆子话还没说完呢，就看不到后边的人影了。


    “你骑那么快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啊。”杨婆子不满的在杨常松背上拍着说道，这儿子果然就没安好心，一点都不能让她顺心。


    杨常松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急着带你去享福。”


    杨婆子更不满：“享福？我还真不敢让你带，我得指着我的仙女小儿媳妇。”


    杨常松气急败坏的吼道：“那是我媳妇。”


    楚湘：……


    她看着前面不说话，她现在就已经可以预料到未来家里是怎样的鸡飞狗跳，哎，如果她表哥没走就好了，毕竟有她表哥在，杨常松同志别说不当工人了，提都不敢提好吧。


    等回到城里的小院以后，杨常松把她们两个放下，一蹬自行车就走了。


    “湘湘，这败家子干嘛去了？”杨婆子看着杨常松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楚湘：“娘，自行车是借我爹的，所以常松这是去还自行车。”


    杨婆子眨了眨眼睛，她要是没记错，她儿子好像是空着手去的，她看向儿媳妇，咳咳，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湘湘，你先歇着，娘去做饭。”进入院子，杨婆子把东西一放，撸起袖子说道，她必须得让吃软饭的儿子知道，她是个勤快人。


    楚湘赶紧把人拉住：“娘，常松回来还得一会儿呢，做饭不着急，我先带你去房间看看，要是缺什么咱就赶紧补上。”


    堂屋这边是三大间，中间是用来吃饭的，她和杨常松睡东间，西间放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以及她的书桌，正好收拾出来给婆婆住。


    “这……这么好的房子，啥也不缺啊。”杨婆子摸着床上的被褥，满脸感叹的说道，这被褥竟然是软的，不像家里的硬梆梆是，床单被罩也是新的，他们家里颜色都洗没了，而且补丁压补丁。


    楚湘：“……这屋里还缺个镜子和梳子，等改天去供销社的时候我再买。”


    杨婆子：“瞎，买那干嘛，娘用不着，这头发娘随便用手拢两下就行，不用梳子和镜子。”


    这下楚湘不说话了，她只在心里想着还缺什么，想到什么，她带着杨婆子往外面走去，走到杂物间旁边的窗台，她指着上面说道：“娘，那里面是您的洗漱用品。”


    杨婆子过去看了一眼，牙刷，瓷缸子，新毛巾……


    她捂住胸口，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竟抹着眼泪说道：“湘湘啊，你放心，娘一定替你照顾好家里，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还有杨常松那个王八蛋，他要是敢惹你生气，看我不揍死他。”


    从今天开始，湘湘就是她亲女儿，这老杨家谁也不能欺负她亲女儿，等她亲女儿有孩子，她就给看孩子照顾月子，她一定对她亲女儿好。


    不对，她明天个就去打电话，得让老头子他们把她的粮食给送到城里，湘湘还养个败家子，她可不能在这儿白吃白喝，她得自带口粮！


    楚湘看着婆婆一脸恶狠狠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她也不敢问，算了，就这样吧，只要能镇压杨常松，让杨常松去当工人，她婆婆爱干啥干啥。


    于是等杨常松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在这个家里更没地位了，不对，或者说是他娘眼里更没他了，全部都是他媳妇！


    具体来说就是……


    “湘湘，娘给你煮了个鸡蛋，你先吃着，千万别饿着。”


    “湘湘，娘看院子里有茄子，娘给你煎茄夹子。”


    “湘湘，娘把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澡，衣服放着娘给你洗。”


    “……”


    杨常松整个人都傻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更严重的问题：他娘把他的活都给抢了，他怎么办？


    第42章


    ◎硬到硌牙的饭◎


    第二天早上, 杨常松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生无可恋的往外看了一眼, 天还黑着, 他娘就起来做饭了……


    他默默拉起被子盖住头，啥也别说了，他在这个家真的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都是被他娘挤兑的！


    果然,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杨常松就眼睁睁看着他娘抢了原本属于他的活, 比如给他家女同志倒洗脸水和刷牙的水，甚至就连牙膏都是挤好的。


    楚湘拿着刷牙的时候心里有点慌, 她婆婆这也太好了，做饭，洗衣，做家务……


    现在竟然还帮忙挤牙膏，她真觉得有些不合适啊。


    杨常松洗漱完以后, 拿毛巾把脸一擦就往厨房里冲, 然后就看到厨房里只剩下他的碗筷, 他一脸沉重的端着碗往外走。


    “湘湘，娘已经把饭都端到堂屋了, 你收拾好就来吃饭。”杨婆子在堂屋门口大声喊道, 喊完就看到沉着脸盯着自己的儿子，她冷哼一声得意的回屋了, 这兔崽子想和她斗, 还差的远呢。


    楚湘脚步沉重的回到堂屋, 就看到这母子两个还在斗法, 一个给她剥鸡蛋, 一个给她夹菜，这下脚步更沉重了！


    坐在椅子上，她扯着嘴角说道：“娘，下次不用给我端碗，我洗漱好自己端过来就行。”


    “那不行，我既然在这儿，就不能让你动手，你啊，除了上班在家什么都不用管。”杨婆子说完还瞪了一眼杨常松。


    杨常松：……


    他以前也没想过这么照顾他家女同志啊，这让他娘一对比，显得他多懒似的。


    看着默然不语的杨常松，楚湘赶紧说道：“娘，常松也得上班呢，而且他在保卫科，负责整个钢铁厂的安保工作，也挺累的。”


    所以亲婆婆啊，您还是别挤兑您儿子了，毕竟那是亲的。


    听到她的话，杨婆子眨了眨眼睛，先给杨常松夹了一筷子咸菜，然后看着杨常松笑眯眯的说道：“常松啊，你在厂子里可要好好干，别的不说，一定要保护好湘湘啊。”


    看着那个咸菜，楚湘和杨常松同时陷入沉默：……


    杨常松直接把咸菜还给他娘，还不满的说道：“娘，湘湘是我对象，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好她的。”


    就是他想在钢铁厂外面保护他家女同志，而不是进去！


    吃完饭以后，杨婆子还把她们送出门，要不是楚湘和杨常松坚决拒绝，恐怕杨婆子还想一路把他们送到钢铁厂……


    “湘湘，咱们什么时候送我娘走啊？我娘一直在咱家，我都没办法把工作卖了。”上班的路上，杨常松嘟囔着说道。


    楚湘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抹兴奋，她就知道有她婆婆在，杨常松不敢卖工作，毕竟一个工人岗位，对于农村人来说真的就像是做梦一样！


    杨常松要是敢卖，杨婆子就真敢把腿给他打折，然后去把工作要回来，至于脸面什么的……


    她觉得杨家人貌似都不太放在心上。


    不过她可不敢这样和杨常松说，想了想她委婉的劝道：“不然咱就先继续干着，或许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呢。”


    杨常松想也不想的说道：“那根本就不可能，我这辈子唯一能习惯的事情就是吃软饭。”


    楚湘：“……”


    就这样吧，什么也别说了，说也没用。


    “湘湘，咱让娘走吧，我也会做饭，我还会接送你上下班，我还能保护你，我比娘能干多了。”杨常松不放弃的缠着她说道，呜呜呜，他真的不想继续上班了，真的好累啊。


    楚湘：“……”


    “湘湘，难道你不心疼我了吗？我们上班整天风吹日晒的，以后你最喜欢的这张脸都不好看了。”杨常松摸着自己的脸忧伤的说道，这可是他吃软饭的本钱啊。


    楚湘：“……常松，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在我这儿，怎么都好看。”


    看杨常松还想说什么，她抢先说道：“还有，咱们还没见我舅舅呢，等以后见到我舅舅，他要是问你是做什么的，虽然我不嫌弃你没工作，但万一舅舅给你找个更累的怎么办？”


    杨常松一愣，对哦，也有这个肯定，但是……


    “湘湘，表哥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音讯，所以我觉得一直干太累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亏。


    楚湘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往前走，既然说不下去，那就不说了，反正有她婆婆在，谅杨常松也不敢做什么。


    最后杨常松嘟囔了一路，可惜楚湘同志心似铁，最后也没说要把婆婆送走，杨常松只好耷拉着脑袋去上班。


    楚湘坐到办公室就开始和其他人一起算工资，钢铁厂这么多人，这可是个大活，最重要的是，这个大活绝对不能耽误，也绝对不能往后推。


    用了三天把工资算好，郝会计拿着单子去找刘厂长签字，等拿着签完字的单子回来，财务这边就把钱准备好，然后把单子和钱一起送到后勤……


    最后工资和福利全部都由后勤发放。


    “楚会计，这是你和杨常松同志的。”因为楚湘跟着送工资，所以她是最早拿到工资的，咳咳咳，连带着杨常松的一起。


    因为杨常松是临时工，所以工资只有十八块五，但她是正式工，而且整月都在这边，所以工资比上个月要高，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能拿到三十五块八，两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五十四块三，别的票什么加起来更是一堆。


    她拿着工资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有些人已经开始往这边冲了，领工资大概是唯一一件比去食堂更让人积极的事情吧。


    不过楚湘的开心只持续到半个小时以后，因为她在后勤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杨常松，她确定自己看到保卫科有人来领工资了，这也就证明杨常松是知道今天发工资的，但问题是，他没来！


    楚湘深吸一口气，她直接往钢铁厂外面走去，果然，杨常松就站在钢铁厂外面等着她，特别显眼，因为其他人都因为领了工资在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只有杨常松，他看着钢铁厂就跟看什么怪物一样，生无可恋。


    “湘湘。”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生无可恋的杨常松变得瞬间生龙活虎，那一刻，她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杨常松能把对她的精力放一半在工作上就更好了。


    她走到杨常松身边，站直问道：“好多人都去领工资，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你会帮我领啊。”杨常松特别自然的说道。


    楚湘：“……可是我在后勤等了你好久，都等累了。”


    杨常松立马满脸心疼的说道：“那我背你回去。”


    听到对方不假思索的话，楚湘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杨常松对她好是真好，但也是真的不爱上班，一提到上班就要累死了，但一提起和她有关的，杨常松又立马生龙活虎了，她觉得自己真荣幸，竟然比工作还重要！


    “我还能走，咱回家吧。”楚湘无奈的说道。


    算了，在工作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所以还是交给她婆婆吧。


    “湘湘，你是不是发福利了，有没有肉票，咱们去买肉吃吧。”杨常松在她旁边语气轻快的说道。


    楚湘低头看了一眼杨常松蹦蹦跳跳的双腿，她深吸一口气，这提起吃肉也有劲啊。


    “行，正好娘也在这儿，咱们多买点。”她点头说道。


    杨常松：“……湘湘，我觉得娘年纪大了，想孙子，不如我明天请假把娘送回去吧。”


    楚湘看了一眼满脸期盼的杨常松，她故意说道：“如果是想孙子，那不如把狗旺他们一起接过来。”


    杨常松眼睛瞪圆，毫不犹豫的说道：“刚才是我说错了，娘自己开心就好，她从来不想别人。”


    让他娘在家里白吃白喝就已经够过分了，还想带着他那几个侄子一起吃，做什么美梦呢，门都没有。


    楚湘看着杨常松的样子，她没忍住笑着把头扭到一边，要是她婆婆知道杨常松在说什么……


    唔，应该会很开心。


    毕竟她婆婆是能干出提着网兜跟她走这种事情的。


    “咦，湘湘你看，咱娘就是不着家，这才在咱这边住几天，就到处乱走，饭也不做。”到了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杨常松生气的说道。


    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他娘都这么不负责了，赶紧赶走吧，留在家里白吃白喝，还和他抢活干。


    楚湘眨了眨眼睛，让杨常松去开门，同时笑着说道：“挺好，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娘在这儿会不适应，但现在就好了，娘在城里也能找到朋友聊天，我上班也放心。”


    随着她的话，杨常松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湘，气呼呼的说道：“湘湘，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才是你对象，结果你对娘比对我还好。”


    白养着他娘不说，还支持他娘到处玩，这都是为什么呀。


    “……常松，娘年纪大了，到了该享福的年纪了，而且做儿子给亲娘养老也是天经地义。”楚湘沉默片刻说道，除了这么说还能怎么办呢？哎，对于常松什么都要带着婆婆，她也很无奈。


    果然啊，吃软饭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吃软饭，尤其吃的还是他的！


    听到这话，杨常松满脸苦恼，他长叹一声说道：“湘湘，当娘可真幸福啊，什么都不用管，就有儿子养老。”


    不等楚湘说话，他又满脸开心的说道：“湘湘，咱们赶紧要个孩子吧，等孩子长大能挣钱了，就让他养咱们。”


    楚湘懵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杨常松，只看这人满脸认真，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刚才的话……


    她忍了好久，终究没忍住踩住他的脚狠狠跺了两下，然后才咬着牙说道：“你可做个人吧，孩子还没影呢，你就指着孩子养你？”


    杨常松：……


    “疼，湘湘，咱能先把脚拿走再说话吗？”杨常松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说道。


    呜呜呜，都是因为他娘，上一次被拧了一下，这次被踩了几脚，果然他娘是他吃软饭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楚湘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是装的，但还是心软，没办法，谁让这张脸太俊了，俊到让她不能看着这张脸动手！


    不过想到杨常松那稀奇古怪的想法，她还是忍着心软说道：“下次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娘一直住在咱家。”


    说完她直接就进屋了，也不等杨常松，反正他腿长，能追上。


    果然，杨常松在后面眨了眨眼睛，一溜小跑的追上来，边跑还追问：“湘湘，我要是不胡说八道，什么都听你的，你是不是会把娘送走？”


    楚湘脚步不停，心里却想着，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把婆婆送走的，要是没她婆婆压着，杨常松还不得上天啊。


    “湘湘……”


    “想吃肉就闭嘴。”被他烦的不行的楚湘直接说道。


    杨常松：“……”


    他眼睛瞪圆，腮帮子鼓鼓的，蓦地用手捂住嘴，乖乖的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哪怕知道这都是肉的功劳，楚湘还是没忍住笑了，咳咳，如果杨常松同志一直都这么听话，在加上这张好看的脸，不接婆婆也可以，可惜……


    偏偏张了一张不招人待见的嘴！


    “湘湘，吃肉。”注意到她的视线，杨常松立马讨好的笑着说道，他要吃肉！


    楚湘：“……吃，明天就吃。”


    对着这张好看的脸，她实在无法拒绝，不就是吃肉吗，安排。


    反正杨常松同志的福利里面就有肉票！


    可怜一心吃软饭的杨常松同志并不知道，他此时吃的不是软饭，是硬饭，硬到硌牙的那种！


    “湘湘，娘出去玩了，我这就去做饭。”杨常松颠颠的跑向厨房，当然了，进厨房之前他也没忘记给亲娘上眼药。


    楚湘看着杨常松跑进厨房，她真心觉得想笑，说杨常松懒吧，他还真不懒，哪怕是这个月一直在上班，累成那样，也没耽误他做家务。


    可你要说他勤快吧，他又整天想着怎么不上班，想着怎么吃软饭……


    最重要的是，一心吃软饭的杨常松同志又愿意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总之就是不让他自己上班，怎么着都行！


    杨常松饭还没做完呢，杨婆子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了，跑进来的同时还大声喊着湘湘。


    “娘，你看你，我们就是让你来做饭的，结果回来冷锅冷灶的，也太让我和湘湘伤心了。”杨常松率先从厨房里出来，拿着烧火棍怒气冲冲的说道。


    刚走到堂屋门口的楚湘：……


    你们母子两个吵架就吵架，带着她做什么。


    杨婆子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僵，她也顾不上别的了，随手抄起院子里的扫帚，直接就冲杨常松打过去了：“我做饭也是做给湘湘吃，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吃软饭的还好意思说我。”


    杨常松边跑边喊：“我怎么不好意思，我吃软饭也是因为湘湘让我吃，湘湘让我吃，你呢，你长的不好看还想吃软饭，做什么白日梦。”


    杨婆子：“我呸，你才是吃软饭，我告诉你，我已经托人给你爹带话了，明天他们就来给我送粮食，你才是咱家唯一一个吃软饭的，软饭男！”


    杨常松：“我吃软饭我开心，你倒是想吃，但没人养你。”


    杨婆子：“谁说没人养我，你们兄弟三个都得养我 ，谁让你们是我生的。”


    杨常松：“我才不养你。”


    杨婆子：“你要是敢不养我，我就告你去。”


    “……”


    楚湘看着院子里边打边喊的两人，她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都没办法插手，喊什么这两人也都听不见。


    她小心的避过这两人，免得伤到自己这个无辜之人，等进入厨房才松了一口气，她先去锅里看了看，饭还没糊。


    转了一圈想到什么，她走到厨房门口喊道：“常松，你先把烧火棍给我。”


    杨常松和杨婆子：……


    “娘，我还得做饭呢，我是个勤快人，和你可不一样。”杨常松冲亲娘喊，喊完就往厨房跑，跑到门口还不忘冲她笑：“湘湘你去歇着，我来，我可不是那种会偷懒的人。”


    会偷懒的杨婆子：……


    她再次转身去找扫帚，这儿子真不能要了，打死省事。


    “娘，你今天也累坏了，咱先去堂屋歇歇。”楚湘赶紧把人拦住，挽着胳膊就把人拉到堂屋，可别吵了，再吵下去，晚饭都没得吃。


    等进入堂屋以后，杨婆子又骂了两句，等很快就想到另外一件事，她语气欢快的说道：“湘湘，娘今天出去听到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娘，什么事啊？”楚湘随口问道。


    杨婆子左右看了看，随即凑近她说道：“听说知青办前两天拉人下乡，结果那女生身体不好，差点出人命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知青？身体不好？


    楚湘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觉得这几个字特征的指向特别明显呢，她看着婆婆问道：“娘，那女生是不是姓王？”


    “对，湘湘你是不是认识那女生？”杨婆子点头，她现在都有点缓不过来，眼里满是兴奋，这城里可比他们大队热闹多了，动不动的就是去医院，他们乡下人一辈子也去不了一次医院啊。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艰难的点头，她是认识王玉娣，但是没想到都折腾到这个地步了，这才几天没见啊。


    “来来来，娘给你说说。”杨婆子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知道的不多，立马拉着她说道。


    楚湘：“……”


    “那女生上面有两个姐姐都没下乡，她怎么可能愿意下乡，怎么都是不乐意的，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谁给她报名下乡了，结果她听说后一时受了刺激，直接就晕过去了。”杨婆子格外兴奋。


    还是城里好啊，他们农村顶多就是哪个儿媳妇又和婆婆吵架了，哪个婆婆又磋磨儿媳妇了，和这城里人不能比，闹起来不是一个程度啊。


    楚湘没忍住扬眉，呦呵，景姨厉害啊，竟然直接就把人弄乡下去了，至于王玉娣身体不好不能去？


    可算了吧，这根本就不可能，知青办也绝对不会允许的，至于让医院开病退证明，现在恐怕也没人敢来，很难，那唯一留下来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工作。


    如果王玉娣能在这期间找到厂子接收她的户口，她就可以留在城里，如果不能，那就只能下乡了。


    想到什么，她看着婆婆问道：“娘，这都是谁和你说的？”


    杨婆子：“就咱周围的几个老太太，我们平日里没事就一起聊天，她们那日子过的可真好，退休了，就每天做个饭，带带孙子，湘湘啊，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娘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好日子呢。”


    说到最后，杨婆子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感慨，果然还是她儿媳妇好啊，她这辈子，就只能跟着儿媳妇享福了，至于儿子，那都是个啥东西。


    “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愿意来城里帮我们，家里还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呢。”楚湘赶紧说道。


    她婆婆要是不来城里镇压杨常松同志，她真得吵架。


    杨婆子压根就不听她说，只是一直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说自己命好，儿媳妇好之类的……


    杨常松端着饭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撇嘴说道：“我家湘湘肯定好啊，不然能让你在这儿住着？”


    “看在湘湘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杨婆子抬头挺胸，不屑的看着杨常松说道，哼，只要儿媳妇愿意让她住，只要儿媳妇站在她这边，儿子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楚湘默默的去厨房端饭，她得习惯这种事情，今天发工资，紧接着就是新的一个月，更大的矛盾即将到来……


    吃完饭以后，杨婆子不等杨常松说什么，收拾好碗筷就去洗了，当然了，临走之前也没往冲杨常松冷哼一声。


    杨常松瞪圆眼睛，瞪着眼睛说道：“湘湘，你看我娘这是什么态度，她对我太不好了。”


    楚湘看着他实话实说：“我觉得娘挺好的，真的。”


    毕竟她婆婆连杨常松这种儿子都给养大了，真挺不容易的。


    杨常松一脸伤心的看着他：“湘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太伤心了。”


    楚湘：“……我肯定是爱你的啊，你忘了，我明天还要请你吃肉呢。”


    对哦，还要吃肉呢，杨常松又开心了，不过他嘴刚咧开，就想到什么，变得满脸惊恐。


    “湘湘，咱明天不能吃肉，我大哥他们来给娘送粮食，等他们走了再吃！”


    楚湘：“……”


    第43章


    ◎倒贴的最高境界◎


    第二天的时候终究是没买肉, 因为不止杨常松不同意，就连杨婆子都不同意。


    杨婆子是这么说的：“老娘还没吃他们的肉呢, 他们还想吃老娘的, 做什么白日梦。”


    “没错，我也没吃他们的肉，他们都是当哥哥的, 怎么好意思吃我这个当弟弟的。”杨常松赞同。


    于是在这两个母子的共同决定下, 不吃肉了！


    反正等楚湘和杨常松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厨房里多了半袋子粮食, 少……


    什么也没少！


    杨常松耷拉着脑袋回房，新的一个月开始了, 他还在继续上班，这样的日子不对劲，不符合他的想象，他必须要想个办法，这工作不能再干了, 再继续下去他会疯的。


    “这小子又咋了？”杨婆子看着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语的儿子, 有些不满的问题, 这样好的日子还有啥不满意的。


    楚湘眨了眨眼睛说道：“娘，常松好像在工作中遇到难题了, 他也不和我说, 说要自己解决，但是我挺担心的, 所以娘, 您没事的时候麻烦帮我多注意着点他。”


    杨婆子立马说道：“你放心, 我一定盯好他, 你不用管。”


    杨婆子心里也担心啊, 他们杨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工人，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可千万不能出事。


    楚湘满意了，她相信有婆婆在，杨常松同志无论有什么主意，应该都没办法实施了。


    不过就在楚湘一心盯着杨常松的时候，李成朗又来了，但他这一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王玉娣一起来的。


    “湘湘，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再请你帮忙了。”李成朗在门口堵住她，满脸疲惫的说道。


    楚湘愣了一下，不过她第一时间看向的却是王玉娣，等看清楚这女生的样子以后，她心里也不由得一惊，这女生长的确实漂亮，而且是一种柔弱的美。


    咳，当然了，在现在这个时候，恐怕很少有婆婆会喜欢这样的，因为看起来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湘湘姐姐，麻烦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王玉娣注意到她的视线，立马红着眼眶哀求道。


    楚湘眉毛微扬，看着王玉娣轻声说道：“你是谁，成朗哥，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


    王玉娣：……


    尴尬，她在这儿哭了半天，结果对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委屈的看向李成朗。


    李成朗脸上也出现一抹尴尬，他咳了两声说道：“湘湘，这是你嫂子的小妹，王玉娣。”


    楚湘恍然大悟的点头：“哦，原来是嫂子的妹妹，成朗哥你的小姨子啊，你带着人来我还以为是你妹妹呢，嫂子呢，她怎么没来？”


    说完话以后，楚湘就看到李成朗脸红了，她垂下眸子笑了，竟然还知道不好意思，她还以为脸皮很厚呢。


    “湘湘，你嫂子在家里照顾孩子呢，没时间，所以我带着玉娣来的。”李成朗扯着嘴角，面色通红的说道。


    “哦，原来嫂子在忙着照顾你们的孩子呢，我还以为她也在招待小叔子呢。”楚湘笑着说道。


    李成朗脸上的笑意一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问题呢，像是在讽刺自己，等他看到楚湘脸上的笑意时，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湘湘从小就听话懂事，怎么可能会讽刺自己呢。


    王玉娣红着脸低下头，眼里满是泪光，她觉得楚湘在侮辱自己，可她也不想让姐夫带着来啊，是她大姐不同意，那她能怎么办，她又不想下乡，就只能跟着姐夫来了，呜呜，她命好苦，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李成朗担心发生上次的事情，他直接说道：“湘湘，玉娣身体不好，她真的没办法下乡，你就帮帮她吧。”


    楚湘抬眸说道：“成朗哥这就是在说笑话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干涉知青下乡。”


    王玉娣抓着李成朗的衣袖哭：“呜呜，姐夫。”


    李成朗有些心疼，他看着楚湘着急的说道：“湘湘，你别装傻，我的意思是，让你帮玉娣找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我们也不嫌弃。”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李成朗的眼神就像在看稀奇的东西一样，还不嫌弃？得多大脸才能嫌弃临时工，多大能耐啊。


    她垂眸说道：“成朗哥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没本事变出工人岗位，成朗哥要是有这个本事可别忘了我，毕竟我婆家一大堆没工作的人。”


    李成朗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想说自己要是有这本事就不会来找她了。


    “可是湘湘姐姐，你都给你对象找到工作了，你也帮帮我吧。”王玉娣扭着手指，抢在李成朗前面说道，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一点用也没有。


    听到这话楚湘笑了，她看着王玉娣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是谎言，因为我对象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整个钢铁厂都知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


    看王玉娣满脸不信的样子，她继续说道：“你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但大概那人没安好心，毕竟你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这儿，多耽误你想别的法子啊。”


    王玉娣脸上的表情一僵，是啊，她为什么会认定楚湘能给她一个工作，明明之前她还想过去找别的人，而不是把楚湘当作唯一的稻草，是谁误导了她……


    想到前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去医院看自己的景姨，她心口一颤，蓦地低下头，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景姨怎么那么坏，她就是想留城，为什么景姨要百般阻挠，呜呜。


    “玉娣，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工作的事咱们不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李成朗看着她掉泪，手足无措的说道。


    王玉娣抬头看着李成朗说道：“成朗哥，我们以后不要单独见面了，你有什么事还是找我姐姐吧，景姨说的对，我实在没什么本事，而且性子还不招人待见。”


    “胡说八道，你的性子怎么不招人待见了。”李成朗气呼呼的说道，等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景姨是谁以后，李成朗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呆愣愣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娘怎么会不喜欢玉娣呢？绝对不可能啊，明明他娘每天都在他耳边说玉娣长的好看，有福气，肯定会找个有本事的对象之类的……


    听清楚李成朗在嘟囔什么，王玉娣眼里的愤恨更深了，但同样的，眼泪也掉的更快了，最后更是直接哭着跑开了。


    “玉娣，玉娣，你等等我，你身体不好，不能跑这么快。”李成朗也顾不上别的，忙不迭的在后面追。


    看着跑走的两个人，楚湘嘴角微扬，转身就往家里走去，她相信以王玉娣的心性，肯定不乐意这么被人哄骗，这以后啊，热闹还多着呢。


    等她推开门的时候，她就什么也不想了，因为她婆婆和常松同志都站在门里面，互相拉着对方，看见她进来的时候，两人同时扭头冲着她笑。


    楚湘：“……娘，常松，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她狐疑的看着两人问道，要是进来的时候没看错，两人像是在打架一样……


    杨婆子：“没干什么。”


    杨常松：“我准备出去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娘不让我出去。”


    杨婆子立马对杨常松怒目而视，气着吼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明明是你拦着我。”


    杨常松：“我是要去保护湘湘，你是看笑话，咱俩能一样吗？”


    杨婆子：“你放屁，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出去保护湘湘了。”


    “……”


    看着争吵的母子，楚湘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两人都想出去，却又不想让对方抢先，然后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两人在门口来回拉扯。


    “……人已经走了，咱回去吃饭吧。”看着恨不得把对方赶出去的两人，她试探着问道。


    杨婆子瞪了一眼儿子，然后拉着她就走：“走，咱去吃饭，不等他。”


    “嘿。”杨常松气的在背后叉腰，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娘就是专门来克他的，不行，他不能过这么憋屈的日子，不干了，这个工作不能再要了，他得回家干家务，然后让他娘走。


    至于这个工作怎么安排，他看着院子外面笑了，白送上门的冤大头，也不能怪他不是。


    “常松，快来吃饭了。”楚湘回头就看到他这个笑，她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同时提高警惕，看来杨常松同志要出幺蛾子了，这几天她一定得多注意。


    杨常松赶紧回到说道：“这就来。”


    在工作卖掉之前，他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他家女同志也不能知道，虽然他家女同志不介意养着他，但是他娘不乐意啊，他娘已经完全被工人这个身份迷花了眼。


    哎，想到这儿他就想叹气，要是他娘不在这儿就好了，现在弄得一切都特别麻烦。


    可怜的杨常松并不知道，他家女同志也是不愿意让他卖工作的，他在这个家里注定孤立无援。


    “玉娣，我都说了你身体不好，你还非要跑，赶紧坐下歇歇。”李成朗好不容易追上快要累倒的王玉娣，他扶着摇摇晃晃的人满脸心疼的说道。


    王玉娣本来是有三分想倒，等看到李成朗随意的指着地上让她坐，那一刻三分也变成了五分。


    她深吸一口气，对上李成朗满脸关怀的样子，她薄唇微启，小声说道：“大姐夫，我心口疼，有些喘不过气，恐怕今天没办法回家了。”


    李成朗想也不想的说道：“没事，这里离我们家近，你先跟我回家，正好你大姐在家，让她给你做鸡蛋水。”


    “谢谢大姐夫。”王玉娣抬起头红着脸道谢，同时眼里一道光一闪而过，既然景姨不让她好过，那也别怪她以牙还牙。


    至于她大姐，王玉娣垂下眸子，她大姐是个好人，可惜太傻。


    “湘湘，我走了，你下班等我来接你。”杨常松把人送到办公室，走之前还不忘笑着说道。


    楚湘点点头：“我会等你的。”


    看着杨常松走远，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由得笑，朱会计更是没忍住说道：“楚会计，咱们整个办公室，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幸福的了。”


    杨会计：“可不是，对象天天接送，命真好。”


    “咱们整个厂子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了。”


    “是啊，楚会计真幸福，可惜我不是正式工，不然我和我对象肯定也幸福。”


    “……”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随着孙会计的话，整个办公室都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楚湘慢吞吞的把包放好，然后抬头问道：“孙会计，你和你对象还没结婚呢？”


    孙会计有些苦恼的说道：“是啊，我是个临时工，哪里配得上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正式工。”


    其他人：……


    楚湘也被噎了一下，她扬起笑说道：“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执着正式工，反正你现在挣得也不少，在加上你家庭条件好，配你对象真的绰绰有余了。”


    孙会计听到这话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嘟着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家里条件好，但是我对象是畜牧所的正式工啊，他本人有出息，要是我没出息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朱会计听到这话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杨会计拦的快，恐怕她都能给孙会计一巴掌帮人醒醒脑子。


    楚湘没忍住扶额，她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孙会计，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知道孙会计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孙会计人长的好，家庭条件好，虽然是临时工，但钢铁厂会计这个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但就是这样的条件，配一个家庭条件不好的畜牧所正式工，孙会计竟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怎么着，现在找对象是什么都不看，只看工作了是吗？那要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得大多半的人都打光棍，自己过得了。


    “孙会计，我觉得你很优秀，完全配得上你对象，所以你千万不要说配不上。”她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孙会计没忍住捂着脸笑了，过了一会才红着脸说道：“我对象也这么说，但我知道这都是他在安慰我，他可以不在乎我的工作，但是我不能不在意，我不能让他在外面因为我的工作抬不起头。”


    这下楚湘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孙会计这样明显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匪浅，没救的那种，不挣扎了。


    “孙会计，我觉得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医院看看脑子。”朱会计满脸复杂的说道，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孙会计这样的女同志，脑子就像……


    被驴踢了一样！


    “朱会计您放心吧，我没病，我身体好的很。”孙会计抬头冲朱会计笑，笑完才低头忙别的。


    其余人再次互视一眼，眼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孙会计脑子真的出问题了。


    看没人说话，孙会计却又憋不住了，她继续说道：“我对象已经见过我家长了，我家里人都对他挺满意的，就是我的工作拖后腿。”


    楚湘和朱会计互视一眼，她没忍住问道：“你家里人也愿意看你这样一直拖着？”


    孙会计不解的反问：“那不然怎么办，是我的工作拖后腿了呀。”


    楚湘低头不说话了，既然孙会计的家人都是这么觉得的，而且都不觉得有问题，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都别说了。


    “你自己开心就好。”朱会计敷衍的说道，她第一次知道钢铁厂的临时工是拖后腿的工作，这都是什么人啊，没脑子。


    “朱会计，你是不是不开心了？”孙会计给这话弄的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会计：……


    “我没有不开心，你想多了。”朱会计扯着嘴角说道，她现在觉得说话都累，平日里挺通透的孙会计，怎么在终身大事上钻牛角尖呢。


    孙会计疑惑的盯着朱会计看了一会，确定她真的没有不开心以后，她就又开开心心的说起她对象了。


    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办公室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她们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可她们中间怎么混进来一个憨憨？


    楚湘没忍住问了一句：“孙会计，现在临时工转正还挺难的，要是你一直不能转正怎么办？”


    听到这么犀利的问题，其余人第一时间不是看向孙会计，而是冲她竖起大拇指，她们也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她们不敢，楚会计才是真正的勇士！


    孙会计显然被问懵了，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低着头喃喃说道：“我对象说了，要是我一直不能转正，他就一直等着我。”


    “……你们还真讨论过这个问题啊。”这次惊住的变成了楚湘，她看着孙会计不敢置信的问道。


    她刚才问那个问题本来想让孙会计清醒一下的，没想到人家那个对象竟然全都问过了，乖乖，现在这男同志也太厉害了，看看把孙会计给拿捏的。


    啧，明明是孙会计的对象白吃白喝还高攀，结果现在却变成了孙会计高攀，真是让人不敢想象。


    “讨论过啊，我也担心这个问题，但是我对象说让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他呢。”说到最后，孙会计一脸幸福的托着脸，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楚湘深吸一口气，她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像孙会计这样的，恐怕是倒贴的最高境界了，呼！


    办公室其他人也都低着头，不行了不行了，孙会计幸福的样子看的她们反感，她们真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可关键是，孙会计这样是好吗？是幸福吗？


    幸好没多久就有人来找孙会计，等孙会计离开办公室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她们差点被憋疯了。


    “我现在觉得，孙会计脑子可能真的不清楚，她家庭好，工作好，人长的也不差，怎么就偏偏在她对象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看着人离开，朱会计满脸纠结的说道。


    杨会计：“可能是她对象太厉害了吧。”


    楚湘突然想到什么，她看着其他人问道：“你们见过孙会计的对象吗？”


    其他人：……


    “好像没有。”朱会计想了许久，才眯着眼睛说道。


    说完朱会计就瞪圆眼睛，她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说，孙会计不会是被骗了吧？她对象都不敢见咱们，楚会计，我记得你们刚结婚你对象就开始接送你来着。”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朱会计说道：“朱会计，我对象长的好，对我也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所以别拿她家杨常松同志和那些见不得人的男同志比！


    “……行了行了，知道你对象对你好。”朱会计被噎了一下，没好气的摆着手说道，不过和孙会计相比，她还是挺喜欢楚湘的，毕竟人家的幸福看得见摸得着。


    “咳咳，咱们言归正传，孙会计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杨会计在旁边小声说道，同时看了一眼朱会计，可别得罪楚会计了，忘记上次的事情了。


    朱会计：……


    “我觉得孙会计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她太善良了吧。”朱会计没忍住说道，要是孙会计和楚会计一样，恐怕早就把这个对象给搞死了。


    感觉到自己被内涵的楚湘：……


    “如果不讨论怎么帮孙会计，那就赶紧工作吧。”她面带微笑的说道。


    朱会计立马不笑了，她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觉得孙会计找的那个对象肯定有问题，不然这样，咱们找机会让孙会计把对象带来让咱们看看，当场揭穿他？”


    有人问：“如果孙会计的对象不来怎么办？”


    朱会计：“那他肯定就有问题啊，咱们正好直接告诉孙会计。”


    楚湘：“孙会计对她那个对象爱的死心塌地，恐怕不会相信咱们说的话。”


    朱会计：“……那你说怎么办？”


    楚湘想叹气，现在她们所有人都知道，孙会计的那个从未露面的对象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结婚，但还白吃白喝孙会计的，可是孙会计本人被拿捏住了，她不觉得有问题啊！


    “咱们让孙会计把人带来，那个男人肯定会找机会不来，所以咱们要想个办法，出其不意，让那个男人躲都没办法躲，比如咱们会计去国营饭店聚餐，都带家属的那种”


    “这种白吃白喝的机会那个男人肯定不会错过。”朱会计满脸激动的打断楚湘的话。


    楚湘：……


    “还让不让我说了？”她木着脸说道，都快笑不出来了。


    朱会计赶紧说道：“说说说，你继续。”


    “还有就是如果不怕麻烦，可以去畜牧所打听一下，看看那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楚湘敲着桌子说道。


    她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好办法，因为孙会计的家人肯定也打听过了，那男人要是真有什么明显的问题，恐怕也不会有今天。


    但万一呢？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个男人露出马脚了呢。


    “还有呢？”朱会计眼巴巴的问道。


    楚湘：……


    第44章


    ◎谁自己睡？◎


    “差不多就行了, 如果这些办法都不能让孙会计的对象露出真面目，那咱们就趁早放弃吧, 说明咱们没人家厉害。”楚湘说的口干舌燥, 最后总结道。


    说完她端起旁边的杯子，把里面的水咕噜咕噜全喝光了，渴死她了。


    朱会计毫不犹豫的说道：“咱们肯定能拆穿那个男人, 拯救孙会计跳出火坑。”


    现在的朱会计满心激动, 满脑子都是怎么帮助孙会计摆脱渣男，获得美好生活。


    对于朱会计的兴奋, 楚湘不置可否，反正她主意是出了, 至于能不能让孙会计看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那就和她没多大关系了，毕竟她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


    想到什么，她叹息一声，起身往外走, 她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她婆婆盯着外面, 她得盯着里面，为了杨常松同志的工作, 她也算是尽力了。


    “楚会计,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咱们厂办，快请坐。”正坐在办公室喝茶的小马看见楚湘进来, 立马开心的说道。


    她早就想和楚湘同志交流一下练字和写文章的心得了, 咳咳, 在练字上她还能有些成就, 但写文章那就真是一塌糊涂了, 这段时间她往报社投了不少稿子，风格各异，写什么的都有，但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她也想去找楚湘同志帮忙看一眼问题出在哪里，结果楚湘忙的脚不沾地，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看着格外热情的小马，楚湘脚步微顿，这么热情让她有些心慌啊。


    她谨慎的开口：“小马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直接说就行，她顶得住，千万别这么婉转，太吓人了。


    小马冲着她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弯腰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瓜子零食，摆在桌子上说道：“楚湘同志，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你说。”楚湘更慎重了，她甚至有些不敢坐下去。


    小马搓搓手：“就是写文章的事情。”


    楚湘松了一口气，就这事啊，差点没把她吓死，还以为怎么着了呢，她放心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和小马交流写文章的心得。


    十分钟以后……


    她木着脸看向满脸认真的小马，她错了，写文章并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一件大事啊，因为小马同志写的不是文章，是人生！


    “小马同志，我觉得你在咱们厂里真是屈才了。”她木着脸说道，这谨慎的态度，钻研的精神，该去搞科研啊。


    小马眨了眨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楚湘同志，我觉得无论在哪个岗位上，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不屈才，所以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文章该怎么写吧。”


    她就不相信了，凭自己的这股精神，她还能上不了报纸？这绝对不可能，一篇不行那就两篇，再不行那就十篇二十篇，总有一篇能上！


    厂办其他人都同情的看向楚湘，又一个被小马同志缠上的可怜人，啧，今天能不能脱身都说不准哦，不过不要指着他们帮忙，他们不敢！


    于是在所有人同情的视线下，楚湘努力保持着微笑再次和小马同志讨论写文章的事情，她相信以自己的耐心，应该能让小马同志学会……吧。


    楚湘：“快吃饭了，我”


    “正好我们一起去，这里和工会也近，咱们早走一会，喊刘婷婷一起。”不等楚湘把话说完，小马就抢先说道。


    楚湘：……


    行，你声音大，你说了算。


    刘婷婷看着跟过来的小马，她眼里闪过一抹不解，看了楚湘一眼，等看到她无奈的眼神时就明白了，很好，又是一个甩不掉小马同志的。


    “呀，这么巧，正好一起吃饭去呀。”黄秀丽出来看见她们三个，立马笑着说道，呜呜呜，她的文章也没中，难受。


    于是刘婷婷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霸着楚湘讨论什么文章，她默默往后退两步，她都高中毕业了，现在已经不上学了，才不要听这些呢。


    “婷婷，你走快一点，我们一起啊。”楚湘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特别欢快的冲她喊道，来吧，谁也别想跑。


    刘婷婷：……


    她善良老实的湘湘被谁带坏了？


    “玉娣，你赶紧起，谁家女生跟你一样睡到大中午的，幸亏你没找对象，不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高丽景看着毫无动静的厢房，她直接站在院子里喊道。


    躺在床上的王玉娣脸色一僵，这声音恐怕大到整条街都能听清楚了，这是想毁她的名声啊，她眼珠转了转，没多久就笑了。


    紧接着厢房里就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声音大的可能隔壁街都能听清楚……


    高丽景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厢房，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儿媳妇的这个妹妹性子竟然这么硬，她不过是喊了一嗓子，这人竟然就敢这么咳，这啥意思，是说她虐待了？


    呼，高丽景用手捂住胸口，不行，这委屈她可受不了，想到什么，她看着厢房的眼神透着阴冷，这些可都是她做儿媳妇的时候用剩的手段，她没想到儿媳妇没和她用的手段，竟然被一个女生用了，好，好得很。


    她转身进入厨房，把所有的橱柜都锁上，然后带着孙子就出去了，既然不起，那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吧。


    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王玉娣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哼，她大姐竟然能被这么一个老婆子拿捏住，真是没出息，哎，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就让她帮她大姐整治一下这个恶婆婆吧。


    高丽景带着孙子气呼呼的往外走，一直到纺织厂家属院外面她才停住，深吸一口气，这才笑眯眯的往筒子楼走去。


    “呀，这不是大妮她亲家，这是来走亲戚来了。”家属院有人认出她，笑着问道。


    高丽景带着孙子笑呵呵的说道：“我来看看亲家，这些年我亲家可真不容易啊。”


    家属院其他婶子脸上的笑意一僵，这是开玩笑吧，以她们看就没有比李大妮更舒服的了，虽然没儿子被人看不起，但李大妮完全不放在心上啊，整天到处传这个女儿送什么吃的，那个女儿给买了什么，还说不用看孙子，不用看儿媳妇的脸色，整天喜滋滋的，她还不容易，开什么玩笑。


    高丽景就像没看到她们的脸色一样，有些发愁的说道：“我亲家那个小女儿，身体可是真不好，每天睡到这个点还不起，好吃的都得紧着她，家务活也不会干，我亲家能容易吗？”


    嗯？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什么情况，李大妮不是说她小女儿可勤快了，什么都会干，要不是身体拖后腿，早就成下乡的积极分子了？


    于是特意来宣传的高丽景自然是没有上楼，在楼下就和其他婶子聊开了，在王家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家小女儿娇气身体又不好的名声快速的传遍整个家属院……


    离开家属院的时候高丽景特别满意，毕竟城里就这么大，相信王玉娣的名声很快就会传开的，她就不信了，会有婆婆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她自己就是做婆婆的，她可以拍着胸口说，没有，没人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等楚湘晚上下班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这个消息，是从她婆婆嘴里说出来的，只见她婆婆满脸兴奋，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就把杨常松挤到一边，自己坐在她旁边。


    杨常松：……


    过分，他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娘？”她有些疑惑的看过去，这是咋了？


    杨婆子激动的说道：“湘湘，今天娘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就是昨天来找你的那个王玉娣，听说她又懒又馋，身体不好，心眼还多，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


    “总之就是，这女生已经过分到令人发指，谁家要是把她娶回家做儿媳妇，那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最后，杨婆子还不忘做总结。


    楚湘手抖了抖，她满脸惊讶的看向杨婆子，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婆婆都知道这个消息，看来景姨这次是真用心了呀。


    想到娇娇弱弱心眼还多的王玉娣，她觉得这女生要是知道外面在传什么，恐怕能直接被气死。


    “娘，你厉害了啊，现在都会说令人发指这个成语了。”杨常松听完转了转眼珠说道。


    楚湘和杨婆子：……


    “你个败家子，我怎么不会说令人发指了，我告诉你，我现在会的可多了，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就让你去扫大街，让你被下放去种地。”杨婆子恶狠狠的瞪着他说道。


    好家伙，杨婆子这话一出，把他们两个都给惊住了，尤其是楚湘，她震惊的看着她婆婆，她要是没记错，她婆婆以前没这么狠的，顶多就是追着杨常松打，而现在都学会扫大街和下放种地了。


    “娘，你最近都在外面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常松没忍住哀嚎道，再这样下去，他怎么斗得过他娘啊。


    杨婆子得意的说道：“杨常松，我可告诉你，我学的东西可多了，你最好别得罪我，不然我让你后悔莫及。”


    看着婆婆得意的样子，楚湘默默捂住脸，哈哈哈，她婆婆学习能力太强，已经彻底拿捏住了杨常松同志。


    咳咳，看着杨常松生无可恋的脸，这明明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她真的忍不住想笑，真是太棒了。


    “娘，你可要想清楚，我要被你害成那样，你也是要回家种地的。”杨常松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娘怎么老是学习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杨婆子满脸嫌弃的看着他：“说的好像你过的好我能跟着享福一样，我现在的日子全靠湘湘。”


    杨常松：“那也是因为我湘湘才会对你好，这是爱屋及乌，不然湘湘为什么管你，难道因为你善良？”


    杨婆子：“你一个吃软饭的，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


    看着再次吵起来的母子两个，楚湘默默加快吃饭的速度，她也很好奇，为什么之前明明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结果她婆婆和杨常松却吵起来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的八字不合？


    吃完饭以后，心气不顺的杨婆子直接赶杨常松去洗碗，把杨常松赶走以后，她就抓着楚湘继续说自己在外面听到的消息，她必须要给儿媳妇分享一下。


    也是为了加深记忆，免得她回家以后给忘了！


    等杨常松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娘正抓着他家女同志说的欢，甚至他进来都没人抬头看一眼，他脸色沉沉的站在门口，就那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杨常松，你站在那里干啥，想吓谁呢？”杨婆子抬头看见他，立马不满的说道。


    杨常松气急，感情他现在站着都是一种错，他脸都气红了：“娘，你也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该睡了，我们明天还得上班呢。”


    杨婆子：“那你自己睡去，我还没说完。”


    杨常松：“不行，你自己睡。”


    楚湘：……


    她起身去洗漱，让这母子两个先吵吧，反正她又没有决定权。


    “娘，湘湘是我媳妇，凭什么跟着你睡，你自己睡，要不然你就回家找我爹。”


    “咳咳……”楚湘刚开始刷牙，就听到杨常松嚣张的声音，她没忍住被呛住了，她气急败坏的喊道：“杨常松，你闭嘴。”


    杨常松：……


    “不要脸。”杨婆子瞪着他说道，说完转身就回屋了，咳，虽然没说，但是她也是想抱孙子的，这样她就可以抱着孙子和其他老太太聊天了，哎。


    杨常松摸着自己的脸笑了，虽然被他家女同志吼了，但没关系，他成功的赢了他娘！


    楚湘洗漱完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杨常松正站在堂屋里傻笑，她没忍住再次瞪了这人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咱们就一个月吃素。”


    杨常松眼睛瞪圆，满脸惊恐的看着她，但很快想到什么，他又放松了，嬉笑着说道：“没事，不吃肉就不吃肉吧，反正娘在咱家，她还要和我抢肉吃，等娘走了再吃也是一样的。”


    楚湘被这话气的呦，差点没一脚把人踹出去，最后咬着牙说道：“那是你亲娘。”


    “可是我亲娘以前只让我吃窝窝头啊。”杨常松很光棍的说道。


    说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一把辛酸泪，他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啊，都饿的恨不得去啃树皮，结果现在他娘还要跟着吃肉，这不是剜他的肉吗！


    楚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娘能把你养这么大，已经够不容易了。”


    “湘湘，自从娘来了以后，你就不爱我了。”杨常松满脸哀怨的说道，不等楚湘说话，他就碰着脸凑到她面前继续说道：“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是那么俊，难道你不心动吗？”


    楚湘：“……”


    她看着送上门的美颜暴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在他脸上捏了两下，转身就走，过分，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人啊，这架还怎么吵的起来！


    杨常松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就笑了，他就知道湘湘还是爱自己这张脸的，开心，他一定要好好保养。


    唔，为了好好保养自己，这个工人他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风吹日晒的，早晚得把他变丑，为了他的软饭，必须要把工作卖出去。


    第二天，把楚湘送到办公室以后，杨常松转身就去找赵科长请假了，他人都寻摸好了，就差找人家谈价格了，他相信以自己的口才，肯定能把工作卖个好价钱，而卖工作的钱正好可以买自行车，这样他家女同志上班就方便了。


    相信等他家女同志知道他做了什么以后，肯定会夸奖他的。


    咳咳，杨常松就是这么的自信。


    不过让杨常松没想到的是，他什么都谈好了，结果对方没钱！


    “常松，你放心，咱们都是自己人，这个钱我肯定会给你的，只是现在没钱，我先欠着。”李成朗看他沉着脸，赶紧解释道。


    杨常松嗤笑一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没钱还想要工作，你看我像傻子吗？”


    李成朗脸更红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可是他真的没钱，但是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玉娣可能就真的要下乡了。


    每想到从此以后都见不到玉娣，他都觉得自己心口疼，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人留在城里，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看着李成朗的样子，杨常松也觉得很失望，他以为李成朗会为小姨子买这个工作，可没想到李成朗他竟然没钱啊，这没钱还说什么呀，真没劲，浪费他时间。


    他叹息着说道：“成朗哥，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我当然能让你欠着，可问题是，现在我也缺钱啊，我和湘湘刚结婚，家里一穷二白，等再有了孩子，这日子可咋过呀，所以啊，这工作我必须得要现钱，成朗哥你要是不买，我就再找人，相信钢铁厂的工作还是有人要的。”


    他绝对不接受赊欠，真当他傻呢，慢慢还？用他的工作还买工作的钱，这绝不可能。


    随着杨常松的一通哭穷，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把李成朗吓的不轻，他赶紧抓着杨常松说道：“你别急，这个工作我肯定要，你等等，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肯定把钱给你。”


    四百块钱，他一定能凑出来的，不管用什么法子。


    “那行，成朗哥，看在咱两家关系的份上，我再等你三天，但不能更久了，我也难，着急用钱。”杨常松叹息着说道。


    他太着急了，要是卖工作的事情走漏风声，他真的会被他娘打死的，当然了，虽然卖完等他娘知道也要挨揍，但最起码他目的达到了呀，反正他不能白挨揍。


    李成朗听到他给自己三天时间，胡乱的点头，然后撒腿就跑，他要去请假，现在就凑钱去，先找人借，借不够就回家想法子。


    此时的楚湘还不知道杨常松已经开始准备卖工作了，她还在办公室和刘婷婷说事情呢。


    “湘湘，你真的要把这个系列教给我？”刘婷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问道。


    昨天小马他们就是缠着楚湘在学习写文章，但这两个还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完全自己想，另一个则是按照之前楚湘的想法往下写。


    当初楚湘写的文章接二连三上报纸，当时不是没有人想过这些文章可以写成一个系列，甚至真正动笔的人也有，可惜写的都比楚湘少了点什么，都没有上报纸。


    所以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工会这边还是找到楚湘，询问问题出在哪里，咳咳，厂办那边都有人问了，他们工会也不能落于人后不是。


    因为刘婷婷和她关系好，所以就让刘婷婷来了，但刘婷婷心里想的是随便走一趟应付一下，可没想到楚湘竟然要把这个系列全部交给她，太震惊了。


    如果小马知道工会这边做了什么，恐怕会被气死吧。


    楚湘点头：“对，我以后肯定是没时间再写文章了，所以不如交给你。”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写文章，做这些在郝会计眼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恐怕会把郝会计给气着。


    “可是这个能挣钱啊。”刘婷婷喃喃的说道，虽然写的是钢铁厂内部的事情，但上的却是外面的报纸啊。


    “现在我和我对象都是钢铁厂的工人，工资完全够我们两个花了，所以不指着文章上报纸挣钱。”她一脸认真的说道。


    她当初写文章是为了工作，现在工作都有了，还写什么文章。


    刘婷婷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啊，在她看来，这就是在照顾她，对她好，她满脸感动的说道：“呜呜，湘湘你对我真好。”


    楚湘：……


    她是真没时间。


    “咱说正事，你要想写出来的文章能上报纸，那这个文章一定是有能打动别人的打工泡 地方，而能打动别人，那么就一定要能打动你自己。”


    “如果想要你的文字能打动自己，那你写文章之前脑子里就要有能打动自己的画面，这么感人的画面肯定不是你自己凭空想出来的，要有落脚点，那这画面肯定是你自己看到的，能感动你的……”


    “……所以你要想把钢铁厂工人系列进行下去，那你就要多去车间走，多去车间看，婷婷，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加油。”


    刘婷婷握着拳头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现在挣着钢铁厂的钱，要是还能继续上报纸，那她就能再挣一份钱……


    那她还找什么对象啊，对象哪有钱香，而且工作忙，她娘就不会催她了。


    楚湘要是知道刘婷婷准备用这件事去堵李娟的嘴，她恐怕会恨不得没见过刘婷婷。


    等刘婷婷蹦跳着离开以后，楚湘这才继续低头算账，郝会计又给了她好多账本，这让她现在都恨不得长在账本里。


    不过郝会计当然不会允许，所以她除了看账本以外，还要继续去其他车间……


    每天她都很不得自己能多长两条腿！


    “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办公室的孙会计晕倒了。”


    第45章


    ◎厉害的楚湘◎


    “不好了, 不好了，你们办公室的孙会计晕倒了。”突然有人从外面跑进来, 嘴里还着急的喊着。


    办公室里的人一惊, 随即都赶紧往外跑，等看到孙会计的情况时，所有都愣住了, 只见孙会计身下一片血, 裤子都被染成深色的了。


    楚湘看着晕倒的孙会计，那一刻只觉得手脚冰冷, 她握紧朱会计的手说道：“孙会计来例假，营养不良晕倒了, 先送人去医院。”


    “对对，我就说让孙会计把什么好吃的都省个她那个对象，现在好了吧，把自己身体累倒了。”朱会计也赶紧说道。


    说完以后，两人同时看向旁边的杨会计, 楚湘皱眉说道：“别愣着, 去家属院找孙会计的家里人。”


    杨会计愣愣的点头, 然后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撒腿就跑。


    等杨会计离开以后, 楚湘又喊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直接就把孙会计给抬走了，至于其他围观的人, 正主都走了, 他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不过人群里有几个人, 看着楚湘她们的背影神色莫名, 其中一人思索着开口说道：“我弟妹当初流掉孩子的时候和孙会计很像。”


    “谁家来例假这么多血, 我们这几个会计是想把咱们当傻子糊弄。”


    “那孙会计虽然处对象了，但可还没结婚呢。”


    “呀，那不会是耍流氓吧？”


    “我觉得有可能。”


    “……不是，人都被带走了，咱们在这儿说这么多也晚了啊。”


    “走，咱们现在就去工会，这种事情涉及到咱钢铁厂的名声，绝对不能让财务那几个人胡来。”


    “……”


    “楚会计，咱们得赶紧告诉郝会计一声才行，孙会计这明显就是怀孕了啊。”朱会计看着被抬着的孙会计，她握紧楚湘的手着急的说道。


    楚湘抿紧嘴唇说道：“朱会计，你忘记郝会计出差了，明天才能回来。”


    朱会计：……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郝会计不在，那他们就等着其他人往她们财务泼脏水得了。


    “冷静，发生这种事情，孙家和那个男人比咱们更着急。”楚湘拍了拍朱会计的手说道。


    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孙会计这辈子就完了，孙家肯定不会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孙家会处理好的。


    果然，楚湘她们走出钢铁厂没多久，家属院那边就有人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她抬头看过去，是孙会计的娘和嫂子。


    “妞妞，你可别吓娘啊。”孙会计的娘抱住孙会计就开始嚎，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娘，妞妞现在身体不舒服，咱先把人带回家再说。”孙会计的大儿媳妇赶紧扶住人说道，现在她小姑子这情况可不能送医院，要是送医院那就完了。


    楚湘：……


    刚才她被孙会计她娘给吓了一跳，听到后边这女同志开口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专门走这么慢就是因为知道孙会计不能被送到医院，要是孙会计她娘反应不过来，那她就没办法了。


    她在旁边提醒道：“孙会计身体不舒服，她对象是不是得来看看孙会计？”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赶紧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还犹豫什么呢，真想当个耍流氓的被下放啊。


    “肯定会的，我回家就让我对象和我小叔子去找妞妞对象。”孙会计的大嫂眼睛一亮，满脸感激的看着她说道。


    只要妞妞和她对象赶紧领证，那就没有人能说得出什么，至于怀孕什么的，看现在这情况，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只要她们不去医院，那就是来例假，谁问都是！


    等把孙会计送到家以后，楚湘都没想留，甚至连水都没想着喝，因为孙会计家里这个时候正乱，不过她要走的时候却被朱会计给拦住了。


    朱会计一脸严肃的说道：“楚会计，孙会计的事情已经涉及到咱们财务部了，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到时候厂里领导可能会问，郝会计不在，到时候只能你上了。”


    楚湘：……


    “厂里你能对付？”她看着朱会计提醒道，钢铁厂可是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


    朱会计拍着胸脯肯定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解决，在你回去之前，我保证不让人来。”


    那些人不敢自己来，也不敢去找厂外的人，那就只能去找工会，等她回去就躺在工会办公室门口，谁也别想出来。


    楚湘看着朱会计一脸坚定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说实话，她也想见一面孙会计那个传说中的对象。


    哎，她们想了那么多方法，没想到最后会用这样的方法见到孙会计的对象。


    孙家的人看着留下的楚湘有点懵，但想到楚湘背后站着的是钢铁厂，终究还是没说话，孙家人却不知道，朱会计之所以让楚湘留下，完全是因为对她们的不信任。


    楚湘坐在外面，就看着孙会计的娘带着两个儿媳妇端着盆来回跑，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她不由得皱眉，起身往窗户边走去，同时也给这几人让出地方。


    她站在窗户的位置往下看，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两个男同志拉着一个人往这边来，她往外面探头，确定是进了这栋筒子楼以后，她才离开窗边，此时孙会计虽然还没醒，但已经被收拾好了。


    “楚会计，你请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也顾不上招待你。”孙会计的大嫂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她尴尬的笑道。


    楚湘抿着嘴唇摇头：“孙会计的事情比较重要。”


    两人说着话，孙二嫂就从房间里面出来了，脸色很难看，眼眶也是红的，看见楚湘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直挺挺的看着门口。


    “我弟妹脾气比较直。”孙大嫂苦笑着说道，哎，岂止是性子直啊，她弟妹这明显是恼了小姑子这次做的事情，太不自爱了，哎，小姑子也是自私，都没有为家里的几个女孩子考虑过。


    楚湘笑笑没说话，对于别人家的事情她实在没有插手的心思，这次要不是孙会计的事情如果闹大会影响到财务部，影响到钢铁厂，恐怕她也不会留在这儿。


    没多久门口响了，紧接着孙会计的两个哥哥就拉着人从外面进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孙二嫂就冲上去了，逮着孙会计的对象一阵拳打脚踢。


    楚湘眼睛瞪圆，她再次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孙会计虽然被爱情迷住了眼，但幸好这两个嫂子还可以，一个聪明，一个敢动手，相信这两人联手，怎么着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果然，孙会计的对象马传祖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先被孙二嫂打懵了，紧接着什么就是孙大嫂的长篇大论……


    等楚湘离开的时候，孙家和马家已经商量好哪天领证摆酒了，至于马传祖的想法，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楚会计，解决了吗？”楚湘回到办公室，其余人立马看着她期待的问道。


    楚湘点点头：“解决了，可以等着吃孙会计的喜糖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杨会计拍着桌子激动的说道。


    楚湘也跟着笑了，她在办公室看了一圈，看着杨会计问道：“朱会计还没回来吗？”


    杨会计听到就生气，她气呼呼的说道：“有人去工会那边告状，说是咱办公室有人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朱会计回来水都没喝就去工会了。”


    听到这话楚湘也不由得蹙眉，果然啊，孙会计的事情就是会被有心人扯到整个办公室身上，至于是谁做的，她们心里其实也都清楚。


    哪怕潘会计走了，但潘会计在钢铁厂半辈子，留下来的人脉还是有的，所以这些人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她们使绊子。


    “这次也就是郝会计不在，不然非得把那些人给揪出来不行。”杨会计哼唧着说道，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楚湘轻笑着说道：“郝会计明天回来。”


    希望今天去工会告状的那些人，能在明天郝会计回来之前把小尾巴给藏好。


    听到楚湘的话，办公室里的人也都笑了，敢算计她们办公室，就得有被秋后算账的准备。


    “我去工会看看。”楚湘等了一会，发现朱会计迟迟不回来，她起身说道。


    其他人：“去吧去吧。”


    得让其他人知道，她们财务部哪怕郝会计不在，也不是别人能随便欺负的，不过潘会计真的好招人厌啊。


    朱会计就站在工会办公室门口，她昂着头看向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寸步不让。


    “朱会计，孙会计身体不好，在厂子里晕倒，我们去看孙会计有哪里不舒服，你赶紧让开。”庄美丽指着朱会计的鼻子说道。


    她不是不敢向前直接把人推开，关键是她只要往前走，朱会计就捂住胸口往下倒，说这里疼那里疼，讹人也没这样的啊，忒气人。


    “庄同志，我过来也是有正事的，你为什么总是关心孙会计不关心我，怎么，是因为她年轻有前途，所以你看不起我这种在厂子里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朱会计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堵在门口大声说道。


    庄美丽被噎了一下，这话她敢应吗？她要是敢，不说别人，她爹就能直接给她一耳光，可是潘会计对她有恩，而财务部的这群人害了潘会计不说，还落井下石，她要是不替潘会计报仇，怎么对得起潘会计的帮忙？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朱会计，工会还有这么多人，你可以让其他人帮你，我去看望孙会计。”


    朱会计毫不犹豫的摆手：“不行，其他人脾气都太好了，镇不住我那不讲理的婆婆，所以只能你去。”


    庄美丽瞪大眼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朱会计，她要是没听错这是在骂自己吧，骂自己不讲理，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朱会计，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说了我要去看望孙会计，我这是代表钢铁厂去的，你不要耽误我的工作。”庄美丽板着脸说道。


    只要确定孙会计是怀孕，那她就给孙会计扣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到时候整个财务办公室都是帮凶，知情不报，全部都下放！


    朱会计听到这话也气的不得了，竟然说她耽误工作，她老朱为钢铁厂工作一辈子，不说创造了多大的利益，但也算是兢兢业业，这个庄美丽竟然敢这么说她，她是躺下呢，还是躺下呢？


    可这里是庄美丽的大本营，她要是躺下万一被踩了怎么办？


    “朱会计。”就在朱会计犹豫不决的时候，楚湘在不远处喊道。


    朱会计听见楚湘的声音，那一刻跟听见天籁差不多，救她出苦海的人来了，她转身激动的说道：“楚会计，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快被工会的人给欺负死了。”


    楚湘走到朱会计身边，看着满脸狰狞，咄咄逼人的庄美丽，她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庄美丽同志如果对我们财务部有意见，大可以给刘厂长他们提，哦，也可以等郝会计回来之后给她提。”


    “哦，对了，郝会计明天就回来。”想到什么，她好心的补充一句。


    庄美丽在她靠近的时候就想往后撤，结果紧接着就听到她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庄美丽竟没忍住瞳孔一缩：靠，郝红英要回来了！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要去探望孙会计，我是好心。”庄美丽咬着牙说道，她可不想被郝红英盯上，谁不知道财务部的郝会计难惹啊。


    听到这话楚湘笑的更开心了，她看着庄美丽说道：“孙会计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对了，孙会计要和她对象结婚了，而庄美丽同志这么关心她，相信你一定会送上一份厚礼的，怎么着也得比我们办公室的同志送的礼重才对，毕竟这次我们办公室的同志都没你关心孙会计。”


    庄美丽眼睛瞪的更圆了，看着她的视线满是震惊，她似乎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给孙会计送厚礼，而且还要比所有人都重，这不可能，想都别想。


    她板着脸说道：“我和孙会计不熟，楚会计想多了。”


    楚湘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不闹着去探望孙会计了？”


    闹着？


    庄美丽被这两个字气的一个仰倒，她之前要去看孙会计是想抓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但现在楚湘出现在这里，这就很明显事情已经解决了，既然如此她还看孙会计干什么，她又不闲。


    “我忙的很，哪有时间去看什么事都没有的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湘：“那真是太遗憾了，像庄美丽同志这么美丽的人，不出现在孙会计的酒席上，是孙会计的不幸。”


    庄美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看人不说话，楚湘笑了笑，朝角落里的刘婷婷点点头，然后看着朱会计说道：“朱会计，咱们回去吧，你的难题也不要指着贾美丽同志了，贾美丽同志很忙的，咱们还是回办公室，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对。”朱会计赶紧点头。


    此时朱会计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对，楚会计说什么都是对的，她不敢惹，麻麻呀，楚会计怎么比郝会计还吓人呀，最起码郝会计发火的时候板着脸，还能让人看出来，但楚会计不一样啊，楚会计威胁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太恐怖了。


    看着楚湘和朱会计的背影走远，庄美丽垂在腿两侧的拳头不由握紧，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刚才她竟然被一个十八岁的女生给镇住了，呵，真是搞笑，她庄美丽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生给镇住。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这次不光是为了潘会计，同样也是为了自己，自从她进入工会以后，还没人敢这么不给她面子呢。


    刘婷婷看着庄美丽的眼神，眉心紧皱，想着等见到湘湘的时候得提醒她小心庄美丽，但等她听到周围的人小声说的话……


    “这个楚会计气势可真强，小小年纪就能这么稳得住。”


    “不止稳得住，手段也厉害，你没看到她来的晚安，还敢让庄美丽去孙家，这就证明孙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之前孙会计晕倒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站出来说人来例假。”


    “……郝会计找了个好接班人啊。”


    “……”


    刘婷婷面带微笑的听着，很好，她想多了，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她家湘湘，看来她家湘湘完全能解决庄美丽的小手段。


    想到什么她再次看向庄美丽，嘿嘿，看来湘湘第一次展示爪牙非常的成功，最起码把人给镇住了。


    孙会计的事情虽然发生在厂里，但因为控制的快，再加上想搞事情的人都被按下了，所以到最后，知道孙会计这件事情的人还不如知道楚湘和庄美丽对上这件事情的人多……


    第二天杨常松上班的时候，他就发现大家又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等到了保卫科以后，发现大家也这么看着他，他就忍不住了。


    “大壮，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昨天请假的杨常松摸着头茫然的问道，同时心里一惊，难道他卖工作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不可能啊，他那么谨慎。


    大壮看着茫然的杨常松，他没忍住摇头，真是无知是福啊，他抬手拍着杨常松的肩膀说道：“兄弟，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并不妨碍杨常松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他太不容易了，但好在他就要苦尽甘来了。


    “兄弟，和楚会计在一起，你是怎么忍的？”旁边其他人看到他点头，也没忍住凑过来问道。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说道：“我忍什么，和我家湘湘在一起，我什么也不用忍啊，软饭那么香，那么好吃，为什么要忍。”


    “……你不知道昨天的事情？”终于有个聪明人察觉到不对劲，试探着问道。


    杨常松：“昨天什么事？”


    看着茫然的杨常松，保卫科众人互视一眼，然后瞬间把杨常松围住，开始给他科普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说完以后还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楚会计挺可怕？”


    杨常松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他握着拳头说道：“我家湘湘真是太厉害了，也就是我昨天不在，不然我非得揍欺负我家湘湘的人不可。”


    哈哈哈，他家湘湘厉害才好啊，只有这样他家湘湘挣得钱才会更多，他才会有更多的肉可以吃，这才是吃软饭的最高境界。


    保卫科其余人：……


    他们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杨常松，再联想到杨常松的力气，所有人都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幸亏昨天杨常松同志不在，不然昨天工会的办公室可能都要被拆了。


    “你冷静一下，楚会计没吃亏。”大壮抽搐着嘴角说道，他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杨常松这样的男同志。


    一点都不拘小节，在他眼里，除了楚会计之外，全部都是外人，没有男女同志之分，或许能吃软饭的人都和别人不太一样吧。


    杨常松斜了他一眼，特别自信的说道：“我家湘湘怎么可能会吃亏。”


    在他眼里，他家湘湘最好，最厉害！


    看着无脑吹的杨常松，大壮他们面无表情的起身，是他们错了，他们就不该可怜杨常松，他们该可怜他们自己！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杨常松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脑袋，随即就傻笑起来，再等两天，他就要脱离苦海了！


    可怜的杨常松此时还不知道，他找的人虽然真心想买工作，但也真心没这个能力，所以他瞒的好没用，猪队友太拖后腿了。


    “楚会计，喝茶。”朱会计看见楚湘，立马讨好的笑着说道。


    楚湘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叶，又看向满脸笑意的朱会计，她顿了顿，小心问道：“朱会计，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能帮肯定帮。”


    朱会计眨了眨眼睛，这句话在她脑子里自动转换成：朱会计，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


    她赶紧摇头说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楚会计，我只是觉得你每天早上都走那么远的路上班实在是太辛苦了，所以才给你泡杯茶，没别的意思。”


    她可算是见识到楚会计是怎么解决麻烦的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想被当成麻烦处理掉！


    楚湘：“我每天都走这么远的路上班，所以不用麻烦朱会计帮我泡茶。”


    朱会计：……


    其余人缩缩脖子不说话，总感觉从昨天开始，楚会计就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呜呜，好吓人啊！


    第46章


    ◎救命啊◎


    李成朗站在院子外面, 小心的往屋里探头，确定没人以后才推开门进去。


    “大姐夫, 家里没人, 你快点。”王玉娣站在厢房门口，看着探头探脑的李成朗，她着急的说道。


    她已经知道大姐夫要做什么了, 所以她可激动了, 只要这个工作到手，她就可以永远的留在城里了, 至于是临时工？她不怕，相信以自己的聪明, 肯定能很快就转正。


    而她大姐夫没钱给她买工作，想要从景姨那里拿钱，那完全没问题啊，反正景姨只有大姐夫一个儿子，将来景姨的东西都是成朗哥的, 成朗哥现在只是提前用一点。


    李成朗先冲她笑了笑, 然后一溜烟钻进堂屋旁边的房间, 王玉娣眼睛转了转，她也紧跟在后面进去, 她也想知道景姨有多少家底, 哼，谁让景姨害她呢。


    着急的李成朗和王玉娣都没有注意到, 他们打开柜子翻找东西的时候, 不小心把一个盒子弄掉了……


    郝会计刚从外面回来, 就听到钢铁厂发生的事情, 她不慌不忙的先去找刘厂长汇报工作, 然后在刘厂长嫉妒的眼神下离开。


    对于刘厂长说的她找了个好接班人之类的，她只是笑而不语，她当然要找个厉害的接班人，不然怎么能在钢铁厂有话语权呢。


    她郝红英费了好大劲在让财务部有今天，自然不能在她退休之后就让财务部消失在领导高层的眼里。


    想到楚湘做的事情，郝会计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她看中的接班人，自然不是只会算账，还要撑得起财务部，不然怎么配做财务的一把手。


    “郝会计回来了。”朱会计站起来活动身子的时候，就看到郝会计大步从远处过来，吓得她差点没扭住腰，顾不上自己，扭头就朝其他人喊。


    其他人：……


    回来就回来吧，他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用这么大声的提醒。


    “都在呢。”郝会计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所有人都在办公室里坐着，她笑着说道。


    楚湘起身喊道：“郝会计。”


    郝会计看着楚湘，没忍住点点头，满意的说道：“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湘湘做的不错，反应很快。”


    楚湘抿着嘴唇笑了笑，只是说道：“昨天那种情况，大家都会这么做的。”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动不动就拉人游街，动不动就给谁扣帽子。


    “对对对，我们都会这么做的。”看郝会计是笑着的，朱会计立马跟着说道。


    郝会计看着朱会计说道：“我知道，朱会计昨天做的也不错。”


    朱会计听到这话立马就骄傲了，她听着胸膛大声说道：“郝会计，我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咱们办公室里的人。”


    听到这话楚湘和郝会计同时扬眉，两人互视一眼，善良的没有拆穿朱会计，毕竟朱会计也没有说错，看不得别人欺负，但自己可以欺负……


    因为郝会计的归来，办公室一度很热闹，告状的告状，问工作的问工作，在加上郝会计出差给大家带的礼物，总之，一直到楚湘跟着郝会计出去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沸沸扬扬的。


    “郝会计？”楚湘疑惑的看着郝会计，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喊出来。


    郝会计看着她茫然的样子，没忍住笑了，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么柔弱无害的人，昨天会有那么强的气势吧，她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关于孙会计的事情，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想法？”


    楚湘一愣，她更加茫然的看向郝会计，关于孙会计的事情她能有什么想法，昨天她之所以出头，不过是因为孙会计的事情一个说不好就会被有心人扯到整个财务部头上，不然说实话，她都懒得管孙会计的事情。


    没办法，对于孙会计这种自我感动，自男人牺牲的精神，她实在是无法和她产生共鸣。


    “就是对于孙会计的事情，虽然钢铁厂不追究了，但是咱们办公室内部还是要追究，毕竟大家都不是瞎子。”郝会计语气平淡的说道，孙会计也是通过考试进来的，但她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然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未婚先孕……


    孙会计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行，而且胆子可真大。


    楚湘再次愣住了，因为郝会计的意思明显就是问她怎么处理孙会计，可这种事情是她现在能插手的吗？


    想到什么，她眼睛一闪，看着郝会计说道：“咱们财务部的工作比较累，而孙会计的身体不好，恐怕不能长期胜任咱们这儿的工作。”


    郝会计笑了，她拍着楚湘的肩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孙会计身体不好，不适合咱们这个岗位。”


    看着郝会计的样子，楚湘就明白郝会计的意思了，或者说这也是钢铁厂的意思，钢铁厂可以不彻查孙会计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但是孙会计不能在留在财务部，至于能不能继续留在钢铁厂，那就是厂里领导的事情了。


    郝会计看着楚湘特别满意，算账有天赋不说，还聪明反应快，知道怎么平衡……


    想到这些，郝会计不由得笑眯了眼，她果然是火眼金睛，不然怎么能一下子就把楚湘从人群里找出来呢。


    “等下次我出差的时候带着你一起。”郝会计兴奋的说道。


    她年纪大了，到处出差有些撑不住，所以啊，她得赶紧把楚湘带出来，这样她就能轻松一点喽。


    看着郝会计的样子，楚湘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她可是知道的，郝会计出差待遇特别好，毕竟她是去查账结算的，别的厂子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郝会计，所以这一副摆脱压力的样子，得让其他厂子难受死。


    想到什么，她看着郝会计提醒道：“郝会计，工会的庄美丽同志似乎对咱们办公室有意见。”


    郝会计冷哼一声说道：“潘会计养的狗而已，放心吧，主人都不在了，狗自然也风光不下去。”


    庄美丽这个人可没少在钢铁厂到处找事，甚至有几个老实的师傅都没躲过庄美丽的迫害，幸亏钢铁厂暗中托人帮忙，不然啊，庄美丽这人手上可就有人血了。


    “潘会计背后的人是谁啊？”楚湘有些好奇的问道。


    郝会计一顿，沉默片刻说道：“是革委会的，不过潘会计已经被放弃了，所以对方不会再为潘会计出头。”


    楚湘：……


    这也太现实了，潘会计前脚倒，靠山后脚就自己挪走了。


    郝会计的归来，让庄美丽彻底安静下去，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被工会会长敲打过，反正是再也不提乱搞男女关系，也不提孙会计了，但是她每次路过会计办公室的时候眼神都阴森森的就是了。


    楚湘下班的时候恰好遇到庄美丽，对上庄美丽的眼神，她视如无睹，直接和杨常松往门口走去。


    “湘湘，那个人是谁？”杨常松拧着身子看了一眼，他皱着眉问道。


    楚湘不在意的说道：“工会的庄美丽。”


    “……确实是装美丽，人如其名。”杨常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乐呵呵的说道，不等楚湘说什么，他突然回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楚会计，会让我怀疑你对我家湘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楚湘：……


    庄美丽：……


    “嘿，你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


    庄美丽差点没被气死，自从潘会计离开以后，她在这个钢铁厂是越来越没地位了，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楚湘毫无笑意的眼神，她蓦地顿住说不下去了，她怎么就忘了呢，楚湘可是个狠人。


    楚湘并没有因为庄美丽话没说完而放过，她只是笑着说道：“庄美丽同志，身为钢铁厂的工人，你的思想觉悟好像有待提高，什么叫做农村来的泥腿子，你这是瞧不起广大农民同胞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有瞧不起人。”庄美丽脸色一变，她咬着嘴唇说道，说完不等楚湘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她发誓以后见到楚湘就绕着走，这是个能笑着让人哭的狠人！


    杨常松看着跑走的庄美丽，他抓着楚湘的衣袖感动的说道：“湘湘，你真好，但是下一次你让我来，身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让你保护我呢，下次换我保护你。”


    楚湘看着一脸认真的杨常松，她很想问一句，身为一个男人就可以吃软饭了吗？


    但想到杨常松同志异于常人的想法，她只是拍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湘湘，我一定会对你更好的。”杨常松激动的说道，同时挥舞着拳头：“我发誓，谁要是敢欺负你，谁要是让你哭，我就揍他。”


    “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是辜负今天说的话，我就哭给你看。”楚湘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杨常松一挥手：“谁要是敢让你哭，我就让他哭。”


    身为一个好男人，必须得以保护自家对象为己任。


    此时放大话的杨常松同志并不知道，很快他自己说的话，都要落在自己身上！


    楚湘抿着嘴唇，微扬着头，一脸信任的看着他说道：“常松，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不让我哭。”


    感受着她的信任，杨常松笑的跟个傻子一样，颠颠的跟在楚湘身后说着什么，两人偶尔还互视一笑，让外人一眼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温馨。


    不过这份温馨持续到家的时候被打破了，因为他们前脚刚进门，杨婆子后脚就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了，然后捞起门后提前放好的扫帚就冲着杨常松打过去。


    “娘，你又发什么疯啊？”杨常松的动作比脑子更快，几乎是看见扫帚他撒腿就跑，跑着还不忘回头不满的喊。


    杨婆子：“我干什么？我打死你，今天要是不把你打死，我就对不起杨家的列祖列宗。”


    杨常松：“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啊。”


    “……”


    楚湘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一幕，她习惯性的躲到院子角落，确定伤不到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她脸上就出现一抹尴尬，咳咳，这才多久啊，她就习惯了杨常松同志挨打的场面，这样真是不好啊。


    她在角落里劝道：“娘，咱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急着动手。”


    等确定是什么大错以后，再动手也来得及啊。


    “湘湘，你别管，今天我非得把这败家子打死不行。”杨婆子气呼呼的说道，至于给儿媳妇解释，她忙不过来。


    想到什么杨婆子说道：“湘湘，你去李家，他们家现在也闹着呢，你去那里转一圈，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顾不上给儿媳妇解释，但外面有的是人能说清楚，说完话以后，杨婆子就再次开始打杨常松，是真的下狠手打。


    听到李家，杨常松脸上的表情一变，糟糕，他卖工作的事情暴露了，而且听他娘的意思，应该是李成朗那边暴露的，这一刻杨常松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李成朗这么靠不住，他怎么着也不会把工作卖给这个人啊。


    听到婆婆的话，楚湘不由得眯起眼睛，再加上她一直站在旁边，所以很清楚的看到了杨常松表情的变化，她心里一个咯噔，有了大概的猜测，她紧盯着杨常松看了三分钟，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湘湘，你听我解释……，娘，你别打我了。”杨常松注意到她的表情，心里也一个咯噔，可惜话没说完就又被狠狠抽了一下，疼的他再次跑起来。


    于是杨常松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家女同志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还想着怎么说呢，就看到他家女同志特别顺手的把门关上。


    把门关上了……


    “湘湘，你别关门啊。”


    楚湘走出家门以后，听到杨常松撕心裂肺的喊声，那一刻气的她差点没回去和婆婆一起揍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大踏步的往李家走去。


    还没走到李家呢，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最外面有人看到她，先是怜悯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戳了戳前面的人。


    楚湘：……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戳一个人，最后硬生生给她戳出了一条路出来。


    于是她就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走进李家的院子，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领什么大奖，走红毯呢！


    进入院子以后，她就看到界限分明的两拨人，王家以及景姨，中间夹着李成朗，哦，王玉花带着孩子和景姨站在一起，眼眶红肿，一见就是哭了很长时间的那种。


    看见楚湘进来，高丽景怒气冲冲的表情一缓，她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艰难的说道：“湘湘，在城里有个工作不容易，你可千万别让你对象做傻事，那工作可不能轻易让给别人。”


    听到这话，楚湘心里就乐了，她抿紧嘴唇不好意思的说道：“景姨，我婆婆也是这么说的，这事是我对象不对，他不懂事，现在正在家里挨揍呢。”


    所以，景姨你现在不打孩子吗？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高丽景嘴角抽了抽，同时只觉得心累，尤其是看到亲儿子那执着的样子，她就觉得无比难受，打？她怎么打，她追也追不上啊，更别说还有胡搅蛮缠的王家人。


    “湘湘姐姐，咱们都说好卖工作了，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王玉娣顾不上别的，她只听明白楚湘不想卖工作了，她赶紧着急的说道。


    楚湘一愣，随即蹙眉看着王玉娣说道：“王玉娣同志，你把城里的工作岗位当作什么了，这是能随意买卖的吗？你这是对工人同志的侮辱。”


    她现在觉得王玉娣怕不是傻吧，买卖工作这种事情谁会摆到明面上，没听到刚才景姨说的是让吗？看来王玉娣也是快被逼急了。


    王玉娣脸上的表情一僵，尤其是注意到别人指指点点的神色，她眼眶一红，低着头委屈的说道：“对不起湘湘姐姐，刚才是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对不起。”


    对啊，都怪她嘴太快了，这样一弄，恐怕本来能悄无声息把工作卖给她的楚湘也不敢卖了，可她怎么办啊。


    看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王家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李成朗就满脸心疼的说道：“玉娣你别哭，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


    楚湘眼角微挑，她第一时间往景姨旁边看去，果然，王玉花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不过很快这眼泪就被她擦干净了。


    王玉花看着李成朗，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成朗，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王八蛋。”


    “玉花，你别这么小心眼，玉娣是你亲妹妹，身体又不好，你怎么不能多照顾她一点呢。”李成朗不满的说道。


    王玉花差点没被气疯：“哈，我体谅她，我亲妹妹都做出……，你竟然还说让我体谅她。”


    “大姐，大姐夫，你们别为我吵架，总之都是我不好。”王玉娣捂着胸口柔弱的说道。


    看着这一幕，楚湘默默抬头望天，王家这个小女儿真是不得了啊，也怪不得能把李成朗捏在手心里，只是可惜了王玉花。


    “够了，亲家，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这是在处理家事，请你们离开。”高丽景厌恶的扫了一眼王玉娣，什么东西，竟然让她儿子给买工作不说，还勾着人偷家里的钱，真是个丧门星。


    李大妮扶着王玉娣冷哼一声说道：“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女儿嫁到你家，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家事也是我的家事，有什么需要回避的。”


    她小女儿的工作都快要到手了，绝对不能被高丽景这个老妖婆给搞没了，最关键的是，高丽景这个老妖婆还在家属院坏她小女儿的名声，这简直不能忍啊。


    需要回避的楚湘：……


    她来这儿是干什么来着，哦，是来确定杨常松卖工作的事情，现在已经确定了，她貌似该走了，但看到有恃无恐的王家人，又看向明显偏向王家的李成朗，她默默走到高丽景旁边。


    不管怎么说，高丽景也算是她娘生前的好友，也帮她保管了这处院子十几年，可，虽然动过一些不该动的小心思。


    “湘湘，景姨现在才发现，你竟然比你成朗哥还靠得住。”高丽景看到她的动作，抓着她的手没忍住掉泪，她那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


    “……景姨，你别这样说，成朗哥是性子好。”楚湘顿了顿说道，她心里万分嫌弃，可千万别拿她和李成朗比，她觉得这是在骂自己。


    高丽景苦笑着摇头，什么性子好，说难听点就是傻，是非不分，性格懦弱！


    “玉花，你去把门关上，既然你爹娘不走，那咱就关上门断个干净。”高丽景深吸一口气说道。


    “好。”王玉花毫不犹豫就去关门了，至于所谓的娘家人，从她娘帮着小妹勾搭她对象时，她就再也没有娘家人。


    楚湘默默的跟着景姨往堂屋走，她看着景姨握到发白的拳头，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刚进入堂屋，高丽景就看着李成朗问道：“你是要我这个娘，还是要你小姨子？”


    这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尤其是李成朗，脸色通红，不停的摆手，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李成朗的样子，楚湘赶紧伸手扶住要倒的景姨，小声宽慰道：“景姨，您还有孙子呢，你得为孙子着想。”


    高丽景红着眼眶看向满脸慌张的孙子，她伸手拉过孙子，又看着王玉花问：“玉花，你是想跟着我这个娘，还是跟着李成朗回娘家？”


    王玉花满脸茫然，原谅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所以她下意识的看向楚湘。


    楚湘：“……景姨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她只有孙子没有儿子，她把儿子送到王家做上门女婿，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你要是愿意和你妹妹……，咳咳，你就跟着回娘家，你要是不愿意，就留在这里给景姨当女儿。”


    王玉花脸色煞白，哪怕楚湘没说明白，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精神恍惚的看向李成朗，只见他满脸通红，但他眼里却有期待。


    她瞬间就笑了，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比不上她小妹的一个眼神，多年的母女只感情，比不上她小妹的身体不好，多年的姐妹感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工作，真是可笑啊。


    “娘，我跟着你过，从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娘家了。”王玉花闭着眼睛说道，话落就开始掉泪。


    高丽景：“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


    还在状态外的王家人：……


    “你们等一下，高丽景，这事我不同意。”李大妮气急败坏的说道。


    她虽然也一直想给小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给小女儿招大女婿啊，这传出去他们老王家还做人吗？


    高丽景压根不听她的话，直接看着李成朗说道：“现在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我不用你给我养老，但我这家里的东西也和你没任何关系，你现在就跟着王家走，我到要看看，你一心向着的王家，最后会怎么对你。”


    李成朗是懵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懵的，他也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被逐出家门，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娘，你是开玩笑的对吧？”他精神恍惚的说道。


    高丽景满脸厌恶：“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要一个没脑子的儿子，也不要会为了别的女儿做贼的儿子。”


    李成朗：……


    楚湘看着满脸狠绝的景姨，她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或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景姨，她也从来不知道景姨竟然能这么狠的下心。


    但是看着景姨快刀斩乱麻，她不由得想起自家，也不知道她婆婆把杨常松同志打成什么样了，有没有留口气，她得回去看看啊！


    “湘湘，你回来了，快救命啊。”


    第47章


    ◎恶婆婆◎


    “湘湘, 你回来了，快救命啊。”杨常松正在院子里抱头乱窜, 看见她回来立马喊道, 他真的要被打死了，也不知道他娘哪里来这么大的精力。


    楚湘看着还能跑能跳的杨常松，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婆婆年纪大了, 追不上杨常松,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帮忙把人按住就好了……


    或许他们又该回阳光大队了！


    杨常松只觉得头皮突然一凉，但是因为他娘还有力气, 所以他也不敢停，也顾不上细想, 只能继续往前逃。


    “娘，你也累坏了，停下歇歇吧。”楚湘开口劝道。


    听到儿媳妇平静的声音，杨婆子心里一个咯噔，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此时的杨婆子心里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杨常松这败家子都要卖工作了, 她儿媳妇不会还不计较吧, 苍天啊，她这么好的儿媳妇到底着什么迷了, 拍着良心说, 她儿子真不配啊。


    杨常松趁着他娘走神的功夫，撒腿就跑到楚湘旁边了, 他还不忘嘴甜的说道：“湘湘, 其实我卖工作主要是为了更好的照顾你。”


    当然了, 也是为了更好的吃软饭, 不过这两者并不冲突！


    楚湘扫了一眼杨常松, 没说话，她给婆婆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就回屋了，全程不发一言。


    看着这样的楚湘，杨常松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些心慌，他有些慌张的问道：“娘，湘湘是不是生气了？”


    杨婆子：……


    “我现在都特别想问问湘湘，她当初是哪个眼神不好使，竟然会看上你这种人。”杨婆子无语的说到，说完转身也回房了，和败家子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被气死。


    杨常松一个人被扔在堂屋，过了好久才忐忑的往东间走去，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家女同志不生气。


    不过等他看到坐在床边默默流泪的女同志时，想的什么解释都白费了，因为脱口而出只有一句话：


    “湘湘，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默默流泪的楚湘：……


    她差点都要笑了，真的是哭不下去了，杨常松同志怎么能这么逗呢，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低着头努力继续哭，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杨常松打消不上班的小心思。


    于是她就头也不抬的继续哭，而杨常松同志则是蹲在她前面小心的询问，同时还不停的放狠话，真是的，他才发完誓，结果就有人让他打脸，太过分了。


    “你还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嘛？”楚湘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问道。


    “知道知道。”杨常松忙不得的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家湘湘说话就好，就怕一直哭啊，把他的心脏都快哭停了。


    楚湘瘪着嘴继续问：“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


    杨常松：“记得，你说我要是辜负我说的话，你就哭给我看。”


    一开始他的声音很大，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低不可闻，他脸上有一丝茫然，挠着头小心问道：“湘湘，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老天爷啊，他问了半天，结果最后惹哭他家女同志的竟然是他自己吗？可他也没做什么呀。


    看着杨常松茫然的样子，楚湘发自内心的想哭，这到底是个啥男同志啊，他都要背着自己卖工作了，结果还能问出哪里做错了这种话。


    呼，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对象不懂事可以慢慢教，千万别生气，生气容易生病，容易变老……


    气死她了！


    看着她闭眼不说话，杨常松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她。


    对上他如同小动物一般的眼神，哪怕楚湘知道他是装的，仍然没忍住心一软，她认命的低头，看着他说道：“常松，我们是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对不对？”


    “对。”杨常松乖巧的点头，他肯定是要和湘湘过一辈子的，毕竟这辈子他都遇不到湘湘这样的小仙女了。


    楚湘：“那如果有什么对我们以后生活影响比较大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和我商量？”


    “是。”杨常松继续点头，这是应该的，毕竟是对生活影响比较大的事情，就像吃肉这种事情，他觉得湘湘就是和自己商量着来的。


    楚湘看着格外乖巧的杨常松，她心里乐得不行，这下是真的哭不出来，她只能努力挤了挤眼睛，看着杨常松问道：“那你卖工作的事情和我商量了吗？”


    可怜的杨常松同志，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吧！


    “……没有。”杨常松迟疑了半天，他抬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楚湘继续轻声细语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是忘了吗？还是担心我骂你？”


    杨常松毫不犹豫的说道：“湘湘你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骂我，我是担心娘揍我。”


    “……所以你因为担心娘，所以连我也瞒着？”看着这么乖巧的杨常松，她真的是很难哭出来啊，而且她都不好意思继续欺负人了。


    杨常松迟疑一会，抓着她的手小声说道：“我是想用卖工作的钱买自行车，然后给你一个惊喜。”


    楚湘：……


    她脸上的表情特别复杂，对于常松同志口中的惊喜，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这哪是惊喜啊，这是惊吓！


    “常松，你怎么确定用买工作的钱买自行车对我来说是惊喜呢？咱们有钱买自行车。”她努力保持着微笑说道。


    自行车怎么能和工作比呢，心口疼，但是要忍着！


    杨常松嘟着嘴说道：“可那钱是你的，我想自己挣钱给你买自行车。”


    楚湘：“那你可以把工资攒着，用不了一年你就可以给我买自行车了。”


    杨常松嘴唇动了动，他看着自家女同志认真的神色，把嘴里那句他不想上班给咽了回去，他有一种直觉，或许他说了自己以后，他家女同志恐怕会失望，而他下意识不想看到湘湘失望的样子。


    但是忍了好久，他还是小心问道：“湘湘，那等我把工资攒够买了自行车，那我不上班可以吗？”


    楚湘眨了眨眼睛，看着如此不上进的杨常松，她差点没拿起枕头砸过去，但想到以杨常松的工资，最起码得攒一年才能买自行车，她才把这股气压下去。


    算了，能上进一年就一年吧，总比天天闹着不上班就好，反正有第一年就有第二年，没必要现在就开始为将来的事情吵架。


    “行，如果一年后你还不想上班，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做这些事情之前要和我商量才行。”她低头看着杨常松说道。


    哎，杨常松同志长的俊，又乖，对她还好，如果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有时候她都不好意思发火。


    “嗯嗯，我一定和你商量。”杨常松赶紧点头，然后又小心问道：“那你不生气了吧？”


    楚湘：“我没生气，我只是伤心你做决定的时候都不和商量。”


    她真的是每次都在昧着良心说话，她刚才差点就被气死了。


    听到她的话，杨常松瞬间就放心了，他笑呵呵的站起来，傻笑着说道：“湘湘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什么事都和你商量，保证不让你伤心。”


    真好，他家女同志终于不哭了，再哭下去他也要跟着哭了。


    夜里，等杨常松睡熟以后，楚湘默默的进入农场，虽然卖工作的事情在他们之间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


    她擅长秋后算账。


    看着生机勃勃的农场，她在周围逛了一圈，很好，农场里面该除草了，她得让杨常松同志忙起来，不然啊，这人一闲就容易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用手摸了摸长高的农作物，转身离开，至于需要钻进去干活的杨常松同志，只能说一句：辛苦了！


    可怜的杨常松还在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因为他偷偷卖工作的事情还没结束！


    当然了，不止是在楚湘这里没结束，在杨婆子那里也没结束，哦，唯一结束的是在李成朗那里结束了，因为李成朗被赶出家门，再也不敢提买工作的事情。


    至于王家，他们更不敢往这边来了，现在就算楚湘同意卖工作，他们也不敢买，因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家呢。


    而杨常松卖工作的事情，咳咳，庆幸他们住的地方离钢铁厂远，在没有传到钢铁厂的情况下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楚湘还没起，就听到她婆婆在外面喊杨常松，等她起来才发现是在喊杨常松做饭……


    “湘湘，娘真是太过分了，以前都是她做饭，现在她也不做饭了，咱把人送走吧。”吃饭的时候，杨常松耷拉着脑袋说道，他娘越来越懒了。


    杨婆子冷哼一声说道：“杨常松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做饭做家务，什么活都是你的，琢磨着卖工作？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闲的，等你忙起来就没心思琢磨这些没用的了。”


    听到这话楚湘眉梢微扬，呦呵，这次她和婆婆想一块去了，杨常松同志就是太闲，日子过得太舒服，才有心思琢磨有的没的。


    杨常松瞪圆眼睛说道：“娘，你别胡说八道，我哪里是闲的，我明明是想”


    “你什么也不用想，反正你只要知道，从今天开始，除了家里的活什么都是你的以外，以后我也天天跟着你们去上班，就在门口等着，你要是敢偷跑出来，我腿给你打折。”杨婆子直接打断他的话，挥着手恶狠狠的说道。


    这下不止杨常松被镇住了，就连楚湘都被镇住了，天天去门口等着？天天去门口等着，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杨常松结结巴巴的说道：“娘，你要是天天在门口待着，保卫科会去抓你的。”


    杨婆子：“凭什么抓我，难道站在钢铁厂门口犯法，再说了，你不就是保卫科的，你敢抓我试试。”


    杨常松：……


    他要是敢试，他娘就敢动手，试试就逝世！


    楚湘在饭桌上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婆婆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不敢惹不敢惹。


    杨常松那叫一个憋屈啊，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那要是有人问你站在那儿做什么，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杨婆子给他一个白眼，满脸嫌弃的说道：“你放心，要是有人问我肯定不说认识你，到时候啊，我就说是接送我们湘湘上下班。”


    说到最后，杨婆子满脸慈爱，这儿子真的是废了，她呀，老了就全靠儿媳妇喽。


    楚湘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刚开始上班时杨常松每天接送她的情景，难道现在又要换个人再次重演了？


    这一刻她心里是慌的，要是让她婆婆在门外等着接送，她就真的要名扬钢铁厂了。


    “娘，我觉得你可以说是接送杨常松。”楚湘一脸认真的建议，她一点都不介意婆婆帮杨常松扬名！


    “哈，就他？”听到她的话，杨婆子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湘湘啊，不是娘说，杨常松他还真不配我接送。”


    杨常松缩在一边，他不死心的说道：“娘，我已经彻底想开了，绝对不会再卖工作。”


    听到这话，杨婆子压根就不拿正眼看他，斜着眼说道：“老娘不信你，为了咱老杨家的列祖列宗，老娘以后就什么也不干，天天盯着你，而且你最好别让我逮到抓住，不然我非得揍你一顿狠的。”


    杨常松：……


    他就不该说话，在他娘眼里，他的存在就是错误，他就不该喘气，想到这儿，他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女同志，他好惨，求安慰。


    楚湘眨了眨眼睛，算了，她婆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爱接谁就接谁，就当她是为了杨常松同志这张脸做一下自我牺牲。


    于是等上班的时候，平日只有两个人走的路变成了三个人在走，杨婆子拉着楚湘走在前面，杨常松则被甩在后面。


    他一直用不忿的眼神盯着杨婆子，太过分了，还是他亲娘呢，竟然这么对他。


    “娘，等到了钢铁厂以后，你不用在外面等着，可以去家属院坐坐，和其他人聊聊天，等中午的时候去我娘家吃饭，章姨在家。”楚湘拉着婆婆的手叮嘱，可千万别一直守在门口，不然她就真不用做人了。


    杨婆子笑拍着她的手：“娘就知道还是你心疼娘，你放心吧，娘都听你的，不过咱们可不能让他知道，得让杨常松一直提心吊胆才行。”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杨常松同志正踢踢踏踏的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偶尔还抬头瞪一眼杨婆子，她默默转身，她觉得杨常松同志一点也没有提心吊胆！


    等到了钢铁厂，杨婆子羡慕的看着钢铁厂，真大，真好，她朝楚湘和杨常松摆手：“湘湘，娘晚上在外面接你，杨常松，你给我照顾好湘湘，要是湘湘不舒服，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楚湘：这是亲婆婆！


    杨常松：这绝对是后娘！


    楚湘去工会找刘婷婷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而这一次，哪怕她什么都不问，也知道原因。


    “湘湘，现在你婆婆也来接送你上下班了，可把咱们厂子里的一些同事给嫉妒坏了。”刘婷婷拿着笔嘿嘿笑着说道。


    有些人心思不正，自己过的不幸福就看不到别人幸福，可偏偏别人过的就是比她好，气死她。


    楚湘轻笑着说道：“她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你啊，别搭理她。”


    她看着刘婷婷身后不远处的庄美丽，轻笑着说道，庄美丽现在盯她盯的更紧了，不过她觉得对方是更嫉妒她了。


    刘婷婷也笑了，笑了一会她捂着嘴说道：“我娘不是一直在催我找对象吗，等晚上回去我就告诉我娘，我找对象，不止要看对象这个人，还要看婆婆，唔，就对着你来。”


    “不过这样一来，我娘肯定找不到合适的，但我反正愿意找，而且还把条件摆出来了，那剩下的就和我没关系，让我娘发动她所有的人脉，去努力吧。”


    “……”


    看着一脸得意的刘婷婷，楚湘难得的保持沉默，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刘婷婷，不得不说，反向催促被婷婷玩的得心应手。


    最后，她特别真诚的说道：“娟姨有你这么个女儿，一定很开心。”


    “那当然。”刘婷婷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有她这么乖巧听话的女儿，她娘还能有什么意见。


    楚湘：……


    但愿娟姨不会因为这事迁怒她吧，毕竟她也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杨常松同志！


    等钢铁厂门口再也没人的时候，杨婆子溜溜哒哒的往家属院走去，路上遇到买菜回去的老太太，杨婆子非常迅速的就和人家聊到一起去了，等到家属院的时候，杨婆子已经成功打入老太太的圈子。


    老太太：“我儿媳妇就跟个祖宗似的，什么也不干，孩子不管，饭也不做，是想把我累死哦。”


    杨婆子：“你儿媳妇不做饭，这怎么能行，我给你讲，儿媳妇可不能惯着，咱们之前做儿媳妇的时候吃苦，现在做婆婆可不能再吃苦了。”


    得向她学习才行，她之前和她婆婆关系不好，现在她就和儿媳妇的关系特别好，这都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她厉害。


    老太太有些为难：“可我儿媳妇特别厉害。”


    杨婆子：“嘿，她厉害又怎么样，儿媳妇再厉害也不敢跟婆婆动手，你就放心吧。”


    “……”


    恰好路过的章芸听到这群老太太的话，她脚下踉跄差点没摔倒，她好奇的转身，想看看说话的是哪几个老太太，但等到她看清楚是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


    “哎呦亲家，咱们可真有缘分啊，没想到在这儿就遇见了，正好，那我提前给你说一声，我今天是来走亲戚的，中午去你家吃饭。”杨婆子看见章芸，立马拍着大腿咧着嘴开心的说道。


    竟然在外面碰见了，看来她今天中午得吃好饭啊。


    章芸嘴角抽搐，她看着两手空空的杨婆子，在联想到每次都空手而来的杨常松，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感情这空手走亲戚的习惯还会遗传啊。


    “好。”章芸点点头转身就走了，她怕继续待下去她会忍不住骂人，不过心里也不好受就是了，她从亲生女儿那里拿的东西，一半都进了继女的肚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但是想到刚才杨婆子说的话，她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虽然吃软饭的杨常松现在有工作了，但是继女的婆婆一如既往的凶狠，虐待儿媳……


    哼，她相信就楚湘那个继女，肯定少不了被婆婆虐待，想想就开心。


    看着章芸落荒而逃的背影，杨婆子冷哼一声，既然敢欺负她儿媳妇，就得做好被他们杨家人找回来的准备。


    周围其他老太太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才有一个老太太看着杨婆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你是湘湘她婆婆啊？”


    老天爷啊，她们竟然见到了楚湘那个传说中又凶又恶又爱占便宜的农村婆婆，想到这老婆子刚才说的话，她们同时打了一个哆嗦，好狠的老婆婆，她们可比不了。


    “对，我是湘湘她婆婆。”杨婆子抬起头骄傲的说道，她家湘湘这么厉害，而她身为湘湘的婆婆，绝对不能拖湘湘的后腿。


    王婆子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说道：“老妹子，我们湘湘可是个好孩子，脾气性格好，学习好，有本事，你们家可得好好对她。”


    有这样凶狠的一个婆婆，她都担心楚湘受气哭以后都哭不出来。


    “那可不，我儿媳妇湘湘可好了，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想着我，现在还接我来城里享福，我这辈子啊，所有的福气都在湘湘身上。”杨婆子笑眯眯的说道，有湘湘这个儿媳妇，是她最开心的事。


    看杨婆子笑的满脸褶子的样子，其他人再次打了个哆嗦，真是太恐怖了，湘湘都那么难了，这婆婆竟然还好意思在这儿吃香的和辣的，啥人啊。


    想到钢铁厂都在传杨常松多争气，对湘湘多好的话，她们再次互视一眼，活了大半辈子，她们比谁都清楚，有时候对象再好也比不上有个好婆婆啊。


    杨婆子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她还在跟人家说湘湘对她多好，给她买了什么好吃的，还说要给她买什么，总之就是她儿媳妇哪哪都好。


    说完以后，杨婆子意犹未尽，但她也知道得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啊，于是她看着其他人问道：“你们呢，你们儿媳妇对你们好吗？”


    其他人：……


    瑟瑟发抖，她们可不是这种恶婆婆，做不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第48章


    ◎再吃窝窝头◎


    中午的时候, 楚湘提前去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她婆婆不在外面才松了一口气。


    被她硬拉着一起来的杨常松看到这一幕, 没忍住嗤笑着说道：“你看, 我就说了吧，咱娘肯定是去你家吃好吃的了，她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说到这里他还有些委屈, 他可了解他娘了, 比他还喜欢吃呢，现在啊, 他娘肯定去岳父家吃好吃的了，呜呜, 这都该是他的啊。


    “湘湘，不然咱们也去岳父家吃饭吧，我想章姨肯定会欢迎咱们的。”杨常松眨了眨眼睛，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说道，他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能想出这个方法真的是太棒了。


    楚湘脚下一个踉跄, 她差点没摔倒, 说实话，她当时想找个厉害的婆婆是为了不让章芸来抢她的工作,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这个目标是超额完成了啊，她婆婆已经抢到别人家里去了。


    她抬头看着看脸认真的杨常松, 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咱们应该细水长流？”


    就算是吃大户也不能一次把人吃穷啊, 慢慢来。


    杨常松嘟着嘴说道：“可是我想吃肉。”


    楚湘大步往食堂走, 至于杨常松的想吃肉, 她就当作没听到, 刚做了卖工作这么大的错事，现在竟然想吃肉？想想吧！


    杨常松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但是他也是一个很会看眼色的人，知道他家女同志没有明面回答就是拒绝的意思，所以再嘟囔他也不会开口问第二遍。


    晚上下班的时候，楚湘和杨常松同样是一起往外走的，这一次杨常松没有选择在门口等着，而是直接来办公室找的楚湘。


    咳咳，用杨常松的话说，那就是他不想那么早就去外面和他娘大眼瞪小眼。


    不过这一次两人刚到门口就再次被镇住了，因为除了杨婆子在外面等着以外，杨婆子旁边竟然还放着一辆自行车。


    “我怎么觉得这个自行车有点眼熟啊？”杨常松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喃喃说道。


    楚湘看着她婆婆笑眯眯的样子，她又看向自行车，无奈的说道：“可不就是眼熟，这就是你骑过好几次的自行车。”


    杨常松震惊，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娘，你这是怎么办到的，我岳父和章姨那么抠门，怎么舍得把自行车借给你？”


    楚湘：……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他们怎么抠门了，亲家今天不止请我吃肉，还把自行车借给我，这多好的亲家啊。”杨婆子瞪杨常松一眼，抬起头大声说道。


    真是的，她儿子就是傻，现在竟然连说好话都忘了！


    杨常松更震惊，声音里甚至都带着一丝惊悚，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今天竟然还吃肉了？”


    “那当然了，我就说亲家可热情了。”杨婆子得意的说道，说完还回味了中午吃的肉是什么味道，脸上全是满足。


    楚湘看着母子俩的对话和表情，她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赶紧在杨常松开口之前说道：“娘，常松，咱们赶紧回家吧，我累了。”


    她怕继续说下去，杨常松会在大门口哭出来。


    “那我们先回家，湘湘，你上车，我带你。”杨常松抽噎了一下，瘪着嘴委屈的说道。


    杨婆子：……


    哦豁，她忘了自己不会骑自行车了，所以她从家属院推来的自行车便宜了这个又懒又馋的儿子，气死了。


    此时的杨婆子已经开始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学骑自行车了，身为一个好婆婆，她怎么能不会骑自行车呢？


    等回到家以后，杨婆子立马就放弃了刚升起的要学习骑自行车的心，她年纪大了，怕是经不住摔和颠簸，所以还是放弃吧。


    不过即便这样，下车的时候她仍然不忘说道：”杨常松，你好好练习怎么骑自行车，不然也太遭罪了。”


    杨常松哀怨的说道：“有肉吃，有自行车坐还叫遭罪，娘，你心大了。”


    杨婆子听到这话，立马用死亡般的眼神看向杨常松，她觉得这儿子真心不能要了，这都啥人啊。


    “常松，你去做饭，我和娘说会儿话。”楚湘在婆婆开口之前说道，她真心觉得这母子俩八字不合，就是两个人没法好好说话，说话就跟吵架似的。


    杨常松：……


    “湘湘，你不爱我了。”杨常松委屈的说道，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耷拉着脑袋去做饭了。


    杨婆子冷哼一声，满脸嫌弃的说道：“湘湘，你别搭理他，这都是装的，杨常松这人，从小就会装相，要不是有张好看的脸，早被人打死好几遍了。”


    也不怪她这个当娘的嫌弃，这儿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谁能喜欢啊。


    楚湘嘴角抽了抽，不过心里却忍不住赞同的点头，可不是，杨常松同志要不是有张好脸，真的要被打死好几次，没办法，谁让他的嘴太不招人喜欢了呢。


    她想到什么，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摇出去，她拉着婆婆往堂屋里走去，她得问问婆婆什么时候才不跟着去钢铁厂啊，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她有些顶不住啊。


    “娘，我觉得常松他肯定是真心知错了，不会再想着卖工作了，这样您是不是就不用盯着他上班了，这路上实在是太远了。”她看着婆婆问道。


    杨婆子拍着她的手怜悯的说道：“湘湘，你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这才一天时间能看出什么来，我得继续盯着才放心。”


    不行，她必须要盯着杨常松上班，就算不为了杨常松，哪怕是为了章芸家里的饭菜，她也要去钢铁厂，去家属院！


    楚湘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婆婆脸上的神情和杨常松某些情况下有些相似，她想了想说道：“娘，既然如此，那明天中午我和常松给您送饭吧。”


    杨婆子不满的说道：“送啥饭，章芸家里都有。”


    “……娘，咱要是把章姨逼急了，到时候章姥姥带着一家人来咱家吃怎么办。”她沉默片刻说道，她就知道她婆婆是惦记着章芸的东西。


    杨婆子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她要是敢，我就让老大老二拖家带口的都来。”


    楚湘：……


    厉害了，是她忘记她婆婆身后也有一群人了！


    她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娘，天越来越冷了，天亮的也越来越晚，这还让您天天跟着我们颠簸，我实在是于心难安。”


    这哪有儿媳妇天天让婆婆送着上班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要被戳脊梁骨了……


    咳咳，不对，是要被钢铁厂领导请去喝茶的。


    杨婆子仔细想了想，虽然她觉得这些和在地里上工比起来都不是什么事，但她在家属院也听到了不少好玩的消息，她总得抽时间和这边的老姐妹们交流一下。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那我再跟一段时间，看杨常松的表现怎么样，要是他表现好，我就不定时跟着去一两次，要是表现不好，我天天跟着他。”


    说到最后，杨婆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她小儿子太混了，混到她忍不住想揍一顿，可惜那王八羔子跑太快了。


    楚湘：……


    这样也行，但是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好好监督杨常松，务必让他好好干活，就算在农场里也不能闲着，必须让杨常松知道，和种地相比，做个工人还是很幸福的。


    正在厨房烧火的杨常松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冷，他用手摸了摸头发，喃喃说道：“看来天真的要变冷了，都有些凉了。”


    ……


    夜里，杨常松看着再次出现在梦里，格外熟悉的农场，他眼睛嗖一下亮了，美梦，他的美梦又出现了。


    他看着绿油油的农作物，眼睛真的是发亮，这么多粮食，这要是都是他的，完全饿不着了啊，而且还可以换肉！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自发的把农场里的粮食全都换成了肉，至于他能不能做主，那他完全没想过。


    想到什么，他颠颠的往木牌跑去，他得看看现在奖励是什么，是……


    看着木牌上的字，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肉，竟然真的是肉，啊啊啊，这一刻，他没见识的发出了尖叫，美梦，这绝对是个美梦。


    站在不远处的楚湘听着杨常松惊喜的尖叫声，她缓缓抬手用手捂住耳朵，她只不过是在木牌上留下来一个空头奖励，竟然就让人开心成这样。


    为什么是空头奖励呢，因为她说的是等农场收获后，按照产量给杨常松分肉，没想到这人就没出息的尖叫起来了。


    她哪里知道杨常松在想什么啊，现在杨常松对以这空头奖励可开心了，反正他是知道农场不可能欠账的，所以这肉早晚都是他的，甚至晚段时间更好，正好能给他时间，让他想办法把他娘送回家。


    杨常松开心完奖励以后，他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饭盒，他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他的加餐……


    他的脸黑了，甚至再次发出一声尖叫，不过这一次是被气的，饭盒里装的竟然窝窝头和咸菜，这农场不做人啊。


    可以说，杨常松此时的心情波动完全可以用天上和地下来形容！


    “我怎么能干着活还吃窝窝头呢，我要吃肉。”杨常松仰起头大声喊道。


    虽然他知道多半没人搭理自己，但是还是要嚎两声，让人知道他在抗议，他在不满。


    楚湘就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看着杨常松这在她意料之中的反应，她满意的离开，哼，竟然敢偷摸卖工作，总得受点惩罚才行。


    至于杨常松不干？相信有上次的事情，杨常松同志绝对不敢，他就是咬着窝窝头，哭着也得干。


    杨常松：……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家女同志干的，恐怕再也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了吧。


    半夜的时候，楚湘进入农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杨常松在呜呜的哭，手里还紧抓着窝窝头，怎么看怎么可怜，那一刻，没良心的楚湘笑着离开，她就喜欢欺负人，尤其是欺负像杨常松这样的人！


    第二天早上，杨常松再次被喊起来的时候，浑身气压都很低，不过可惜的是，没人在意，甚至杨婆子还在外面喊他快点。


    杨常松耷拉着脑袋说道：“夜里做噩梦也就算了，白天过的也和噩梦一样，我是人不是驴啊，湘湘，咱能把娘送走吗？”


    本来都要心软的楚湘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摇头：“不行。”


    她笑眯眯的看着杨常松，心里却想着，这人竟然还想歇着，做什么美梦呢，生产队的驴可不敢像他这么歇的。


    杨常松没忍住哽咽了，他爬起来委屈的说道：“你不爱我了，我在你心里竟然还没我娘重要，我好难受啊。”


    “……”


    看着嘟嘟囔囔的杨常松，楚湘嘴角抽了抽，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觉得要是没有这张脸，她可能早就忍不住想动手了！


    杨常松抱怨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乖乖去做饭，临走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哀怨，跟个深闺怨妇没什么差别。


    在楚湘觉得她婆婆坚持不了多久的时候，结果杨婆子愣是跟了整整半个月，导致家属院的人一天看不见她还难受。


    当然了，也在楚家吃了半个月的午饭，吃的章芸都崩溃了，要不是楚爱国有工作，大概会再次锁上门去隔壁县城。


    所以到最后，最先忍受不了杨婆子送他们上班的不是他们，而是章芸，她在一个下午，把楚湘喊了出来。


    “咳，章姨，我真的做不了主，我婆婆性格比较坚定，很难受外物的影响。”楚湘看着满脸疲惫的章芸说道。


    章芸：……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湘湘，你婆婆整天在咱们家蹭吃蹭喝，传出去你和常松两人脸上也不好看不是，所以啊，你还是劝劝你婆婆吧，他们母子都看你脸色过日子，你劝肯定有用。”


    楚湘挑眉，她有些惊讶的看向章芸，这是在威胁她吗？还她和杨常松脸上不好看，得了吧，到底谁脸上不好看还不一定呢，毕竟杨常松可是章姥姥的救命恩人！


    她慢悠悠的说道：“章姨，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想我婆婆是什么性子，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所以啊，找我真没用。”


    之前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想着怎么找个厉害的婆婆，现在却发现被反噬了，想找她帮忙，做什么美梦呢。


    提起杨婆子的性子，章芸被噎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杨婆子是什么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想着把人介绍给楚湘的，可现在……


    当初她以为把楚湘嫁给农村人，楚湘会跟着去农村，可没想到楚湘不止没去农村，甚至还把那个农村对象也弄来了城里，接着就是这个极品婆婆。


    想到楚湘婆家那一堆农村人，章芸不由得心里发抖，这一家子人要是都来，她可招待不起啊，越想她越害怕，最后脸色竟隐隐发白。


    看着章芸的脸色变化，楚湘眼里闪过一抹好奇，她特别想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章芸想到哪里去了，瞧把自己吓的。


    “对了，你婆婆把我们家的自行车推走了，你赶紧给送回来。”章芸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楚湘着急的说道，那可是大件，千万不能变成杨家的。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也真是服气了，这都半个月才想起来还有自行车，可见平日里用的也不多。


    她低下头，扭着手说道：“章姨，自行车你们平日里也用不着，不如暂时借我们用用吧，我和常松住的离这儿太远了。”


    章芸眼睛瞪圆，快速的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离得远所以借自行车，而离得远是因为房子远，房子远……


    想到房子，章芸用手捂住胸口，看着楚湘的眼神都带着愤恨，如果不是这死丫头瞒得紧，那房子就该是她的了，想到自己平白无故丢了一个房子，她就恨得不行。


    她咬着牙说道：“我限你今天把自行车送回去，不然我就去找公安同志，说家里失窃了。”


    她的房子啊，她心里好痛，这死丫头还想骑家里的自行车，真是白日做梦。


    楚湘眉梢微扬，盯着章芸看了半天没说话，厉害了，章芸竟然说出要去找公安这种话了，不过很可惜，章芸忘了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就像十二年前，章芸接她娘的工作一样。


    “你盯着我做什么？”对上她的眼神，章芸有些心虚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死丫头越来越像死去的江玉娟了。


    想到已经被下放的潘会计，她赶紧摇头，不行，不能想。


    感受到章芸的色厉内荏，楚湘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在章芸不解的眼神下，她突然就哭了，然后转身就跑。


    章芸惊愕的看着她的背影，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哭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跑进厂子的楚湘一路冲到楚爱国所在的车间门口，她随手拉住一个要进去的工人同志，抿着嘴唇说道：“这位同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喊一下我爹楚爱国，我是他女儿楚湘。”


    那个男同志先是一愣，随即热情的说道：“楚会计，我知道你，老楚的女儿，你等着，我这就去喊。”


    男同志说完话不等她回复，转身就往办公室跑，老天爷，他刚才要是没看错，楚会计好像是哭着来找老楚的，这是不是发生啥大事了。


    “老楚老楚，楚会计在外面哭着等你呢，你赶紧出去看看。”


    楚爱国有些懵的回头看过去，他不明白楚湘为什么会哭着找他？毕竟杨常松也在厂子里，真有什么事楚湘也不该找自己啊。


    “老楚，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看看啊。”


    “就是楚会计多好的人啊，这次哭着来找你，事情肯定不小。”


    “对对，你赶紧去。”


    楚爱国：……


    在一群热心工友的催促下，他只好丢下手里的活匆匆往外走。


    当然了，往外走的同时心里还在不停盘算，是不是杨常松惹湘湘生气了，所以大女儿才会哭着来找他，这个想法在他看见红着眼眶的楚湘时达到顶端，但等到楚湘开口的瞬间，他恨不得转身往回走。


    “爹，刚才章姨来找我，说我要是再不把借的自行车还回去，她就去找公安同志了，爹，这也是您的意思吗？”楚湘抬起头，看着楚爱国委屈巴巴的说道。


    楚爱国一愣，杨常松把自行车推走他是知道的，但是对于章芸找过来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啊，不过想到章芸这几天抱怨的事情，他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又惹你章姨生气了？”


    楚湘：……


    这要不是她亲爹，她能喊杨常松来把人揍一顿，心都偏到脚底下去了。


    她委屈的看了楚爱国一眼，可怜兮兮的问道：“爹，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惹章姨生气了？”


    楚爱国被噎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听话懂事的大女儿，是，她是从小没忤逆过他和章芸，但唯一一次忤逆，就直接断了家里一半的收入，这哪是乖巧的女儿啊，这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不等楚爱国说什么，楚湘继续抽噎着说道：“爹，以前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一直都不相信，毕竟爹一直都对我很好，但现在我却觉得这句话可能是真的，不然也不至于我刚嫁人，爹就像没了我这个女儿一样。”


    “爹，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啊，我和常松现在困难，难道你不该伸手帮一把吗？当然了，我也没想过爹能帮什么，但是爹，你也别和章姨拖我们后腿啊。”


    “就像自行车，之前天亮的时间长，所以我们不行也没提借自行车的事，但现在天晚了，所以才借自行车骑一段时间，重要的是爹你和章姨平日里也用不着，就这么一点小事，章姨何至于说出找公安同志的话。”


    “爹，一个自行车才多少钱，一个工作又多少钱，这十几年来章姨一直上的班可都是我的，我也没和章姨要钱啊，爹，正是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没和章姨算那么清楚。”


    “但现在章姨的意思，是要和我一笔笔账算清楚吗？爹，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去找章姨和我娘的工资单，把这些年的账都一笔笔算清楚。”


    “……”


    “爹，你说话啊，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委屈巴巴说了半天，终于停下来的楚湘看着楚爱国说道。


    楚爱国：……


    他想说话，但是也没给他机会啊，每次都是他刚想好怎么说，结果还没等他张开嘴呢，这女儿就说到别处了，现在还怪他不说话，这怎么那么难呢。


    看着一脸菜色的亲爹，楚湘眼睛扫过躲在车间门后面的几个人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章芸耍的把戏她也会，甚至比章芸玩的更好，她抬头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楚爱国。


    “……那自行车你们先骑着吧，家里用不着，至于你章姨那里，我会跟她说的。”楚爱国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没办法，但凡现在不是在钢铁厂，他就能大声把大女儿骂一顿，但这是钢铁厂，女儿是会计，女婿在保卫科工作，所以他不敢！


    “谢谢爹，你放心，等我们买了自行车就把咱家的自行车送回去。”楚湘开心的大声说道，说完这句话她就开心的转身走了。


    目的都达成了，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让别人当猴儿看啊。


    楚爱国：……


    他只觉得一口老血咔在喉咙口，没当场吐出来是他身体好！


    第49章


    ◎感觉不到疼？◎


    还没到下班呢, 杨常松就知道车间门口发生的事情了，当场就把他气的脸色变了, 他岳父竟然把他家女同志给气哭了, 这是打他脸呢。


    “常松同志，冷静冷静，那可是你岳父, 你媳妇的亲爹。”看他拳头握的的卡巴卡巴响, 大壮吓的赶紧在旁边喊道。


    以杨常松同志的力气，他岳父楚爱国同志恐怕撑不住一拳就倒下了, 到时候事情就大发了。


    杨常松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发过誓，谁要是欺负我家湘湘, 我就揍谁。”


    大壮：“……那是你岳父，哪有女婿揍岳父的。”


    此时的大壮觉得自己格外的心累，甚至这一刻他都恨不得杨常松同志还是那个偷奸耍滑的人，可没办法，谁让杨常松同志遇到和楚会计有关的事情就特别有男子气概呢。


    “你说的对, 那是我家湘湘的亲爹, 不能揍, 但是他让我心疼，我也得让他心疼。”杨常松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 最后眯着眼说道。


    等楚湘听到杨常松同志冲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她正坐在自行车后座，她第一时间不是感动, 而是庆幸, 庆幸她不是楚爱国同志心尖尖上的女儿, 不然她真得哭死！


    她赶紧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摇出去, 然后看着杨常松问道：“你准备怎么让我爹心疼, 我先给你说明啊，我爹这个人心眼比较小，除了他自己谁也装不下。”


    所以说，要是想让她爹心疼，还是得从她爹身上下手才行。


    杨常松拍着胸脯说道：“湘湘你就放心吧，方法我早就想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能报复回去，我不止让岳父心疼，还让章姨也心疼。”


    看着杨常松一脸认真的样子，楚湘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就没见过像杨常松同志这样的男同志，这明明就是在她找公道，咳咳，虽然她也没吃亏吧，但到了杨常松嘴里，那就是在替自己报仇，谁让岳父欺负他对象让他心疼了呢。


    身为杨常松的对象，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呜，还是挺让人开心的，最起码心里甜甜的。


    心情舒畅的楚湘看着杨常松说道：“我明天带着肉票，下班的时候咱俩去国营饭店买红烧肉。”


    杨常松听到吃红烧肉，他先是开心，但想到什么他赶紧说道：“湘湘，这次红烧肉咱先攒着，等我替你出完气再吃。”


    听到这话楚湘有片刻的呆愣，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常松，完了，她家常松这次气性也太大了，竟然连肉都不吃了。


    她赶紧说道：“常松，其实我也没吃亏，当时我也没有哭多大一会儿。”


    所以真不至于气到连饭都不吃。


    杨常松掷地有声：“那不行，我发过誓的，湘湘，只要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一定都会做到的。”


    楚湘一愣，她看着眼前挺直的脊背，只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虽然杨常松同志有无数的缺点，尤其是面对工作，但是对她的这份心却是认真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这一刻，她竟不知道是工作重要，还是杨常松同志对她的这份心重要，但仔细想想……


    她比较贪心，对于工作和这份真心，她都想要。


    想明白以后，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以后，她从后面抱住杨常松同志的腰，靠在他背上小声问道：“常松，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替我出气啊？”


    杨常松身子一僵，瞬间他脊背就挺得更直了，语气紧绷着说道：“湘湘，我先保密，对了，咱明天不上班，我给咱俩都请假了，咱带着娘回阳光大队。”


    这次僵住的换成了楚湘，她立马坐直身子，用手捏着杨常松腰上的肉恶狠狠的说道：“你胆子大了啊，竟然都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替我请假了。”


    不过郝会计竟然会同意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杨常松：……


    他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湘湘，我本来是要先和你商量的，但是我恰好去找你的路上遇上了郝会计，所以我就和她说了一声，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瞒你的意思。”


    他现在可害怕把他家女同志给惹哭了，尤其是经历过上次卖工作的事情以后，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事就该和他家女同志商量，不然就容易心虚，他大概是得了什么病吧。


    杨常松有些难受的想！


    看自己把人吓成这样，楚湘也挺不好意思的，她干咳两声，抿着嘴唇说道：“下不为例。”


    这次就算了，谁让杨常松同志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呢，楚湘晃悠着腿开心的想。


    听到这话杨常松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努力蹬自行车，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他怕自己哪句话再惹湘湘生气。


    回到家以后，杨婆子得知明天要回阳光大队，激动的搓着手在原地无措的转了几圈，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好啊，真好之类的。


    杨常松撇撇嘴，眼睛一闪，他故作不满的说道：“娘，既然回家这么开心，那这次回家你就留在家吧，反正你也不想我们。”


    “杨常松，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杨婆子看着他大声骂道，这个小儿子除了会给她挖坑以外，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她赶紧冲着楚湘说道：“湘湘啊，你相信娘，娘在城里可开心了，娘就愿意照顾你，等将来你有了孩子，娘就伺候你月子，照顾孩子。”


    说完这些她还瞪了一眼杨常松，哼，她留在这里可有用了，不像有些人，就是个吃软饭的！


    杨常松注意到他娘的眼神，他立马挺直腰得意的说道：“娘，你想伺候湘湘月子，帮我们照顾孩子，也得有我才行啊，不然你哪来的孙子。”


    杨婆子：……


    楚湘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她刚才是要去厨房的，结果就慢了一步，然后就听到了这样的虎狼之词。


    “杨常松，你闭嘴，你去厨房做饭去。”她红着脸呵斥道。


    杨常松想反驳，结果转身看到她通红的脸颊和极力镇定但仍显慌乱的眼神，联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耳朵也红了，什么话也没说，老实的进厨房做饭去了。


    还想说什么的杨婆子看到这一幕，她也赶紧捂着嘴离开，但想到什么，她眯着眼看向厨房，突然笑了。


    明天就要回家了，真好，她一定要好好出口气不行！


    楚湘在外面转了一圈，等脸不热了以后，她才慢慢的溜进厨房，看着正在烧火的杨常松，她咳了一声问道：“喂，你明天回家到底想做什么呀？”


    原谅她实在想不到回家和让她爹楚爱国心疼有什么关系。


    杨常松抬头看她一眼，那么大一个人缩在小凳子上老实的说道：“岳父和章姨不就是心疼家里的粮食吗，这一次回家，我就让大哥和二哥他们拖家带口的去岳父家吃好吃的，吃穷他们。”


    看着杨常松一脸凶狠的样子，楚湘被噎住了，她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想到这事的起因，她艰难的说道：“常松，这样不好吧？”


    要知道她婆婆可是已经在她娘家免费吃了半个月了，把章芸吃的心口疼，这要是一家人都去，恐怕章芸会疯吧。


    “有什么不好的，湘湘，你千万别心软，你仔细想想章姨是怎么对你的，这十几年吃了多少苦啊，咱们现在都是在报仇。”杨常松不赞同的看着她说道。


    一想到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他家女同志被虐待，他就难受得不得了。


    楚湘：……


    她觉得杨常松说的挺对，要不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恐怕真的会被章芸拿捏住，被欺负死都找不到地方说理。


    “你也别做的太过分，章姨虽然不是很聪明，但她背后还有章姥姥呢，章姥姥的手段比较多。”她看着杨常松提醒道。


    杨常松笑嘻嘻的说道：“没关系，我是章姥姥的救命恩人，她能拿我怎么办？”


    看着一脸得意的杨常松，楚湘默默转身离开，她白担心了，杨常松这是明显啥都想好了，就剩吃大户了。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在心里为章芸和章姥姥的默哀，这大概就是引狼入室的下场吧。


    ……


    “杨常松你快一点，怎么那么慢呢。”


    看着站在院子里着急回家的婆婆，楚湘看向慢吞吞照镜子的杨常松，她抽搐着嘴角说道：“你快点吧，不然一会娘又得来打你。”


    本来吃完饭就要出发的，结果杨常松非要换一身衣服，换一身在钢铁厂上班穿的深蓝色的衣服，穿上之后还不满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比她出门还费劲呢！


    杨常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着自己俊俏的脸蛋，他嘴角上扬，露出八颗牙齿，满意的说道：“湘湘，这次算是我当上工人以后第一次正式回家，要重视。”


    楚湘：“……你忘了，咱们接娘的时候已经回去过一次了。”


    杨常松：“我没忘，但是我之前压根就没想过继续上班，所以也没什么心思炫耀，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可是要继续干一年的，所以有必要回家隆重一点。”


    楚湘：……


    她幽幽的看着杨常松，她就知道，从一开始杨常松就在想着怎么不干，想着怎么躺着吃软饭，太过分了，她发誓，以后婆婆教训杨常松的时候，她绝不拦着。


    杨常松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才被忍无可忍跑进来的杨婆子提着耳朵给拉出去。


    “娘，娘，这可是我上班穿的衣服，你要是给我踢脏了我就没法上班了。”杨常松歪着头哀嚎道。


    楚湘面色平静的跟在后面，看着杨常松被捏的通红的耳朵，又看向还在抱怨衣服被弄脏了的杨常松，她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难道不疼？


    “赶紧的，让你上班的时候你不去，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又惦记着上班了，我看你脑子就是有病。”杨婆子气呼呼的说道。


    想她杨春花一辈子聪明伶俐，到哪儿都不吃亏，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傻成这样的儿子呢，丢人。


    杨常松想反抗，但提起卖工作的事他就心虚，所以只好乖乖的去推自行车，出发，回家！


    半路上，杨常松没忍住再次抱怨道：“娘，你真的是太沉了，以前我带湘湘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后面有人，带着你后面就跟坠个石头似的。”


    坐在前面大梁上的楚湘抬手就把耳朵捂上，然后继续看着前面，没多久就又听到杨常松的哀嚎声……


    她面无表情，没办法这都是自己找的。


    不过这一次刚进入阳光大队，楚湘就从自行车上下来了，因为走不动！


    刚进入阳光大队，她婆婆就冲着树下的一群老太太和婶子欢呼，要不是自行车没停，恐怕她婆婆能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但很快自行车就被这群人给逼停了，她无奈的站在人群里，感受着阳光大队对他们的欢迎。


    “春花，你可算是回来了，没你还挺不自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春花，你在城里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我们，我们可想你了。”


    “春花……”


    听着一连串的春花，楚湘心里不由得接上了秋月，要不是现场太乱，恐怕她都要脱口而出了。


    她伸手抓住杨常松的衣服，小声说道：“常松，我看娘一时半会的也说不完，要不然咱先回家吧。”


    再继续待下去，她就没办法直视春花秋月……


    咳咳咳，是无法直视她婆婆的名字了。


    “行，咱们走。”杨常松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就想护着她离开人群，然而没走两步就被拉住了。


    一个婶子拉住杨常松，满脸震惊的问道：“春花，松子身上这衣服不会真是工人服吧，他现在真是工人了？”


    上一次杨常松回来的时候就有传言说他现在是工人了，但信的人很少啊，毕竟得多瞎的厂子才能看上杨常松这样又懒又馋的人啊。


    可是这一次杨常松是直接穿着深蓝色的工人服回来的，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震惊。


    “当然是工人，我告诉你们，我家常松可争气了，他们领导可喜欢他……”


    本来想说话但被亲娘抢先的杨常松：……


    趁着众人都在听他娘说话，他毫不犹豫的就带着他家女同志从旁边离开，然后两人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被留在人群里的杨婆子还在毫无所觉的长篇大论……


    “我娘第一次这么夸我，我听着竟然还有些心虚。”杨常松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还能听到他娘夸奖他的话，吓得他自行车蹬得更快了。


    楚湘赶紧抓住他的衣服，好笑的说道：“你有什么好心虚的，这证明娘以你为傲啊。”


    杨常松赶紧摇头：“可算了吧，让娘以我为傲，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楚湘：“……说话就说话，你别晃啊，一会儿我从车上掉下来怎么办。”


    “嘿嘿，我错了湘湘，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一晃不晃。”杨常松赶紧道歉。


    “……”


    “爹，我们回来了。”到家门口，就看到杨老爹正往外走，杨常松大声喊道。


    楚湘：“爹。”


    “哎哎，回来了，赶紧回家里歇着。”杨老爹乐呵呵的说道，他探头仔细看了半天，疑惑的问道，“你们娘呢？”


    杨常松翻了个白眼说道：“爹，别念着了，我娘可一点都没想你，她在城里的时候乐不思蜀，现在是乐不思你。”


    楚湘嘴角抽了抽，甩下杨常松就回院子了，她敢发誓，杨常松绝对要挨揍，这嘴太会说话了呀！


    杨老爹是个真的老实人，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说道：“你先回家，你大哥二哥他们应该很快就过来，我去接接你娘。”


    说完话，杨老爹就背着手往外走去。


    杨常松看着亲爹的背影，他眨了眨眼睛，撒腿就往屋里跑。


    “怎么了？”看着杨常松又蹦又跳的样子，楚湘不解的问道。


    杨常松干咳一声，背着手认真的说道：“湘湘，咱爹去接娘了，你看他们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粘糊，真是让人受不了。”


    楚湘挑眉，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她抬头说道：“我觉得挺好的，这是爹娘感情好。”


    杨常松：“对啊对啊，爹娘感情这么好，咱们怎么能忍心让他们两地分居呢。”


    听到这话，楚湘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扯着嘴角说道：“这事你和娘商量，要是娘愿意，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杨常松立马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就那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要是他娘能同意，他还用在这儿劝湘湘吗？肯定不用啊，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但……


    “三叔，三婶。”


    一阵杂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就看到狗旺三个孩子从外面冲进来，最小的狗蛋被两个大的拉着，跑的跌跌撞撞的，看着随时都要跌倒。


    楚湘赶紧往外走两步，担心的喊道：“狗旺你们慢着点，小心弟弟摔了。”


    狗旺听话的放慢脚步，抬起头冲她咧嘴笑：“三婶，狗蛋就算摔了也不会哭的。”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一脸讨好的狗旺，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就那么看着狗旺。


    狗旺立马说道：“三婶，我是哥哥，肯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其余人：…


    …


    紧跟在后面进来的杨二哥和杨二嫂默默抬手捂住脸，他们真的尽力了，但是没用，这个儿子还是一点点变的油嘴滑舌。


    “狗旺，你是个好哥哥，自然要照顾好弟弟。”杨常松在旁边赞同的说道，说完还不忘看向院子里的大哥二哥，哼，还是亲兄弟呢，竟然让他这个最小的给娘养老，不要脸。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楚湘就当作没听见，就让他作吧，反正离挨揍不远了。


    没有楚湘压着，杨常松接下来就更过分了，不停的嘟囔他娘在城里做了什么过分事，又给他惹了什么麻烦之类的。


    整个院子里可没人敢附和他，于是一时间除了杨常松的声音，整个院子里竟格外的安静。


    “大嫂二嫂，咱们出去摘点菜吧，该做饭了。”楚湘抬头看了看天，算算时间她婆婆该回来了，她得给婆婆腾地方。


    杨大嫂：“好。”


    往外走的时候，杨大嫂和杨二嫂互视一眼，忧心忡忡的，小叔子这么说婆婆的坏话弟媳妇都不管，难道弟媳妇也烦婆婆了？


    这可就糟糕了，说句不好听的，她们也想让婆婆住在城里，咳咳，不是她们不想给婆婆养老，一是没到那个时候，二是……


    她们婆婆真的很难伺候！


    养不起啊！


    “大嫂二嫂，你们让家里的孩子都好好读书，将来说不定有机会去城里当工人。”楚湘不知道两个嫂子在想什么，她还在惦记孩子上学的事呢，不上学就可惜了。


    听到这话，杨大嫂和杨二嫂互视一眼，是哦，之前她们不强迫让孩子读书，是因为有小叔子这个反面例子，可现在小叔子成城里工人了。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弟媳妇，但是万一弟媳妇将来也能让家里的几个孩子去城里当工人呢……


    工人，想到自家孩子将来能做工人，妯娌两个就不由得呼吸急促，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没看到平日里被人喊做混子的小叔子现在都要成为年轻人的目标了！


    “回去我们就让孩子读书，不读就往死里打。”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着两个嫂子面上的狠厉，楚湘嘴角抽了抽，她很想说一句不至于如此……


    “楚湘同志。”姜茹看见楚湘，赶紧喊道。


    楚湘听见有人喊她，愣了一会才认出来是谁：“姜茹同志，好巧。”


    姜茹脸一红，这真不是巧，是她听说楚湘回来了，所以赶紧跑过来的，想到她过来的目的，她脸红了。


    “姜茹同志，你有什么事吗？”看她一直红着脸不说话，楚湘再次开口问道。


    姜茹点点头，她捏着衣角不好意思的问道：“楚湘同志，我想问问你有香皂票吗，我花钱买。”


    楚湘：……


    杨大嫂和杨二嫂：……


    当工人，必须得让家里的孩子当工人，敢不学习就往死里打！


    等楚湘走的时候，她已经和姜茹说好了，以后她要是有多余的票，回婆家的时候就带着！


    “当工人可真好啊。”杨大嫂感慨着说道。


    楚湘见缝插针：“所以还是得学习，不识字做工人人家厂里都不要的。”


    杨大嫂和杨二嫂：……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她们就让孩子努力！


    “啊啊，你们放开我，救命啊，放开我，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我亲哥，娘，你轻点啊。”


    楚湘顿在门口，听着杨常松同志撕心裂肺的喊声，她竟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第50章


    ◎加更◎


    “湘湘, 我娘好狠啊，我可是她的亲儿子, 结果她竟然让我大哥二哥按着我, 那是把我往死里打呀，呜呜呜。”杨常松蹲在院子的一角，抹着眼泪嚎。


    楚湘眨了眨眼睛, 她递给杨常松同志一个手帕, 开口说道：“擦擦泪吧，歇一歇。”


    哭这么久, 也该累了！


    “呜呜呜，湘湘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都这么可怜了，难道你不心疼吗？你不想着替我报仇吗？我娘真的太过分了，她打我，咱们不要带她走了吧。”杨常松哽咽着说道，真是没有比他更惨的男同志了。


    他都这么大了, 竟然还被按着打了一顿, 真是想想就难受啊。


    楚湘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杨常松同志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娘送走啊，都哭成这样了, 还惦记着。


    “湘湘。”看她不说话, 杨常松伸手扯着她的胳膊拉长声音喊。


    “三叔再干什么呀？”狗蛋蹲在旁边奶声奶气的问。


    狗旺：“嘘，你小点声, 三叔在撒娇呢。”


    狗蛋：“可是狗宝姐姐说, 只有女孩子可以撒娇啊, 三叔是男孩子呀。”


    狗旺：“三叔是吃软饭的男孩子, 别的男孩子怎么能跟三叔比。”


    狗蛋满脸茫然：“哦。”


    楚湘和杨常松：……


    “杨常松, 你看你，把小孩都带坏啦。”楚湘气的不得了，她伸手拧着杨常松的胳膊说道，同时朝狗旺说道：“狗旺，带弟弟出去玩。”


    “……湘湘，我疼，你别拧了，娘刚打完我。”杨常松慢半拍的赶紧嚎道。


    听到杨常松的话，楚湘瞬间更生气了，她以前都没发现，杨常松的痛感竟然这么差，她拧的杨常松根本就感觉不到疼，还装的特别疼，让她心疼……


    她越想越生气，于是手上也就越用劲，到最后她的手都累了，杨常松还是面不改色的嚎！


    等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挪开时，他还在嚎！！！


    “行了，我已经不拧了，你疼什么呀。”她木着脸说道。


    论有个戏精对象是什么感觉，要疯的感觉！


    “我心疼。”杨常松哭嚎的声音一顿，他转而用手捂着胸口说道。


    楚湘：……


    她捂着脸把头扭到一边，没法看，结果扭脸就对上两双求知的眼睛，她眉心直跳，赶紧说道：“狗旺，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带着弟弟出去玩吗？”


    狗旺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三婶，我想和三叔学一下怎么吃软饭，所以就没出去。”


    楚湘被噎了一下，她默默看向矮一头的狗蛋，结果这孩子冲着她咧嘴点头，那一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捂着胸口，拉起杨常松就想走。


    看着狗旺和狗蛋天真的眼睛，她有一种带坏孩子的感觉！


    “狗旺，我都给你说多少次了，要想吃软饭，长的好看才是最重要的，但你看看你长的，哎，你还是自己努力吧，不然会被饿死的。”杨常松不等她说话，他满脸嫌弃的看着狗蛋说道。


    啧，真是长得丑想的美！


    狗旺瘪着嘴委屈的不说话，但他心里却想着，他就是要吃软饭，像他三叔一样，什么都不干就能吃肉！


    楚湘忍无可忍的说道：“杨常松，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喊娘，正好趁着大哥二哥都在，反正你跑不出去。”


    听清楚她话里意思的杨常松瞪圆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家女同志竟然要让他娘揍他，这也太过分了，是没爱了吧？是没爱了吧？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不想挨揍，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家女同志都这么说了，那就意味着他真的要收敛了。


    哎，想到这儿他就没忍住叹气，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狗旺，他家女同志对孩子可比对自己宽容多了。


    孩子……


    杨常松不由得低下头，他们家要是有了孩子，那还能有自己的地位吗？他媳妇偏心小孩，他娘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整天把孙子挂在嘴上。


    不行，他坚定的摇头，他现在绝对不能要小孩，绝对不要。


    看到杨常松突然摇头，楚湘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不胡说八道了，还很满意的笑了笑，这可真是个美好的误会啊。


    吃完饭以后，杨常松才慢悠悠的说出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说完以后就仰头看着杨大哥和杨二哥。


    杨大哥：“……松子啊，咱这样不太好吧，那毕竟是你岳父家。”


    杨大哥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楚湘，同时叹气，哎，他真是为了这个弟弟操碎了心。


    “大哥，你怎么这么迂腐呢，你要知道，我不止是岳父的女婿，还是岳父他岳母的救命恩人，这多大的恩情啊，去他们家吃顿饭怎么了。”杨常松一拍桌子，板着脸说道。


    狗旺激动的说道：“去，去吃肉。”


    杨常松这次看着狗旺很满意：“狗旺虽然长的像你们，但幸好没有像你们一样迂腐，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杨大哥和杨二哥：……


    最后去楚家吃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楚湘就在旁边这么看着，她觉得这一次以后，章芸大概再也不敢来找她了。


    咳咳，就是她那个偏心眼的爹大概会气的不轻，因为这吃的都是他爹的。


    唔，想到什么，她抬头看着杨常松说道：“常松，两家一起吃饭这是好事，到时候可以喊着章姥姥一起。”


    她相信有章姥姥在，她爹怎么也不敢糊弄，至于得罪章姥姥之类的，啧，她还真不怕。


    于是在楚爱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不待见的大女儿已经帮他请了一堆人来家里吃饭，咳咳。


    当然了，此时的楚湘也不知道，她在楚家能看到多么大的一出好戏。


    楚湘和杨常松在阳光大队待到半下午，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唔，离开的时候终于如了他的愿，杨婆子没有跟着。


    杨婆子说了，她担心杨家人不认路，所以她跟杨家人一起，不过等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跟着回来了。


    “湘湘，你感觉到了吗？我现在特别开心。”杨常松用劲的蹬着自行车说道。


    楚湘：“……我感觉到了，你骑慢一点。”


    感觉到自行车的速度，她就能感觉到杨常松的心情，整个人都快要放飞了。


    杨常松嘿嘿笑着说道：“湘湘，你得多吃一点，胖一点才好，你太瘦了，我带着你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好吧，如果她真的胖了，恐怕杨常松又该嘟嘟囔囔了。


    “你好好骑车。”她注意到杨常松说话的时候总是回头看，她没忍住拍了拍他说道。


    “湘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摔着你的。”杨常松信誓旦旦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湘不由得笑了，的确，在骑自行车方面，杨常松同志大概只在学车的时候摔过吧，反正她坐着的时候从来没摔过。


    或许，他们真的应该买个自行车了，但是想到杨常松说过攒钱的事情，她眉心微动。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眨眼间就到家了，回到家，看着站在开门口的人，楚湘不由得挑眉。


    “湘湘。”李成朗看见她们回来，立马往前走了两步，迎上来喊道。


    楚湘拍了拍想说话的杨常松，让他先推着自行车回家，而她自己则是看着李成朗问道：“成朗哥，你找我有事什么事吗？”


    李成朗着急的说道：“湘湘，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我娘现在也不让我回家，你去劝劝我娘吧，她听你的。”


    “……嫂子让你回家？”她眨了眨眼睛，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道。


    李成朗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我娘同意，玉花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看着满脸坚定的李成朗，楚湘眉梢微扬，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垂眸说道：“成朗哥，现在景姨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你现在比岳父家住一段时间，等景姨气消了我就去劝。”


    李成朗一噎，他现在要是真住在岳父家他就不着急回家了，可关键是他没住在岳父家啊。


    看着李成朗难看的脸色，楚湘心里不由得笑了，虽然她整天上班，但是这边发生的事情真瞒不过她，谁让她有个耳听六面眼观八方的婆婆呢。


    据她婆婆所说，当日李成朗被景姨赶出家门以后，他竟然就真跟着王家走了，刚开始的时候王家看在两家关系的份上，倒是也让李成朗进门了。


    但没过两天就流传出李成朗要给媳妇离婚，去老王家做上门女婿的消息，这消息刚传出来，王家就气坏了，因为现在王家只有一个小女儿啊。


    所以李成朗就被赶到厂子的宿舍里去住了，而在这个过程中，景姨没露面，王玉花没露面，这下就让李成朗慌了，尤其是在他几次三番回家都被拒之门外以后……


    就有了今天，李成朗上门请她做说客，可惜了，李成朗根本不知道，她可讨厌像他这样的人了，长的人模人样，但却没一点担当，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活该，自找的。


    “湘湘，我和你嫂子感情好，我娘也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娘对你那么好，你总不能看着她老无所依吧。”李成朗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看着她说道。


    楚湘没忍住挑眉，这是在对她进行道德绑架？那李成朗可就真小瞧她了。


    她垂下眼皮说道：“成朗哥，瞧你这话说的，老无所依？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了，我们啊，要看现在，只要景姨现在开开心心的，那我就不管以后的事，再说了，这以后的事啊，谁说的准呢。”


    李成朗：……


    他看着油盐不进的楚湘，最后没忍住威胁道：“湘湘，你别忘了，我沦落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杨常松卖工作引起的，他要是不卖工作，我现在还和你嫂子好好的，你们得为我现在的情况负责。”


    楚湘惊愕的看着李成朗，她是真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啊，她扯着嘴角说道：“成朗哥，这话你不要在这儿说，你去找景姨，你在景姨的门口说。”


    她觉得景姨要是听到这话，大概会和她婆婆一样拿着扫帚打人吧。


    而且李成朗还敢提卖工作，老天爷，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买工作是要给谁，而为了买工作他又做了什么呀，啧，李成朗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那又怎么样，玉娣是玉花的妹妹，我对她哪里有问题。”李成朗昂着头说道。


    楚湘笑了，她抬起头看着李成朗，眼里却无一丝笑意，她认真的说道：“成朗哥，你对王玉娣好，到底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还是因为嫂子，你心里清楚，嫂子也心里清楚，所以你不用在这儿自欺欺人。”


    被她把自己内心剖开的李成朗脸色霎时红了，红完又白，白了又红，总之特别好看。


    “楚湘，你刚才的话我就没听到，但我告诉你，我对玉娣好，完全是因为你嫂子，我自己没有任何私心。”李成朗硬着头皮说道，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至于找楚湘去劝他娘之类的话，就当他没提，楚湘这个人完全冷心冷肺，不是个东西。


    看着李成朗落荒而逃的背影，楚湘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担心，不知道王玉娣到底想做什么，高家又有什么值得王玉娣惦记的，竟然不惜脸面让李成朗跑这一趟。


    但无论是什么，她都要给景姨提个醒才行。


    杨常松：“湘湘，咱们今天中午去岳父家吃饭，你可千万别忘了。”


    楚湘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喋喋不休的杨常松，她再次点头：“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乱跑，就在这儿等着你接我。”


    杨常松抬起头冲着她咧嘴笑，等收到回应以后，他才转身往保卫科跑。


    “楚会计，你和你对象可真粘糊，天天见面不烦吗？”朱会计看着她好奇的问道，说实话，她就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两口子。


    楚湘一愣，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怎么会烦呢，我觉得挺有趣的。”


    杨常松同志每天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或者惊吓，所以她还真没感到无聊或者烦。


    “啧啧，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朱会计摇头，端着自己的茶杯走了。


    她年纪大了，和小年轻不能比，得多喝热水。


    “郝会计怎么没来？”过了许久，楚湘皱眉问道。


    朱会计先是一愣，随机反应过来，她一拍脑门说道：“看我都忘了，昨天你请假没来，不知道，我给你说，昨天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楚湘低着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孙会计的工作被人顶替了。”


    第51章


    ◎孙会计的死◎


    “孙会计的工作被人顶替了。”朱会计凑近楚湘说道。


    楚湘先是一愣, 随即就反应过来，看来孙会计终究还是没能留下来, 不止不能留在她们办公室, 别的地方也不行，可惜了，不过……”她的工作被人顶替了, 和郝会计有什么关系？”她蹙眉问道, 以她对郝会计的了解，郝会计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啊。


    说起这件事, 朱会计脸上的表情更好看了，声音也压的更低了, 她咬着嘴唇说道：“因为孙会计自杀了。”


    楚湘瞳孔猛地一缩，她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朱会计，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孙会计不是这种人。”


    “真的，孙会计昨天在家自杀, 临下班送去的医院,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朱会计说着也心有余悸, 孙会计虽然在爱情上面有点傻，但也是一个鲜活的小姑娘啊。


    这要是真救不过来, 那可才是让人痛心呢。


    听到这话楚湘低下头, 过了一会她突然问道：“是孙会计的工作先被人顶替，然后她才自杀的对吗？”


    朱会计怔了一下, 点点头说道：“对, 之前发生那件事以后, 孙会计身体不好, 所以前两天就有人来替她上班, 然后昨天孙会计自杀……”


    “湘湘，这两件事情不会有什么联系吧？”朱会计突然问道，她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呢，搓了搓胳膊，有点冷。


    楚湘低头，她也觉得不对劲，而且这两者必然有联系，只是孙会计身体不好只是找人帮她上一段时间的班而已，这也不至于让孙会计自杀吧，除非……


    顶替她工作的那个人有问题。


    “谁替孙会计上的班？”她蓦地抬起头问道。


    朱会计皱眉思考了一会，她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孙会计现在的工作转到车间了，所以我没见过那个人。”


    “我知道，我邻居也在那个车间，听说替孙会计上班的是个女生，十五六岁，长的挺漂亮，说起话来柔柔弱弱的，都让人不好意思大声说话。”杨会计在旁边插嘴。


    漂亮，柔柔弱弱……


    听到这两个形容词，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楚湘眉心狠狠一跳，联想到昨天李成朗突然找上门让她去找景姨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两者有些联系。


    “知道那女生叫什么名字吗？”朱会计皱着眉问道，她也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生，有什么事就显得人家欺负她一样。


    杨会计仔细想了想，挠着头说道：“好像叫什么玉娣……”


    “玉帝？这是什么名字。”朱会计满脸嫌弃的说道。


    楚湘：……


    “是王玉娣，招娣的娣，不是玉帝的帝。”她在旁边无奈的说道。


    她同时在心里叹气，果然啊，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王玉娣，这女生厉害啊，前面搅的李成朗和王玉花过不下去，现在又替了孙会计的工作，搞的孙会计自杀。


    朱会计和杨会计互视一眼，看着她小声问道：“楚会计，你认识那女生啊？”


    “嗯，我认识她姐姐，我去车间看看。”楚湘点点头，她起身说道，她想知道王玉娣是怎么认识孙会计的，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上班的。


    杨会计和朱会计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有热闹看，怎么能少得了她们呢，反正现在郝会计也不在。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这两人兴奋的神色说道：“我只是去问些事情，没什么热闹可以看。”


    朱会计一本正经的说道：“楚会计，看你这话说的，我们是那种看热闹的人吗？肯定不是啊，怎么说孙会计也在咱办公室待过一段时间，我们这是关心她，杨会计，你说是吧？”


    “是。”杨会计毫不犹豫的点头。


    楚湘：……


    她转身就往外走，至于朱会计她们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我带路。”杨会计跑在前面欢快的说道。


    而后面，朱会计则是小声的和楚湘说昨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还小声总结道：“郝会计现在都没回来，我觉得孙会计那边的事情可能不太好。”


    楚湘垂眸没有说话，以她对郝会计的了解，也觉得孙会计的状况不好，不然郝会计早就回来了。


    没多久就到了车间，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常松竟然也在这里，旁边还有另外几个公安同志。


    看到这几个公安同志，楚湘手蓦地一抖，心也一点点沉下去，最糟糕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孙会计怕是……


    凶多吉少。


    “湘湘。”看见楚湘，杨常松同志立马就把旁边的公安同志忘到一边，朝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一瞬间，等在外面的公安同志和其他人保卫科的人全都把扭头看过来。


    楚湘：……


    她先是冲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看向冲她咧着嘴笑的杨常松，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工作时间，你去忙你的。”


    可别围着她转了，弄得她都有点不自在了。


    杨常松想也不想的说道：“湘湘，话不能这么说，对于我来说，生活只有一个差别：那就是有你和没你。”


    至于工作什么的，可算了吧，什么工作也不能和他家女同志比啊，再说了，要不是为了他家女同志，他才不工作呢。


    其余人听到这话，再次看向杨常松，没办法，实在是他们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话，就好像生活就是围着一个女同志打转一样，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只有一个大壮习以为常，他甚至头都没回，瞪大眼睛看着车间里面，他习惯了，杨常松同志就是个吃软饭的，他当然要讨好媳妇了。


    楚湘手一抖，她看着杨常松眨了眨眼睛，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蓦地转头往车间看去，果然，王玉娣从里面慢慢的走出来，哦，是哭着走出来。


    “呜呜，我都不知道啊，他只告诉我让我替别人上班，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玉娣抽噎着说道，肩膀一抖一抖的，眼巴巴的看着站在她旁边的赵科长说道。


    赵科长勉强压着怒火说道：“这位小同志，你要相信我们公安同志不会乱抓任何一个好人，只要你没做亏心事，就完全不用害怕。”


    等这件事情结束，他就偷偷的去给祖宗磕头，他今年怎么这么倒霉呢，什么事都被他遇上了，先是有人在厂子门口想杀人，现在又是自杀，他今年绝对是诸事不顺。


    做过亏心事的王玉娣先是一愣，随即就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呜，她真的好害怕啊，姓孙的那个女人想不开自杀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刘公安，这就是王玉娣同志。”赵科长懒得搭理一直哭的王玉娣，直接扭头对外面的公安同志说道。


    至于王玉娣哭？哭吧，反正已经哭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会。


    “好的，麻烦赵科长了，王玉娣同志我们就先带走了。”刘公安对于一直在哭的王玉娣视若无睹，被他抓走的人一大半都在哭，但有什么用？现在知道哭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王玉娣听到自己还要被带走，瞬间哭的更厉害了，她往日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女生，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想到什么，她有些慌张的看向楚湘：“湘湘姐姐，你帮我解释一下，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楚湘：……


    “咱们两个不熟。”她语气淡定的说道，帮王玉娣解释？可算了吧，她不落井下石就是她善良了。


    王玉娣眼睛瞪圆，不可置信的说道：“湘湘姐姐，我大姐的婆婆和你关系那么好，你怎么能说咱们不熟呢？”


    呦呵，听到这话楚湘挑眉，她看向生气的王玉娣，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和你大姐的婆婆关系好，和你大姐关系好，那就证明和你关系不好，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王玉娣嘴唇动了动，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那么呆愣的看着楚湘，她似乎是没想到楚湘竟然会直接这么说。


    “这是啥意思，难道她和她大姐关系不好？”朱会计眼睛一亮，凑过来小声问道，她直觉这里面猫腻。


    王玉娣咬紧牙根，她直接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刘公安，咱们走吧。”


    刘公安嘴角微抽，他觉得这个女同志真心有意思，刚才哭着喊着不走，结果一眨眼就要主动跟着走，可能是他年纪大了吧。


    王玉娣走的时候都没敢往楚湘那边看一眼，似乎生怕她把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等走出钢铁厂以后，王玉娣就又开始哭了，她觉得自己可委屈了，明明她和大姐夫没什么，是大姐自己没本事留住大姐夫的心，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结果所有人都骂她。


    还有大姐夫，一点出息也没有，全都是靠家里才有的今天，她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这种男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呜呜呜，她真的好难啊，好不容易有了个临时工，结果还有人找她麻烦，她都快烦死那个自杀的女人了，那女人就是和她过不去，想死为什么不早死，非得拖到现在，这不是成心害她吗？


    越想她越生气，最后又再次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刘公安和其他公安互视一眼，默默的加快脚步，这呜呜的听着跟鬼嚎一样，还是走快点吧，别吓着人了。


    “湘湘，走，我送你回去。”杨常松就跟没看到赵科长一样，凑到楚湘旁边说道。


    楚湘眉心一跳，她看着杨常松说道：“不用了，你还是赶紧上班去吧，就这两步远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杨常松板着脸说道：“不行，只要我在，我就必须送你，你说是吧，赵科长，咱们就得疼媳妇。”


    赵科长：……


    赵科长没好气的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别在他眼前头晃了，而且竟问他没用的，他要是敢说不是，那就是说他不疼媳妇，这是要引发他的家庭矛盾啊，这男同志太阴险。


    他看着杨常松摇头，他算是发现了，杨常松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惧内，说好听点是疼媳妇，说的不好听那就是粑耳朵！


    “湘湘，你看赵科长都没意见，走，我送你。”杨常松冲着她得意的说道。


    楚湘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冲赵科长笑笑，然后转身就走，等转过弯以后，她立马转身逮着杨常松的脸捏了两下，捏的杨常松龇牙咧嘴的，她这才开心的继续往前走。


    杨常松：……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颠颠的继续跟上去，他也不生气，捏脸是喜欢他的表现！


    办公室，刘厂长，李副厂长和郝会计几个人神色严肃的坐在椅子上，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可怕，许久都没人说话。


    “都别沉默着了，说说孙会计的事情怎么办。”刘厂长脸色难看的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郝会计揉了一把脸，她愁眉苦脸的说道：“能怎么办？现在人都没了，说什么都晚了，最重要的是还孙会计一个公道。”


    刘厂长和李副厂长互视一眼，刘厂长拍桌说道：“对于孙会计工作的问题，厂里会查清的，如果真的涉及到乱搞男女关系，咱们厂里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怠。”


    “没错，孙会计再怎么说也是咱厂里的工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的。”李副厂长赞同的点头。


    郝会计扯着嘴角说道：“我已经问过孙家人了，孙家人都说孙会计的工作是交给马传祖处理的。”


    “公安同志去找马传祖了，不过马传祖不在，他去一个亲戚家了，但那个亲戚是下面公社的，所以暂时没找到马传祖。”从外面回来的赵科长听到这话，他赶紧说道。


    “那个女同志呢？”刘厂长皱眉问道。


    赵科长：“被刘公安带走了，走的时候一直哭，还喊委屈。”


    提起王玉娣，赵科长的脸就不由皱成了包子，他就不明白，这样的工人进入车间能干什么，给大家表演什么是真正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她委屈？我们钢铁厂才委屈呢。”郝会计冷哼一声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点头，从孙会计自杀的事情闹出来，他们全都跟着不眠不休的忙到现在，这才是真的无妄之灾啊。


    “赵科长，等马传祖找回来之后，你再跑一趟，务必要弄清楚这个岗位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厂长拍板说道。


    赵科长：……


    他真的会被这件事给累死，该死的马传祖，怎么这么能搞事呢。


    还没等到中午下班，整个钢铁厂就都知道了孙会计死亡的消息，整个会计办公室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朱会计喃喃说道：“我虽然有些讨厌孙会计，觉得她在感情上面像个傻子一样，但真没想过让她死啊。”


    楚湘没有说话，她眼里闪过神采飞扬的孙会计，以及提到对象时眼里的羞涩，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对于孙会计来说，工作绝对不能是让孙会计放弃生命的主要原因，只有爱情，也就是她那个对象。


    只是，何必呢，爱情何时又成了生活的全部！


    “这件事情绝对和她对象马传祖脱不关系。”楚湘叹口气说道，在孙会计的眼里，对象马传祖就是她的全部，所以只有对象的背叛，才会让她毅然求死。


    朱会计端着杯子不解的问道：“这和她对象有什么关系？”


    楚湘无奈的提醒道：“孙会计更看重爱情。”


    “……你的意思是，工作不至于让孙会计寻死？”朱会计想了许久，才满脸惊愕的问道。


    杨会计几人也快速看过来，不可思议的说道：“不能吧，这还真有人因为男同志去死的，这到底是咋想的？”


    楚湘看着一屋子怀疑人生的人，她摇头问道：“孙会计有请你们去吃酒席吗？”


    朱会计赶紧说道：“我问了，但孙家说的是已经领证了，但因为孙会计身体不好，所以酒席后面补。”


    然而这个后面补，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个，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那咱告诉公安同志，让公安同志去查马传祖？”杨会计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湘：“……这事不用咱们提醒，厂子里的领导和孙家人都会想到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王玉娣竟然认识马传祖，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她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总觉得王玉娣这个女生真的很能搞事情，而且无论什么男人都能和王玉娣扯上关系，这有毒吧。


    “但愿能早点查清楚孙会计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寻死。”朱会计叹息着说道。


    楚湘肯定的说道：“会很快的。”


    能不快吗，这可是他们钢铁厂出现的第一个明面上因为工作寻死的工人，厂子里恐怕能不眠不休查清此事。


    刚到下班的时间，杨常松就在外面喊了：“湘湘，快点，下班了。”


    楚湘：……


    “你们两个可是真黏糊啊。”扭头看见一脸兴奋的杨常松，朱会计抽搐着嘴角感慨道。


    她真心觉得，楚会计和孙会计就是她们办公室最鲜明的两个对比，一个是粘着男同志，另一个则是被男同志粘。


    果然啊，找个爱自己的比找个自己爱的更重要。


    楚湘可不知道朱会计又在感慨什么，听到杨常松喊，她立马就拿着包出来了。


    “快快快，走，我刚才看见岳父走了。”杨常松在门外着急的冲她喊，等她出来立马拉着她就跑。


    楚湘甚至都没顾上说一句话，直接就被拉跑了……


    “呀，湘湘和你对象一起回娘家啊，你婆婆一家今天上午就来了。”家属院有好事的婶子看见她们，立马笑呵呵的说道。


    楚湘抿着嘴唇腼腆的笑：“嗯，我知道，章姥姥也来了。”


    家属院的婶子：……


    她其实更想问，来这么多人是准备吵架吗？


    花婶从不远处过来，扫了一眼其他人说道：“湘湘，赶紧回家吧，你妹妹也带着对象回来了。”


    楚湘冲花婶笑笑，正准备说什么呢，结果听到这话立马就愣住了，楚露回来了？


    “花婶，那我先回家了。”楚湘赶紧说道，楚露结婚这么久都没回来过，突然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嗯。”花婶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楚湘和她对象脚步匆匆的走了，她看着杨常松的背影，又想到楚露的对象杜志鹏，摇摇头转身走了。


    等楚湘和杨常松走到楚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乌泱乌泱的声音，她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小小的客厅挤满了人。


    杨家人，楚家人，章家人……，乱七八糟的加一起差不多有二十多人了。


    “这么多人，幸亏咱们家来的人多，不然吃饭都抢不过别人。”杨常松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本来还在思考怎么这么多人的楚湘：……


    瞬间就思考不下去了！


    “姐姐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啊。”楚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她努力挺着肚子说道。


    楚湘漫不经心的看过她的肚子，轻声说道：“是好久不见，你说你，怎么结婚也不说一声呢，不然我和你姐夫怎么着也得去参加你的婚礼啊。”


    “对。”杨常松附和着点头，参加婚礼意味着吃肉，他要是知道肯定去啊。


    楚露：……


    她扯着嘴角继续说道：“我看姐姐身上穿的好像还是结婚前的衣服，怎么，难道姐姐结婚后没买过新衣服？没钱还是怎么着，姐姐要是哪里困难，可以告诉我一声，我能帮的肯定帮。”


    楚湘这下笑了，她看着自己的衣服说道：“倒也不是，只是吧，以前章姨太疼我了，给我做了太多新衣服，最近几年我大概都不用买新衣服了。”


    楚露：……


    她深吸一口气，气死了气死了，这么久没见，楚湘还是这么让人讨厌，说话就跟带刀子一样，直戳她心口啊。


    她站起身，用手扶着后腰，努力挺着肚子说道：“姐姐，你和姐夫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没孩子啊，是不是谁有问题啊？”


    楚湘看着她的肚子说道：“我和你姐夫有没有问题就不劳你操心了，但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自己吧，看你这架势，怎么怀孕没多久看起来就跟要生了似的？”


    楚露：……


    啊啊啊啊，她要被气死了，什么叫做要生了，她肚子还没鼓起来呢好吧！


    章芸看着女儿狰狞的神色，无奈的伸手扶额，她早就告诉过女儿不要轻易得罪继女，非不听，这下好了吧，又被气着了。


    楚湘看着气鼓鼓的楚露笑，这么长时间不见，楚露还是这样，自找罪受。


    第52章


    ◎加更◎


    “好了好了, 别说那么多了，还是先吃饭吧。”章姥姥笑着起身说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 大女儿的这个继女相当厉害了, 看这嘴皮子和心机，女儿和外孙女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想到之前那个腼腆温和好脾气的女孩子，她在心里叹气, 果然能在继母手底下安稳长大的女孩子, 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之前啊，不过是藏拙罢了。


    章姥姥的年纪和辈分都最大, 她一开口，大家当然是乖乖的听话, 于是搬椅子的搬椅子，去厨房端饭菜的端饭菜。


    人多力量大，几乎是眨眼间桌子上就摆满了饭菜，立马可以开吃的那种。


    坐上桌子以后，章姥姥再次开口：“咱们一家人难得聚这么齐, 没外人, 今天啊, 都得开开心心的。”


    听到章姥姥的话，章芸和章小姨全部都看向杨家人, 唔, 他们觉得这就是外人，但不敢说。


    杨婆子笑呵呵的接道：“章婶子说得对, 幸亏我家常松心善, 当初在没人的小路上救了章婶子一命, 不然哪里有今天这和乐融融的场面啊, 咱们也成不了一家人不是。”


    这一次不止章芸姐妹俩的神色变了, 就连章姥姥脸上的笑意都一僵，这啥意思啊，要是没杨常松救她，就没有这和乐融融的场面，是说她就没了吗？


    章姥姥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里那股气压下去，到了她这个年纪，就怕别人说什么没了没了的，结果这杨婆子还明里暗里的提，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她眼神晦暗的看向杨婆子，大概这婆媳俩天生就是来克她们母女的！


    “赶紧吃饭吧，下午还得上班呢。”楚湘忍着笑说道，哈哈哈，她婆婆厉害了，那话就跟刀子似的，直往章姥姥的心窝窝离刺。


    听到楚湘的话，杨家人全都听话的立马低头开吃，其余人一看杨家人的架势，也顾不上说别的，赶紧吃吧，说啥啊，再说下去盘子都干净了！


    杜志鹏没下筷子，他坐在一边满脸嫌弃的看着桌子上横飞的筷子，又看向抢的特别积极的楚露，他握紧自己的拳头，忍了好久才把心里的暴躁忍下去。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的新媳妇会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女同志，结果后来楚露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想多了！


    还没领证楚露就有了孩子，结果也没和他商量，直接就去找了他爹娘，然后他户口本上就多了一个人。


    多就多吧，只要这人能尽到媳妇的责任，他也没别的话可以说，可是这媳妇娶进门压根就没在他这边住，直接就住到他爹娘那边去了！


    可他要上班啊，再加上离的远，所以他过去就不方便，于是他结婚就和没结婚没什么差别。


    他不是没提出让楚露搬回来，但他每次一提楚露就挺起肚子不说话，然后他爹娘就把他赶走了，别说打人了，他甚至都无法靠近楚露。


    想到爹娘说的话，他扫了一眼楚露的肚子，这都是为了里面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他一定要把楚露带回家。


    楚露感受到杜志鹏的视线，她不屑的冷哼一声，对于杜志鹏的想法，她心里一清二楚，但是她有的是办法拿捏杜志鹏，要是真拿捏不住了，她就送杜志鹏去改造！


    或许是因为有杨家人在吧，中午吃饭的速度特别快，几乎是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清空了饭桌。


    “行了，吃饱喝足你们也该走了，别耽误时间，赶紧干活去。”杨婆子嘴一抹，摆手说道。


    楚湘手一抖，赶紧问道：“娘，干什么活？”


    “让他们去给家里弄柴火，冬天冷，让这些人帮着给咱把柴火备齐，总不能让他们白吃白喝吧。”杨婆子指着杨家一群人说道。


    “你娘说的对，我们这就去。”老实的杨老爹点头，带头领着杨家其他人离开。


    目瞪口呆的楚家人和章家人：“……”


    章芸捂着胸口，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吃她的喝她的，等干活的时候，去给楚湘干了，这都是什么人啊，到底白吃白喝的谁啊。


    “湘湘，听说你们办公室的一个会计自杀了？”章姥姥扫了一眼气的浑身发抖的女儿，她轻叹一声转移话题。


    楚湘：“是的，那女同志还年轻，真是太可惜了。”


    “那她为什么会自杀，是不是因为你们办公室有人欺负她啊？”楚露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楚湘满脸惊讶的回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当然不是了，她之所以会自杀，完全是因为找的对象对她不好，所以啊，这找对象得睁大眼睛，那种有二心，有家暴倾向的，可千万不能找。”


    看着楚湘一脸为你好的样子，楚露瞪着眼睛气鼓鼓的不说话了，家暴？她这是内涵谁了，气死人了。


    听到家暴，杜志鹏皱眉看向楚湘，随即满脸嫌弃的摇头，这个还不如楚露呢，脾气太差。


    注意到杜志鹏的眼神，杨常松立马站在楚湘面前，恶狠狠的瞪着杜志鹏，然后冲他挥了挥拳头。


    杜志鹏：“……”


    “爱国，你们该上班了，赶紧去吧。”章姥姥被这群猪队友拖累的实在没办法，直接看着楚爱国说道。


    楚爱国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很想说一句还早呢，但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屋子人，他起身说道：“湘湘，常松，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走吧。”


    楚湘和杨常松：“好。”


    走就走，反正有她婆婆在，楚家发生了什么她都能知道。


    不过还没出门呢，就看到楚露一拍手掌得意的说道：“哎呀，提起上班这件事，都忘记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了，我现在也有工作了，在国营饭店，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啊，吃喝不愁，还有工资，请假也方便。”


    楚湘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满脸兴奋的楚露陷入沉默，所以说杜志鹏这是把人给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看她不说话，楚露继续说道：“不过姐姐也不用羡慕我，没办法，谁让我找了一个家世好，又有本事的对象呢，不像姐姐，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婆家一家子都等着你拉拔，姐姐要是有什么难处，不妨直接说出来，我能帮的肯定帮。”


    楚露满脸得意，高傲的看着楚湘，她就不信楚湘不难受，不自卑！


    楚湘挑眉说道：“那你能帮忙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我婆家人都没工作，妹妹是准备一起给安排了，还是先给安排两个？”


    “噗……”杜志鹏嘴里的水直接喷出来了，还先安排两个，这口气怎么那么大呢。


    楚露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湘，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敢直接说，竟然一点也不难受，一点也不自卑，这和她预想的情况不一样啊！


    “怎么，妹妹没这个本事？”楚湘挑眉问道。


    楚露气急，下意识的说道：“我怎么没”


    “她当然没这个本事，湘湘你千万别把你妹妹的话当真，露露她就是小孩心性，整天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章芸顾不上别的，直接开口打断傻女儿的话。


    楚湘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露露真有这个本事呢。”


    杨婆子：“哎，我也差点以为家里又要多两个工人了呢。”


    章家人：“……”


    这种美梦，还是等到晚上再做吧。


    “楚露，你给我闭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你也没工作。”杜志鹏也扯过楚露，他恶狠狠的警告道。


    楚露本来就因为刚才她娘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再加上杜志鹏的话，她立马就更生气了，在她娘家，当着她一直看不起的姐姐的面，这简直就是让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气呼呼的说道：“让我没工作？行啊，你去啊，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你能耐的不得了，你能给别人托关系找工作，到我就不行了，怎么，难道我不是你媳妇，我肚子里的不是你孩子，你就不是个男人。”


    杜志鹏看着喋喋不休的楚露，他瞬间就更生气了，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些大男子主义，直接抓着楚露的胳膊皱眉问道：“你说谁不是男人？你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你揍啊，有本事你就揍死我，最好照着肚子揍，揍不死我你就不是个男人。”楚露挺起肚子大声说道。


    旁边还没离开的楚湘，看着事情发展的都被惊住了，尤其是看到吵架吵到失去理智的两个人，看到杜志鹏发红的眼睛，她赶紧推杨常松：“快去把杜志鹏拉开。”


    几乎是楚湘话落，杜志鹏蓦地甩开楚露的胳膊，抬脚就冲楚露的肚子踢过去……


    “啊啊啊……”


    三声惨叫同时在客厅响起，一边是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哀嚎的楚露和恰巧被她砸住的章小姨，另一边是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的杜志鹏。


    就那么巧，杜志鹏抬脚踢楚露的时候，特别听楚湘话的杨常松正好过来拉杜志鹏，看到杜志鹏抬腿，他下意识的就一脚踢了过去，然后杜志鹏就被踢倒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章芸第一时间跑到楚露旁边，满脸慌张的问道：“露露，你怎么样？肚子疼不疼？”


    “呜呜，娘，我肚子好疼啊。”楚露哭喊着说道。


    楚湘：“……章姨，咱们先送露露去医院吧。”


    她有些无奈，现在是问疼不疼的时候吗？一个孕妇突然被甩出去，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人送医院啊。


    “我看应该没事。”杨婆子看了一眼还在哀嚎的楚露，撇嘴说道，章小姨吃的胖，身上都是肉，有她给垫着，怎么也不能出事。


    这次章姥姥也跟着点头，要是真有事现在都该见红了！


    “那咱先去医院。”章芸赶紧说道，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个厉害的继女还挺好，能镇住场子，能让人不慌啊。


    杜志鹏强忍着说道：“把我也送到医院。”


    被章芸和楚湘扶起来的楚露挣扎着回头：“不送你去医院，疼死你。”


    “……楚露，我是你对象，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杜志鹏咬着牙说道，快疼死他了，他觉得自己腿可能断了。


    楚露：“我呸，你个家暴男，你还配提孩子，刚才要不是我姐姐和姐夫，恐怕我和孩子都死你手里了。”


    突然被楚露满心感激提起的楚湘默默抬头望天，很好，楚露脑子还算清楚，不然要是楚露这个时候去心疼杜志鹏，那她才是要被气死呢。


    杜志鹏气的哦，虽然都快要被气的失去理智了，但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所以他低着头哀求道：“露露，我怎么会打死你和孩子呢，我刚才就是一时生气而已。”


    楚露捂着肚子抬起头说道：“我才不信你，你就躺着吧，最好躺一辈子才好呢。”


    “姐姐，娘，走，咱们去医院。”楚露抬头挺胸，在杜志鹏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缓缓离开。


    楚湘和章芸互视一眼，章芸赶紧追了上去，楚湘让杨常松帮她请一下午假，也紧跟着离开了，而杨常松则是听话的紧跟着离开，去上班。


    楚爱国愣在客厅里，他有些懵的看了看哭着要去医院的杜志鹏，求救的看向章姥姥。


    章姥姥：……


    “赶紧上班去吧。”章姥姥咳了一声说道。


    “哦。”楚爱国想了想就去上班了，至于杜志鹏，有他岳母在，应该没问题吧。


    而他心目中觉得没问题的岳母，在他离开以后，就喊着章小姨一起离开了，至于杜志鹏，还能嚎，还能放狠话，死不了就行。


    在说了，章姥姥一直觉得，会家暴打死媳妇的男人，一直躺在床上挺好的。


    杜志鹏：……


    来个人救救他吧，他腿断了啊！


    第53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医院待了半下午, 因为楚露一直喊疼，所以就做了好些检查,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孕妇和孩子都没有任何问题，她们才放心离开。


    “姐姐，今天下午谢谢你和姐夫。”回去的路上, 楚露一脸认真的道谢。


    白天在家里要不是楚湘和她对象反应快, 恐怕她现在才真的要完了。


    楚湘淡定的说道：“不客气，谁让你喊我一声姐姐呢,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你姐夫力气比较大, 所以杜志鹏的腿可能断了，另外咱爹可能也没送杜志鹏去医院，你做好他瘫了的心理准备。”


    “……咱爹真能这么狠下心？”楚露嘴唇微张，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她一直觉得这个继父没这么大的胆子啊。


    楚湘：“咱爹狠不下心, 有人能狠的下心。”


    听到楚湘的话, 章芸默默低下头, 她当然知道这个有人说的是谁，但确实这是她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楚露嘴唇动了好几次, 才勉强说出这么一个字：“哦。”


    看楚露说话, 楚湘就不管了，反正不管再发生什么, 杜志鹏有什么后遗症, 那都和杨常松没关系, 至于楚露追究责任, 那他们都是不认的, 反正杨家人最会颠倒黑白了，唔，身为杨家一员的她，自然也会。


    章芸看楚露没说什么，她也没敢吱声，毕竟这次楚湘和杨常松是在帮楚露，她要是真敢说什么，她觉得杨家人能来她家一直白吃白喝，她不敢。


    于是三个人默默的往家属院的方向走，一直走在家属院门口，楚露突然摸着肚子说道：“我觉得杜志鹏腿断了还挺好的，这样以后他就再也没法打人了，我和孩子也就安全了。”


    章芸：……


    “还没傻到家。”楚湘赞同的说道。


    对于一个打死过两个媳妇的家暴男，断条腿算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男人一直瘫在床上才好，活该。


    楚露嘴角抽了抽，虽然看着楚湘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她真的很想反驳一句，她一点也不傻。


    等到了楚家以后，就看到杜志鹏仍然抱着腿躺在地上，整个人都暴躁的不行，看见她们回来，立马恶声恶气的说道：“楚露，你赶紧送我去医院，不然老子揍死你。”


    楚湘听到这话挑眉，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楚露冷笑一声，往前两步，然后楚露在杜志鹏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啊啊啊……”杜志鹏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客厅。


    楚湘微微侧头，有些不忍的把眼闭上，好惨啊，心里却没忍住笑出声，活该！


    确定楚露不会心软犯傻以后，楚湘就提出离开了。


    “姐姐，你再等一会儿吧，现在外面天都快黑了，你还是等姐夫来接你吧。”楚露突然看着她说道。


    楚湘这下才是真的愣住了，她盯着楚露仔细看了半天，然后突然就笑了，看来楚露是真的长大了，最起码知道好歹了。


    于是在楚露的挽留下，楚湘就真的又留下来吃了一顿晚饭，咳咳，反正这顿饭除了她们姐妹两个，其余人都吃的心惊胆战。


    “湘湘，你那个继妹是不是因为受刺激太大，所以疯了啊？”杨常松提着油纸包，满脸恍惚的问道，以前哪一次不是他死皮赖脸的留在岳父家吃饭，现在竟然被主动留饭。


    哦，吃完饭走的时候，竟然还被塞东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楚湘抿着嘴唇笑：“楚露这是感谢你救了她，你可以当做这是你做好事的回报。”


    “那这回报还挺厚啊。”杨常松咧嘴笑着说道。


    以前他在大队里也救过人，是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孩子，结果那孩子家里是出了名的无赖，他救人不止没收到感谢，反而被讹诈，从那以后他就懒得再做好事了，做好事哪有做什么也不做轻松。


    楚湘看他一脸满意的样子，轻笑着说道：“这是很正常的呀，虽然都说施恩不图报，但也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呀。”


    “你说的对，我以后一定努力救人，努力做好事。”看着她脸上轻松自在的笑意，杨常松突然一脸认真的说道。


    楚湘挑眉，只要杨常松有想做的事就好，至于是知恩图报还是为了还是为了报答，咳咳，这都是小事，不要太在乎。


    等他们两个回到家的时候，杨婆子已经吃完饭了，她此时正坐在堂屋里，等那个吃软饭的儿子回来找事。


    听到门响她赶紧往外走，嘴里说道：“回来了。”


    说完她就警惕的看向杨常松，她提前把饭吃完，她觉得这个儿子肯定会找事……


    “娘，我和湘湘去洗漱，你早点睡。”


    杨常松和亲娘打个招呼，转身就出去了，而在他身后，杨婆子满脸恍惚的看着他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问道：“湘湘，他又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就不找茬了呢？”


    楚湘忍着笑说道：“娘，常松都是大人了，自然不能一直和您找茬。”


    她觉得应该是楚露送的谢礼突然刺激道杨常松同志了，毕竟对于杨常松来说，帮人这种事好像还挺简单的，唔，收获远大于付出，所以杨常松就动心了。


    听到这话，杨婆子撇嘴不屑的说道：“可算了吧，这小子早就长大了，只是他的长大和别人不一样，他是长歪了！”


    说完话以后，杨婆子叹息着摇头，转身就走了，留在原地的楚湘看着婆婆的背影，又看向在外面洗漱的杨常松，她没忍住再次笑了。


    “湘湘，一会儿咱们早点睡，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去上班。”洗漱完，杨常松握着拳头斗志昂扬的说道。


    楚湘：“……好。”


    其实她也特别好奇，杨常松明天想去厂子里做什么，要知道他本来就是保卫科的工人，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厂子里的安保，所以他要是想在厂子里实现救人的梦想还是很困难的。


    等第二天的时候，杨常松把楚湘送到办公室，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她站在门口看着杨常松背影，她等着看杨常松能给她什么惊喜。


    “湘湘，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看见她，朱会计满脸惊喜的喊道。


    楚湘要往里走的脚步一顿，她看着楚会计警惕的问道：“朱会计，我昨天下午没来，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昨天下午杨常松上班了，如果会计办公室真有什么事发生，杨常松肯定会告诉她的。


    “没事，是这样的，昨天临下班的时候郝会计找你来着。”朱会计语气欢快的说道。


    那一刻，楚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朱会计好像再算计她，等到郝会计来的时候，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湘湘你回来的正好，原本我还想着你要是今天还请假，就只能带朱会计她们去了呢。”郝会计看见她，立马笑着招手。


    楚湘眨了眨眼睛，在郝会计含笑的眸子下问道：“郝会计，咱们去哪里啊？”


    郝会计：“去公安局，昨天夜里公安同志把孙会计的对象马传祖同志带回来了，咱们去公安局看看。”


    楚湘愣住了，她以为这事交给公安同志就算结束了，结果没想到还要跟后续发展。


    看到她的表情，郝会计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无奈的摇头说道：“孙会计的事情和潘会计不一样，这件事情咱们钢铁厂要一直跟下去，直到真相大白，不然咱们没办法和厂子里的其他工人交代。”


    楚湘嘴角抽了抽，同时她想到了当初小刘会计对象做的事情，当初厂子里好像也是经常去找公安同志问来着，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不过……


    “只有咱们去吗？”她记得上次一直是赵科长在问。


    郝会计摇头：“不是，还有保卫科的赵科长，咱们一起去，赵科长和公安同志熟。”


    岂止是熟啊，说句不好听的，赵科长有时候在公安局待的时间可能不在厂子里待的时间都长，没办法，谁让钢铁厂人多，发生的事情也多，所以免不了要和公安同志打交道。


    等到出发去公安局的时候，楚湘又看到了一个才和她分开不久的人，注意到她的视线，对方立马咧开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意，然后一溜小跑站到她旁边。


    赵科长看着他无比殷勤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就往前走，眼不见心不烦，哪怕看了很多次，他还是无法接受杨常松这么谄媚的样子！


    “你怎么跟着来了？”楚湘压低声音问道，以前往外跑的事情，杨常松可是从来不往前凑的，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杨常松同样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不是想好好干嘛，做人得有上进心不是。”


    他说着话的同时眼睛还在不停的左看右看，希望能赶紧给他一个救人的好机会。


    楚湘：……


    果然能让杨常松同志上进的，只有好吃好喝的！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让赵科长同意带你出来的？”


    杨常松看着她反问：“我们科长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出来，我力气大反应快，而且还长的好看，带出去多有面子？”


    “……前面我都能理解，但长的好看带出去有面子是什么意思？杨常松同志，你别忘了你是来上班的。”楚湘沉默片刻，她抬起头看着杨常松认真说道。


    杨常松赶紧解释：“湘湘，我的意思是，我很优秀，从各方面来看，整个保卫科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优秀的了，赵科长不带我才有问题啊。”


    前面的赵科长：……


    他看着一直忍笑的郝会计，没忍住回头喊道：“杨常松，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跟上，速度快点。”


    他带杨常松完全是因为这人死缠乱打要跟着，不是他主动的！


    等到了公安局以后，赵科长去找刘公安，郝会计则带着楚湘和杨常松站在旁边，免得碍着别人的事。


    没多久赵科长和刘公安就出来了，刘公安带着他们往里走，边走边说：“我们连夜问了马传祖，得知马传祖之所以会让王玉娣去替孙会计上班，完全是因为他和王玉娣关系暧昧。”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公安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他昨天就让人去打听过王玉娣，想到打听的消息，他是想说两个字：麻烦！


    “关系暧昧？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郝会计脸上出现一抹惊讶，她没忍住反问道。


    刘公安点头：“没错，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和你旁边的楚湘打听一下。”


    楚湘：……


    这个刘公安的动作好快，昨天上午把王玉娣从厂子里带走，今天就什么都查出来了。


    她开口说道：“王玉娣的姐姐是我家隔壁一个嫂子，咳咳，所以关于王玉娣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


    “她做什么了？不会是在自己姐姐还做了什么吧？”听清楚她的未尽之意，郝会计有些惊恐的问道。


    楚湘：“……她没有对她姐姐做什么，但大概对她姐夫做了点什么。”


    郝会计满脸恍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年纪大了，从没想过竟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同志。


    刘公安看了一眼楚湘，大概觉得她说的太过隐晦，直接开口说道：“王玉娣这个女生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和好几个男同志纠缠不清，有同学，也有外面开始工作的同志，马传祖和她姐夫李成朗都是其中之一。”


    嘶……


    随着刘公安的话，郝会计和赵科长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都瞪圆眼睛看着刘公安，其中之一？这意思还有好多个啊，这女同志胆子也太大了。


    刘公安看了一眼一惊一乍的他们连个，又看向旁边神色淡然的楚湘和杨常松，深刻觉得还是年轻人心脏好，承受力强。


    “马传祖和王玉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杨常松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仔细想了想，然后突然抬头问道。


    虽然他之前是一个混子，但他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爱思考的混子，咳咳，说实话就是腌臜事见的比较多，想的自然也就多。


    刘公安听到这个问题，看着杨常松的眼神就是赞赏了，他笑着说道：“自然是有人介绍他们认识的，马传祖在公社有个好朋友，他那个好朋友的妹妹和王玉娣是同学。”


    杨常松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哦豁一声说道：“这关系扯的，厉害了，幸亏王玉娣是个女同志，这要是个男的，恐怕阳光大队混子的名头我就要让给她了。”


    其余人：……


    身为一个混子，这话说的你好像很骄傲一样！


    “这个王玉娣可真厉害啊。”郝会计感慨着说道，这么一个年轻的女生，竟然把好几个男同志玩在鼓掌之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楚湘：“是挺厉害，只可惜心思没用到正道上。”


    这么聪明的女生，做点什么不好，偏偏把心思用在男人身上，这下好了，彻底玩翻了。


    没多久她们就见到了王玉娣，小姑娘坐在房间里，满脸恍惚，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立马抬头说道：“孙会计和我没关系，她的死也和我没关系，我没想让她死的。”


    呜呜呜，她现在都快恨死孙会计了，死就死吧，结果这人还拖着她。


    “孙会计知道你和马传祖的事情以后，这才想不开自杀的。”郝会计看没人说话，她只好自己开口说道。


    王玉娣满脸惊恐的说道：“我和马传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喜欢他，是他喜欢我，他自己凑上来的，我没办法。”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看着满脸认真的王玉娣，没忍住扶额，感情这姑娘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啊，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真还是傻。


    刘公安说道：“马传祖是你同学马秀红的哥哥介绍给你的，你们认识的时候，马传祖已经就和孙会计交往了，而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我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也没想过让孙会计去死啊。”王玉娣有些崩溃的喊道，说句不好听的，她还看不上马传祖呢，家里拖累一大堆！


    说着话的同时，就有公安把马传祖也带过来了，好巧不巧，还恰好听到王玉娣的话。


    马传祖：“玉娣，我是喜欢你的，我根本就不喜欢孙会计，她跟个男人婆一样，一点也不懂小鸟依人，哪有你懂事，所以我才想让你有个工作，留在城里，以后咱俩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王玉娣差点没气晕过去，她颤抖着声音喊道。


    “……”


    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其余人全都陷入沉默，很显然，大家都被这两个人这一出给弄懵了。


    过了好一会，刘公安才大声喊道：“都安静，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对于孙会计的死，你们两个都有责任。”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孙会计她自己承受能力太弱，明明我们也没做什么。”马传祖惊恐的说道，这和他没关系，他为什么要为别人的死负责任。


    可惜没人听他的话，刘公安也只是同志他一声，很快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而几乎是他们前脚离开，后脚里面就又骂了起来。


    “这样的坏分子，就该让他们下放。”郝会计冷着脸说道。


    听到郝会计的话，楚湘不由得笑了，就像马传祖说的那样，孙会计是自杀，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就算是错，也没有犯法，因为他们犯的是道德层面的错误。


    既然如此，那就下放吧，反正也没冤枉他们两个。


    于是没两天，关于孙会计自杀一事就有了定论，工会把事情的经过写的清清楚楚，就张贴在厂里的公告栏上，最后还点明马传祖和王玉娣的下场。


    看到公告栏上的通知，整个钢铁厂都沸腾了，有说孙会计抵抗力差的，也有说找对象要睁大眼的，还有骂马传祖和王玉娣不要脸的。


    总之，这件事情以非常快的速度从钢铁厂往外流传，没出三天，整个县城就全部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怎么会呢，玉娣怎么会呢。”李成朗不敢置信的喃喃说道，他是知道玉娣有了工作的，但这工作怎么还牵扯到人命了呢。


    李大妮：“不可能，我女儿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有妇之夫。”


    “……那她还和自己大姐夫纠缠不清呢。”


    “……”


    就连楚湘回到家，还看到杨婆子满脸震惊的自言自语，嘴里嘟囔着，城里人真厉害，玩的真开啊，老婆子又跟着开眼界了之类的。


    楚湘：……


    “娘，咱们先吃饭吧。”她赶紧转移话题，再继续下去，这城里人都在她婆婆眼里变成啥样了。


    杨婆子赶紧点头：“对对对，吃饭。”


    不过走到一半，杨婆子突然顿住脚步，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又跑到门口看了看，随后走到她面前问道：“湘湘，杨常松那个败家子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楚湘眨了眨眼睛说道：“娘，公安同志有事请常松帮忙，所以他今天可能要晚回来一会。”


    她以为她婆婆刚才就发现了，然而她没想到她婆婆现在才发现少了一个儿子。


    “湘湘啊，你开玩笑呢吧，就杨常松那样的，他还能帮公安同志的忙，他不会是做什么错事被抓走了吧？”说到最后，杨婆子瞪圆眼睛，看脸惊恐的说道。


    楚湘蓦地看向她婆婆，她也被这话镇住了，看着她婆婆惊慌的样子，她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是真的帮忙，我来的时候还是常松送我上的客车，所以绝对没被抓起来。”


    等杨常松回来，她一定要问问，这到底是给她婆婆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啊，竟然会以为自家儿子做错事被抓起来了！


    杨婆子勉强信她这句话，拍着胸口说道：“湘湘啊，你还是赶紧让常松回来吧，他自己就是个混子，是个吃软饭的，什么都不会，现在都行骗到公安局了，这早晚得被拆穿啊。”


    楚湘：“……娘，常松还挺厉害的，他聪明，观察力强，而且力气还大，所以公安同志还挺看好他的。”


    听着楚湘的话，杨婆子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看着她，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自家儿子这是给儿媳妇灌什么迷魂汤了，竟然一直在替她儿子说好话，真是让她有些受不了。


    此时钢铁厂附近，杨常松和刘公安蹲在路边，刘公安警惕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而杨常松则是吊儿郎当的托着下巴，偶尔看到人家拿着好吃的还两眼放光的盯着。


    刘公安：“……咱们是来做正事的，你盯好了。”


    杨常松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放心吧，等那人出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刘公安：“为什么？”


    杨常松：“大概因为我们是同类的。”


    做过混子的，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不是混子！


    刘公安：……


    第54章


    ◎杨常松同志厉害了◎


    “刘公安, 你们今天竟然真的把人抓住了，厉害啊。”看到刘公安抓着人回来, 还没下班的其他公安震惊的说道。


    这次抓的混子叫光头, 从小就在城里偷鸡摸狗，但是吧，一般又抓不到人, 也不是抓不到, 而是抓不到现行，所以就只能一直暗中盯着……


    刘公安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光头, 他有些恍惚的说道：“抓的现行，光头正要偷钱, 结果他刚把钱偷出来，就被抓了。”


    说起光头被抓的过程，刘公安现在还觉得有些怀疑人生，当时他和杨常松都蹲在马路边，然而没多久他就被赶到旁边去了, 因为杨常松同志嫌弃他, 说他目标太明显, 会吓到做坏事的混子！


    于是就在他在远处蹲着的时候，就看到光头偷钱, 他赶紧找杨常松, 结果扭头的功夫就看到杨常松把人按住了，钱还在光头手里, 可不就是抓个正着。


    想到当时的情景, 他不由用手挠了挠头, 当时杨常松同志的速度可真快啊, 力气太大, 他距离那么远都听到光头被按倒时胳膊咔嚓的声音，以及光头惨叫的声音……


    刘公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真是光想都觉得骨头疼，太惨了。


    “刘公安真是太厉害了，看来以后刘公安才行，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刘公安：……


    突然觉得混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哦，仅限于像杨常松那样有一把子力气的混子。


    楚湘出完早饭往外走，然后她就看到杨常松半眯着眼跟着她往外走，她赶紧说道：“常松，你不是说赵科长给了你半天假，让你再去吗，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杨常松眯着眼说道：“没事，我和你一起走，等我到办公室再睡也行。”


    “对，湘湘你们一起走，现在外面天都是黑的，你自己走我可不放心。”杨婆子赞同的说道。


    楚湘：……


    她绝对是婆婆的亲儿媳妇，至于杨常松是不是亲儿子，那就要另论了。


    “走吧。”杨常松打了个哈欠，拉着楚湘就往外走，至于他娘说了什么，抱歉，他听不见。


    看着两个人往外走，杨婆子赶紧跟上，嘴里喊着，“杨常松你慢一点，外面那么冷，让湘湘戴上帽子。”


    于是等出发的时候，坐在车后座的楚湘包裹严实，帽子，围巾和手套，而在前面蹬自行车的杨常松，这是清清爽爽，甚至连呼出的白气似乎都能看到。


    “娘对我真是太好了。”楚湘没忍住趴在杨常松背上笑着说道。


    杨常松用劲蹬自行车：“对，娘对你真是太好了，和我一比，我就像是捡来的。”


    楚湘赶紧安慰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娘还是疼你的，你要相信，娘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其实都是因为你，她想让咱们两个好好的。”


    “我娘就是想的多。”杨常松慢悠悠的说道。


    他对湘湘这么好，就算没有他娘，湘湘也会对自己好的，再说了，他觉得他娘不在，自己的日子应该会更好！


    “好了，你赶紧去办公室歇着吧。”等到了办公室，她赶紧看着杨常松说道，她都害怕杨常松会骑着自行车睡过去！


    杨常松老实点头：“好，那我就先走了。”


    等杨常松离开以后，楚湘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下坐到自己办公桌前，对于这些人的眼神，她已经习惯了。


    “楚会计，你家杨常松是不是快转正了？”朱会计突然趁别人不注意，凑到她旁边小声问道。


    楚湘一愣，看着朱会计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谁传的？”


    杨常松要转正的事情，她为什么没听说。


    朱会计：“其他人都这么说啊，因为这段时间赵科长去哪里都带着你对象，所以就有人传你对象可能很快就要转正了。”


    楚湘眨了眨眼睛，看着朱会计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那可能是想给你个惊喜吧。”在她认真的神色下，朱会计咽了咽口水说道，然后默默的离开。


    唔，看来这是谣传了，毕竟杨常松同志的事情，楚会计也算是当事人了，这当事人都不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可怜的朱会计完全忘了一句话，那就是很多事情，往往当事人都是最后才知道的！


    赵科长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杨常松，他不由得挑眉。


    “咳咳，科长，常松他刚睡，不是偷懒。”大壮苦笑着说道，刚才他就想把人喊醒，可惜喊不醒，至于让他把人推醒，原谅他不敢。


    就他这小身板，恐怕都经不住杨常松同志一巴掌拍的。


    赵科长背着手说道：“让他睡吧，或许在咱们办公室睡比较舒服，毕竟我上午都让他休息了还要来。”


    大壮愣住，嘴唇长了张，他诚实的说道：“科长，可能不是办公室睡舒服，而是他要送楚会计。”


    赵科长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大壮，这种话你可以等杨常松醒了再说，因为只有他会附和你。”


    大壮默默用手捂住嘴，好吧，知道他说话赵科长不爱听，那他闭嘴就是了，哎，赵科长都一大把年纪了，结果还不能接受现实，真是太惨了。


    两个人在这儿嘟囔了半天，杨常松愣是一动没有动，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杨常松蹭一下就坐起来了，嘴里喊道：“走，去吃饭。”


    赵科长和大壮：……


    大壮忍着笑拿起饭盒就往外跑，至于赵科长和杨常松，他不敢惹不敢惹。


    “走吧，我和你一起。”赵科长背着手没好气的说道，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杨常松这样的男同志，把媳妇看的比工作还重要。


    杨常松摸着头说道：“那就一起吧。”


    反正他中午也不和他家女同志一起吃饭，因为中午的时候他家女同志不和他一起，说什么不能重色轻友……


    “常松，这段时间我没少听刘公安夸你，他是不是想把你拐走？”去吃饭的路上，赵科长看着杨常松问道。


    杨常松头也不抬的说道：“赵科长你放心吧，我永远都是咱钢铁厂保卫科的工人，绝对会弃你而去的，我永远都记得你的知遇之恩。


    赵科长嘴角抽了抽，这话说的还能再认真一点吗？一听都没走心，他扯着嘴角说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楚会计，所以不用解释了。”


    “怎么会，我完全是因为赵科长要给我转正呀。”杨常松一本正经饭说道。


    赵科长冷笑一声问道：“是吗，你敢去会计办公室去，你留在这儿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要给你转正，和楚会计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话杨常松不满意了，他看着赵科长不赞同的说道：“赵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挑拨我和楚会计的关系呢，要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怎么办？”


    赵科长满脸嫌弃的看着他：“你可算了吧，就你这个粘糊劲，谁家两口子出问题你们也不会出问题的。”


    “也对，毕竟我长的好看，我家湘湘不舍得和我吵架。”杨常松摸着脸一脸自得的说道。


    看到他自恋的样子，赵科长深吸一口气，木着脸继续往前走，他还是脸皮太薄了，不是杨常松的对手啊，不过想到厂子里传的楚会计为什么会和杨常松在一起，他觉得杨常松说的也对……


    大概楚会计对着这张脸，真的吵不起来吧。


    楚湘：……


    今天又是风评被毁的一天！


    “湘湘，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跟着出差。”郝会计从外面进来，看着楚湘说道。


    楚湘下意识的问道：“去哪里出差？”


    郝会计：“去首都钢铁厂，别担心，这次我也跟着一起去，出发比较着急，你今天下午就回家收拾东西，和家里人说一声。”


    听到是去首都，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赶紧点头，然后就被郝会计催着回家收拾东西……


    哦，不是回家收拾东西，是去找杨常松同志说这件事情。


    “湘湘，你等我一会儿。”听到楚湘说出差，杨常松先是愣了三秒，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楚湘满脸疑惑的看着杨常松的背影，她是真没明白这是搞哪出啊。


    这边，杨常松跑出办公室以后就去找赵科长了，他突然想到刚才赵科长喊大壮出去说有事来着，他现在严重怀疑就是要去首都出差的事情，他要去把这个活抢过来。


    “大壮，你还年轻，没结婚，没家庭也没孩子，出差方便，你觉得怎么样？”赵科长看着大壮问道。


    大壮被噎了一下，虽然话都是真的，他对出差也没意见，但是听起来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他挠着头说道：“科长，我当然是”


    “他不愿意，但是我愿意，科长，让我去吧。”杨常松冲过来打断大壮的话，眼巴巴的看着赵科长说道。


    话还没说完的大壮眼一亮，他看着杨常松的眼神满是感激，他就知道杨常松同志是个好同志，能处。


    赵科长对上这两人的眼神，尤其是杨常松格外认真的神色，他虽然不明白杨常松为什么突然愿意离开楚会计，但这并不妨碍他点头：“行，那就你去吧，如果刘公安有事找你帮忙，我就帮你推了。”


    “好。”杨常松点头。


    和赵科长说好自己明天跟着出差以后，杨常松立马就又颠颠的跑了，只要能和他家女同志一起出去，别的不重要。


    “湘湘，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楚湘在办公室没等多久，就看到杨常松一脸开心的跑回来，她先是被这张笑脸恍惚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以后，她才茫然的问道：“你刚才是去找赵科长了？”


    “对，你要出差我当然要跟着，别人我都不放心。”杨常松昂起头骄傲的说道，虽然他现在也是钢铁厂保卫科的一员，但他诋毁起自己的同事也是一点没留情。


    她没忍住笑了，咬着嘴唇说道：“那咱们回家和娘说一声，还得收拾东西。”


    赶紧走，要是让赵科长知道杨常松在背后说什么，恐怕得气的不轻。


    “行，不过湘湘，咱们这次出差去哪里啊，去几天，咱们需要带什么，怎么去啊？”往外走的时候，杨常松凑在楚湘身边问道。


    楚湘无语片刻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去找赵科长。”


    “有你啊，反正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杨常松特别光棍的说道。


    楚湘：……


    虽然觉得杨常松同志有些幼稚，但她也只是个凡人，所以听到这话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她就在和杨常松解释要去哪，去几天，去做什么。


    等回到家的时候，杨常松就什么都知道了，于是回到家他就去收拾东西，然后让楚湘去给他娘说，坐在堂屋里歇着说！


    “你们这次要去七天啊，这也太久了吧。”杨婆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把眼神投向东间，她想说小儿子可能照顾不好儿媳妇，但想到小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她觉得自己无法昧着良心说这句话。


    她小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像个人，越来越靠谱了。


    杨婆子仔细想了想，她最终还是抓着楚湘的手说道：“湘湘，你们离开这么长时间，娘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也无聊，等明天你们走了，娘就回阳光大队住段时间，等你们回来了，娘再回来给你你做饭。”


    楚湘一怔，赶紧说道：“娘，我们都不在家，你要是也走了，家里不就没人了吗？您还是在这里住着吧，愿做什么做什么，没事就去和附近的婶子和奶奶们聊天。”


    杨婆子拍着腿说道：“嘿，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回阳光大队，和我那些老姐妹们说一下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呢。”


    看着婆婆提起城里新鲜事，立马摩拳擦掌，满脸兴奋的样子，她陷入了沉默，的确，这段时间城里可没少发生稀罕事，也不怪她婆婆提起来就这么激动。


    “那行，也别等明天了，趁下午没事，让常松送你回去，等我们回来再去接您。”楚湘起身说道，这么远呢，她怎么也不能让婆婆一个人回去。


    杨婆子赶紧拉住她，摆手说道：“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


    楚湘不同意，但婆婆拉着她，她也挣不开，于是只好高声喊杨常松：“常松，咱娘准备回家住几天，你去送娘。”


    “我不用你送。”杨婆子紧接着喊道。


    杨常松甩着手从里面出来，看着杨婆子说道：“走吧娘，我送你。”


    杨婆子：……


    她看着无比听话的儿子，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这要是搁以前，她儿子怎么可能会同意送，别说送了，不怼她两句都不是她亲儿子。


    现在她儿子变得这么孝顺，她怎么觉得那么慎得慌呢。


    一时害怕的杨婆子就没顾上反驳，等她提着网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才抓着杨常松的衣服问道：“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比如想着把你娘扔半路上，或者半路上摔一跤……”


    杨常松头也不回的说道：“娘，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可不是那种人。”


    杨婆子：“那你突然这么孝顺，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害怕呀。”


    杨常松冷哼一声说道：“娘，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孝顺你的时候你天天打骂，现在我上进了，开始孝顺你了，你又开始害怕了，做你儿子怎么那么难呢。”


    看着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的儿子，杨婆子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还是她那个不孝顺的亲儿子，只是比较听儿媳妇的话。


    “娘，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混子了，你这都得感谢你有个好儿媳妇，不然啊，我现在还指不定怎么在家气你们呢。”杨常松继续幽幽的说道。


    杨婆子：“……是是是，我得感谢老天爷给我一个好儿媳妇。”


    苍天啊，她儿子虽然开始上进了，但怎么变成话唠了呢。


    等看到阳光大队的时候，杨婆子就迫不及待的让杨常松停车，车刚停下，她直接跳了下来。


    旁边的几个婶子都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说道：“二嫂，你可慢着点，万一摔着可怎么办。”


    杨婆子拍着手说道：“摔着啥，自行车都停下来了，我肯定不能摔着。”


    “春花，你咋这个时候回来啊？”一个老太太关心的问道，以前都是上午来，下午走，现在这个点回来是有啥事呗。


    “没啥事没啥事，就是常松他们两口子要出差，这一去就是七天，你说我一个人在那待着干啥，还得浪费他们粮食，所以我一想啊，趁着没走让常松送我回来，还能和好好说说城里的新鲜事。”杨婆子笑眯着眼说道。


    还是回家好啊，看看围在她周围的一群人，她杨婆子就喜欢这种被人围着的感觉！


    老太太：“啥，你家常松和他媳妇要出差，去哪出差啊？”


    其余人也用热烈的目光看着她，要出差啊，这可是她们一辈子都只能听的事情了。


    对上这些人热烈的目光，杨婆子顿了一下，想到儿媳妇给自己说的事情，她直接开始说道：“去首都，你们知道啥地方呗，那可是……”


    看着在人群里大声说笑的亲娘，杨常松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己肯定被忘了，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回家看一眼他爹，要不然等回去他家女同志问他什么也答不上来，他家女同志又不开心了。


    杨常松骑上自行车就往大队里去，没多远呢就看到他爹领着他大哥二哥往这走，他赶紧单脚落地撑住车。


    “爹，大哥二哥。”


    “松子啊，你们在城里是不是出啥事了，咋这个点回来了？”看见他，杨老爹赶紧着急的问道。


    杨常松：“……爹，你们咋就不能盼我点好呢，我这么厉害，湘湘那么聪明，咋可能会出事……”


    他又把这次来干什么说了一遍，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明天还得出差，那你赶紧回去吧，天黑的早，别让你媳妇惦记。”杨老爹冲着他摆手，然后又让另外两个儿子晚上去家里吃饭，给他们娘接风。


    杨常松：……


    他就知道，他爹眼里只有他娘，像他这样的，是不配吃他爹一顿饭的，于是杨常松车把一转，脚下一蹬就离开了，他也有媳妇，回家找他媳妇去。


    第二天楚湘和杨常松早早的就到了钢铁厂，杨常松先把楚湘安顿好，然后他骑着自行车去家属院，给他岳父家还自行车去！


    郝会计到钢铁厂，就看到楚湘已经站在这儿了，脚边还放着一个包，她笑着说道：“杨常松同志对你可是真没的说，也不枉你在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嫁给他，果然啊，这找对象还是得看人。”


    在联想到孙会计，郝会计就不由得叹气，只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


    楚湘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郝会计在感慨什么，她抿着嘴唇笑笑没说话，对于孙会计，死者为大，她无话可说。


    想到什么，郝会计忍着笑说道：“你不知道，赵科长知道杨常松主动要跟着出差的时候，他可开心的不得了，因为刘公安又提要把杨常松给要走的事情了，赵科长可不舍得放人。”


    “要走是什么意思？”楚湘抬头满脸茫然的问道，不是说要转正吗？


    看她茫然的样子，郝会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杨常松应该是没提过，她一拍嘴说道：“看我又多话了，说不定你家杨常松同志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楚湘咽了咽口水说道：“郝会计，您还是先给我透个底吧，不然我怕到时候惊喜变惊吓。”


    虽然现在杨常松同志很上进，但她还是觉得杨常松有这个本事把惊喜变成惊吓的。


    郝会计看着她一脸惊吓的表情，好笑的摇头说道：“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杨常松经常被刘公安叫去帮忙，然后当场抓住了好多在街上乱逛偷东西的混子，以前也大概知道他们偷东西，但是没证据，现在好了，都是他们刚得手就直接被杨常松抓住了。”


    “所以刘公安那边特别欣赏他，想把他从咱们钢铁厂调走，但是赵科长有些不舍得。”


    咳咳，她还劝过赵科长呢，但是赵科长一句话她就不敢劝了，赵科长就说，如果要是有人给她要楚湘她会放人吗？那她肯定不会啊，所以她不敢劝了。


    听完郝会计的话，楚湘眼里全部都是茫然，这事她真的不知道啊，她家杨常松同志现在也太出息了吧。


    于是等杨常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女同志一脸厉害了的表情看着他。


    杨常松：……


    咋了，他又干啥的，突然有点慌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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