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忱选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特意在网上做了功课,有人说这片子特别适合带女朋友看,可以把恋爱的氛围感拉满。
拿到票的时候,黎栀努了努嘴,说:“我们又没在谈恋爱,看这种片子不合适吧?”
“只要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算是恋爱。”谢南忱无比认真地说着,在奶茶店门口站定,“想喝哪种?”
黎栀压着忍不住朝上弯的唇角,忽略脸颊爬升的热度,故作镇定地指向头顶菜单:“试试那个新品吧,龙眼椰奶,感觉还不错。”
“好。”谢南忱点了两杯一模一样的。
黎栀问:“你不是不喜欢这么甜的?”
“你喜欢。”他望着她,眸里含笑,“你喜欢的我都想试试。”
猝不及防地,黎栀脸更热了,忙转开眼睛不看他。
他分明也没说什么腻腻歪歪的情话,可就是这种朴实又真诚的话,怪让人方寸大乱的。
以前她总嫌他不会说,如今却太会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些,张口就来。
这部片子评分高,也果然如网上的评价所说,场景唯美,情感细腻,强烈的氛围感引人入胜。让人不禁为影片的主人公或喜悦或叹息,也不禁会回想到自己的感情经历。
她想起那些日夜在天台上看他泡茶,想起他耐心地哄自己喝药。想起工作上受挫难过的时候,他总会陪着她难过,也给她鼓励。
那时他说:“我们是夫妻,不是没关系的人。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些。”
想起每一次生理期,他都会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想起九州铭座的角梅,裴公馆的银杏叶子,想起在寒冷的冬季总是暖烘烘的玻璃房和壁炉。
想起他千里迢迢去北城找她,冻病了,却还想着堆雪人。
想起在临港大学的后街,他背着她,两人在那条路上走过零点,共同守过第一个除夕。想起那天的烟花。
她想起很多的点点滴滴,回忆几乎盈满了她的脑海,一幕接着一幕,每一幕都不舍得离去。
原以为四年足以尘封掉的画面,却只是笼了一层脆弱的薄纱,风一吹,原形毕露。
电影是圆满结局,男女主在最初相见的那片海边拥吻,画面唯美又感人,黎栀察觉到身侧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却假装没有发现,一直认真地望着荧幕。
如果是真情侣的话,现在应该会应景地抱在一起接个吻,可他们不是。
偌大的放映厅里只有两人,黎栀尴尬得正要问为什么还不亮灯,大荧幕上的画面突然黑了。
整个放映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但紧接着,从荧幕上,从头顶,从半空中亮起绝美的光线。
黄色,绿色和粉色交织出的渐变的光,如同置身仙境。
“去年在挪威北部见过一次这样的极光,我当时就想着,这辈子一定要带你看看。”身侧传来男人淡然含笑的嗓音,“可后来我去过很多次,都没再见过,气象学家说十分罕见,可能我这辈子也只能见那一次。”
“万幸的是我把它拍了下来,我可以这样让你看到。”
这一刻仿佛真的置身于北部的旷野上,头顶着辽阔的天空,和从天际蔓延的绝美极光。
有时候美丽的东西能让人失了言语,黎栀嘴唇轻颤着,发不出声音,脑海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能形容此刻的景象。
“黎栀,你说得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种错误的开始很难走到正确的结果。”谢南忱从微弱的光线里转头看她,眼里有光,“但如果一开始就对了,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黎栀眼眶一热,对上他眼里的光。
“我不甘心,也不信人生没有回头路,我还想再试一次。”他望着她,深情款款地勾起唇,“黎栀,我爱你,当我女朋友好吗?”
或许是极光美得令她头脑发昏,也或许是心底那堵墙早就缺了一个口,只等他这一阵风吹过,轰然倒塌。
好像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果。
她望着男人脸上变动的光影,清俊的脸庞被染成迷幻的色彩,哽声道:“好。”
“你是说,你俩现在又开始谈恋爱了?”桑宁嗓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
黎栀掰着手里的橘子,“嗯”了声。
桑宁挺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笑得险些岔气:“不是,你俩这什么节奏?结婚,离婚,离完婚又开始谈恋爱,闹着玩呢?”
“唔。”黎栀吃了瓣橘子,“以前流程不对嘛,他说这次要让我好好体验一下被人追求和谈恋爱的滋味儿。”
“也是。”桑宁点点头,正色道,“直接复婚太便宜他了。”
黎栀又拿了个橘子:“别说我了,你家老四最近还忙呢?”
“他忙不忙你不知道?”桑宁娇嗔地瞪她一眼,“你可是他老板,你要是心疼我就多给放放假。”
黎栀摇摇头:“我现在可不是他老板,公司虽然挂在裴氏名下,但运营都是你老公自己负责,哪有我说话的份儿?”
桑宁眼梢耷拉下来,叹了一声。
“他是想给宝宝多赚点奶粉钱吧,我看他最近的确挺拼的,接了好几个大单子,忙前忙后。”黎栀说。
“嗯。”桑宁垂下眸,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他那个人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想靠裴家,虽然跟老六亲,但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分得清清楚楚,他太苦着自己了。”
“但我看他挺甘之如饴的。”黎栀笑了笑,“他也不缺钱,还总觉得给你们不够,这点他们兄弟俩真的一模一样。”
就像她一直想知道谢南忱对她好的极限在哪,可似乎没有极限,他总能做得比过去更好,也总能给她始料未及的惊喜。
早上去上班,她办公室里总会有鲜花和早餐。
早餐全都是她爱吃的,一周不重样,鲜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栀子,花里的小卡片还有他手写的情诗,每天也都不一样。
今天是顾城的《情书》: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
他的浪漫比四年前更肉麻了,也更不加掩饰。
有时候他也会跟她来公司,大多是黏得她不行,没办法拒绝的时候。
平时黎栀不让他来公司,除非是为了公事。
高层会议上,谢南忱掌权时都不曾露面,总是隔着层屏风听下属述职,如今却坐在她右侧手下的位置。
见高管们面色犯难,似乎不知道该唯谁马首是瞻,他无比淡定地说:“我是黎总的家属。”
不是六爷,不是裴氏最大的股东,只是家属。
两人离婚的事有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赌黎栀还能在这位置上坐多久,可现在有了他鞍前马后,尽献殷勤,谣言不攻自破。公司上下都在传,黎总把六爷拿得服服帖帖,怕是整个裴氏都要易主了。
谢南忱的确一直没提过要收回裴氏的管理权,不急不躁,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要说他这身子还需要休养,黎栀一万个不相信。
他现在身体强健得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志气闲散得倒还不如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谢大少。
成天泡泡茶,看看书,还听起了评弹,有时候跟她约会就去茶馆里听评弹。
一开始咿咿呀呀的,听得她直想睡觉。后来竟也习惯了,觉得挺好听的,怪不得那些老少公子爷都喜欢。
从开始到现在,她都很容易被谢南忱影响。
曾经她跟着他学会养生,学会喝茶,如今也学会了听评弹。每次坐在茶馆里听着演员悠扬缓慢的唱腔,都仿佛能洗净铅华,把工作上的疲累和尘世间的浮躁一扫而空。
这是谢南忱想要的,她似乎懂了。
所以她也没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裴氏。
他大概不会想回去了。
就像他在连载的日记文案里写的那样——
【半世奔波,为名利逐,皆非我所愿。】
下午点多,黎栀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那人今天更新的章节,唇角笑得压不下来。
她已经在自己漫画的be结局上标注有番外,并指路他的漫画。
番外是两人重逢后的故事。
谢南忱现在的画技逐渐纯熟,最近又得她点拨,有了她当初的几分神韵。
正看得入迷,肩膀突然被敲了敲。正在摸鱼的黎栀赶紧把界面最小化。
呼吸都屏住了,一回头,居然是谢南忱。
刚才紧张得没留意到那抹熟悉的沉香味,也没想除了这人还有谁敢不声不响进她办公室,敢对她动手动脚。
果真是做贼心虚,自乱阵脚。
黎栀舒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谢南忱一边揉着她微酸的脖颈,一边调侃道:“不来怎么知道我的黎总上班摸鱼,偷看我的画?”
“我没偷看。”黎栀煞有介事地说,“我正大光明地看。”
谢南忱在她对面坐下,抬了抬手。
黎栀乖乖过去,坐到他腿上。
“今天能早下班吗?”谢南忱搂着她问。
“不行啊。”黎栀一脸为难,“等会儿有个会,完事还要去和东鼎的齐总签合同,齐总可能要请吃饭。”
谢南忱轻轻揉着她耳垂:“那我也请你吃饭。”
黎栀瞪他:“别闹。”
谢南忱手上动作顿了顿,叹气:“是和齐运国那个糟老头子吃饭,还是和你帅气的男朋友吃饭,你选一个。”
黎栀踩了他一脚,没用力。
谢南忱望着她,手指轻抚她光滑柔软的发丝,但头发很短,再不能让他深深地穿进去,与她的发丝纠缠。
捋顺那一片被自己弄乱的头发,男人表情里藏着淡淡的委屈:“黎栀,今天是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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