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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那你爸妈呢,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姜西不熟悉姜甜，可以理解。周白不想把天聊死, 又问起了姜西的爸妈。


    要说姜西的爸妈, 周白作为他们邻村长大的姑娘，她对她俩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外人说的再多, 也没姜西这个亲儿子说的准，周白不想被外界的流言误导，到时候闹笑话, 惹公公婆婆不开心。所以, 她要再找姜西打听打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回周白是要全方位了解她的婆家。


    周白要知道的事情，姜西没有不能说的。


    姜西：“我爸妈就和传言的一样, 没啥心眼, 有些愚孝, 脑子不太灵光。他们倒是挺好相处的。她俩知道她们不是当家做主的料，因此早就和我说过了，以后我结婚, 她们不给我当家。她们会听我们的安排生活，安心养老的。”


    说到这里，姜西索性详细的把姜家的事情, 和周白都说了一下, 省的周白对他不够了解。


    姜西问周白：“我家不是本地的坐地户, 你知道吧？”


    “知道。”周白软声回答, “我家也是外来的, 小时候没处走亲戚, 我问我妈, 她跟我提过，说你家也是外来的，你们也不用走亲戚。”


    说起这事，周白印象还挺深刻的。


    那时候，一到逢年过节，村里的小孩，就四处跟着大人去串门。什么姥姥家，大姨妈，大姑家，各种各样的亲戚，就没有一个是闲着的。周白小不点看着当然非常羡慕，她从小就是个不论干什么，都不会被村里的小孩比下去的人。因此，看人家都有地方串门，她当然也想去。


    只是周麻子和赵素芬是别的地方逃难来这边的。她们的老家不但是离这边很远的南方，她们在老家那边也没亲戚了呀。


    没有亲戚可走，又不愿让周白失望，赵素芬就告诉周白，清水村的姜家，和她们一样，也是不走亲戚的。那时候，赵素芬还和周白说，等周白她们都长大，独自成家了，周白再想串门，就有地方去了。


    现在长大的周白，已经不执着于走亲戚了。但小时候发生的这个事情，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当时，咱们两家一到走亲戚的时候，就都无处可去。我还想去你家和你们认识一下，攀攀亲戚呢。”提起这事，周白忍不住嘴角上扬，会心一笑。


    当时，周白听赵素芬说秦三丫特别厉害，还会吃小孩，她很害怕，才打消了这个离谱的念头。谁知道，十几年过去了，兜兜转转的，周家和姜家还真攀上了亲戚。


    周白：“哈哈，咱们两个还是挺有缘分的。”


    周白这么一说，姜西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是啊，是真的很有缘分。”


    如果没有缘分，姜西怎么会在要离开此地的时候遇到周白？如果没有缘分，姜西又怎么会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一天遇到周白两次？如果没有缘分，他们又怎么会在此时共骑一车？


    感叹过后，姜西接着说他家的事情。


    姜西：“我知道，你家是从南边来的。但我家呢，其实并不是从西边来的，而是从四九城里逃出来的。”


    “我奶本名不叫秦三丫，而是叫秦雅珍。她是大家族出身，家世很不错。她年轻那会儿，我爷是她们家酒楼的大掌柜。当时，我爷是很能干的，我大舅爷爷，也就是我奶奶的嫡兄想要培养我爷爷当心腹，就做主撮合了我爷爷奶奶他们两个。当时呢，我奶奶是庶出，她想嫁的好，也不容易，我爷爷又长的好，还得家族器重，她就嫁给了我爷爷。”


    “听我爷说，开头几年，他们日子过得挺好的。当时，我爷除了当秦家的酒楼掌柜，还管着秦家的十个银楼，在四九城也算是个体面人。只是，好景不长，某天我大舅爷爷加入地下党的事情暴露后，秦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当时秦家死了很多人。我爷爷也因此被打折了一条腿。不过，他算幸运，侥幸捡回一条命。那种情况下，四九城是不能呆了。为了活下去，我爷爷奶奶隐姓埋名逃了出来。”


    这其中经历的艰险，不用姜西细说，周白也能够想象一二。她抱着姜西的手臂，不知不觉收紧了许多。


    “后来呢？”周白好奇的追问。


    姜西：“后来他们就逃到了清水村，在清水村安家落户了。”


    周白：“……”


    这姜西真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故事开头被他铺垫的那么跌宕起伏，结果眼看到高潮，他直接说大结局了。这叫什么事嘛？


    周白听的意犹未尽。好在姜西的故事还没说完，周白走神吐槽了一下，就听姜西继续说：“我爸是秦家家破人亡的这个节骨眼上，被我奶怀上的。当初，刚怀孕的时候，我奶还是挺高兴的。她那时候，还叮嘱我爷爷去金铺给孩子打观音、定玉佛。很期待我爸的出生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人生从此一落千丈，她受不了这其中的落差，又无力改变这一切，就迁怒到我爸身上了。”


    “我爷爷体谅我奶奶的不容易，再加上他当时忙着逃命，也顾不上那么多，就没及时把我奶奶的想法给掰正。之后，我家在清水村稳定下来，我爷爷想管我奶奶，已经管不了了。我爸就这样成了我奶最不待见的人。好在，我爸心性不错，有我爷爷的开导，他也没记恨我奶奶。只是，可能从小被我奶骂多了，只要我奶对他温柔点，稍微哄哄他，他就什么都能答应我奶。”


    “我爸这辈子，唯一忤逆我奶的事情，就是娶媳妇。当时，我奶的想法，是让他入赘到别人家换彩礼的。只是，我爸没同意，我爷也没同意。因为这个事，我奶骂了我爸挺久，我爸娶了我妈，她不但没消气，还又迁怒讨厌上了我妈。连带后来出生的我和姜甜，她都特别不喜欢。我当兵之前，我奶骂的最多的，就是我妈不安分，勾引我爸，我和我妹不会干活，只知道白吃饭。不过，那时候有我爷在，我们日子苦点，却也能过的下去。”


    “我妈呢，她和我爸一样，都是老实人。听她说，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烧火丫头。她是因为她主家遇上了土匪，才出来逃命的。她是在逃命的路上被我爸救下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就嫁给我爸了。因为是逃难来的孤女，所以我妈在姜家很弱势。没分家的时候，姜家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她做。”


    “我大伯母是我爷挑的儿媳妇，我大伯也是我爷教养着长大，所以他们两口子，倒是不欺负我爸妈。等到我三叔，他就不行了。他是被我奶娇养长大的，属于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这些年，我奶从我爸妈那抠出来的钱，基本都给他花了。我三婶是我奶最得意的儿媳妇，她和我三叔一样懒。不过，她会装，不会像我三叔一样，明目张胆的偷懒。平时，就是她欺负我妈最多。她是个面善心黑的人，我们家，就她心眼最多，以后你和她相处，别被她哄了。”


    “我还有三个姑姑。大姑最像我奶，她是过过好日子的，和我奶一样，她觉得我爸命里带衰，克了秦家和姜家，害她没了好日子。所以她恨我爸。这些年，她越过越差，逢年过节就要回来骂人。以后你遇到她，不用惯着她。我二姑逃难的时候死了。三姑和我三叔，都是我家在清水村安家之后生的，她对我爸倒是没啥敌意。因为我奶重男轻女，小时候看重三叔多过看重她，她和我爸关系还挺好。她当初嫁了当兵的，早些年找我姑父随军去了。平时基本不回来。”


    “除了这些长辈，同辈里，大伯家的孩子都还行，虽然也有点小毛病，但至少还知道要脸，不会明目张胆的找你要好处。他们找我借钱，基本都会还。等三叔家的孩子，就不像样了。没本事，还眼高手低，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三叔一家虽然烦人，但他们很怕我揍人。我打他们一回，他们最少能老实半年。”


    周白：“……”


    姜西这有些过于实诚了！她们还没结婚呢，他就什么都敢和她说。真是一点儿没把周白当外人！


    不过，也因为姜西说的详细，周白总算是姜家的人和事，都理顺了。投桃报李，周白把她们家的情况，也和姜西说了一下。


    周白：“我家没你家那些事，总体看比较和睦。只是我大嫂，现在对我怨气不小。之前，她还想在婚事上算计我，不过被我躲过去了。以后，她找你办事，你别搭理她。除了她，大哥暂时看，咱们是可以正常来往的。但有些事，也说不准。他和大嫂毕竟是十几年的两口子，如果我总是冷着大嫂，以后他可能也不会亲近我了。”


    周白说到这里，也是有些惆怅的。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长大后却越走越远，总是让人伤感。不过，有甜有苦，才有成长。


    周白对此也理解，她不用姜西安慰她，她马上就振作起来，继续和姜西说：“我爸妈看着和善好说话，但她们对女婿的要求却不低。你一会儿好好表现。”


    姜西：“……好！！”


    惊喜来的太快，姜西怕他把握不住。只是，要娶媳妇，就不能掉链子。姜西很快稳住心绪，琢磨起了见家长的事。


    周白这么晚从石县回家，赵素芬是肯定会问的。到时候姜西送周白回家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


    当然，周白也没想瞒着。不然，她也不会带姜西去见周解放。


    姜西年后去春城报道，周白是打算在那之前和他结婚，到时候和他一起去春城的。这一次，能早点嫁人，周白是不想再赖在家里当老姑娘的。


    姜西没想到，他今天就有机会见家长，这让他喜悦的同时，也无限紧张。只是，紧张归紧张，再紧张，姜西也不会乱了阵脚。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男人，娶媳妇的事上，怎么会怂呢？


    第32章


    石县离大溪村不近。周白和姜西六点多的时候, 从石县骑车出发，等她们赶到大溪村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个时间, 周家人以为周白在石县住下，早都睡觉了。


    周家的院子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她家大门就没锁, 只是虚虚的掩着。周白很容易就推开了。不过大门容易进，屋门就不行了。


    周家的屋门从里面栓住了，周白要进去, 只能敲门, 让里边的人起来给她开门。


    “笃, 笃，笃。”


    怕把邻居吵醒, 周白的敲门声不大。


    不过声音再小,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 它也很刺耳，很独特。


    赵素芬年纪大，觉轻觉少, 最先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一开始赵素芬以为是风声，或者是什么小动物跑到她家这来挠门，毕竟这大晚上的, 也没谁会来她家串门呀。可又听了一会儿, 赵素芬发现, 这规矩的笃笃声, 不是风声, 也不是挠门声, 这应该是有人在敲门。


    这一发现让迷迷糊糊的赵素芬, 立刻精神了许多，她推了一下睡在她旁边的周麻子，“老头子，醒醒。外边好像有人在敲门，你出去看看是谁来啦？别不是村里谁家出事了吧？”


    周麻子是村里的支书，村里人有啥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找他。这么晚有人来周家敲门，赵素芬第一反应就是村里人谁家又出事了。等她穿好衣服，等着看是谁来了，发现周白和一个陌生小伙被周麻子领了进来，那真是正经给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老闺女你怎么了？”赵素芬说着跑到周白的身边上下的打量她，生怕她身上有啥不妥。


    “妈，我没事。”周白及时开口，安抚住了赵素芬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妈，你看，我真没事，好好的呢。”周白说着，在赵素芬眼皮底下转了一圈，让她看的更清楚一些。


    赵素芬看周白衣服整洁，面色红润，情绪很好，整个人还有点喜气洋洋的样子，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周白真没出事。


    “那你这是咋回事？”赵素芬不解。


    周白好端端的，大晚上带个陌生男同志回来干嘛？而且，周白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呀？她怎么能这个点才回家呢？


    赵素芬满眼狐疑，周白小小的先卖了一个关子。“爸，妈，你们坐。”


    等周麻子和赵素芬坐好，周白又关严实了门，确定一会儿赵素芬的声音大点，也不会传出去，吵醒别人，周白才在赵素芬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妈，我一会儿说啥你别太惊讶，大晚上的，把别人吵醒就不好啦。”


    周白给赵素芬小小的打了一个预防针，就在赵素芬不耐烦的目光中，大方的介绍姜西。


    周白：“妈，这是姜西，我今天去县城的时候遇到他两回，他和我表白，我答应了，现在我带他回来，给你们看看。”


    姜西在周白介绍完他之后，赶紧乖巧的和赵素芬她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姜西。我喜欢周白，希望你们能够同意我和她的交往，把她嫁给我。我保证，我会对她好一辈子，并让她跟我过好日子的。年后，我会去春城纺织厂上班，职位是保卫科科长。到时，厂里会给我分房，预计最小是两室一厅。不会委屈周白。婚后，我爸妈会留在老家种地，只我妹跟我们一起生活。姜甜会跟我们生活到十八岁，等她高中毕业她就去考文工团。周白嫁给我之后，会跟我一起转城里户口，我家以后都她说了算。家里的重活累活归我，小活有我妹，周白就负责指挥就行。我知道周白身体不好，所以孩子我也不强求。”


    姜西一口气把他的基本情况和周白的父母又说了一遍。有了上一次见周解放的经验，姜西这次说的全是重点。不消三分钟，姜西就很全面的，把他的老底都抖搂给了周白父母。


    赵素芬夫妻两个，从周白开口的那一刻就开始震惊，没等她俩消化完周白的话，姜西的话又让她们持续震惊，并且越听越震惊。震惊到最后，赵素芬和周麻子已经麻木了。两口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姜西，严重怀疑是她们没睡醒，所以她们才会做这样真实又诡异的梦。


    这太离谱了吧？这哪能是真的呢？


    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天降一个好女婿？这事说出去谁信呀？这是做梦都让人觉得离谱的程度！


    赵素芬和周麻子两个，神游天外，一脸听天书的表情。


    到底是有些阅历的人，他俩倒是没叫，很是撑得住。但也只是表面镇定罢了。赵素芬两口子的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周白一看她妈那个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于是她凑到赵素芬和周麻子中间，挽着赵素芬的手臂，撒娇道：“妈，回神啦～”


    赵素芬不想回神，但她宝贝闺女给她撒娇，她怎么能无动于衷？赵素芬神色复杂的看着周白，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她闺女真是个干大事的人！


    她这个挺能张罗事的老母亲，都不如她能干。此刻，赵素芬心情复杂的很。她看看周白，又看看一表人才，一看就不简单的姜西，心情更加复杂。


    这位也是个干大事的人！


    就冲她俩这脾气，赵素芬就觉得她们挺般配。不过，这话赵素芬没说，周白有对象这个事太大，赵素芬得再琢磨琢磨，消化消化。现在，赵素芬想不出她要和姜西说什么。


    可以说，赵素芬已经震惊的傻掉啦。


    赵素芬不再神游天外，哪怕她不说话，周白也安心很多。叫醒了兀自不信的赵素芬，周白转身又挽住了周麻子的手臂，继续撒娇：“爸，你老闺女厉不厉害？一出手，我就给你找了个科长女婿，我能干吧？以后你再不用担心我了。以后你老闺女我，就是春城人啦。到时候，等我安顿好了，我就领着你和妈妈把春城逛个遍。如果以后政策允许，我们就全家都搬春城去。我以后会和哥哥们一样孝顺你和妈妈的。”


    周麻子被周白哄的很高兴，却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是他舒展了许多的眉头，还是让周白知道，她爸现在心情很好。


    周麻子和赵素芬都情绪稳定，没有第一时间对周白谈对象的事情表示反对，姜西提了大半夜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放松下来，姜西又开始积极的表现。


    姜西：“周叔叔，你们村有空房子嘛？我想把我爸妈迁到你们村来。我爸妈比较老实，留他们俩在我奶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分家了，我也不放心。如果没有空房子，您给我批一块宅基地也行，等开春了，我给我爸妈盖新房。”


    迁村不难，可以说它只是一个小事，但这时候的人，思想都老派，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不然没人愿意挪窝。


    “你爸妈知道这事吗？”要不说周麻子能当村支书呢，人家就是比普通人脑子转的快。


    刚才周白已经说了，她是今天下午遇到姜西，并在姜西表白后，决定和他在一起的。那也就是说，姜西和周白确定关系后，他还没回过家呢。


    周麻子：“这样吧小姜，你和周白的事我知道。但我对你还不了解，所以不能立刻给你答复。你看现在天也不早了，你喝完水就赶紧回家睡觉吧。等五天后，我们再说你说周白的事。同样的，迁村的事，你回去后，也先和你爸妈商量商量。如果他们都没有意见，你就趁着这几天，把迁村的手续准备齐全。到时候，不论你和周白的结果如何，你爸妈要来大溪村生活，我都欢迎。”


    周麻子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他不但成功把碍眼的姜西从他家撵走了，姜西还觉得周麻子对他挺好。心里挺美滋滋。


    姜西一口干了周白和他倒的白开水，很是识趣的开口道别。“周白，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五天后，我会带着我爸妈一起来拜访你们的。”


    五天时间，正好够姜西去黑市赚一笔彩礼钱。到时候，他不但要正式登门，姜西还想趁机和周家提亲。


    大龄男同志，娶媳妇就是这么积极。


    周麻子对姜西的话不置可否。


    他相看女婿是很慎重的，姜西能不能过他那一关还不好说呢。现在周麻子对姜西不熟，他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姜西走后，周麻子和赵素芬没了顾及，两口子也不着急睡觉，仔仔细细的盘问周白，问她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素芬：“闺女，你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然，好端端的，周白干嘛这么着急嫁人？


    按理来说，周白不是糊涂孩子。就算周白喜欢姜西，与姜西两情相悦，她也不会刚和姜西私定终身，就大晚上带姜西上门。


    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周白也知道，她的小心思瞒不过赵素芬和周麻子。所以，她也不隐瞒，把她在周解放那里听说的事情，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她爸妈。


    周白：“妈，以前我不信女大不中留这话，但现在我觉得，它也有几分道理。我知道你们都疼我，但姜西真不差。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前，我刚好和他看对眼。我想早点结婚，就趁机把他带回来了。”


    可能是重复的次数多了，周白现在提起梁秀坑她的事特别的心平气和。反正都过去了，她还揪着它不放，为它抑郁什么？周白以后在春城生活，不会再和梁秀有什么交集。所以，周白也就不在意梁秀了。反正，以后梁秀是好是坏，都和周白无关了。


    但周白脾气好，不生梁秀的气了，不代表赵素芬脾气也好。赵素芬这时候，可以说是已经气炸了。


    梁秀好样的！等她放假回来的！赵素芬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恶婆婆！


    赵素芬被梁秀气的浑身发抖，周麻子比她冷静很多，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抬头看了一眼长成大人模样的周白，问她：“闺女，你去黑市确保安全吗？要不爸替你去吧，你没经验，别被人抓到。到时候，爸把挣得钱都给你。”


    看的出来，周麻子惯孩子，一点儿不含糊。明明他觉得黑市不安全，不赞同周白去干投机倒把的事。但因为周白想赚钱嘛，所以他就选择替周白去冒险，然后把他赚的钱，揣周白兜里。


    周白这一刻，被周麻子深沉的父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不过，感动之余，周白更知道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什么事，都要周麻子替她做的小孩子了。


    周白：“爸，我乔装打扮很厉害的。只要我不想不开自爆，没人能发现我的。你们放心吧。不信，你们看着，我给你们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为了打消父母的疑虑，让他们放心。周白三下五除二，给她们展示了一下，她的化妆技术，和她超级厉害的变声能力。


    赵素芬一脸恍惚的看着周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比她还老，比她还像老太太的‘老太太’是周白假扮的。


    “闺女呀，你这真是太深藏不露了！”赵素芬发自内心的感叹。


    周麻子也一脸恍惚的跟着赵素芬点头。可不是嘛，要不是他亲眼看着周白乔装的，周麻子也不敢相信，他家周白还有这样的本事。


    “嘿嘿。”周白看她爸妈放心了，赶紧收了神通，恢复了她正常的样子。“这回你们放心了吧。好了，天不早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洗洗脸也睡觉了。熬夜不好，我们要争取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赵素芬：“行，你赶紧睡觉去吧。”


    周白身体弱，除非必要，赵素芬也不乐意周白熬夜。


    周白走后，赵素芬两口子躺回床上，却瞪着眼睛，盯着漆黑的房间，怎么也睡不着觉。


    赵素芬：“老头子，如果我把老大两口子分出去，你没意见吧？”


    梁秀干的事情，触及到了赵素芬底线，让她必须给她点厉害看看。逼儿子离婚不现实，那不想看见梁秀，赵素芬只能让周德生跟她一起滚蛋了。


    赵素芬：“到时候我会和她们好好算一笔账的。梁秀不是计较周白花的那三瓜两枣嘛，那我就让梁秀把她曾经从我这占的便宜都吐出来！”


    梁秀不是嫌弃周白花的多嘛，那等梁秀回来，赵素芬肯定要拿出家里的账本，好好和她掰扯掰扯，让她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个家里，一直被大家照顾，占便宜的那一个！


    总之这次，赵素芬一定会从精神但身体，都给梁秀打服的。


    周麻子：“都听你的吧，以后亲家那边，我们也少走动吧。”


    周麻子和赵素芬会攒家底，她俩生活在农村，在吃食上，总要比城里的普通人家宽裕几分。这么多年，梁秀的娘家，真没少吃周家的东西。不然，大溪村的人，也不会觉得娶了周白，他们那些亲家可以跟着沾光。


    可以说，周麻子有本事，也乐意对亲家提供帮助。王招娣的娘家比较糟心，王家在周家这里占的便宜不多。但梁家不同。每次梁秀回农村，周家都会给梁家准备些吃的。梁家很少回礼，或者他们给的回礼，基本都是给梁秀，以及周振华他们用的。除了梁秀以及她的孩子，周家人其他人是得不到梁家人的礼物的。


    周麻子和赵素芬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在她们看来，梁家人给梁秀买东西，给周振华他们买东西，也算是有人情味。为了不让周德生难做，他们也不会和梁家人计较那么多。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既然梁秀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想在周家好好过，那赵素芬和周麻子也没必要给梁家人脸了。


    两口子，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悄悄话，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疲惫的睡着。


    第33章


    周白昨天睡得晚, 第二天就有些起不来。赵素芬和周麻子做惯了农活，第二天倒是如常的起来了。只是, 到底年纪大了, 又熬了夜，两口子看着就不太有精神。


    赵素芬：“招娣，一会儿你领着小雪她们在你那屋玩吧, 别让她们去周白那屋。周白还没睡醒，让她再睡会。”


    王招娣听话的点头，点完了才反应过来, 咦, 周白啥时候回来的？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 周白还没回来呀？


    “周白昨天晚上十点多回来的。”不用王招娣说，赵素芬就知道她疑惑什么, 并特别迅速的给了她答案。


    王招娣感激的看了一眼她婆婆, 再次感叹, 她果然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才能遇到这么懂她的婆婆！


    婆媳两个刚说完这事，就见周白顶着一头大、波浪的炸毛头发, 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睡醒了吗？”赵素芬惊讶的看着周白。


    周白迟钝的摇摇头，“没有。但我今天有事, 就不睡了。哈欠～”说着, 周白又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看着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了。


    赵素芬知道, 周白说的事情, 是她要去买鸡和买鸡蛋, 她不想周白那么辛苦, 就要张嘴说，她一会儿替周白去，周白在家好好休息就行。周白一看赵素芬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话。她稍微提起了一点儿精神头，提前捏着赵素芬的肩膀开口，堵住了赵素芬的嘴。


    周白殷勤的伺候着赵素芬，“妈，一会儿你帮我编几个鸡笼子吧。那东西需要技术，我不行。”


    赵素芬：“……”


    赵素芬：“我看你行的很。”


    白了周白一眼，赵素芬懂了周白的意思，不再强求。哎，周白也是要结婚的人了。赵素芬再护着她，她也有长大的那一天。她这个当妈的，得学会放手。


    不再纠结干活的事，赵素芬又开始关心周白的身体，“赶紧洗脸过来吃饭，你不是饿了吗？再不来吃，饭菜都凉了。”


    周白就嘿嘿笑了一声，立刻娇娇软软的撒娇，“嘿嘿，果然还是妈妈你最疼我啦。妈妈你最好啦～”


    赵素芬不禁哄，立刻被周白哄的眉开眼笑。


    欠欠的周振国看了半天热闹，欠欠的插嘴，“姑姑，奶奶最疼的是我啦。她昨天亲口告诉我的，我才是她的乖宝呢。”


    赵素芬：“……”


    赵素芬：“快吃的饭吧，怎么哪都有你呀。”


    周振国被赵素芬敲了一下碗边，他也不在意，依旧欠欠的，大人说什么他都要插嘴。一副这个家没他不行的样子。


    周振华和周振业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没有五岁的周振国这么幼稚。但他们此时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同样闹腾的不得了。


    周振国起了头，他俩就“呦、呦”的，一会儿调侃周白，一会儿损几句周振国。


    周振华：“呦，奶奶，姑姑说话拉长音，是撒娇精啦～”


    周振业：“小弟，咱家乖宝以前是姑姑，现在是小雪，你是臭小子，当不了乖宝的。”


    周振华：“是嘞。周振国你这样的馋猫怎么可能是乖宝？你上幼儿园都得不着小红花。”


    周振业：“姑姑，你不梳头发，好像女鬼哦。”


    ……


    这兄弟两个一唱一和，给周家沉闷的清晨，增添了许多的活力。


    周白这个被他们调侃的姑姑，看见他们都觉得脑壳痛。


    “臭小子，我看你们是皮痒了吧！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谁再乱说话，今天晚上就喝西北风吧。”赵素芬暴躁的一嗓子镇压了周家的臭小子，惹得周眉几个小姑娘，在一旁看热闹偷笑。


    周白在家热热闹闹的吃完了早饭，她的瞌睡虫，在这些插科打诨中，渐渐的都飞走了。


    吃饱喝足，周白揣上足够多的钱，和赵素芬说了一声，就斗志昂扬，神采飞扬的出门了。


    周白：“妈，我走了。”


    周白走后，赵素芬也没闲着。比量着周白的车后座，赵素芬手很巧的，给周白编起了鸡笼。怕周白去黑市卖货，被路人发现，赵素芬特意把鸡笼编的严实了许多。为了兼顾透气性和保密性，赵素芬编这鸡笼着实废了点力气。


    一边编鸡笼，赵素芬一边琢磨着，她一会儿要去哪打听姜西的事情。


    要说姜西，赵素芬对他不算陌生。毕竟，姜西小时候就住清水村，离大溪村非常近。赵素芬不可能不知道他。但是吧，因为秦三丫实在是难相处，姜西以前又有很多的烂桃花，赵素芬就从来没把姜西当成是未来女婿的人选。所以，赵素芬对姜西的了解就不多，基本都是听别人说的，很片面。


    这回周白看上了姜西，姜西又分家了，周白嫁给他，也不用在秦三丫那个老虔婆手底下讨生活，赵素芬就愿意给姜西一个机会，试着去了解他，看看他到底配不配的上周白？


    周麻子和赵素芬想法差不多，老两口编完鸡笼，立刻兵分两路出门。周麻子去找清水村村干部，了解一下姜家分家的详情。赵素芬则去找姜家的老邻居，了解一下姜西父母和姜甜的为人。等这两样都打听清楚，确定没啥大问题，他们会再托人去问问姜西在部队的风评。总之，他们要把姜西一家打听的清清楚楚。誓要让周白嫁的舒心幸福。


    赵素芬两口子动作很快的行动起来，周白这个当事人倒是心大的很。周白是一点儿没怀疑过姜西骗她。


    周白梦里是没有姜西什么消息的。他们一家就是在周白结婚之前从清水村搬走的。那时候，大家都说秦三丫不做人，看姜西废了，姜老爷子死了，她不但抢了他的救命钱，还把姜西一家都赶出了家门，让他们自生自灭。简直过分。


    周白当时听说这事。只是唏嘘了一下，就不在关注。毕竟，那时候姜西对周白来说就是陌生人。不过，现在周白知道了，梦里姜西肯定是带着他父母还有妹妹去边疆建设兵团了。


    就因为这个，周白相信姜西跟她说的都是实话。不然，姜西现编的故事，不可能和周白梦里的事情，也对的上。


    当然，周白这么放心姜西。也是因为她现在想开了。反正这辈子，周白是不怕离婚，也会挣钱的。周白就算看错了姜西，她也输的起。


    周白已经打算好了，等她去了春城，她会赚钱给她自己买一套房子。这样，就算未来周白和姜西分开，她也不至于无家可归。周白心里有了成算，自然淡定的很。


    从周家出来，周白没着急去买鸡。她今天除了买鸡，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周白今天是要去清水村找王芳芳的。


    以前不确定是王芳芳算计她，周白也就稀里糊涂让王芳芳混过去了。现在，周白已经确定了王芳芳包藏祸心，她又怎么能啥都不做呢？


    清水村离大溪村不远，周白没走多久就到了。此时正值清晨，家家户户基本都刚吃完早饭。村里到处都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热闹的很。


    准备上工的人，全副武装的正要从家往外走。不准备去上工的人，则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家，家里家外的开始忙活。还有一些小孩子，大清早就在外边疯跑。有的年纪更小的，上个厕所，都要喊人给他擦屁屁。


    王芳芳是需要上工的人。别看她已经找了一门城里的好婆家，但只要她还在王家呆一天，她就得干活。


    当然，王家现在这么使唤王芳芳，不重视王芳芳，也和王芳芳是背着家里人，跟梁秀去城里相亲有关。王芳芳和许春林定亲的事，都是王芳芳自己说的，许家还没抽出时间到王家来提亲。所以，王家人不信这事是真的。在王芳芳父母看来，他家王芳芳根本配不上城里人。王芳芳想嫁到城里，那就是痴人说梦。王芳芳又不能生儿子，人家城里人娶她干嘛？


    王芳芳解释再多，她爸妈也依旧不信。她们不但不信，她们还要骂王芳芳恬不知耻。王芳芳被骂当然很火大，但她又不能离家出走。就只能忍。不然，她一个姑娘家，是没法在这个世道安身立命的。


    好在她快嫁人了。为了顺利出嫁，王芳芳选择对这些事，再忍一段时间。等王芳芳嫁人后，她爸妈再这样，她肯定不惯着他们。因为上辈子的遭遇，王芳芳是恨透了她的爸妈的，让她再去孝顺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周白到王家的时候，王芳芳正收拾好屋子，准备出门。见周白来找她，王芳芳眼睛一亮，眼神里都是惊喜。


    王芳芳：“周白，你来了，你……”


    啪！


    王芳芳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周白就面部表情的，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王芳芳瞬间就被周白打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周白长这么长第一次打人，打完后，她的心跳的也很快。脑子也有一瞬间的发懵。


    不过，只懵了一下，周白就又清醒了过来。


    这毕竟是王芳芳的地盘，周白不想等王芳芳反应过来后反击，她打完王芳芳之后，紧跟着开口道：“王芳芳，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王芳芳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走出来，下意识的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听到王芳芳的回答，周白嘲讽的笑了一下，她抬眼盯着王芳芳的眼睛，一字一句，特别清晰的对王芳芳说：“好，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王芳芳，我昨天下午进城了。我四哥跟我说，我大嫂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们相看的不错，准备年前结婚。”


    周白：“王芳芳，这回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周白此言一出，王芳芳还在持续震惊，不知道怎么和周白解释，偷听偷看的王家人却瞬间炸锅。


    王盼娣头一个咋咋呼呼的跑了出来，“啥，周白你说啥？我姐居然真要嫁给城里人了？”


    王父王母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追着问周白这是不是真的，让周白给她们一个答案。


    王母：“天呐，老王，咱们家招娣居然找了一个城里对象？这…天呐，她这也太能耐了！哈哈，以后我居然能和城里人当亲家！哈哈，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哈哈～没儿子怎么了！我闺女出息呀！哈哈哈～”


    王父同样一脸喜滋滋的表情，他沉浸在日后的风光中，也没管王芳芳。


    王家人各有各的小心思，没人在意王芳芳被周白打了，也没有管周白为什么要来王家找王芳芳的茬。


    王芳芳本来被周白打出来的几分愧疚，被她家人这么一搅和，瞬间烟消云散。


    有这样的父母，王芳芳不自己争，不努力的为她自己打算，她以后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王芳芳又没做错什么，周白什么都有了，她只是捡了一个周白不要的对象还不行吗？许春林都看上她了，周白凭什么不让她嫁？


    王芳芳以为周白是来兴师问罪，拆散她的好姻缘的。因此，她的眼神，从迷茫震惊，一点点的转成了坚定愤恨。


    周白一直盯着王芳芳，她清楚的看到了王芳芳眼神的变化，这让周白的心变得更冷。既然王芳芳没有一丝悔意，那周白也不用再想什么姐妹情深。


    没理会王家人的吵闹，周白继续盯着王芳芳，问她最后一次：“王芳芳，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王芳芳没说话，她捂着根本看不出被打的脸，低着头，耸着肩膀，就开始哭。


    王芳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王芳芳不知道是学聪明了，还是由于心虚，没想好怎么解释，她只是一直在凄哀婉转的哭泣。很可怜，很弱小，很让人误会。


    王芳芳这一副弱者的姿态，仿佛周白特意针对她，不让她好过的样子，看的周白很不爽，很火大。


    “王芳芳，你以为你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又截胡了我的相亲对象，只需要哭几声就行了吗？王芳芳，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我以为你这么算计我，最起码还有几分血性，没想到，你居然只会装可怜？王芳芳，你不会真觉得你弱你有理吧？”


    周白骂的很大声，王芳芳却依然不说话，依旧低着头，哭的很是可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装傻到底的模样。


    周白看她这样，突然觉得她和王芳芳计较，显得她很傻。明明是王芳芳对不起她，周白这么一闹，倒好像是周白仗势欺人，咄咄逼人了一样。那一瞬间，周白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兴师问罪，听你怎么狡辩解释的。”周白索然无味的开口，“王芳芳，上次我和姜西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姜西他奶是你叫过去的吧？你本来是想利用那老太太和姜西，毁了我的名声的，没想到姜西比你想的有担当，你的计划才没得逞。”


    周白提到的这事，刚过去没多久，她这么一说，看热闹的众人也就都想起来。当天看过热闹的人，仔细回忆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发现周白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时候，当局者迷，又有姜西吸引了注意力，大家才没看清那闹剧到底是咋回事。但现在从事情的结果倒推，那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呀。


    啧啧，真没想到，他们都看走眼了！王芳芳平时，是多么老实和气又孝顺的好孩子呀。亏她们以前那么同情她，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抢闺蜜男人的小人？啧，以前真是全都错付了！看热闹的人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王芳芳一看周白连这个都知道，还不管不顾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这让她假哭的声音顿了一下，差点装不下去，想要抬头去和周围的人解释解释。


    不过后来又一想，反正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村里人误会她，也不耽误王芳芳嫁到城里去过好日子。王芳芳就没抬头，任由村里人误会去了。今天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她王芳芳一定会一直娇弱的哭，装可怜到底。


    今天这事，王芳芳必须把她是个弱者事实，表现的清楚明白。只有让周白明白她的难处，等过几天周白消气了，王芳芳才有把握把人给哄回来。


    王芳芳低着头，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其实按理说，王芳芳以后嫁到城里，她已经不在乎她父母，也不在乎村里人怎么看她了。那周白原不原谅她，王芳芳本来应该也是无所谓的。但，周白以前对王芳芳是真的很好。周白是唯一一个希望王芳芳过的幸福的人。以前，善良可爱的周白，为王芳芳晦暗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快乐。以后，王芳芳也希望，周白一直能做她幸福的见证者。


    王芳芳婚后，她是打算常住婆家，永远不回王家的。到时，王芳芳过的好，她和村里人说不着，她过的不好，她也不想让她爸妈知道，打扰她的生活。


    周白是王芳芳唯一可以倾诉烦恼的人，是王芳芳不打算放弃的过去，也是王芳芳与过去唯一的联系。孤独的王芳芳，不想失去周白这个朋友。所以，王芳芳算计周白之后，愿意花心机去哄周白。


    以前周白有点侠女病，总想保护弱小，很吃王芳芳那一套，被她一哄一个准。但是现在周白不傻啦。现在周白脑袋清楚的很，王芳芳再想哄周白当她的好朋友，和情绪的垃圾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白：“今天我提这个事儿，就是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你。王芳芳，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截胡了我的相亲对象，只因为你骗我，利用我，还想要害我。打完这一巴掌，我们就两清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吧。你以后有事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当什么好朋友。看在曾经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许春林的前妻是累死的，许春林不是一个顾家的男人，他并不是良配。他的家人，他的孩子，还有他前妻一家，都是超级不好相处的人。你自己好好斟酌一下吧。好了，我言尽于此，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周白一口气说完这话，不再留恋，看都不看王芳芳，转身就要离开王家。周白走的潇洒，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王芳芳却慌了。


    “周白，你不能走！”王芳芳慌张的抬起头，跑着追上走在前边的周白，不准她离开。


    王芳芳：“周白，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能和我绝交！许春林是你不要的，不是我抢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嫁给许春林，其实也是在帮你改命。没有我插手，到时候你嫁到许家，累死的就是你。周白，我一片好心，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领情就算了，你怎么还能记恨我呢？呜呜，周白，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在你心里难道还没有一个男人重？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那么绝情的说要和我绝交？周白，做人不能这样不讲良心呀。”


    慌乱的王芳芳哭的伤心极了，此时她是真伤心，一点儿没假哭。王芳芳是怎么也没想到，周白会这么对她的。她此时真的是震惊愤怒又非常委屈。


    王芳芳说的都是心里话，也都是她认为的公道话，所以她说的非常理直气壮，非常大声。但她的一番话却听的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目瞪口呆，心里直呼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活见久啊！


    “王家丫头，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吧？还你帮周白改命？你想什么呢？人家周白用你帮忙改命吗？”


    “就是呀。还你没抢她男人？我呸！没抢，她的相亲对象现在怎么成你未婚夫了？”


    “我真是长见识了呀。本来我以为咱们村的秦三丫已经够极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王芳芳你比秦三丫还毒！”


    “听听你说的那个话，那是人话吗？你真想往城里嫁，又看上了周白的对象，你提前和她说不行吗？周白把你当好朋友，她怎么会拦着你，不让你去和她不喜欢的人相亲呢？你什么都不告诉周白，就一边使计坏她的名声，一边凑到她嫂子哪里装好人。哎呀我去，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说，你这丫头年纪小小，心眼怎么那么坏？”


    “别说了，别说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以前帮她那么多，她以后发达了，不会还要来算计我们吧？”


    “咦，好可怕。以扆崋后王家人我们是不能来往了。”


    ……


    周白还没开口，看热闹的众人，听到王芳芳的辩解，纷纷受不了的，炸锅发言。


    村里人就这样，谁家有点啥事，别管相不相干，恰巧碰到的人，看不过眼就要开口讲两句。


    王芳芳和周白这个事，实在是最近村里难得的新鲜事，王芳芳的言论，又过于奇葩，大家可不就一面倒的批判起了王芳芳。


    要是王芳芳一直装可怜，没准还能有两个圣母心的老大娘帮她说话。但周白的绝交大招，打乱了王芳芳的阵脚，让她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


    马上要嫁到城里的王芳芳，没有以前那么能忍气，被人骂多了，她不可避免就怒了。这人一愤怒上头，可不是就要出昏招。


    周白不搭理她，王芳芳就冲人群怒吼：“你们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什么呀，你们就瞎说。这是我和周白的事，周白还没说话呢，你们插什么嘴！显着你们了啊！”


    王芳芳这一反骂，场面立刻就失控了。


    本来大家说王芳芳，可能只是嘴欠，看不过眼，随便说两句，发表一下意见，根本没往心里去，说完就忘了。毕竟，就像王芳芳吼的那样，这是周白碰到的倒霉事，和她们看热闹的人根本没啥关系。周白才最有发言权。他们看热闹的叭叭再多，也都是放屁。


    但王芳芳这么硬气的一怼，一吼，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捅了马蜂窝了。很好，本来和看热闹的人没关系的事情，因为王芳芳吼了她们，现在这事和她们有关系啦。


    这回，大家全部忽略了周白，集体对王芳芳展开了嘴炮攻击。村里老大娘的嘴，那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她们无所顾忌骂人的时候，什么污言秽语都有，王芳芳根本受不住。


    王芳芳只有一张嘴，是不可能说的不过全村的老大娘的，她瞬间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狼狈的不得了。现在，王芳芳不用装，是真的十分弱小无助又可怜。可谁在意呢？


    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还心思狠毒的小丫头，她们就骂她，能怎么样？谁会给她出头呢？


    被骂的没有招架之力的王芳芳，浑身发抖，眼眶通红的，下意识的往周白身后躲。周白被她这个闪躲的动作刺激了一下，终于收回了心神，立刻甩苍蝇一样的甩掉了王芳芳。


    “放手！”周白冷声怒斥。


    周白此时的眼神很冷，面色也很冷。如果说刚才的周白的愤怒是三级到五级，对王芳芳还有一丝心软，那她现在的愤怒指数就是十级。已经恨不得想要撕碎王芳芳了。


    王芳芳被周白冷漠的眼神吓住了，完全不敢在做多余的动作。


    “王芳芳，我让你放手！”王芳芳发愣的空挡，周白再次愤怒的开口。


    王芳芳察觉到了周白的不正常，但就这么让周白走了肯定不行。现在的王芳芳还不想失去周白。


    王芳芳想了想，忽略周围的所有人，一会盯着周白，大声的辩驳：“周白，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消气？你别听看热闹的人瞎说，我对你真的没坏心的。许春林是你嫂子介绍给我的，不是我抢的。真的，周白你相信我。周白，你曾经说过，希望我嫁的好的，现在我真的找了一个城里对象，你为什么不能替我开心？难道，你曾经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还是，你其实是舍不得许春林？”


    “周白，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嫌弃许春林是二婚，不愿意和他相亲，难道你还要人家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吗？你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还是，你也觉得我不配吗？是，我承认我家世不如你，长的也没你好看，也没你读书多，但我也是好女人呀，我凭什么就不能追求幸福？难道就因为你差点和许春林相亲，我就不能再看许春林一眼了吗？你不喜欢他就算了，你凭什么要我也不喜欢他？周白，你太霸道，太不讲理了。我又不是你的丫鬟，我为啥要处处当你的陪衬，不能比你嫁的好？周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枉我这么多年对你掏心掏肺，敢情在你心里，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朋过！”


    示弱不成的王芳芳爆发了。她忿忿不平的盯着周白，看周白的眼神，如同在看杀父仇人！


    啪！


    王芳芳叭叭叭的还要再说的时候，周白实在是忍不可忍的再次打了她一个耳光。


    “呵，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王芳芳这次，没有选择示弱，她抓住了周白的手腕，没让周白再打她第三下。如果不是还想着要挽回周白，王芳芳肯定要反击。


    王芳芳：“周白，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打我了。周白，你如果说不出道理，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周白看着?婲这样陌生的王芳芳，心底愤怒的同时，眼底透出浓浓的悲凉。


    周白：“王芳芳，你为什么说我会喜欢许春林呢？我连他面都没见过，你又怎么敢断言，我会嫁他，还会累死呢？王芳芳，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周白的问题，问的王芳芳心神一紧，以为她重生的事情被周白发现了。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许多。


    周白看着王芳芳那个闪躲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周白有幸，可以做预知梦，那别人怎么就不可以呢？


    通过王芳芳与过去截然不同的选择，和狠辣的处事方式，周白就知道，王芳芳肯定也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


    正因为知道，王芳芳才能那么精准的算计没有防备的周白，然后找到不喜欢周白的梁秀，达成王芳芳嫁到城里的目标。


    这样的事情，如果王芳芳选择和周白坦白，那周白不会反对。就算许家不是良配，但他能助王芳芳暂时脱离苦海就行。可王芳芳她不是这么选的。


    知道未来的王芳芳，选择算计周白，然后代替周白。王芳芳是不知道，周白被她算计后能找到姜西这样的好男人的。也就是说，王芳芳算计周白的时候，是没有为周白考虑过后果的。或者说，她考虑了，但为了她自己，王芳芳选择选择牺牲周白。这让周白觉得特别寒心！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周白都没做过对不起王芳芳的事情。周白不但没有对不起她，相反，周白还时常接济王芳芳，对她帮助颇多。周白就连知道未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怎么帮王芳芳脱离苦海。可王芳芳呢？


    王芳芳为了过好日子，选择让周白当她的垫脚石。


    而且，听听王芳芳那个话。从王芳芳此时的言行举止中，周白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王芳芳。


    就凭王芳芳知道未来，却还要指责周白，喜欢许春林这一点看，前世的王芳芳，也没周白以为的那么好。也许，每次周白觉得惺惺相惜的瞬间，王芳芳都在心里骂她吧？


    这一瞬间，周白突然顿悟，“王芳芳，你其实一直是恨我的吧？我找你当朋友，你觉得我是在找丫鬟；我不用干活，还有人疼，嫉妒我命好；我给你东西，你觉得我是在施舍……你其实一直觉得我是个矫情，不懂珍惜，又爱炫耀，又愚蠢自大的人吧？其实，你是故意去抢许春林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证明，你比我好。你是想告诉别人，你比我值得对不对？”


    对于一个知道未来走向的人，王芳芳想要自救，其实有很多种方法的。王芳芳爸妈都不能多能耐的人，周白不想王芳芳没有别的办法摆脱王家。可办法那么多，王芳芳却选择了去抢周白以前的老公……


    也许，王芳芳早就喜欢许春林了也说不定。也许，王芳芳就是觉得周白对不起她，在故意在报复周白吧。


    如果没有姜西，周白的名声再让王芳芳成功的毁掉，那周白这辈子，很难嫁的比王芳芳好。到时候周白落魄了，王芳芳会用怎么的姿态面对周白呢？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还是无情的嘲讽？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周白无从得知王芳芳会做什么。不过，有一点儿周白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真的要彻彻底底和王芳芳绝交了。


    这次绝交，周白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周白突然发力，甩开了王芳芳抓着她的手指，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王芳芳最后一下。


    “王芳芳，没人会傻一辈子的。”周白打完王芳芳，一行眼泪，不知不觉从周白眼睛里冒了出来。“王芳芳，以后，我周白会记住你给我的教训，再也不当烂好人了。”


    周白说完，决绝的转身离开。


    王芳芳想要拉住周白，她的双脚却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怎么也动不了。王芳芳想开口说什么，她的嘴巴，却好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


    周白从小就是可以，被王芳芳拿捏在手心里的人。小时候的周白，天真的像个傻子。那时候，周白不论有什么好东西，只要王芳芳想要，周白都能够十分大方的送给王芳芳。这让王芳芳羡慕的同时又十分的嫉妒。更让王芳芳嫉妒的是，周白那么傻，那么弱，却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她。周白的哥哥们，更是会像恶犬一样，守护着周白，不让任何人欺负周白。


    像王芳芳这样想要靠近周白，占周白便宜的人，如果不能让周白开心；或者在占了周白便宜还要说周白坏话，那周白的哥哥们，就会狠狠地教训那个人，让她再不敢出现在周白面前。


    王芳芳因为知道她占了周白的便宜，她自己也留不住，所以她不要周白的东西。周白因此觉得王芳芳非常的与众不同，是个自强自立的好姑娘，对王芳芳更加的不同。王芳芳为了加入周家孩子的小团体，减少别人对她的欺负，也就收起了她不好的一面，兢兢业业的在周白面前，装出周白喜欢的样子。


    那是王芳芳第一次吃到装弱，装可怜的甜头。从此以后，王芳芳为了得到周围人的喜欢，装的更厉害。从王芳芳的风评看，她无疑是成功的。


    可装出来的性格，又怎么能装一辈子呢？本性被压抑，又怎么会不痛苦？当痛苦越积越多，还得不到发泄，王芳芳就恨上了让她学会伪装的罪魁祸首周白。


    王芳芳不敢去追周銥嬅白，就因为周白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藏在王芳芳心里两辈子的秘密，突然被周白吼了出来，王芳芳是真傻了。


    周白那样凶狠的眼神，王芳芳头一次见。以前周白再愤怒，也是软糯的。性格使然，周白她天生甜丝丝的，她就不是一个会让人想到凶狠这种词的人。可现在，王芳芳逼出了周白的凶狠。


    那样愤怒的周白，看的王芳芳胆寒。


    不止王芳芳胆寒，周围看热闹的人，回想起周白最后说话时的表情，也是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此时众人，没有一个碎嘴子的人。


    大家对视一眼，在心里达成了一个，千万别过分欺负老实人的共识，就不再围观，赶紧散了。


    不看了，不看了。周白杀疯了，他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周麻子可是护犊子的，要是让他误会她们欺负了周白，那可就不好了。


    看热闹的走了，王家人没了阻挡，期期艾艾的凑到王芳芳面前，不确定的问她：“招娣，你和周白闹成这样，她嫂子还会让你嫁给许春林不？这找个城里人不容易，你可别犯糊涂，该认错就认错，该低头就低头。实在不行，咱们就赶紧去找亲家商量婚事。夜长梦多，你这事最好不要拖。”


    王芳芳这会正心烦，想也没想，就回了她妈一个“滚”字。王母啥时候被王芳芳这样忤逆过，她听到这话，瞬间跳了起来就要打王芳芳。


    王母：“你个死丫头，我给你脸了吧，你……”


    “行了，别打坏了，她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王父拉住愤怒的王母，转头对王芳芳说：“招娣，你嫁人了，也别忘了，这里才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对你最好，最关心你的人。你要是不想在婆家受欺负，你就不能离了娘家的帮衬。你妈刚才说的话，全是为你考虑，你别不领情。我看那周白是气疯了。你要是能联系上亲家，就赶紧去，不然周白真倔起来，要和你抢起了许春林，你可抢不过她。”


    王芳芳知道她爸说的话，都是狗屁，但她争不过周白这句话，王芳芳还是听进心里去了。上辈子，周白对许春林一见钟情的事儿，王芳芳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怕周白见了许春林会再次爱上他，王芳芳才会这么急的搞小动作，要是因为她的这事，刺激了周白，周白不管不顾的和她争起来，王芳芳哪有胜算？


    这么一想，心里急切的王芳芳也不再为周白悲春伤秋。王芳芳立刻化悲愤为力量，准备马上就进城去许家。然后争取今天就和许春林把结婚证领了，不然夜长梦多呀。


    第34章


    离开王家的周白, 是不知道王芳芳被她吓得着急忙慌的跑到城里，卑微的求着许家, 哄着许家, 让他们快点娶她进门，让许家看不起的。


    周白现在有些愤怒发泄过后的空虚与迷茫。曾经，周白认为世界很美好, 这个世界上，好人要比坏人多。


    即使周白经历了一些事情，她还是愿意相信, 好人有好报。就像梁秀算计她, 老天爷会帮她。就像王芳芳算计她, 她能遇到姜西。好好做人，好事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


    但王芳芳这个事情, 还是让周白破防了。


    没来找王芳芳之前, 周白知道王芳芳变了, 她以为王芳芳是这辈子才变坏的。等她来找王芳芳之后，周白才发现。真相远比她以为的，要残酷很多。


    王芳芳可能从一开始, 就是别有用心接近周白的这个事实，让周白觉得她做人是真的很失败。


    傻不傻的先不说，为啥梁秀、王芳芳这样的人, 要可着她周白欺负呀？她周白哪对不起她们了？她对她们好难道还错了吗？周白把世界想的美好一点儿, 难道还是她错了吗？


    周白是比别人过的好, 但她的好日子, 也没妨碍到任何人呀？梁秀和王芳芳嫉妒她, 是哪门子道理呀？


    周白想不通。


    周白迷茫的走在路上, 她不想回家, 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周白想找个人说说话，让他为她解惑。可周白都不知道她想不通的到底是什么，又有谁能帮她？


    冷风一直吹，周白的脸被冻的通红，她也不在意。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了，周白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身军装打扮的姜西。姜西看着和昨天分别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周白喜欢的模样，但周白今天看着他，却没有了昨天欣赏的心情。


    周白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姜西就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素白的手帕，轻轻的帮周白擦去她脸上还没干的泪痕。


    “要是难过，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姜西的声音依旧很好听，因为是清晨，姜西估计也刚睡醒不久，他的声音比平时周白听到的，更加有磁性，也更加的低沉性感。


    听着这样动听的声音，周白突发奇想，她哑着嗓子，委屈巴巴，特别期待的问姜西：“姜西，你会唱情歌吗？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好呀。”姜西痛快地回答。


    “正当梨花开变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①


    姜西说唱就唱，一点不含糊。他的声音好听，一首苏联丽嘉情歌《喀秋莎》被他唱的格外有力量。


    是的，有力量。


    许是军歌唱多了，姜西唱情歌，也像是在唱军歌。而且，别看姜西声音那么动听，他唱歌其实是跑调的。


    现在花国和苏联关系好，花国年轻人是喜欢探究一下苏联的文化的。周白作为高中生，姜西唱的这首歌她当然听过。周白不但听过，她还会唱。以前追周白的男孩，还拉着手风琴，给她唱过这首歌表白。不过，周白没答应他。


    《喀秋莎》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出名。稍微时尚点的文艺青年，知识青年，就没有不知道这歌的。


    姜西刚开口的一瞬间，周白一听是这首歌，诧异之余，下意识的在心里轻轻的跟着唱。等姜西铿锵有力，荒腔走板的唱完，周白她彻底找不到调了。是真的很神奇，明明都烂熟于心的东西，周白愣是不会唱了。


    “哈哈～你居然唱歌跑调的这么离谱。哈哈～”周白郁闷的心情，彻底被姜西这首听不出是什么的歌给治愈了。


    笑过之后，周白接过姜西的素白手帕，擦了擦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怎么会唱这个歌的？你看着不想是这么时髦的人呀？”


    岂止是不像。姜西板起脸来，比教导主任还能唬人。再加上姜西以前是当兵，周白一直以为姜西很正经，很古板。她是真没想到，姜西还会唱苏联情歌。这感觉实在是太割裂了。


    因为开心，周白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周白的眼神里不再有忧伤，这让献丑的姜西，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唱歌跑调丢人啦。


    笑起来就好。天知道姜西劈柴的时候，听姜甜告诉他，说周白来清水村找王芳芳吵架了，他有多担心？等姜西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又找不到周白的时候，他又有多焦急？好不容易找到周白，发现周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道上，姜西是真的狠狠地心疼了。


    那一刻，姜西很想把脆弱的周白拥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可是不行。他们还没结婚，姜西还没资格那样安慰周白。


    现在的姜西，只能想别的办法哄周白开心。好在周白真的是一个甜滋滋，很好哄的姑娘，姜西只给她唱了一首异常难听的情歌，她就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再看不到之前的阴霾了。


    姜西看着这样的周白，心里更加的怜惜，越发的喜欢。


    姜西：“以前部队闲的没事的时候，会搞文艺汇演。大多数的时候，是文工团的人演，我们当兵的坐底下看。但有时候为了热闹，或者搞气氛，我们各个连队，也会准备单独的节目。我以前当小班长的时候，因为我嗓门大，碰上这种事，我们老连长都抓我去充壮丁。这歌是我在文工团，跟着磁带学的。本来是有人专门教我的，但我唱歌，实在有些天赋异禀，他教不了我，我就只能自学成才啦。”


    姜西说这个的时候，眼底流露出的，都是开心幸福的神情。看的出来，虽然离开了部队，但他真的是很怀念曾经在部队的那段时光。


    周白被姜西的讲述逗的一直在笑，姜西都讲完了，周白还笑的停不下来。姜西就很温柔的看着周白笑，并在周白笑的眯起眼睛不看路的时候，给她带路，并帮她挡掉路上的树枝。


    笑够了的周白，看姜西正带着她往山上走，她不由好奇的问姜西，“我们这是去哪呀？我爸说咱这边的小黑山上有狼，平时都不准我和我哥他们过来的。”


    “没事，有我在呢，狼来了，你也是安全的。”姜西这话不是吹牛，别看他现在腿脚不如原来灵活，但打狼，姜西还是可以的。不过，今天姜西是带周白过来的，他当然会比平时更加小心谨慎。他不会为了逞强，让周白受惊，受伤。


    姜西：“我知道这里有个地方，很爱长人参，以前我在那里给我爷挖到过一颗年份不小的人参。现在我想带你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你补身体的好东西。”


    “哇，原来我们是来挖人参的。”周白说着，惊喜的看着姜西，满脸的兴奋。“我一直听人说，我们这边的山上有很多人参，但我一次也没看见过野生的人参，今天我可要开眼啦。”


    “你说的那地方人参多嘛？要是不够隐蔽，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把人参都挖走了呀。”周白兴奋的叽叽喳喳。


    “不知道。我三年没回来啦，我也不知道那里的人参还在不在？不过，不在也没事，我们本就是来玩，来散心的，挖不到人参，我就带你去捉野鸡，捉兔子。现在这天气气温低，好多出来觅食的小动物，都傻乎乎的。我之前去抓野鸡，它居然不知道跑，就把脑袋插进雪里，傻乎乎的站着。”姜西沉稳风趣的回答。


    “还有这样的野鸡吗？我以为只有鸵鸟才会把它的头埋进沙子里。”周白惊呼。很明显，她被姜西勾起了好奇心，人看着比刚才更活泼了一些。


    “有的。”姜西点头肯定的回答，“至于它为什么那么做，我也不知道，可能它是在捉虫吧。”


    周白和姜西两个因为这只神奇的野鸡，一下子聊的热火朝天。周白身体不好，以前被周麻子他们保护的好，照顾的很仔细。小时候，周白冬天出门的时候都不多，更不要说来野外参加这么有意思的活动了。这是和周白无缘的东西。周德生他们佚?，为了照顾周白，也基本不往野外跑。全都以身作则，在家当乖小孩。


    长这么大，周白头一次玩的这么新鲜刺激。周白激动的小脸通红，早不记得什么王芳芳，什么思考人生啦。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快乐的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自寻烦恼，没必要呀。为了坏人检讨自己，也没必要呀。


    坏人怎么想的，关周白什么事呢？周白只要吸取教训，努力让她自己活的精彩，那就够了。至于坏人，谁管她呢？


    想通这一点的周白，觉得她整个人的升华了。


    姜西不愧是她自己挑的男人，就是很对她的胃口。以后，她们应该能一起走过金婚，走向夕阳红。周白在这一刻，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心情好了起来，周白玩心更重。


    为了好好体验一回抓野鸡的快乐，周白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搜寻野鸡的身影。


    还别说，初次打猎的周白运气真挺不错，她刚撒嘛一圈，就发现了一只黑灰色的小兔子，正一蹦一跳的在林子里溜达。


    “啊……”周白刚要惊呼，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她大眼睛特别着急的去看姜西。希望姜西赶紧出手，帮她抓到那只小兔子。见姜西只顾着看她，丝毫不往兔子那边瞅，周白一着急，松开捂嘴的小手，拉住了姜西的胳膊，急切的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快看，那里有一只兔子！姜西，快！快点抓住它，不然一会儿它就跑没影啦。”


    “不会。”姜西不紧不慢的回答了周白的问题，才低头捡起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飞镖一样，像那只兔子射了过去。


    姜西出手又快又稳又准又根。特别酷炫。一下子迷住了周白。姜西本人的心思，却不在打兔子身上。相比于打兔子，姜西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周白刚刚贴在他耳朵边说话的样子。


    周白的唇色天生比一般人淡，淡粉色的嘴唇，不薄不厚，肉嘟嘟的，看起来像花瓣一样，很漂亮，很好亲。周白打小就用牙膏，她的牙齿很白，很整齐，小小的，像小贝壳一样。周白的嘴巴里更是常年有着牙膏淡淡的清香味道。明明是一样的牙膏，但周白用它，它就是留香很持久。也不知道是牙膏突然变得高级了起来，还是周白天生比别人香。


    闻到香味的那一瞬间，姜西绷紧了身体，石头一样，丝毫不敢乱动。周白只顾着紧张的盯着兔子，完全没发现，姜西看她的眼神，渐渐的染上了危险。


    “啊啊啊啊！打中啦！打中啦！啊啊啊啊，姜西你好厉害！”周白激动的无与伦比，她抱着姜西的手臂，快乐的摇了起来。“啊啊啊啊，真的打中啦。姜西你真的是像神枪手一样。好厉害，好厉害！啊啊啊……”周白看着姜西的眼神亮晶晶的，特别骄傲，就好像打中兔子的吗不是姜西，而是她一样。十分的与有荣焉。十分的兴奋。


    “快走，我们快去捡兔子。”找到了打猎的乐趣，不用姜西教，周白就兴冲冲的指挥姜西和她一起去捡兔子。


    姜西闻言，只能深吸口气，压下他心底纷纷杂杂的思绪，尽职尽责的当周白的玩伴和保镖。


    姜西来这里，就是为了来哄周白开心的，他当然没有不答应周白的事情。两个人加快脚步往死兔子那边走去，周白这回不用姜西开路，她兴致勃勃的走在姜西的前头，不一会儿她就捡到了一只很胖很胖的黑灰色兔子。


    “哇，它这么胖，居然还要出来觅食，它这也太能吃了吧？”周白一脸喜悦的看着死兔子，吸溜了一下口水。“麻辣兔头好吃，土豆炖兔子肉也很香。吸溜～”越说口水越多，周白拉着姜西赶紧继续往前走。“走走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姜西就这样，尽职尽责的一路带着周白四处乱逛，等他们终于到了那块长人参的地方，姜西用了比以前他自己来时多一倍的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和她们的大丰收比起来，不值一提啦。


    姜西不愧是部队里的出来的神枪手，他来打猎，那就是大材小用。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小动物，没有一个能逃得过姜西的魔爪。


    这么点时间，他们收获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一窝冻住的野鸡蛋，可谓是收获满满。等姜西领着周白到他印象中的挖参之地，周白已经觉得，就是没有收获，他们也已经不虚此行。


    “没有人参也没事，我们打猎同样开心。”周白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大声的说道。这话，也不知道她是在安慰姜西，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嗯。”姜西配合周白，温顺的点头。


    只是，刚点完头，姜西就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在。你不能空手而归啦。”姜西刚到目的地，就发现了一颗人参的影子。


    发现周白没有看到，姜西微笑着用手指给周白看。“喏，在哪里呢。”


    这片姜西记忆中的地方，这么多年不但好好的存在，没被外人光顾过。休养生息这么久，它还又长出了不少的小人参。


    周白顺着姜西的手指看过去，瞬间发现那里的土里长着什么东西，“哇，原来这里真有人参呀。”周白惊喜的跑了过去，蹲在地上，稀罕的看着这些茎叶都落了的人参。


    看着，看着，兴奋的周白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她蹲在地上，仰着头问姜西：“我们没带工具，怎么挖人参呀？这里的土都冻住了，我们用手能挖的动吗？这么好的野山参，要是挖坏了多可惜呀。”


    姜西闻言，蹲下来，摸了摸周白头，宠溺的笑着看她，“傻瓜，你听说过冬天挖人参的吗？冬天不但土地凉硬，不好采挖，人参也跑浆，品质不好。人家采参人，都是秋天来挖人参的。我们挖一个差不多的，回去给你炖汤喝就行，剩下的这些，就让它在这里慢慢长吧。这里非常隐蔽，一般人发现不了，等明年秋天，我再带你过来挖人参。”


    周白听后，瞬间傻眼。


    敢情她白期待了呀！


    周白气鼓鼓的瞪了姜西一眼，“你不早说！”


    不过，周白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不，刚数落完姜西，她就不生气了。


    “嘿嘿，我也是见过野山参的人啦。嘿嘿～以前，老听人家说咱东北产人参，但我却一颗也没见过。这回，我可算是见过啦。哈哈～我比采参人都厉害，我看见的人参是一片的！哈哈～”周白喜滋滋的蹲在地上，跟姜西显摆。


    姜西要去挖人参，她还拉着他，让他轻点，慢点。


    “你小心点呀，慢慢来，别像拔萝卜似的那样拔，要慢慢挖。如果挖不出来，就不挖了吧。我身体现在挺好的，不用补。这么好的东西，挖坏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周白说着，一脸心疼的看着地上的野山参。


    这时候的人，大多数是把勤俭节约，艰苦朴素刻在骨子里的。浪费粮食，浪费好东西，那是缺心眼的败家子才会干的事情。


    周白是个思想很正的姑娘，她看不得姜西糟蹋好东西。就算姜西挖的人参，是给她补身体用的，那也不行。


    最后，姜西为了让周白安心，拿出他身上带着的匕首，小心仔细的蹲地上扣了半个多小时，才在周白佩服，惊奇的目光中挖出一颗拇指粗细的人参。


    “哇，姜西你真厉害。”周白夸完姜西，接过姜西递过来的人参，稀罕的看了起来。


    “嘿嘿，你看它这个须须，好长，好多，好像小脚脚呀。上次看见这样的人参，还是我爸买回来泡药酒的。那颗参药劲很大，它泡的药酒，我爸一次只能喝很小很小的一杯。”


    说完人参，周白看着被姜西收起来的匕首，不解的问他，“姜西，你随身带着匕首干嘛？这太危险了吧？”


    正常人谁出门会带刀啊？虽然知道姜西肯定不会用它去干坏事，但周白看到这个，心里还是会有些疑惑。


    不想周白误会，姜西立刻解释道：“我今天是准备进山打猎的，所以带了一个家伙。平时出门，我是不带匕首的。”


    本来如果不是周白出了事情，姜西今天是准备带些干粮进深山打猎的。姜西的目标是野猪。一斤野猪肉，黑市最少能卖一块二，姜西打到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就够他买缝纫机了。


    姜西手里只有五百存款，他是不能干花钱，不想着赚钱的。姜西手里没有缝纫机票，要买缝纫机票他得去黑市，最少得花二三十块钱。加上买缝纫机需要的127元，姜西手里的存款，瞬间没了一百五十多。剩下的钱，姜西要给他爸妈盖房，要买家具，添家用，要给他妹教学费，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姜西要是再想办一个风光的婚礼，他可不是要抓紧去搞钱。


    本来这些，姜西是不准备告诉周白的。但周白既然问起了匕首的事情，姜西也就把他的打算都和周白说了。


    在姜西心里，有些事，他可以为了不让周白担心，不告诉她。但只要周白问，他就什么都说。姜西对周白永远都是坦诚的，他是不会骗她的。


    周白听完姜西的话，抿着嘴唇，没有说什么危险，不让姜西去打猎，去黑市的话。周白自己还惦记着往黑市跑呢，她有什么资格不让姜西去？


    姜西这样坦诚，周白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不然她们在黑市遇到，那多尴尬呀。周白可不能保证，她能永远都在姜西面前不露破绽。


    周白：“打猎这个事情，你打小动物那么准，其实不一定非要去打大家伙的。野猪很凶的，我怕你受伤。黑市那里，我一只下蛋的老母鸡能卖到十块，你多打几只野鸡，多抓几只兔子，赚的钱不比野猪少的。”


    周白说的从容，姜西这个听众，倒是被惊到了。


    “你昨天居然是去黑市了？”姜西震惊的看着周白，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真是万万没想到呀，看起来又乖又软的周白，居然会去黑市摆摊！


    姜西都猜到了，周白也就不瞒着他，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的。我昨天去卖了一只鸡试试水，明天我还要拿十二只过去卖。”


    见姜西不赞同的皱眉，周白瞪着他，不高兴的说，“黑市你能去，我当然也能去，而且我已经和人家定好了，你别想捣乱。”


    姜西：“……”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呀，我就是担心你嘛。”小声的辩解了一句，姜西想了一下，再次开口对周白说：“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一起走吧，这样我们路上有个照应，也能安全一些。我今天下午会一直在这边打猎，打到什么都随缘。你放心，我会量力而行，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


    周白听到后，没再说不行。她对姜西的提议有些心动，但不行。“我的自行车要带鸡，坐不下两个人了。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就得推着车子进城，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呀？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会借自行车的。”姜西当然知道一个车子，装不下两个人和那么多东西。他提议和周白一起走，也没想和她骑一辆车。


    “那行。”车子的问题解决了，周白痛快了答应了姜西同行的请求。“我明天晚上两点走，你到时候在我家村口等我吧。”


    “好。”姜西点头答应下来。


    去黑市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半夜两点出发正好，六点多，天麻麻亮的时候，他们正好能到石县。


    顺利的话，一小时卖完东西，他们中午就能回来，就算卖的慢点，天黑之前，他们肯定也能到家。


    两个人商量好这个事情，姜西准备送周白回家。一会儿姜西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打猎，再带周白就不安全了。


    姜西和周白两个，一路走一路玩的往周家走，路上他们运气很好的又碰到了两只兔子。全被姜西拿下。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心情都很好。


    到了周白家，周白却傻眼的发现，周麻子和赵素芬她们找她已经快找疯了。


    一来一回，周白和姜西在山里呆了快三个小时。这么长时间，周白和王芳芳吵架的事情，已经被看热闹的人传的人尽皆知，周家人当然也已经都知道了。


    和看热闹的人感叹王芳芳心思狠毒不同，周家人更多的是担心周白。王芳芳好不好的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她家周白跑哪去了？


    看热闹的人都说了，周白离开王家的时候，情绪很激动，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买鸡，买鸡蛋呢？


    怕周白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周家人几乎是全家出动到处去找周白。就连三岁的周雪，都得了一个看家的大活，就怕周白回来，他们都出去了再错过。


    可是，周家人掘地三尺找了半天，愣是没把周白找不来，你说他们担不担心？可以说，赵素芬吓得都麻爪了！


    要不是寻找周白更加重要，赵素芬都想提刀去王家砍人了！


    就在周家人心急如焚，打算报警的时候，姜西终于把周白送回来了。


    一看到周白，赵素芬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冲到周白身边，使劲的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拍完人，赵素芬哽咽后怕的吼道：“死丫头！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回家，吓死我了啊！”


    周白刚开始被揍，有点发懵。赵素芬疼她是出了名的。从小到大，别说挨打了，赵素芬一句重话都没跟周白说过！


    等听清赵素芬吼的是什么，周白瞬间从懵逼中回神，抱着赵素芬和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王家出来，遇到姜西，就和他进山打猎去了。妈，对不起，我忘记和你们说一声，让你们担心了。你别怕，我没事的。”


    周白此时愧疚的很。因为她是抱着赵素芬的，所以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赵素芬此时的害怕。赵素芬身体每一下细微的颤抖，都是诉说着她对周白浓浓的关爱。这让周白更加自责。


    周白理解赵素芬的心情，更加后悔她之前的傻、逼行为。


    一个王芳芳而已，哪值得她伤心难过呀。周白有这么多爱她的家人，她那么在意王芳芳干嘛？


    “叔叔，阿姨，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受惊了，下回我肯定不这样了。”周白都挨揍了，姜西怎么能不道歉呢？


    就算姜西是一片好心，他忘记了通知周家人一声，也是他失职呀。


    好在，姜西知道赵素芬不是真生气，也不是真要打周白，没说什么，‘你不要打周白，要打打我；你不要骂周白，要骂骂我’这样的混账话。不让赵素芬肯定也得削他。


    姜西认错态度很诚恳，赵素芬也知道是她太紧张周白，护犊子心切，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乌龙。所以，虚惊一场，发泄了之后，她也不好意思太生气。


    看周白眼神明亮，眼底没有一丝阴霾，就知道她已经想通，不再为王芳芳伤心难过了。姜西哄周白开心，也算用功，赵素芬也就没骂他。


    “下不为例，以后你们去哪都要和我说，知道吗？”赵素芬虎着脸，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周白乖巧点头。


    “知道了。”姜西同样乖乖的说好。


    就算姜西是孤狼，以前出门从来不跟家里人报备，以后姜西也长记性，不敢再这么干了。有妈妈疼得孩子都是宝，姜西得珍惜！


    赵素芬情绪稳定下来，不再发飙，周白这个周家的宝贝疙瘩也平安回来，没有出事，再外边四处乱窜的周家人就都被周雪给找了回来。


    众人回到家，周麻子等大人，还比较克制，说了句‘回来就好’，就淡定的坐下来休息。周振华等小孩子，却一眼就看到了姜西手里拎着的野鸡和兔子。


    “哇，肉肉！好多肉肉！”周振国惊呼。


    好在这孩子家教挺好，虽然馋肉馋的眼珠子都快掉到野鸡身上了，他也没开口和姜西要。


    这算是姜西头一次正式的登周家的门，周家的小孩都不认识他。也就礼貌的和他保持距离，好奇的打量他，猜测他是谁，并不往姜西身边凑。


    但他们不凑，姜西为了讨周家人欢心，他肯定要主动出击呀。


    姜西：“赵阿姨，这些野味，你们留着吃吧，正好能给孩子们补补身体。这兜里是冻鸡蛋，扒皮蒸着吃，也好吃。”


    说完，姜西把他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眼馋的盯着他的周振华与周振业。周振国人小，姜西就没让他拿。但这三兄弟站一起呢，姜西给周振华他们，也就相当于给周振国了。


    私心里，哥仨是挺想收下的。但赵素芬没发话呢，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这些肉肉，也没敢伸手。


    赵素芬没想到，姜西要把这些东西都给她。她皱眉，不赞同道：“给我留一个就行，剩下的，你拿回去给你爸妈吃吧。”


    赵素芬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姜西这女婿还没正式上岗呢，她哪能收他这么多东西？收一只意思意思，不至于让姜西多想就行了。


    赵素芬考虑的挺多，姜西却不在意那个。“我一会儿还要去山里呢，我爸妈吃的，我再打就是了。我打猎很厉害的。不信。你问周白。”


    周白这时候就在旁边帮腔的点头，“是真的厉害，嗖的一下，一个石头子过去，野鸡、野兔全倒下了！妈，你是没看见呀，那真是例无虚发，特别特别厉害。”


    周白打猎的兴奋劲还没过，姜西这么一提，瞬间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周白叭叭叭，把她今天在山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给周家人讲了一遍。听的赵素芬无语的同时，又莫名有点骄傲。


    女婿本事大，赵素芬高兴。但闺女心太大，赵素芬也很无语。


    亏她还担心周白想不开！简直多余！


    赵素芬是真没想到，她家周白这么好哄，小孩似的，带她出去玩一圈，让她见识见识新鲜事，她就啥烦恼都没有了。


    这简直让赵素芬不知道说啥才好。


    赵素芬瞬间就很忧愁，生怕她家周白以后再被人骗。不过，看了看周白身边，特别不好惹的姜西，赵素芬又放心了不少。


    看来以前，赵素芬给周白挑对象的方向就错了。她家周白就不适合那种斯斯文文的男人，和人丁兴旺的人家。姜西这样一看就阅历丰富，还能干可靠，家里人口简单，父母也特别实诚的，才是周白的良配。


    也是今天打听到的消息，都是不错的好消息，赵素芬看姜西的眼神，才能像如今这么和善。在赵素芬心里，姜西的女婿位置已经越做越稳了。


    但凡姜西昨天说谎了，别说他今天是拿野鸡、野兔来周家，就是他拿龙肝凤胆来，赵素芬也得大扫把把他轰出去。


    “行了，行了，知道你今天玩得很开心了，你少显摆。”赵素芬点了一下周白，转头板着脸对周家的几个小孩说：“你们别听你姑姑说的好玩，就敢给我往山里跑。你姑姑能去，那是因为有人保护她。你们几个小个儿那么大点，可不能去！我跟你们说，那小黑山，可是有老虎，有狼的，它们专吃小孩，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眼神滴溜乱转的周家娃娃，被赵素芬训的直缩脖子，嘟囔着，“我们没说要去呀，那是姑姑说的。”


    赵素芬不理他们，威胁性十足的瞪他们一眼，“少给我装蒜。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吗？别给我阴奉阳违，要是让我知道谁敢不听话，看我不把他腿打折！别以为我不敢，急眼了我连周白都打，你们都给我掂量掂量。”


    打周白这个事，刚发生不久，周家小家伙们都知道这事，也就知道此时的赵素芬是真不能惹。心里纷纷打消了偷偷进山的想法。


    不过，不能偷偷去，他们可以让这个姜西带他们去呀！周家小孩对视一眼，达成共识，一致的决定讨好姜西让他带他们去玩。


    姜西可不敢惹那个祸。带小孩子进山，还一带至少带三个，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哪能保证一点儿意外不出？


    但直接拒绝，惹怒这些小祖宗也不行。姜西还要追周白呢，可不能凭白多了一堆绊脚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姜西选择放下东西，溜了。


    姜西：“赵阿姨，周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哪天有空我再来看你们。”


    姜西要走，赵素芬也没留人。她让王招娣接过姜西手里的东西，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赵素芬：“四天后带你爸妈过来吧。”


    姜西能先周家人找到周白，还哄的周白心里没有一丝阴霾，赵素芬对他的印象就好了许多，直接半许诺的他和周白婚事。


    可以说，只要周麻子打听到姜西部队那边的消息，确定他当兵的时候，没啥烂桃花，那姜西和周白的婚事就稳了。


    姜西闻言，特别惊喜的点头，“好！”


    姜西回答的声音特别洪亮，离开的背影都透着开心。


    送走了姜西，周家的邻居，趴墙头上看着赵素芬，问赵素芬他是谁。“老赵，这谁家小伙，长的挺精神呀？他结婚没？来你家干啥的呀？”


    邻居话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是看着周白，笑的非常暧昧。


    赵素芬不想解释那么多，说了句，“老姜家的。”就领着周白回屋了，一点儿要和邻居闲聊的意思的都没有。


    邻居没得到准话，也不气馁。反正他们村就这么大点儿一块地方，她不认识姜西，总有别人认识姜西，她一会儿出去溜达一圈，打听打听，那姜西是谁，就一清二楚啦。


    也怪赵素芬刚才大张旗鼓的找人，不然周白回村，不会这么引人关注。


    周白就够扎眼了，姜西手里又拎着那么多野鸡、野兔，大家装想看不见都不行！只是，那会周白和姜西走的快，想要打招呼的人，才没追上。


    赵素芬这会冷静下来，也有点懊恼她早上的失态。但这也不怪她。赵素芬从小就把周白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周白蹭破一块皮，她都要带周白去医院看医生。今天周白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赵素芬哪能不急？


    人在慌乱的时候，出点昏招，可以理解。错有错着，现在看，姜西还真对周白挺上心。周白能有一个这样成熟稳重的人，一直疼着她，护着她，也算是周白的幸运。


    作者有话说：


    ①歌词来源百度。


    野生动物，不提倡吃啦～


    第35章


    周白跟着赵素芬回家, 赵素芬看她心情挺好，就问了周白, 王芳芳到底是咋回事。周白这会想通了, 也就没啥不能跟亲妈说的。


    周白：“也没啥可说的，就是我把她当朋友，亲姐妹, 她把我当大傻子，讨厌我，嫉妒我, 还要讨好我。好在我也没在她那里吃大亏, 以前那些时光, 她装的不错，我也过的挺开心。所以, 就这样吧。以后, 我俩桥归桥, 路归路。她不来惹我，我也不会怎么样她。她要是心里没数，还来恶心我, 那我就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至于错付的感情，周白选择当它喂狗了。


    跟在乎她的人谈感情，感情才值钱。跟不在乎她的谈感情, 那就是笑话。


    赵素芬听周白这么说, 有点想说周白心软。但她家周白从小就这样, 现在让她改也晚了。


    “行吧, 你心里有数就行。”最后赵素芬只能这样说。不过心里咋想的, 她这当妈的就不用跟周白细说啦。


    王芳芳害完周白, 还想全身而退嫁城里人？美的她！就算许家不是个好玩意儿, 那也不行！她家周白是小姑娘，不和王芳芳计较，落一个大度的名声也好。周白越淡然，赵素芬这个当妈的才越好出手。到时候，赵素芬把王芳芳捏死，别人也不能说周白不好。


    这么想着，赵素芬不再揪着王芳芳不放。“你还去不去买鸡了？”赵素芬问起了周白正事。


    “去。”周白肯定的回答。


    要不是赵素芬一看就有话和周白说，周白刚才就出门买鸡去了。


    赵素芬听周白这么回答，想了一下，对周白说：“让你二嫂替你去买吧。刚刚我们找你闹得动静有点大，你这时候出去买鸡，估计她们都要和你唠唠嗑。到时候，不够你烦的。”


    周白一听，想到那些特能说的三姑六婆，也不想招惹她们。犹豫了一下，她选择听亲妈的。“行吧，那麻烦二嫂了，等我赚钱回来，我给二嫂买新衣服。”


    王招娣闻言，连忙红着脸摆手说，“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值得感谢。”等周白把钱拿给她，她就飞快的出门，一点儿不耽误事。


    大溪村所有人都知道王招娣是个锯嘴的葫芦，她出门替周白买东西，那真是特别特别的省事。


    王招娣买东西是超级迅速的，到了有鸡的人家，她也不寒暄，直接问，“你家鸡卖不卖？”人家说不卖，她抬腿就走，一句不带多问的。人家要说卖，她就问，“你多少钱卖？”然后，只要超过两块五的，王招娣就不买了，一点儿不带讲价的。


    村里人以前不了解王招娣这毛病，看见她出来买东西，还会拿乔，想要抻一抻。但现在嘛，只要有意卖的，基本都痛快的很。王招娣买几只，拿不住了，就往家里送，送完再出来买，路上有人碰见她，问她买这么多鸡干啥，她也不吱声。


    村里人就猜，周白是不是要定人家了。看周家这架势，分明是要办喜事呀！


    不过，人家周家还没透口风，好信的人猜测的欢，也没人不识相的跑周家来问。


    这种事，有啥好问的呢？


    反正周白真好事将近，周家又不会藏着掖着，现在人家不乐意说，他们上赶着去问，那多招人烦呀。


    周麻子这村支书当的挺好，大溪村基本没有那不开眼会去他家找晦气的。不过，不能去周家，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八卦一下，那还是可以的。


    周白在家也没闲着，姜西送来的野味不少，她正和赵素芬一起收拾呢。不然，这东西放久了，可就不新鲜了。


    收拾之前，赵素芬问周白，要不要拿几只出去卖。周白摇头给拒绝了。


    “这怎么都是姜西的一片心意，我们自家吃就行了。我要是拿出去卖，让他看见了不好。”周白说的挺是那么回事，赵素芬就没反对。然后，等了一会儿，她琢磨过味儿来。


    “姜西要和你一起去黑市啊？”赵素芬疑惑的看着周白。


    不是一起去，姜西上哪知道，周白在黑市卖什么的？


    周白点头承认，“嗯呢。他下午在山里打猎，晚上借自行车和我一起走。到时候，我俩一起去黑市卖东西。”


    赵素芬一听，心里对姜西，又满意了那么一点点。“行，你俩一起走也安全。不然你一个姑娘走夜路，我可担心的睡不着觉。”


    要不是周白不同意，赵素芬都想陪周白一起去了。现在有姜西陪着周白，赵素芬提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不少。


    母女俩一边唠家常，一边干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野鸡，野兔就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全是肉了。


    现在是冬天，外边冷的很。把收拾干净的肉，用袋子装好，找个安全干净的雪壳子一放，瞬间冻的邦邦硬。等到下次想吃的时候，拿出来一化，肉还是新鲜的很。


    周家日子不错，赵素芬比一般人家要讲究一些，她冻吃的，不直接往外边放，而是在仓房里准备了一口大缸，专门冻这些东西。缸上再盖上盖子，用石头压住。这样，仓房的门一锁，不论是小贼，还是小猫，都休想偷吃赵素芬的好东西。


    把该冻的肉冻上，剩下炖肉的事，就用不着周白了。这倒不是周白不会做饭，而且因为王招娣买完鸡和鸡蛋回来了。有王招娣在家，厨房里的活有她干，自然用不着周白。


    周白刚闲下来不久，周家就飘散出了浓浓的肉香味，馋的村里的小孩，恨不得趴周家的门缝闻味。


    周家的小孩，比村里的小孩幸运，不用趴门缝，可以蹲厨房里闻。幸亏周家厨房地方够大，不然有这么多绊脚石在厨房蹲着，王招娣转身都费劲。


    周家的晚饭，就在小孩馋的要掉牙的时候，正式开始。一边吃，赵素芬还一边说，“这就是一帮狼崽子呀，明明一周前才吃了鸡，今天再吃兔子，就馋的和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典型的无肉不欢。”


    平时最能叭叭的周振国，这时候顾着吃肉，也不嘴欠了。这多说一句话，就得少吃一块肉。他才不傻呢！


    姜西拿来的野味够多，赵素芬也就没省着。满满的一大盆肉，周家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吃得特别满足。


    赵素芬她们吃完，坐在那里扶着肚子消化神，周家的小孩，则一个个贼眉鼠眼的，拿了一块还没吃的肉，准备出门去惹祸。


    赵素芬一看他们那样，就知道他们是想出门馋别人。到时候村里少不得要来一阵鸡飞狗跳，和打孩子骂娘的叫骂，以及小孩的鬼哭狼嚎。


    不想被不讲理的人家找上门来骂人，赵素芬一个厉眼，治住了想要离开的小崽子们。


    赵素芬沉着脸，特别严肃的说：“把肉都给我放下，吃饱了就赶紧下桌。谁要是敢拿咱家的肉出去馋人，以后他那份肉，我都送给外边的小孩吃。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馋掉大牙！”


    淘气的周振华他们一听，瞬间掐灭了心底作死的小火苗，乖乖的下桌去洗手。不敢再干缺德事，惹赵素芬发飙。


    周白看他们那怂样，乐不可支。


    这种显摆的心情，周白特别能理解。小时候，她和周解放他们，也干过这种事情。那时候买东西没现在限制多，周白只有吃的特别好的时候，才会选择和周解放一起蹲门口吃，就为了好好显摆一下。那时候，周白和周解放显摆完，她俩碗里的肉肉，基本就都被村里的小孩分光啦。周白和周解放一口没吃到，也像是吃了一样，美的冒泡。


    不止周家的孩子，那时候村里人基本都有这毛病。谁家吃好吃的了，要是不把香味传的满村子都是，让村里的小孩，也跟着吃上一口，那他们这肉吃的都不够香。


    不过，这几年东西不好买，再加上红眼病多，爱给人扣帽子的人也多，为了不惹麻烦，大溪村这种显摆的传统，才渐渐没有了。


    周白吃饱了，又看了周振华他们的热闹，心情很不错。消化的差不多，周白就早早的睡了。周白两点要出门呢，昨天她就没睡好，今天她可不是要早点睡。


    周白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呼呼的进入梦乡。周白这边睡得喷香，姜西那边正在扛着野猪嗖嗖的赶路。


    白天姜西带周白打野鸡，可能只是运气好，现在姜西能遇到野猪，那就是他特意寻找的结果了。


    运气持续不错，姜西顺着痕迹找过来，遇到的不是一群野猪，而是一只单独出来觅食的野猪。


    对付一只野猪，凭姜西的身手，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姜西出手的一点儿不犹豫。野猪几乎还没搞明白是谁偷袭它，它就被姜西给干掉，彻底归西了。


    杀了野猪，姜西赶紧拖着它，离开此地，免得再遇到什么大家伙。


    死猪是很沉的，也幸亏姜西力气是真的大，不然两百多斤的野猪，一个人是没办法把它从山上搬下来。


    下山后，为了避免见钱眼开，又极其难缠的姜老太太看到野猪，找姜西麻烦，姜西没把野猪往清水村带。


    闷声发大财才是正途。


    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野猪藏好，姜西想了想，去村长家借了村里的马车。


    姜西猎到的野猪不小，他又不打算给它脱毛、开膛，那骑自行车带这么大一只猪，就有点太难了。正好，姜西也不想周白太累，他就准备去借一个马车，直接拉着周白进城。


    姜西马车去借的很顺利，在他给村里交了五块钱之后，明天清水村的马车就都归姜西使唤了。虽然马车拉一天村民，可能都赚不到两块钱。但姜西也不算被宰。临近春节，走亲戚的村民不少，村里的马车，正经能给村里增加不少收入。姜西要把车借走，他不多给点钱，被他耽误事的村民也不能干。姜西也知道是这个理，所以他给钱给的很痛快。


    借完马车，姜西回家吃了点东西，也赶紧休息。等到一点多左右，大家都睡熟了，姜西从熟睡中醒来，出去套车，给野猪装车。把被冻的有些僵硬的野猪搬到车上，姜西在它上边放了一层稻草做掩盖。确定外人看不出姜西的车上装的是什么，姜西才又拿上他的行李，赶车出发。怕周白不知道他赶车走，姜西直接把马车赶到了周白家的门口。


    由于周白家住村口，姜西不用赶车进大溪村，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姜西提前从家里出发，周白当然也不是掐着点睡醒的。周白和姜西起来的时间差不多，姜西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被赵素芬开小灶，吃鸡汤小混沌。见到姜西赶车过来，赵素芬和周白都很惊喜。


    “你怎么赶车过来了？”周白刚问完，看到姜西用稻草盖住的野猪，瞬间捂嘴小声惊呼。


    “天呐，你居然真的抓到野猪了！”周白震惊的看着姜西，对姜西简直是佩服死了！


    这可是野猪呀！


    他们村里的老爷们一起去狩猎，都不一定没抓回来一只，结果姜西出去一个下午，野猪就板板正正的躺姜西车上了。简直是牛！


    赵素芬也没想到姜西这么能好，她看着姜西的眼神，也是非常惊讶。惊讶过后，赵素芬没让姜西在外边干站着。“时间还早，你也进来吃碗混沌吧，正好我煮的多，周白一个人也吃不完。”


    姜西没有拒绝，他很是高兴的，对赵素芬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一点儿不装假的在周家吃了两大碗混沌，把周白剩下的那些都包圆了。


    吃完宵夜，姜西和周白不再耽搁。


    由于王招娣买了好几只两块钱一只的鸡，周白给王招娣的钱，本来又比十二只鸡的多。王招娣就超额完成任务，给周白多买了八只鸡和三百个鸡蛋。本来周白只打算带十二只鸡去黑市，现在有了车，她就把她所有的鸡和鸡蛋，都搬上了车。


    装完车，周白接过姜西给她准备好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在姜西身后坐好。


    全部收拾妥当，姜西、周白和赵素芬她们道别，立刻赶车出发。赵素芬看着姜西和周白逐渐走远的身影，才跟着周麻子一起回屋。


    进了屋，赵素芬收起了担忧的表情，很严肃的对周麻子说： “老头子，我想进城一趟。”


    多年的老夫老妻，赵素芬不用细说，周麻子也知道赵素芬想进城干嘛。


    “行，我载你去。”别看周麻子话不多，但他做事一点儿不含糊。刚刚赵素芬给周白煮鸡汤混沌的时候，是他烧的火。现在赵素芬要进城去找梁秀和王芳芳干架，他当然也会陪着。


    “我们一会儿吃点热乎的出发，天亮正好能到德生家。到时候我到要看看他和梁秀是怎么个忙法！”周麻子这话，听着火气就不小。


    单周白从石县回村，已经过去一天多了，加上周解放去周德生家打架的时间。周德生知道梁秀故意害周白，已经过去快一周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梁秀还好好的，周德生一点儿都没收拾她，那周德生这个亲儿子，周麻子也不想要了。


    本来没有王芳芳的事，周麻子和赵素芬虽然火大，但还能忍。后天就是周六，她们等的起。但王芳芳惹周白伤心后，跑城里的举动，实在是让人生气。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赵素芬和周麻子选择，谁不让他们好过，他们就千百倍的还回去！


    周白不知道她的彪悍爸妈，准备骑上她的自行车，进城去找梁秀和王芳芳的晦气。


    周白这会在去黑市的路上，心情很好。开始周白兴致勃勃的和姜西两聊天，问他怎么抓到的野猪，问他以前还抓到过什么，问他当兵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姜西有问必答，大大的满足了周白的好奇心。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睡眠不足的周白开始犯困。姜西想了想，连着被子，把周白整个都抱在了怀里，让她缩在他怀里取暖睡觉。


    “睡吧，到地方，我叫你。”姜西轻声的对周白说。


    周白此时困的眼皮子打架，姜西的怀抱又实在是温暖，她几乎是立刻就在他怀里睡着了。这种大脑宕机的时候，周白根本顾不上害羞。


    周白困成这样，姜西也没有啥别的心思。姜西现在只恨他自己不够强，才会让周白受这样的辛苦。


    看着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周白，姜西发誓，他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不让周白再跟他过这样的苦日子。


    一路无话，六点多的时候，姜西终于把车赶到了石县。到了石县，姜西先叫醒周白，等周白伪装完，姜西才准备赶车去黑市。


    姜西当然也伪装一下，他出门的时候，没穿军装，穿的是他爸的旧棉袄，同时姜西还带了一个农村老大爷特别爱戴的雷锋帽。到时候姜西把帽子耳朵放下来挡住脸，再改变一下身行，和他说话的声音，一般人就很难认出他。毕竟，姜西是干过侦察兵的，他伪装的技术不错。


    姜西觉得他万无一失。周白看着，却觉得姜西伪装的不够，“你这样不行，来，你凑近点，我给你脸上也化化妆。”说着，周白拿出她的乔装工具，在姜西的脸上捯饬了起来。


    姜西很乖的任由周白在他脸上涂涂抹抹，至于周白到底把他画成了啥样，他一点儿不在意。他以前当侦察兵的时候，战绩有多辉煌，姜西也一点儿没和周白说。


    周白白白嫩嫩的手指，软乎乎的贴在姜西脸上，蹭来蹭去，让从来没和女同志近距离接触过的姜西，心跳快的不像话。姜西小麦色的肌肤，又一次快速的染上了红晕。这次，周白离姜西很近，她清晰的看到了姜西荡漾的整个过程。


    手指下的人脸颊越来越热，热度透过周白修长漂亮的手指，一点点的传到周白身上，让她的脸蛋也跟着烧了起来。好在，周白现在带着老年妆，她才不至于害羞成一个红番茄。


    两个人顶着一脸陌生的妆容，黏糊糊的对视。差一点天雷勾地火。最后，姜西先压下心底的悸动，哑着嗓子开口，“周白，你这手艺真好。”


    姜西的夸赞很真心实意的。就周白这一手，放部队里，那也算得上是一个技术人才。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周白被姜西夸的更加害羞，“咳，快走吧，一会儿人多起来，我们就不好行动了。”


    周白这虽然是战术转移话题，但姜西还是听话的赶紧赶车离开。不然再这么看下去，他就实在是太煎熬了。


    看来赚钱娶媳妇刻不容缓。姜西在心底给他自己下死命令，他一定要在过年之前，把周白娶回家！到时候，他们可以天天这样那样！


    这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姜西再也不要过了。


    到了黑市，姜西先帮周白占好了位置，把她的东西放好，确定没啥不妥，姜西才赶着马车，拉着他的野猪，去找黑市的负责人。


    是的，姜西这野猪，他没打算慢悠悠的卖，他是打算整个卖给黑市的。虽然卖毛猪没有卖精肉贵，但毛猪重，姜西还省事又安全，算下来，姜西也不吃亏。黑市的负责人，早在姜西赶车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姜西过来找他，他当然是十分热情的接待了姜西。


    这年头，肉是硬通货。没人会嫌它多。姜西要卖，他们当然要买。


    黑市负责人是个很会说话的爽朗刀疤男，他天生一副笑脸，虽然如今毁容了，但他依旧很有亲和力，看着一点不凶。


    “这样，兄弟我姓高，你叫我老高就成。我看你也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次我就给你个内部价，算我们交个朋友。朋友之间，我们以后多来往，我肯定不让你吃亏。平时我们收毛猪，外人最多五毛钱一斤，你的话，我给你七毛钱一斤，你这猪有二百二十四斤三两，我算你225斤，七毛钱一斤，那总共就是157块五。兄弟我再给你舔五毛钱凑个整，就是158块钱。给，你点点，看够不够。”


    黑市负责人办事痛快，姜西自然也不含糊，他接过钱，快速的数了一遍，确定数目对也没有□□，姜西就点头憨憨的道：“够，正好158，谢谢高大哥。你人实在，过几天我再弄到大家伙，我还来找你。”


    负责人要的就是姜西这个态度，姜西如此上道，他自然更加高兴。高进拍着姜西的肩膀，笑的更加亲切，一副和姜西一见如故的模样。“自家兄弟，我肯定不能坑你，老弟你以后放心来找我，我办事你放心。”


    姜西再次点头道谢，“嗯呢，谢谢高大哥。以后我有好东西，肯定来。”谢完，姜西趁机问高进有没有缝纫机票。


    高进一听姜西要缝纫机票，立刻点头说他有，“这东西，价钱不稳定，但最便宜的时候，它也不会低于二十，最贵的时候能有五十，老弟你是自己人，我不跟你多要，你给我三十就行。”


    姜西听后觉得合理，再次点头道谢，“谢谢高大哥，高大哥你真是好人啊。”


    高进被姜西捧的高兴，直说下次姜西来，他不收姜西门票钱了。姜西知道这是高进做生意的一种手段，自然不会真被他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但他也不会表现的太精明，免得徒生事端。于是他依旧憨憨的跟对方道谢，一副很感动的老实人模样。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进有别的事要忙，姜西才识趣的离开，得以脱身。


    姜西这边一切顺利，周白那边的生意也很好。周白是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来的，因为周白和人约好了卖货的时间和地点，等到她安顿好不久，跟她约好的顾客，就陆陆续续的过来找她。


    有的家境好、不差钱的，看周白多带了东西过来，立刻豪气的又多买不少。


    花袄小媳妇来的最早，本来她只想买两只老母鸡，看周白还带了不少鸡蛋，而且个头不小，还只卖五分钱一个，她当时就想把鸡蛋都包圆。最后听周白说这里有二百一十个都是别人预订的，她就只能懊恼别人比她动作快，买了周白剩下的九十个。


    九十个鸡蛋，两只老母鸡卖完，周白二十四块五毛钱瞬间到手。算得上是开门大吉。


    花袄小媳妇走后，周白的贵人老大娘就来了，她一看周白不但把她预订的鸡和鸡蛋都带来了，周白还多带了不少鸡，老大娘瞬间喜出望外，又和周白多买了三只鸡，给了周白三十块钱。


    周白收回了她上次手写的收据，和这次的三十块钱，老大娘也得到了五只鸡和二百一十个鸡蛋。


    东西太多，老大娘一个人不好往回拿，周白就主动提出帮她看一会儿，让她分两趟拿。老大娘谢过周白，放心的把她后买的三只鸡放周白这，喜滋滋的回家。


    老大娘第二次来取鸡的时候，周白其他的顾客全都如约而至，姜西回来的时候，周白已经卖空收摊啦。


    两个人对视一眼，全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赚钱后的喜悦之情。


    黑市里不好说话，两个人没有寒暄，动作麻利的上车离开。姜西对石县的路不熟，周白就指挥他绕路。确定后边没有尾巴，两个人才相互帮忙的洗干净了脸。


    收拾妥当后，姜西就带周白去吃早饭。


    周白半夜吃了宵夜，这会还不饿，吃了一个拳头大的肉包子，就吃不动了。姜西确定周白吃饱了，就把她剩下的东西都吃了。


    周白看他吃了五个包子，也没怎么撑，不由感慨，“你胃口真好。”


    看来姜西之前求婚的时候说的，让周白给他吃饱穿暖的小要求，也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事情。不过，只要姜西永远保持不变心，周白也一定努力做到让他不饿肚子。


    “以后，我肯定会努力让你吃饱饭的。”周白认真的和姜西保证。


    姜西瞬间听懂了周白真诚的回应。他眼神格外明亮的看着周白，笑容灿烂的大声回道：“好！我也会努力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言蜜语。但周白和姜西两个的心却在这一刻贴的更近了。


    她们都是踏实的人。她们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陪她们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人。三生有幸，她们遇到了彼此。


    吃饱喝足，姜西不想直接回村，想带周白去逛商场，“我弄到缝纫机票了，我们去买缝纫机吧。正好有车，买了缝纫机，我们也能拉回去。”


    姜西提亲心切，恨不得马上就把结婚用品和缝纫机都买齐。


    周白听后，想了想拒绝了姜西。“我们年后要搬家，缝纫机等我们到春城再买吧。不然，搬家太麻烦了。”


    周白嫌麻烦，姜西却不嫌。“还是现在买吧，不然我连个拿的出手的聘礼都没有，你嫁给我也太委屈你了。”


    周白闻言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能跟你一起去春城当城里人，已经够让很多人嫉妒我了。少个缝纫机没啥。我们没必要为了冲面子这样做。你奶那边，要是知道你过的好，肯定要来闹腾。为了我们的清净日子，你就暂时装穷吧。只要我知道你给我的彩礼有缝纫机就行，别人不用知道。”


    姜西听周白这么说，虽然不甘心，但为了不让他奶去闹腾周白，姜西也只能按周白说的办。只是，缝纫机可以先不买，但商场他们依旧可以逛。


    姜西继续游说周白：“不买缝纫机，我们就去买衣服吧。我想给你买一身红色的衣服结婚穿。除了衣服，我们还要买家具，脸盆，暖壶，棉花，被面，喜糖，瓜子，花生，喜饼和烟酒啥的。正好有时间，我们就去转转吧。”


    姜西一样一样说了挺多需要买的东西，周白一听，也没在反对，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寄存了马车，就满供销社和商场的逛了起来。


    瓜子，花生周家有，不用买，到时候婚礼直接拿周家的炒就行。喜糖周白挑着不要票的散糖块称了二斤。脸盆，暖壶要票，周白她们买了一对，就不能买了。棉花，做被面的布料，也要票，姜西买够一床被子的用量，也没票了。喜饼，烟酒啥的同样如此，周白和姜西一样买了一点儿，就只能收手。最后家具她们没买，因为周白的四哥周解放就是个家具厂的木匠，他以前给周白准备了足够多的家具当嫁妆。新衣服周白不想买，因为她嫁人穿的红衣裳，赵素芬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周白十七之后就没怎么长个，也没有变胖，赵素芬几年前给她准备的衣服，周白现在穿也正好。


    姜西这次却很坚持，没听周白的。“衣服又不是只能穿一套，哪里会嫌多？赵阿姨给你准备嫁衣，是她的心意，我想给你买，也是我的心意。你可以结婚那天穿一套，回娘家那天穿一套。这东西，以后买的再多，它也和这时候买的意义不一样。”


    姜西说的对，周白被姜西劝说成功，不再坚持。“那这样吧，成衣又贵又不好看，我们买布自己做吧。”


    半个月之内，周白都不打算再去黑市，因此周白空闲时间很多，正好可以在家做衣服。


    姜西听着还不太满意，他就是不想周白辛苦才想买成衣的。但周白说她不喜欢商场里卖的款式，姜西只能放弃买现成衣服的想法。


    买好了布料，今天要买的东西全部买完，姜西终于心满意足的拉着周白回家。


    回村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太阳光很足，周白围着被子，暖和的很，也就没觉得冷。姜西为此有点遗憾。他还想继续抱着周白回去呢。可惜，这只能是想想。


    马车悠悠哒哒的往大溪村走着，周白心情很好的在心里算账。她今天卖东西一共卖了215，东西的成本价是52，她总共赚了163！嘿嘿，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周白只去了黑市两回，她的私房钱就从原来的五块钱，变成了现在的210了。嘿嘿，本来应该是215的。但周白花五块钱给家里人买了礼物，她就只剩210啦。不过，210也很多啦！姜西当了九年兵，还会打猎，他才攒了五百的存款。周白三天赚210简直厉害极了。


    周白越想越美滋滋，正打算下次去黑市倒腾点布料，给王招娣和赵素芬她们做衣服，丝毫不知道她妈赵素芬又给她赚了一笔大大的私房钱。


    第36章


    周白和姜西在黑市卖货的时候, 周麻子带着赵素芬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子，终于也踏着晨曦的微光到了石县。


    赵素芬帮周麻子擦了他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看着东方慢慢升起的太阳, 老两口也不耽误功夫，一鼓作气的往石县纺织厂的家属院骑去。


    石县纺织厂是解放后办的工厂，它的厂房和家属院都是二十年前建的。这些年, 随着纺织厂发展的越来越好，厂子的规模略有扩大。为了更好的发展，纺织厂就在原来的基础上, 扩建一个新的厂房和一个新的家属楼。


    新家属楼, 说是楼房, 但只有四层楼高，和大城市的高楼大厦比并不算什么。但这里是落后的石县呀, 能住到这样的四层小楼里, 那就是一件特别荣耀, 特别有面子的事情。


    周德生命好，他在新家属楼开建那年转正成为纺织厂的正式职工，等他结婚, 新家属楼正好竣工，他这个有分房资格的幸运儿，就很荣幸的分到了一间楼房。


    虽然这楼房是顶层, 还只有一室一厅, 只有五十平那么大, 但它是楼房呀！能住这里, 那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再挤一点儿, 梁秀和周德生也特别愿意！


    不过, 说挤，那也是这几年周振华和周玲长大了，周振国又出生之后，周德生家才会显得挤。以前孩子小、孩子少的时候，一室一厅，完全够他们两口子生活。


    以往周振华他们不在家，梁秀和周德生两个人过二人世界，别提多甜蜜。可这次，因为周解放来周德生家闹了两场，好好先生周德生，难得的和梁秀闹起了别扭。周德生为表决心，选择和梁秀分床分屋睡，梁秀哄了周德生两天，好话说尽，周德生也没从客厅搬回她们的卧房。这让梁秀特别的烦躁。


    眼看美人计失败，梁秀狠狠心打算来一个苦肉计。梁秀就不信，她受伤了，周德生还敢和她耍脾气。这事要办得尽快，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如果今天她不把周德生哄好，明天周德生见了他爸妈，梁秀就更被动了。


    为了赶在周德生睡醒的时候，表演为他做饭受伤的戏码，梁秀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怕她睡得太死，错过了表现的机会。


    眼看时间差不多，梁秀没开灯，借着那一点儿微弱的晨光，照镜子，给她自己搞了一个为爱憔悴的可怜妆容。化完妆，梁秀又换了一身掐腰的棉袄，才准备出卧房。


    结果，她的手还没放到门把手上呢，她家外边，就响起了一阵特别急促的敲门声。把梁秀吓了一大跳。


    怕敲门声把周德生吵醒，梁秀赶紧心底骂骂咧咧的去开门。开门的那一瞬间，梁秀发誓，她是打算骂人的。不论这人是谁，大清早扰人清梦，坏人好事，都该骂！


    可开门后的梁秀傻眼了。不敢吱声了。


    天呐，为啥她公公婆婆会大清早出现在她家门口？这……这太特么吓人了吧！


    赵素芬看梁秀一脸见鬼表情的盯着她，连话都不会说了的模样，她冷笑一声，眼神幽幽的盯着浑身带着香味，明显是打扮过的梁秀，抬手就狠狠给了梁秀两巴掌。只打的梁秀眼冒金星，只打的梁秀精心准备的妆容全花了。


    “啊——”梁秀后知后觉的，疼得尖叫出声。


    赵素芬却不让梁秀再叫，薅住她的头发，把她推进屋，紧跟着赵素芬和周麻子也进了周德生家的门。为了不让外人看热闹，周麻子还贴心的帮周德生两口子关上了房门。


    进屋之后，赵素芬更是所向披靡，不一会儿，就把梁秀打的鼻青脸肿。激烈的打斗声，让周德生从熟睡中惊醒，结果在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就被周麻子拿鸡毛掸子一顿抽。


    “啊——”没有思想准备，周德生也被打的惊呼出声。


    周麻子不管周德生喊不喊疼，也不管他是穿着线衣线裤会被冻到，看到周德生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那一刻，周麻子积攒了好几天的怒火，就再也收不住了。


    周德生刚开始挨揍，还想反击，等他瞌睡虫跑光，看清楚是谁在打他，他瞬间不敢跑，也不敢骂了。


    周德生站在原地，认打的同时，不住的小声求饶：“爸，你和我妈怎么来了？哎呦，爸，你轻点，疼啊。哎呦，疼死我了，哎呦，爸，你轻点，鸡毛掸子要折了。哎呦，爸，我知道了错了，你别打了。哎呦……”


    周麻子打人不打脸，周德生身上疼，不耽误他用嘴求饶。被赵素芬压着揍的梁秀，已经被揍的，除了啊啊啊，别的啥也说不出来了。


    周麻子到底是年纪不小了，又骑了快半宿的自行车，他打了一会儿，怒气出了，就开始力不从心。周麻子微微气喘的停了下来，看着周德生，面无表情的问他：“你错哪了？”


    周德生看周麻子终于肯和他说话了，立刻态度特别端正的跟老爹道歉。


    周德生到底是不傻，他对他自己的问题清楚的很，周麻子问他，他一点不好敷衍。“我错在逃避问题，下意识的偏心我媳妇，同时心存侥幸。我应该在四弟告诉我梁秀干什么之后，就马上去求证。弄清事情真相之后，马上带她回村给小妹道歉。我不应该和稀泥，觉得小妹妹没吃亏，就对我媳妇干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爸，你消消气，我是真知道错了。”


    到底是亲媳妇，周德生跟周麻子道歉后，悄悄的看了一眼，还没停手的赵素芬，他哀求着小声又对赵素芬说：“妈，别打了吧。梁秀她也知道错了。她这几天在家也有反省的。”


    周德生这话瞬间就惹毛了本来打的差不多，快要停手的赵素芬。“小兔崽子，你这会倒是夫妻情深，平时你咋不教你媳妇好好做人？你是傻子吗？你媳妇暗中算计你妹妹那么大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骂完周德生，赵素芬也不打梁秀了，她气的冲到周德生身边，接过周麻子的鸡毛掸子，开始接班打儿子。


    周德生瞬间被赵素芬打的嗷嗷叫。“哎呦，我的亲妈呀，你老轻点轻点，再打下去，我真要被你们打死了。哎呦，疼，疼，疼。”


    梁秀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看周德生被打也吓得没敢往上凑。直到赵素芬把鸡毛掸子打折了，她才终于累的停手。


    好在周德生家的鸡毛掸子，上次打架的时候，就有了裂纹，不是那么结实，不然今天这顿打，绝对够让周德生喝一壶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周德生和梁秀都是皮肉伤，很疼，却也不算特别严重，养上十天半个月左右就能好。


    赵素芬和周麻子很有分寸的打完儿子儿媳妇，才终于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话。


    周德生和梁秀两个犯错的人，规规矩矩的站到赵素芬她们的对面，老实的等人挨批评。


    梁秀本来是不老实的，但赵素芬发起火来太吓人，梁秀怕她闹起来会更吃亏，所以她只能选择先息事宁人。然后琢磨着以后怎么找回场子。梁秀心里骂骂咧咧，诅咒赵素芬和周麻子不得好死，面上倒是还能装出一副受气小媳妇样。


    不过，那就是一会儿，等赵素芬开口说话，梁秀再能装，也尖叫一声装不下去了。


    梁秀：“啊——不行！我又没犯大错，四弟打我一顿，妈又打我一顿，我都没还手，这还不够吗？凭什么还要我上交一年的工资？”


    涉及到钱，梁秀此刻特别的歇斯底里。挨打挨骂梁秀都能忍，但真的大出血，她受不了。


    梁秀：“妈，许家没有四弟说的那么不堪，人家找媳妇也没说会不好好对待。许春林前妻死了，是因为她命不好难产，又不是许春林害的，跟许家有啥关系呀？你们凭啥一副许家杀人放火了的样子，跑来找我兴师问罪？”


    “再说小妹又没看上许家，我就是提一嘴，别的啥也没干，这都不行？我给王芳芳介绍对象，看的也是小妹的面子。是小妹和她关系好，我才帮她的。帮她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害过周白呀！”


    “妈，我梁秀嫁到你们周家十几年，可以说是任劳任怨。这些年，我为你们周家生儿育女，没有半点怨言。我平时对周白那么好，那么孝顺你们二位，把你们当亲爹妈一样伺候着，结果我就办了一件错事，你们就对我喊打喊杀，把我的好全忘了！呜呜呜，你们这也太欺负人，太让我寒心了吧？！”


    “是，我承认，这几年，随着我家振华越来越大，我压力越来越大，看周白在家干吃饭不挣钱，我就有点生气，想把她早点嫁出去。但我就是提个话头，周白嫁不嫁人，嫁给谁，最后还不是她自己和你们说了算吗？我这个当嫂子，周白不乐意嫁人，我还能硬绑着她吗？”


    “妈，你看你如今都偏心到这个程度了，你能怨我心里不得劲吗？我家振华都十三了，你们一点儿不为他打算，还和从前一样宠着周白，整天就知道围着周白转，我不高兴怎么了！妈，我家德生是长子，我家振华是长孙，按老规矩，他们那是要继承家业，传承香火的人。但你们眼里只有周白，从来都看不见他们，我替他们委屈不行吗？”


    “妈，周白今年都二十岁了，你现在不给她找婆家，那你什么时候给她找婆家？你难道还要让她在家当老姑娘，养她一辈子吗？可是，妈你乐意，我不乐意呀！周白只是我的小姑子，我凭什么要养她一辈子？我的钱，是给德生和振华他们花的，周白和我非亲非故，她凭什么花我的钱？！”


    “妈，也不是我要跟你闹，这事说破天，那也是我占理！你们打我骂我冤枉我，看在德生和孩子的面上，我都可以忍，但你们现在要收我的工资去给周白花，那绝对不行！”


    赵素芬要钱的这个举动，可是戳到了梁秀的死穴，瞬间就引爆了她心里的所有陈年积怨。这回，她也不管什么好媳妇人设了，现在赵素芬都要管她的钱，不当好婆婆了。那梁秀干嘛还委屈自己装小媳妇？


    嫁到周家十五年，孩子生了三个，长子周振华已经十三，马上能顶立门户，梁秀早熬出头，不是原来那个脚跟没站稳，不敢和婆婆大小声的小媳妇了。现在梁秀有底气和赵素芬叫板。就算赵素芬真恼了她，以后处处针对她，梁秀也不怕赵素芬。


    赵素芬本来就知道她今天来要钱，不会特别顺利。毕竟，梁秀的心已经被她养大了，现在她再想摆婆婆的谱，梁秀也不吃她那套。


    但梁秀真以为她胜券在握，赵素芬不能拿她怎么样，那就太天真了。


    “呵。”赵素芬冷笑一声，“说完了吗？你说完了，就该轮到我说了。”


    “好一个梁秀，你今天终于不再我面前装好人了，这么多年，你今天终于把你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好样的，亏我以前还想着家和万事兴，什么都不和你计较。敢情你是觉得我亏了你，欠了你呀，好样的，梁秀你真是好样的！”


    赵素芬说话的神情很冷，冷的周德生都害怕，他想替梁秀和他亲妈道歉，但周麻子一个眼神扫过去，周德生就老实了。


    算了，说破无毒。今天这事要是不好好的掰扯清楚，周德生以后别想过安生日子。所以这个老妈和老婆都不想得罪的男人，选择闭嘴，听她们俩说。反正，不打架怎么都行。


    周德生内心戏不少，赵素芬和梁秀却都顾着吵架，根本没人搭理他。


    赵素芬：“梁秀啊梁秀，你可真会给你脸上贴金。就你那小家子气的性格，我这婆婆都没花过你一分钱，你还说你赚钱给周白花了？这不是笑话嘛？我赵素芬养闺女，会花儿媳妇的钱，你看不起谁呢？如果你认为周德生是老大，我和老头子得用他养老，就得无限贴补他，把我的钱，当成是他钱，当成是你的钱，那梁秀你就错的更离谱，显得更可笑了。”


    “我赵素芬凭本事赚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就是把我的棺材本都给周白了，那只要我乐意，周德生他也不能反对。我不摆婆婆的谱，不管你和老大怎么过日子，不给你当家，你不感激我就算了，你居然还想给我当家，管我的钱？梁秀是不是没睡醒？你真当我是泥捏的，不会发火是吧？”


    “咱家就属你和老大占便宜最多，你居然还好意思怪我偏心，你真是个贪得无厌，一点儿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坏女人，就是让周德生打一辈子光棍，我也是不会让他娶你的。”


    “你也不用给我瞪眼睛。这些年家里的花销，一笔笔的，我都记着呢。既然你觉得你吃亏了，今天我就跟你好好念叨念叨，让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到底占了我多少便宜！”


    赵素芬说着，周麻子递给周德生一本厚厚的账本，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周麻子和赵素芬从结婚到现在，每一笔的花销与收入。


    头几年的账本很薄。那时候，赵素芬和周麻子年纪不大，刚刚成家，没有老人帮衬，没啥家底，日子过得苦巴巴，两口子一年到头也花不上十块钱。存款更是几乎没有。那时候，能活下去，就是赵素芬和周麻子最大的愿望。等到后边周麻子和赵素芬逃难来了大溪村，他们在这里，挖到了百年人参，日子才终于有了起色。有了钱之后，两口子又敢想敢干，日子逐渐越来越好。


    周德生就是在周家日子好起来之后出生的，从他出生后，周家的孩子陆续出生，花销一点点变大。在这些花销中，周德生花的永远不比他的弟弟妹妹们少。可以说，就算是如今他已经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周德生也没有孝敬给赵素芬和周麻子什么东西。这让一直以为自己很成功，很孝顺的周德生非常的震惊。


    看着傻掉的周德生，赵素芬嘲讽的一笑。“没想到吧，老大，咱们家五个孩子，要说我最对不起谁，那肯定是老四，这孩子从小就让我省心，知道替我着想。因为他省心有出息还孝顺，我对他关注最少。要说谁有资格挑我的理，那肯定是他。”


    “咱们家最没资格说我偏心眼的，那就是你。咱家五个孩子，就算周白小时候身体不好，总要吃药住院，但她花的钱也没有比你多的！我养周白才二十年，但我养你可是整整三十五年啦！我不但养了你三十五年，我还给你养了十几年的老婆孩子！就这样，你媳妇还不知足，还嫌我给的少，简直是白眼狼至极！”


    “梁秀你不用不服气，不信，你也看看那账本，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老大小时候年纪小不能干活，那时候他只能要我养，等他七八岁能干活了，我又送他去读书。一直供到了初中毕业，他没考上高中为止。毕业那年他十五，还是个大半小子。他去找工作，好工作，人家嫌弃他小不要他，不好的工作，他看不上，不愿意干。我不想他白读这么多年的书，咬牙花一百块钱给他走后门，让他进纺织厂当了学徒工。当时他的工资是每个月十二块五，他自己吃饭都勉勉强强能吃饱，我心疼他，自然要继续补贴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的学徒工时期，他能赚钱给我花了，他又看上你，和你处对象了。你是城里姑娘，为了追你，他每个月要带你去约会，去看电影。有时候你过生日，他还得给你买礼物。他赚的那点钱，说是给我了，最后却又从我这拿走，给你花了。处了两年，等到你十八，他二十，你们终于修成正果领证结婚了。为了给你俩办婚礼，我又花了一大笔。婚礼上接的份子钱，想着你们以后要还人情，我一分没要。不但如此，这回，我为了让厂里分房子的时候，也有你们的一份，我又花一百给老大的领导送礼，你们俩算是终于有自己的窝。”


    “之后，我收老大的工资，本想给你们攒起来，以后花的。但你可真行啊。我不收你工资，是让你当你们两个的家用的。结果你倒好，每个月发了工资自己往兜里一揣，就跟着老大啃窝窝头喝白开水。不出半个月，你就把他饿的回家冲我要钱。我当时念着你们是新婚，他也乐意和你一起啃窝窝头，就没说你什么。反而叫他回家，经常给你们改善伙食。后来，我们关系处好了，你哭着跟我说，你是临时工赚钱太少，得攒钱准备买转正的机会，你钱不够花。你说你钱不够花的时候，我是不是又给你钱了？”


    “梁秀，当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以后肯定会好好的孝顺我。我说我自己能挣钱，不用你。我让你等我死了以后，帮我照看照看周白就行。当时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以后一定会把周白当亲闺女一样疼，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为了你这句话，之后两年，周德生的工资我一分没要，都给你们两口子花了。”


    “再之后，你攒了两年钱，终于买了一个学徒工的名额。刚要努力转正，这时候你又怀孕了。因为这是我们老周家第一个孩子，在你犯愁孩子影响你工作，怕你不能转正的时候，我主动站出来说帮你带孩子，让你安心工作。然后，你又很行的，刚出月子，就把振华丢给我了。我当时买不起奶粉，就抱他回村，让他吃百家奶长大。因为这事，咱家振华和村里的所有同龄人都是奶兄弟。他干娘多的和没妈的孩子似的。”


    “振华两岁，顺利转正后，你又怀了周玲。周玲两岁多，你又有了振国。这些年，我帮你带大了老大带老二，带完了老二带老三。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周德生赚的那二十几块钱，更是根本不可能够你们一家五口人花。”


    “但就像你说的，周德生是长子，我以后老了要用他养老，现在我给他花钱是应该的。你儿子周振华是长孙，我希望他能光耀门楣，给他花钱我也不心疼。但我乐意养着他们，不代表我不识数，不代表你梁秀可以永远都不知道满足的向我索取。”


    “以前那些工资你花多少我不管，但你今年赚的钱必须都得给我。不但是今年的，以后每个月开工资，你也得和周德生一样上交。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给我滚！我赵素芬要不起你这样没有心的儿媳妇！”


    “如果周德生舍不得你，愿意跟你走，那也行。只要他把他这些年吃我的、花我的的那些钱，如数的还给我，那我立刻登报和他断绝关系。以后，我生老病死都不用他管。同样的，你要是有本事，让他和周振华他们跟你改性梁，我也不反对。如果你既不想给钱，又不想滚，打算跟我耍赖皮，那我就去你娘家单位找你爸，找你弟闹了，到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梁家不做人，养出了你这样好女儿！”


    “梁秀，你别以为我不敢，或者我心疼孩子，舍不得他们没妈。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梁秀。我赵素芬前半生是死人堆里长大的，早把一切都看淡了。天底下，就没有我不敢干的事情。我这岁数，不怕丢人，更不在乎有没有人恨我。反正我对得起良心，也对起的周德生他们就行。”


    赵素芬这话说的特别决绝，一副特别豁的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模样，吓到了梁秀。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周德生，希望他能帮她说说话。毕竟，她的存款，也是他们夫妻两个共同财产呀。可周德生现在被打击的浑浑噩噩，愧疚的抬不起头，他哪还会在意梁秀？


    不算账不知道，这一算账，那是真吓人啊。原来他周德生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是靠父母养着的废物嘛？以前周德生一直以为，他是个非常成功的人。他一个农村小子，靠自己争取到了留城的机会，有了体面的工作，娶了城里的姑娘，这多不容易，多励志呀？


    周德生一直认为，他是给他父母带去荣耀的存在。可现在，他知道了什么？原来他以为的靠自己，其实是靠吸血爹妈，供养自己吗？周德生不寒而栗，周德生大受刺激。周德生所有的骄傲都被事实击垮。他此时特别无颜面对父母，梁秀指望他帮她，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周德生不是真正的白眼狼，他就不会那么干。


    周德生不理梁秀，不帮她，梁秀一个人对上赵素芬，那是必输无疑的。梁秀不是没有软肋的人。她怕赵素芬去她娘家闹。梁秀爸妈都是要脸的人，赵素芬去她爸单位闹，那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嘛。可以说，赵素芬这个威胁，比让梁秀和周德生离婚，还让她害怕。当然，离婚也是很丢脸的事情，梁秀也不愿意干。


    可让梁秀痛快地把她的钱，交给赵素芬，那也不行。钱就是梁秀的命根子，因为手里有钱，梁秀在娘家说话，都比她的姐姐们硬气。梁秀知道钱的好，她舍不得放手啊。


    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赵素芬跪下忏悔的周德生。梁秀咬咬牙，打算豁出脸去闹。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扑通一声，梁秀也给赵素芬跪下了。


    梁秀：“呜呜呜，妈这是逼我去死呀。你以为养这个家只有你花钱嘛？我也花呀。呜呜呜，这城里喝口水都要钱，我和德生要养三个孩子，个个都要上学吃饭，我哪还有钱呀？呜呜呜，妈你要是要的少，十块二十的，我咬咬牙，跺跺脚也能拿的出。但二百八十多呀，我哪有那么多钱？呜呜呜，妈你就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吧。呜呜呜，我错了，这回我是真知道错了。等回村了，你让我跪下给周白道歉都行。呜呜呜，妈，你不能既从我要巨额补偿，还断我的根呀，呜呜呜，妈呀，我给你跪下磕头了，你就饶我一回吧。我之前鬼迷心窍，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妈，你不饶我，那我就不活了啊。呜呜呜……”


    梁秀一边哭诉，一边给赵素芬磕头。看着真是诚意十足，后悔的不得了。看赵素芬不为所动，她磕着磕着，还打算往旁边的柱子上撞，来一个以死谢罪。


    赵素芬就防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梁秀想闹，赵素芬还不想配合呢。


    赵素芬一脚踹翻了闹着撞住的梁秀，转头对周德生说：“周德生，你看看你这媳妇。我就提了一个很合理的小要求，她就跟我这样闹。这么多年，为了你，我宠着她，捧着她，就怕她不高兴回家跟你撂脸子，给你气受。结果好嘛，你是没受气。老娘今天要气死了！”


    “周德生，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认我这个妈？你要是想认，你就给我好好管管你这败家媳妇！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她上班工作十多年，每个月最少的时候工资是十一，转正后，她每个月工资二十三块五。我是一分没看见她往你们家里花过。她攒了最少两千多的私房钱，结果我现在从她要二百八，她跟我说她没钱！呵呵，糊弄傻子都没这么糊弄的！”


    “周德生，你说你们家到底有没有钱？”赵素芬怒吼。


    赵素芬被梁秀气的不轻，周德生这会被赵素芬骂的无地自容，哪还会帮梁秀遮掩。“有钱，妈，我家有钱，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梁秀的存折。”


    周德生说着就起身，往梁秀平时藏钱的地方走去。梁秀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


    “啊啊啊，周德生！你王八蛋！你敢动我的钱！我们立刻就离婚！啊啊啊，周德生你给我回来！那是我的钱，你不准拿！啊啊啊！放开我，老不死的你放开我！你们敢抢我的钱，我跟你们拼了！”


    看的出来，钱真的是梁秀的死穴，这周德生一动真格的，要去给赵素芬拿钱，她瞬间不装可怜，不闹撞住，也不管以后还过不过了。梁秀此时非常的不淡定，因为赵素芬拉着她，不让她动，她连老不死的都骂的出口。梁秀不但面容狰狞的骂了赵素芬和周德生，她还非常大力气的反击了赵素芬，一副想要把赵素芬打死的模样。特别，特别的可怕。


    吓得卧室里找存折的周德生立刻跑了出来，就怕梁秀发疯真把赵素芬打出一个好歹。


    “你去找你的存折。梁秀那点力气，还打不过你妈。”周麻子适时开口，制止了要加入战局的周德生。“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她俩这有我呢，用不着你。”


    周德生看周麻子那么淡定，又看了一眼已经打起来的赵素芬和梁秀，他只能回卧室，加快找存折的速度。因为梁秀实在是不像样，本来只打算找一张存折的周德生，瞬间生气的把梁秀的存折都翻了出来。


    梁秀估计也是没想到，她会有翻车这么彻底的一天，所以她藏钱的地方，周德生基本都知道。周德生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梁秀真的很能攒钱。


    周德生一共找出了三张存折，一张五百，加起来就是一千五。和赵素芬算的差不少。但梁秀住城里也确实不是一点儿花销没有，平时她亲戚同事间走个人情，或者给她自己买些衣服化妆品，再就是她娘家困难的时候，稍微帮衬帮衬娘家，再有就是时间紧迫，周德生可能没有找全梁秀的所有存款。但，一千五也不少啦。


    周德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梁秀能攒下这么多钱！以前，没有赵素芬给周德生算账，周德生家里的事万事不关心，只管好好干活挣钱，他就以为，他们家是靠梁秀和他一起养的。周德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梁秀从来没为他这个家花过一分钱的！


    这让周德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此时不是胡思乱想，悲春伤秋的时候，周德生找出三张存折，赶紧从卧室走了出来。


    周德生出来的时候，赵素芬和梁秀的战争也已经接近尾声。梁秀比赵素芬年轻不假，但她空有力气，却不会打架。别看赵素芬是老太太，但她身体很好，下地干活都不输年轻人。和梁秀这样的绣花枕头打架，经验丰富的赵素芬当然不可能输啦。赵素芬不但没输，她还基本没怎么受伤，就把梁秀骑底下揍。


    梁秀本来打不过赵素芬，已经快要认输了，一看周德生一下拿了三个存折出来，梁秀瞬间目眦欲裂，又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周德生怕梁秀太疯伤到赵素芬，赶紧把三个存折都交给周麻子，跑到赵素芬和梁秀身边，帮赵素芬摁住了梁秀。


    “妈，你没事吧？”周德生一边摁着梁秀，一边关心赵素芬，赵素芬打了一架，也挺累，周德生来了，她就退居二线，不和梁秀打了。


    “没事。”赵素芬起身离开。


    “呜呜呜，呜呜呜！！”被赵素芬用抹布堵住嘴的梁秀，看周德生只顾着看赵素芬，一点儿不管她的死活，又呜呜呜的骂了起来。


    不用听梁秀说什么，只看梁秀此时的表情，周德生就知道，她嘴里肯定是没啥好话。闹了这么一早上，发现了他是个啃老的废物，又发现他的枕边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周德生此时心也累的很。


    周德生：“那三张存折，我作主都给咱妈了。你要是再闹，那我们离婚就离婚吧。梁秀，人可以有私心，但不能太自私。”


    “你要是愿意改过自新，和我好好过日子，那我们就和妈道歉，和小妹道歉，以后好好的。如果你还这样执迷不悟，那你就回娘家吧。我周德生能力有限，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爱去哪去哪吧。”


    周德生此时心力憔悴，看着很狼狈，但他说话的神情异常的认真。看的出来，他被梁秀伤的不轻。


    梁秀看出了周德生的心灰意冷，这让她被钱刺激的发晕发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离婚？这不行的！


    在梁秀年轻，长的好看，条件不错的时候，周德生都是她能找到的条件很好的男人。婚后这么多年，梁秀更是省心的不行。就算梁秀嘴上说着赵素芬偏心眼，但她也得承认，赵素芬这样的婆婆，真的是天下难寻，世间少有。别人家婆婆，不磋磨儿媳妇就不错了。哪会像赵素芬这样好说话，处处为儿媳妇着想？


    而且，梁秀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离婚又能去哪呢？娘家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就算梁秀有工作，为了在娘家生存，她不大出血，她的兄弟媳妇也不会干的。如果到时候，她还要二婚，那梁秀上哪里找周德生这样省心的好男人呢？如果，梁秀再要给人家当后妈，那真是想想就可怕呀！


    想到这些，刚还骂骂咧咧，剧烈挣扎的梁秀，瞬间软了身体，没力气闹了。


    “啊——呜呜呜……啊啊啊………”梁秀委屈的号啕大哭。为了她的钱，为了她以后越来越难的日子，梁秀哭的伤心不已，哭着哭着就受不了的惊厥了过去。


    梁秀想不通她好好的日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周德生把她送回了床上，说会给她请假，让她好好休息，梁秀也没回应。她从惊厥中醒来后，就一直在哭。抽抽噎噎，停不下来，并且生无可恋，谁也不搭理。


    周德生现在对梁秀的心情也很复杂，梁秀不说话，他也不在意，交代完该说的，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房，不再关注梁秀。


    梁秀见周德生不理她，瞬间哭的更加伤心。


    第37章


    周德生安顿完梁秀, 从卧房出来，调整好心情, 尽量让他自己忘记这些糟心事, 好好的招待赵素芬和周麻子。


    周德生：“妈，你们还没吃饭吧，你们等我一会儿, 我穿个衣服，就出去买包子。”架吵完了也打完了，可不是要吃早饭了。


    赵素芬闻言, 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就拒绝了周德生。“不用了, 你上班去吧, 我和你爸还有事呢。”


    周德生一听他爸妈还有事，心里就忽悠一下, 跳的很不正常。他神色怕怕的看着赵素芬, 小声又纠结的, 期期艾艾的为梁家求情。


    周德生：“妈，梁秀是不像样，但咱们也已经教训过她了, 您就不用再去梁家找她爸妈了吧？那毕竟那是振华他们的姥姥家，他们也不知道梁秀干的好事……”


    “打住，你想哪去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嘛。”赵素芬白了一眼, 被今天的事情, 折腾的格外憔悴的周德生, 没有再吓唬他。“梁秀这事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我就不会再去梁家找麻烦了。以后你和她能不能重修旧好, 就看你们怎么相处, 和她自己的反思情况了, 我不会再插手。老大，我知道你嫌麻烦，不愿意操心家里的事情，但你不能当糊涂蛋。梁秀不是个善茬，你以后别在家当睁眼瞎了。”


    赵素芬这话说的格外的语重心长，她是真对周德生挺失望的。赵素芬平时和梁秀见的少，没看出她的小心思正常。但周德生天天和和梁秀在一起，他居然也啥都不知道？这像话嘛！要不是周德生特别信任梁秀，赵素芬她们哪会被梁秀骗这么久？


    赵素芬：“老大，妈这么说不是要怂恿你不和梁秀过，毕竟你俩孩子都不小了。但你是一家之主，你得对你家的事情心里有数，不能梁秀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也不小了，以前我没管过你怎么生活，以后我也不会过多插手。除了工资必须上交，以后你俩怎么过日子，我还是不管的。老大，你别总想着男主外女主内，这个家也是你的家，家里的事，你怎么能啥也不管？”


    “同时，你也放心，你的钱，到什么时候都是你的钱。你兄弟他们娶媳妇，有我和你爸呢。我不会用你的钱，去补贴他们。这个妈可以跟你保证。我收梁秀工资，一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做事别那么不着调；二是给你和振华他们留一个保障。妈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我现在不信梁秀了。周白和我对她那么好，她都能往死里坑周白。那她以后有了更好的去处，不要你和孩子，也没啥奇怪的。”


    “老大，你疼媳妇没错。但你也得看梁秀她值不值得你对她好。”


    赵素芬一番教诲，周德生脸上烧的慌。羞愧过后，他又开始无地自容。


    周德生：“妈，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改的。梁秀的事，你等明天放假，我也会回去跟振华他们说的。以后我们家有啥事，都一家人商量着办。梁秀要是受不了，我也不拦着她改嫁。”


    “妈，你是我亲妈，我挣钱孝敬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前是我混蛋，没有让你们省心。以后不会了。以后我挣的钱，你该花就花，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当甩手掌柜了。”


    “妈，这些年，真是辛苦你和我爸了。是儿子不孝顺，我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跟着我操心。妈，你再原谅我一回，以后我肯定改。”


    赵素芬点头，拍了拍周德生的肩膀，说了一句，“好”，不再和周德生争辩花不花他钱的事情。反正她和周麻子虽然做不到完全不偏不倚，但拿一个兄弟的钱，去补贴另外几个兄弟的事，她也不干。


    赵素芬：“行了，我还没到老的动不了，不能赚钱的时候。你想孝顺我，等那时候再说。现在你告诉我许家住哪？”


    周德生这刚平复了一点的心情，听赵素芬问许家的位置，瞬间又提了起来，“妈……你，许家应该……”


    “哎呀，你这性格，真是不如你弟机灵，磨磨唧唧，还前怕狼后怕虎，一点儿也不干脆。”抱怨完亲儿子笨，赵素芬接着给傻孩子解释：“许家跟我无冤无仇，我当然不会去找人家麻烦。但王芳芳算计了你妹之后，还想风风光光的嫁到城里，做她的春秋大梦！”


    周德生一听，那也没放心多少。


    王芳芳可是梁秀介绍给许家的，人家刚结婚第一天的大早上，他妈就去砸场子……


    周德生头很大，但周德生不敢劝。这梁秀造的孽，他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周德生，“妈，要不我带你去许家吧。许主任是建厂就在的老人，他家住老家属区第三个家属院。他们那边住的，基本都是一起住了二十多年的老邻居，互相都认识。我不跟着你，我怕你闹起来会吃亏。”


    “不用。”赵素芬摆手，“行，我知道个大概位置就行，到时候找不着我再打听。你一会儿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们。有人来找你拉架，你就说你刚被我揍完，不知道这个事。至于许家找你麻烦，你也不用怕。他一个主任，又不是厂长，不可能在厂里一手遮天。他是老人，你进厂的时间也不短，真闹起来，你不一定干不过他。他既没权利开除你，又不能不给你发工资，老头子一个还打不过你，你怕他个球啊？”


    周德生闻言，又是一阵静默。


    他妈果然很彪悍！


    周德生有时候都觉得，就是因为赵素芬太厉害，太能干，又从小就很护犊子，他们这些被她养大的孩子，才会这么温吞，好脾气。


    毕竟是从小被管习惯的人。长大后，你让他们支愣，没有特殊情况的刺激，他们也支愣不起来呀！


    周德生还在感慨，他彪悍的老妈，已经领着她的老伴准备出门了。


    “行了，你赶紧穿衣服吧，这天这么冷，你别冻感冒了。你不用送我们了。我们自己认识路，就先走了。”赵素芬说完，不等周德生回话，就推门走了出去。


    周德生棉裤刚穿一半，衣衫不整的，不能去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素芬她们走了。


    想到许家一会儿会发生的大事，周德生哆嗦了一下，赶紧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准备听他妈的话去上班。


    管不了就不管。


    周德生现在怂的明明白白。


    赵素芬两口子从周德生家出来，就碰到了开门的邻居，没搭理明显看热闹的邻居，赵素芬刚下四楼，又在三楼碰到了不少聚在走廊里看似闲聊，实则看热闹的人。


    刚刚赵素芬她们在周德生家闹腾的那么欢，全楼的人都听到动静了，大家当然会好奇周家咋地了。


    邻里邻居住了十几年，谁不知道周德生和梁秀感情好呀。结果，感情这样好的两口子，居然也打架？！八卦的群众可不是就很兴奋。


    要不是怕趴门口听动静，被周德生发现，两家人会结仇，周德生的左邻右舍和楼下邻居早趴周家门上听声了。


    大家聚在一起八卦了这么久，事情的版本猜了八百个，八卦的主人终于来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赵素芬和周麻子使劲看。有认识赵素芬的，刚想和赵素芬打招呼，探探口风。赵素芬就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借过！”，然后就谁也不搭理的走掉了。


    大家一看赵素芬这表情，纷纷猜测。梁秀两口子到底惹什么祸了。才能把亲爹亲妈气成这样？


    有八卦的人，看赵素芬从她们家属楼出去，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旧家属院那边，众人瞬间又补脑出了很多有的没的。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情报，腿快的，好奇心重的，也不再这蹲周德生和梁秀他俩，选择追着赵素芬去看现成的热闹。


    因为有赵素芬给周德生吸引了一波火力，周德生下楼的时候，才没被人围着八卦。


    出了周德生家，赵素芬有意引人一些人追着她看热闹，等时机差不多了，她就随便抓了个本地人，问人家许春林家在哪？


    赵素芬问的也是巧，她抓得这个人，正好就是刚上完厕所的许家邻居。赵素芬问他许家在哪，小伙子就很热情的让赵素芬跟他一起走，“我就住许家隔壁，我领你们去吧。大娘，你打哪来呀，找许春林干啥？你们两家啥亲戚？”


    邻居只是热情的随口瞎唠嗑，赵素芬却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一样，对着他大吐苦水。


    赵素芬：“小伙子，我不找许春林，我找他新娶的那个小媳妇王芳芳。那姑娘以前是我闺女的好朋友，家里很穷，借着朋友的身份，她向我闺女借了好几回钱，等我知道的时候，我闺女的救命钱，都被她借走了，足足一百块钱！你说这人缺德不缺德！我闺女从小身体就不好，那钱是我给她买药救命的，结果王芳芳居然黑心肝的骗她！简直该死。今天我来找她，是听说她嫁人了来要钱的。她爸妈说她嫁到了城里，以后不会再回村里了，我可不得赶紧过来找她，不然时间拖得久了，王芳芳不认账怎么办！？唉，可怜我闺女，以前一直拿她当好朋友，结果王芳芳居然这么害她！心思真是歹毒的很！”


    骗熟人，还借钱不还，是所有人都痛恨，也经常一不小心就会遇到的事情，赵素芬这么一说，不论是带路的，还是看八卦的都同仇敌忾，和赵素芬一起谴责起了王芳芳。


    众人：“可不是，这种人最缺大德！大娘，你闺女真倒霉啊！”


    赵素芬感情到位的附和：“可不是么！”


    众人又跟着赵素芬叹气，一路上大家都说起了自己遇到的，这样那样的事情，很是热闹。


    要是赵素芬说的欠钱不还的人是别人，是纺织厂里他们熟悉的员工，那大家可能还会稍微怀疑一下赵素芬话语的真实性。但赵素芬说的是王芳芳，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大家在知道赵素芬是厂里职工妈妈的前提下，那谁对谁错，一目了然呀！


    王芳芳是做梦也没想到，只短短一个清晨的功夫，还没等她以许春林媳妇的身份正式在家属院惊艳亮相，她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昨天一天和新婚之夜，王芳芳其实是过的很不愉快的。先是早上周白找她绝交，再是中午她来到石县，想让梁秀这个媒人帮她催一催婚事，结果梁秀以她还要上班为由拒绝了她。最后王芳芳厚着脸皮，自己找到许家，许家的两个孩子还不欢迎她。等她好不容易编了一个，家里人要卖她换彩礼的谎言，哄许春林答应和她结婚之后，她又没领成结婚证。理由是许春林是军人，他和王芳芳的结婚报告，部队那边还没审批完。不过也快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许春林同意让王芳芳暂住许家。王芳芳喜出望外，许母却恨王芳芳勾搭她儿子，并且非常的生气。


    为了表达她对王芳芳的不满意，昨天王芳芳一天都没闲着。许母先是打发王芳芳去许春林前妻家干活。等王芳芳好不容易伺候好前妻的瘫子爹，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回到许家，王芳芳还得做饭扫地洗衣服。


    做到的时候，许母还故意啥也不给王芳芳拿。要不是王芳芳足够聪明，知道拿小孩说事，她还有的犯难。不过，王芳芳聪明，许母不想饿到她大孙子给了粮食，她嘴里也没好话。王芳芳做好饭，被许母拉着立规矩。王芳芳想找许春林帮忙都不行。


    吃饭的时候，王芳芳又是被一阵数落。许家人吃白面馒头，王芳芳吃窝窝头，都逃不过被骂的命运。就很糟心。


    但王芳芳心里挺满足。她觉得她在许家的日子，比她在家过的好。王芳芳还挺珍惜。晚上许老太太又作妖，以她和许春林没领证为由，不让她进新房，让王芳芳去给许春林的前妻守牌位，王芳芳也没意见。


    王芳芳不但没意见，她还觉得许老太太说的对，作为后来人，王芳芳确实有必要，去给她前头的大姐磕个头。


    就挺离谱的。


    这都是解放后的新社会了，谁还会搞正妻，续弦的那一套啊？许老太太这么做，就是在没事找事，侮辱人呀。


    可以说，王芳芳嫁入许家的第一天过的稀碎。是但凡换一个女人，都受不了许家这么磋磨人，一定会闹起来的程度。


    就说周白的上辈子，虽然许家依旧不做人。但她们也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的。像是跪前妻牌位这种事，更是没有。许家对周白的压迫，是潜移默化得pua。周白一个没啥心计的小姑娘，不是老虔婆许老太太的对手，才会被算计的那么惨。


    许家人要脸，他们对周白，乍一看，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外人不但不挑许家的毛病，还因为周白刚新婚就闹腾，对她颇有微词，觉得她不是好媳妇。每次周白和许家对上，外人都是帮许家说话。周白因此名声越来越不好，就只能在许家越陷越深，最后无法回头。


    可以说，许家是一个特别会装模作样，又特别会看人下菜碟的人家。周白有人撑腰，他们就面上做的好看，私底下磋磨人。王芳芳娘家靠不住，是不值钱主动凑上来的女人，许家人对她就特别的看不起。对王芳芳，许家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欺负人欺负的明明白白。


    王芳芳也知道，她现在没啥底气和许家人叫板，所以即使受委屈了，她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王芳芳觉得她现在很好。最起码王芳芳现在结婚了，嫁的还是个城里人！以后只要王芳芳再生个一儿半女，那她后半辈子就更有指望了。


    王芳芳觉得她现在受的苦，都是许家人对她的考验，等她用真心感动了她们，许家人就会看到她的好，接受她，并且喜欢她的。王芳芳是个会伏低做小，也会哄人能忍气的，她觉得她不会输。


    识时务，能屈能伸是王芳芳的绝活。


    新婚第二天，为了好好表现，王芳芳没睡懒觉，赶在天亮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在那给前妻祈福。认真的等着许老太太起床。让许家人都看到她的诚意，和她对许春林亡妻的尊重。


    王芳芳已经想好了，让许春林怜惜她的说辞。她觉得许春林对她有想法。只要她们能成功圆房，有了夫妻感情，那以后王芳芳在许家，就不会孤立无援。


    所有的一切，都和王芳芳算计的差不多。因为她装可怜装的到位，许老太太再骂她的时候，许春林果然没有无动于衷。虽然，许春林说的是，“大家都饿了，妈你先让王芳芳去做饭吧。”但这也是帮忙。王芳芳很感激。


    有了许春林这句话，王芳芳含情脉脉，十分感激的看着他。并在心里觉得周白是真不行。没眼光不说，还没用的连自己男人都抓不住。真是白瞎了周白长那么好看。要是换王芳芳长周白那样，她早把许春林拿下了。


    因为许春林心里有她，王芳芳忽视了许母的不高兴，特别麻利的去厨房干活。她做饭期间，许家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王芳芳也不在意。


    嘿嘿，许春林心里有她！嘿嘿，以后她王芳芳肯定会发达的！嘿嘿～


    就在王芳芳心里美滋滋的做美梦的时候，赵素芬终于在许家邻居的带领下，来到了许家的大门口。


    赵素芬满脸感激的看着带路人，“谢谢你啊，小老弟。今天真多亏了有你，不然我还找不着许家。那啥，老弟，你赶紧回家吧，我这要去许家找他家新媳妇的麻烦，你赶紧走，别和我待一块了，省的让许家人知道了，以后报复你。”


    赵素芬这上眼药的功力，也是炉火纯青。短短几句感谢的话，她不但捧了带路人，她还不着痕迹的黑了许家一回。更绝的是，赵素芬这话说的很自然，很为他人着想。让人听的舒心，还下意识的觉得她说得对。


    带路的小老弟，作为许家的邻居，对许家了解的更多，赵素芬这么一说，他对赵素芬的好感是蹭蹭蹭往上涨。


    带路人：“大娘，你是好人。你放心，我们都不走，我们就站这给你壮胆。你放心去吧，有我们看着，许家是不能看你们年纪大，就欺负人的。”


    看热闹的路人：“对，对，对。周德生他妈，你别害怕，我们都支持你的！”


    看得出来，许家的风评一般般。熟悉许家的人，其实都是看不上许家的。不然，看热闹的人，也不会这么信赵素芬。


    赵素芬瞬间满脸感动：“谢谢你们啊，你们真是好人！以后你们有事，就去找我儿子，他肯定帮忙。”


    “好说，好说。”路人被赵素芬忽悠的，心情更好，更加心甘情愿的在这给赵素芬助威。


    本来他们就是要看热闹的，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留下来的理由，他们当然更不会走啦。


    赵素芬就在众人，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啪啪啪的拍响了许家的大门。


    赵素芬：“王芳芳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快给我出来！”


    赵素芬这大嗓门一喊，屋里的许家人瞬间，全部都听到了动静。开始，他们还面面相觑，没反应过来王芳芳是谁。等听到动静的王芳芳，从厨房出来，许家才嫌弃的瞪她。


    “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刚来第一天就给我惹祸，果然是乡下来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许母的话，十分的刻薄。


    王芳芳听着难受，也不敢反驳，她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唯唯诺诺的回答许母：“好的。”


    等离开许家人面前，王芳芳脸上才露出不悦的表情。要是她爸妈敢新婚第二天，就来给她拆台，找麻烦，她肯定饶不了他们！


    王芳芳满腔怒火的从许家出来，看到是赵素芬找她，懵了一下。这什么情况？赵素芬和她有啥关系？


    王芳芳不解：“赵婶，你找我干啥？”


    “王芳芳，你还装？！”赵素芬一看到王芳芳出来，就开始大嗓门开骂：“你借钱不还。你还问我找你干啥？你说我找你干啥？还钱！快点还钱！别以为你找了一个好婆家，我就怕你！你今天必须把你从我闺女那借走的一百块钱还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啥？”王芳芳傻眼的看着对她破口大骂的赵素芬，特别冤枉的开口，“我啥时候从周白那借钱了？周白一个乡下丫头，她十块钱都没有，还借我一百，怎么可能！？赵姨你糊涂了。”


    “呸！你这坏丫头果然不认账！幸亏今天我来了，不然我闺女的钱，就被你给贪了。”王芳芳不承认，赵素芬也不是吃素的。


    反正赵素芬今天来找王芳芳，就是闹事的，什么一百块钱，那就是个借口，王芳芳越这样辩解，赵素芬才越好发挥。


    “许家人快出来看看啊！你家新媳妇欠人钱不还，你们当家的管不管啊？”赵素芬这么一嚷嚷，王芳芳本来还算镇定的脸色，彻底变了。


    王芳芳受不了的控诉：“赵婶，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没抢许春林，也是你家周白要和我绝交的，她打我三巴掌我都没还手，你还这样得理不饶人，来找我麻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才结婚，你就这样来找我晦气，冤枉我还不让我解释，你这不是诚心要毁了我嘛？赵婶，做人得讲良心。我王芳芳行的端做的正。我说我没从周白借过钱，就是没有！”


    哦豁！


    王芳芳这话信息量不小，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彻底信了赵素芬的话。觉得王芳芳怎么看怎么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啧啧啧！许家的新媳妇，果然不简单哇！以后，许家的两个孩子在这样的人手底下讨生活，可怜哦。


    但再可怜也不耽误众人看热闹！大家兴致勃勃的盯着许家，等着他们出来回应。


    赵素芬则趁着这个空挡，继续放猛料。


    赵素芬：“能娶王芳芳当媳妇，许家果然也不是啥好人家。看来，我打听到的，许春林前妻被许家磋磨死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好个丧尽天良的许家，累死了前头的媳妇，占人家的工作给自己家闺女，简直是不做人。现在没了前妻，没人伺候了，许家又想找大冤种，果然是好算计。”


    “你们许家，先找我儿媳妇，算计我闺女的彩礼，我识破了你们的诡计，不愿意倒贴，你们就勾搭了王芳芳，让她从我闺女那借钱！简直丧良心到家了！”


    “我听说你们许家儿子是部队当兵的，还是军官，你们今天要是不把钱还我！我就去部队找他领导！我要问问他们，就许春林这样的败类，人渣，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军官！”


    “许春林连自己媳妇的死活的不管，他这样的人，上战场打仗还能立功？我呸！我看他这军功，肯定是跟在哪个大冤种身后捡的！没准，他还见死不救，故意让真正立功的人死了，残了，他才有机会升的职。”


    众人：“………！！？？！！”


    我的妈呀！这都真的假的啊？终于知道周家今天没啥干架了！妈呀，要是我摊上这样的儿媳妇，我也得揍人啊！


    这要是真的……


    那许家也太可怕！许春林也太可怕啦！看热闹的人，都被赵素芬的话给惊住了！


    虽然，赵素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也没人能证明，她说的话是假的啊！


    这，万一要是真的……


    众人瞬间不寒而栗！


    别说看热闹的人傻眼，不敢吱声了。就是被找麻烦的王芳芳也惊呆，没有言语了。王芳芳现在都搞不懂，赵素芬是要和她过不去，找她麻烦。还是拿她作筏子，找许家麻烦。王芳芳现在就很迷茫，不知道赵素芬是个什么路数。


    王芳芳不给力，关键时刻，还得是许老太太反应快，立刻从屋里出来，不再装死，和赵素芬对骂。


    许母怒气冲冲，火力全开的，瞬间进入战斗模式：“哎，你这个老太太咋回事？你再生气也不能乱说话啊！你和王芳芳有过节，你攀扯我儿子干嘛？我儿子才和王芳芳认识几天，她人品不好，关我儿子啥事！我告诉你老妖婆，我儿子可是军官，你污蔑他，那可是犯法的，你要是再瞎说，我就报警，让警察抓你！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赵素芬闻言，一点儿不怯场的和许老太太叫板。“好啊，你儿媳妇借钱不还，你居然还敢威胁我这个老百姓？你许家果然无法无天，不是啥好东西！你还好意思说我骗人，我哪句说的不是真话？”


    “是你前儿媳妇，被你家人欺负死的事是假的？还是你们占了人家的工作是假的？不是你们找的梁秀，让她给二婚头的许春林介绍对象的吗？”


    “你们许家是真好意思！一个二婚带娃的老男人，居然想花五十块钱娶我闺女？我呸！我陪嫁可是有三大件的！我闺女长那么好看，还是高中生，她这样好的条件，凭什么找你家这样的人家？我看你们就是占便宜没够！你们吃到了死老婆的好处，就想忽悠我身体不好的闺女上你家受气！到时候你们把她欺负死，那她的嫁妆，你们不都可以贪下来了吗？呸！你们想的美！梁秀蠢，看不透你们许家的算计，我赵素芬可不傻！我拒了你们，你们还不死心，要不是王芳芳从我闺女那骗了一百块钱的救命钱，你们为啥娶王芳芳？你们许家人那么会算计，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们会干？”


    “本来，这些事，涉及到我家的私事，我是不愿意大庭广众说的。但你居然敢恶人先告状！好，你报警，你现在就报警，你不报警你就是孙子！等警察来，看他们是抓你，还是抓我！”


    赵素芬整个一个被气狠了，要鱼死网破的疯狂样子，实在是很能唬人。吵架嘛，往往谁声大谁有理。赵素芬嗓门大，说的话又半真半假，很像真的，那不明就里的人，可不就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


    众人不想把警察招来，影响他们家属院的形象，就纷纷劝许老太太别把事情做绝。


    “许大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警察局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去那地方，不把你祖宗十八代查清楚，你根本出不来。你找警察，警察也不会只抓赵大娘。到时候警察肯定会把你们一起都带走的。”


    “是啊，到时候，我们没准还得去作证。许大娘，你有事说事，别拿警察吓唬人。”


    “就是，许大娘，你要是有证据，就拿证据，没证据，你就赶紧让你儿媳妇还钱。人家那可是救命钱，你儿媳妇连这个都贪，真是缺大德了。”


    “对，对，对，赶紧让她还钱。这欠钱不还怎么能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许大娘你可别糊涂。你护媳妇，也得分什么事呀。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你可不能干。”


    ……


    许老太太被众人，这一句句劝说的话，气的肝疼！明明就是这老虔婆故意抹黑她儿子，她怎么就不能报警了？但她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家不干净，经不起查，她当然想要息事宁人，快点把赵素芬打发走。


    于是，冷静下来的许母，不再管赵素芬骂她儿子的那些话，选择直接和王芳芳撇清关系。


    许母：“王芳芳还不是我儿媳妇，有啥事你们自己解决吧。我管不着。”


    许老太太本来就对王芳芳没有那么满意，现在王芳芳能干的优点还没显出来，就给许家惹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她当然就更不想要王芳芳这个儿媳妇了。


    许母嫌弃道：“王芳芳既没和我儿子领证，也没和我儿子睡觉。我就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住一晚上。她和我儿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们把她领走吧。到时候你和她的事，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绝对不管。”


    许母说的绝情，王芳芳听了只觉得听天霹雳，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许母会这么说，一时间也很诧异的看着王芳芳。


    某路人：“呦，真是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许家呢。新媳妇进家第一天，中午让人家去前妻家伺候前妻的瘫子爹，晚上让人家洗衣做饭，干够了家务活。结果，人家现在有事，一个没领证就想撇清关系。呵呵，许家真是好家风呢。呵呵呵。”


    冷笑着说话的人是唐月她妈，她男人是副主任，是被许父当年转正主任时，算计过的人。两家人因为这事结仇，十几年了，还互看不顺眼。


    今天许家人翻车，唐月妈妈当然要来落井下石呀。毕竟，这样能报仇的机会，又不是总有的。错过了这次，下次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唐月她妈田芬的话，犹如一个信号，引燃了众人心底的正义感，纷纷出言帮王芳芳说话。


    “田大姐说的是真的，昨天我看见王芳芳去乐家了。乐三还跟我说他前姐夫艳福不浅，前后两个媳妇都漂亮的像一枝花。”


    “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我不止看见了，我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借着月光，从许家的窗户，我还看见她给乐如意的牌位下跪呢！我跟你说，当时差点把我吓死。”


    被吓到的人是许家的邻居，那个热心肠的小伙子的妈妈。老太太因为这是，心里嘀咕了一宿，完全没睡好。她正打算一会儿吃了早饭，去许家和许老太太说说这个事情呢。结果……


    “哎呦我去！这真假？”


    众人再次被许家的骚操作惊爆眼球。


    邻居妈妈：“真的。我被吓得现在还不舒服呢。”


    田芬继续阴阳怪气：“呵呵呵，果然是没有下限的许家。啥缺德事都能干的出来。呵呵呵。许春林呐，你真不出来管管你妈吗？我听说你可是要升职了呢。要是让部队的领导知道，你有一个搞封建迷信，还压迫儿媳妇，不尊重妇女的妈妈……呵呵呵。哎呀，你瞧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善良呢。许春林不当官才好呢。我提醒他干嘛呀。哎呀呀。”


    赵素芬：“………！”


    田芬的这一通表演，看的赵素芬目瞪口呆。赵素芬本来以为她很厉害，但见了田芬，她才发现，她还有的学习。果然，人生在世，还是得多出去走走。不然，坐井观天，哪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素芬觉得她学到了，对田芬佩服不已。许家人却被田芬气的要死，恨不得撕烂她的嘴，把她打死。


    许母咆哮：“姓田的，关你什么事呀，你偏要来凑热闹！显着你了是吧！你再胡说八道，诅咒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田芬有恃无恐：“呵呵呵。你以为我怕你呀！老虔婆，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


    许母被气的理智几乎消失，撸起袖子就要去和田芬干架，完全忘了她出来是干嘛的。最后，许春林从屋里走了出来，拉住了吵架吵上头的许母。他并不看田芬，也不在意她的嘲讽，直接对看热闹的人抱歉说：“各位，这是我许家的家事，我们会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的。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快点去上班吧。不然迟到要扣工资的。”


    许春林性格比较沉稳，他又是个有些成功的男人，他的话，众人还是愿意听一听的。毕竟是二十年的老邻居，众人也不想为了王芳芳就和许家交恶。


    看热闹的愿意退，赵素芬却不愿意往许家去。赵素芬一脸防备的看着许春林，一副许春林不怀好意，要害她的模样。


    赵素芬不给面子的大声嚷嚷：“什么家事？刚你妈还说王芳芳不是你媳妇呢？现在这事，怎么就又成家事了？你是不是想骗我进屋，好揍我？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四个儿子的人！你别想欺负我。不然，我让我儿子揍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赵素芬刚提到她有四个儿子，孝顺的周德生就领着周德文和周解放一起过来了。


    周德生劝不住赵素芬，又怕她吃亏。他哪能听赵素芬的话，真啥也不管的去上班啊？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周德生哪还有心思上班？于是，他给梁秀请假的时候，顺便给他自己也请了一个假。请好假后，他先找了周德文，说了事情的经过，周德文去请假，他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周解放。


    等周解放和周德文都请了假，周德生才带着他找回来的外援，直奔许主任家。


    也是来的巧，赵素芬提到他们。他们就来了。


    周德生，周德文大家都认识，周解放大家不认识，但他的穿着打扮，大家也能猜到他是一名工人。


    四个儿子，三个工人！大家看赵素芬的眼神瞬间全变了。


    哦豁！这哪是什么啥也不懂的农村老太太呀！这位明明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的主。一个农村老太太，能培养出三个工人儿子，那她得多有本事？


    大家看着赵素芬肃然起敬，对她又重视了三分。这样有本事有手腕的老太太，一看就是个能人。不是真被惹到了，人家怎么会不顾脸面的来许家撒泼？又不是没事闲的！


    周德生他们的出现，让许家的不妥又让人信了三分。这回，大家看许春林的目光，都带上了怀疑，没那么尊敬了。


    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该不会真是一个，喜欢升官发财死老头的人渣吧？


    面对众人的怀疑，许春林额头青筋暴起，差点也没憋住。深吸一口气，他尽量心平气和，面无表情的对赵素芬解释：“我的结婚报告还没审批通过，所以我和王芳芳法律上还不算夫妻。但婶子你放心，她进了我家的门，那就是我媳妇，我不会不认账。至于你对我人品的质疑，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我的人品，是经组织考验过的，你可以放心。我让你进屋，是想和你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并不会害你。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带你的儿子们一起来。到时候有啥事，我们可以当面对峙，说清楚。如果王芳芳真欠你钱，我会替她还。”


    “那行。”赵素芬点头。


    赵素芬领着她老伴，和她儿子们去了许家，看热闹的人，热闹没得来了，也没有完全散开。


    需要上班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边走边聊今天的事情。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不需要上班的，也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各抒己见。又和许家有仇的，更是选择第一时间，把这事传遍纺织厂的每一个角落。


    可以想象，就算赵素芬离开，许家短时间内，也消停不了。除非纺织厂发生别的新鲜事，取代这个大新闻，不然许家会一直活在纺织厂的话题中心。


    进屋的赵素芬可不管那么多，她这来闹事的，难道还要为对头考虑吗？怎么可能！许家，王芳芳越倒霉，赵素芬才会越开心。


    进了许家的屋子，赵素芬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她不等许春林问，就自爆道：“王芳芳没欠我钱，但她算计我闺女是真的。这些年，我闺女为她付出那么多，不止值一百块钱。我要一百，已经是知道她穷，网开一面了。你们别想我降价！我闺女人好，不和她计较，但我不行。我小心眼，别人算计我闺女，我不能忍。王芳芳必须还钱，她要是不还，我一定会继续闹。到时候，你们损失更多。”


    “除了王芳芳这事，我那傻子儿媳妇也给你家送礼了吧？她送多少，你必须双倍还我！就你们这样的破烂人家，给自家闺蜜安排工作，都得算计儿媳妇，你能给我孙子安排什么？梁秀没脑子，愿意听你们忽悠，但我不愿意！你要是不还，我就是实名举报你收礼。反正梁秀那儿媳妇，我也不想要了。用她一个换你们一家，我也不吃亏。”


    “我刚刚没在外边说这些事，已经是给你们留面子了。现在你要是跟我讨价还价，那就是没有谈事情的诚意。既然没诚意和谈，那我也没啥好说的。我们各凭本事闹吧，看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活。”


    许春林：“… … …”


    真是万万没想到，赵素芬这老太太心机这么深沉！她只出手一次，许家就快被她搞臭了！再让她自由发挥的闹下去，谁知道最后会出什么事？


    许春林头疼的扶额。许老太太则难受的捂着心口窝。许小妹不愿意家里大出血，看她妈她哥都不说话，就着急的，恶狠狠的开口道：“你愿意闹就去闹！反正最后你儿子也得跟着你丢人。他们又不是不用在这里生活，我怕你闹？笑话！”


    “刚刚你可是亲口承认了王芳芳不欠你钱，那你现在干的事情就是敲诈勒索。我去公安局报案，人家一定会把你抓起来。还有，你编排我哥哥那些话，也全都是污蔑。污蔑军人，是给咱国家抹黑，你一定会因此付出代价的！老妖婆，你要是不想坐牢，我劝你赶紧消停回家。不然，你想走可走不了了。”


    面对许小妹恶狠狠的威胁，赵素芬一点儿不怕，她只冷笑一声，看都不看许小妹。一副她好无知，不乐意搭理她的模样。


    赵素芬不愿意自降身份，和黄毛丫头吵架。周解放可看不得亲妈，被人这样威胁。正好许家的事情，没谁比他更清楚。周解放就笑意不达眼底的说道：“呵呵，这就是许家的家教，我真是见识了。如果这个黄毛丫头能做你们许家的主，那我们也没啥好谈的。正好，我知道纺织厂有人在偷偷往外卖碎布头。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面对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没，我当然得举报啊！你们说是不是？嘻嘻。”


    许母一听这话，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为了让周家人消气，她突然啪的一声，狠狠打了许小妹一巴掌。


    许母面目狰狞的瞪着许小妹，“你赶紧给我滚回房间！大人说话，没有你这小孩插嘴的份！咱家的事，我说了算。你算老几，赶紧给我滚回房间！”


    许小妹被打的很不服气，但许母骂她，她又不敢回嘴。最后她只能捂着脸，嘤嘤嘤的跑回房间。


    嘴欠的许小妹走了，许母脸色更加难看的，捂着心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


    “周家小子，纺织厂的事情，水深的很，没真凭实据，只靠听说，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不然，到时候出了意外，年纪轻轻没了性命，也怪不得别人！”许母威胁完周解放，深吸口气，盯着赵素芬，双眼冒火，特别牙咬切齿的说：“老太太，别太贪，差不多得了。王芳芳欠你的，梁秀送我的东西，我都愿意给你，但你得知足。我最多能给你五十，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继续闹。我许家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也不是被人吓大的！”


    许母说的是明晃晃威胁，赵素芬和周解放却没有一个怕的。放狠话嘛，谁不会呀。


    赵素芬：“我有儿子，你也有。你那么吓唬我家老四就没意思了。我这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到年，从南方逃难过来，路上死了多少人？我亲戚都死绝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嘿，阎王爷他愣是不收我！纺织厂如何，本来不是我操心的事。但你要是非要和我掰手腕，那咱们就试试。”


    赵素芬油盐不进，不接受任何威胁，一副很豁的出去的模样。许母没赵素芬那么狠，许春林更是输不起，最后许家母子对视一眼，选择盆栽吃亏。


    许母：“一百二最多，要是还不行，那我们现在就打一架吧。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


    “哎呦，和平社会，喊打喊杀的干嘛。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脾气那么火爆？”赵素芬一脸这不行的摇摇头，然后才在许母要杀人的目光中，伸出左手：“给钱吧，只要你给钱，那我保证，以后你们许家我不会再来一次。同样的，你们家做的事情，我和我儿子他们也不会管。但你们最好别搞小动作。大家最好的关系就是没关系。如果你记仇，报复我儿子，那我老太太很能豁的出去的。”


    许母闻言，又是一阵憋气。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不选择认栽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找人把周解放做掉吧？可没了周解放，还有赵素芬，还有周德生，除非周家的人全死了，不然做掉一个周解放有什么用！？


    许母认怂给钱，赵素芬也说话算话立刻从许家离开。路上，碰到看热闹的人关心她，赵素芬只说，谢天谢地钱要回来，别的她就没提。


    赵素芬没多嘴说什么多余的话，吃瓜群众却脑洞大开，又补脑了很多许家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许家为了挽回声誉，一家子更加注重表面功夫，变得更假了。王芳芳这个导火索，因此成了许家的扫把星，人人嫌弃，人人不想搭理。


    现在，为了不被抓到把柄，许家人连话都不跟王芳芳说了。王芳芳不用挨骂，日子却比从前难过许多许多。经过这件事，不止许家人不喜欢她。家属院里的人也不喜欢她。王芳芳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所有人无视，成了透明人，可把她气的要死。


    第38章


    美滋滋赚钱回家的周白, 可不知道，她妈那么彪悍, 只一个上午的功夫, 就把她的仇人干废一半。更不知道王芳芳此时的生活是多么的水深火热。周白这时候，刚刚回村，还没和姜西告别, 就被村里的三姑六婆逮了个正着。


    跟赵素芬这母老虎比起来，周白软萌像是个小奶猫。她发脾气都透着几分可爱，是个不会让人害怕的人。


    周白平时太乖, 给人留下了她很好说话的印象。赵素芬和周麻子都不在家, 周白和姜西拉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大溪村, 好奇的人忍不住跑到周家来问东问西。


    “哎呦，周家丫头, 你发财了啊？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暖壶真好, 冬天有它, 是真实用。这脸盆也不错，瞅瞅这牡丹花，多红, 多好看。”这位是务实的，只顾盯东西，忘了八卦的事。


    “哎呦, 居然是双喜盆和红暖壶, 哎呀呀, 周白你家是不是要办喜事了呀？是你还是你哥？是你吧, 这是第二次看见你和姜西在一块了。你俩有情况啊～”这是位眨巴着眼睛, 嗅觉灵敏的八卦人士。


    “周白, 你妈干啥去了？都一天了, 我也没看见她。她上哪了啊？还有你们啥时候出门的？我都不知道。”这位是周家的邻居，是个喜欢盯着赵素芬的，一天看不见赵素芬都难受。


    “哎，姜西，你别走啊，咱们唠唠嗑。”这是位眼尖，看到姜西卸完东西，要赶车离开，赶紧拦人的。


    赵素芬她们不在家，姜西不好在周家多待，怕赵素芬回来怪他不知礼数。因此被人拦着，姜西也没停车。


    姜西无奈：“婶，我到点回村还车了，出去一天，我再不把马车给村里还回去，该挨骂了。等下回，我有空了，咱们再聊。今天我真有事。”


    对付村里的三姑六婆，不能太强势的拒绝，不然激出她们的逆反心理，姜西就走不了了。姜西这话是算是主动示弱，类似于求饶。村里的大娘，明知道姜西说的不是真话，只是他要离开的借口，她们也不好不放人。


    她们跟姜西又不熟，姜西给她们面子，说了软话，她们要是再不依不饶，那多不识好歹。


    姜西大方的和周白告别，顺利赶车离开周家。


    周白落这些大婶，大娘手里，那真是被盘问的不轻。周白又不能回答太多，最后她只能傻笑，说：“再等等，等到日子，大家就都知道啦。现在时机不到，我不能说。”


    周白这么一说，大家更加的抓心挠肝想要知道。可周白嘴太紧，她们什么也问不出来，最后只能在王招娣喊周白吃饭后，识趣的离开。


    现在日子苦，一般人关系不到位，基本不会请吃饭。因此，饭点一到，基本都是各回各家。谁要是赶人家饭点还赖着不走，那是特别招人烦的一种行为。毕竟，如今谁家也不富裕，哪有余粮给不相干的人吃？赶饭点来人，不假客气一下，显得太小气。假客气吧，又怕对方当真，真坐下吃饭。到时候再没饭给他吃，那不是闹笑话？因此，这种时候，为了避免尴尬，大家默契的选择回避。不回避也不行，人家吃着你看着，搁谁谁也受不住！


    等人都走了，周白舒了一口气，问王招娣：“二嫂，咱妈呢？”


    周家又没啥亲戚，大冬天的赵素芬不在家呆着，她能去哪？再说赵素芬也不是喜欢串门的人。赵素芬一年能出两次门，就差不多了。周白很好奇她妈今天干嘛去了。


    王招娣果然啥都知道，周白问她，她就一板一眼的回答：“去石县了。和咱爸一起，半夜骑自行车走的。”


    去石县？周白更加疑惑。“他们去石县干嘛？”


    周白又提问了，王芳芳就继续老老实实的回答：“妈说她要去大哥家。”


    别的多余的话，王招娣就一个字也不说。


    不过，话说到这里，不用王招娣往下说，周白就知道赵素芬为啥去石县了。


    梁秀的事，可还没个定论呢，赵素芬要去找她，也在情理之中。周白对着王招娣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不再追问其他。


    周白以为赵素芬提前一天去石县，是为了不在孩子面前和梁秀吵架，丝毫没想到，赵素芬是不想在周白面前吵架。让周白听梁秀胡说八道。


    吃完饭，周白把姜西的东西，都搬到了她的屋子里，随手拿了一把糖，分给周家的孩子们一人一颗之后，就拿出她今天买的布料，准备做衣服。


    周家没有缝纫机，想要做衣服，得纯靠手缝，还得自己剪裁。周白从小看赵素芬缝缝补补，五岁开始帮赵素芬打下手，十岁开始跟着赵素芬学剪裁，缝纫。练了十年，周白也算是个老手艺人，并且手艺很不错。


    姜西布票有限，只够给周白一个人花，姜西自己基本啥也没买。这让周白看姜西在乎她，欣喜的同时，又不够快乐。周白不喜欢吃独食，谁对她好，她就希望对方也过的好。


    一边裁布料，周白一边想，下回搞布票，要把姜西的那份也带上。要不就哪天问问周德文，看看周白能不能去纺织厂买些，染色染花的布料残次品。只要手艺好，残次品布料做出来的衣服，一样的好看。


    周白心里有了想法，手上动作特别干净利落的，不一会就裁剪出了一套衣服的轮廓。


    红色料子不常见，是现在这个时代，老老少少都喜欢的颜色。周白大刀阔斧的裁衣服，周雪她们几个小女孩，就稀罕的围在周白身边忙前忙后，一点儿不想离开。


    偶尔周白裁下来一个不要的小布条，周雪她们就会特别开心的捡起来。然后比比划划，叽叽喳喳的往她们的头上比量。要是谁一不小心，把细细的布料弄断了，那周雪她们会懊恼很久，一副失去了珍宝的模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白看小丫头们如此爱美，裁完衣服，她没急着缝制，就用剩下的红布，帮周雪她们做起了头花、头绳。


    在圆圆的扣子外边包一小块红布，然后把封口的地方用火柴烧，等布料烧焦了，就熄火，然后趁热把红彤彤的扣子粘在黑头卡上，再把不平整的地方磨平，确保头花不会缠头发。这样一个简单、好看的头花就做好了。


    做完头花，周白又裁布条，然后接在一起缝头绳。头绳很好做，只要把它弄的够长，够结实就行。


    两样东西都不难，心灵手巧的周白，没一会就做好了。周雪她们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周白，只觉得小姑姑真是太好，太好啦。


    周白在周雪她们期待的目光中，把做好的东西递给她们。“喏，拿去带吧，一人两个，不要抢哦。”


    “啊，好好看，谢谢小姑姑！我好喜欢！”活泼的周玲欢喜的和周白道谢。


    “谢谢姑姑。”沉稳的周眉同样喜滋滋的感谢周白。


    只有被王招娣剪了短头发的周雪，看着头绳，又看看头花，道谢之后，撒娇一样，缠着周白让周白给她扎头发。


    “姑姑，聪明姑姑，漂亮姑姑，快，雪雪要戴。妈妈扎不上。”周雪还小，说话奶声奶气的，着急了，还会说不明白。周白被她童真的模样，逗的一直在笑。


    “好，小雪乖乖坐好，姑姑马上帮你扎头发。你别急。”周白含笑的吩咐周雪。


    “好！”周雪欣喜的大声回答。


    话落，周雪乖乖的坐好，脊背挺直，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那种坐姿，一看就是很乖，很期待，是真的在努力坐好啦的样子。


    周白看着，又被逗的笑了出来。“哈哈，我家小雪真可爱。”夸完人，周白看着周雪短短的头发，想了一下，选择给周雪扎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冲天揪。然后把周雪喜欢的漂亮发卡，都别到冲天揪的旁边。看着就很喜庆。美的周雪冒鼻涕泡。


    “谢谢姑姑，姑姑最好啦。”周雪软乎乎的抱着周白道谢。


    有了漂亮的新发型，有了好看头花头绳的周雪她们，终于不围着周白转悠，而是跑出去找小伙伴炫耀。


    被小伙伴们羡慕的望着，周雪她们瞬间特别满足。她们仰着头的那两步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头上别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呢。那骄傲的样子，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这头花头绳都不值钱。


    赵素芬她们从石县回来，在村里四处乱跑着炫耀的周雪她们，是最先看到人的。一看到赵素芬和周德生他们，周雪她们也不炫耀了，呼啦啦的就往家跑。一边跑，她们还一边喊，“姑姑，姑姑，奶奶回来了，四叔回来啦，爷爷回来啦，三叔回来啦，爸爸（大伯）回来啦。”


    周白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出来迎人。周白刚从屋里出来，赵素芬她们一行人就骑着自行车到家了。


    看着这么多人这个点一起回来，周白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凑到先下车的赵素芬身边，小声的问她：“妈，你和大嫂吵架了？你没事吧？”


    赵素芬一边活动发麻发凉，不听使唤的手脚，一边在周白的搀扶下往屋里走。“没事，你大嫂的事，一会儿等吃完饭，我再详细说。老闺女，你先去给妈倒碗水，我暖暖手。”


    “好。”周白脆生生的回答。


    等周白拿着暖壶和杯子过来，周麻子他们也都进屋了。他们都先脱了一身凉气的外套，然后捧着杯子喝热水暖身子。


    等他们水喝的差不多，厨房里做饭的王招娣出来放桌子，喊大家吃饭。周白刚刚吃饱没多久，就没有再上桌。


    家里的小孩，想跟着蹭饭，被周白用糖球打发走了。“你们先吃糖，饭晚上咱们在一起吃。这会饭不多，就让你奶奶她们先垫垫肚子。”


    周振华他们就是嘴馋，也不饿。有了糖吃，他们也不再执着于吃饭。围着桌子也没有饭吃，这帮小家伙，就又想出去疯跑。


    但往天他们出去玩，没有人管，今天却不行，赵素芬一会儿要开家庭会议，她就吩咐几个小孩，让他们乖乖在家待着，不要出门。


    周振华他们是小孩，不算‘人’，以前家里大人们商量事，基本不和他们说，也不听他们的意见。他们只管每天吃饱穿暖，不出去惹祸就行。今天突然被当成‘人’对待，还要一起开家庭会议。头一次被这样重视的小孩子们，兴奋又郑重的守在家里，等着开会。


    小孩子们想的少，只当能参加家庭会议特别好玩，特别有面子。周白这个有些阅历的大人，却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联想到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回来的梁秀，周白心里沉甸甸的，个种滋味都有。


    私心上，梁秀算计周白，对不起周白，是周白的仇人，周白是不愿意原谅她的。但梁秀除了是周白的仇人，她还是周振华他们的妈妈。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所以周白讨厌梁秀，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和她老死不相往来。让周白同等的去报复梁秀，周白是做不到的。她没有那么狠的心。


    周家人对周白是真的很好。为了让家里人好过，周白情愿自己吃亏，她也不愿意家里因为她而闹矛盾。家和才能万事兴，周白顾虑挺多。


    周白忧心忡忡的看着赵素芬，生怕赵素芬一会儿说，周德生和梁秀离婚了，那…那周白以后怎么面对周德生，怎么面对周振华他们呢？


    压下心底的不安，周白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并且在心中决定，不论今天家庭会议的内容是什么，她都得尽快结婚。


    说周白逃避也好，说周白天真也罢。反正她不想当那个引爆周家家庭战争的导火索。周白不想她成为周家的主要矛盾。她不想任何一个爱她的家人受到伤害。要是她出嫁，能换回周家的和睦，周白愿意明天就嫁人。


    赵素芬的眼神多毒啊，一看周白那强装镇定的样子，她就知道周白在想什么，并且非常的心疼。看来，今天打梁秀，赵素芬是打轻了。以后梁秀改好就罢了，她要是还敢犯赵素芬手里，赵素芬肯定撕了她！


    赵素芬看着是生气了，犯错误的周德生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稀里糊涂，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个饼子，周德生就下桌不吃了。


    周德生想先跟周白道歉，但赵素芬还没吃完，他也就没敢轻举妄动。等赵素芬吃好了，桌子都没收拾，周家人就全家聚在赵素芬的房间里开大会。


    赵素芬作为大家长，和家里的掌事人，她首先沉着脸开口：“振华你们都坐好，听仔细了，今天这事主要是说你妈。本来，你们年纪小，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家里有啥糟心事，我也不愿意跟你们说。省的影响你们心情。但最近我发现，这当家长的，也不能太护着孩子。不然他见识不到人心险恶，等他长大了，他就没啥心眼，特别容易上当受骗。奶奶养你爸，你姑他们的时候，犯了这样的错误，现在养你们，我就得改。以后，我不会再什么都替你们操心，耽误你们成长了。”


    “周振华，周玲还有周振国，奶奶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今天这个事，也不是要批评你们。但你妈妈做了什么错事，你们也得知道，省的你们回去，她哭一哭，你们再被她蒙骗。还有就是，奶奶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以后能明辨是非，不被人糊弄。我告诉你们真相，不是要让你们愧疚，或者恨谁，你们就保持初心，继续当快乐的小孩就行。尤其是振华，你是家里的老大，我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当哥哥的样子，给弟弟妹妹们做一个好榜样。”


    赵素芬铺垫的太长，这回不止周白，周振华他们也开始不安起来。等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赵素芬继续开口：“梁秀这些年，胃口是被我喂大了。我对她多好，都觉得是应当应分的。为了管我的钱怎么花，她还算计周白，把她往火坑里推。之前，梁秀提到的许家，那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咱家周白要是稀里糊涂嫁过去，最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赵素芬：“今天进城，我们打架了，也吵架了。我没收了她这些年的工资，以后她的钱也都归我管。梁秀觉得我偏心，受不住的在家躺着呢。这回我是肯定要治治她的，她要是死不悔改，那老大不跟她离婚，我也不要她这样的儿媳妇。”


    “现在呢，看在振华他们的面子上，我选择给梁秀机会。梁秀这个事，暂时告一段落，以后是什么章程，看她表现。振华，你年纪大点，应该能听明白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妈以后如果改不好，奶奶以后和她肯定有吵架，打架的时候。但你们别怕。这种大人之间的纠纷，你们看看就得了。我俩不用你们拉仗。还有就是看着点你弟弟，他年纪小，你妈要是有心搞事情，是肯定会先笼络你们的。奶奶说这个，不是挑拨离间，不让你以后亲近你妈，而是要告诉你，你以后遇到事情，要三思而后行。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力。别被亲情迷了眼，到时候做错事。”


    周振华没想到，赵素芬说的家庭会议，内容是这样的残酷。他傻呆呆的看看赵素芬，看看周白，又看看明显很颓废的周德生。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素芬知道周振华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今天的消息，所以她也不催。说完梁秀和周振华，赵素芬又开始说周白。


    赵素芬：“周白，你嫂子算计你，妈能做的就是打她一顿给你出气，然后好好的管教她，让她改正。如果她愿意改，那你就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机会，原谅她一回。如果她不改，那到时候，妈也不会再管她，你想怎么收拾她，妈都没意见。”


    “妈，我知道的。”周白松了一口气，理解的点头。


    周白的理解，让赵素芬对她更加怜惜。她赵素芬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生她才有周白这样贴心的女儿。这样好的女儿，赵素芬哪舍得让她真受委屈？


    反正都被人说偏心了，那赵素芬索性偏心到底。以后周白家的事，她还就管了。以后，赵素芬情愿把周家多余的粮食，都送周白吃，她也不会再管梁秀那个白眼狼！


    爱怜的拍了拍周白的头，赵素芬没把这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继续镇定的开她的家庭会议。


    赵素芬：“招娣心眼好，我不担心她以后闹妖。但老三、老四，你们以后找媳妇，必须给我擦亮眼睛！长相、能力都是次要，想当我儿媳妇，第一得人品过关。至于工资，以后你们的媳妇，还是按原来的规矩来。只要她们不作妖，那我不会为难她们。但如果我对她们好，她们不领情，那梁秀的下场，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


    周解放比较机灵，最先开口，哄赵素芬开心。“妈，你放心吧，我和三哥肯定会找让你省心的媳妇的。是不是老三？”


    被周解放拍了一下的周德文，下意识的点头，“是啊，是啊。我媳妇肯定要听我话的。”


    赵素芬：“你们最好能说到做到，不然到时候，我和你们媳妇打起来，你们可别怪我这当妈的没提醒你们。”


    “不会，不会。”周德文连忙摇头。


    周解放赞同周德文的话，点头说：“是啊，妈，我俩眼神肯定很好的。不好的女人，我们都不喜欢。”


    被说眼神不好的周德生，默默的运气，不敢说话。


    赵素芬不管周解放耍花枪，挨个把家里的孩子都说一遍，她顿了一下说，“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们发言了，你们有啥话要说，都可以尽情的说。”


    被赵素芬一双慈祥又睿智的眼睛注视着，周白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啥才好。大家都是被赵素芬管着长大的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家里的事，都听赵素芬。冷不丁的，赵素芬要搞民主，他们有话都不知道从哪说。


    最后，还是周德生最先鼓起勇气，站出来给周白道歉：“小妹，你嫂子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我替她给你道歉，以后我会管好她，不让她再作妖的。作为补偿，我把她的存折给你一张。小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同时也谢谢你为我着想，没有为难你嫂子。以前，我只顾着当好丈夫，忽略了大家。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会当好丈夫的同时，也当个好哥哥、好儿子、好爸爸。爸妈，还有小妹，真的对不起。这些年，我让你们操心了。”


    周德生开了头，周白跟着表态，“哥，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对我好，我都懂得。同时，我也检讨我自己。以前，我确实有些过分依赖爸妈，还当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赖在家里，不愿离开。以后，我不会了。妈，姜西今天带我去买结婚用品了，我准备今年年底之前结婚，然后年后，我和他一起去春城上任。以后我会努力生活，争取给咱家争光，不给你们拖后腿的。”


    “啥？小妹你有对象了？”啥也不知道的周德文，还没从梁秀表里不一，特别不是人的消息中缓过来，周白的话，又让他非常的傻眼。“姜西是谁？清水村的那个姜西吗？他不是残了吗？他…配不上小妹吧？小妹，你可别为了嫁人，就胡乱的找个人结婚。我愿意养着你的。养一辈子都行。”


    周白听后，摇头解释道：“不是胡乱找的，三哥，姜西的腿已经好了。而且，他以后也不会在家务农。春节过后，他就是春城纺织厂保卫科科长了。我能嫁给他，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本来，没有这些事，我也是喜欢他的。我俩的婚期，也差不多只能定在年前。不然，在等一年，我等得起，姜西也等不起。”


    “那，那这也挺突然了啊……”周白解释的很清楚，周德文听着却还是很迷茫，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周解放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的劝他，“哎，你这算好的，前几天小妹看上了人家，直接就把人带我面前去了。哎呦我去，当时我那个心呀，和你一样一样的。哎，老三，以后我们都生儿子吧。生闺女再把她嫁出去，我可舍不得。嫁妹妹都这么心痛，嫁女儿，我怎么受得了？”


    周德文：“… …”


    老四在说什么疯话？生儿生女，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事情吗？净想美事！


    不过，经过周解放这么插科打诨的一打岔，震惊的周德文和愧疚的周德生，心里都好受了不少。


    周德生将信将疑的问周白：“小妹，你要结婚，真不是因为你大嫂吗？”


    “不是。”周白肯定的回答。“不信你问四哥，我带姜西去见他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嫂子坑我的事呢。”


    周解放闻言，仿佛回到了那天，被周白惊到的恐怖时刻，十分痛苦的点头。


    周解放：“是的，咱家这丫头，干脆直接的很。她觉得姜西不错，姜西又和她变白，她就答应人家了。一点儿都没犹豫！哎……”


    周白理闻言所当然的回答，“有什么好犹豫的，好不容易碰见合我心意的男人，他追我，我干嘛不答应？妈，姜西你们也打听过了吧，他是不是很不错？以前，他就是被他奶给耽误了，不然，他这样的也剩不下，更不会便宜我。”


    赵素芬点头，“嗯，是不错，我打听过了，他爸妈和他妹妹也是好相处的人。如果，他真打算把他爸妈迁到咱们村来，那他和你确实挺合适。你脾气软，心思纯，正适合他家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像咱们家这样，兄弟多的，干活的时候，确实不错。但平时人多事也多。你这样的估计也算计不过别人，所以没有妯娌的姜西确实不错。”


    知道周白作为小姑子，在家住的不舒服，赵素芬当然不会为了多留姑娘一段时间，就拦着不让周白嫁人。只是，嫁人的章程，还得再琢磨琢磨。


    赵素芬：“你和姜西的事，等他大后天带家人过来，我们再商量。这三天，我和你爸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啥遗漏的地方。”


    “嗯。”周白乖乖点头。她虽然想要尽快结婚，但她也不是不识好歹。赵素芬这么做是为她好，周白当然不会不领情。


    周白的事情说清楚了，周德生终于不再愧疚的抬不起头。周白没受梁秀影响就好，不然周德生后半辈子都没法安心。放下心来，周德生坐了回去，继续忏悔，不在说话。


    家里的老大，老小都发完言了，赵素芬把眼神移向，一直没说话的老二。见老二两口子傻乎乎的，根本没跟不上她们的节奏，赵素芬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要求他俩说啥，留他们独自消化今天的消息，又把目光移向了周德文。


    赵素芬：“老三，你媳妇呢？”


    周德文闻言，想起他自己的那摊子事，也顾不上给周白操心，红着脸，带着几分羞涩的对大家说：“妈，唐月答应嫁给我了。你过几天可以去她家提亲了。”


    赵素芬闻言，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男人追媳妇就得主动，你看人家姜西，才认识你小妹几天？人家已经把谈婚论嫁的事情，都和你小妹商量好了。哪像你，人家女同志都请你吃饭，给你洗衣服了，你居然还畏畏缩缩，不知道争取，简直是傻。以后，你主动点。追媳妇怕啥丢人。你要是不会，你就找你大哥问问，他当初追梁秀，也追的挺起劲。”


    周德文：“… … …好的妈，我记住了。”


    周德文说完，周解放不用赵素芬点名，就主动和大家说，“妈，我下个月就要转正了。等我转正了，我就开始物色媳妇。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一个温柔贤惠，端庄美丽，又孝顺能干的儿媳妇。到时候，我俩一起孝顺你。”


    这又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赵素芬被周解放哄的高兴，亲昵的数落他。“净想美事，你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你上哪找那么十全十美的姑娘去？老四，我可跟你说，你眼光别那么高。不然，到时候找不到媳妇，有你哭的。”


    周解放对他自己有信心的不得了，他一点儿不觉得，他这样的好小伙，会找不到对象。


    周解放对赵素芬的话，十分不以为意：“妈，你放心吧，我这么优秀，想要嫁给我的小姑娘，肯定很多的。最迟明年，我肯定能找到对象。”


    赵素芬听后，被周解放那态度气的翻白眼。“你就吹吧，妈说的话，你别不信。”


    周解放也不在意赵素芬这么说他，依旧笑嘻嘻的，没个正经的样子。赵素芬懒得理他，索性不再说他，等着现实教周解放做人。


    大人们把事情商量的差不多，赵素芬又把视线转回一直低着头，思考人生一样，没有说话的周振华和周玲。


    周振国年纪小，对大人们说的事情，他有一大半是听不太懂的。但听不懂，不代表他傻。他妈梁秀犯错误，被他奶奶收拾了的事情，他还是听懂了的。


    小孩子最怕大人关系不和睦，周振国一听他妈和他奶打架了，他就害怕的去看哥哥姐姐，结果哥哥姐姐也在震惊，慌张，恐惧，他得不到安慰，就去找周德生。直到被周德生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说，“没事”，周振国才恢复正常。


    周振国年纪小，好糊弄，周德生跟他说没事，他就以为真没啥大事，继续乐呵呵，喜滋滋，稀里糊涂的跟着大家开会。


    周振华十三，周玲十岁，已经算是半大的孩子，有些家境不好的，周振华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开始养家糊口。大道理他们不是全都懂，但也能听得出，梁秀犯的事，不是小事。


    现在周家人开家庭会议，三岁的周雪都能参加，三十多岁的梁秀却缺席。这代表什么意思还用着细说吗！？


    谁怕梁秀和周德生会离婚，周振华和周玲的心里都很害怕。两个小孩心底惴惴不安，想为梁秀求情，却又不好意思。


    赵素芬担忧的看着周振华和周玲：“振华，小玲，你们俩没事吧？咱这是家庭会议，你俩有啥不懂都可以问。没事，别怕问错了。咱一家人说话，有啥不能说的。”


    周振华闻言，眼睛红红的抬头，“奶，我妈真能改好吗？她要是改不好，我爸和她会离婚吗？小姑，对不起，我…我以后会孝顺你的。”


    周振华平时，仗着年纪比较大，总是以小男子汉自居，假装他很成熟。可今天的事情太大，超过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小男子汉就害怕的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周解放离他最近，看他这样，就亲昵的呼噜呼噜他的脑袋，把周振华的头发扒拉的乱七八糟，周解放才笑着安慰他：“别怕。不管你爸你妈以后怎么样，你都是你，她们也都还是你爸妈。有你奶和我们这些叔叔在，你是绝对可以快快乐乐的上完高中的。离婚这事，主要是看你妈。你别看她鬼心眼一堆，但你让她真离婚，她也不敢的。她现在又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离了你爸，她还能嫁谁？我们呢，就是冷一冷她，让她知道，咱们家的底线，下次她再作妖，就不敢乱来了。”


    “你奶跟你们说这个，不是要让你们焦虑害怕的。她是不想你们像你爸，你姑似的，当睁眼瞎。以后，你们要记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妈这样的人，你是不能无条件去信任她的。”


    “至于你姑姑和我们，是不会生你们的气的。你妈是你妈，她干的事情，你们又不知道。所以，你们心里别有负担。”


    周解放的话，就是赵素芬要说的，她招招手，把周玲叫到她身边，搂着她温柔的说：“你姑姑就是被我养的太单纯，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实。为了避免你们长大后，也被亲近的人骗。所以，对你们，我不想再处处都护着，免得你们被我养傻了。小玲，别怕。这只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坎，迈过去，你会变得更加强大的。”


    周白这时候也感触很深的开口：“你们奶奶说的对。虽说傻人有傻福，但姑姑这样的人，被人骗的时候也多。就算最后能因祸得福，姑姑也不希望你们和我吃一样的亏。”


    周玲听后，感激的对赵素芬说，“谢谢”，对周白说，“对不起小姑姑，以后我不会成为我妈那样的人的。谢谢你教我做人的道理，以后我会做个坚强、勇敢的小姑娘的。”


    “嗯，我也是。姑姑，我会快点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的。”同样被众人安抚好的周振华，握拳开口。


    话题越说越轻松，周解放想了想，趁着家庭会议还没结束，提了一个事情。


    周解放：“妈，我刚听你说，你是让姜西三天后上门的。要不，你提前到明天吧，三天后我和大哥他们都得上班，姜西来了，我们都见不着他。要不你让他明天来，正好我们都在家，也可以好好的考验考验他的酒品。都说酒品是人品的一部分，他要是酒品不好，我们就再考虑考虑。”


    周白对此无所谓，赵素芬想着她过几天还要忙周德文的婚事，想了一下，答应了周解放的提议。


    赵素芬：“行，那你一会儿去姜家一趟，问问姜西有没有时间吧，他要是准备好了，就全家一起来，要是还没准备好，就先请他自己来，到时候，你们一起喝点。”


    周德文听后，眼睛一亮，抢先回答，“妈，我去，我去找姜西。四弟都见过姜西了我还没见过，我先去看看他。”


    赵素芬一看周德文那眼睛滴溜乱转，不怀好意的样子，哪会放他出去惹祸。


    赵素芬：“你消停待着吧，一会儿，唐月家的情况，你还得和我详细说说呢，你哪有功夫出去乱逛？就老四去吧，正好他们也熟悉。然后，老大…算了，老大你身上有伤，在家待着吧。老二，你一会儿去买菜，不知道买啥，你就问你媳妇，她管着厨房，知道咱家缺啥。”


    “好。”周德西老实巴交的回答。


    周德生想反对，但他妈一个眼神过来，他就又怂了。算了，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还是乖乖听话吧。


    第39章


    安排好四个儿子, 赵素芬在和周德文谈话之前，把周白单独叫到了她屋里, 对周白说：“喏, 这是一百二，许家和王芳芳赔给你的。你当私房钱拿着，谁也别说。”


    周白一看这么多钱, 立刻吃惊的看着赵素芬，“妈，这钱我不能要。”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王芳芳和许家那样的人, 是不会主动给周白什么赔偿的。这钱, 肯定是赵素芬去要的。周白哪好意思收啊？


    周白把钱给赵素芬推了回去，然后掏出她二百一十块的小金库给赵素芬看。


    周白俏皮的和赵素芬炫耀, “妈, 我是真的很能赚钱的。你看, 就三天功夫，我已经攒二百多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缺钱花的。”


    周白赚钱的本事, 让赵素芬吃惊，吃惊过后又特别的骄傲。赵素芬与有荣焉的说：“不愧是我赵素芬的闺女，你和我一样, 天生会抓钱。哈哈～”


    夸完周白, 赵素芬特别坚持的把那一百二, 硬塞到了周白的怀里。


    赵素芬自有她的一番道理：“你有钱是你有的, 我给你的钱是我给你的。我管你有没有钱, 妈就是要给你钱花。拿着, 仇人的钱, 不要白不要。妈知道你脾气软，不爱和人争长短。但小五，对有些没脸没皮的人，你必须一次给她打怕了，打服了，她以后才能老实。王芳芳经过这一遭，应该是不敢再往你跟前凑了。这样你也省的糟心。这钱也是给你提个醒，人有的时候，就不能太善良。你好好收着，就是不花，也留着当纪念。”


    周白被赵素芬说的很无奈，又很不好意思，她受教的点头，还要再拒绝，赵素芬就挥手，假装不耐烦的要赶她出去了。


    赵素芬推着周白的肩膀，把她往门口送。“行了，行了，别再拒绝了。咱俩这关系，你还跟我客气啥？你多大，多能赚钱，妈给你钱，你也得接着。快别跟我磨叽了，你不是还有事嘛，去忙吧。顺便把你三哥叫进来，我问问他唐月家到底是啥家庭？你三哥也是，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人家女方家要啥彩礼，他都不知道提前跟我说说。就是个棒槌。幸亏人家女孩子喜欢他，不然他这么不积极的，打光棍去吧。”


    周白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被赵素芬推着出了房门。出来之后，看着手里的钱，周白眼底，心底都在发热。


    赵素芬对周白真的是太好了。赵素芬为周白付出了很多，并且永远不求回报。周白决定，她以后肯定会好好赚钱孝顺她。


    为了让赵素芬以后过好日子。周白更加坚定了以后在春城买房子的决心。她一定要努力赚钱，在春城买个大房子，然后把赵素芬和周麻子都接过去！


    周白心绪难平，被赵素芬感动的眼泪汪汪，有些想哭。怕她哭了，惹周德生误会。周白整理好心情，把钱收了起来，去叫了周德文。周德文对他的婚事，是真的不那么积极。可能是女孩子追的他，让他有种人家永远不会跑的错觉，他特别有恃无恐。


    周白叫他去和赵素芬说话，他念着姜西，磨磨唧唧的要和周白聊天，一点儿没为他自己的事着急。


    周德文忧心忡忡，十分不看好姜西。“小妹，那姜西到底啥人啊？之前不都传他不行了，是啥也没有的穷瘸子吗？怎么突然之间，他又成春城纺织厂保卫科科长了？这是真的吗？他不会骗你吧？还有他那个前对象，他俩真没事吗？人家女孩子真和他没关系，能那么主动去他家住那么久吗？他奶更是人间老妖婆，他能保证以后她不欺负你吗？他爸妈也不行，一点儿心眼没有，这么多年，就知道听老太太的话，养他弟弟一家。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得多糟心啊。小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你现在对姜西的好感，应该就是因为那天他帮了你。但这可能不是喜欢，只是感激。要不你再冷静冷静，过几天冷静下来，你估计就不喜欢姜西了。”


    周白：“……”


    周白真没想到，周德文想象力这么丰富，在姜西差不多通过全家考核的情况下，他还能莫名其妙联想到这么多。这真让周白有些无语。无语过后又有点感动。周德文会这样疑神疑鬼，也是因为在乎周白，不然姜西没招他惹他，周德文也不会这样贬低他。


    周白认认真真的把她和姜西的事情，和周德文详细的说了一下。


    周白：“三哥，姜西他没骗我，我对他也不是一时冲动。我俩算是一见钟情吧。就看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长的真好，哪哪都合我心意。之后遇到他，我也会特别开心。其实，在他表白之前，我就看上他了。当时我还挺纠结，不知道他真实情况行不行。然后姜西再遇到我，他就追上来和我表白了。三哥，你是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傻，哈哈～我那会正坐在公交车上，准备去郊外找四哥，结果他透过车窗看到我在车上，就啥也不管了，傻乎乎的直接去追车，惹得人家司机以为他有啥事呢。”


    说到这里，周白没忍住，噗嗤一声，甜蜜、幸福的笑了起来。


    周白：“哈哈～当时，我们全车的人都在看他。我那时候以为他腿不好，还要给他让座。嘿嘿～他当时被我弄的脸都变色了。拒绝我给他让座后，他特别跟我强调他腿好了，怕我不信，他还给我看了他的检查报告。我当时看全车都在笑他，就很不好意思。结果，他一点儿没生气，还站我旁边，帮我挡住了大家看热闹的视线。我当时对他就更喜欢了。”


    “下车之后，我问他要去哪，他就突然跟我表白了。姜西的表白很有诚意，在第一时间，就把他的事情都和我交代了，我觉得他人挺好就答应了。”


    “三哥，姜西这个工作，是他转业部队给他安排的，之前一直都有，只是那时候他打算带全家去边疆建设兵团，不打算去上班，所以就谁也没说。他家分家也分利索了。他奶那边，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以后就算老太太没了，我不去奔丧都没事。他爸妈他是打算迁到咱们村的，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再回清水村。他爸妈虽然老实愚孝，但也不是不在乎姜西这个儿子。现在姜西要成家，他们为了不给姜西拖后腿，是一定会改的。就算一时改不过来，他们肯定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啥都听老太太的，啥都给老太太送。毕竟，他们分家了。以后他们就是两家人了。”


    “至于姜西之前的烂桃花，当初是咋回事，咱们都是亲眼看到了的。当时，你还跟我一起为姜西打抱不平呢。三哥你不能因为姜西今天成了你妹夫，你就改口骂他呀。姜西跟她是真没关系。而且，你以后也不用担心，她找上门来闹我。以后，我和姜西是要去春城生活的，她连我家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她怎么和我无理取闹？婚礼前这段时间，她应该也不会来。现在她以为姜西废了，躲都来不及。现在最想和姜西撇清关系的就是她了。她那样功利的人，是看不上现在的姜西的。”


    说完这些，周白拍了拍周德文的肩膀，不像个小妹妹，像个大姐姐似的，安慰心里不舒服的周德文。


    周白语重心长的说：“三哥，我今年二十，真的到时候的嫁人了。女孩子的好时候，就那么几年，我得抓紧。你不用这么忧伤的。姜西他是我喜欢，也是通过了咱爸妈考核的，你不用担心他不好。三哥，女大当嫁，你别太舍不得我。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你妹妹。你别的搞得，我出嫁了，就永远不回家了似的。”


    周德文：“… … …”


    被说教，又被迫听了一耳朵妹妹恋爱史的周德文就挺无语。周德文扒拉开周白的爪子，反过来扒拉周白的脑袋。


    周德文：“小丫头片子，你倒是长大，说起我来了。看把你能的。好了，姜西的情况我了解了。我明天再观望观望，看看他酒后吐真言，能说出点什么。要是没问题，他配你倒也勉勉强强吧。”


    把周白的发型扒拉的乱糟糟，周德文赶在周白发飙之前，脚底抹油溜了。


    周德文：“那啥，妈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哈～”


    周德文跑的快，周白想报仇反扒拉回去都不行。看着跑远的周德文，周白气鼓鼓的重新整理了头发，就回房间继续缝衣服去了。


    不是周白着急，非要这两天把衣服做好。实在是姜西着急呀。周白今天，明显能感觉到，姜西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股火热。那样的姜西，特别的性感。荷尔蒙爆棚，看的周白忍不住脸红心跳。周白本来就很喜欢姜西的眼睛，被那样一双漂亮的眸子，火、辣辣的望着，周白哪能不知道姜西想干嘛？


    那样有侵略性的姜西，周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是着急结婚的。今天是一月十六号，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姜西肯定是想在小年之前结婚的，那就是还有十四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周白怎么可能不抓紧时间呢？


    周白这边忙了起来，姜西那边也没闲着。怕秦三丫土匪一样，来姜西这里抢东西，姜西把他买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了周白家。被他拿回家的，只有棉花和做被子需要的被单。


    姜西回家的时候，他爸他妈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姜西他妹姜甜。姜甜这时候，正在家喜滋滋的剪喜字，剪窗花。自从姜西说要在大溪村买房子，把他们全家都迁到大溪村去，姜甜就每天心情都美滋滋，日日夜夜盼着搬家的那一天。在老姜家的日子，姜甜真的是过的够够的了。这样的破地方，只要姜甜有机会走出去，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看到姜西风尘仆仆的回来，姜甜放下手头的活，贴心的去给姜西倒水，“哥，你饿不饿？炉子里我煨了地瓜，应该能熟了。”


    姜西接过温水，咕咚咕咚的喝完，把他手里的东西递给姜甜，让她藏好。


    姜西叮嘱道：“这是我结婚要用的被子，你抽空和咱妈做了。做的时候，小心点咱奶，别被她看见。”


    分家时姜西分的房子，破的根本就不能住。那样的地方，除了姜西有事需要背着姜家人的时候去一下，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不能住，姜西一家就暂时还住在老姜家，他们原来的两间偏房，和姜家那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不过，因为姜西他们已经明确分家了，所以他们这房子只能是暂住，等天气暖和了，他们全家就得搬走。


    姜西家能暂时，有这样一个落脚点，倒不是秦三丫良心发现，顾念骨肉亲情，不愿意把事情做绝。而是姜西分家的时候就和她讲好了条件，如果她不答应，那姜西也不会同意分家。


    那时候，姜西想的是，他不会在清水村呆太久，等他联系好了战友，就全家搬迁。这里的一切他都不要了。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


    现在，姜西遇到了周白，并且还要结婚。那他再住在这里，就非常的不方便。秦三丫是个爱占便宜，并且贪得无厌的人。明明姜西给她的已经够多了，但只要让她发现姜西家有什么好东西，她还是会摆出老祖宗的谱，特别不要脸的，明目张胆的过来索要。就算他们已经明确分家了，秦三丫也不管那个。


    姜西就是知道这些，才没敢把他的结婚用品往家拿。不然，就算秦三丫抢不走，那好好的双喜盆磕掉一块漆姜西也心疼。要不是被子需要人做，姜西连这个都不想拿回来。


    姜西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姜甜：“东西藏严实点，做被子的时候，也留个心眼，发现有人来了，就赶紧停下。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赶紧找我。”


    “好。”姜甜很有经验的点头。答应完之后，她就爬到炕上，麻利的去藏东西，一看就特别熟门熟路，特别有经验。


    姜西看姜甜藏好了，才从炉子里扒拉出来一个红薯，一边吃，一边问：“咱妈又被那边叫去干活了？”


    提起这个，姜甜瞬间露出一个特别生气，特别委屈的表情。


    姜甜气鼓鼓的和姜西告状，“哥，三婶她真是坏的没边。明明咱们两家都分家了，她还老让咱奶过来叫咱妈去给她家干活！凭什么呀？她们那边的灶台都不许我们用，我要去柴火垛拿几根柴火，他们都要从我要钱！简直不讲道理。那柴火有一半都是我捡的，他们凭什么不让我用？咱们用点东西，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又是要钱，又是骂人。结果，她找咱妈干活的时候，倒是好意思。这时候，她咋不给钱？也不提不让我们去灶房了？哥，三叔一家真是太烦人了！咱们啥时候从这里搬走啊？”


    “快了，顺利的话，三天之后就可以了。”姜西说完，把手里的地瓜皮扔回炉子里烧掉，再次嘱咐姜甜：“我去那边叫咱妈回来，你在家别出去，有人来找茬，你别和他们吵。记得等我回来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嗯！”姜甜高高兴兴的大声答应了下来。


    有姜西在，姜甜特别有安全感。在姜甜心里，姜西天下第一厉害，她三婶她们对上姜西，啥也不是！


    姜西三叔一家，对姜西是真的怕。姜西去那边要人，基本是还没等他走到地方，姜西他妈姜美丽就被三房那边的人给放回来了。


    姜美丽人如其名，长的很不错。即使她这些年日子过得很苦，她每天都在不停的操劳，她看起来也比一般的农妇要好看很多。不过姜美丽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她本人却一点儿不会利用。早些年，她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的时候，但凡她机灵点，凭她这张脸，她都不会一直在厨房当烧火丫头。难逃的日子里更是，但凡她懂得利用她的优势，她也不会逃的那么辛苦，差点被饿死。要不是正好碰上着急娶媳妇的姜富贵，姜美丽肯定活不到这时候。


    姜美丽是个任劳任怨，不怕干活，心眼特别实在的女人。明明已经分家了，三房那边的活她可以不干了。但只要秦三丫过来叫她，她还是会很听话的过去干活。可以说是，十分的好欺负，特别的不记仇。这么些年里，不论秦三丫怎么骂她，她对秦三丫始终都很孝顺。


    姜西以前小的时候，试着改变过姜美丽的性格，让她立起来，管住他爸。但没用。姜美丽的思想很顽固，只要秦三丫还是姜富贵的妈，她就会孝顺她。姜西废了老大的劲，他爸妈依旧还是那个熊样。之后，姜西就开始着手培养姜甜，不管他爹妈怎么过日子了。


    反正，有姜西看着，姜富贵和姜美丽在姜家也吃不了大亏。至于多付出点劳动，换他们一个安心快乐的好心情，那就让他们干吧。


    不过，姜西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这次能这么顺利的分家，就和姜西平时的努力有直接的关系。


    虽然，分家的主要原因是姜西他爷去世了，以及秦三丫对废了的姜西实在是太差，让姜美丽和姜富贵头一次寒了心。但，别管怎么说，姜西成功分家了。


    “妈。”姜西和走回来的姜美丽打招呼。


    姜美丽知道她去那边干活，姜西会不高兴，因此她小声的和姜西解释：“你奶吃不惯你三婶做的饭，我闲着没事，就过去帮帮忙。她那么大岁数了，就算是做的不好，我们也别和她计较了。反正我们过几天就走了。等我和你爸走了，这边的事，我们就不管了，以后我们都不回来了。”


    姜西也知道，姜美丽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现在她能明白秦三丫不好，知道要远离她，不是一味的孝顺她，已经是很大很大的进步，很好很好的结果啦。


    姜西点头安抚他妈紧张的心情：“嗯，我都知道。妈，你还没吃饭吧，我妹在家煨了红薯，你快点回家吃饭吧。我要去一趟村长家，问问他，咱家迁村的手续办没办好。”


    姜美丽闻言眼睛一亮，瞬间特别高兴的对姜西说：“好，好，小西你去吧。我和你妹在家收拾东西，不出门了。等过几天我们好搬家。小西，你跟你媳妇说，让她放心，等我和你爸到了大溪村，肯定什么都听亲家的。到时候，我俩挣得公分，你让你老丈人给我和你爸留个口粮就行，剩下的那些，都给你媳妇。你让她别怕，我和你爸会挣钱的。到时候，我们挣的都给她花。”


    姜西：“… … …”


    姜西闻言就特别想扶额，他妈这想的也太多了。他和周白哪是那种会啃老的人呀？但对他爸妈这种，必须有人管着才能不出错的老实人，姜美丽说的话，也不失为一种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在大溪村生活的方法。姜西忍了忍，没说不要他们补贴他的话。


    以前姜西就是太能干，什么都不从姜富贵他们要不说，还总想着给他们寄钱寄东西改善生活。结果，姜富贵和姜美丽两个老实人，根本守不住好东西。姜西前脚给她们邮了什么，后脚姜西孝敬他们的东西就被秦三丫抠走。到时候，姜西爸妈吃不着，花不着，全便宜姜西三叔一家了。


    这些年吃了太多这样的亏，这回姜西也不打算给姜富贵他们手里留钱，留东西了。真想照顾他们，把钱和物留在周白家，都比把钱和物留给他爸妈靠谱。


    姜西没说不要她的钱，姜美丽瞬间更加的高兴。她喜滋滋的回家，感觉整个人都比刚才精神了一点儿。眼瞅着的神采飞扬。


    姜西看着这样高兴有活力的姜美丽，不得不反思，他以为改造他妈，是不是用错方法了呀？


    姜美丽是典型的旧社会长大的女人，她信奉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以前姜西总是不需要她，又特别爱给她上政治课，逼她学新时代女性的那些自立自强，听的姜美丽头晕，她就下意识的不愿意听姜西的安排，什么都听姜富贵的。现在姜西稍微改变了一些，愿意偶尔和姜美丽示弱，姜美丽就瞬间母爱爆棚，什么都以姜西是第一位啦。


    姜西脑中闪过许多，过去他和姜美丽相处的情形，瞬间顿悟。


    想通关键之处的姜西，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太能，太让姜美丽省心，还是他错了吗？是不是以前姜西没那么帮衬姜富贵，秦三丫就不会老来哄姜富贵了呢？


    想到这种可能，姜西更加后悔。原来姜西以前是助纣为虐了啊。


    还好有周白，幸亏姜西要结婚了，不然姜美丽估计永远不会和姜西说这一番心里话，姜西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姜西更加庆幸他能遇到周白。为了早日和周白在一起，姜西一点儿也不耽搁，脚下生风的去了村长家。


    姜西刚拿到齐全的手续，从村长家走出来，来找他的周解放就到清水村了。


    老姜家人多，事情多，周解放不想去老姜家找姜西，被老姜家的人问东问西，他就想找个小孩去老姜家，把姜西叫出来。结果，周解放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他就看见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


    呦，还真巧。


    周解放笑容可掬的向着姜西走了过去。“姜西。”周解放喊了赶路的姜西一声。


    周解放是从姜西侧面出来的，所以急着回家的姜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听到有人叫他，姜西转头才发现周解放。


    “四哥。”见叫他的人是周解放，是周白四哥，姜西瞬间态度特别端正的和周解放打招呼。


    “哼哼。”周解放不爽的哼了两声，不过，姜西到底是差不多被周家承认的女婿，周解放没不让姜西叫他四哥。不想纠结称呼这个事情，周解放直接说事情：“姜西，我和我大哥他们放假回家了，明天你有空来我家吃饭吧。我妈说，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带你爸妈一起去。”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姜西闻言眼神格外惊喜的看着周解放，“四哥，我准备好了！明天我肯定早早就到。”说完，姜西没忍住，露出一个特别傻气的笑容。“嘿嘿，四哥，迁村的手续我也办好了。媒人这边，我找了我爷爷的好朋友陈大爷。聘礼，我也买好了。嘿嘿，四哥，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嘿嘿～”


    姜西是那种一看就很硬汉，很冷，很凶的男人。因为刚上过战场，姜西身上，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战场上特有的硝烟的味道。有时候，姜西生气，控制不住脾气，还会流露出那种让他的敌人都害怕的杀气。这样一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周解放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看到姜西笑成一个二傻子。


    就挺离谱的！


    不过，虽然离谱，但很合理。毕竟姜西要娶的可是周白。谁娶到周白那样的美人，能不高兴呢？他家那么好的周白嫁给姜西，真是狠狠便宜姜西了！


    “行了，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安排安排吧，我先走了。”不想再看这么幻灭的姜西，周解放不理姜西，直接回家了。


    周解放走后，姜西又“嘿嘿～”的傻笑了一会儿，才加快脚步往家走。


    姜西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三婶看姜西不在家，又过来姜西家这边找姜美丽干活。结果，她没想到姜西回来的这么快，瞬间被堵个正着。


    三婶看姜西笑的那么开心的从外边回来，本来害怕的心情，瞬间多了一丝诡异。


    “呵呵。”三婶尬笑，“呵呵呵，姜西你回来了呀，呵呵呵，那啥，我吃饱了出来溜达溜达。溜达，就单纯的溜达，呵呵。你别误会哦。我真是溜达。呵呵。”


    笑过之后，看姜西没搭理她，三婶还挺纳闷。咋回事？以前姜西撞上她来找姜美丽，不是都会瞪人，放杀气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姜西为什么无视她？三婶搞不明白姜西在想什么，心里认定姜西在憋大招，趁姜西不理人溜之大吉。之后姜西再出门，她也没敢过来这边找姜美丽。姜西今天看着很不对劲，让三婶更加害怕他，不敢过来这边给姜西找不自在。


    姜美丽因此清闲了一个下午，就和姜甜两个，特别有干劲儿的在家缝被子。


    明天可是姜西会亲家的日子，她这个当妈的当然不能给姜西掉链子呀。明天提亲是要用到聘礼的，这被子是聘礼之一，姜美丽当然要在今天把它做好呀！


    姜美丽不愧是干惯了家务活的人，一床被子，她和姜甜两个人缝，等姜西晚上打猎回来，她们已经续好了棉花，缝的快收尾了。


    姜西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去上工的姜富贵当然也已经回家了。听说姜西明天要会亲家，姜富贵不顾现在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愣是在家洗了一个澡。


    为了多赚公分，姜富贵这几天干点是挖粪坑的活。虽然现在是冬天，厕所里的东西都是冻住的，这活干起来不臭，也不算特别脏。但干了好几天这个活，姜富贵还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以前，自家人在一起就算了，没人会嫌弃他。明天要去姜西的老丈人家，姜富贵可不得好好的洗洗涮涮，干净干净。


    姜西踏着月光，高高兴兴的，拎着一串野鸡野兔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姜富贵刚洗好澡，正缩在被窝里取暖。


    看到姜西回来，姜富贵满脸慈祥的招呼姜西吃饭。“阿秋，小西回来啦，炉子上有给你留的饭，你快趁热吃。阿秋～”估计是刚刚洗澡的时候有点着凉，姜富贵一边说话，一边打喷嚏。看着像是要生病。


    姜西看他这样，怕他感冒，赶紧找了一块老姜出来，给姜富贵熬了一碗姜丝水喝。喝完了一碗热乎乎的姜丝水，姜富贵的气色好了许多。趁着姜西吃饭，姜富贵捧着碗，神色紧张的，小心翼翼的问姜西，说：“周家真同意让你登门了啊？周麻子真同意把他的宝贝闺女嫁给你了吗？会不会是你听差了啊？会不会人家根本没邀请你去她家，或者人家只邀请了你，没邀请我们？我们明天真的要一起去周家吗？”


    周白是这十里八乡的名人，周家宠她在乎她这事，和她的美貌一样，威名远播，是个人就知道。姜富贵平时虽然不怎么和人闲聊，但周白他还是知道的，周麻子他也略有了解。


    以前姜西出息的时候，周白找对象，周家人都不会考虑姜西。周麻子眼光高的很。一般的歪瓜裂枣，他根本看不上。现在姜西残了，退伍了，没前途了，周家人真的能看得上他吗？姜富贵为此非常忧愁，非常紧张，非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姜富贵特别怕他一个表现不好，闹了笑话，姜西这好好的媳妇就飞了。


    要知道，周白可是姜西这么多年里，碰到的唯一一朵不是烂桃花的桃花啦。要是这朵正桃花，一不小心被姜富贵给搞砸了，那姜富贵还不得恨死他自己呀。


    姜西正吃饭，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姜富贵就下意识紧张的碎碎念：“小西，要不明天你先去周家吧，确定人家要我和你妈去，我们再去。”，“哎，这样好像不行，万一人家真邀请我们了，到时候我和你妈不去多不好？万一人家误会我们拿乔怎么办？”，“我们都要去周家，明天咱家用不用留一个人看家呢？你三婶爱来咱家翻东西，要是没人在家，等我们晚上回来，家估计都能被她搬空。”，“小西，买房子的事情，有眉目了吗？要是可以，我们直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大溪村去吧，你和周白相看好，我们就直接搬家。”，“哎，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公分高的活，这以后你结婚了，我和你妈得多赚点才行，不然你和你媳妇，以后怎么养孩子呀。”……


    姜富贵嘟嘟囔囔，碎碎念个不停，根本不需要姜西回答，他就能一个人说的欢快。


    姜西吃完饭，刷了碗回来，姜富贵还在那念。眼看着就担心焦虑的不行。姜西看他那魔障的样子，知道他现在说什么，姜富贵也听不进去。怕姜富贵紧张的一宿不睡觉，姜西赶紧对他说：“爸，你赶紧休息吧，不然睡得太晚，明天状态会不好的。要是明天周白她爸和你聊天，你困的一个劲儿打哈欠怎么办？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还是快睡觉吧。只有今天休息的好，你明天才能精神饱满。不犯错误。”


    “对，对，对，小西你说得对。睡觉，我得赶紧睡觉！不睡觉可不行。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要是再犯困，那不更要命了。”姜富贵嘀嘀咕咕，终于是睡了。


    哄睡了老爹姜富贵，姜西又过去姜甜那屋劝他妈睡觉。“妈，你快去睡觉吧，这被子我们明天不用的。你要是熬夜做这个，搞得明天状态不好怎么办？你第一次见周白，也不想她不喜欢你吧？你赶紧睡觉，省的明天起不来太憔悴。”


    “对，对，对。小西你说的太对了，我得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没精神，跟不上亲家说话就糟了。”姜美丽躺下说着，捂被窝，准备睡觉。“小西，你一会儿也早点睡。第一次去老丈人家，你也得好好表现。”


    “嗯，我知道的妈。等我给你们吹了灯，我就回去睡觉了。”安抚完姜美丽。姜西看了一眼，打算熬夜的姜甜，呼噜了一下她的头发，卷起了她还在缝的被子，让她也赶紧睡觉。


    姜西：“你呀，也别忙了，赶紧睡觉，小孩家家的，熬夜会长不高的。明天你也要去你嫂子家。你别以为，明天我相亲没你什么事。她嫂子家有很多小孩，明天你要负责哄他们玩。努力的打入周家内部，帮哥哥说好话。所以，你赶紧睡觉。不然明天你没精神，怎么好好表现？”


    “就差一点点了，让我做完嘛。”姜甜撅着嘴，小声的嘟囔。


    “什么差一点点，两点点的，让你睡觉你就赶快睡觉。哪那么多废话。”姜西一瞪眼一板脸，姜甜果然也不敢再闹妖，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姜西安排好了家里的三个人，熄了灯，洗了脚，他才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回忆今天跌宕起伏的一天。


    嘿嘿，明天姜西就要正事去周家见家长了。嘿嘿～嘿嘿～


    周家其他人都乖乖的睡了，累了一天的姜富贵还在愉快的打小呼噜。让人家睡觉的姜西，却心情激动兴奋的根本睡不着。


    嗷，姜西心情好的，恨不得对月长啸！


    终于，明天姜西就能和周白光明正大的搞对象了！到时候，姜西要告诉所有人，周白从今以后就是他的了。他的人，以后别人休想多看一眼！


    见完了家长，姜西和周白就能结婚啦。到时候，姜西可要更加的努力赚钱升职才行。保卫科科长，职位还是太低了。以后姜西会努力的往前爬。争取让周白当受人最敬的厂长夫人。春城也不能作为他们此生的终点。四九城那样的地方，才配得上周白。


    他姥爷既然能在四九城创下一片家业，那他姜西也能！他的周白，以后要过就得过最好的日子。周白愿意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嫁给他，姜西就要努力的往上爬，争取对起的周白的这番心意。


    以后，姜西要他们这边的人，提起周白，眼底心里全都是羡慕！姜西要把周白宠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知道想了多久，计划了多久，姜西终于在半夜两点多的时候，进入了梦想。梦里，姜西给周白挣来了小洋楼，挣来了小汽车，挣来了吃不完的好吃的，和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梦里，他们一生恩爱，幸福美满。美的姜西早上起来，还止不住想要偷偷的笑。心情好的冒泡泡。


    第40章


    姜西头一天睡得晚, 第二天却起了一个大早，还特别的精神。天还没亮, 大概五点钟左右吧, 姜西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开始烧火点炉子。


    姜家人在姜西起来之后，陆陆续续的起床。然后为了盛装出席周家，一家人排着队的, 用他家那块小镜子，梳洗打扮。没有补丁的干净新衣服，必须通通穿上。头发必须沾水梳的溜光水滑, 没有一根毛毛刺。姜美丽作为家里的女主人, 为了撑场子, 更是在姜甜的帮助下，擦了一点儿雪花膏, 和修了眉毛。收拾完之后, 一家人相互检查, 确定谁也没有一丝不妥后，他们才准备做饭吃饭。


    由于姜西家里现在没有锅，也没有灶台, 只有一个大马勺和炉子。所以，姜家的早饭做的很简单，就是用大马勺, 在炉子上煮了一锅稀饭。别的就没有了。怕吃葱吃蒜嘴里有味道, 熏到亲家, 姜美丽更是连咸菜都不打算让大家吃, 只一人喝两碗粥。多喝也不行, 因为粥喝多了, 容易上厕所。


    姜美丽可不想头一次和亲家见面, 他们一家人一会儿一个的跑厕所。那多丢人呀。为了好好表现，给周家人留一个好印象，姜家人吃完饭后，更是非常讲究的用温水咕噜咕噜的漱口。虽然喝稀粥，嘴里也不会有什么残留物，但万一呢？必须打理干净才行！


    姜家人起的早，他们吃完早饭，收拾妥当，也才六点多。天才刚刚放亮的程度。这时间太早，当然没有现在就去周家堵门的道理。他们是会亲家不假，但也得注意时间啊。


    等待的时间里，姜甜和姜西还算冷静淡定，姜美丽和姜富贵可谓是坐立不安。


    姜美丽拉着姜富贵的胳膊，满脸彷徨的和他念叨：“富贵哥，咱一会儿都和亲家说啥啊？周白是高中生，应该很有文化吧，她会不会嫌弃我们没读过书？哎，我以前是给人家当丫鬟的。她会不会不喜欢？我身上毛病不少，万一说错话怎么办？亲家培养了还几个读书的孩子，应该也有文化，万一她说什么，我听不懂咋整？富贵哥，要不…算了，可不能去找咱妈。咱妈那人在附近没人喜欢的。哎，你说我咋就没咱妈那口才呢？我要是有她那两下子多好！”


    姜富贵本来就紧张，被姜美丽这么一说，他更是紧张的手心和额头都开始冒汗。不过紧张归紧张，有些底线的东西，姜富贵现在是记得很牢的。


    姜富贵反握住姜美丽的手，拉着她，给他和姜美丽壮胆。“嗯，不能去找我妈。我妈对咱小西不好。要是让她知道小西今天相对象，她肯定会捣乱。等咱有儿媳妇就好了。以后家里的事都归她管。咱俩干活就行。”


    姜美丽闻言满眼期待的重重点头。“嗯。周麻子和赵素芬那么厉害，她家周白肯定差不了。以后有周白管着咱们家，咱们家肯定能过好日子的。”


    说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姜美丽又开始重复念叨，问姜富贵周白会不会不喜欢她？姜富贵也担心他表现不好，周白会不喜欢他。他现在也很忐忑，他哪知道周白会不会喜欢姜美丽呀？


    但作为表面上的一家之主，姜美丽慌乱的时候，姜富贵肯定不能再去泼姜美丽的冷水。


    “应该会喜欢吧？周白读书多，素质也高。肯定不会随便看不起人的。”姜富贵如是说道。只是这话他自己说的都心里没底。“咱俩不好没事，反正咱俩以后也不和儿媳妇一起生活，不给她添堵。咱家姜西好就行。周家看上的肯定也是姜西，咱俩到时候就听姜西的就行。亲家要是问啥咱不懂，就让姜西上。”


    “嗯。”姜美丽又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点完头，姜美丽转过头找姜西，想要嘱咐他几句话，结果发现姜西居然不在家。


    姜美丽诧异：“咦，咱家小西去哪里了？今天可是他会亲家的日子，他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要是出去把衣服弄脏了怎么办呀？”


    姜美丽和同样没看见姜西的姜富贵说完，就扯着脖子喊姜甜：“甜甜，甜甜，你看见你哥了吗？他上哪去了？你快把他找回来呀！”


    姜甜这时候正在她的屋里缝被子呢，听见姜美丽叫她，她也扯着脖子，特别兴奋的喊了回去：“妈，我哥说他先去一趟周家，问问咱家迁村的事，要是有合适的房子，我们今天就搬家啦！”


    “啥？！”姜美丽和姜富贵一听这话，也不自怨自怜的，纠结会亲家那点事了。她俩动作一致的跑到了姜甜的房间，期待又焦急的问她：“真的吗？咱家今天真的能搬家吗？”


    姜甜肯定的重重点头：“真的！刚刚我哥亲口和我说的。他本来也和你们说了，只是你俩只顾着紧张，根本没听见。他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完，姜甜喜滋滋看了一眼她爸妈，特别高兴的宣布：“我哥说，要是有房子，他一会儿就借大溪村的马车回来搬家！哈哈～爸，妈，我们要有自己的家啦！哈哈～”


    姜甜高兴的脸都要笑僵了。天知道，姜西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多惊喜。可惜，她爸妈那时候一心都在会亲家的事情上，根本不能和她一起分享喜悦。现在好了，她们从魔障中清醒过来，终于可以和姜甜一起笑了。


    姜美丽和姜富贵听到这个消息，果然也笑的合不拢嘴。这回，她俩也不怕姜西会亲家会不成功了。他们都要搬家了，周白这个好媳妇，姜西肯定能娶到的！


    在姜家人的翘首以盼中，姜西拎着一串的野鸡野兔，在天还没太亮的时候，来到了大溪村的周家。


    周家都是勤快人，除了周白和家里的小孩偶尔会睡懒觉，周家的大人，从赵素芬到周解放，都是早起的人。


    早上六点多，周家也已经吃完了早饭。只是，她家条件算好，又舍得在吃上花钱。她家的早饭就很当饱。发了面的大饼子，有上尖的一大盆。一人吃一个还有剩。除了管够的大饼子，还有酸萝卜，咸黄瓜，酱油泡的花生米等小咸菜。除了主食和咸菜，王招娣还煮了一大锅白菜粉条汤，让大家敞开了吃。周家的早饭不算特别丰盛，但绝对能吃饱。比现在的很多人家都强一大截。


    因为今天是姜西他们要来周家会亲家的日子，吃过饭后，王招娣收拾了桌子，刷了碗，就开始接着在厨房里忙活。


    鸡肉、兔肉，五花肉都是冻肉，想吃要提前化。炖小鸡的蘑菇要得提前泡。酸菜炖粉条的酸菜也要提前切。今天要做的炖菜不少，需要用周家的两个大锅，和一个小锅，同时开火。为了不在中午的时候，当误时间，手忙脚乱，王招娣现在就得提前把菜备好。


    王招娣为了中午的伙食，忙的不得了，周家的小孩，一看王招娣备菜，发现今天有肉吃，就全都化身萝卜蹲，蹲在厨房里，眼巴巴的等着吃肉，不愿意出来。


    赵素芬和周麻子他们，则是趁着这会有时间，抓紧干好家里的活计，省的姜西带人到了，他们太忙耽误事。


    周白作为今天相看的主角，当然也没闲着。姜家人第一次来周家，连姜富贵都知道要梳洗打扮。自觉的去收拾自己。周白这个需要被人相看的大姑娘，哪能什么也不做？


    表示郑重，周白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平时简单的麻花辫，周白今天换成了一个，稍微复杂点的编发。绑头发的头绳也从黑头绳，换成了彩色的丝带。弄好了一个花苞头的造型，周白又用木梳去卷刘海。这时候还没有空气刘海的说法，但周白弄出来的效果，和空气刘海一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精致、空灵的好几个度。


    周白本来就很美，平时她不特别打扮的时候，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今天特意打扮过的周白，真的美的特别像个小花仙。


    不说姜西这个爱慕周白的人，就是见惯了这样美貌的周家人，看到如此耀眼的周白，一时间呼吸不畅，生怕呼吸声太大，惊扰仙子在人间的修行。


    直到周白笑着，和平常一样的，和赵素芬她们打招呼，赵素芬她们才发现，原来她们没有被魔法定住，是可以呼吸的呀。


    “呼——”周解放大口大口的吸气，“呼——小妹，你真的是太好看！就你这长相去拍电影，肯定能火遍大江南北！不管是外国的，还是国内的，那些电影女演员，没有一个比你长的好看的！哎，真是便宜姜西了！他何德何能啊！能娶到你这样的漂亮媳妇！”


    “是啊，是啊！”周德文狠狠赞同。


    “你俩少在那瞎叭叭，有那说废话的功夫，你们赶紧给我劈材去。”赵素芬瞪了一眼表演痛心疾首的周德文和周解放，让他俩安静下来后，转头自己夸起了周白。


    赵素芬骄傲的说：“瞅我闺女长的！多俊！哎呀，看到周白，我总算是知道，为啥会有仙女下凡这个词了。这说的分明就是我闺女嘛。我闺女这品貌，她肯定来凡间渡劫的小仙女，哈哈～我赵素芬也是有本事，居然能给仙女当妈！哈哈～”


    赵素芬说完，周解放他们全都赞同的点头，并且表示他们也很牛逼，居然可以给仙女当亲哥哥！哈哈～


    周白被她们夸的害羞，脸色微红，略带娇羞的周白，看着更加美了三分。


    直接看呆了来周家办事的姜西。不知道呆呆的看着周白看了多了，姜西才在周家人发现他，叫他好几遍之后，终于回神。


    周解放诧异的看着姜西，问：“姜西，你咋这时候来了？这太早了吧？你爸妈呢？他们不来了吗？”


    姜西是在周家围着周白，给周白吹彩虹屁的时候到的。他的突然出现，让刚刚热闹的不行的周家，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大家都不解的看着姜西，不知道他这时候出现在周家是几个意思？


    姜西怕大家误会什么不好的，回神之后，压下心底的悸动，他赶紧主动解释说：“大家别误会，我是提前来的，我爸妈她们还在家等天亮。她们会在天亮后一起过来。周叔，我这时候来，是想问问我买房迁村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是我这边的手续，您看看。”


    周麻子闻言，接过姜西递过来的文件，看了一眼之后，对姜西说：“迁村手续挺齐全，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办。只是，村里的房子，几乎没有多余得。即使有，那也是破败的老房子，几乎不能住人。要不，我还是给你批一块宅基地吧，等明年开春暖和了，你爸妈再自己起房子。”


    周麻子说的是事实，也是很不错的解决方案。姜西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不太合适了，姜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叔，我想今天就搬家。你能帮我问问，大溪村谁家人口少，房子多，愿意卖房子吗？”


    说完这话，姜西不等周家人问他，他又继续解释说：“清水村那边，我现在住的地方很不方便，得时刻有人在家看家才行。不然，会被偷家。今天我和周白的事定下来之后，我奶知道我要结婚了，肯定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叔，我不想和她闹。所以想尽快的搬过来。你看，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房子不用太大，也不用太好，就现在能直接入住就行。钱的话，三十五十我都可以。”


    周解放闻言，头一个忍不住跳出来说话：“哪能用的上那么多？还五十？城里的房子我之前打听的那家，也才要两百。行了，你想今天搬家是吧，交给我吧，我这就去给你找人问问，二十三十的就能给你搞定。”


    “谢谢四哥。”姜西真诚的和周解放道谢。


    周解放不在意的摆手，“没啥，你也算是半个自家人，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谢我。”


    等姜西把钱给周解放，周解放拿着钱走了，姜西就跟周麻子一起去大溪村的村委会，去办理姜家迁村的其他手续。


    周白全程看着姜西和周麻子他们办事，没有插嘴。也没机会和姜西说话。她俩只是趁着姜西说话的时候，眉目传情了一下下。等姜西和周麻子他们走了，周白想了一下回屋，换下了她身上的新衣服，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袄。


    搬家肯定要干活。姜西搬家，虽然不一定用周白伸手干活。但周白要帮忙的态度得有。婆家干活，周白干看着哪能像话？赵素芬看周白和她一样换了衣服，她动了动嘴，最后没说什么。


    周白以后就是姜家的新媳妇了，姜家搬家这样的大事，于情于理，周白都得过去看看。正好，这也是一个考验姜家的机会。如果她们家认为周白给她们干活，给她们帮忙，是应当应分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激。那周白和姜西的婚事，赵素芬就得重新考虑考虑。


    再说周白这长相，穿和麻袋在身上，那都是美的。一件衣服，根本不影响周白美貌的发挥。赵素芬也就没坚持让周白穿新衣服。


    周解放办事很痛快，姜西和周麻子办手续还没回来，他给姜家买的房子就买了。


    看他回来的这么快，周白忍不住诧异的问他：“四哥，你这么快就买好了？”


    他们村真的有人卖房子吗？周白以前根本没听说呀。


    周解放听后，得意的回答：“嗯呢，买好了。是二苟子他奶以前住的老房子，一共花了二十五块钱。除此之外，我还答应二苟子，到时候让咱爸给他重新划一块同样大小的宅基地。买宅基地的钱也是姜西出。”


    这时候农村的宅基地根本不值钱，就二苟他奶家那个面积，撑死了五块钱。可以说是很便宜了。姜西新家三十块钱搞定，可以说是很合算。


    “那个房子，倒是还行。”周白知道那房子还算可以，并且离周家也不远，步行三分钟的距离吧。就和周家隔了三家。可以说是位置很不错。周白越想越觉得好，忍不住夸周解放，道：“四哥你真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周解放继续得意。可以说是被周白夸的灵魂都轻飘飘的。


    兄妹俩正说着话，办完手续的姜西和周麻子终于回来了。周解放看到姜西，就不再和周白得瑟，跑去姜西那里，跟姜西介绍他新买的房子。


    周解放很稳重的和姜西说：“你要的房子，我帮你买好了。买房子花二十五，到时候你再给他买一块同样大小的宅基地就行。那房子在我家右手边第三家，原来是二苟他奶住的，算是他们家的老房子，有两间半，不大不小，还有前后两个院子。这房子除了年头多点，没啥别的大毛病。”


    “今年初二苟他奶去世，那房子才空下来。也算有人气。本来，那房子是苟家准备给二苟当新房使，让他婚后住过去的。所以，今年那里虽然没咋住人，但苟家秋天的时候还是抹了墙，抹了房顶，堵了耗子洞的。只是，那房子虽然不差，但二苟他对象不喜欢，嫌弃那里死过人，不愿意过去住。二苟就想攒钱起新房。正好你急着买房，我去问他，他就卖了。有了这卖房的钱，和新分的宅基地，加上二苟平时攒的钱，他今年春天就能盖新房了。”


    现在盖土房，成本价真不算特别大。二苟家以前有林地，他不缺盖房用的木材。他三叔是泥瓦匠，人工也不用特别花钱。他盖房，只需要买些土砖，买些玻璃，再找人定做好门窗，再花点功夫，花点力气就行了。三十不够，五十也够二苟盖房子啦。


    周解放解释的这么清楚，是怕姜西误以为，他花了盖新房的钱，卖了一个旧房子，以后心里埋怨周解放。


    姜西当然不是那小肚鸡肠，不识好歹的人。周解放这么真心实意的帮他，姜西心里只有感激，哪会有啥别的不好的想法。


    “谢谢四哥。”姜西再次认真的和周解放道谢。


    周解放对姜西，一点儿没有对周白的炫耀和幼稚。对姜西，周解放成熟稳重的很，他很正经的回答姜西，“谢啥，一点儿小事而已。不值得你谢来谢去。二十五买的房子不带家具，只是空房子，二苟那边搬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你这会回家去收拾东西正好。等你收拾好了过来，二苟那边也搬完了。”


    “好，我这就回家。”回家之前，姜西本想和周麻子借一下大溪村的驴车，但大溪村的驴车、马车今天都要出门，不能外借。周麻子想了一下，就把他家的板车借给了姜西。


    周麻子：“这车搬家也好用，就是你拉车累点。但有这么个东西，怎么也比你一趟一趟的搬省力气。”


    “嗯，我知道。谢谢周叔。”姜西道谢之后，拉着板车，和周家人告别。


    姜西走后，知道姜西要搬家的周家人，全都行动了起来，一个也没闲着。


    周德西负责从周家往姜西的新家搬柴火，省的姜家大冬天没柴火烧；周解放和周德文负责去帮二苟搬家，加快他搬家的速度；周德生跟周麻子负责检查门窗，看看有没有那里漏风、不结实。赵素芬负责简单的扫除；周白负责烧炕，给房子烘暖。王招娣则依旧在家忙活今天的伙食，顺便收拾姜西新送过来的野鸡、野兔，外加看着家里的孩子。


    周家这边人多，一人干一点点，不一会儿，姜西的新房子就焕然一新，有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姜西拉着姜家的东西，带着他的家人，从清水村到大溪村的时候，看在周家人这么实在的给他帮忙。毫不夸张的说，姜美丽和姜富贵瞬间就感动的眼泪汪汪，差点直接哭出来。


    姜美丽带着哭腔，激动的拉着赵素芬的手说：“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亲家母你们真是大好人。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啥都听你家周白的，周白不在，我就听你的。我保证，我一点儿事也不给周白惹！”


    姜富贵就在姜美丽身边，听着她这激、情满满的话，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听的赵素芬高兴的同时，也是真挺无语。


    这姜美丽和姜富贵不愧是出了名的实心人！她们俩真的是一点儿心眼子都不长啊！


    听听姜美丽那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一丁点儿当婆婆的威严？姜美丽这话，和二傻子有啥区别呀！不过，赵素芬心里吐槽归吐槽，周白能遇到这样万事以她为重的婆婆，赵素芬还是很开心的。


    作为周白未来的公公婆婆，赵素芬当然希望，姜美丽和姜富贵越省心越好。


    为了让姜美丽和姜富贵，对周白的印象更加的好，赵素芬笑眯眯的，特别亲切的握住了姜美丽的手，给她俩继续灌迷魂汤。


    赵素芬真诚的说：“亲家说的哪里话呀？周白真和姜西在一起了，她就是你的儿媳妇，相当于你亲闺女。她孝顺你还来不及呢，哪会嫌你麻烦。你是她婆婆，你越麻烦她，她才越高兴呢。”


    赵素芬这话说的，一听就是漂亮的场面话。明眼人都知道，这话也就是听着好听。姜美丽要是真天天麻烦周白，给周白惹祸，赵素芬肯定头一个不答应。


    但姜美丽和姜富贵是那种明眼人嘛？他们显然不是啊！但凡她俩有一个有心眼的，他们也不会在姜家的时候，被老姜家的人欺负的那么惨。


    因此，赵素芬说的，这种别人一听就不会当真的场面话，姜美丽和姜富贵都当真了。两个人听到这话后，感动的眼眶通红，看着周白的目光里，都是慈祥和喜欢。


    姜美丽此刻恨不得把她的心抛出来，送给周白，证明她对周白那真是一片诚心。一点儿不掺假。


    姜美丽很是郑重的说：“亲家母你放心，我知道周白身体弱，以后家里的活，都归我和姜甜干，周白在家就好好的养着就行。家里挣钱也不用她，我和姜西他爸，会努力上工的。到时候，我俩挣得公分都给周白花。周白就好好的跟我儿子过日子就行。家里的事，她都不用操心。老宅那边以后我们也都不回去了。”


    赵素芬：“… …”目瞪口呆中。


    饶是赵素芬有心套路姜美丽和姜富贵，听姜美丽这么说，她也忍不住要目瞪口呆。


    姜美丽这话说的，她确定是要往家里娶媳妇，而不是要娶小祖宗嘛？这要是别人敢和赵素芬说这样的大话，赵素芬肯定不信。并且觉得她吹牛逼太过，以后都不带搭理她的。但姜美丽这个实心人说这种话，那不用怀疑，她就是这么想的。她不但是这么想的，以后她肯定也会说到做到的。毕竟，秦三丫那样的老虔婆，姜美丽都能兢兢业业的伺候她将近三十年，一点不带不耐烦的。那她说她要对媳妇好，肯定也不是骗人的呀。


    姜美丽这个态度，真挺让赵素芬吃惊的。赵素芬自认，她对儿媳妇就不错了。但她那个不错，和姜美丽比起来，啥也不是。


    赵素芬不单是在对儿媳妇好上，被姜美丽比下去了。在对亲闺女好强，赵素芬貌似也被姜美丽比下去了。


    就是赵素芬这么疼周白，赵素芬也不敢说，让周白在家干躺着，啥也不用干这种话。这么干，那时间长了，不得出事？虽然赵素芬想姜美丽对周白好，但好过头了也不行呀。


    赵素芬刚要说点什么，把这话题往回收收，免得姜西和姜甜听了，心里不舒服，对周白心里有意见。赵素芬就听见姜西附和姜美丽的话，理所当然的说道：“赵阿姨，我妈说得对。只要周白嫁给我，那我家的钱，就都归她管。她就按时给我们发生活费就行。家里的活，也不用周白干。她以后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


    赵素芬：“……？？”


    赵素芬满头问号的看着姜西，不明白一天不见，他怎么就成了这样啃老的人了。这和赵素芬打听到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一样呀。


    姜西知道赵素芬的疑惑，但当着他爸妈的面，姜西又不能把话说透，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赵阿姨，以后我爸妈她们在村里挣得公分，你也不用直接给她们。都留下来给周白就行，到时候她们一个月需要多少口粮，周白再给她们发。”


    姜西这话说的越发的离谱，赵素芬到底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人。她听着听着，再结合姜美丽和姜富贵平时的为人处世，赵素芬就琢磨出了几分味道。


    看来，姜美丽这俩老实人，是天生的老黄牛。以前姜西不需要他们，他们就心甘情愿的为秦三丫奉献，啥都给秦三丫。现在他们和老姜家分家了，姜西又需要他们，他们就转头给姜西当起了老黄牛。一点儿不带抱怨的。


    想通之后，赵素芬终于不再惦记着拆台反驳，反而配合姜西的话，把姜美丽和姜富贵上交公分的事情定了下来。


    赵素芬热络的说：“那感情好，我家周白是个孝顺又能干的，有她管家，以后你们姜家的日子肯定错不了。亲家母，你们对周白的心这么诚，周白也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好，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啊，能娶到我闺女，那肯定都是有后福的人。以后，等你们年纪大了，有周白给你们养老，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赵素芬是真的很会说话，也很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最想要的是什么。她这一番话一说出口，姜美丽和姜富贵那对周白是更加的死心塌地，只认周白这个儿媳妇啦。


    就凭赵素芬这几句漂亮话，姜美丽和姜富贵就被她哄的高高兴兴，几乎找不着北。明明俩人这么一承诺，几乎就是把下半辈子，都奉献给周白了，她俩还高兴的不行，笑的几乎合不拢嘴。看的周家人都咋舌。


    啧，姜家这俩亲家，果然是传闻中的大傻子。


    幸亏周白和周家人心都正，不然，但凡姜西娶了一个没良心的儿媳妇，等到姜美丽和姜富贵不能赚钱那天，这家人的日子肯定要不好过。


    没钱，没有劳动能力，还得需要人伺候的老不死，谁喜欢呀？就算姜西孝顺，他媳妇要是心不正的话，姜美丽他俩也没好日子过。


    只能说幸好，幸好，姜西遇上了周白。周白这个人是真的心地善良。别说姜美丽和姜富贵愿意这么无条件的帮衬周白，就算她俩不为周白做什么，只要她俩不给周白添堵，等他们老了，周白也不会不管他们。


    现在，命运让她们相遇。同样善良的他们，肯定是能够在相互体谅中，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周白作为话题中的当事人，姜美丽这么说，她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但这种场合，没有她说话的份。周白只能等着她们说的差不多了，招呼她们进屋。


    周白笑着接过姜甜手里拿着的东西，和善的对大家说：“妈，姜阿姨，外边冷，我们都进屋说话吧，屋里我烧了炕，点了炉子，很暖和。”


    “好！好！”姜美丽现在为周白马首是瞻，周白发话，她当然第一个带头响应。


    姜美丽和赵素芬都进屋了，姜西和剩下的人，就一人拿些东西，板车上姜家那点行李，就都被他们搬进姜家的新家了。


    姜家的东西是真的不多，除了一人一床被子，和全家两包的衣服，就只有少量的锅碗瓢盆，连个柜子都没有。可以说是很寒碜。姜美丽怕赵素芬误会他们家太穷，影响姜西和周白的婚事，赶紧解释说：“本来我们是有些柜子和家具的，但我们搬家的时候，被我妈看见了。她非说我们分家了，姜家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们的，不让我们搬。大好的日子，和她吵架太晦气。正好姜西要结婚，我们就想到时候都买新的。旧的家具就不要了。”


    赵素芬赞扬点头，“扔的好，这样咱没拿老宅的任何东西离开，以后她来这边找茬，我们和她吵架也硬气。再说我家周白的嫁妆里，有不少的家具，足够你们家用啦。”


    姜美丽一听要和秦三丫吵架，下意识就缩了一下脖子，有点怕怕的。后来一想，有亲家母和儿媳妇在，她怕啥呀！她以后可是有靠山的人！于是，她就嘿嘿的傻笑着，憨憨的，特别的幸福的说：“对，嘿嘿～亲家母说得对。”


    姜家的东西少，收拾的也就快，等东西被姜甜归置的差不多，等姜家的炉子里的火灭了，他们就全部转站去周家，正式进行今天的会亲家环节。


    两家人要开始会亲家了，姜西请来的媒人，肯定不能缺席。陈大爷年纪大，姜家搬家的时候，姜西就没叫他。这会忙完了，开始办正事了，姜西就亲自去清水村接他。


    此时清水村，可以说是八卦的天堂。


    姜西搬家，秦三丫来他们家抢家具，嗷嗷叫着想吵架的时候，是六点五十左右。那时候正是村里人都已经起来了的清晨。大早上的村里比较安静，小鸟的叽喳声都能听的清楚。秦三丫刻意吊起来的尖锐声音，就传的很远很远。几乎是姜西一家刚拿着他家的那点铺盖，从老姜家出来，清水村的人就都知道姜西要搬家，然后啥也没拿的，被秦三丫赶出了家门。


    这事一看就是个大八卦，让本来有些困顿的村里人，立刻支愣起来，瞪圆眼睛，竖起耳朵，伸长脖子，想看看姜西家是咋回事。


    可惜，他们出来的太慢，姜西一家又走的太快，这八卦他们就没看全。也就不知道姜西家到底是咋回事。姜西回村的时候，清水村的人，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姜西的八卦呢。


    看见姜西，大家的眼睛同时亮了。等姜西去了陈家，姜老爷子的好朋友家，大家更是纷纷猜测，姜西是不是终于忍够了委屈，要找人给他主持公道。等姜西背着陈大爷陈大茂从陈家出来，大家更是觉得他们真相啦。


    这陈大爷，一看就是姜西搬出来的救兵。大家看到此处还觉得挺欣慰，觉得姜西终于知道找人帮他了。姜西这孩子太要强，以前他们看着都心疼。只是姜家的家务事，姜西来找他们，他们出手帮忙可以。姜西不来，他们莫名出去，就是多管闲事，那就不行。


    现在姜西终于知道求救了，一个个平时就对他很同情的清水村人，就都热心肠的凑了过去，打算给姜西壮势，帮忙。秦三丫越来越不像样，是该有人好好收拾她了。


    清水村的人发誓，他们是打死也没想到，姜西找陈大茂的目的，和他们想的那是一点点儿都不一样！


    陈大茂今天七十八，是附近都有名的老寿星。就算姜西他爷和他交情好，大家也想不到，姜西能请的动他当媒人。


    陈大茂是谁呀？陈大茂在清水村，那是老祖宗一个级别的人物。和秦三丫的万人嫌不同，清水村的人提到陈大茂，几乎没有不尊重的。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清水村的村长。清水村就是因为有他护着，才能完完整整的从战乱年代传承下来。可以说，现在清水村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几乎都受过他的恩。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睿智老祖宗，那可是清水村全村的宝贝。因为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为了救人，腿上受过伤，如今年纪大了走路不太方便。清水村的后背们见了他，几乎都会主动去背着他走。除非老爷子要自己散步，不然他去哪，都是有人主动送的。


    姜西背着陈大茂从陈家出来，众人想看热闹的心再大，也要先和陈大茂打招呼问好。


    众人乖乖的开口：“老祖宗好。”


    打过招呼，众人不好只说要帮姜西去对付他奶，就假装好奇的问道：“姜西小子，你要带老祖宗去哪呀？老祖宗要睡午觉，你可别带他乱跑。”


    众人发誓，他们连下一句话都想好了。一点儿坏心没有。


    结果，姜西还没回答，被他背着的陈大茂，就中气十足的吼人。“西小子要结婚啦，我去给他保媒。你们都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在这围着啦。西小子着急着呢，你们少在这耽误我功夫。我今天高兴，不用睡午觉，你们赶紧走吧。”


    别看陈大茂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好使，但他脑子一点儿都不糊涂。他不但脑子不糊涂，他牙口也挺好。七十多岁的年纪，老爷子偶尔还要啃骨头补营养呢。


    众人被陈大茂指着鼻子数落一顿，也全都乖乖挨训，没有一个人敢有意见，敢反驳。即使他们对这个回答，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大家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老祖宗嫌弃他们碍事，他们也不敢再问。


    就算他们对姜西找对象的这个事情十分的好奇，他们也不敢忤逆老爷子，追着姜西瞎打听。


    不过，不问姜西就不问吧。姜西这一看就是要去对象家的，他们想知道姜西和谁谈婚论嫁，那他们远远的跟着姜西不就得了！


    于是，姜西背着陈大茂刚到周白家。姜西和周白议亲这个事情，就以特别恐怖的速度，在清水村和大溪村传开了。


    由于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稀奇，十足十的震惊的大家下巴都掉下来了。大溪村和清水村的任何一个，知道这个事的人都不能保持淡定，这个事情在大溪村和清水村传遍之后，它又很快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两个村子周边的村子传去。可以说，姜西这边议亲的章程才摆出来，姜西和周白议亲这个劲爆新闻，就已经传到高山镇了。等晚上，姜西和周白这个事情定下来，估计远在石县的人，也都能知道这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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