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如果不是慕绍焱对着一只猫，严阵以待、摆出审问要犯的阵势。
贺以年：“……”
……他该怎么表达才能让慕绍焱理解，他就是贺以年？
此时此刻, 他忽然想起，6号曾经提过，不能对慕绍焱这个主角说出真相。但是……他都变成这样了, 这是史无前例的大危机, 他还要听6号的话、相信他们能解决问题吗？
贺以年犹豫了。
对面的慕绍焱神色严肃、目光郑重, 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下一秒猫要是不说人话，解释解释自己的来龙去脉, 他就没完！
沉默。
只能沉默。
俩人又要大眼瞪小眼，慕绍焱忽然想起什么, 拿出手机：“马上吩咐下去，对贺以年那边的监控, 全部恢复。”
“按照以前的标准……不, 比以前更详细的标准。”
“我要今天晚上就知道他这几天都去了哪儿, 见了谁, 说了什么。明白吗？”
贺以年：……心情有点微妙。
他应该生气的，可……可是这次是慕绍焱理所当然在布控可疑对象, 一个真正的反派。他无话可说, 只得假装没听见, 别过头去。
电话那头应该是李兆，他十分惊讶，以至于小心翼翼确认了三遍：“老大, 你状态正常吗？”
“你确定吗？”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不怕贺总他发现……”
慕绍焱冷酷回复：“我很正常, 我确定, 我必须这样做。”
同时，他心中有了一丝焦急——那个人不是贺以年，那么，真正的贺以年在哪儿？
他开始回忆这几天以来的情况。
大前天……被拒之门外；
前天……吃了个闭门羹；
昨天……没能进门；
今天……
今天更不用说了！
慕绍焱陡然黑了脸，贺以年想怎么赶他出去都行，因为他是他在意的人。可现在这个冒牌货……他算什么东西，也敢东施效颦？也敢这样对他？
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把对方抓住了，泄出心头的怒火！
——但是不行，贺以年下落不明，他不能轻举妄动。
贺以年盯着慕绍焱，看他表情越来越难看，眸光渐渐深沉，仿佛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下一秒他猛地转头，再次似猛兽捕猎，死死锁定了猫。
“告诉我，贺以年在哪儿？”
他口气十分压抑，简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贺以年只看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轻轻一触。
……至少，慕绍焱发现了；至少，慕绍焱很着急他。
贺以年：咳，这个朋友，没白交。
他想了想，轻巧跳下台面，跳到沙发上，那里放着慕绍焱的平板，他尝试用猫爪子拨弄几下，发现是指纹解锁，然后“喵”了一声。
慕绍焱拧眉看着他，脸色更黑了——他现在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和一只猫在沟通？
……怒极攻心，慕绍焱深吸一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现在不能乱。贺以年还需要他。
沙发上正等着他开机的贺以年：“……”
猫没有人木又吗！就这么不受重视了？
加冰的威士忌，喝进去又辣又冷，慕绍焱眸色冷冽，无意识以指腹摩挲冰冷杯壁。
贺以年重新跳上台面，“喵喵喵！”
慕绍焱！你给我开机！猫爪子也能打字的！
慕绍焱抬起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贺以年：“！！！”
他下意识想躲开，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躲开——要是这是人的耳朵，他估计耳垂又要红了。
……就有点不对劲。
慕绍焱大早上喝了好几杯酒，居然完全没有醉意。他似乎下了什么决断，很快拿起外套，起身出去了。
贺以年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头也飘上了忧虑。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慕绍焱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到的——一个能自己脑补出双重人格设定的龙傲天，他怎么样才能让他相信，这只猫是他？
大门关上了，贺以年回到平板电脑处，琢磨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用猫爪子开机的办法。他忽然冒出个主意，把整个屋子都转了一遍。
因为上次慕绍焱非要搬家来回折腾，这间房子现在还处于家具不全的状态。几个用不上的房间都空荡荡的，完全不像家的样子——似乎慕绍焱每天就回来睡个觉，白天都泡在贺以年那边。唯一东西多的地方，是他的卧室，但是各处也都很简洁，也就衣帽间里装满了衣服。
贺以年挨个房间搜寻，居然没找到任何纸笔。他只好又进了书房，期盼这里能有什么线索。然后他进了书房一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自己的照片！
高清的！海报那么大！就贴在墙上！而且一看就是偷拍的！
贺以年：“？？？”
……算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他在心里默默给慕绍焱记了一笔，艰难跳上书桌。书桌上非常干净，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谢天谢地屏幕是开着的，只是需要输入密码。
只是，慕绍焱的密码，会是什么？
贺以年沉思半响，先排除了最简单的——比如六个六，一到十之类，他感觉慕绍焱身为傲天集团的总裁，应该不会用这么简单又容易被猜出的密码。
其次排除了一些常见组合，比如名字加数字，名字加生日……不过贺以年忽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慕绍焱的生日。
而且，在他那本书几百万字里，慕绍焱从来没提过生日，也没过过生日。反而是过了几次父母的忌日。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贺以年尝试输入这几个日期，果然，都不是。
傲天集团的成立日期，不对；慕绍焱姓名加傲天集团成立日期，不对；慕绍焱电话号码加生日，不对……连续输入了很多遍，电脑忽然弹出一个提示，说他输入密码次数过多，再输入错误，就得锁定电脑了。
贺以年倒是不怕慕绍焱发现自己动了他电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从他第一次输入密码错误时，一条加密警示就发送到了慕绍焱的手机上。
……距离小区很远的一处高档公寓楼里，是慕绍焱在本市的地下势力大本营。回国后他就把核心的一部分转移到了这里，当时是为了方便盯着贺以年，后来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任务暂被搁置。但是今天，慕绍焱到达此处，重新开启了计划。
足足占据了一面墙面积的巨大显示屏正实时跳动世界各地的种种信息，几个明显是精英角色的人物正忙忙碌碌，分门别类处理着事务。正后方略高一些的台阶上，慕绍焱抱臂而立，目光锐利，正在听李兆的最新汇报。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慕绍焱漫不经心拿起来，只扫了一眼，顿时拧眉吩咐道：“把我别墅二楼书房的监控调出来，发过来。”
李兆愣了下，他是慕绍焱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知道那边别墅几乎没什么东西，唯一重要的就是一台电脑。但放着的也只有一些傲天集团的事务，真正更深层的重要资料，当然还在别处。
他迅速按照慕绍焱的命令，把一条网址发了过去。慕绍焱指尖轻触，随即——他怔住了。
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只有一只猫蹲在笔记本电脑面前，不知做些什么。摄像头调转方向，慢慢移动到猫的正前方。
猫爪子……在敲键盘？？？
慕绍焱：“？？？”
他难以置信，古怪看了一眼李兆：“你给我的是实时监控画面？”
“是啊。”李兆不明所以，“老大你要看以前的吗？”
“上回搬家，我见以前的都没异常，就给转存到别的地方了。要是调过来，还得时间呢。”
“这个就是即时的了。”
他没忍住，往慕绍焱手中的屏幕瞥了一眼，顿时也惊呆了！难以置信伸手指着，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老老老老老大大大大你你你……”
慕绍焱：“……扣你这个月奖金。”
李兆连忙双手捂住嘴巴，可还是结结巴巴，“老大，我我我我……我没看错吧？”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看出一些新的疑惑，“咦？这不是老大你从贺总那里弄来的那只猫？”
“这猫……”他惊恐瞪大眼睛，“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吗？”
慕绍焱：“你下个月奖金……”
李兆忙不迭跑了。
慕绍焱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他凝视着画面，不知为何心脏也跟着似被一把大手攥紧。猫爪子在键盘上用力按来按去，他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键盘声响，啪嗒啪嗒很清脆。密码错误的提示短信又发来了好几条，再怎么蠢笨的人也明白了，这猫在尝试输入密码。
若是不小心按错键盘，不会是这样的现状。慕绍焱也很了然。他看着那猫连续输入了好几次，终于停住了。慕绍焱知道，这是输错密码的上限快到了，再试下去，就要强行锁定了。
猫的小脑袋歪了歪，仿佛像人类那样在思考，但模样太可爱了，只让人觉得发笑。
慕绍焱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非但没有转入诡异思维，怀疑这猫是不是机器猫，其实是个高科技产品，是哪里来偷机密搞破坏——还觉得猫的动作有点眼熟。他眉心快拧成川形，并且不由自主扪心自问。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觉得，这猫这么顺眼？
明明昨天，还当成吃醋对象的！
慕绍焱：有点可爱，想……
第六十一章
贺以年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没猜出慕绍焱的密码。
算了，说不定是那种高科技、即时生成随机数字字母组合、特别符合慕绍焱身份的……
他打字提示对方的计划又搁浅了。只能恹恹回到客厅，盯着门口发呆。
他以为慕绍焱这一出门，起码得晚上才能回来。但出乎意料之外，半小时后，慕绍焱就跨进了家门。
慕绍焱一进门，先扫视屋子里一圈，似乎在找什么。看都沙发上趴着的猫，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大步走过来，抱起了他。
大概是没怎么抱过猫，慕绍焱动作有些生疏，还有点僵硬。贺以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紧张喵了一声。
……慕绍焱？
慕绍焱抬手顿了顿，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不太自然道：“不准动。”
贺以年：？？？
他又想干嘛？？？
慕绍焱抱着他上了二楼，进了书房。把他放在书桌上，然后郑重其事坐在了电脑面前。
贺以年：……他要开机了？这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然而慕绍焱伸出了手、慕绍焱把手放在了键盘上、慕绍焱看起来要输入密码……慕绍焱就突然不动了！
真·不动。
慕绍焱身体僵了下，仿佛想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看了猫一眼。贺以年不明所以，心头升起个诡异念头——难不成，慕绍焱不想让他看到密码？
下一秒，慕绍焱忽然把电脑合上了！
贺以年：“喵喵喵！！！”
他气得恨不得想咬他！慕绍焱却像是确认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紧接着他又把猫抱起来，狠狠吸了一口！
贺以年：变态！！！大变态！！！
他赶紧挣扎，同时气得喵喵叫！
慕绍焱吸了一口，还想吸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贺以年露出了爪子，想挠他！但他刚要伸爪爪，慕绍焱又停下了，一动不动维持这个姿势。
然后，他声音闷闷道：“以年，你在哪儿……”
贺以年：“……”
……爪子收回来了，贺以年忽然有点心虚。
按照常理来说，慕绍焱想不到他变成了猫，很正常。那么他这么反常吸他，是因为……睹物思人？
看来，慕绍焱是真的很在意他，他刚才应该是去找他了，没找到，所以才这么奇怪？
这么一想，贺以年一下子就不想挠他了——不管初衷怎么说，还是慕绍焱把他从反派那里救了回来。而且，要对付反派，那必然是慕绍焱这个主角，才是顺理成章该做的事。
也就是说，他还得指望慕绍焱。
贺以年顺着这个思路，忽然觉得慕绍焱这是情有可原，也不在心里说他是变态了。他拿肉垫在慕绍焱脸颊处推了推，试图把他的脸推远点。但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他的心思，慕绍焱变本加厉，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贺以年：……慕绍焱，不准你趁机为所欲为！
而且，这不是他的猫吗！慕绍焱不准吸！
他又开始挣扎了。猫的力量到底比不过成年男人，慕绍焱可能怕他伤到自己，立刻松开他，然后重新打开电脑，一气呵成输入密码，按下回车键！
贺以年：不是！等等！他还没看清楚密码是什么！
他没忍住，凑过来想干点什么。但慕绍焱完全没有打开任何对话框，只是在浏览网页。
贺以年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他打开了宠物网站咨询？
……天然猫粮怎么做。
……如何自制猫粮。
……有机食物下单。
……猫粮自制视频。
贺以年：越来越搞不懂慕绍焱。
慕绍焱看了半天的各种自己在家制作猫粮的视频。然后就把贺以年又抱下去，进了厨房。他十分认真从冰箱里拿出了牛肉、鸡胸肉、三文鱼等视频里提到的食材，然后就开始动手了。
贺以年被迫在旁边当围观群众。他发现慕绍焱是真的很少下厨房，东西都找了半天才找到。拿签字笔签下几百亿合同的手十分生疏，甚至有些笨拙，当他第三次把鸡蛋壳打进了碗里，他黑着脸抹掉沾到衣服上的蛋液，发现本来一滴被他抹成了一片。
贺以年：……噗。
有点可爱。
慕绍焱绷了绷脸，若无其事看了他一眼，顺手把沾到蛋液的衬衫捋上去，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开始剁肉。
“咚咚咚咚咚咚咚……”
……肉馅溅到了猫脸上。
慕绍焱：“……”
贺以年：“……”
慕绍焱眯了眯眼，伸出手指，贺以年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开什么玩笑，他不想被弄得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他还没学会用猫舌头猫爪子清理身体！
贺以年跑了，并且打算再也不进厨房。半小时过去，慕绍焱终于端出来一盆……四不像猫粮。
贺以年看了一眼，眼神一言难尽，这个是丸子吗？为什么有方形的丸子呢？这个是牛肉吧？可是这个牛肉没剁碎，这么这么大块？还有这个，这个鱼肉怎么里面还有鱼刺？
慕绍焱，他是不是想变相谋杀他？
慕绍焱看起来也非常气馁，像是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连个猫粮都没做好。他盯着自己端出来的成品，面无表情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转身进了厨房——他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猫粮，他弄不好？
第二次成品仍然奇形怪状，慕绍焱扔了；
第三次成品味道不够好，慕绍焱扔了；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贺以年饿得有点发昏了，终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盘品相、味道、色泽都十分完美的自制猫粮！
他谨慎闻了闻，很香，看起来没毒；再仔细看了看，没鱼刺，也没有奇怪的可疑成分；然后他张口舔了舔，唔……猫眼睛陡然瞪大了！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猫粮！！！
这么多天以来，由于对普通猫粮的心里抵触，贺以年就没好好吃过几顿饭。此时他口中下意识分泌口水，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入口滋味又香又甜，吃起来一级满足！贺以年只顾着咬啊嚼啊吞啊咽啊……慕绍焱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然后打了个电话。
“……送点食材过来。我给你发份材料单。”
接着，慕绍焱就找了纸笔，自己写了一份很长的单子。
几分钟后，李兆匆匆上门来，“……老大，你真的要养猫啊？”
“我看看啊……三文鱼、鸡胸肉、维生素、膳食纤维补充……嗯？老大，这个特级和牛你确定吗？”
“当然。”慕绍焱理所当然道：“我养的猫，要用最好的食材。”
“……和牛得空运。”李兆挠头，“可能要明天才到。别的我今天就能送过来。”
他啧啧称奇看着刚吃完十分餍足的猫——这猫确实可爱，他也想摸摸。
然而，他刚伸出手……“啪！”
慕绍焱死亡视线盯着他：“除了我，不准任何人碰猫，知道吗？”
李兆：“？？？”
不是，老大为啥这么小气？
见他还没走，慕绍焱指了指厨房方向：“你很闲？收拾一下。”
“……哦。”李兆把外套脱掉，钻进厨房，一秒钟后惨叫一声：“老大！！！”
“你干了什么？能把厨房弄成这样？？？”
慕绍焱不回他，并且捂住了猫耳朵，表情十分严肃道：“好猫不要听这个。”
贺以年：？？？
想挠他，特别想。
……不过看在吃饱了的份上，就……就先记着。
贺以年惬意伸了个懒腰，竟然觉得变成猫的日子还挺舒服。他打了个哈欠，慕绍焱就把猫窝搬到阳台边；他刚躺下，慕绍焱就把窗帘拉开，调到最适合的角度，保证他能晒到太阳；他刚闭上眼睛，堪堪睡着，就觉得自己身体腾空了，而后似乎被放在什么有温度的地方。
像是人体的温度。
半梦半醒间一只手在顺毛摸他，一下一下、动作小心翼翼，几乎是最轻柔的力道。贺以年微微抬起眼皮，看到慕绍焱深邃的黑眸在凝视着他，眸中是不容错认的饱满情绪，好似在看着什么最珍贵的宝物。
他难以自控，顺着猫的本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胸腔在震动，但又不光是打呼噜的缘故。贺以年彻底睡着前，瞥见慕绍焱头发上溅到的一点食物残渣。
……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威风赫赫的模样。
然后，他就睡着了。
李兆手忙脚乱整理好厨房，上楼想和老大说几句话。走到小阳台处才看见人，他刚要走过去，忽然见到很久以来都对动物不感兴趣的老大，竟破天荒让猫咪睡在他腿上，同时还用手心轻轻顺着猫的后背，哄宝贝似的哄着猫睡觉。
这猫是原来贺总养的，李兆心道老大真是爱屋及乌，连贺总的猫都这么在意。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老大以前没这么看重这只猫？
男人的侧面仍然俊美得无可挑剔，神态却分明温柔许多，没有了对外的强势霸道。在注意到李兆接近，他突兀抬头，狠狠瞪过来一眼。
这一眼凶狠又冷厉，仿佛看守宝库的恶龙被惊扰。李兆接收到明显信号，脚下立刻停住了。
李兆：……心里苦，请问他做错了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19-11-15 20:48:32~2019-11-16 22:4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菜咸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2 章
第六十二章
贺以年发现, 慕绍焱又变得很奇怪。
他开始在家里办公，整个书房都重新布置一番。各种常见和少见的办公用品被搬运进来，甚至打通了隔壁。几个装着黑色西装制服的男人现在守在隐蔽处, 24小时三班轮换。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各种安全设施也安装了不少。
但是除此之外，家里其他地方则搞成了猫咪天堂——本就剩下不多的家具再次搬走许多，并且替换成猫爬架之类的猫咪“家具”……而且, 慕绍焱还每顿亲自下厨给他做猫粮。
该说不愧是龙傲天吗？学习能力非常好。没花什么时间, 慕绍焱就成了猫粮专家！而且用的都是能想象到的最好食材。空运过来的最新鲜的……慕绍焱本人都不吃！全做成了猫粮！
贺以年怀疑慕绍焱是不是突然得了什么猫咪上瘾症, 以上这些线索还不算，还有一个最有利的证据。那就是慕绍焱现在每天都要缠着他！逮着机会就吸他！
早上起来要吸，洗完脸刷完牙要吸, 吃饭前要吸，吃饭后要吸, 上午要吸，中午要吸, 晚上还要吸……
才一天过去, 贺以年就不堪重负, 以最快速度跳到猫爬架的最高处！并且坚持不下去！
贺以年：……原来做猫这么辛苦, 好累。
慕绍焱微微拧眉，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不知他敲击了什么东西, 手机里忽然传出了猫叫声！然后慕绍焱十分期待看着他！
贺以年：“？？？”
然而, 这种人工制作的猫叫声不是普通的喵喵叫，贺以年完全没听懂。他不得不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慕绍焱，并且再一次盘算找键盘打字的可能性。
慕绍焱：“……”
……可恶, 这什么App？说好的能和猫沟通呢？根本就是假的！
明天让公司人通知他们, 以后不给投资了！
慕绍焱无计可施, 面无表情收回手机。李兆从外面小跑进来，开心叫道：“老大！我有线索了！”
慕绍焱眼神一凛，立刻转身就走，贺以年的猫耳朵转了转，听到李兆小声同他嘀咕：“我发现贺总最近经常去个地方……”
贺以年：嗯？他也要听！
他随即跳下猫爬架，跟了上去。但慕绍焱忽然放慢脚步，对李兆话题一转：“上回我让你找的人呢？”
李兆愣了下，神情有点微妙，压低声音道：“老大，你最近……”
“我很正常。”慕绍焱打断他的话，余光却注意着猫的动静，同时他脚下忽然加快速度，一拐弯进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
正好，把贺以年留在了门外。
贺以年：……他怀疑慕绍焱故意的！
可是，他没有证据。
贺以年只得在门口等。房间里，慕绍焱松了松领带，确认猫没跟进来，这才吩咐李兆：“说吧，贺以年最近经常去哪里？”
“是本市的一处酒吧。”李兆纳闷话题怎么跳来跳去，但慕绍焱既然问了，他也就汇报道：“我收集了酒吧的资料，现在有充分证据怀疑，这酒吧是他们的一个办事处。”
办事处，要是放在古代就是暗桩，放在特工间谍片里就是接头地点……总之，李兆认为，这里可能是反派组织的一个下线点。
他划出手机的几张照片，放大给慕绍焱看，“老大你看，酒吧非营业时间，贺总还去了好几次。而且每次他很小心，时常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但是你知道的，咱们的人都是老手，所以还是跟上了。”
慕绍焱沉吟片刻，“继续跟着，同时调查下酒吧的相关情况。我要知道，他到底和谁见面。”
段明瑞还在他手上，看来，他得抽空再去和这位“老朋友”，见见面。
李兆点点头，又提起一件事，吞吞吐吐道：“老大，集团那边……需要您回去。”
他知道老大现在全部心思还放在贺总这边，但偌大一个傲天集团，确实也离不开慕绍焱。没有老大在就等于没有最高决策官，他们还是很需要慕绍焱回去领导。
出乎他意料之外，慕绍焱却只是顿了顿，便颔首道：“可以，准备一下，我会回去几天。”
“另外，”他又再次说道：“我让你找的人，继续找。”
“……继续找？”李兆忍不住问：“老大你不是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吗？怎么突然……”
“我不相信。”慕绍焱仍然果决否认道：“但是，我需要。”
只要是需要的，哪怕不相信，他也会去争取。只要，能达成目的。
李兆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出去办事了。门缝一开，贺以年立刻钻了进来，走到慕绍焱脚边，颇为不高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现在是只猫，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也有点和猫同化。
比如刚才，慕绍焱有意无意把他关在了门外，他就有点微妙不爽。
就好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所以哪里他都应该可以去。现在慕绍焱，一个负责喂他的、让他还算满意的宿主，居然敢不让他进屋子？
贺以年：……不，这不是他的想法，是猫的！
他有点慌，难不成，他就这样一辈子当猫了？
贺以年一着急，冲着慕绍焱：“喵喵喵！喵喵喵！”
慕绍焱！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慕绍焱弯腰把他抱起来，摸了摸头，低声道：“我们出门好不好？”
他似乎有些踟蹰，生怕贺以年不同意似的，用十分诱哄的口气道：“就去我那边，住几天，就几天，好不好？”
还没走远的李兆：“……”
……吓、吓人，这是老大？
他赶紧装没看到，一溜烟跑了。
贺以年歪了歪头，去慕绍焱那边？这是什么意思？
是去他家？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他胡乱猜测着，慕绍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项圈，给他套上了。
贺以年：“……”
他陡然愤怒，猛地抓了一把慕绍焱！喂猫的他竟然敢！
但是，慕绍焱硬是没躲开，顶着脖颈上的抓痕，干咳一声，严肃解释道：“这是有定位芯片的项圈。”
“带上才可以出门，否则的话，就不能出去。”
贺以年：……我怀疑你在忽悠猫，但我没有证据。
慕绍焱这个项圈，看起来挺普通的，但是……还带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叮当响！贺以年只晃了一下，就再也不前进了，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声音……好羞耻。
而且，项圈的意义也很微妙——慕绍焱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贺以年胡思乱想了一通，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慕绍焱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把他当猫对待。猫粮做得那么起劲，吸猫吸得那么愉快……他要是知道自己不是猫，是贺以年，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难道一般人会动不动吸朋友？
所以，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里，他冲着慕绍焱又是：“喵喵喵！”
慕绍焱，快给我搞个键盘！我要打字！还有把铃铛去掉！不然他就挠死他喵！
慕绍焱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他把贺以年又抱起来，拿出手机开始咔咔拍照。拍完了就发朋友圈。
身为一个不热衷网络社交的人，慕绍焱很少发朋友圈——或者从来就没发过。所以，他第一条朋友圈立刻引发了所有人的惊讶。
众人纷纷点开大图，发现这是慕总和猫的九连拍。嗯？没看错吧？是慕绍焱养猫了？
慕绍焱养的猫，必然不是普通的猫！瞧瞧这品相、看看这毛色、瞅瞅这乖巧的小模样……顿时评论区被一群歌功颂德党占据了！
“慕总这猫，一看就是名品！是不是赛级？拿过不少奖吧？太美了！”
“慕总这猫，一看就乖巧懂事又可爱！太太太漂亮了！”
“慕总这猫，一看就和慕总一样！有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卓然众猫的风采！”
“慕总，这猫哪儿买的？我女儿也想要！”
慕绍焱眯了眯眼，忽然有点后悔发照片。但很快他浏览到最下面一条评论：“我和同事明天就到。”
慕绍焱：“……”
他心虚看了眼贺以年的方向，发现猫还趴在沙发上发呆，于是快速回复道：“我派人接你们？”
“不用。”对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简短回复道：“我们拿到DNA样本就走。”
慕绍焱道：“你确定，不会对猫有任何伤害？”
对方道：“不会，抽血和一点毛发即可。”
慕绍焱松了一口气，但他忽然想到，猫薄荷还在贺以年的办公室里，并且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还在贺氏公司的赵元洲，问他有没有看到猫薄荷。结果，赵元洲说，他这几天也没怎么进那间办公室。
慕绍焱沉思片刻，还是打开了……贺以年办公室的监控。
……以年不会生气的，咳，这是有原因的监控！
然而，令慕绍焱极为惊讶的是，窗台上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他眉心紧锁，将这几天的监控都看了一遍。从……几天前的那个时候，也就是“贺以年”带猫离开办公室、送去宠物医院的时刻起，视频的画面忽然卡了一下，然后，猫薄荷就突然不见了！
像是无声无息消散在了空气中，又或者被什么神秘的未知藏了起来。
它就这么……消失了！
第六十三章
慕绍焱很确定，猫薄荷不是被“贺以年”带走的。
他反复看过这段视频，当时他走出办公室，贺以年给猫薄荷浇水，然后贺以年身形晃了晃。再睁开眼睛，他身前就没有了猫薄荷的花盆。
那个地方空空如也，像是从来没有过花盆。
窗台上还有另外几盆花，贺以年似乎没察觉这里少了一盆——也就是从这里，贺以年的神态有些异样，紧接着他随手放下浇水的水壶，直接出去了。
再然后，就是亲自送猫去宠物医院。
……也就是说，就在这里，贺以年变成了“贺以年”。
慕绍焱陷入沉思，在目睹了贺以年前后的变化、以及猫的异样后，他开始怀疑这盆猫薄荷，并不由自主想起了李兆的话——难不成，这猫薄荷也成精了？？？
这种超出科学认知的事，是没办法验证的。此时此刻，他倒有点庆幸自己联系了朋友，而且对方已经在路上了。
排除法，怎么着也能得出一些信息。
慕绍焱暂时放下思绪，手上下意识去摸猫。触到柔软皮毛，略略安心。他眼神闪了闪，若无其事把猫抱起来，趁猫不注意，又吸了一口！
贺以年：“喵喵喵！！！”
他要抗议！抗议！！！
慕绍焱有这么喜欢猫吗？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他愤怒伸爪子，又要挠慕绍焱！后者似乎已经预测到他的反击，连忙偏头一躲！只是为时已晚，于是脖子上又多了一抹红痕。
贺以年心虚：……谁让你吸我！
慕绍焱委屈：……吸两口而已，还要受伤，心好痛。
他严肃盯着猫，忽然想到什么——妙啊，他怎么忘了？猫需要剪指甲？
慕绍焱二话不说，立刻把猫咪专用的指甲剪拿来了。贺以年在他拿到指甲剪的那一刻迅速转身逃跑，但他做猫不怎么灵活！一下子被逼到了墙角！
贺以年：……弱小、可怜、又无助。
慕绍焱步步紧逼，贺以年挤在角落里，虚张声势挥爪子！“喵喵喵！”慕绍焱！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
然而，慕绍焱是一句猫语都听不懂。他轻巧把贺以年抓起来，圈在怀里。看他确实不高兴，没忍住心头情绪，耐心哄道：“不疼的，一下就好了，好不好？”
“剪完了，我给你做猫粮，你想吃什么？”
贺以年：……为、为什么口气这么软。
他吃软不吃硬，男人低沉声音似是大提琴悦耳音符，灼热呼吸喷吐在猫耳朵上，猫耳朵也跟着红透了，情不自禁甩了甩。贺以年偏过头去不看他，心道怎么回事？是因为变成了猫，所以抗拒不了人类的亲近吗？
可是，他第一次做猫，对此毫无经验。
他绷紧身体，四肢伸得直直的，慕绍焱见他不挣扎了，果断开始给他剪指甲。他整个人笼罩住小猫，像把心爱的珍宝护在怀里。
一下、两下、三下……剪完了，慕绍焱还找来一面镜子，对着一人一猫，嘴上一本正经道：“看，非常好。”
贺以年：“……”
这和之前有区别吗？
贺以年真的没想到，养猫的慕绍焱会是这样。他生无可恋，余光瞧见桌上的平板电脑，又忍不住示意他想要：“喵喵喵！”
但是，慕绍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把桌上的……逗猫棒拿了起来，“想玩这个？”
贺以年：……不！他不想！
慕绍焱眸中闪过笑意，十分遗憾放下逗猫棒。片刻后他手机响了，慕绍焱看了眼来电号码，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贺以年眯了眯眼，趁机跳上了桌子——特别好！平板电脑是向上的，而且没彻底关机。
他尝试用猫爪子的肉垫，按亮屏幕，准确找到社交软件，为了谨慎起见，他没登录自己的账号。而是想了想，用慕绍焱的。
用一下输入框，不发送，应该没问题。
只是，慕绍焱这上面，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贺以年思索过后，开始打字。
“慕绍焱，我变成猫了，那个贺以年是假的……”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拼音输入了，输入法上显示也是正确的，但是一落到输入框里，就变成了喵喵叫？？？
贺以年：……可恶，怎么会这样？！
他不死心又输入一遍：“我变成猫了，不准吸我！”
然而，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就是：“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贺以年：“！！！”
啊啊啊！气死猫了！！！
他万万没想到，不知是什么神秘力量，让他变成猫以后，打出来的字都是猫语言！
是剧情的限制？还是“贺以年”搞的鬼？可是，“贺以年”有这么大本事吗？
……利用键盘传递消息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他不难想象，其它沟通方式必然也是被限制的。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力量，他现在就是猫，猫不能做出人类的行为。
贺以年现在只想找到6号问个清楚。可6号的联络方式他放在手机上——等等，万一那个“贺以年”和6号联系了，6号能分出他们两个的不同吗？
还是说，他们有可能是一伙的？
如果是一伙的……
贺以年陡然发现，现在这个世界上，他能信任的人，居然只剩下慕绍焱。
起码，慕绍焱与“贺以年”是死对头，绝对会站在“贺以年”的反面。而且他是主角，主角是最重要的，也是整个世界的基石。6号可以对付他，可以对付反派，但只要他要保证世界的稳定，他就不能对慕绍焱做什么。
……这种跟着慕绍焱才有希望的感觉，很微妙。
他以前没想过，慕绍焱会有一天，在他的世界里，也变得这么重要，重要到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
然而，回想起慕绍焱吸猫不能自拔的样子……
贺以年：……算了，他再想想别的办法。
贺以年气馁回到沙发上，一蹶不振，恹恹躺着不动。那边慕绍焱电话打完了，他回到这边，干咳一声，“乖猫猫，我们换个地方住几天，怎么样？”
虽说做了足够的安保措施，但慕绍焱仍然觉得不够，因为过几天要搬地方，才暂时没有做更多。
他本来打算过几天回大本营住几天，所以之前和猫提到这一点。但刚才的电话是下属来汇报，说那边有点急事，现在他得提前回去了。
“喵喵喵？”
这么快吗？他以为还要几天的。
贺以年不明所以，已经被他抱在怀里，慕绍焱总算把他项圈上的铃铛解了下来，颇为心虚道：“其实，这是订做项圈的厂家，附赠的。”
他还刻意强调道：“我没有想听你铃铛响，真的。”
贺以年：不是很想听这个解释，你走开！
不过贺以年很好奇他要出门见谁。几分钟后，慕绍焱搞来猫出门的牵引绳，把另一端紧紧缠在自己手腕上，测试过怎么样都不会松，这才抱着猫上了车。
黑色宾利驶出小区，足足开了快一小时，停在机场外面。下车后短短一段路行人无数，纷纷投以瞩目。
——没办法，带着一只猫出门的人，实在是很少见。
尤其是，此人西装革履、俊美而强势，一看就是个身价不菲、地位不低的社会精英。
慕绍焱似乎对周围人的视线视而不见，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或者说特别习惯这种场面。他迈开大长腿，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进了VIP候机室。
私人飞机正在调过来。旁边一个漂亮女人没忍住，晃了晃手机，笑吟吟道：“您是……傲天集团的慕总吧？”
慕绍焱闻言看了她一眼，后者忙挽了挽头发，唇边微笑的弧度都无懈可击，“我是鑫悦集团市场部部长，今年三月在四季酒店的酒会，我们见过的。”
“我叫赵晴。”
慕绍焱眯了眯眼，没说话。女人见状心里打鼓——这位慕总上回也没怎么搭理她，很正常，以她的级别，还不够慕绍焱亲自寒暄。
但是，好不容易在机场遇到了，错过这个机会，她实在是不甘心。现在也不是公务场合，难道慕绍焱就这么不近女色？
她转了转眼珠，发觉慕绍焱注意力一直放在猫身上，顿时自以为找到了话题，笑着开口道：“慕总，这是您养的猫吗？真是太可爱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猫。”
“当然。”慕绍焱居然回应了，对着外人，他倨傲扬了扬下巴，些许愉悦道：“这猫是最好的。”
女人：“……”
她有点噎住，这话好像不太好接。
然而，说话就是有突破口。女人硬着头皮道：“慕总，我也很喜欢猫，能给猫咪拍张照嘛？可不可以摸摸它？”
慕绍焱淡淡道：“不能，不可以。”
女人：“？？？”
这么小气吗？！
她一言难尽，又见慕绍焱轻柔抚摸猫咪的脊背，眼神中溢满了明显温柔的情愫，那猫也十分享受，被他摸得舒服极了，几乎昏昏欲睡。
紧接着，慕绍焱幽幽开口道：“谁也不能摸。”
“这猫，是我喜欢的人的。”
差点睡着的贺以年猛地瞪大猫眼睛：……嗯？他的猫耳朵，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第 53 章
第六十四章
贺以年懵了。
他难以置信抬头盯着慕绍焱, 却只看到他轮廓俊美的下巴，看不到他表情如何。旁边女人愣了下，已经反应过来, 低声随口说了句告辞的话，匆匆离开了。
……真没想到，慕绍焱是这种人。对着喜欢人的宠物都这么……温柔！
她虽然很羡慕, 可是人家有主了！她可不是那种讨人嫌的人！
这个点的VIP候机室本来就没什么人, 女人一走, 也没其他人上前打扰，慕绍焱便继续顺毛撸猫。
从后脑勺到脊背、到尾巴，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硬是让贺以年觉得舒适无比，尾巴尖都要翘起来了。
可是, 他没忘！他绝对没忘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这猫是贺以年的吧？自己是贺以年啊？那么慕绍焱说喜欢的人的猫，不就是贺以年的猫？不就是他的猫？不就是……不就是他？
这……这怎么可能呢！！！
对, 不可能！慕绍焱不是说把他当朋友？说不定慕绍焱的意思是, 这猫目前是他的, 所以他喜欢的人, 是他自己！
贺以年：……慕绍焱自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鸵鸟似的, 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脸——就是这样的, 慕绍焱是自恋, 自恋，他不是喜欢他！
如果慕绍焱喜欢他，那怎么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提过这件事？
所以贺以年认为, 这只是……慕绍焱的权宜之计！他只是为了找借口让那个女人不要打扰他！
可以, 这个思路很正确。
一旦往这个方面想, 贺以年立刻给自己找到一万个线索去支撑。
慕绍焱仍旧在摸他，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但随着猫咪捂脸，慕绍焱眼神暗了暗，唇边也有了一丝笑意。
真可爱……
李兆从外面进来，兴冲冲道：“老大，飞机好了，咱们现在走？”
慕绍焱点点头，抱着猫走了单独通道。只是中间有一段需要穿过大厅。于是围观群众窃窃私语：“呀，有人带猫！”
“上飞机能带猫吗？不是要托运？”
“……别看了，那是私人飞机，想带啥带啥。”
贺以年：……羞耻，莫名跟着炫富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有点庆幸慕绍焱有私人飞机，不然的话，他要体会被当成真正猫狗、托运的感觉了。
于是问题又回到一开始：慕绍焱到底有没有发现这猫是他？他说喜欢，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特意的还是故意的？
贺以年不由得心烦意乱，飞机上慕绍焱似乎非常忙，虽然还把他抱在怀里、随时关注的样子，但是一直在看文件、做决策，完全是标准的总裁架势。
他有条不紊处理着事情，忙忙碌碌，整个飞行过程都没休息。待得几小时后，飞机终于到达，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慕绍焱本人毫无倦色，精神奕奕。贺以年身为如今的夜行动物，反而困得一直打哈欠。慕绍焱把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调整下姿势让他更舒服，低声吩咐司机开快点。
司机是跟了他几年的安保人员，还以为老大有什么紧急要事，迅速一踩油门！车开得飞快！结果慕绍焱唰地冷了脸：“开这么快干什么？”
司机：……有、有点难。
副驾驶座上，李兆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又想起什么，往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老大的意思，是开快的同时，开稳点。”
开稳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瞧，顿时愣住了。慕绍焱正顺毛摸着猫，那样子，应该是在哄猫睡觉。
所以，怕车开太快，打扰猫睡觉？
司机：“……”
他没忍住问李兆，“李助理，老大这是……”
“爱屋及乌，爱屋及乌。”李兆找了个很过得去的原因，“这猫是贺总的，就是那位贺总，你知道吧？贺总最近有点事，把猫放在老大这边照顾一下……”
黑色宾利一会儿就到达了半山腰的大宅，见过一面的管家迎出来，已经从李兆那里听说慕绍焱要带猫回来，所以东西也准备好了。见慕绍焱抱着猫进门，女佣上来要帮忙，慕绍焱已经摆摆手：“猫和我一起住。”
“太晚了，他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人都是一愣，慕绍焱已经大步流星上楼，进了自己的套间。他动作轻柔把半睡半醒的猫放在枕边，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同时，他解开猫脖颈上的项圈，重新走了出去，问刚好赶到门口的李兆：“照片拍了吗？”
“拍了。”李兆把手机给他看，上面是慕绍焱今天带着猫在机场的照片。
慕绍焱颔首：“假装透露给那边，知道吗？”
“放心吧老大，”李兆笑嘻嘻道：“我演技一流，拿奖都没问题。”
虽然对老大的整个计划还不是很明白，但身为老大最信任的人，他也同样信任老大。只要是老大的任务，那自然是丁点儿不错尽全力完成。
屋子里，床上的猫忽然轻轻喵了一声，似乎在做梦。
慕绍焱眼神顿时柔和，又催促李兆：“我让你找的人，继续找，越快找到越好，明白吗？”
李兆点点头，离开了。慕绍焱回到屋子里，仍然毫无睡意。
——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相信，贺以年会变成一只猫？
另一个“贺以年”是假的，他已经确定。但这一个……
慕绍焱信任自己的嗅觉，所以他认为自己不会错认贺以年的气息，即使是出现在一只猫身上。然而，人怎么会变成猫？他还能变回来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要不是真的有种种线索指示，慕绍焱几乎要以为，贺以年是只猫妖呢。
人形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猫耳朵和猫尾巴的那种——想到这里，他就私心作祟，有点期待。
真的好可爱，想吸……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贺以年就是这只猫。慕绍焱也不得不半信半疑。而且，他仔细观察之后，竟然发现，他真的觉得贺以年就是这只猫，这只猫就是贺以年。
慕绍焱：因为，一样可爱。
看着床上熟睡的小猫咪，慕绍焱陷入沉思。他吩咐李兆请的高人，应该这几天就有下落。到时候，他就可以找出真相，帮贺以年恢复。
不过在那之前……他想，咳，能不能……多吸几次？
恢复以后，贺以年肯定……不会允许他闻他的！
……第二天早上，贺以年半梦半醒，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家卧室的大床上。
但是，他一睁开眼睛，看到了奢华的、陌生的天花板，他想起来，自己不在家，甚至没在自己的身体里。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隙处照射进来，床上还有另一个人，就躺在他身边。被子微微起伏，对方还在沉睡。
贺以年无声无息爬起来，不出意料看到了慕绍焱的脸。
……俊美的，十分醒目的脸。
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强的气势、也没那么瞩目。顺着眉毛、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坚毅的下巴，再往下看是脖子、锁骨、胸膛……等等！慕绍焱没穿衣服！
贺以年：……衤果、果睡的吗？
猫眼睛圆溜溜的，猫爪子推了两下慕绍焱的脸。可能是昨晚上也累了，慕绍焱没醒。还无意识侧了侧脸，翻了个身，被子正好滑落，露出整片温热的胸膛。
贺以年：……身材不错。
贺以年想了想，肚子有点饿。他跳下床，自己溜出了卧室。
慕家的宅邸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座山庄，庄园里有不少穿着制服的佣人，走来走去在做事。看到一只可爱的猫咪，大家纷纷又惊又喜，都想上来逗弄他。贺以年不想被人乱摸，于是发挥了一只猫不可能有的聪明才智，躲开众人。
他没注意方向，一不留神穿过一条无人的走廊，到了另一端。这边看上去像是会客室。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门虚掩着，贺以年本来没心思，忽然听到里面的人，提到了慕绍焱的名字。
这两个人都是男性，年纪不大。其中一个声音很沉稳，对另一个说道：“我提前到的，绍焱应该还不知道。”
“你打算给他惊喜？”另一个笑道：“就是不知道，我们突然出现，会不会是惊吓。依我看，他不想看见你。”
“或许是。”前一个很直接承认了，“他现在有心上人了，但是对方还没答应他。所以他应该没空。”
“我记得，他一直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你指的是他喜欢，而不是喜欢他的话，那确实没有。”另一个人好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绍焱眼光那么高，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对了，你那位研究动物的同事，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研究动物？还是研究猫？
贺以年下意识心里一沉，又听第一个男人顿了顿，“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等他一来，就可以取猫的DNA样本，做具体分析了。”
贺以年：“……”
他有点懵——慢着，慕绍焱莫不是，把他当成实验室的小白猫，卖给什么搞研究的科学怪博士了？？？
第六十五章
所以，慕绍焱这几天才对他这么好！
所以，慕绍焱才会带他回家！
……上次不是还要克隆他吗？这么一想，真的是太有道理了！
贺以年陡然慌了，完蛋了，万万没想到，他没有先被反派弄死，而要先被慕绍焱折腾！他一气之下，飞速跑回慕绍焱的卧室，一举跳上床，冲着还在睡觉的慕绍焱就气恼叫：“喵喵喵！喵喵喵！”
慕绍焱！我要挠死你！
慕绍焱正在梦见“吸人”，忽然被猫叫声惊醒，他突兀睁开眼睛，迅速反应，一把把猫抱在怀里，紧张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贺以年：“喵喵喵！”
不要装了！他都知道他的阴谋了！
慕绍焱等了一会儿，除了猫叫声，什么也没有。看来这个早上很平静。他抱着猫重新躺下，挑眉反问：“你饿了？”
贺以年：“喵喵喵！”
没有！他不是要吃的！
慕绍焱听不懂猫语言，他光luo的胸膛散发着温热舒适的体温，被子盖上了，小猫咪被迫踩在他腹肌上，并直视人体……“喵！！！”贺以年二话不说，给了他一爪子！
然而，由于指甲已经剪掉了，这一爪子只相当于挠痒痒。慕绍焱无奈道：“又挠我？”
他捉住猫的一只前爪，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眼眸带笑：“再挠我，我就挠回去，嗯？”
贺以年一惊！
猫耳朵忽然热得快要融化，慕绍焱重新把他抱在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贺以年下意识抬头，结果鼻尖刚巧触到慕绍焱的唇角。
贺以年：！！！
慕绍焱没发现，他已经合上眼皮，看样子是要睡个回笼觉。贺以年一动不动僵在那里，大脑仿佛死机了！
一、二、三……重启啊！
……重启失败了。
管家在外面敲门，“慕少，陆先生和顾先生来了。”
陆先生？顾先生？就是那两个等在会客厅的年轻人吧？
贺以年听了这句话，想起自己是来质问慕绍焱的，陡然回过神来，羞恼不已，猫爪子连环呼上他的脸：“喵喵喵！”
慕绍焱：“……”
他只得重新睁开眼睛，起床穿上衣服。十分钟后，他强行抱住猫咪，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只是贺以年察觉到他的意图，开始挣扎。
慕绍焱脚步一顿，随即拐了个弯，往……厨房走。
贺以年：……行吧，他确实也饿了。
……吃饱了再挠！
慕家的厨师和帮佣都被赶出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过了几分钟，慕绍焱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自制猫粮出来了，非常郑重摆在贺以年的面前。
他还很认真摆了个盘，加了一点装饰用的绿叶菜。于是，慕家其它人就看着，慕绍焱如何精心服侍一只猫。
其它人：万万没想到，慕先生是个猫奴。
不过猫这么可爱，这是应该的！
贺以年吃饱喝足，甩了甩尾巴，暂时不那么生气了。他希望慕绍焱给他一个解释。
但是，慕绍焱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猫盯着慕绍焱：“……”
慕绍焱看着猫：“……”
一人一猫对视了片刻，旁边帮佣没忍住问：“慕先生，您要吃早餐吗？”
“……不用。”慕绍焱回过神，直接起身抱上猫，又往会客厅那边走。
路上，贺以年：“喵喵喵！”
……放我下去喵！
慕绍焱：“……没吃饱？”
贺以年：“喵喵喵！！！”
……你才没吃饱喵！
慕绍焱：“……中午想吃什么？”
贺以年：“喵喵喵喵喵！！！”
……慕绍焱你是不是大傻子！
慕绍焱：“……那是晚上想吃什么？”
贺以年：真是气死猫了喵！！！
二人人唇不对猫嘴，完全无法沟通。进了会议室，贺以年还在勾爪子想挠慕绍焱。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见此情景，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左边那位顾先生干咳一声，“绍焱，这就是那只猫？”
“……是。”慕绍焱捉住猫的两只爪子，又亲了一口，快速低声道：“别闹！”
贺以年：这是犯规！
顾先生很好奇，还想上手摸摸。但慕绍焱立刻躲开了，嘴上淡淡道：“他怕生。”
“怕生？”顾先生忍俊不禁笑：“是怕生，还是你太爱屋及乌，不想它被我碰？”
“爱屋及乌，那是自然。”没想到，慕绍焱丝毫没有尴尬，反而理所当然坦荡道：“如果不爱屋及乌，那我该做什么？”
“啧。”顾先生哑然失笑，“就知道你这家伙，要么不声不响，要么一鸣惊人。”
他看了另一位陆先生，对方似乎与他十分默契，随即开口道：“猫薄荷在哪儿？”
慕绍焱身体僵了僵，淡淡道：“猫薄荷暂时不见了。”
“不见了？”
“喵喵喵？”
和顾先生反问句一起响起的，还有贺以年的喵喵叫——猫薄荷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他是这里最关心此事的“猫”。
慕绍焱顿了顿，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语气有些迷惑：“确实是不见了。没有任何线索。不过……”
他余光注意着猫的动静，“以前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
那一次，猫薄荷也是这样突然失踪了，而后贺以年去找，猫薄荷又突然出现了。
慕绍焱陷入思索，他下意识分析这两件事是否有内在联系。
陆先生也沉思片刻，“既然这样，我们先在这边住几天，等我同事过来。”
他看了一眼猫，忽然开了句玩笑，“到时候，希望你能下得去手。”
慕绍焱：“……”
他心虚摸了摸鼻尖，只是抽血化验，再采样点毛发，猫应该……不会太抗拒吧？
然而，听到这话的贺以年警觉瞪着他：“喵喵喵！”
慕绍焱此时才略显尴尬。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按铃叫来管家，吩咐给两位客人准备房间。
外人走了，贺以年举起了爪子。
慕绍焱迅速低头：“猫宝宝我错了。”
贺以年：？？？
叫谁宝宝？
慕绍焱眯了眯眼——没用吗？那态度再诚恳点？
他语气忽然又轻又柔，伸长胳膊揽住猫，抱在怀里，眼神有藏不住的情绪，“他说的是之前的事，当时我以为……”
当时贺以年没有变成猫，他出于想搞清楚猫和猫薄荷怎么回事的念头，所以才询问了专家。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贺以年怀疑看着他，不是很想相信。
慕绍焱只得继续哄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安排他们玩几天就走。”
只是，会有点可惜。
慕绍焱其实现在有点紧迫。他不确定贺以年变成猫这件事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如果贺以年必须尽快变回人，那他很乐意尽所能去付出一切协助这个过程。但要是贺以年变不回去了，他也要做好两手准备，多搞几个备用计划，好让贺以年的“猫”生活，会相较而言舒适些。
所以，在权衡之下，他还是让专家过来了。可以的话，他希望顺便给猫做个全面体检——就算贺以年马上就会变回去，他也要确保猫的健康状况很良好，方便他使用这副身体。
但要是贺以年不喜欢，那肯定还是……下次再说。
贺以年想了想，慕绍焱的原因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科学方法有用吗？检测猫的DNA，难道能让他变回人？
不过说起来，这猫既然都能装下人类的灵魂了，是不是也确实有些特别之处？
最起码，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人能说出这猫是什么品种。
贺以年勉勉强强伸爪，放在慕绍焱的手背上，表示自己同意了。慕绍焱却再一次握住那只小爪子，又亲了一口。
然后，他一本正经道：“猫宝宝好乖。”
贺以年：……他尾巴要烧着了！！！
慕绍焱……慕绍焱为什么对着一只猫，能这样！
……当天晚上，贺以年不是很情愿地、磨磨蹭蹭地跳上床，调整姿势，睡在枕头边。
几个小时后，由于目前他是只夜行动物，他醒了。
慕绍焱的房间有点空荡，没什么可逛的。贺以年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就腻了，重新跳回床上。月光下慕绍焱的脸有种不真切的虚幻感。而后贺以年情不自禁，拿小爪子又推了两下。
……慕绍焱脸颊有点软。
慕绍焱偏了偏头，没醒。
没准是猫的本能作祟，贺以年竟然觉得有点好玩。他推了一下、又推了一下，慕绍焱歪了歪头，又返回来，最后似乎觉察到什么，突兀翻了个身，嘴上嘀咕了一句——
“以年别闹……”
贺以年：等会儿？他说什么来着？
贺以年登时有点凌乱，他没忍住，喵呜了一声。慕绍焱忽然又翻回身体，抱住他往胸口贴——
“以年……你变成猫也好可爱……”
贺以年：……这回听清楚了。
……很好，慕绍焱你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猜猜谁狗头不保【？？？】?
第 54 章
第六十六章
贺以年现在很想、非常想、特别想……打爆慕绍焱的头！
他就知道！就知道慕绍焱是故意的！
想起慕绍焱无耻地趁机逗他、吸他、亲他……贺以年就脸红了！！！
他盯着慕绍焱的脸, 这一次毫不犹豫，伸出爪子，使劲儿挠了下去！
“嗷！！！”
……第二天七点半, 慕绍焱带着脖颈上三道抓痕，面无表情出现在早晨的餐桌上。
为了某种万恶的生活必需品，慕家所有人都装没看见。来做客的两位另有原因, 一上午都没出现。于是, 李兆大清早带着一堆文件来的时候, 居然觉得气氛比平时还……格外严肃？
他小心翼翼走进餐厅，顿时就愣住了，然后噗嗤噗嗤笑出声, “老大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脖子……哈哈哈哈哈哈……”
慕绍焱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动, “你下个月的奖金还有吗？”
“……没有了，一点也没有了。”李兆立刻捂住嘴, 眼珠滴溜溜乱转, 果然看到一只纯白漂亮小猫咪, 正在餐桌的另一边, 优雅吃着猫粮。
那动作、那气质，怎么看都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当然, 能在慕绍焱身上留下伤痕还这么完好无损, 仍然是座上宾心肝宝贝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猫。
贺以年：呵, 他还手下留情，没有抓在脸上呢！
下次再敢惹他，就直接抓脸！
贺以年吃完早餐, 扬了扬下巴, 管家立刻双手端来一只小碗, 里面装着饮用水。贺以年舔了舔，旁边又过来一位漂亮小姐姐，给他擦了擦嘴。紧接着，第三个佣人上前，带着猫咪专用的饭后零食……
贺以年：……等等，哪里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当猫当得太舒服了，都忘了自己应该是个人？
他顿时不太开心，冲着慕绍焱：“喵喵喵！”
慕绍焱：“……”
虽然没听懂，但是看出来了，猫宝宝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不高兴呢？这真是个谜题。
慕绍焱的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他顺势起身，过来低声哄贺以年：“我错了，我这就去找猫语大师。”
贺以年：……啥？猫语大师是什么意思？
“或者算卦的大师？”慕绍焱不是很确定到底谁好使，但是谁能解决问题，他就去找谁，“你喜欢和尚还是道士？或者吉普赛人？”
“还是……这些都不行？”他的思路转来转去，忽然试探问道：“你这个，算成精还是蜘蛛侠变身？”
贺以年：“……”
你才变身！你才成精！你才爱斯基摩人！
他气得一声不吭，轻巧转身跳到地上——现在不想看见慕绍焱！
慕绍焱：……完了，真的生气了。
他赶紧跟在小猫身后，想伸手抱他，又怕贺以年更生气。只得时不时弯腰哄两句——
“以年，我真的错了……”
贺以年无视他。
“以年，这是因为你太可爱了……”
贺以年继续无视他。
“以年，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贺以年……贺以年还想无视他来着，不过暂时停下猫爪爪，看了他一眼。
慕绍焱见有戏，急忙说出自己的计划，“我已经在盯着那个贺以年了。另外我认为，你得回去一趟，找找那盆猫薄荷。”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过，猫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吸猫薄荷的举动吗？”
那之后的没多久，贺以年就变成“贺以年”。所以，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贺以年若有所思。
慕绍焱说得有些道理，可他还不想这么快原谅他。这几天他趁机占便宜，又是吸又是亲的！他绝对不要轻易放过他！
所以，贺以年硬是用猫的五官，摆出了冷漠的状态，并且狠狠瞪了一眼慕绍焱！
慕绍焱：惨痛，以后是不是都吸不到了？
早知道，他应该多吸几次的。
……就很遗憾。
贺以年走了一段，发现慕绍焱还跟着，完全没有让他单独待着的想法。他顿了顿，转了个方向，上楼进了书房。
慕绍焱也进了书房，他看着贺以年跳到书桌上，然后猫爪子指了指书桌后的椅子。慕绍焱不明所以，但顺着他的意思，过去坐下了。
他坐下之后，贺以年跳到他的腿上，用猫爪爪挠他的口袋——放着手机的口袋。
慕绍焱拿出手机，若有所思：“以年，你能打字？”
贺以年：……不，他试过了，他不能。
他挠了两下手机，又冲慕绍焱眨眨眼，然后“喵喵喵”叫了几声。
……慕绍焱，搞到我原来的手机！
慕绍焱一怔：“你是说，你也要个手机？”
贺以年点头：“喵喵喵！”
……对，要他原来那一个！
慕绍焱拧眉，这句就没听懂了。他不得不想了个办法，“这样吧，以年，我问你答。叫一声是是或者有，叫两声就是不是和没有，怎么样？”
贺以年：“……喵。”
慕绍焱：“那我现在开始问你。”
贺以年精神一振，立刻喵了一声。只听慕绍焱干咳一声，开始问问题。
“你刚才是想要一个手机？”
“喵。”
“你能手机打字和我沟通？”
“喵喵。”
“那你要手机是有别的目的？”
“喵。”
“你要的不是我的手机，那么就不是谁的手机都可以，而是特定的手机，是吗？”
“喵。”
……一项一项排除下去，慕绍焱终于明白了，贺以年想要他原来那个手机。
手机上有什么信息？能够帮到他？
这种事对慕绍焱来说，很简单，打个电话即可。不过在那之前，慕绍焱忽然眼神闪了闪，笑容有些微妙，用大灰狼诱哄小白兔似的口气，再度开口道：“以年，我再问你个问题。这次喵一声代表是，喵两声代表是，喵三声代表是……”
贺以年：“？？？”
慕绍焱又想干什么？
他顿时警惕起来，猫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对方。慕绍焱却抬手松了松领结，又捧起他一只前爪，若无其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你是一只好乖的猫宝宝，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贺以年：……呵呵，看他无敌喵喵拳！！！
慕绍焱：“嗷！！！”
……半小时后，傲天集团大厦门口。
多日不见的慕总终于回来了，听说是出去考察大项目。慕总不在，相当于群龙无首，虽说公司一切还正常运转，但大家总觉得少了定心的存在骨。
今天，慕绍焱终于回来了，熟悉的黑色宾利一出现在街口，几个坐镇一方的高管虽然脚下没动，眼神却分明按捺不住，有点翘首以盼的意思。
没办法，慕绍焱才是傲天集团的最高话事人。他不在，很多事他们并没有决策的权力——也不得不承认——没有决策的能力。
只有慕绍焱在，有些事他们才敢放手去做。对于傲天集团来说，慕绍焱是无可或缺、独一无二的。
他这么多天不在，已经有不少人心浮气躁，都盼着他早点回来主持大局。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大厦的正门口。李兆先从副驾驶座上下了车，而后恭敬走到后面，拉开后车门。纯黑色意大利手工皮鞋落了地，紧接着是材质挺括、裁剪精心的定制西装裤，包裹着极富男性魅力的高大身躯，和不容错认的俊美面容。
然而，当所有人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慕总锐利眼神时，几个眼尖的，却瞥见他怀里一抹……白色？？？
Hold on……那是一只猫？？？猫？？？是猫？？？
一群人纷纷惊掉下巴又七手八脚捡起来按回去——慕总养猫了？不是，这什么猫，慕总居然亲自带着来上班了？
这只猫冲淡了慕绍焱身上强势的那一面，尤其是慕绍焱抱着猫的动作还很专业，很轻柔，很稳……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慕绍焱就这样抱着猫，大步流星走进了他的集团大厦，路过众人时视线略略一扫，不悦扬眉：“都愣着干什么？下班了？”
“……好的慕总我们马上回去工作！”
一群人面面相觑，身体倒是很诚实，纷纷回到了工作岗位——就是啧啧称奇，感叹慕总也有柔情的一面。
……也是，谁能拒绝得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呢？
慕绍焱进了电梯，几秒后上到88层自己的办公室。与贺氏的小规模不同，慕绍焱的办公室，就是整整占据了一层楼的大排场。全景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视野相当不错。
他抱着贺以年走到窗边，玻璃居然是可调节的，能够打开。不知他按下哪里按钮，窗户缓缓分开，分别嵌入两边墙壁。这样一来，外面的风景更是一览无余。
纵然是白天，繁华城市的景色也颇为绚烂。贺以年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和高度欣赏城市，颇为新奇瞪大眼睛。而后，他听到慕绍焱一本正经介绍道：“以年，你看，你喜欢哪里？我马上买给你。”
“……当猫窝！”
贺以年：“？？？”
……走开！他不想一辈子当只猫！！！
第六十七章
当天下午，那位陆先生的同事到了。
说是动物专家，其实对方是位生物界的大拿，对物种研究、基因演化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并发表了许多尖端论文。他能来这里，一是看在秦先生的保证，二是慕绍焱答应赞助他的研究。而且这猫确实有些古怪之处，让他也颇感兴趣。他觉得，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贺以年：……想多了，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反正是不知道怎么变回去，不如见庙就拜，看谁好使吧——不过当然，他也没放弃自己寻找机会。
慕绍焱如临大敌，一直全程跟随，盯着对方做了几样检查，取了几毫升的血样和一点毛发，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弄完了，慕绍焱立刻吩咐厨房送来一堆补汤，又哄又劝：“以年，喝一点这个？补血的？”
贺以年一爪子呼上他的脸，毫不犹豫推开他，跳到地上跑远了。
慕绍焱：“……”
他就知道，装不知道的时候多好啊，又能吸又能摸，现在呢？呵！
慕绍焱一不爽，敌人那边自然就惨了。这天傍晚，“贺以年”收到了慕绍焱带着猫在机场的照片。
……人很眼熟，猫就更眼熟了。
“慕绍焱！”
“贺以年”一惊，猫怎么到他那边的？可恶，宠物医院说猫已经安乐死了，还给他看了视频。
他没有贺以年的记忆，却还因为某些限制，只能好好扮演贺以年，不能露出破绽。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做一些缓慢的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精力。
如果慕绍焱也参与进来……等等，猫脖子上戴着项圈？真的是那只猫，还是慕绍焱在故布疑阵？
“贺以年”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阴沉之色。紧接着，他匆匆出门了。
……慕家大宅里，李兆很快把“贺以年”的最新动态汇报上来。
慕绍焱心不在焉听着他预料之中的进程，漫不经心道：“按照计划做吧。”
“好的老大。”李兆戳了几下屏幕，收好平板，暂时没什么急事，他左右转了一圈，笑嘻嘻道：“老大，猫在哪儿呢？”
慕绍焱：……这个李兆，越来越讨人厌！现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倨傲扬下巴：“猫在哪儿，和你的奖金有关系，是不是？”
李兆：“……”
看出来了，确实是。
他灰溜溜要走，慕绍焱却叫住他：“慢着。”
李兆：……嗯？咋的，奖金还是保不住吗？
慕绍焱眯了眯眼，忽然看了眼窗外，“天冷了……”
李兆瞬间了然，自以为很懂道：“我明白！我知道！天冷了，老大您看谁家不顺眼？让他破产！”
“……闭嘴。”慕绍焱心道怎么回事？李兆现在这么不靠谱吗？他冷冷开口道：“天冷了，猫也该穿衣服了，是不是？”
“找个好点的裁缝，安排上门。”
李兆：“？？？”
……不知道说啥，就，就提前拜个早年吧。
不过，算算日子，距离过年确实只剩下两个多月了。贺以年一想到过年他得见父母，到时候他要是还不能变回人身，去见父母的就是另一个“贺以年”，顿时心里又着急了。
他焦虑不安蹲在窗边往外看，脑海里全是各种胡思乱想。
一会儿是自己要是变不回去了怎么办，一会儿是慕绍焱不是主角吗？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反派？一会儿又想天要亡他，他可能就要余生都能做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了……
慕绍焱推门进来，只看到一个猫咪毛茸茸的后脑勺。贺以年陷入思绪，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他无声无息走了过来，忽然明了贺以年现下情绪不好，低声安抚道：“以年，没事的。”
贺以年喵了一声——慕绍焱，你怎么知道会没事？
慕绍焱深深看他一眼，镇定自若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贺以年：“……”
可能吧。贺以年乐观一点想，慕绍焱可是主角，他要是都不能解决问题，谁还能？
但是……他同时又想起来，他这边的剧情，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了。温乐游投身慈善事业，秦博翰也没有挽留，还要暗地里对付他。这一切简直糟透了。是和他没关系，但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如果剧情能改，那慕绍焱的主角身份，还有用吗？
慕绍焱像是知道他心下慌乱，再度坚定道：“以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忽然灵光一闪，干咳一声道：“实在不行，我就多找几个科学家搞研究，克隆一个人类身体给你。”
贺以年：……这主意太牛了，他竟无话可说。
他一言难尽，沉默了半天——不过慕绍焱这么一打岔，贺以年一下子忘了刚才的焦虑，转而思索一件事——如何用猫爪子，再挠几下慕绍焱！
克隆克隆克隆你个头啊！！！就知道克隆！！！
要是有机会，他是不是想克隆一万个自己！征服全世界！
猫眼睛无语盯着他，慕绍焱居然看懂了他的意思，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有一个就行了，倒是你愿意的话，多克隆几个你……”
一个用来闻，一个用来吸，一个用来抱着亲亲亲……想到那个画面，慕绍焱就恨不得立刻签支票！
贺以年：……默默露出了爪子。
慕绍焱见好就收，立刻一本正经找补回来：“开玩笑，只是开玩笑。”
贺以年怀疑看着他：真的吗？
为了世界上没那么多贺以年，他似乎应该盯紧慕绍焱。
……不，不对，他盯着慕绍焱干什么？他才没那么闲！
既然二人已经相认了，为了让贺以年更安心，慕绍焱带他在办公室，给他看最近贺氏的情况。
公司发展很良好，项目进展很顺利。“贺以年”心思不在这里，都让手下去处理，按照慕绍焱和贺以年之前拟定的计划，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贺以年略放心，“喵喵喵！”
“我知道，有我在。”慕绍焱百分百保证道：“我不会让他破坏你的心血。”
也是他的心血。这个项目可是有意义的，是慕绍焱与贺以年的第一次合作。在慕绍焱这里，显然有着更不一般的存在感。
贺以年勉强算满意，骄矜点了点头。他这样子简直不要太可爱，慕绍焱又想凑过来摸摸吸吸，但很明显他眼神太露骨，贺以年一下子就发现了，顿时瞪他一眼，形象表达了抗拒。
慕绍焱：……怎么样才能让猫宝宝原谅他？急，在线等！
爱宠猫咪论坛上的招他都想试试了！
但是当然，当然不能真的那么做。贺以年又不是真的猫。
几小时后，慕绍焱找到了新的借口，他拿着加急送来的手机，送到贺以年面前，眼底藏着一丝得意，“以年，你的手机。”
贺以年精神一振，赶紧用爪子催促他开机，慕绍焱按下开机键，几秒后跳转到主界面。贺以年却顿住了——等会儿，他能在慕绍焱面前联系6号吗？
他犹豫片刻，喵喵叫了两声。慕绍焱奇道：“怎么了？你需要看哪个？通讯录还是社交软件？”
贺以年：都不是，是记事本。而且，他需要慕绍焱避开。
这话有点难开口，尤其是用猫语言的时候。贺以年顿了顿，若无其事喵了一声，按了下屏幕上某个美食App——他原来偶尔也会点开研究新菜谱，所以下载了一个。
慕绍焱拧眉，心头模糊飘过一丝古怪。贺以年想方设法让他弄手机来，就是为了看菜谱？
他眼神暗了暗，低声笑道：“好，你是不是饿了？我帮你去做点吃的。”
说完这句，他毫不迟疑，转身就去了厨房。慕绍焱背影一消失，贺以年立刻艰难用猫爪子以最快速度，点开了某个链接。
屏幕上再度闪现一个聊天窗口，贺以年好不容易切换成语音输入，“喵喵喵！喵喵喵！”
……在吗？我变成猫了！
他顺便看了看前面，很好，“贺以年”没发现6号和他的联系，6号最近也没联系他，刚刚好避开了这几天风险期。
6号出现得还算及时，他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回复道：“……贺以年？你怎么变成猫了？”
贺以年：……听起来他很惊讶，这么说，他并不知情？
贺以年心里稍微舒服了点，他迫不及待问道：“现在怎么办？那个‘贺以年’顶着我的身体……”
“这个……”6号却支支吾吾，半天才回复，“贺先生，准确的说，是你们公用的身体。”
“两个世界融合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世界自动抹消了对方的存在。现在看来，那边的世界意识不怎么高兴他的子民被忽略了。”
贺以年茫然：自动抹消？世界意识？这都是什么？他怎么一个也听不懂？
6号似乎也知道这话不像好消息，连忙补充说明道：“贺先生，您放心吧。我们是站在您这边的。”
“您还记得上次提到的，慕先生那边的剧情已经走的差不多的事吧？反派是必然会失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一点。”
“……喵喵喵？”确保？这个意思听起来，怎么还有点可能有意外的架势？
大概是为了方便，6号也切换了语音，是个挺年轻的的年轻男声，他匆匆提示道：“贺先生，猫薄荷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您说快开花了，对吧？我还是建议您，先确认猫薄荷，务必优先让猫薄荷开花。”
“相信我，只要猫薄荷开花，两个世界就能分开，一切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我们目前的预测就是，等猫薄荷开花了，说不定您就不用再纠结这些事了。慕绍焱慕先生，会自己去解决这些的。”
他还开了玩笑：“毕竟他是主角，是龙傲天嘛！”
贺以年：“喵？”你确定？
恰在此时，他没注意的是，房门悄然拉开了一条缝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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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第六十八章
6号的话多少让贺以年安心, 但很快他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怎么告诉慕绍焱，他要回去找猫薄荷？
慕绍焱确实提过让他回去找猫薄荷，应该……不难达成这个小目标吧？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 贺以年连忙与6号匆匆道别，暗灭手机屏幕，装作什么也没做, 一直等慕绍焱回来的样子。
房门打开了, 慕绍焱两手空空走了进来, 若无其事道：“楼下做了鱼汤，要不要尝尝？”
贺以年十分心动，但还没忘正事, 喵喵两声，示意慕绍焱把手机带上。
慕绍焱随意将手机揣在口袋, 仿佛并不在意贺以年之前要手机做什么。他抱着贺以年下楼去餐厅。正巧陆先生和顾先生也在，看见慕绍焱亲自抱着猫进来, 顾先生眨眨眼睛, 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
俩人应该是刚用完甜点。顾先生刚放下刀叉, 陆先生就很自然抬手, 为他擦了擦嘴角。前者处之泰然，丝毫没有被人服侍以及被外人看见的尴尬。那样子就像是……
贺以年有点好奇, 一个顾先生, 一个陆先生, 似乎是慕绍焱的朋友。但显然彼此之间他们更熟悉，也更亲昵。
慕绍焱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了一眼, 压低声音, 语气忽然有些暧昧：“他们是情侣。”
贺以年：“？？？”
他差点呛进鱼汤里, 尴尬移开视线，猫耳朵可疑红了。慕绍焱眸色暗了暗，越发靠近，“上次在机场……”
“喵喵喵！”贺以年听见前五个字，立刻飞快跑了！
慕绍焱：“……”
……这个反应，很好，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先生挑眉，疑惑问道：“这猫……”
“猫挺好。”慕绍焱若无其事转身，与他寒暄，“你们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顾先生：“……”
他无语道：“慕绍焱，我们为了猫薄荷来的，你说要呆多久？”
“当然是取样了猫薄荷，我们就回去。别忘了，我那边也一堆事情。”
“既然这样。”慕绍焱沉吟片刻，“你们回去吧。”
顾先生一愣：“……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不想让你们研究猫薄荷了。”慕绍焱轻描淡写道：“何况猫薄荷现在不见了，想取样也不行。”
“不如这样，”他提出另一个可行办法，“回头我找到了，把样本送给你们，就不必你们亲自跑一趟了，如何？”
顾先生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古怪笑了下，“明白了……那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他居然毫无意见，拉着陆先生转身就要上楼，慕绍焱顿了顿，还是叫住他，淡淡开口：“谢谢。”
“知道了。”顾先生摆手，“上回你也帮过我，就当扯平了。”
“还有墨尔本那个项目，别忘了，利润多我3%。”
餐厅里只剩下慕绍焱一个人，他盯着那碗贺以年没喝完的鱼汤，忽然拿起来，尝了一口。
因为要照顾猫的健康，这里面没有放盐和调料，喝起来只有鱼的淡淡腥气，毫无味道，对于人来说，不是什么美味。慕绍焱也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放下了，碗却没松开。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碗壁，另一只手则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三五分钟后，李兆气喘吁吁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老大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
“信息所那边，有办法复制手机信息吗？”慕绍焱不答反问，“最快需要多久？”
“可以的。”问起专业领域，李兆飞快答道：“按照咱们的最新技术，复制通讯录信息什么的，几秒钟就行。社交软件需要一点时间复制……若是整台手机事无巨细全部复制的话，最多半小时。”
“不过实际情况还要更短。”李兆有点小得意，“我改进了工具，给我十分钟，我什么都能搞定。”
“那就好。”慕绍焱第二个问题又至，“你现在有工具？”
作为半个黑客，李兆嘿嘿笑道：“老大，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当然随身携带了。”
他毫不犹豫，摸出平板电脑，开机戳弄几下屏幕，跃跃欲试道：“您说吧，复制谁的手机？在哪儿呢？”
慕绍焱递过来一只最新款的白色水果牌，李兆刚要接过来，他又顿住了。
两只手臂都停留在半空，慕绍焱沉声又问：“不会被发现？”
李兆：“绝对不会。”
等会儿，这手机有点眼熟。这不是……贺总的手机吗？
“我只要过去一小时内的所有使用进程。”慕绍焱着重强调道：“其它的，不必看。”
李兆似懂非懂，十分钟后，他难得眉头紧锁，古怪叫了一声：“老大！”
……贺以年不知道自己手机已经被研究个底儿掉，彻底落入“魔爪”。他从餐厅出来，胡乱找了个方向就是一溜小跑，然后趴在花园的灌木丛里，闷头闷脑一个人呆着。
贺以年：想静静，特别想。
刚才慕绍焱一提机场，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还能忽悠自己，慕绍焱那是为了婉拒对方，才胡言乱语。结果慕绍焱又把这事提起来了？可见他就是故意的！
要么是故意逗弄自己，要么……
贺以年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那么空白一片。经过慕绍焱这么多直白的反应，他模模糊糊也猜测出了几分。
然而，这件事……
他鸵鸟似的用前爪捂住了脸：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万一他变不回人呢？万一他永远是只猫呢？万一……
猫眼睛忽然瞪大——是啊。万一……万一两个世界分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万一了。
不，更确切的说，这不是万一，这是必然。两个世界必然会分开，他和慕绍焱，本来就没有什么结果。
像是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小猫咪冷静了，机场什么机场？没有机场！他只是一只小猫咪！他什么都不知道！
龙傲天什么的，和他没关系！他应该一心只想猫薄荷，其它什么都不要在意。
他溜溜达达钻出灌木丛，迎面又看到了顾先生和陆先生。
这一次，他们已经吩咐佣人把行李箱搬上车，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贺以年注意到，比起顾先生，那位陆先生几乎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背包。
所以，他十分自然把自己的包单肩背在一侧，而后帮顾先生提东西。一旦捅破二人是情侣的事实，他们相处时那种融洽的、似有若无的甜蜜便一览无余，外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虽然是两个男人，却也有一种淡然流动的默契氛围，与普通的异性情侣相比，也并无任何不同。
猫蹲在台阶上，有点出神。脑海里像是逐渐拼凑出一幅画面。和眼前差不多，但是换成了他和慕绍焱。
慕绍焱不是陆先生这种默默奉献男友力类型的，他是时不时会硬贴上来占便宜、虽然殷勤却也令人头痛、偶尔还会让人无语抓狂的……
他可能会一边提行李，一边来些不着调的话，或是同时非要和他挤在一起，黏黏糊糊不放手……
贺以年：不！！！小猫咪不应该想这些！
猫耳朵快熟了，贺以年强行扭转方向，不看这对情侣。不过那位顾先生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紧接着走了过来。
他站在猫咪面前，蹲身想摸他。这会儿慕绍焱不在，没人阻拦。贺以年出于神思恍惚，也没躲开。
顾先生动作很轻柔，没什么感觉。不是慕绍焱那种精心调整了力度与姿势、能让他舒服得昏昏欲睡的……
贺以年：……完了，小猫咪又在想慕绍焱。
他简直沮丧又失落。顾先生些许讶然，忍俊不禁笑道：“这猫真有意思。”
“居然和人似的，还会叹气。”
贺以年：……是的，他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猫，一只很有压力和困扰的猫。
顾先生瞧着好玩，那边却已经装好了行李，要出发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贺以年，笑嘻嘻摸了最后一把：“小猫，你要是会说话，就替我转告你的主人。”
他清清嗓子，颇为揶揄道：“下次有机会，我要多住几天，到时候让他请我们喝喜酒。”
贺以年脸又红了：……对不起，小猫咪听不懂！
顾先生和陆先生来时突兀，走时干脆，就这样离开了。贺以年慢吞吞走回大宅，路上躲开几个想摸他的女佣，准确无误上了二楼，走进慕绍焱的书房。
他以为慕绍焱会在这里，他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还有猫薄荷要找。然而慕绍焱不在，桌上倒是放着他的手机。
贺以年：他一点也不好奇慕绍焱的手机。
所以，他绕开书桌，想跳下去，出去继续找人。然而不知是桌面有些滑，还是贺以年仍然控制不好猫的身体，他只觉得脚上一软，差点摔倒！同时“砰”地一声，书桌上一份文件夹，被他碰到了地上。
白纸散了一地，贺以年站稳了往下一看，发现那是……猫的体检报告？
第六十九章
贺以年还没仔细看，慕绍焱刚好进来，看到文件散了一地，弯腰拾起，扫视一眼，不着痕迹顿了顿，顺手收进文件夹里，放到了书架最高处。
贺以年：“……喵？”
既然是他的猫身体检报告，他也想看。可是慕绍焱对此事只字不提，抱起他就开始——吸！
贺以年：“喵喵喵！”
他一爪子呼上慕绍焱的脸，强心推远：“喵喵喵！”离我远点！
慕绍焱十分遗憾，并且还没松手：“以年，就一下……”
“喵喵喵！”一下也不行！
慕绍焱：“嗷！”
……几分钟后，被慕绍焱这么一打岔，已经忘了那份体检报告的贺以年，气呼呼跳下桌子，打算离慕绍焱越远越好。
猫的身影一离开，慕绍焱取下那份报告书，拧眉重新细看一遍。
体检报告一切正常，显示猫咪很健康。但是某项特殊检查上，却有些不一样的发现。
……撰写报告的人提出，这猫可能混合了其它生物的基因。具体是什么基因，他们还在排查。但有一点是先确定的，以现有的科学技术水平，基因编辑技术还不太成熟，这只猫现在看着状态不错，但没人能确定，猫是否会在短暂时间内迅速基因崩溃，进而甚至可能死亡。
“啪！”
慕绍焱猛地合上报告，重新把文件夹放到最高层。他深吸一口气，很快打了几个电话。紧接着就去了公司。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贺以年发现，慕绍焱更忙了。
……真的很忙，忙得连找机会吸他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深夜的慕家，大多数人都下班休息，三楼慕绍焱的书房还亮着灯。书桌前贺以年打了个哈欠，感觉猫都困了。
他忍不住喵了一声，主动把前爪按在慕绍焱的手背上，后者还在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左手边一摞文件。
猫爪的小肉垫又软又温热，慕绍焱拉回视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低声宠溺道：“以年，你先去睡？”
“喵。”贺以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有点不理解，慕绍焱怎么突然这么忙？
慕绍焱却有自己的原因，他把猫抱到一旁沙发软垫上，还一本正经给他搭了条薄毯，“我马上就弄完。等我忙完了，就和你回去找猫薄荷，好不好？”
贺以年：……是这个原因吗？
“是。”慕绍焱看出他的疑惑，解释了几句，“以年，我会加快处理他那边。”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另一位“贺以年”。
这样，贺以年回去之后，才能足够安全，以及没有后顾之忧。
贺以年反应过来，一时情绪有点复杂。虽说这是慕绍焱身为主角，与反派之间自然产生的争斗。但是按照慕绍焱一贯直来直去的作风，他也可以不考虑他，直接动手的。现在之所以拐了个弯、增加许多工作量，都是为了他。
……就有点感动。
就一点——要是慕绍焱没有第二天早上，趁机吸他的话。
贺以年从被窝里钻出来，愤怒扬起猫爪：“喵喵喵！”
慕绍焱居然十分委屈：“以年，我两个小时前才刚躺下……”
他眼下虽然没有黑眼圈，但显而易见有疲惫之色。贺以年心底哼了一声，不太自然放下了猫爪爪。
慕绍焱却眼睛一亮，打棍随上、得寸进尺，立刻又抱住他，蹭他身上的猫，低声喃喃道：“你身上好香……”
这清甜的气息对慕绍焱来说，简直是万能灵药。仿佛只要闻到贺以年身上的气息，他就能精神奕奕去抵御任何困难、战胜任何险阻，并且拥有一切梦寐以求的事物。他想就这样抱着他，每天早上都能闻到这好闻的气息……
如果是人形的话，他们还可以……
慕绍焱情不自禁、想入非非，而随着他的念头，某个男人早上自然会有的生理现象，愈发明显。贺以年冷不丁看到薄被某个鼓起的部位，顿时浑身僵硬，强行偏过猫脑袋：“喵喵喵！”
慕绍焱挑眉，状似无辜道：“以年，我很健康，这很正常。”
“喵喵喵！”他知道这是正常的！
慕绍焱忍笑，眼神闪了闪，忽然若无其事问：“以年，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洗澡？脱光光的那种洗澡？什么都能看到的那种洗澡？
慕绍焱！你居然调戏一只猫！
贺以年瞬间炸毛了！“喵喵喵！”
慕绍焱：“……”
好好好，他知道贺以年皮薄，而且现在不是时候。
不过，他多少有点不甘心，又恶趣味把手放在被子上，作势要掀开：“以年，要不下次试试……”
贺以年：“！！！”
住手！住口！不准动！试什么他都不会同意的！
慕绍焱十分惋惜，夸张叹气道：“可是我喜欢你的味道，闻到会忍不住……”
贺以年：“？？？”
这么说，还是他的错了？
“真的。”看贺以年似乎不相信，慕绍焱振振有词道：“我的嗅觉比别人更灵敏，有时候会用气味来分辨不同的人。”
他几句话终于解释了，又对贺以年诚恳道：“以年，我很抱歉，以前因为这个，让你困扰了。”
“但是，”他极为郑重凝视着猫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的味道，是我闻过的，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
……最喜欢的。
贺以年：……小猫咪大脑再次死机了。
他用猫爪子捂住脸，感觉人生……哦不猫生真的好艰难，还要面对一只大变态慕绍焱。
慕绍焱完全没有变态的自觉，打了个哈欠，又把他往被子里抱。但只要一想到被子下面某人没穿衣服，贺以年立刻敬谢不免，并迅速跳下了床！
慕绍焱：“……”
还是早点变回人吧。起码人形没这么灵活？
而且，他开始想念，人形贺以年的微笑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慕绍焱随意拿起，只看了一眼，微微拧眉，“是我，进展如何？”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慕绍焱眉心愈发紧锁，不多时他走出卧室，竟然是打算不休息了，直接开始工作。
贺以年回来只看到卧室空无一人，他顺着走廊进了书房，果然瞧见慕绍焱又在忙碌。
贺以年：真的这么忙？
他忽然有点小愧疚，联想到慕绍焱这么忙，还不忘亲自给他做了早餐，心情愈发复杂了。他跳上书桌，收起爪子，用肉垫推了推慕绍焱的手——他手上还有轻微的抓痕，还没好。
贺以年：……心虚。
下次轻点挠他好了。
慕绍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贺以年来陪自己，他一心两用，突兀低头，往他小脑袋上亲了一口，颇为得意道：“亲到了，嗯？”
贺以年：“……喵。”算了算了，看他这么忙，他忍！
他别扭转过头去，因为暂时没事做，又不想让慕绍焱分心了，便百无聊赖在书房里转圈。转着转着，他忽然想起来——等会儿，上回那份猫的体检报告，是不是有问题？不然的话，慕绍焱为什么故意不让他看？
一旦往这个方向思索，贺以年就明确察觉到慕绍焱的目的。体检报告肯定有猫腻，否则的话，慕绍焱不可能这个态度！
贺以年立刻跳到书架上，开始亲自找那份报告。
慕绍焱的书架上，净是些原版的大头部，还多是经济、哲学、社会学的著作。每本都比猫还厚，比砖头还重。
第一层，没有；第二层；没有；第三层，也没有……贺以年找了半天，动静终于引起慕绍焱的注意，他偏头瞧了一眼，随即放下笔，起身看看抱住差点掉下的猫。
“怎么了？”慕绍焱清楚，贺以年不可能像普通的猫那样，只是突然对书架感兴趣。他很快联想到那份被他放在高处的报告。
他故意假装不知道，扭开话题：“你饿了？还是想出去玩？”
贺以年：“喵喵喵！”你才想出去玩呢！他要看报告！
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哼！
慕绍焱顾左右而言他：“以年，要不我给你放猫和老鼠？”
贺以年：“喵！”你才猫和老鼠！
他忍无可忍，一口咬上他的手指头！
慕绍焱迅速缩回手指：“……我错了！”
他只得干咳一声：“我知道你想看报告。”
“但是以年，”慕绍焱尽可能语气平静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算好消息，但你不要着急，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贺以年歪头：“喵？”发生了什么？
“首先，”慕绍焱深深看他一眼，语气极重道：“我会先向你保证，我会竭尽所能，付出一切，去保证你的安全。”
贺以年心头有些飘忽的预感，他心脏砰砰跳动，屏气凝神继续听了下去。
慕绍焱明白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沉声开口道：“以年，这份报告是说，你可能……维持不了太久的猫身。”
贺以年：“喵？”所以？
慕绍焱眸中闪过几分笑意，语气却愈发沉痛：“因为这只猫，是转基因的。”
贺以年：“…………………………”
很好，今天不用猫猫拳打个慕绍焱满脸开花，他就不叫贺以年！！！?
第 56 章
第七十章
贺以年气得想喵喵叫！
很明显, 慕绍焱这是在忽悠他！他才不会上当！
他无视慕绍焱说了什么鬼话，毫不犹豫伸爪指着书架高处的文件，坚持一定要亲自看文件, “喵喵喵！”
慕绍焱：“……”
果然是他家以年乖猫猫，这么聪明！坚定！执着！又可爱！
……就是有点难忽悠。
他只好把文件夹重新拿下来，摊开放在猫咪面前, “以年, 我会找到办法的。”
文件上显示, 这猫还真是转基因……哦不，经过基因编辑的。
贺以年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终于明白了。虽然知道慕绍焱这是为他好, 但还是不怎么高兴，“喵喵喵！”
“……我错了。”慕绍焱这句话快成口头禅, “我们回去找猫薄荷。”
“但是以年，”他忽然弯腰与猫咪平视, 深邃眼眸中有不容错认的深切情愫, “答应我, 无论任何时候, 都别让自己涉险。”
猫耳朵闪了闪，贺以年抬了抬猫爪子, 又放下了, “喵……”
慕绍焱突然说这种话……
贺以年轻轻一跃, 主动跳进他怀里，猫爪拍了拍慕绍焱的胳膊，很显然是个亲昵的态度。
慕绍焱瞬间愉悦, 低头亲了他一口, “以年, 我去安排。”
气氛一时和睦，慕绍焱加急处理了一些公司事务，定好了回去的时间，还私下做了些准备。贺以年知道他背地里有做什么，但出于这些都是为了对付反派，于是……小猫咪当不知道，嗯。
回去一路很顺利，十分平静，什么也没发生。不过当贺以年重新回到慕绍焱这边的房子，发现屋子里又多了不少设备。
看样子，这里已经弄成铁桶一般，搞得很安全。不然的话，慕绍焱不会同意带他回来。
好久没回家，贺以年趴在二楼窗台上，盯着自家房子看。从这个方向能看到地方不多，但大多还是老样子。看来“贺以年”并不在意这些，或者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便尽量按照他原来的行事作风。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演技太好、太会伪装，除了慕绍焱，居然至今还没人发现他。
别的贺以年不担心，他担心父母那边。但慕绍焱既然没提，想来只是偶尔打电话的父母那边，也没什么异常。
他定定看着窗外，有点儿出神。另一边，慕绍焱却更为忙碌。
猫身体有隐患，这样一来，贺以年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纵然猫咪如何可爱，但要是影响贺以年，那当然还是……遗憾放弃。
慕绍焱强行压下脑海里某个画面——人形贺以年带着猫耳朵什么的，冲他撒娇什么的……
李兆带着人从外面进来，一边汇报道：“老大，都安排好了。”
他又把其它人支开，挠头不解道：“老大，都这个时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老大说贺总就是那个人，后来又说不是，现在又说是？还千真万确要对付贺总？李兆是真的不懂，看不懂。
而且，他以为老大要脱离单身狗的行列，结果一转身，老大变成猫猫奴？也不去追求贺总了？
李兆：……真的很懵。
不过李兆也不傻，这些日子他派人跟踪了“贺以年”，还真的发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仔细一分析，模模糊糊也开始怀疑——这个“贺以年”，好像和之前的贺以年，不太一样？
所以，现在他眼巴巴看着慕绍焱，期望老大能拿出个合理解释，一解他心头疑惑。
贺以年变成猫这种事，慕绍焱连李兆也不打算告诉的。但为了李兆更方便办事，他还是言简意赅道：“那不是他。”
“果然……”李兆若有所思，又递过来一分情报，“这是那位‘贺先生’今天的行程。”
慕绍焱只扫了一眼，就确定“贺以年”又在搞阴谋。因为行程上有大段空白，必然是“贺以年”独自行动，刻意空出来的。
上次顺着酒吧，慕绍焱这边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贺以年”组织的不少据点，如今一切尽在控制——只除了一样，猫薄荷。
“还有一件事。”李兆顿了顿，略略露出为难之色，“上回赵组长试探那位‘贺先生’，似乎引起了他的怀疑。然后……”
“然后他在贺总办公室里，装了监控。”
“不知是不是那边的技术，”李兆略有心虚，“还挺高科技的。不过老大你放心，给我半小时……哦不，十分钟，我就能破解它！”
慕绍焱眯了眯眼，看样子，那边势力不容小觑。
这么多年以来，他追查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直到抓住了段明瑞，他才知道，之所以会这样，不是他这边能力不足，而是对方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为几个部分。
这几个部分，又分别隐藏在几个大财阀的幕后，并且至少经营了许多年，根深蒂固。即使是慕绍焱，在统筹计划时，也颇为费神。
他要做的，是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连根拔起，而不是不痛不痒踢几下树干，掉些落叶。
他要的，不光是一偿宿愿，击败最强大的敌人——现在，他要的，是贺以年的绝对安全。
即使不知道什么剧情、什么世界融合，但从种种痕迹之中，他也隐约得知，他之所以一开始错认贺以年，必然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差错，发生了他预测中没有的事。
而贺以年那天和神秘人在手机上的对话……
慕绍焱眼神暗了暗，他希望，等一切恢复之后，贺以年能亲口对他说出真相。所以，他会等。他不会再做贺以年不喜欢的事。
……即使真相，他或许无法接受。
慕绍焱吩咐了几句，李兆离开了。剩下几个安保人员，也藏在了僻静处。慕绍焱回到室内，在二楼卧室找到小猫咪。
他没注意有人来，还在看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慕绍焱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贺以年……和他不一样，他很留恋他的生活。在这之前，他的生活也很美满。
慕绍焱刻意放重脚步声，窗前的贺以年回头又转回去，甩了甩尾巴——他越来越习惯当一只猫，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俩人都没说话，有点享受当下的宁静。屋子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慕绍焱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贺以年微微一怔，抬头看着他。
慕绍焱没回应，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他语气虽然平淡，但话语之中，隐含一丝难得的懊恼——他自己很清楚，他是在懊恼，他们没有一个完美的开端。不过，慕绍焱不是会太过关注这些的人，他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及时纠正。
“我应该早点发现，你不是我找的那个贺以年。”
“也应该早点，认清自己的感情。”
贺以年心脏砰砰直跳，他下意识直起身，情不自禁喵了一声。
慕绍焱抬手摸了摸他的尾巴，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听见了，那天在机场。”
贺以年：“！！！”
不！他就是一只猫，他听不懂人类的话！也不知道慕绍焱打算做什么！
慕绍焱盯着他的反应，眸色愈发深邃，硬是在小猫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极为人性化的羞恼，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顺着尾巴，往上摸到了贺以年的脊背处，再向前一直到后颈的皮毛，像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贺以年忽然不动了。
因为他依稀觉得，这里是个重要部位——一旦捏住了，他就会本能无法反抗。
慕绍焱的手指，在这个地方徘徊、摩挲，摸得他很舒服，贺以年昏昏欲睡，就听慕绍焱再次用那种大灰狼引诱小白兔似的口气，低声哄他：“以年，等你变回去了，告诉我真相，好不好？”
贺以年晕乎乎的，浑浑噩噩间都快睡着了：“……嗯？”
“比如告诉我，”慕绍焱顿了顿，仿佛只是不经意提到，“龙傲天这个词，代表了什么？”
贺以年：“！！！”
等等！慕绍焱是怎么知道的！！！
猫瞳孔猛地收缩了，贺以年也跟着心虚乱七八糟，他潜意识想逃跑，但慕绍焱捏了捏他后颈的那处皮毛，犹如捏到了他的软肋。
贺以年：“……”
可恶，慕绍焱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只小猫咪！
自从变成了猫，贺以年的整个人就有点往真猫的状态发展。他变得有些情绪化，也很容易对慕绍焱微妙不爽——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铲屎官”这种存在。此时他惊慌失措，莫名心虚又愧疚，脑海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人形绝不可能、而且绝对会后悔的举动。
他耳朵斜斜向后，瞳孔放大，微微蹙眉，圆圆的、漂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慕绍焱，无辜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
慕绍焱：“……”
……不、不行，这也太可爱了！
一想到这是贺以年，是自己心动的人，他就格外……想吸猫！
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对视着，几秒种后，慕绍焱宣布败退！而后二话不说，随即把他牢牢抱在怀里，埋头就是……亲！
贺以年：……他忍，他可以的，他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第 57 章
第七十一章
五分钟, 贺以年后悔了。
慕绍焱……还在亲！！！
十分钟后，贺以年忍无可忍，亮出了爪子！
喵喵拳, 启动吧！！！
慕绍焱：“……”
他慢悠悠开了个头：“龙傲天……”
贺以年：“？？？”
……奸诈！狡猾！居然学会抓他的把柄了？？？
他愤怒推开慕绍焱的脸，毫不犹豫……跑掉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要解释, 也不是现在, 更不是用猫语言！慕绍焱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他这个时候, 让他心虚！
他才不会上当！
于是，这天剩下的时间里，贺以年……贺以年坚决躲在了床底下, 任由慕绍焱怎么逗都不出去。
贺以年：走开！讨厌的人类！
慕绍焱把各种好吃的东西摆了一桌子，香气扑鼻, 贺以年也没有露面。他眸中闪过笑意，转而思索起来。
龙傲天、猫薄荷、古怪的猫……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只是, 他现在还不知道。
贺以年的反应这么大, 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这样一来, 慕绍焱反而越发想弄清楚了。
傍晚时分，“贺以年”下班回家了。
慕绍焱暂时不提那件事, 贺以年也就掩耳盗铃, 假装小猫咪什么也不懂。他继续趴在窗边, 看着不远处“贺以年”身后跟着王钰，在家门口停下了。
而后，两个人说了几句话, 像是“贺以年”吩咐了什么, 王钰就离开了。
贺以年：很好, 等他回去了，王钰的工资就没了。
天色渐晚，“贺以年”一直没再出门。慕绍焱忽然穿着一身黑衣走进来，手里拿着食物，低声哄道：“以年，吃点东西，我们得出门。”
“喵？”贺以年见他没有追问什么龙傲天，顿时放松，歪了歪头，出门？出门做什么？
慕绍焱道：“以年，你忘了，我们要去找猫薄荷？”
“……喵。”对啊，他差点忘了！
他轻巧跳到桌子上，心不在焉吃完了一顿晚餐。正吃着，李兆也进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已经递给了慕绍焱。
慕绍焱似乎不想让这件东西被他看到，很快就收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猫眼睛疑惑盯着他，慕绍焱余光瞥见，轻描淡写解释道：“一点防身的用具。”
今晚要去“贺以年”的办公室，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晚上八点之后，办公室不会有人。正是时候。夜深人静，大厦里除了保安，基本上也没其它人了。慕绍焱带着猫，无声无息进了公司。
里面还是熟悉的样子，与贺以年走之前几乎毫无变化。所有人的工作岗位都在，看情况，“贺以年”对贺家这间公司毫无想法，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继续维持。而慕绍焱也对他提过，项目进展很顺利，赵元洲那边辛苦一些，负责了主要大部分的项目。
这也正常，贺以年与慕绍焱的约法三章，是二人私下的作为，外人不知道。所以“贺以年”以为，与傲天集团的合作，贺氏必然是占从属地位，也没有费心思去经营。这样一来，反而公司的正常运转，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这也多亏了慕绍焱。“贺以年”投鼠忌器，宁可少做不做，也不会多做露破绽。是以一切都是原样，只要贺以年能恢到自己的身体，就和原来没有差别。
只是，贺以年也想到，“贺以年”不会……这么轻易被蒙蔽。
他想得到，慕绍焱也想得到。李兆在外面做技术支持，不多时攻破了“贺以年”的监控防御，然而他忽然叫了一声：“老大，不好，他们有备用方案，可能会触发警报。”
慕绍焱微微拧眉，沉声问道：“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我可以拖延五分钟。”李兆一边快速敲击键盘，一边说道：“还可以把监控画面替换掉，但是我怀疑他们在后台有同步实时的暗门，所以最好在三分钟内搞定……我是说，全部搞定。”
全部搞定，意思是不光要进去，要拿到猫薄荷，还要出来，并且收拾好所有痕迹。
“足够了。”慕绍焱眸色一暗，果断带着贺以年进去，同时吩咐其它人：“你们原地待命。三分钟后如果我没出来，你们再进去。”
“三分钟到，李兆发信号。”
时间紧迫，气氛一时凝结，贺以年不由自主把前爪搭在了慕绍焱的手背上，无声传递着力量。慕绍焱却再次亲了亲他的额头，“猫宝宝好乖。是在担心吗？”
贺以年：“！！！”
再调戏小猫咪，他要生气了！
然而慕绍焱这么一打岔，紧张的心情顿时消散无踪。贺以年与他准确无误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了门。
门内很安静。
贺以年走时什么样，现在这里就还是什么样，只一些细节差异。桌子上整洁干净，一角摆着文件，另一边是电脑。窗台上几盆花——里面果然没有猫薄荷。
还好花盆并不是整齐摆放，否则中间少了一盆，会很突兀。但要说“贺以年”对猫薄荷的事一无所知，似乎也不那么准确。
贺以年若有所思，慕绍焱已经带着他走到了窗边，他把贺以年放下，转身开始搜寻设备，以及寻找线索。
本来这种事，不需要他亲自过来。但贺以年得在场，所以慕绍焱自然也跟着过来。
李兆给的搜索工具很好用，不过几秒钟，慕绍焱手中仪器“滴答”一声，显示找到了什么。
他谨慎上前，在桌角发现了可疑的黑匣子。
黑匣子很小，不怎么引人注意。慕绍焱调整角度，让网络那头的李兆查看。
在他忙碌的时候，贺以年也没空着。
他按照记忆中猫薄荷的位置，小心翼翼靠近。
上一次猫薄荷消失，原因不明，突然出现，也原因不明。但贺以年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已经不难猜测，或许相当于一种自我保护。
6号的说法，是猫薄荷很神奇，不是普通的植物，有什么奇幻能力也未可知。贺以年也就没有把它当盆栽看待，转而打开脑洞，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比如，猫薄荷是不是成精了？猫薄荷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秘密？猫薄荷没准是猫变的！
贺以年：嗯，虽然不可思议，但说不定是真的呢？
猫咪一步一步走到猫薄荷原本摆放的地方，左右看了看，又闻了闻——既然是猫薄荷，猫鼻子不是会很敏锐？
果然，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种引诱猫的、勾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闻一闻的香气。
贺以年：……等会儿，慕绍焱每次闻到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他似乎，能稍微……体会一点了。确实很难让“人”抗拒。
联想起慕绍焱从前的“变态”行为，他一时心情复杂，又有些哭笑不得。
事出有因，贺以年也仿佛能理解慕绍焱了。
猫薄荷的气息近在眼前，但猫薄荷的存在却像个迷，仍然空空如也。贺以年思索许久，忽然想到什么，试探往前伸出爪子。
……扑了个空。
正常，要是这么容易能找到，“贺以年”不会没发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三分钟转瞬即逝，慕绍焱扫了眼手表，微微拧眉，“以年，我们得走了。”
贺以年咬了咬牙，他有点不甘心。这次就这么走了，“贺以年”肯定会有所警觉，下次再来，就会更不容易。
明明是他熟悉的办公室，现在却不能随随便便进来了——这点也让他不怎么愉快。
他不死心继续摸索，仍然一无所获。就在这个时候，李兆提示他们：“老大，还有三十秒！我处理还需要十秒钟！”
慕绍焱过来要抱猫，贺以年却忽然想到什么，咬牙尝试最后一次。
他一点点在窗台的冰凉台面上摸着，同时在心底默默祈愿：出来，出来，快出来……
不知是哪一点起了作用。空无一物的台面上，空气渐渐波动，忽然显出了一盆猫薄荷！
贺以年：……太好了！
慕绍焱二话不说，迅速抄起花盆，转身大步流星。李兆急急忙忙收尾，把痕迹都处理干净。而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大吃一惊道：“老大！‘贺以年’带人进来了！”
贺以年：？？？
“贺以年”不是在家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边？
电梯已经下行，避无可避。慕绍焱倒是沉稳，而且有些预料之中的意思，吩咐一句：“让我们的人上来。”
他早准备好了B计划，因此不慌不忙。门打开了，两拨人立刻处于对峙状态。
贺以年向对面看去，看到熟悉的、属于自己的身体，确实是“贺以年”。
只见他也毫无惊讶，视线在猫薄荷上轻轻一扫，好整以暇笑了笑，“慕绍焱，你终于过来了。”
慕绍焱淡然，以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道：“你有事？”
“集团商业事务联系集团办公室，其它事务联系我的秘书处。”
“至于我个人事务，”他漫不经心摸了摸怀里的猫，“我急着回家喂猫，恕不奉陪。”
“贺以年”：“……”
……慕绍焱果然让他非常讨厌！！！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那啥来了，状态不佳……_(:з」∠)_?
第 58 章
第七十二章
“贺以年”的到来虽然突兀, 但其实在慕绍焱的预料之中——他事前想过这种可能性，并且做了多种准备。
这是他看上的对手，不会那么无能, 也不会那么……让他觉得没有挑战性。毕竟，这样才更有趣！
“贺以年”仿佛也看出慕绍焱的镇定，他暗自咬了咬牙, 终于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给了下属一个眼神。灯光下, 几个人已经拿出了武器，隐约围了上来。
慕绍焱动都没动，手上依旧轻轻抚摸着猫的脊背, 口中淡淡道：“怎么？你只有这点儿本事？”
“……慕绍焱！”“贺以年”面色冷了冷，刚要吩咐人动手, 紧接着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慕绍焱的人，也到了。
“贺以年”冷笑一声, 也没有多在意——慕绍焱没带人来才是稀奇, 他盯着慕绍焱和他怀里的猫, 忽然话题一拐：“慕绍焱, 你就一点不怀疑，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
“怀疑是怀疑。”慕绍焱幽幽道：“但我没必要听一个敌对者的解释。”
“贺以年”：“……”
……居然还很有道理。
贺以年偷偷转过了小猫脑袋, 在憋笑。
他没忍住蹭了蹭慕绍焱的手, 表示支持。慕绍焱仍旧摸着他, 动作越发轻柔，语气也越发轻慢：“你还有事？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顺便说一句, 你一点也不像他, 所以, 别装了。”
“贺以年”脸色开始不好看，但他生生忍了下来，慕绍焱微一拧眉，心中愈发警惕了一层——这样都不动怒，显然是另有要事。
果然，“贺以年”深吸一口气，非但没有发火，而是吩咐其它人推开些，自己走上前来。
等到他站在一人一猫面前，贺以年开始仔细观察他。
自己的身体，很熟悉，没什么变化。想来“贺以年”也知道，两个世界总共就这么一副身体，得爱惜，所以并未有什么折腾。其次看剩下的细节，这套衣服和鞋子都是自己衣柜里的，“贺以年”直接拿来穿了，这也正常。再往上看……等会儿，这么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慕绍焱是怎么认出“贺以年”的？
莫非，也是靠嗅觉？
贺以年：……噗。
慕绍焱暗地里打了个手势，李兆这边也让人后退。两拨手下在一旁围观，两位大佬和大佬的猫站在中央。闲杂人等退开，“贺以年”才呵呵笑了下，“慕绍焱，养猫顺利吗？”
“顺利。”慕绍焱打定主意要激怒他，很是随意道：“猫很可爱。”
“哦？”“贺以年”额头青筋崩了下，再度忍了下来，“可惜，猫就是猫，不是人，慕总你说呢？”
慕绍焱眸色暗沉下去，手上摸着猫的动作也顿了顿，他扯了扯领带，眯了眯眼，“所以？”
“没有所以。”“贺以年”刚要继续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扫了一眼，脸色一变，怒意勃发：“慕绍焱，你好得很！”
“你敢进我的老宅？”
慕绍焱轻描淡写：“敌人的大本营，自然要去参观看看。”
“贺以年”：“你！！！”
他眼神阴狠，气得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杀人。慕绍焱又添油加醋来了一句：“顺便说一句，你老宅里几个保安真是没用。”
“下次找人防守大本营，还是找几个有用的人，你说呢？”
“贺以年”死死盯着他，半响不怒反笑：“慕绍焱，就算你惹怒我，你也不能把猫变成人。”
他甚至嘲讽道：“还是你以为，这盆猫薄荷，就能做到？”
贺以年心里一惊——这人在说什么？
猫的身体僵了下，慕绍焱还没如何，“贺以年”又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慕绍焱，说白楠漨了，你也不过是人利用。”
慕绍焱眼眸略深，又是一句，“所以？”
“贺以年”再度：“……”
他看出来了，慕绍焱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听他说什么。但是，慕绍焱越是不想听，“贺以年”就越想看他得知真相后，会露出来的情绪。
是被背叛的痛苦？是悔之晚矣的懊恼？还是会让他亲眼目睹一场反目成仇的残忍悲剧？
他很期待。
于是，“贺以年”不紧不慢道：“所以，慕绍焱，你还不明白么？”
他伸手指着他怀里的猫，那只看起来纯洁可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嗤笑一声，“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你一直在追查我，却追查到了他身上？”
“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我的猫会送到他这里？我怎么变成他的？这盆猫薄荷又到底是什么用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两个贺以年？”
他一句一句，戳中了要害，直接指向了关键点——那些慕绍焱不知道的、也想不通的关键点。
随着他的话，慕绍焱眉心渐渐紧锁，却仍然镇定自若，“不需要，我可以等他，亲自告诉我真相。”
贺以年轻轻一颤——突然就很心虚。
慕绍焱指腹抚了抚猫脑袋，低声仿佛安抚，又像是起誓，“以年，我相信你。”
贺以年：“……喵。”
他……他好像动摇了。他不想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咪了，他想把一切都告诉慕绍焱。
“贺以年”见着这种画面，更觉刺眼，他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慕绍焱却不想听他废话了，他收敛了气势，淡淡道：“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在反派挑拨离间的时候，他给了李兆第二次信号。现在，李兆已经带着多一倍的人，重新包围了这里。
慕绍焱的人，已经围住了“贺以年”和他的人。“贺以年”仍然没有慌乱之意，只是冷笑：“慕绍焱，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变回来。”
贺以年：……所以是要怎样才能变回去？
慕绍焱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才总算有了变化。他强行压下陡然升起的情绪，镇定吩咐道：“那就先试试。”
“实在不行，克隆一百个身体，总有一个能用上。”
贺以年：“喵喵喵？”
……什么鬼啊！！！克隆克隆克隆！！！慕绍焱就知道克隆！！！
“贺以年”也僵住了，看上去简直难以置信，不敢回忆自己听到了什么。
“等等！”他终于无语了，“慕绍焱，你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明明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
“你怀里那只猫，那个人，根本和你就是两个世界的！”
慕绍焱完全不想听他说什么，颇为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了。先抓你回去再说。等审问结果出来了，我就相信了。”
“贺以年”：“？？？”
两伙人立刻开始了昏天暗地——哦不，黑夜中的打斗！场面一时堪比电影大片！
慕绍焱灵活躲开一个被踹过来的，带着猫和猫薄荷飞快下了楼，打算找个安全地方，先安顿好贺以年和猫薄荷。但与此同时，“贺以年”也避开一群人，不假思索跟了上来。
他的目的不是来围堵人，而是别的。他现在有种微妙预感，今天他一定要把坏事做了。不然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所以，他脚步利落，一直追着慕绍焱走进一条僻静走廊。此处是真的没有别人，脚步声便分外明显。慕绍焱见只有他一个追上来，顿住身体，故作讶然：“你要直接跟我回去？”
“贺以年”：“……不！”
他是有话要说！
“我家猫不想听的话，就不用说了。”慕绍焱随口就是一句攻击，“不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
“贺以年”气得一噎！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用的是他的身体，你敢说这是狗嘴？”
慕绍焱：“……”
贺以年：……仿佛是这么回事。
猫爪子好像在蠢蠢欲动，已经搭在慕绍焱的手背上，慕绍焱立马改口：“那你说。”
“呵！”“贺以年”讥笑道：“真没想到，你会喜欢贺以年。”
慕绍焱立马反驳道：“不是你这个贺以年，你别想多。”
“贺以年”：“……你！”
他气得大喘气，“很好，慕绍焱。我看看我说完了，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他不想拖延了！也不想和这家伙胡搅蛮缠了！现在他只想看慕绍焱知道真相以后，亲自杀猫！
慕绍焱道：“我一直很硬。”他忽然又开始摸猫，一本正经道：“我家以年会知道的。”
贺以年：……对不起，他是猫，他听不懂这句。
“贺以年”……“贺以年”握了握拳，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只好也假装听不懂，他怒气冲冲，再也不想卖关子，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慕绍焱，你还没看出来吗？”
“贺以年不是我，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你追查过来没线索，也是因为这是两本书！”
“多可笑！你一辈子的畚斗，一生的努力，所有的苦难挫折与爱恨，都是因为你是主角！而我是反派！”
“而他！”
“他是另一本书的配角！”
“两本书的人、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贺以年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会利用你！利用你是主角，有特别之处，来催这盆猫薄荷开花！”
“这盆猫薄荷快开花了吧？”
“等猫薄荷开花了！两个世界就会分开！而你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查你偷走的手机！上面有些特别的聊天记录！”
贺以年脑海一片空白，整个猫都懵了：……完了，“贺以年”说的还真是真相！
贺以年：……心虚，猫式心虚，特别心虚。
慕绍焱：……微妙，心情微妙，特别微妙。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慕绍焱瞬间了然，“贺以年”说的是真的，贺以年……确实瞒着他很多事，很多重要的事。
他一时情绪复杂，但迅速镇定，抬头漫不经心道：“这是我和他的事。”
慕绍焱幽幽道：“夫夫情趣，想来你不可能明白。”
贺以年：“？？？”
这也行？？？
还有，为什么又要调戏小猫咪！自从他变成猫，慕绍焱就怪怪的——不是，他本来就莫名其妙的，现在像是无师自通了某种大全，变得特别的……让人一言难尽！
“贺以年”：“……”
他也被慕绍焱气到了，一副想发火又不知怎么反驳的样子。
不得不说，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确实很新奇。见慕绍焱愿意听他解释，贺以年略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想到最关键的问题——他到底该怎么变回去？
他不由得抓了抓慕绍焱的衣袖，催促喵了一声。慕绍焱接收到这个信号，拧眉问道：“这么说，他骗了我？”
“……对。”“贺以年”已经对他无语了，仿佛自暴自弃道：“他骗了你，你还帮他偷猫薄荷？”
“慕绍焱，你不是要克隆吗？我给你个办法，你把猫薄荷毁掉，他回不回人身看你选择。我们共享这两个世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作为反派，我不过是要活下去。”
“慕绍焱，你是主角，你不会懂注定的失败是何种感受。”
“贺以年”恢复理智，怪只怪猫薄荷只有真正的贺以年才能引出来，也只有慕绍焱的施加影响会最大，所以，此时此刻，他以恶魔般的语调诱惑道：“想想看，慕绍焱，以后他是你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我得到他的身份，你得到他的人，这笔生意，很划算。”
贺以年：“……”
……慕绍焱，你要是敢答应，以后没完！！！?
第 59 章
第七十三章
贺以年：“……喵。”
慕绍焱低头看了他一眼, 忽然冷冷道：“听起来不错。”
他继续开始抚摸猫的脊背，一下一下摸得贺以年颇为舒适，几乎软了骨头, 而后他淡淡道：“不过我想了想，克隆人类是违法行为。”
“而我是一个守法公民。”
“贺以年”：“……”
开什么玩笑？慕绍焱和他说守法？
慕绍焱要是守法公民，那他也是了！
贺以年也抬头：“……”
很好, 他可以少挠几下慕绍焱。
慕绍焱不知自己逃过喵喵拳制裁, 他话题一转, 提出了新的建议：“我倒是有个办法。”
“贺以年”微微一怔，咬了咬牙，“你说。”
慕绍焱悠然道：“你告诉我, 怎么把猫变回人，我就放过你。”
“我确实想得到贺以年。”他毫不犹豫, 承认了这一点，“所以, 我要你的诚意。”
猫耳朵又红了, 猫爪悄悄捂住脸。
“贺以年”听了冷笑, “慕绍焱, 你想忽悠我？你觉得我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现在没有多余的身体，他变回来了, 我怎么办？”
慕绍焱轻飘飘一句：“你可以克隆啊。”
贺以年：……明白了, 今天的谈话主题就是克隆。科技兴国！非常好！
“贺以年”第N次被噎住了, 气氛逐渐古怪，正当他犹豫是直接上来揍慕绍焱，还是再等等其它人过来再揍慕绍焱。慕绍焱忽然笑了下, 饶有兴致道：“我明白了。”
贺以年：嗯？？？
两只猫眼睛和一双人眼睛都看着他, 慕绍焱轻描淡写道：“你有限制, 不能碰猫薄荷，也不能碰猫，对吗？”
“贺以年”没说话，身体微微绷紧。
慕绍焱却更加确认了这一点，话语权转为主动：“现在这里没别人，你却不敢上来直接抢猫薄荷，还要废话这么久。”
“你很清楚，你现在用的是他的身体，我不可能真的伤到他，必然投鼠忌器，不会全力出手。”
“你下好了埋伏，却还要浪费时间和我谈判。”慕绍焱眸中幽暗，笃定下了结论：“加上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猫，却非要送去宠物医院，假他人之手……”
“住口！”
“贺以年”突兀打断他的话，形势却已经明朗——慕绍焱说的没错，他不能再碰到猫薄荷，也不能再碰到猫。
不光是他不能碰，猫身限制，是剧情人物都不能碰。这也就是为什么，贺以年无法控制猫的身体，被温乐游一碰，他就可以动的缘故。
温乐游是剧情人物，剧情人物在书的世界中，是特殊的存在。即使不是主角，也有不一样的特别力量。
所以，“贺以年”要杀猫，不但不能自己亲自动手，还要让猫以一种合理的理由、合乎常理的死去——比如他找的那个借口。
猫抓伤了家里的孩子，猫重病了，所以猫需要安乐死。这样才能确保，最大限度的猫的顺利死亡。
只是，他没想到，温乐游会在那家宠物医院出现，也没想到，慕绍焱会这么快就认出他。
他之所以拖延时间，之所以还在和慕绍焱扯皮，一南风知我意方面是拖住慕绍焱不要离开，一方面则是在等下属。
只是，身为反派，他的阴谋看样子是注定要失败了。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候，李兆带来的好手，干脆利落解决了他的人，并且再度围了上来。
慕绍焱为了今天，准备了许久，确保万无一失。而另一方面，“贺以年”那边已经是一盘散沙，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与下属失联许久，能够调动的力量有限。两两相比，他不得不认清事实，他输了。
只是，他还没彻底死心。“贺以年”冷冷道：“慕绍焱，你说错了。”
“我不碰猫和猫薄荷，确实有我的限制。”事到临头，他仍然在混淆事实，“但你不要以为，只要我碰了猫和猫薄荷，他就能变回来。”
“这种交换，需要时机和契合的条件。”
“如果贸然行事，他会死。”
慕绍焱拧眉，淡定道：“知道了，先带回去。”
“贺以年”：“慕绍焱！”
可恶，如果不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
猫薄荷和猫，仍旧在慕绍焱手上。贺以年刚还想试试闻闻猫薄荷，听了这话，顿时一动不动。
……嗯，命只有一条，他要慎重。
反派贺以年不甘不愿被带走了。慕绍焱带着猫和猫薄荷，回到了贺家。
猫薄荷放在茶几上，小猫咪在旁边歪了歪脑袋，慕绍焱眯了眯眼，唇角平了平，仿佛有话要说，但半响没有开口。
贺以年等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去看那盆猫薄荷。
在他变成猫的这段时间里，猫薄荷似乎没有什么变动。
还是那个小花苞，裂开了一条缝隙，即将开花，却没有彻底盛放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猫薄荷，贺以年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来之前还想过，如果猫薄荷开花了，他该怎么办？
他会成为“贺以年”口中利用慕绍焱的人，会就这样与慕绍焱就此分开，会留下遗憾，很多很多遗憾——贺以年不想这样。
如果可以，他至少……至少要亲口说出真相，亲自解释。
或许，自己也是从来没有恋爱过的人，所以才这么迟钝，直到今天，直到这种关头，才明了自己的心意。
但是，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
贺以年：……这才不是小猫咪的错！都怪慕绍焱！
贺以年不知不觉，还夹带着猫的思维。另一边，慕绍焱终于开口了。
他抬手轻柔抚摸猫的脊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犹如敲击玉石，分外清晰，“以年。”
慕绍焱淡淡道：“我想听你的解释。”
贺以年：“……喵。”
他也想解释，可是他现在还是猫。
慕绍焱也知道这一点，他弯腰在小猫咪的脑袋上亲了亲，语气渐渐变得暧昧，“以年，我等你的解释。”
“但是。”他悄然收敛眸中的暗色，“别让我等太久。”
贺以年：……还是好心虚。
他悄无声息往后躲了躲，慕绍焱却也凝视着那盆猫薄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说道：“以年，我想摘一点猫薄荷的叶子做样本，给我那位朋友研究。”
贺以年迟疑了一会儿，“喵喵喵。”他也想过这件事，主要是不想完全相信6号了。
自从认识了6号，对方就几乎没提出来什么可行性建议，除了送了个猫薄荷给他，全是没用的废话。甚至猫都是6号搞来的。
慕绍焱已经和他有了默契，微微颔首：“我会让专家来弄。”
猫薄荷与剧情人物有关联，是必然的。所以，慕绍焱不会亲自动手——他一个集团总裁，手下什么人没有？
没过半小时，就有人过来，小心翼翼取了一片叶子。
猫薄荷本来有四五片叶子，取了一片，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也没影响花苞。
贺以年也感受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发生。
慕绍焱吩咐几句，房间内重新剩下他们两个人。贺以年情不自禁，上前蹭了蹭他的手，“喵。”
他会解释，会好好解释的。
慕绍焱却拿出了他的手机，帮他打开了与6号聊天的页面，同时他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你现在需要这个。”
贺以年心情复杂，但门一关上，他还是赶紧给6号留言，问他怎么办。
6号还是很慢才回复道：“真的？你把猫薄荷弄回来了？”
“喵喵喵！”现在重点不是那个！
6号尴尬道：“贺先生，您别着急……花还没开，我们也帮不上忙啊。”
贺以年：……等会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直白告诉您吧。”6号无奈道：“贺先生，别看您这只是书中的世界，可一切也是真实的。”
“您那边剧情已经完全变动了吧？我们检测到两位主角在一起的可能性已经是0，慕先生那边倒是剧情走得差不多，最大的反派也被打倒了……”
“只有剧情人物以自身意志和力量出发，才能真正改变剧情。”
“贺先生，这也是当初我们找上您的原因之一。涉及您自身的事，终究要您自己去解决。”
“我们能提供的，就是猫薄荷了。”
“您别担心，猫薄荷的作用，我现在也知道一二了。反派贺以年应该是利用了猫薄荷未成熟时的漏洞，才占据了您的身体。等猫薄荷开花了，也就自然而然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虽然我们没想到他会阴差阳错到了猫咪身上。但也是因为这猫有些特别，才能容纳下人类的意识。”
贺以年若有所思，他不免想到心里另一件事，踟蹰片刻，犹豫着问道：“喵喵喵？”
猫薄荷不开花的话，会怎么样？
现在，慕绍焱都已经不当他是反派了。也抓住了真正的反派。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在一个世界里生活了？
然而，6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只反问了一句：“贺先生，您难道想一辈子当只猫？”
当一只……还活不了多久的、“转基因”的猫？
贺以年：……当然不想。
小猫咪垂头丧气，很快又抬头问道：“喵？”慕绍焱已经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6号顿了顿，回复他：“既然剧情已经走完了，那么知道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也就是说，贺以年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慕绍焱了。
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他可以让慕绍焱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但马上他们要面临的，是永远的分离。
他从未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不想面对。?
第 60 章
第七十四章
6号又叮嘱了几句, 挂断了。贺以年呆呆站着，一动也不动。
房间里空荡荡的，贺以年的心好像也空荡荡的。他无精打采拨弄两下茶几上的小物件, 忽然又缩回了爪爪——糟糕，他这样子，真的越来越像猫了。
可是, 一旦他变回了人, 他就再也见不到慕绍焱了……
贺家的大门, 再度打开了。慕绍焱走进来，拿着热气腾腾、亲自下厨做的猫粮，放在餐桌上, 什么也没提，只是随口道：“以年, 该吃饭了。”
小猫咪轻巧跳上来，闻了闻, 是他爱吃的几种食材, 还加了一点苜蓿。是慕绍焱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尝试, 试出来他最喜欢的口味。
贺以年：……对他这么好, 他真的会动摇的！
慕绍焱只字不提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贺以年只能喵喵叫, 也没法提。一人一猫在略显奇异的氛围内吃了点夜宵。吃完了, 慕绍焱刷了碗, 同他道了一声晚安。
随后，他关上门，回去了。
贺以年：“……”
平时天天想赖着不走, 现在又走得这么干脆？慕绍焱是不是又想搞什么？！
在微微的气恼中, 贺以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了, 已经是早上。慕绍焱再次出现在屋子里，给他送早餐。
然后，等贺以年吃完了，他又迅速亲力亲为收拾好房间，转身又走掉了。
贺以年：“喵喵喵！”
他没忍住，把慕绍焱叫住了。后者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转头疑惑看着他，“没吃饱？”
贺以年：“喵！”你才没吃饱！
慕绍焱怎么回事！是不是嫌弃他了！
还是说，慕绍焱对反派的建议，心动了？？？
慕绍焱耐心等了一会儿，小猫咪只是盯着他看，眼神古怪。他略一思索，走了回来，轻柔摸了摸猫脑袋，“怎么了？”
猫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喵喵喵……”
慕绍焱不解，“你想跟我回去住？”
“我以为，你住这边会比较习惯。”
贺以年：是习惯，可是……可是现在他还是一只小猫咪啊！
把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就这样独自留下？
他不由自主把猫爪爪搭在慕绍焱手背上。后者微微一怔，忍俊不禁道：“你想让我留下来？”
贺以年：“喵。”
慕绍焱干咳一声，摊开手，“我住哪儿？”
贺以年：……等等，他这好像是引狼入室？
但是……但是他现在是一只猫，慕绍焱顶多亲两口、吸几下，还能干吗？他扬了扬猫下巴，抬爪爪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没办法，贺家没有客房，有客人来，都是住附近酒店的。
他自以为已经暗示足够明显，不料慕绍焱一本正经道：“以年，我不能住这里。”
贺以年：喵喵喵？
慕绍焱故意道：“我们只是商业上的伙伴，这样出入你家里，对你影响不好。”
贺以年：……啥？？？
慕绍焱说的是什么话，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慕绍焱眸中不容错认的期待——慕绍焱在等，在等一个确定的回应。
贺以年迟疑了。
他们可能马上就要面临分离，这点慕绍焱是知道的。那么，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想要一个答复吗？
他……为什么不直接放弃？
贺以年没说话，慕绍焱安静等了片刻，忽然笑了。
“以年，”他语气轻轻的，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算只有一天，一分钟，一秒钟。”他低声絮絮，“我也想要你的回应。”
哪怕只有微小的信号，便足以让他坚定信心，怀有希望，去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
贺以年明白了。
但是明白不代表着接受，也不代表现在就能给出回答。他期期艾艾，半响忽然灵机一动，跳下沙发，飞快窜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的书架上，有本字典。是他以前用过的。贺以年艰难示意慕绍焱把字典拿下来，慕绍焱略一扬眉，已然反应过来，帮忙翻开厚重的封皮。
abcdefg……找到了！贺以年一页一页翻过去，连找了五次，猫爪爪分别按在五个字上。
慕绍焱细细把那五个字记下，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贺以年：什么真的假的，慕绍焱还要问什么！
他是猫！猫爪爪只能找五个字了！别想他再回答别的！
慕绍焱瞬间在心底狂喜，面上却强行压住，结果嘴角弯了又压，压又压不住，古古怪怪，最后干脆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丢下一句话：“我马上搬过来！”
贺以年：……哦！
不到一分钟，慕绍焱就回来了。
他手上只提着一个小包，打开来里面装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猫咪还能用上的一些小玩意儿，比如指甲剪什么的。不多时李兆敲门进来，大包小包——这才是慕绍焱的东西。
李兆：……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吭哧吭哧往里搬衣服鞋子百万腕表等，还得注意别掉了磕了碰了。回头一看慕绍焱正在抱着猫亲呢，顿时无语——谁来告诉他，这都是什么事？
猫是贺总？贺总不是贺总？他怎么觉得，自己智商不低的脑子，突然就不够用了？
但是……唉，算了，老大高兴就好。只要老大能真正幸福，他当然是替他高兴。不过就目前而言，距离幸福，似乎还差那么一点点。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贺以年看了一眼屏幕，顿时吓得七窍升天！糟糕！他现在只是猫，怎么接爸妈的电话？
难不成，要让“贺以年”帮忙？
慕绍焱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了一件小东西。直接放在手机一侧，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贺以年：“？？？”
电话接通了，贺妈妈的声音那边传了过来：“年年啊，最近怎么样？”
“快过年了，我和你爸想问问你，要不今年别折腾了，我们好几年没回去了，今年想回国过年……”
慕绍焱安抚似的摸了摸猫，语调放缓：“我挺好的，没事。你们想回来就回来吧。时间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们。”
他话一出口，贺以年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立刻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等会儿，明明是慕绍焱在说话，怎么听上去，是自己的声音？
他不由疑惑看过去，慕绍焱指了指那个小玩意儿，低声解释道：“变声器。我准备好的。”
贺以年：……就、就你能！
他又尴尬又庆幸，猫爪爪拍打慕绍焱的手背。后者迅速捞起来，又在唇边亲了一口。
贺以年：不！电话还没挂断呢！
贺妈妈还在絮絮叨叨聊天，慕绍焱这么一弄，贺以年顿时有种被父母盯着却和对象亲昵的微妙感觉，猫耳朵红得要滴血，肉垫一把呼开了慕绍焱的脸，头也不回跳下去跑了。
……电话什么的，慕绍焱既然能搞定，就交给他算了！
几分钟后，慕绍焱收起手机和变声器，在窗台上找到小猫咪，含笑开口：“年年？”
贺以年：……走开！年年不是你叫的！
慕绍焱明显不想轻易放过他，他灼热的呼吸快凑过来，若有若无拿鼻尖蹭他的，“年年好乖，是最可爱的小猫咪。”
……也是他的小猫咪。
贺以年立马别过脸：不想看到他！
不仅如此，他还用两只猫爪爪捂住了脸，完全不想让慕绍焱再有机会亲到。
慕绍焱：“……”
小猫咪太害羞，怎么办？他是更无赖点？还是更更更无赖点？
他斟酌片刻，刚要再逗贺以年，刚搬完东西、气喘吁吁的李兆进来，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慕绍焱脸色微变，李兆挠头，“怎么办？老大，他说一定要见你，还要你带上……带上猫。”
李兆现在知道了，猫就是贺以年。但如今另一个贺以年，要见这个贺以年。
这个贺以年，看起来无辜、弱小、又可爱……总之一只猫和一个人一比，人立刻就输了，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贺以年也听到了，支棱起猫耳朵，悄悄放下爪子，“喵？”
慕绍焱抬手摸了摸他，“没事，我来处理。”
他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贺以年又单独留在家里，心里七上八下——反派被抓了，也肯定搞事之心不死。他又想做什么？
他就知道，这事肯定没这么容易！
然而直到第二天早上，慕绍焱才回来。
他眉心紧锁，进来的第一件事，是找到贺以年，把他抱在怀里。
慕绍焱手臂稳稳当当，贺以年略动了动，对方毫无动摇，他不由抬头，却见慕绍焱难一言不发，只是愈发抱紧了他。
贺以年不明所以，弱弱喵了一句，试图安慰他。半响，慕绍焱忽然道：“以年。”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不会放弃。”
贺以年：嗯？？？
慕绍焱的话让贺以年一头雾水，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困顿不已，紧接着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想合上眼皮。
好困……
等等，哪里不对劲？他为什么会现在这么困？他明明才刚起床没多久。
贺以年努力睁大眼睛，慕绍焱也察觉到什么，他瞳孔一缩，下一秒，贺以年听到他压抑到极致的声音——
“以年，我绝不会放弃。”
第七十五章
……贺以年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突兀从梦中惊醒，眼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侧头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床头柜，上面闹钟刚刚走到七点一刻，还没响。
下一瞬间，铃声滴滴滴滴回荡在房间里，手机提示音也跟着一起，开始汇报今天他的行程。
星期一惯例要去公司，上午有个周会，下午也有，晚上还有个应酬……贺以年微微拧眉，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很陌生。
好像是……不该有的那种陌生。
但是，这里是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家，这一点毋庸置疑，贺以年在这里可是住了二十多年，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都非常熟悉。
他洗漱过后，换好衣服，走进厨房，熟练开始做早餐。每周日冰箱会补满，所以现在里面食材丰盛，他简单做好早餐，一个人吃完，穿好外套、带上车钥匙，打算驱车前往公司。
只是，走到门口的那一刻，那种……微妙的不适感又来了。并非古怪或者奇特，而是……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玄关处有镜子，贺以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青年俊朗秀美，眉宇间温和俊雅，令人如沐春风，笑起来也是同样。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贺以年总恍惚觉得，旁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会……仰着下巴，漫不经心把领带系好，再下意识扯动一下，松开些许，更添几分强势的不羁。同时他还会磨磨蹭蹭，死缠烂打要求今天他开车，或者中午去哪儿吃饭，吃什么。总之是个很麻烦，一点也不友好的同居者和合作者。
……同居者？合作者？等会儿，这是他家，他可是独生子，家里几乎不招待客人住下，他哪儿来的同居者？
至于合作者，就更可笑了。他怎么可能和合作伙伴住一起？
还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做那么多事？
带着深深的疑惑，贺以年独自开车去了公司。进门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贺以年走进办公室，王钰过来送文件，贺以年只看了他一眼，下意识飘起一个念头——几天不见，王钰也没什么变化。
贺以年：嗯？？？他为什么要说几天不见？
才一个周末而已，算好几天吗？
贺以年眉心紧锁，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王钰却主动开了口：“贺总，龙鹰集团那边说，项目第一阶段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想问问咱们这边怎么样？”
龙鹰集团？
贺以年微微一怔，他什么时候和这个龙鹰集团合作了？还有项目？什么项目？
他定了定神，随口找了个借口，把王钰支出去做事。等只剩下他自己在办公室，他立刻打开了办公室的电脑，开始查询自己近期都做了什么。
然后，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早就打算和秦家了断的几个项目，都及时终止抽身了，虽然有点小损失，但还在预料的承受范围内；打算开启的那个地产开发，也顺利在进行，可他却完全不记得这些都是何时弄的。他再细看项目书，更是惊愕——龙鹰集团是国际财团，贺氏只是国内普通公司，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样的契机？
而且看项目计划书，龙鹰集团几乎是半合作半赞助的行事，条约处处都对贺氏十分有利——但凡龙鹰集团的主事人还是个商人，就几乎不可能这么做。
还是说，自己交易的，是合同上没有的东西？
思索了半天，贺以年的疑惑非但没解决，反而更多。他又把办公室里的东西翻找一遍，发现多了几样……猫咪用品？
他没养过猫，办公室也不会有别人进来。贺以年只得把王钰重新叫进来，“这些东西，哪来的？”
“逗猫棒？”王钰也愣住了，“贺总，可能是忘了收拾走……”
“忘了收拾？”
“是啊。”王钰道：“您前些日子不是养猫了嘛，但是猫病死了……可能是我收拾的时候忘了。”
养猫？？？
贺以年拧眉，“最近公司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王钰道：“一切都挺正常的。”
贺以年盯着王钰看了半响，看得他纳闷反问：“怎么了？”
看来，王钰什么也不知道，否则不可能伪装得这么好。
他索性放下手边工作，出了办公室门，在公司整个转了一圈。
外面一无所获，但角落里又找到几件养猫才有的东西。他试探问了几句，说法都和王钰一样，说他前段时间养了一只猫，但是猫已经去世了。只是东西还没收拾干净。
贺以年：“……”
他记忆里，完全没有猫的影子。
贺以年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紧接着他想到什么，开始查手机。
手机是每天都要用的，假如有什么，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果然，他在手机某一页桌面上，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奇怪图标。
像是个聊天类的软件。贺以年点开，只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联系人，名字处写着6号。
……听起来也很怪异。
他迟疑了下，点开了聊天记录。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在他点开后的几秒，那边发过来一条信息。
“贺先生，谢谢你。”
贺以年：“？？？”
他连忙问道：“你认识我？”
6号：“？？？”
那边惊讶了一会儿，急忙问他：“贺先生，你不记得我了？”
贺以年：“……不记得了。”
片刻之后，手机屏幕发出了纯白色的光芒，一个白点飘飘荡荡，闪现在他面前。
白点在半空中悬浮，同时传出了一个年轻的男音，他嘀嘀咕咕似乎自言自语：“应该是世界意识干的……哎呀，真是的，动作太快了，我们部门那群家伙要是有这个效率就好了，我还没来得及……”
贺以年捕捉到某些词汇：“来得及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呢！”6号无奈道：“贺先生，真是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你在尽心尽力帮忙，我们……咳咳，总之，现在两个世界分开了，您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我没有。”
贺以年突兀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清晰道：“我没有恢复正常生活。”
6号惊讶：“嗯？？？是……还哪里有问题吗？”
小白点在他四周转了一圈，不知所然：“没有啊，日常很正常，人也很正常……”
贺以年叹了口气，声音微微低沉，“我觉得，少了一个人。”
他无意识抚摸上左胸心口的位置，拧眉淡淡道：“而且这个人，存在感很强，也……很重要。”
6号：“……”
糟糕，难不成是真的……
他干咳一声，“贺先生，可是您看，谁也没有少。您身边的人都在。”
“父母、亲人、朋友、公司下属……一个都不少。”他语气很是正经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他一定不是这个世界的。”
不是……这个世界的？
贺以年听见这句话，本该顺着常人的思维，联想些怪力乱神的事。可不知为何，他思维一拐，忽然脱口而出道：“对！他不是这个世界的！”
他话音刚落，6号猛然欢呼道：“太好了！我赢了！”
贺以年：……什么？？？
小白点闪动了一会儿，似乎情绪十分激动，好半天平复下来，6号喜滋滋道：“我就说嘛，人类是有感情的，两个世界的交融已经产生了新的变化……”
贺以年：……听不懂。
6号转了几圈，才稳定住，见贺以年一脸茫然，啊了一声，急忙说道：“贺先生，别急，我这就把你的记忆给你找回来……”
随着他的话语，小白点一分为二，分出一个小一些的另一个白点。而后6号轻叱一声，分出来的小白点就冲着贺以年直接迎了上来，呆呆停在他的眼前。
6号解释道：“贺先生，这是破除世界意识禁制的能量，只要你碰一下就好……”
贺以年伸出手，指尖与白点一触即分——转瞬间，那东西已经融入了他的体内。
……像是从一场大梦中苏醒。
……他想起来了。
突然出现的男人，奇怪的猫，送上门的猫薄荷，反派，另一个贺以年，秦博翰与温乐游……他都想起来了。
他也想起了……慕绍焱。
贺以年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嗯？”小白点在半空上上下下，“贺先生，您不是有记忆了吗？”
“是有记忆。”贺以年道：“可我的记忆，只到我变成猫，然后昏睡了。”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怎么变回人的？世界是怎么分开的？还有猫薄荷……”
虽然问了不少问题，但这一刻，贺以年心头浮起一个念头。既然两个世界分开了，那必然是猫薄荷……开花了吧。
之前慕绍焱才能让猫薄荷生长，那是不是，这次也是他……
果然，6号的小白点又飘了一圈，定住不动，随即，如同放映机一般，他投影出一片白色的幕布，幕布上，开始出现画面。
一人，一猫。是那天……贺以年昏睡之后的事。
他看到猫咪昏迷过去，慕绍焱珍重把他放在床上躺好，亲吻了他的额头，而后他走到猫薄荷面前，如同他想的那样，最后看了猫一眼，毅然触摸了猫薄荷。
与普通猫薄荷不同的是，这猫薄荷只有一朵花，也仅有一朵。那朵淡紫色的小花颤颤巍巍，终于打开了全部。
然后，归于黑暗。猫薄荷连带着花盆，都消失了。
慕绍焱，也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要是在这里完结，你们会不会打死我?
第 61 章
第七十六章
6号同步解说道：“贺先生, 当时因为另一个贺以年故意为之，以及猫的身体状况等多种原因，您已经支撑不了猫的身体了。所以慕先生行事果决, 选择让猫薄荷开花，让你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样才能保证您活下来……”
即使代价, 是可能永远也再见不到贺以年, 永远无法听他亲口解释这一切, 也永远无法再得到彼此的回应，说一句喜欢他。
贺以年：“……”
混蛋东西！！！
他凭什么来决定这些？？？
要是能再看见他……再看见他……他一定用猫猫拳打死他！
可是，他再看不见他了。
贺以年的心, 沉了下去。
6号瞧着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贺先生,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您别担心，两个世界已经彻底分开了, 不会再打扰您的生活。”
“那边那个贺以年, 已经走完了剧情了。一切都很顺利。”
“我这次来, 是为了代表部门, 向您道谢。感谢您的理解与支持。有了您的帮助，这次BUG才会这么快就得以解决。”
贺以年完全没听进去这些话, 他茫然反问：“就这样了吗？”
“啊？”6号不明所以, “那……那您是想要哪样？”
贺以年：“……”
他不知道。
虽然之前明了过自己的心意, 但贺以年仍然不清楚，自己对慕绍焱，究竟抱着什么的感情。
是当朋友？当信任的人？当主角？还是当……
他不由想起昏迷之前, 与慕绍焱在字典上翻来覆去, 最后找出的五个字。那是一句话, 一句当时的贺以年，能给出的最大回复。
当时他乐观的想，他们说不定能找出办法，他还有机会，把那五个字，延伸下去，还能进一步。
可惜……
6号踟蹰许久，忍不住道：“贺先生，你是不是……对慕先生有了感情？”
“人非草木，我知道你们人类是感情丰富的生物，也因此你们人类的一生丰富多彩。”他话语中很是感慨，又话题一转，“如果那样的话，我劝您还是早些想开吧。”
“这次两个世界的融合，只是个意外。如今一切回到正轨，您也应该……向前看。”
贺以年：……不，他不想。
然而，不管他想不想，生活终究还会继续。6号给他留下了一些礼物，算是他个人能力范围内的一点小补偿，就彻底离开了。据他说，他们还得加班加点继续工作，太忙了，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小世界混乱的各种情况时有发生，他们也跟着累个半死，还没有加班费。
贺以年把他留下的东西收好了，打算给父母用——是可以延年益寿、让身体健康的药剂。他尽量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回复到正常生活。
同时，他也打听了一下，秦博翰和温乐游的现状。
秦博翰暂且不管，温乐游在山区支教，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贺以年给他打了个电话，试探问起慕绍焱，温乐游对他们之间的事都记得，但一提起慕绍焱，就一问三不知，还反过来问他慕绍焱是谁。
就和贺以年身边人的反应一样。比如王钰，他压根就不记得还有慕绍焱这么个人。贺以年还以为剧情人物或者主角能好些，结果除了他，谁都不记得曾经有另一个世界、悄无声息融入过。
傲天集团被取代成了龙鹰集团，合作却还在继续；旁边办公室变成了会议室，好似从来没有人在那里办公过；隔壁别墅变成了某位陌生人的房子，很久没有人住过……
慕绍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都不见了。
不，只有贺以年还记得，有过慕绍焱。
只有他。
转眼两个月过去，新年将至。贺以年开车去机场，接回家过年的父母。
贺爸爸和贺妈妈好几年没回国，对市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啧啧称奇，说着说着又聊起家里的事。贺以年回答一切都好，话题紧接着变了调，转移到某个方面。
“年年啊，你答应过我……”
贺以年：糟糕，他完全忘了。
“……过年领回家的对象呢？”
贺以年：……原来是这件事。
他硬着头皮笑了下，“妈，这事急不来。你给我点时间……”
“还要时间？”贺妈妈顿时不高兴了，“我催了你没有一年也有两年了。我就不相信，我儿子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她开始拉一旁的贺爸爸站队，“老贺，你说！咱们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脾气也好，会疼人……不是我这个当妈的看自己孩子好，我就不信了……”
“你那几个老朋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贺爸爸顿时闭上眼睛，“哎哟，我这刚下飞机，还没缓过来……”
“老贺！”贺妈妈和贺爸爸结婚几十年，对方一抬眼就知道是什么心思，气恼推他一把：“年年不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终身大事？”
“这个……”贺爸爸为难瞥了前面一眼，低声哄老婆：“儿子都长大了，人也没问题，那终身大事迟早会解决的，你急什么呢……”
“说不定，这个，是因为咱们儿子太优秀了，倒追的人太多了……”
“哦，是吗？”贺妈妈瞪他一眼，“那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贺爸爸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贺妈妈：“……你这老头子，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没错啊。”贺爸爸开始一一举例，“你记得老王家找的那个儿媳妇吗？看上钱才嫁的，没两年就折腾离婚了……还有老李家那个女儿，嫁过去后对方家暴……还有宋家的大儿子，也挺优秀的人，也遇人不淑……”
“所以你想啊，这万一找到一个不好的，还不如不找，是不是？”
贺妈妈：“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等会你……你出去！你别回家了你！”
贺爸爸：“……”
他说什么了？不是挺有道理的吗？
贺爸爸只得下意识看前面开车的儿子，但同时又想起来，现在火力对准的就是儿子，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帮他说话等于火上浇油。
于是一老一少对视一眼，纷纷苦笑，不敢说话了。
然而，为了孩子，贺妈妈没这么容易消停。一到家，她就下命令了：“年年啊，别听你爸那个老糊涂的。听我的，这事得抓紧，就算你没有喜欢的，那就先相亲……”
“这回你妈妈我亲自坐镇帮你相看！这不要过年了嘛？我那几个老姐妹肯定都在家……”
贺以年顿时慌了：“妈，真不用！”
贺妈妈一摆手：“你打住，这回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贺以年：……求放过！
贺妈妈说风就是雨，风风火火就上楼去翻电话本了。贺以年哭笑不得想阻止，贺爸爸忽然掏出个礼盒递过来。
“咳，以年，你妈那里我会帮你的。这个你先拿着。”
“这是什么？”贺以年接在手上，发觉是块手表。
“老朋友送的，”贺爸爸随口道：“还是块好表，我留着也没用，你在外面应酬，用得上。”
这块表确实价格不菲，少说六位数以上。贺爸爸现在也确实用不到这么好的表。贺以年便留下了。
他直接走进自己的衣帽间，把手表放进去。拉开抽屉，忽然瞧见了一样东西。
一样……不属于他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贺以年手表不多，只有日常的两块，和出门应酬场面的两块。加上贺爸爸的这一块，一共是五块手表。但现在，装着手表的专门柜子里，多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手表。
精致又不失大气，款式一看就都是男表。贺以年翻转表面，看到后面表盘上刻着名字的首字母缩写。一个HYN，一个……空白的？
贺以年：？？？
盒子里还有表的□□和数据，贺以年看了看，落款居然是他的名字。
他不记得自己有定过表。而且……贺以年扫了眼表的品牌——等等，这个牌子最普通的一块定价都要七位数，怎么可能是他定的？
那么，就只有遖峯一个可能性了。
贺以年把手表拿在手上，久久出神，一动不动。不远处房门开着，贺爸爸站在那里，微微皱眉。
……几天后，吃过晚饭，贺爸爸主动叫他去书房。
贺以年不明所以进门，以为是要说什么事。不想刚帮贺爸爸倒了茶，茶还没有入口，贺爸爸淡淡道：“年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贺以年神色一顿，若无其事摇头：“没有的事，爸，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他回想了片刻，他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吧？
贺爸爸眉心愈发拧紧，深深看他一眼，“年年，我观察你好几天了。”
“你吃饭做事都心不在焉，脸上笑容都少了……这不像你。”
“一开始，我以为是公司的事。可我问过公司那边的人，他们都说公司最近发展好得很，没什么值得操心的。那就只剩下你个人生活了。”
“年年，你妈妈虽然和别人家父母一样催婚，但她本意是怕你孤单、老了没人照顾。我们俩都不是迂腐的人，你找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人品好，和你能互相扶持，我们就能接受……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不要顾及我们，我们都支持你去争取。”
“幸福，得靠自己去争取，不然错过了，会后悔……你明白吗？”
贺以年怔住，想了想，半响慢吞吞道：“爸，他……不在这个世界。”
贺爸爸：“？？？”
……等会儿，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 62 章
第七十七章
贺爸爸的表情, 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贺以年见他误会，连忙解释：“爸，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绞尽脑汁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说法, “是……我和他……嗯，现在中间的阻碍比较大。”
“我们……基本上很难……在一起。”
“阻碍大？很难在一起？”贺爸爸思索片刻，“咱们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 但也是中产往上的阶层。钱和身份, 都不算大问题。”
“你我也了解, 行事有度，不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人也没有大缺陷。”
“钱、身份、人，都不是事。年年, 你……”
贺以年苦笑：“爸，你别问了。是客观原因……”
“客观原因？”贺爸爸哑然, “那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 我也搞不懂。”
“但是年年, ”他话题一转, “是放下还是尽力争取, 你得早做决断，别给自己留遗憾。”
遗憾吗？
贺以年苦笑, 他似乎已经留下了遗憾——像某句话说的那样, 如果注定要分开, 甚至没能够好好的告别。
他失魂落魄回到自己房间，情不自禁又去看那块手表。
一对男表，一个上刻着自己的名字缩写, 另一个自然是……
贺以年顿了顿, 还是把那块手表拿出来。顺着品牌官网, 找到了客服电话。或许因为是大客户，对方态度非常好，咨询过后，说可以订制刻字的部分，邮寄过来。
他松了口气，暗自期待着什么。6号提到，这些抹消痕迹的事，都是世界意识所为。虽然不知道怎么会遗漏下这对手表，但贺以年看到这份暗藏的礼物时，还是很高兴的。
这至少说明，慕绍焱的出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幻梦，梦醒了就像泡沫破碎，无踪无际。
临近年关事情多，贺以年暂且把心事都放下，安安稳稳投入工作。他想着要不忙完这段时间，过完年放下手头工作，出去旅游休息休息，放松自己。
不过，在那之前，贺妈妈忽然问他：“年年，我和你爸打算去秦家拜年，你是不是不方便过去？”
贺以年愣了下，他都好久没想关于秦家的事了。之前是不想听，后来查了一下，似乎因为反派的消停，秦家针对贺家的一些小动作也停了。既然这样，贺以年就没再关注那边，只安心自己的生活。
秦家和贺家，多少也是许多年的交情，没有秦博翰那一出，本来两家人关系很不错。逢年过节都要去拜访。这回贺爸爸贺妈妈回家过年，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可是贺以年这边，确实也很尴尬。
贺家和秦家的项目都终止的事，如今已经公开了，只是秦家老爷子还在，贺爸爸贺妈妈为了让老爷子面子上过得去，都只推说是小辈在打打闹闹，说起来好听。现在这个时机，贺爸爸贺妈妈去拜年无所谓，只怕贺以年不想去，所以贺妈妈过来问他想法。
“事情呢，你爸爸也和我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咱家长远考虑。”贺妈妈道：“但是博翰那孩子，毕竟也没有对你做什么，看在秦老爷子的份上，你是小辈，就过去拜个年，把这事说开了。”
“我这几天也打听过了，如今秦家不是秦博翰当家，他爸爸不但回来争权夺利的，还带了两个私生子回来，闹得鸡飞狗跳的……依我看，这事就这样吧，左右秦老爷子，估计也没心思提这些。”
秦博翰不是没做什么，是没来得及。贺以年想提这茬，又怕爸妈担心，额外影响他们的心情，还是忍住了，笑了下，“爸，妈，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去了。”
父母想看在过去情分上拜年可以，他就不过去了。去了也没有意义。他既不会为两家的分割道歉愧疚，也不能保证以后还会合作弥补关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贺妈妈也理解他，点点头道：“行，我和你爸脸皮厚，去给秦老爷子拜个年就走，别的我们也不掺和……秦家咱们以后也不来往，不用管他们。他们要是再觉得秦家大贺家小来欺负咱们，咱们也不怕他。”
贺以年哭笑不得，看着贺妈妈换了一身“战袍”，穿上最昂贵的首饰，昂首挺胸去往秦家。他一个人在家闲着无事，随手翻着一本书。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门铃忽然响了。贺以年以为是约好上门修水管的物业，直接去开门，结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秦博翰？”贺以年虽说不怎么想看见他，但也客客气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去我家拜年。”秦博翰身上，穿的是应酬的礼服，头发也梳着造型，想来几分钟前还在秦家招待客人，此时定定看着贺以年，想要一个解释，“你……连我家都不想去了？”
“以年，你是不是就这样，要和我一辈子都不见面了？”
贺以年：“……”
他不太清楚，秦博翰这边自动补足的记忆是什么，试探开口：“事情变成这样，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秦博翰扯了扯嘴角，眸色沉了沉，“以年，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我以为，至少我们还能做朋友。”
贺以年叹了口气，“抱歉。”他不想要这种朋友。
秦博翰仍旧不死心，他咬牙又道：“既然这样，我想要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贺以年微微一怔，秦博翰的东西，已经被他都处理了，能退回的退回，能捐掉的捐掉，也都征求了秦博翰的同意，怎么事到如今，他又要自己的东西？
秦博翰盯着他，淡淡开口：“我当年过二十岁生日，你送我，我没要的那条领带。”
贺以年：“？？？”
他开始觉得，秦博翰是不是在胡搅蛮缠？
二十岁生日，秦博翰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而且当年不要的生日礼物，怎么现在就突然要了？
他无奈说道：“那条领带，我已经送人了。”
这是实话，当年是按照秦博翰的喜好挑选的，既然对方没要，贺以年也没必要留着，转手送了另一个朋友，对方还挺喜欢的。
秦博翰脸色变了变，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他无计可施，又坚持道：“我能不能进去坐坐？”
贺以年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让开门的位置，让秦博翰进来，按照招待客人的标准，给他倒了一杯水。
秦博翰只看了一眼，表情再度变化，唇角仿佛坠了一座山，低声道：“以年，以前我来你家，喝的都是你爸爸珍藏的大红袍……”
贺以年皱眉：“……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秦博翰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我……过完年去要欧洲了，负责那边的分公司。”
去欧洲？
秦家在欧洲，是有个规模不小的分公司。但对于秦博翰来说，这并非升职加薪，而是变相放逐。
很显然，国内才是主家的大头，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原本是继承人的孙子前去欧洲分公司，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贺以年叹了口气，“祝你一路顺风。”
秦博翰：“……”
他不想听这种客套话，但贺以年的态度太明显，他知道贺以年不想再见自己，却没想到，贺以年是真的这么……不待见自己。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他记得贺以年是身边有了别人，二人虽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对彼此的心意，已经心知肚明。秦博翰心有不甘之际，另一方找上门来，告诉他，只要与他们合作，可以一起对付那个人。
秦博翰同意了。这之后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动作。贺以年没发现，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温乐游离开了他，他的心乱了。接下来他什么也没做，而后突然的一天，那伙人不见了，据说是与贺以年身边那人的争斗中，失败了。
秦博翰陷入不安，对方如果追查到他，他只怕也逃不过去。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贺以年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那个人也离开了。秦博翰等了很久，谁也没有来找他。
反而是因为他之前所作所为，引起了秦老爷子的不满，加上父亲的反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可能不会再有回国的那天了。
想到这里，秦博翰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以年，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
“我不恨你。”贺以年无语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恨你？”
“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当年，我们还能做朋友。但是现在……”他摇摇头，“秦博翰，你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博翰哥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秦博翰再度被堵住了话头，他悻悻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发觉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他早该知道的，他来这里，不过是给自己死心的机会。可是现在，他就真的死心了吗？
秦博翰不得而知。
……转眼年关就过了，在拒绝了贺妈妈几次相亲后，贺妈妈似乎被贺爸爸劝过了，没再提这件事，反而关心起他的身体，时不时就给他煲汤，念叨着什么养好身体、健康积极的话。贺以年无可奈何，只得借口工作忙，都在外面吃饭。
工作上倒是一切顺利。就是开年不久，王钰站在他面前，提出了辞职。
“贺总，我女朋友怀孕了。她家里……咳，要我买房子。”王钰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都是要当爸爸的喜色，“我打算和她回他们老家那边发展，房价也低……这些年，还多亏了公司，基本上全款没问题。”
“所以……”王钰挠头道：“贺总，这几年，谢谢您的栽培，真的很感激您。”
这是好事，贺以年没必要拦着。但这样一来，他就得找个新助理。王钰跟了他好几年，俩人已经有了默契，现在突然换人，他一时很不适应。
接下来几天，他又要忙工作，又要忙面试新助理。人事部那边相继收了一堆简历，也有几个进入了三面，让他亲自见过，都觉得少点什么。
这天下午，贺以年刚出会议室，人事部的人过来说，有个特别优秀的助理，他们都觉得很合适，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亲自看一看。
今天没别的事了，贺以年想了想，吩咐叫人直接去他办公室。
他脚下不慢，刚拐了个弯，前台恰好也过来，手里拿着个快递盒，“贺总！您的快递！”
贺以年顺手接过来，扫了一眼快递单，是上回送去刻字的手表到了。他左手拿着快递，右手还拿着笔记本电脑，进门时略有点繁忙，只得用手背推开了木门。
而后，他不经意抬头，视线犹如自动聚焦，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贺以年：“……”
他二话没说，退后一步，“砰”地关上了门！
慕绍焱：？？？
咋回事，贺以年看见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第 63 章
第七十八章
贺以年站在门前, 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出来？这是他的办公室啊！
不不不，现在的问题是，慕绍焱怎么在这里？是他眼花了吗？出现幻觉了？还是……还是他真的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的？他……用了什么办法？他现在……是慕绍焱？还是……还是……什么超出科学认知的、非人类？
贺以年：……不, 应该不至于。
他定了定神，想起手里还拿着什么，立刻调整表情, 悄悄把快递单翻了个面, 外面看不到的角度, 然后若无其事再度推门进去。
门重新打开了，贺以年镇定走进去，一副不认识慕绍焱的样子, 淡淡开口：“你是来面试的？”
同时，他不着痕迹, 观察了慕绍焱一番。
慕绍焱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和之前没什么两样。身上穿的仍旧是价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手腕处腕表少说七位数, 一个袖口都是宝石的……贺以年顿时无语, 算了, 他就不该担心这家伙！
看看, 一个龙傲天霸总，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慕绍焱精神一振, 摆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矜持颔首道：“以年, 我回来了。”
贺以年无视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位先生, 我似乎不认识你。”
慕绍焱：“？？？”
……什么情况？？？贺以年真的假的？？？
他思索片刻, 气定神闲递过来一份文件夹, “我是来面试的。”
“这是我的简历。”
贺以年接过那份文件，故意看都没看慕绍焱，接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国际一流名牌大学毕业、MBA硕士、跨国集团CEO的多年丰富工作经验、N个金光闪闪的项目成就……要不是求职意向处明晃晃写着“总裁助理”四个字，谁看了这份简历，都会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贺以年好气又好笑，这个慕绍焱，要是他根本不记得他了，当真会以为他是来捣乱的！
不过，他可还气着呢！气慕绍焱说都不说一声，就擅自决定！气慕绍焱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消失了！气慕绍焱……
反正，贺以年很生气，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
他清了清嗓子，略显冷淡道：“慕先生，这真的是你的简历？”
“不错。”慕绍焱颇为自豪道：“这是我的个人简历，我认为，我有足够能力来担任总裁助理一职。”
贺以年：是，别说总裁助理了，当总裁都够了！
他眼神闪了闪，“慕先生，你很优秀。”
“但是，我不能聘请你。”
慕绍焱：“为什么？”
“因为你太优秀了。”贺以年花了点力气才压下想笑的冲动，不咸不淡道：“我们只是小公司，庙小，担不起您这么有才华的人才。”
“不如您出门左拐，看看旁边大厦那个世界五百强？我记得，他们最近在换CEO。”
慕绍焱：“……”
万万没想到，太优秀也是过错？
想好的话全被堵住了，原本打算闪亮登场、让年年兴奋欢呼的计划也破灭了。慕绍焱站着不动，没回过神来，贺以年又淡淡道：“慕先生，很遗憾。没别的事的话，您可以离开了。”
“我……”慕绍焱竟然语塞，半响摸了摸鼻子，讪讪低头：“年年，我错了……”
他看出来了，贺以年不是不认识他，是在生气。
贺以年：谁是年年？年年是你叫的吗！
他不为所动，指了指门的位置：“慕先生，我们不熟，请不要这么称呼我。”
慕绍焱只得转身，背影看起来很萧瑟。但下一秒，他忽然身体一歪，踉跄站稳，猛地捂住了心口！
贺以年一惊！顾不得别的，匆忙上前，“慕绍焱？”
慕绍焱已经矮下身子，眉心拧紧，看起来很痛苦，他低低喘息了几下，勉强笑了下，“没事，是过来的时候……”
他话语含糊，但贺以年已经反应过来，两个世界已经分开了，慕绍焱必定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能过来找他。
男人深黑的眼眸，凝视着他，眸中有不容错认的深情，低沉语道：“以年，为了你，这不算什么。”
他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勉力直起身，压抑着咳嗽了几声，“我缓一会儿就好。”
贺以年深吸一口气，“你别说话，我们去医院。”
“不，”慕绍焱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眼眸深沉，“这是穿越世界的后遗症，医院是解决不了的。”
“我……只想再见你一面。”他再度咳嗽，声音愈发夹杂着隐忍，“以年，看在我……放弃一切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不告而别？”
“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应该生气的。”慕绍焱道：“怪我，你别生气了，想发火，就冲着我，打我几下都行……”
贺以年：……都这样子了！谁还能真的打他！
他无语按下内线电话，对外面临时助理道：“把我今天的事情全推掉，我要出去，有事电话联系。”
然后，他果断对慕绍焱道：“你和我去医院，去了医院我就原谅你。”
他以为，这么说慕绍焱总该乖乖听话了吧？但是，慕绍焱听了，脱口而出道：“不行！”
贺以年：“嗯？？？”
“……医院真的没用。”慕绍焱眼珠转了转，压下一丝心虚，“这不是这个世界目前的科学技术能解决的事。你看，我总不能和医生阐述症状，说自己刚穿越时空了，所以才引起身体疼痛……”
贺以年一想也是，可是看着慕绍焱这么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他拉着他往外走，“那我们回家，你需要休息。”
慕绍焱身体一僵，“回家？我这边没有家……”
贺以年好笑转头：“当然是去我家。对了，我爸妈都在家，你可别弄些有的没的。我就说你是我朋友，明白吗？”
慕绍焱：……朋友？他千辛万苦回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当朋友的！
……十多分钟后，贺以年拉着慕绍焱，走进了自家大门。
贺爸爸贺妈妈果然都在家，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一个在厨房忙活。看见儿子大白天回家，都楞了一下，而后瞧见他居然拉着个高大年轻男人一起进门，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模糊的念头。
贺妈妈首当其冲收到了刺激，忍不住试探问：“年年，这是……”
“……我一个朋友。”贺以年才发现自己一直拉着慕绍焱，烫手似的紧急松开，耳垂已经红透了，“爸，妈，他到这边玩，先……先在咱们家住几天。”
他居然结巴了一下，后面慕绍焱瞅准机会，立刻整了整领带，干咳一声：“伯父伯母好，我是慕绍焱。”
“我是……以年的朋友。”
他嘴上说着是朋友，可眼神一直放在贺以年身上，一刻也没移开，暗示意味十足。贺以年没发现，还松了一口气。
贺以年：很好，慕绍焱现在可不是什么无敌的霸总龙傲天，看来是学乖了。
慕绍焱：很好，开局很完美！一来就打入家庭内部了！他得努力！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欣慰不已——慕绍焱/以年非常好！
贺妈妈快步走到贺爸爸身边，飘过去一个不确定的眼神：老头子，现在咋办？
贺爸爸：不知道，第一次有男儿婿……等会儿，是儿婿还是儿媳妇？
但是，好歹也是当年的一家之主、公司老总，贺爸爸镇定道：“这个，慕……”
慕绍焱随机应变，微笑开口：“伯父叫我小慕就行。”
“咳，小慕啊。”贺爸爸见儿子也没直接说破二人关系，决定装不知情，当招待儿子普通朋友，“年年的朋友是吧，你住吧，但是我家里没有客房……”
贺以年：是，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当时只想着慕绍焱来了，肯定是和自己住一起，好歹也搞清楚他怎么过来的。现在……
贺以年尴尬道：“爸，他和我住一起。”
贺爸爸贺妈妈：“……”
儿子大了，留不住了。
贺爸爸无奈摆摆手，“行，你的朋友，你看着办。”
过了父母这关，贺以年生怕他们想多，急忙带着慕绍焱进了房间。慕绍焱一进房间，立刻在床边坐下，靠在床头像黏住胶水，仍旧捂着心口：“……我躺会儿。”
贺以年：躺吧躺吧，看在他难受的份上……
他拉开门，打算下楼给慕绍焱倒水，慕绍焱又叫住他，语气虚弱道：“以年……”
贺以年转身，关切看过来：“哪里不舒服？”
“我心口疼。”慕绍焱一副虚弱模样：“你陪我一会儿，行吗？”
“看见你，我就好多了。”
贺以年无奈道：“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慕绍焱满足了，悄悄去勾他的手，贺以年没动，耳朵今天红了第三次，慕绍焱得寸进尺，立刻握住了，“以年，对不起。”
他陈恳万分道：“当时情况太紧急，我只能……”
“我明白。”贺以年虽说生气，但轻重缓急他也知道，换成是他，他也会那么做。他不由顿了顿，尽可能轻声道：“你……怎么过来的？”
慕绍焱轻描淡写道：“你还记得我那位研究植物的朋友吗？他有一些技术，可以……克隆猫薄荷。”
贺以年：又是克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绍焱却十分自得，颇为得意道：“猫薄荷上有种时空之力，虽然没搞懂原理，但是可以利用。再加上一些……条件交换，所以……”
实际上，他付出的，几乎是所有。如今慕绍焱，除了他自己，一无所有。
不再是主角，没有了龙傲天的气运，没有了世界的宠爱，更没有霸总身份与庞大的势力……当然，只要慕绍焱还是那个慕绍焱，这些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
钱可以再赚，公司可以再开，失去了喜欢的人，就不那么简单了。加上那边的剧情也走完了，故事完结了，主角当然可以自由了。慕绍焱对那个世界毫无留恋，所以，他选择来找贺以年。
即使，穿越时空可能有后遗症。但幸好，他及时得到了坐标。
……其中艰辛，并不像话语转述这么容易。但慕绍焱只轻飘飘几句，略过复杂过程。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贺以年，深情款款道：“以年，上次你说你不讨厌我，那么现在呢？”
“我能不能有一个，追求你、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贺以年心脏砰砰加速跳动，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这一时刻，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可你的身体……”
“不要紧！”慕绍焱迅速信誓旦旦道：“我什么事也没有！还能陪你白头到老百年好合！而且很健康！哪里都没问题！”
贺以年：“太好了……嗯？？？”
……慢着，所以说，刚才什么心口疼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是骗他的？？？
慕！绍！焱！！！
你死定了！！！?
第 64 章
第七十九章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慕绍焱悄无声息摸进贺家小花园，站在一丛灌木边，一抬头就能看到贺以年卧室的方位, 双手拢在唇边，“年年……”
“刺啦！”
二楼窗户打开了，贺以年往下看了一眼, 面无表情道：“热水还是冷水？”
慕绍焱：“……”
“我错了, ”他硬着头皮道：“是我脑子进了水。”
……看来装病这招不行, 以后得慎用。
贺以年哼了一声，把窗户又关上了。冬天还没过去，虽然不是北方, 但屋外潮湿阴冷，慕绍焱为了帅气来见心上人, 只穿着一套西装，此时瑟瑟发抖, 强撑着形象没有打喷嚏。
二楼另外一间卧室的窗户处, 此时窗帘晃了晃, 慕绍焱眼尖看见了, 顿时心生一计，委委屈屈道：“年年, 外面好冷, 你让我先进屋……”
“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一分钟后，贺以年再次拉开窗户，气急败坏道：“慕绍焱, 你上来！”
贺爸爸刚才过来敲门, 问他慕绍焱为什么在花园里！还那么凄惨道歉！
他支支吾吾编了个借口让贺爸爸离开, 贺爸爸回就回了，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贺以年顿时羞耻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然而贺以年正想着等会儿不给慕绍焱开门、还是不给慕绍焱开门，却左等右等，等了半天房门处都没动静，他微微拧眉，起身要去查看，忽然窗户处咚咚作响，回头一看，慕绍焱正手脚并用，攀在他们家墙外的粗水管处——居然直接爬上来了！
贺以年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拉开窗户，“你！你为什么不走门！”
“你让我上来的。”慕绍焱振振有词，看似很有道理道：“而且我要是走门，你肯定不开。”
贺以年：“……”
慕绍焱得意扬了扬下巴，轻手轻脚重新进了卧室，一进来他立刻活动几下手脚，箭步钻进了贺以年的被子里。
贺以年：？？？
他说让慕绍焱和他一起住，没说睡在一张床上！他卧室里还有个沙发床可以放下来，立刻上前拉慕绍焱，“你下来，那边有床。”
“我不。”慕绍焱打定主意今天不会离开这张床！温暖的床！而且还是贺以年的床！他非常坚决抱住了被子，还埋首枕头使劲儿闻了好几下，露出满足的笑容：“就是这个味道……”
贺以年不忍直视别过头去，耳朵红了，“慕绍焱，我收留你不是那个意思……”
他尽量好声好气道：“你能过来，我很开心。但是……”
贺以年不想进展这么快，慕绍焱一定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他……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而且，他还敢装病骗他？他绝对不能让慕绍焱掌握主动权！
“我可以借你钱，你明天就去找房子，先安顿下来，然后……”
他话还没说完，计划刚开了个头，慕绍焱突然露出一只没穿衣服的手臂，一本正经冲他招手，“太晚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贺以年：！！！
睡你个头啊！！！
他怎么这么快脱衣服的！
贺以年气得说不出话来，慕绍焱此时露出个脑袋，一脸严肃：“以年，难道你想吵醒隔壁的爸妈？”
贺以年：？？？
谁是你爸妈！！！
慕绍焱连姿势都摆好了，有意无意把被子往下滑，刚好袒露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再往下就是八块腹肌，和……
贺以年猛地冲上前去，拿枕头蒙住了他！“慕绍焱！！！ 你别脱了！！！”
慕绍焱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在怀里，禁锢得紧紧的，贺以年一时不察，瞬间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已经和他贴在了一起。
这个姿势……
慕绍焱靠在床头上，上半身□□。贺以年靠在他胸口，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贺以年耳垂红得滴血，恼怒推他：“你起来，你下去睡……”
慕绍焱忽然捉住他一只手，像小猫咪那时那样，拿他手背在唇边，盯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亲了一口。
贺以年：……糟糕，他对这招毫无招架之力！
他手上动作还在继续，力道却轻了许多，强行板着脸不悦道：“慕绍焱，我们约法三章，你答应过都听我的……”
“那是代表傲天集团签的项目合同，”慕绍焱迅速反驳道：“现在我是无业游民，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以年，你舍得赶我出去吗？”
“我舍得。”贺以年移开视线，斩钉截铁道：“你明天就出去住，不准留在我家里。我爸妈那边我也没法交代……”
“还有！不准叫咱爸妈！”
慕绍焱：“……哦。”
贺以年扬眉：“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慕绍焱心下一虚，头皮发麻，刚要解释，隔壁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打声。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贺爸爸的大声咳嗽：“咳咳咳！！！”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贺以年：“……”
他觉得自己明天没脸见人了！！！
慕绍焱迅速躺好了，还关上了另一边的床头灯，黑暗里也看得到他眼睛在冒绿光！他若无其事催促道：“年年，你看咱爸都让咱们睡觉了……”
“慕绍焱！！！”贺以年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然后关灯！睡觉！无视他！
……然而，第二天早上，贺以年发现，自己还是看轻了慕绍焱死皮赖脸的程度。
闹钟准时响起，他困顿睁开眼睛，记忆回炉，赶紧扫视整个屋子，发现慕绍焱不在，只有他的外套搭在沙发上。贺以年心里一慌，心道该不会慕绍焱只能来一晚上？
贺以年匆匆下楼，结果整个屋子都没看到慕绍焱的身影，他一着急，赤着脚就要往外跑，身后贺爸爸悠悠道：“年年啊……”
“……爸？”贺以年回过头，愣住了，他刚才……好像没看到贺爸爸？
贺爸爸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合上手头的报纸，颇为无奈道：“我在这里坐了五分钟了。”
五分钟，看着自己儿子走来走去、着急忙慌地找人，连看都没看他。
贺以年脸上一红，“爸，我没看见你……”
“小慕陪你妈买她想吃的馄饨去了。”贺爸爸直接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贺以年尴尬坐下在他对面，他知道贺爸爸要问什么，可他实在是不好回答。
说慕绍焱是男朋友？他自己就否认了，他们俩还没到那一步，也还没确认关系呢；说是朋友？贺爸爸再怎么老眼昏花，也不能认为都住在一个床上的，这种暧昧氛围的是普通朋友；至于什么工作伙伴、商业合作对象……这些话更是提都不用提，太假了。
他想了想，只得实话实说道：“爸，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我原本以为他回不来了，现在……等我俩确定了关系，我会正式和您说的。”
贺爸爸挑眉：“这还不算确定关系？”
昨晚上那架势，他也看出来了，自家儿子心软，对方看着却是个强势会磨人的，他们俩之间……迟早的事。
听了贺爸爸的揶揄，贺以年如坐针毡，“爸，真没有。我们……”
贺爸爸心声：听听，都我们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算啦，年年，你自己看着办。”
不过，贺爸爸皱眉，以他看人的眼光，他们俩在一起，只怕自家儿子吃亏的次数多。他还得盯着再观察观察。
那姓慕的小子虽然收敛了气势，可看着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贺爸爸不免担心，儿子降不住对方。
还得再看看。贺爸爸如是想，回头也得跟贺妈妈商量商量。找个男儿媳妇他们虽然不介意，但也为二人能否长久而忧心忡忡。虽说这年头同性婚姻不是障碍，但……做父母的，总是多操心一些。
贺以年在楼下坐了半响，脑海里思绪纷杂，纠结成一团。又不知道慕绍焱和贺妈妈出门会说什么，慕绍焱会做什么……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大门打开了，贺妈妈和慕绍焱一前一后，终于回来了。
贺妈妈两手空空，表情看不出喜怒。慕绍焱手里提着早餐袋，难得神色郁郁，仿佛并不愉快。俩人一进门，贺妈妈没说什么，慕绍焱先看到了贺以年，随手放下早餐，紧接着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眉心愈发拧紧，先冲一边的贺爸爸问了个好，而后对着贺以年第一句就是：“怎么不穿袜子？”
南方冬天潮冷，贺以年小区没有供暖，家里地板确实有些凉。慕绍焱这句话一出，贺以年顿时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来，脚上好像大概……是有点冷。
贺以年稍微缩了缩脚，耳垂通红，面上镇定道：“忘了。”
慕绍焱立刻转身上楼，贺以年却拦住他：“不用，我直接换衣服。”
俩人一起回了卧室，没注意身后贺妈妈和贺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贺以年心里有点暖，等进了卧室，没忍住好奇问：“你和我妈出门，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口，慕绍焱脸色更难看了，闷声不吭气。
贺以年：？？？这反应不对啊？龙傲天有这么吃瘪的样子吗？
他故意冷着脸道：“你要是不说，今天就搬出去。我再也不理你了。”
慕绍焱：“……我说。”
贺以年听着呢，慕绍焱苦大仇深道：“你妈问我，年龄、身高、体重、兴趣爱好、家庭背景……我都说了。”
嗯？好像是“婆婆”该问的，没什么异常？
贺以年忍笑道：“然后呢？”
“然后她问我，”慕绍焱可疑停顿了一下，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问我干什么的。”
贺以年：“然后？”
慕绍焱委委屈屈道：“然后我就说了，我现在没有职业，应聘当你助理，你还不要我！”
“贺以年，你妈一定是嫌弃我没工作！”
贺以年：“……噗！”
对，使劲儿嫌弃他！?
第 65 章
第八十章
“年年……”
看贺以年的表情, 慕绍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更委屈了！“你不爱我了。”
贺以年：？？？
不是，他什么时候说爱他了？还有这个口气是怎么回事？
“你欺负我。”慕绍焱心好痛, 眼神很无辜，状态很可怜，“我现在一无所有, 只有你了。你还不要我。”
贺以年颇为尴尬, 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个……不是那样的。你为什么非要当我助理？”
他一个龙傲天，出去再搞个公司不就好了。屈尊来当什么助理呢。
每天都形影不离什么的，他……他总觉得有些微妙。
慕绍焱振振有词三连击：“不当助理, 怎么接近你？不当助理，怎么近水楼台追求你？不当助理, 怎么照顾你？”
贺以年：……这话竟然还很有道理。
但是，贺以年立刻从慕绍焱的歪理邪说中清醒过来, “当助理的话, 你确定我妈妈就不会嫌弃你？”
慕绍焱：……糟糕, 好像是这样。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果断开口：“不行，我还是要当你助理。”
开什么公司？当什么龙傲天？哪有追年年重要？先把人追到手, 再去挣钱也不迟！丈母娘什么的, 今天他已经试探出来了, 只要他表现好，都不是问题！
贺以年顿觉无语，“算了, 你别当助理了。我给你安排个临时职位。”
“助理那边, 我继续招聘着。”
慕绍焱整了整领带, 志得意满道：“老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贺以年：……想得美！
他唰地冷淡道：“老板不行，看大门还缺个人，你要不要？”
慕绍焱：“……”
他灰溜溜下楼，又撞上贺爸爸，贺爸爸心念一动，就把人叫住了。
慕绍焱立刻正经起来，随他走上小阳台，礼貌点头：“伯父早上好。”
“小慕啊。”贺爸爸已经听贺妈妈说了，这位……居然暂时没工作，可看这一身也不像是无业游民，看气质更不想负债累累的虚荣男，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明白。他只想确定一件事，就是这个……这个男儿婿，会对儿子、对自己家，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这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在所难免。
慕绍焱心知肚明，刻意摆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不卑不亢道：“伯父，您说，我听着。”
贺爸爸挑眉，重新打量他一遍，心里约莫有了数，他干咳一声，以过来人的口吻道：“这个，还是不要和家里闹得太僵了。”
慕绍焱：“？？？”
贺爸爸循循善诱，苦口婆心道：“小慕啊。你们年轻人，容易为了爱情偏激，这是正常的。但是……这个，爱情毕竟不能当饭吃，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慕绍焱根本没有“家人”，贺爸爸这么一说，他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贺爸爸这是……以为他为了追贺以年，离家出走、和家里人闹翻了？
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同时还有点……小小的暖心。从小到大，还没人真的这么为他考虑过，站在他的角度作为长辈来关心他，他心里一时滋味复杂，又感叹年年有个好家庭。
也怪不得，能养出这么好的年年来。慕绍焱半是骄傲半是甜蜜，连忙解释道：“伯父，您误会了。”
“我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过来的时候，别的都不能带。”他尽可能通俗易懂、半真半假说着，“不过您猜得没错，我确实是为了……以年，把那些都放弃了。”
“而且，我没有别的家人了。您要是愿意，以后我就是您第二个儿子。我和以年，会好好孝顺你们。”
“我不说那些发誓的话，但是，我会保证我一生一世，一辈子只对以年一个人好。”
“除了他，也没有人能让我这样心甘情愿的去付出一切。”
贺爸爸一愣，这小伙子……
他说得诚恳，又带着暗藏的、不易察觉的一丝急切与忐忑，他不怕贺爸爸反对，又怕贺爸爸反对。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又不肯让贺以年面对父母反对的不佳状况。
他可以不在乎贺爸爸的看法，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他知道贺以年在乎，而且，家人是好家人，他不会让贺以年因为他，失去任何好的方面。
慕绍焱不知道，向来心高气傲的自己，也会有这么如履薄冰、等待审判的一刻。
良久，贺爸爸终于点点头，“罢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半小时后，慕绍焱殷勤开车，送贺以年去公司。
老板是当不上的、助理也不行，看大门的更是万万不能，慕绍焱煞费苦心想打入公司内部的小计划也失败了，他只得从长计议，专心先搞会儿事业。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刷点存在感。
慕绍焱光明正大再次进入贺以年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附近咖啡厅的甜点。颇为费心思搞了个花样，放了一张卡，精心在贺以年的办公桌上摆了个造型，然后坐在一边沙发上，等贺以年开会结束。
不知为何，今天的会议分外厄长，慕绍焱等了许久，百无聊赖，起身在办公室转悠了一圈。
一切都是老样子。
只是没有了他的痕迹。
慕绍焱脚步定格在办公桌前，桌上一角有个快递，还没拆开，快递单上写着某个地址，以及某个品牌的名字。慕绍焱只看了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这是他临走之前，干过的最重要、最正确的一件事。
他以贺以年的名义、瞒天过海，订制了这对腕表。
那天晚上，他审问了一夜反派，得到了关于两个世界的大量讯息。在查漏补缺后，他定下了这个方案。他在赌，赌贺以年对他有感情，赌贺以年会想起他，赌贺以年会把空白的手表，重新刻上名字。
一旦刻上他的名字，世界意识就会出现逻辑上的不圆满。MSY只能是慕绍焱，但这个世界里没有慕绍焱。这一点小BUG，就如黑夜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坚定成为茫茫宇宙中的一点坐标，指引着他穿越前来。
还好，他赌赢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贺以年一边低头看文件，一边走进来。慕绍焱靠在桌边，得意晃了晃快递盒，眼神狡黠，“年年，承认吧，你喜欢我。”
“不然的话，你不会在情侣手表上刻我的名字。”
冷不丁被拆穿心思的贺以年：“……”
他耳垂又红了，恼羞成怒：“你怎么进来的？”
“还有……”他顺着看见快递盒，抓在手里，想也不想塞进抽屉，“谁说刻你的名字了？这是我送给……送给我爸的！”
快递还没拆开呢，慕绍焱又没亲眼看见刻字，根本是在试探他！
“哦……”慕绍焱拉长语调，“可是我问过咱爸了，他最近还送你一块手表，说自己用不上。”
贺以年再度：“……”
他一遇到慕绍焱，就总是要生气，这也难怪，慕绍焱确实气人，连一贯温文尔雅的贺以年都受不住。但贺以年却没发现，这样情绪波动之下，他反而……更鲜活了一些。
不是那个一心埋首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没空恋爱、没有个人生活的公司总裁，生活中也多了几分姿彩。慕绍焱的出现，像强力的搅动棒，把他的日常弄得天翻地覆，却很有趣。
所以，贺以年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而且现在，他知道自己对慕绍焱有感觉。在慕绍焱不顾一切、放弃所有回来时，这种感觉已经升华成为了一种坚固的情感。他不得不清醒认知到，他不想慕绍焱再离开。
就是……就是决不能被慕绍焱牵着鼻子走！那样的话，世界就完蛋了！
贺以年回过神，猛地吃了一惊——慕绍焱不知何时已经与他面对面站着，放大的英俊面容近在咫尺，深邃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
“年年，”他牵起他的手，在唇边细密亲吻，“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贺以年神情恍惚：“我……”
“咚咚咚！”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贺以年一震，慌乱推开慕绍焱，整了整衣服，清清嗓子，“进来！”
临时助理小王拿着个不大的袋子进来，“贺总，您的快递。”
……又是快递？
贺以年现在对快递，已经有了微妙的排斥。送东西还好，送猫就算了。他点点头接过包裹，一旁慕绍焱已经递上剪刀。俩人一起拆开，发现里面是两个小包裹，一个四方板正，像是又一个盒子，另一个非常单薄，像是信封。
再分开拆掉包装，果然是一本书和一封信。只是封皮上都写着：“贺以年亲启。”
慕绍焱瞧了一眼，不感兴趣，专心追着要答案，又拿他的手指连亲了好几下：“年年，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十分坚决道：“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一直问。”
贺以年耳垂通红：“别闹！”
他好说歹说把慕绍焱赶出去做正经事，还把门反锁上。而后坐回椅子，先拆开了那封信，大致浏览翻阅。
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这封信，是6号送来的。
“贺先生，当您看到这封信时，就代表我们这边，也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事情，真正的告一段落了。”
“咳，慕先生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发现了。希望他能顺利抵达您那边。毕竟，即使是我们，穿越时空也是有很大风险的。慕先生虽说是龙傲天主角，但在这种时空之力的作用下，是很艰难的。如果他顺利成功过去了，请您一定……好好待他。”
“不过当然，我想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之所以有这封信，是因为我曾经答应您，给您看一份前传。但现在因为一些原因，前传我们必须封存，加上慕先生很可能脱离自己原本的世界，去了您那边，为了确保绝对安全，经过领导审批，前传就不能给您看了。”
“所以，我带来了一点礼物，算作补偿。”
“如果慕先生成功过去了，您可以用在他身上，这样可以稳固他在那边的联系。如果他没过去，您也可以利用好这件小礼物，说不定能帮上忙。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的祝福吧。”
“贺先生，总而言之，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以后的生活，就完全属于您自己了，请您务必……要幸福！”
贺以年想了下，放下信封，拆开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竟然是一对男士钻戒。
贺以年：“……”
钻戒的款式很精致，造型大方，贺以年看着也很喜欢，只是一想到戒指代表的意义……
这个意思，是让他和慕绍焱绑定？
贺以年悄悄红了脸，下意识把戒指收起来，想放进抽屉里，又鬼使神差塞进了口袋。
西装外套不太明显，也看不大出来。他重新把6号的信读了一遍，想郑重收好，却发现那封信渐渐变得透明，转眼间就消失了。
算了，这东西他留着也没用。可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吧，所以不会留下。只是这戒指呢？又是什么特殊道具吗？6号说，这可以稳固慕绍焱在这边的联系……
他琢磨了一会儿，不得其法，暂时把这事放下。傍晚时分，慕绍焱不知哪里搞来一辆价格不菲的SUV，在车库里冲他响喇叭。
贺以年惊讶：“哪里来的车？”
“你跟我提的，隔壁在招CEO，我去面试了。”慕绍焱语气轻描淡写，但是隐形的尾巴已经翘了起来，“他们说给我原始股，顺便年薪一个亿。”
贺以年：……果然是龙傲天。走到哪里都是霸总。
他有点一言难尽，半小时后，俩人回到家，一进门慕绍焱就钻进厨房帮忙——贺以年知道他要干什么，贺妈妈在厨房做饭，他肯定是赶紧去说一声，自己不是无业游民了！
不一会儿，贺妈妈出来了，冲着儿子招手：“年年，你过来。”
贺以年摸了摸鼻子，颇为局促，俩人走到旁边，贺妈妈笑眯眯的，第一句话就道：“年年啊，你俩什么时候去领证？”
“……妈？”贺以年懵了，就不该把慕绍焱这头大尾巴狼放进家门！这行动也太快了！
贺妈妈眉开眼笑道：“小慕这孩子，太实诚了。我不过早上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哪儿工作，他今天就赶紧来告诉我，要把所有挣的钱都给你管……”
贺以年：“……还有呢？”
“哎呀。”贺妈妈嗔怪道：“还有什么啊？他说要把隔壁房子买下来，还说我和你爸年纪大了，不能总在国外，没人照顾。让我们以后回来住，雇个保姆，加上你们俩就住隔壁……”
贺以年有点心虚，这事确实是他想的不周到。没考虑父母年纪大了，国外虽然环境好，可毕竟远离亲人。身体健康的时候还好，等老了不能动了，终归还要落叶归根。
他心里有股暖流，又听贺妈妈笑道：“所以啊，你赶紧给人家一个名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我和你爸操心呢？”
贺以年：“……噗！”
他简直又气又恼火，什么名分？这是慕绍焱说出来的词吗？他怎么能这么……这么不知羞耻！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根本……根本太过分了！
贺以年一回头，慕绍焱刚好从厨房里出来，若无其事在擦手，眼神却不由自主往这边看。
贺妈妈只看了一眼，立刻过去了，十分热情道：“小慕啊，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慕绍焱貌似乖巧道：“伯母，以年爱吃什么我就爱吃什么。您多做点。”
贺以年：……无赖！
太无赖了！！！
慕绍焱！！！
贺以年一口气堵着差点没下去，晚饭时都心不在焉。吃完了放下筷子，他以最快速度把慕绍焱叫出去散步——再留在家里，他确定不想看到慕绍焱怎么花样讨父母欢心。
慕绍焱毫无异议，跟着出来了。但刚出了家门口，他似有若无暗示道：“以年，要不去湖边逛逛？”
贺以年的小区这边，有个很小的人工湖，如今是冬季，天气很冷，人工湖也近乎干涸，其实没什么好逛的。
但是两个人既然出来了，总要有个方向走一走。贺以年顿了顿，同意了。
他们并肩往湖边走，因为是寒冷的晚上，路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偶然抬头瞥见的，都是邻家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着温馨的光芒，代表着家的意味。贺以年对此并无感触，慕绍焱却幽幽道：“以年，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家庭温暖的人。”
贺以年微微一怔，慕绍焱已自顾自说了下去，“你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我不后悔，放弃一切，来这个世界。”
贺以年默然不语，又听慕绍焱话语中增添了几分失落，“我知道，你只是不讨厌我。但是，没到喜欢我的地步。”
贺以年：嗯……也不是……
“我会等，也会努力。”慕绍焱淡淡道：“我知道，一开始我给你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现在……只希望不会太迟。”
“以年，你不需要有任何困扰。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像之前那样骚扰你，会克制自己。”
贺以年：……这是什么意思？
慕绍焱已经走到了湖边，月光下，男人俊美容颜亦极为醒目，他忽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铃铛，看着还有点眼熟。捧在贺以年面前，干咳一声道：“在那之前，你能不能……收下这个？”
贺以年条件反射：“……我现在不是猫。”
“……我知道，这不是之前那个。”慕绍焱踟蹰道：“我是说，这是我的保证。”
“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别的。就铃铛，大概还算个有回忆的小物件儿。”
“我要是干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就……摇一摇。”
“或者，你想让我做什么，也可以摇一摇。”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铃儿叮当当的，立刻让贺以年清醒过来，他好气又好笑，一把夺走铃铛放进口袋，随手却把口袋里另一件东西丢过去。
光线昏暗，慕绍焱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但立刻眼疾手快收在手里，等到发现是什么东西，他随即眼睛一亮！
“以年，我……”
贺以年打断他的话，耳垂通红，但语气很冷静，“慕绍焱，铃铛我收下了。这个让你保存。”
“什么时候我满意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慕绍焱已经踏前一步，近在咫尺，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毛茸茸的脑袋拱在他肩膀上，活像是凑上来的大狗，然后抱得紧紧的、像是要把他整个融入自己身体似的……
他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贺以年耳畔，“年年，我刚才说错了。”
贺以年正要挣脱，听见这话，不动了。
慕绍焱仿佛有意折磨他的耳垂，故意停顿在最敏感的地方，来回徘徊，弄得他痒痒的。而后，慕绍焱微微笑道：“我说错了。”
“我不是喜欢，是爱。”
“贺以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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