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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路过走廊的李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刚好看到被推出门外的慕绍焱，他习以为常打招呼道：“诶？老大！你又被贺总喊出来了？正好，我有份文件……”


    ……咦？他为什么要说“又”呢？


    慕绍焱黑着脸——他怎么了？他提出的这个建议不好吗？！贺以年真是不知好人心！


    他没忍住吩咐李兆：“我让你搜集秦家的资料, 怎么样了？”


    “秦家？”李兆愣了下，“我一直在做，如果老大你需要的话, 我可以两个小时内发一份完整的……”


    “不够。”慕绍焱冷冷道：“吩咐企划部, 一个星期之内, 我要以打垮秦家为目的，搞一份计划出来，做备用。”


    李兆：“？？？”


    老大啊老大, 你还记得，你的初衷是来对付贺以年的吗？


    怎么无缘无故的, 要对付秦家了？这是不是……和贺总有什么关系？


    他不自觉把疑问问了出来，慕绍焱冷哼一声, “不为什么。”


    “因为我能, 因为我想！”


    李兆有点懵：“……好的老大, 我这就去办！”


    他顺便把手头文件递给慕绍焱, 要他签字。慕绍焱正笔走龙蛇呢，贺以年办公室门打开了, 贺以年见他还站在门口, 无可奈何皱眉, “温乐游还在？我去见见他。”


    “等等！”慕绍焱立刻把没签完的文件往李兆怀里一塞，“我也去！”


    他厚着脸皮找了个理由，“你看, 人是我叫来的, 所以……”


    贺以年已经对慕绍焱有所了解, 他转了转眼睛，很干脆道：“可以，但是你不准说话！”


    慕绍焱：“……”


    不说就不说！


    温乐游大早上就过来了——当然，是慕绍焱派人接他，说有关拆迁的事。等他到了贺氏公司，他才知道，这个项目，竟然与贺以年有关。


    他顿时心里忐忑不安，于情于理来说，他姑姑都不应该胡搅蛮缠来要房子要钱。可对面是贺以年啊，他会不会……因为秦博翰而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就算贺家不如秦家，但在普通人温乐游看来，贺家也是自己无法抗衡的强势一方了。他剩下认识的有钱人也就是一个秦博翰，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是他有什么事找秦博翰，秦博翰都不一定帮他，何况只要和贺以年有关，秦博翰必定不会站在他这边。


    所以，温乐游等啊等啊，等到自己都开始焦虑了。休息室门开了，贺以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慕绍焱。


    前面的人他已经很熟悉了，但后面那位……温乐游只知道对方似乎是贺以年的朋友，总是出现在贺以年身边，几乎形影不离？而且，这位慕先生仿佛也是什么大人物，还对贺以年很是在意。


    在意……


    温乐游微微垂头，咬住下唇。所有人都在意贺以年，没有人在意他。


    “温先生，谢谢你能过来。”贺以年坐在对面，冲他礼貌点头示意，“我想我们就不用互相介绍了。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公司的事。”


    “我听说，你还没有签拆迁合同？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说不定在这方面，我可以帮上忙。”


    温乐游下唇抿得发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半响才回话：“贺先生，我……”


    “我爷爷在医院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我，所以……所以我姑姑说，这种口头遗嘱不能算。我也问过律师，律师说很难打赢官司。就算……就算认可了我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也会考虑综合因素，让我拿出一部分来给姑姑那边……”


    他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贺以年听了陷入沉思，一旁的慕绍焱一声不吭，忽然坐到他身边，并且……嘴角撇了一下。


    慕绍焱：……有点想说话，怎么办？


    贺以年以为他是站累了，没注意他的微表情。他想了想，开始问细节，“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吗？你姑姑那边，和你爷爷、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温乐游一一回答到道：“我……我爷爷去世一年多了。他交代后事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在。”


    “我爸爸走了以后，我姑姑不想收留我，让我住爷爷家，然后……然后她就不怎么过来了。”


    几句话显示，温乐游是个小可怜。贺以年回想起剧情，好像是这么回事。


    温乐游父母在他上小学时就双双去世，他的姑姑不想要拖油瓶，硬塞给上了年纪的老人。爷孙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温乐游上了大学，眼看着未来很有希望，结果就因为和贺以年长得有点像，被秦博翰这个渣男缠上了。


    貌似，是各种虐恋情深外加巧取豪夺。后来爷爷也不在了，温乐游感情上肯定更为弱势，就把秦博翰当唯一的依靠了。


    ……都把温乐游搞得有点斯德哥尔摩了。


    不过，可怜归可怜，他人的感情选择不在贺以年的管辖范围内，他在商言商、就事论事问：“温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姑姑还在组织其它人，让他们不要签拆迁合同，这件事你知道吗？”


    温乐游一愣，他没想到私底下还有这么一出。


    他姑姑阻碍拆迁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温乐游尽快低头同意分钱。不得不说，在闹事撒泼上温乐游的姑姑居然还有点组织能力，钉子户里她竟然是个头头。


    原剧情里都没提到贺以年是否开发了这个项目，所以也无从谈起恰好要拆迁的就是温乐游家的房子。贺以年知道这件事要解决倒也不难。那天在停车场，他也看出来，温乐游的姑姑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


    只要他这边强硬一点，他姑姑也不能阻碍工程。顶多是去找温乐游打官司。要是贺以年这边尽快和温乐游签合同，声明好一旦有产权问题，违约责任都归温乐游，就算温乐游的姑姑去打官司，也不关贺以年公司的事。要是贺以年心狠手辣一点，温乐游甚至会面临双重违约。


    但是，贺以年想了想，还不至于这样对待温乐游。


    他思索了许久，一旁的慕绍焱特别想说点什么，憋得很难受！他眼神来回扫荡，看一眼温乐游，又看一眼贺以年，又看一眼贺以年，又看一眼贺以年……然后就盯着不动了！


    贺以年的侧脸有这么俊秀吗？秦博翰是有多睁眼瞎？拿个鱼眼珠子当珍珠的替身？


    一旦走进了这条思维胡同，慕绍焱居然为贺以年鸣不平起来——怎么着也是自己认定的命定对手，秦博翰算什么？他怎么敢？


    贺以年没准是有什么自己的考虑，才不让他出手对付秦家的。但是，就这么放过秦博翰，又不是慕绍焱的风格！


    是不是得想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好好折腾下秦博翰……


    他视线有点灼热，距离这么近，贺以年就是植物人，也能感觉到几分了。他不由微微拧眉，下意识瞪了慕绍焱一眼。


    这一眼有点嗔怪、还有点不自觉带出的亲昵，贺以年也是陷入沉思，没有多想。慕绍焱冷不丁与他对视了这一眼，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打了发泡剂似的，没来由还升起了一阵躁动！


    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出去嗷两嗓子……不不不，他想什么呢！他又不是狼！


    慕绍焱没忍住，往贺以年身边凑近一点、一点、又一点……简直快贴上去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故意低声在贺以年耳边道：“贺以年，这事我来解决，怎么样？”


    他眼眸变得很深沉，一眨不眨盯着贺以年的反应。肉眼可见的，贺以年的耳垂慢慢泛红，像是要滴血，又像漂亮的红宝石，叫人爱不释手。


    对面还坐着一个温乐游，有外人在，贺以年不好直接赶慕绍焱走。但他明显有点羞恼，又瞪了慕绍焱一眼，“慕总，你刚才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慕绍焱讪讪摸了摸下唇，眼神却仍旧钉在贺以年的耳垂处，黑眸不知不觉幽暗许多，腿上也情不自禁换了个姿势。


    三个人各有所思，半响，最沉不住气的温乐游耐不住了，他不安惶恐绞紧手指，鼓起勇气道：“贺先生，慕先生，我……”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签字的。我对拆迁合同没有异议。就是……就是我姑姑那边……”


    贺以年听他这么说，心里大概有了数，点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这样，我会帮你处理你姑姑那边。”


    “贺先生，”温乐游却并不怎么高兴，他飞快看了一眼贺以年，再度垂头低声，支支吾吾道：“我……我姑姑那边，我可以给她她想要的，让她不来打扰您这边施工的，我……我想请您帮一个忙，要是……要是能奏效的话，我不在乎钱……”


    “只要，只要您答应了，我……马上就签字！”


    贺以年诧异，但还是温言问：“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考虑。”


    温乐游这回又看了一眼慕绍焱，似乎回想起什么，微微颤抖，“您……您和慕先生……关系很不错吧？”


    “能不能……能不能让您和慕先生，演一出戏？”


    “就……就在秦少面前？让他误会你们是一对？我……我知道是秦少单方面纠缠您。所以我想……我想是不是您身边有人了，秦少就……就会死心……会……会回到我身边……”


    贺以年：“？？？”


    ……他怎么忘了，这边这本书完全是狗血恋爱的剧情！


    然而，听了温乐游的话，一旁的慕绍焱眼神闪了闪，忽然一本正经道：“贺以年。”


    “我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行。我赞成。”


    贺以年：……住口！他反对！?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贺以年差点又要喊他出去！


    慕绍焱居然瞬间兴致勃勃, 非常投入道：“你有剧本吗？想走什么路线？要不要我找几个专业的编剧来排一排怎么更逼真？”


    温乐游不知所措，可能是没想到慕绍焱会这么配合。他有些慌乱道：“都、都行吧，只要秦少误会就行……”


    慕绍焱愉悦道：“好, 特别好。我这就去找人……”


    贺以年当机立断打断他：“……慕绍焱！”


    “嗯？”慕绍焱后知后觉想起来贺以年还在，顿时心虚，“贺总, 咳, 有更好的提议？”


    贺以年板着脸, “……你出来一下。”


    他这话一出，慕绍焱陡然福灵心至，霍然站了起来, 对温乐游道：“温先生，这件事我们会考虑的, 今天先到这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温乐游：“？？？”


    ……似乎看出来了, 谁才是做主的那个。


    他只得又用那种恳求的目光, 注视着贺以年, “贺总, 求您了……我真的很想和秦少好好的……可是他一直放不下您……”


    慕绍焱冷不丁来了一句：“痛了，就能放下了。”


    贺以年：“？？？”


    ……慕绍焱去拜禅师了？


    他简直好气又好笑, 没忍住又瞪了慕绍焱一眼, 口气略重道：“慕总, 你似乎越界了。”


    贺以年与秦博翰、温乐游的私人感情纠纷，和慕绍焱有什么关系？


    慕绍焱一愣，贺以年也站了起来, 淡淡对温乐游道：“温先生, 谢谢你能过来。但我还是那句话, 你签协议，我可以解决你姑姑那边的问题。但这是公司事务，而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所以，你这种提议，我不会同意。”


    “请你回去，也好好考虑下。”


    温乐游抿了抿唇，还有些不甘心，“贺先生，我……我只是，我只是……”


    他结结巴巴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心头某个曾掠过的念头又回来了，他眼底闪过几分挣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贺先生！你不答应我，是不是因为……因为你根本不想放手！”


    贺以年拧眉，“你说什么？”


    温乐游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索性继续了下去，“贺先生，我……我不知道你一直这样是什么意思。秦少……秦少那么喜欢你，你……你如果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就……就答应我啊！答应我把这件事解决掉啊！”


    贺以年冷了脸，“温先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因为情绪激动，温乐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什么都做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他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他看起来好似要崩溃，眼睛通红。贺以年真的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男人，他虽然觉得情有可原，但敬谢不免。


    而且，温乐游这种话，令他也没好感。慕绍焱忽然道：“温乐游，你还不清醒吗？”


    温乐游茫然抬头，眼睛又红又肿，“我……我怎么了……”


    慕绍焱神色冰冷，“就算没有贺以年，秦博翰也不会喜欢你。”


    “因为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软弱无能、自卑自贱、只会掉眼泪的人！”


    反之，贺以年坚定拒绝秦博翰、及时抽身、努力独立自主，才是值得被喜欢的对象，也难怪秦博翰知道什么好什么坏，固执不肯放手！


    贺以年无声叹气，其实这也是他想说的，但……他毕竟说不出口这种话。


    温乐游怔忪，泪水却继续掉。慕绍焱皱眉，极为厌恶道：“温乐游，今天我不该让你过来，这是我的失误。”


    他居然承认自己不妥当，下一句，慕绍焱冷冷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去，并解决你姑姑的事。”


    “拿了钱就走人，再也不准你来骚扰贺以年。否则的话，我就让你当秦博翰的未亡人，明白吗？”


    贺以年：“……”


    ……不是，这是威胁吗？是他想的那个吗？


    但是不得不说，慕绍焱快刀斩乱麻，让贺以年……竟然悄悄松了口气？


    而且，慕绍焱此时气势全开！看起来像杀人不眨眼、各种故事里的黑暗大魔王！


    正面对他全面压迫的温乐游怕极了，他颤抖着，哆哆嗦嗦又低头，“别……别伤害秦少……我……我只是……”


    贺以年心底叹气，一时情绪复杂，缓了些语气道：“温先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应该清楚的。”


    温乐游摇头，那样子完全不能接受这事实，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口不择言，“贺先生，你已经有慕先生了，就把秦少让给我吧，求求你了……”


    贺以年：“……等等！”


    慕绍焱：“？？？”


    贺以年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和慕总不是那种关系。”


    他不想和温乐游继续纠缠了，摆出送客的姿态，“温先生，你早点回去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原剧情里，温乐游会这样和秦博翰一直到最后，才……勉强算是在一起了？因为太狗血太乱七八糟，贺以年看这本书时都是快进，记不太清楚了。


    要不是因为拆迁的事，他根本不想看到温乐游。怎么说呢，是小说会夸张人的性格吗？他觉得和温乐游好像根本没办法沟通，思维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还是说，温乐游真的……就是特别爱秦博翰？


    算了，这和他无关，也不想有关系。贺以年难得强硬，叫王钰把温乐游送出去——总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项目毫无进展，贺以年也有点头疼。他转身打算和慕绍焱商量下怎么办，却发觉后者半天没出声，再细看过去，慕绍焱居然在发呆。


    他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慕总？”


    “刚才……谢谢你。但是……”


    “我希望你也能公私分明处理这件事，可以吗？”


    慕绍焱不语，仿佛还在沉思。


    贺以年皱眉，不由得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慕总？”


    慕绍焱突兀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眼眸深沉，低声问道：“贺以年，你觉得我在干涉你私人生活？”


    “……对。”虽然不明白慕绍焱又怎么了，但贺以年还是坚定点头，“你不觉得，你已经越界了吗？”


    “项目合作是项目合作，秦博翰是秦博翰。你要对付秦家做什么？他们招惹你了吗？”


    “还有温乐游的提议，你根本没必要掺和的。”


    慕绍焱：“……”


    那是有原因的！


    他急切张了张口，想要像往常一样，反驳贺以年的话，但紧接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原因是什么？


    慕绍焱脸色变了变，贺以年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好歹能理解了，耐心说道：“慕绍焱，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我不指望我们会成为朋友，但至少现在我们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好好合作，完成这个项目。”


    “但不要涉及到我的私人生活。”


    “贺以年。”慕绍焱没头没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贺以年停下，疑惑看着他。


    只见慕绍焱郑重其事道：“我有原因的。”


    贺以年：“……什么原因？”


    慕绍焱非常严肃道：“温乐游刚才提到我了。”


    贺以年：“……所以呢？”


    “所以，”慕绍焱理所当然道：“所以这事必须和我有关系！有什么不对吗？”


    贺以年：……慕绍焱是不是奇葩界的天才？


    “而且秦博翰还惹过我。”慕绍焱继续振振有词，指着唇角那一丁点儿再过五分钟差不多就能长好、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小小伤口，“你看看，证据还在！”


    贺以年：他竟无话可说。


    他只能努力镇定、镇定、再镇定……争取不要被慕绍焱气死！


    贺以年深吸一口气，“慕绍焱，别忘了，我们还有约法三章。”


    “我记得啊。”慕绍焱当然没忘记这个，不过他思路一歪，迅速想到了新的破解之道！“我没违反约法三章，第一我没跟踪你，第二我正在尝试搞定拆迁户，第三我在项目里全听你的。”


    “但是项目之外，我讨厌秦博翰，是我的事。你要干预我吗？”


    贺以年：“……你为什么讨厌秦博翰？”他才不相信就是因为打架！而且慕绍焱很闲吗？


    慕绍焱轻描淡写，“就是看他不顺眼。”


    贺以年：“为什么不顺眼？”以及他差点忘了问，“还有，你们昨天到底为什么打起来的？”


    他完全想不通，两个成年大男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冲动？


    慕绍焱顿了顿，可疑转开了视线，他不能说实话！不能说自己先挑衅了对方！不然贺以年肯定要生气。


    不过说起来，他看秦博翰不爽的原因，似乎是从第一次在秦家后花园的时候，就觉得此人令他厌恶，恨不得立刻赶到外太空！


    对于这一点，慕绍焱没什么可说的。人嘛，总有第一时间就气场不和的存在。以前他那些手下败将，也是一样的。慕绍焱一看到他们，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胜利的一方！


    “你和秦博翰的……恩怨，”贺以年斟酌片刻，还是用了这个词，他忽然冒出个念头，试探着问：“不会和我有关吧？”


    慕绍焱矢口否认三连：“没有的事！怎么可能？绝对不会！”


    贺以年：……无关就无关，他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罢了，他不想管！


    贺以年摇摇头，冷淡重申自己的立场，“慕绍焱，合作归合作，请你分清楚界限，我们没有那么熟。”


    他说完这些，觉得可以了，起身离开，打算去开会，看看手下人能不能研讨出解决办法。


    贺以年清甜的气息远去，慕绍焱怔在原地，久久没动作。李兆电话突然打过来了，“老大，你忙吗？”


    慕绍焱嗯了一声，李兆刚要说话，忽然听这边慕绍焱道：“贺以年又生气了，为什么？”


    李兆：“？？？”


    不是，老大是在和他说话？


    经过上次的教训，李兆已经不想掺和老大和贺总之间了，他小心翼翼问：“老大？我想问项目拨款要不要按照计划进行……”


    慕绍焱答非所问，喃喃自语：“他不肯和我假装情侣，还说我干涉他私人生活，为什么？”


    他有干涉他私人生活？他只是看秦博翰不顺眼！愿意配合贺以年！贺以年非但不感谢他，还要不高兴？


    李兆：“额……”


    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李兆没憋住，回了一句：“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点不一样？”


    慕绍焱立刻反问：“我哪里不一样？”


    “就是……有没有一点点动心啊，一直想看到某个人啊，或者总想粘着对方啊，觉得对方哪里都好啊，甚至身上味道都特别好闻啊……”李兆滔滔不绝举例，然后琢磨了一下，决定帮个小忙！要么一脚踹醒老大，要么让他趁早处理！


    “那什么……你要是喜欢贺总，就勇敢大胆努力去追求！我支持你！”


    慕绍焱：“！！！”


    慕绍焱：“住口！他可是我的敌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_(:з」∠)_昨天大家的评论都看啦，目前有慕总二哈党、慕总猫党、慕总猫薄荷党、反派贺以年猫党、反派贺以年猫薄荷党、贺总猫党、贺总猫薄荷党……还有一波猪肉涨价了所以想吃猪肉党【？】


    贺总表示：大家的脑洞都棒棒哒，他会鞭策作者好好码字的！


    慕总表示：生猪空投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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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李兆：……人生真的好难。


    电话挂断了, 慕绍焱却坐不住了，他沉思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几小时后, 贺以年发现，慕绍焱又不见了。


    自从上午他和他说了那句话，慕绍焱就在他视线范围内消失了。中午吃饭, 他习惯性去隔壁办公室找慕绍焱, 赵元洲却告诉他, 慕绍焱上午就走了，一直没回来。


    贺以年想了想，也没打他电话问。可能最近和慕绍焱确实接触太多, 他都忘了，慕绍焱接近他的目的没那么单纯。他应该和慕绍焱保持距离, 而不是越走越近。


    不过……


    中午一个人吃饭，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看着只有一人份的外卖, 贺以年不由得哑然失笑, 明明以前都是一个人吃饭的, 怎么这会儿就觉得, 旁边少了个人？


    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的猫薄荷忽然叶片晃了晃, 贺以年吃完午饭, 放下筷子, 目光无意识看向了猫薄荷。


    这猫薄荷也真的奇怪，每次都是慕绍焱碰了才长……等等，他怎么忘了, 要是真的是因为什么主角光环, 慕绍焱不在, 猫薄荷怎么办？


    一旦想到这个方面，贺以年陡然陷入纠结——是让慕绍焱回来好？还是让慕绍焱不回来好？


    慕绍焱不在，好像也挺清净的……


    他正思维发散，想些有的没的，办公室大门忽然推开，慕绍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手里地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温乐游的拆迁协议书，已经签字了。”


    慕绍焱专门吩咐手下人去办这点小事，实属大材小用。但看在温乐游是他弄来的，并且影响俩人今日心情这一项，慕绍焱勉为其难，专门催了下。


    贺以年有些惊讶：“这么快？”


    他以为，温乐游还要哭哭啼啼好几天，才能下决定呢。


    慕绍焱没提他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处置温乐游……诸如此类的。他骄矜扬了扬下巴，姿态些许得意，好似下一秒屁股后面要摇尾巴了，“一点小事罢了。傲天集团在这方面，本来就很有经验。”


    “那好，”贺以年很高兴，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没把温乐游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不知为何，慕绍焱可疑偏头，没看贺以年，“你难道不相信我？”


    贺以年：……相信，相信你会让他当未亡人吗？


    慕绍焱干咳一声，“确实没有。”


    他只是稍微……让温乐游清醒一点！


    比如，送他去某些地方，好好参观一下！


    贺以年也……稍微相信了他，“那这么说，温乐游的姑姑也不会再阻挠施工了？”


    “不会。”慕绍焱笃定道：“傲天集团的第一笔款项今天也会到账，三天内，你就可以开工了。”


    贺以年眨眨眼，有点难以想象这个效率。不得不说，慕绍焱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至于具体的内情，咳，他就不多想了。既然慕绍焱这么说的，应该不会对温乐游太过分。


    他又想起刚才在脑海里盘旋的那个念头，有点试探，“慕绍焱，你要不要……”


    “……和我一起……嗯……养猫薄荷？”


    贺以年想过了，与其让慕绍焱胡乱猜测、误会一盆猫薄荷有猫腻，还不如光明正大邀请他共同参与，这样一来，还能以正当理由让慕绍焱靠近猫薄荷，说不定猫薄荷会……长得更快些？


    他还记得那句话呢，猫薄荷开花，两个世界就能分开。6号说得含糊，但大体也是让他按照这个提示来。


    早点恢复正常生活——贺以年这么想着，提出了这种建议。


    慕绍焱微微一愣，挑眉反问：“猫薄荷？”


    “是啊。”尽管有忽悠慕绍焱的嫌疑，贺以年暗自唾弃自己，但一想到慕绍焱都干过什么，他好像也很理直气壮——慕绍焱这么大的劳力放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早点分开两个世界，对他不也有好处？他可以回自己的地盘，继续追查反派，打脸仇人，做人生赢家，走上巅峰！


    嗯，是这样没错！


    “猫薄荷好像很喜欢你，”贺以年如是说，“两次都是，你一碰就长了。所以我想，这是不是……嗯，有缘？”


    不相信怪力乱神、秉持科学主义价值观的贺以年，如今也能说“有缘”这种话了。他略低头掩饰心思，心虚时手指不自觉曲起，挠了挠手心。


    慕绍焱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听到有缘两个字，他愣住了。


    那种……之前曾经有过的、恨不得出去喊两嗓子的感觉又来了！而且他似乎觉得，贺以年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好闻？要是用气味分子做比喻，那就是密度增加！充分包围了慕绍焱！


    他沉浸在这股清甜香气里，简直想主动沉溺、永远也不出来！


    在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上，春天到了，动物们倾巢而出。在寻觅食物的同时，它们也躁动不安，要准备另一项伟大而永恒的传承活动，那就是繁衍后代……


    慕绍焱：……等等，他脑海里盘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以年还在等他回答，却看到慕绍焱又在发呆？


    “慕总？”他很纳闷，慕绍焱这是怎么了？今天格外喜欢发呆？


    慕绍焱猛的回过神来，眸色深沉，“你想让我和你一起种猫薄荷？”


    “……对。”贺以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我觉得这样对猫薄荷，可能有用。所以……在我们一起进行项目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猫薄荷了。”


    慕绍焱淡定道：“可以。”


    贺以年：……这么容易？


    慕绍焱难道不应该……趁机提出几个要求，得寸进尺、行径荒唐？


    然而下一秒，慕绍焱果然跃跃越试道：“但是，我有个要求。”


    贺以年：“……说说看。”


    慕绍焱忽然声音弱了点、眼神游弋了点、身体僵硬了点：“你先答应我。”


    贺以年：“？？？”


    这不行！慕绍焱肯定没什么好话！贺以年斩钉截铁拒绝了，“你先说，说了我再考虑。”


    但是慕绍焱也很坚决：“你先答应！”


    贺以年：“你先说！”


    慕绍焱：“你先答应！”


    贺以年：“你先说！”


    慕绍焱：“你先答应！”


    贺以年：“……够了！”


    他干脆转身，开始给猫薄荷浇水，一边若无其事道：“我想了想，一盆猫薄荷而已，用不着两个人。”


    大不了长得慢点！再想想别的办法！他是绝对不会因此被慕绍焱再讹一次的！


    慕绍焱：“……”


    ……失败了！贺以年已经看穿了他！


    慕绍焱一时无计可施，贺以年浇水完毕，放下小喷壶，而后转头看他一眼，“慕总还有事？”


    “……有。”


    贺以年等着他的话，注视着他。慕绍焱老老实实道：“刚才我只是觉得温乐游那个假装情侣的提议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你想一下，只是配合演出戏，就能摆脱秦博翰！多划算！”


    他还摆出了一副无辜又诚恳的样子，“为了我们的合作顺利进行，我愿意牺牲自己的名誉！”


    贺以年：“你……”


    慕绍焱心领神会，抬手整了下领口，“我知道，我马上就出去。”


    “不过……”他突然干咳一声，“我晚上能点个排骨吗？想吃猪肉。”


    贺以年：“……你可以出去了。”


    “砰！”


    慕绍焱虽然再一次被赶出来，但是居然心情不错！


    他甚至哼着一段自己都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的旋律，堪称愉悦回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赵元洲带着组员在里面工作，李兆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了，冲慕绍焱挤眉弄眼，“老大，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既然老大坚持他和贺以年只是仇敌关系，关注也只是为了揪出对方的阴谋，那李兆也只好该干嘛干嘛，继续追查对方组织的动向。


    然后，他找到了一点东西。


    走廊僻静角落，李兆递过来他的手机，屏幕上是几张照片，偷拍到的，日期就在几小时之前。


    慕绍焱的傲天集团只是他明面上的势力，暗地里他还有另外的“经营范围”，顺便帮他搜寻一些必要信息。这些信息来自世界各地，每天会汇总成强大的数据流，发送到专门部门，经过分析对比，最后挑选出重要线索，来到李兆这里，再由他查看是否需要报告给慕绍焱，让他决断。


    这几张照片，就是今天早上，负责盯着那边组织的人传递回来的，经过层层筛选，他们认为有必要上报。李兆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赶紧送过来了。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一个年纪不小、慕绍焱还有点眼熟的男人。值得一提的是，拍照时男人正好抬手露出手腕，一块银色手表显露出来，非常熟悉的款式，熟悉到有段时间，慕绍焱天天戴着。只不过上次车祸后，他就没怎么戴了。


    至于那场车祸……他查过，毫无线索，像是从天而降的水逆，毫无来龙去脉，就是撞上了。


    慕绍焱陡然变了脸色，“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是当年那个人？”李兆压低声音，“他就在本市……目前入住在谢里酒店。”


    是本市的五星级酒店，颇为奢华。


    一小时后，谢里酒店，看似平平无奇的小老头走出电梯，站在3018房门口，掏出房卡，滴一声后房门打开。他顺手把卡插入卡槽供电，灯光乍亮，照亮房间内所有设施，也顺便照亮了落地窗前，适时转身的高大男人。


    小老头竦然惊讶，“……你是谁？”


    慕绍焱略松了松领带，漫不经心道：“在那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他眸中幽暗，一眨不眨盯着对方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动，语气渐渐强势，“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房门不知不觉关上了，两个黑衣壮汉堵住了他的去路，明显有备而来。小老头心下一惊，刚要说话，但就在这个时候，慕绍焱电话响了。


    只见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眸闪了闪，往旁边走了两步，才接通电话，“是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那人说了什么，似乎是个问题。下一秒慕绍焱眼睛一亮！快速回答——


    “糖醋的就行！”


    小老头：“？？？”


    ……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暗号？


    作者有话说：


    _(:з」∠)_出BUG了，31章小修，32章有大改……


    以及……


    慕总：“海鲜党把地址发过来！生猪空投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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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慕绍焱放下手机, 旁边李兆：“？？？”


    他没忍住低声悄摸摸问：“老大，是贺总电话？”


    “对。”慕绍焱神色自然，但居然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愉悦, “问我晚上排骨想吃什么口味的。”


    “没办法，他今天说了，我们有缘。”


    李兆：“……”


    他实在想不通, 老大到底想干嘛。李兆指了指被黑衣人围住的小老头, “那……那这位呢？”


    “老大你就……就不担心, 他是来……找贺以年，有什么阴谋的？”


    “没关系。”万万没想到，慕绍焱震撼发言了, “我们现在就问清楚，他来做什么。”


    李兆：“……然后？”


    “然后回家吃饭。”慕绍焱理所当然道：“糖醋排骨得趁热吃。”


    李兆：……他听不懂！！！


    是他最近比较飘, 还是老大已经不是从前的老大了？纠结了几秒钟，李兆还是决定问清楚！


    “可是老大, 万一这事真的和贺以年有关系……”


    除了最初的那些线索指向, 自从慕绍焱亲自去见过贺以年之后, 李兆这边也是完全就没了方向, 任由他们怎么查贺以年的生平、来历、各种信息，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李兆接触过贺以年, 在经过自己的判断后, 他不得不说, 要么贺以年真的隐藏很深，要么就是他们的调查方向不对劲儿，或者哪里出了问题。不然的话, 不可能这么久了, 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而且, 随着慕绍焱和贺以年的靠近，慕绍焱倒是越来越古怪了！


    所以，李兆才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试探慕绍焱，是不是对贺以年动了心。可是，慕绍焱坚决不承认！


    但是现在……


    李兆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不懂？”慕绍焱勾唇笑了笑，“不懂就对了。”


    要是这么容易让人懂，他还是老大吗？哼！


    他收起手机，大步走了过去，回到房间中间，然后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男人立刻踏前一步，制住小老头，小老头瞬间慌乱反问：“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慕绍焱在他面前沙发坐下，手指曲起，轻轻敲了敲扶手，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看起来兴致高昂。


    他的目光中有挡不住的兴奋！“说吧，你是来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


    还有他最关心的问题——是不是和贺以年有关？


    ……几小时后，天色将晚，顶着落日的余晖，李兆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一边调整姿势，一边汇报，“派人核实过了，那边现在很乱，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行动也是保密的。”


    李兆顿了顿，语气有点游离，“老大，他说……咳，他们联系不上贺以年很久了，所以追查到了你这边，你……怎么看？”


    “马上封锁我在这边的消息，同时隐蔽贺以年的任何关联。”慕绍焱瞬间做出了回复，“我只给你一个判断标准，不要让他们再派第二个人过来，试图联系贺以年，或者知道这边也有个贺以年。”


    “我要让他们找不到任何贺以年的痕迹，是任何！明白吗？”


    李兆：……不是很明白。


    他一头雾水，既然这事和贺以年有关，老大不该像往常一样怀疑吗？现在这是在干嘛？


    慕绍焱也不解释，而是让他开车，说要回去。


    李兆开车进了小区，停车在慕绍焱临时住所，然而车门一打开，李兆刚要跟着下来，慕绍焱抬手阻止他：“你可以回去了。”


    “……嗯？”李兆弱弱问：“那……那我叫别人过来？”


    “叫人来干什么？”慕绍焱皱眉，“我要去吃晚饭，别来打扰我。”


    李兆：……老大竟然用打扰这个词？


    他眨眨眼，只得放弃开门动作，然后目瞪口呆看着慕绍焱压根不进门，而是调转方向，直接往另一栋房子走去。


    这个方向是贺家。李兆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又更搞不懂了！但是慕绍焱既然不用叫人，那就是不用，他就当提前下班，带着满腹疑惑走掉了。


    身后车开走了，慕绍焱看都没看。他整了下领带，已经走到贺家的门廊处，踌躇满志开始敲门。


    一下、两下、三下，刚刚好。“咔哒”一声轻响，穿着居家服、还系着半截围裙的俊美青年开门站在那里，还没说话，先扑面而来一股清甜气息，混杂着室内的温暖、饭菜的香气，交织融合在一起，简直是慕绍焱心目中，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周身无数毛孔都在舒展，要是有尾巴，一定会在拼命摇晃的！


    慕绍焱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止不住的迷醉。贺以年挑眉，“回来了？”


    “嗯。”慕绍焱故作深沉，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一边脱外套一边往里走，“路上耽误了点事。”


    “洗手吃饭吧。”贺以年关上门，听他这么说，也没多问——主要是不想知道。他重新进了厨房，慕绍焱坐在沙发上，觉得哪里不对？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起身，硬是也进了厨房，“需要我帮忙吗？”


    贺以年：……慕绍焱转性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帮忙呢。以前在贺家几顿饭，贺以年什么也没让他做，一是没什么可做的，二是还当他是个随时消失的客人，不必参与自己的生活。但现在……好吧，多一个人不用白不用！而且，这排骨不是慕绍焱非要吃的吗？


    他想了想，随手指了指碗筷，“餐桌摆个盘？”


    慕绍焱解开袖口，捋起袖子，露出结实小臂，一本正经端着碗筷走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回来了，继续在贺以年身边打转，口中喃喃自语，“排骨好香。”


    贺以年：……慕绍焱是这么馋的人吗？


    开放式厨房空间还挺大，但慕绍焱不知为何，就是蹭在贺以年身边，不到十厘米的位置，时不时看一眼锅里啊、闻闻饭菜香气啊、伸手要拿什么东西啊……贺以年忍了一会儿后烦不胜烦，微笑开口：“慕总，要不你出去等一会儿？”


    慕绍焱：“……哦。”


    他脚步沉重走出厨房，坐在餐桌边，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不自觉开始打量起贺家的内部装饰，他目光一扫，看到了茶几上的猫薄荷。


    贺以年现在每天走哪儿就把这盆猫薄荷带到哪里，基本上不离开视线范围。想起白天贺以年提过的，一起照顾猫薄荷的话，慕绍焱陡然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责任感！


    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新手企鹅爸爸和新手企鹅妈妈会竭尽所能，给予宝宝们最好的照顾……


    慕绍焱：……为什么最近总是联想到动物世界？


    他猛地丢开莫名回荡的解说词，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贺以年，无声无息伸手，去触碰猫薄荷顶尖的一点儿小苗。


    自从上次他碰过，猫薄荷已经长出了两三片叶子，看起来似模似样，是株健康茁壮成长的小植物。慕绍焱回想起自己前两次碰了它就长，很是自信的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捏住了猫薄荷最左边的一片叶子。


    触感微凉，叶片很薄也很柔嫩，在他指腹有奇妙的感觉。他下意识动了动鼻子，发觉猫薄荷的味道，竟然和贺以年身上的清甜香气有点像，又不大一样——这味道没那么吸引他，也有细微的不同。


    ……有点意思。


    因为这一点儿相似，慕绍焱居然暂时不想松开猫薄荷了。他越看这猫薄荷越是顺眼，正想着要不要浇点水施点肥，手指忽然传过来一阵灼热，叶片如同传导了什么温度，令他迅速收回手。


    再看猫薄荷……居然又长了一点？


    还真的，他一碰就长啊？


    这是不是……就是贺以年说的有缘？


    一想到这个词，慕绍焱整个人都被愉悦到。


    贺以年此时从厨房里出来，同时端出来晚餐的最后一盘菜。他一眼就看到慕绍焱正在研究那盆猫薄荷，心下一慌，连忙几步上前，紧张质问他：“慕绍焱！你又在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猫薄荷好好的，就是……又长大了一点？


    这一下，贺以年也非常确定，慕绍焱对猫薄荷有促进生长的作用了。他心道主角光环真的这么好用？


    慕绍焱这才松开猫薄荷，心情突然不太美丽，“贺以年，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贺以年：“……”


    ……谁知道慕绍焱突然不和他作对了？而且，他今天是怎么了？


    慕绍焱换了个抱臂姿势，板着脸不高兴了，“你觉得，我会对你的猫薄荷下手？”


    “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坏人？”


    贺以年：“……没有。”


    ……不是？到底是谁一直以为他是坏人？慕绍焱这是什么新谬论！


    不过，方才错怪了慕绍焱，也是事实。一码归一码，贺以年主动道：“抱歉，我以为……是我误会了。”


    谁让慕绍焱原来表现不佳！他才会误会的！


    慕绍焱冷哼一声，似乎不太满意，但他见好就收，眯了眯眼，很是惬意往椅子上一坐，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尝了一口。


    那样子，好似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贺以年也跟着坐下，他也有点饿了，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吃着吃着，忽然看到对面慕绍焱边吃排骨边盯着他看，仿佛是就着什么在下饭。


    有、有点吓人。


    贺以年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慕总还有话要说？”


    “有。”慕绍焱吐掉一块骨头，慢条斯理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表情漫不经心道：“我今天，见到段明瑞了。”


    贺以年茫然：“……那是谁？”


    “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慕绍焱津津有味开始啃下一块骨头，眼睛却始终注视着贺以年。他轻轻地吐出了下一句话，一句贺以年完全不明所以的话。


    “贺以年，为什么你不是贺以年呢？”


    贺以年：“？？？”


    ……这是、什么意思？？？?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贺以年的饭, 吃不下去了。


    他扯了扯嘴角，无奈开口：“慕绍焱，你有话直说好吗？这样不累吗？”


    慕绍焱却很严肃道：“不累。”


    贺以年：“……”


    ……算了, 和慕绍焱较真，他会气死的！


    他也不想管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剩下的晚餐时间里, 贺以年一言不发, 专心吃饭！不得不说, 他自觉手艺有增长。起码……起码慕绍焱把一盘排骨全吃光了！


    食客吃得香，厨师会有满足感。吃完晚餐，贺以年终于找了个借口, 把慕绍焱弄走了。


    房间里清净了，贺以年舒舒服服洗完澡, 换了睡衣靠在床头，打算拿起Ipad看个电影什么的。或许是今天白天有点累, 贺以年翻来翻去, 没找到想看的片子。


    他随手放下平板, 关了床头灯准备睡觉。但就在躺好的一瞬间, 他忽然想起来，段明瑞这个名字, 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是见过这个人, 也不是认识对方, 而是在什么纸质的、白纸黑字的地方见过……是哪里呢？


    慕绍焱不会无缘无故和他提这个名字吧？但是谁知道啊！慕绍焱不就是莫名其妙的那种人吗？


    贺以年内心无语，闭上眼睛，决定睡觉。但突然的, 他想起来了！


    段明瑞？？？


    好像是慕绍焱那本书里, 反派贺以年的某个……多年手下？资深坏蛋？还是那种看着贺以年长大的、比较信任的那种？


    贺以年：“！！！”


    ……他睡不着了！


    不过等等！如果慕绍焱见到了段明瑞, 那他为什么和自己这个“大反派”提这事？是试探？还是在炫耀？


    根据慕绍焱以往的表现，他应该愤怒过来质问自己，指认自己是大反派并立刻展开敌对行动……结果现在，慕绍焱只是不咸不淡提了一句，然后吃光了所有的排骨？


    贺以年：……这完全不像慕绍焱！


    冷静，他得缓缓，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不过很快的，贺以年有了个剑走偏锋的思路，目前的答案可能有三种，要么慕绍焱只是在试探，其实他自己也没有真的从段明瑞那里得到什么情报，或者干脆就没有见过，只是骗他；要么慕绍焱是在酝酿更大更深的计划。


    以及第三种，慕绍焱终于开始把他和另一个贺以年分开对待？察觉到他们其实不是同一个人了？


    如果是第一种，那就没关系；但如果是第二种，那他可能等不到猫薄荷长大了。但要是第三种……


    一想到最后一种，贺以年还有点小激动？但马上他想到另一件事。


    6号说过，因为同名和奇特的世界融合，他是这两个世界的唯一特殊的存在。而慕绍焱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剧情和现状。


    要是慕绍焱知道了，6号也不能保证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保守起见，他要贺以年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剧情，也尽可能不要改变剧情。


    但是，要是慕绍焱自己发现了不对劲……这就不是一回事了，对吧？


    贺以年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六点就起床了，心不在焉随便做了点早餐。


    猫薄荷在茶几上，呶呶在沙发上，早餐在桌子上……清晨的家里很安静，安静得有点过分了。贺以年想了想，打开了电视机。


    他没调换频道，也没心情真的看电视。于是一秒钟之后，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旁白音——


    “求偶是雄狮在雨季到来之前的必备日常，它们精神抖擞、兴致高昂……通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叮咚……”


    门铃响了，应该是慕绍焱来蹭饭了。贺以年深吸一口气，过去开门。


    慕绍焱果真站在门口，心情特别好，甚至露出了八颗牙齿笑了笑，“早上好。”


    贺以年：“……早。”


    对比他的轻松，贺以年心情就复杂多了。他让开门让慕绍焱进来，而后一起坐在餐桌前。


    早餐是全麦三明治、牛奶和葡萄，营养全面，看着也非常好看。贺以年有心事，所以吃了一口就放下。慕绍焱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胃口，给什么吃什么，还都吃完了。


    贺以年：……忽然觉得没必要想太多。


    之后两个人一起去公司。最近慕绍焱连自己的车也不开了，硬是要和贺以年一起上下班，而且说什么双数他当司机，单数贺以年当司机之类的鬼话，搞得像单双号限行。贺以年无可奈何随他去，今天又轮到慕绍焱开车，贺以年坐在副驾驶座上，因为在想事情，一路没说话，并且出神看着窗外。


    沃尔沃停在十字路口，红绿灯刚闪成黄色，贺以年若无其事开口道：“昨晚你问我那个……段什么，是为什么？”


    “段明瑞？”慕绍焱看似很专心在开车，头都没转过来，从贺以年这边角度，他侧脸也很英俊，轮廓有种男人味的俊朗。


    “对。”贺以年顺着他的话继续，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段明瑞。他怎么了？”


    慕绍焱还在注意前面的红绿灯，同样貌似不经意回答：“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昨天看见他了。他说他年纪大了，想退休回老家养老。”


    贺以年：……鬼才信哦！


    虽然贺以年问心无愧，但慕绍焱这么一搞，他还真有点不确定了。他不由得带了几分深意，再度问道：“那你忽然和我提他的名字，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慕绍焱振振有词道：“我就是在想，我什么时候退休。”


    贺以年：“所以？”


    “所以……”前面灯颜色变了，慕绍焱一踩油门，车笔直开了出去，“所以想咨询一下你，什么时候退休？”


    贺以年：“……我暂时还不想那么远的事，谢谢。”


    慕绍焱顾左右而言他，明显就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不想说实话！贺以年简直无话可说，干脆恢复沉默。


    过了这个红绿灯，公司大楼近在眼前。车驶入地下车库，俩人又并肩站在了电梯里。


    里面没别人。贺以年一声不吭，慕绍焱却开始说话了，“贺以年，你觉得咱们这个项目，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谈起工作的事，贺以年不知不觉转移了注意力，“嗯，就计划来看，前期已经是目前能够发挥的最好部分了……王钰那边确认拨款，就可以开始施工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慕绍焱快刀斩乱麻，处理了温乐游的合同。在这一点上，贺以年也得承认，他做事不如慕绍焱果决。


    慕绍焱作为一个跨国集团的霸总，在工作上确实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贺以年不否认慕绍焱的才华与能力，只是……对他的其它方面略有腹诽。


    电梯门打开了，陆陆续续有路过的员工对他们点头致意，同时还有一些悄声的议论——


    “贺总今天也和慕总一起来上班啊。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岂止是一起上班？我听说，他们还一起吃饭！而且住的很近！”


    “不会吧？那是特意的还是巧合？还是他们私底下关系不错？”


    “我觉得是私底下关系不错，没看慕总这么大的腕儿，天天被贺总赶出办公室，都没生气……”


    “是啊，慕总对贺总真的不一般、太不一般了……”


    贺以年：……微笑，保持微笑。


    慕绍焱唇角勾了勾，又放下，转而开始哼歌，貌似心情不错。等走到贺以年办公室门口，慕绍焱没直走，而是停下了。


    贺以年疑惑：“慕总还有事？”


    “有一点。”慕绍焱很是正经道：“我想和你私下谈谈。”


    贺以年微微惊讶，一晚上加一早上了，慕绍焱终于要说实话了？


    他把人让进来，慕绍焱随手关了门，贺以年在窗台上放下怀里的猫薄荷，转身看着他。


    俩人现在面对面站着了，贺以年恍惚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端端正正的打量慕绍焱。


    不提那些诡异行为，慕绍焱从外表和气质来看，确确实实属于人生开挂、天之骄子那一类的。此时此刻，他站在贺以年面前，高大挺拔、俊美无俦，眸中深沉，映出他的倒影。


    他听到慕绍焱开了口：“贺以年，你最近有没有……想干点坏事的冲动？”


    贺以年：“？？？”


    这话从而何来？


    他有点懵。


    慕绍焱见他不回答，踌躇又问：“或者，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记忆缺失、记忆模糊、想不起来什么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诸如此类的？”


    贺以年：“……”


    他努力抿了下唇，保持镇定，不答反问：“慕绍焱，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不为什么。”慕绍焱回答得非常迅速！“你只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两个问题都要回答。”


    他一副贺以年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样子，专注盯着他不放。贺以年只好摇摇头：“两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答案是没有。”


    “我既没有做坏事的冲动，也没觉得自己记忆有什么不对。”


    “这样吗？”慕绍焱眉心紧锁，仿佛在思索他暂时想不通的疑问。紧接着他又来了一句：“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贺以年：“……你说说看。”


    慕绍焱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然后一边看一边特别郑重念道：“头痛、失眠、多梦易醒、做事丢三落四、注意力不集中、倦怠乏力，虽有诸多不适，但无痛苦体验，且又不主动就医[1]……”


    “性格改变、情绪反常、意志减退、行为动作异常……”


    贺以年越听越不诡异，连忙打断他的话，“慕绍焱你等会儿？你在念什么东西？和我有关系吗？”


    慕绍焱深深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道：“这是双重人格的初期症状。”


    “贺以年，我在帮你。如果你有这些症状，我们赶快去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贺以年：“你……”


    ……他能不能现在就打死慕绍焱？真心的！


    作者有话说：


    [1]来自百度……


    ——————————


    贺以年：我现在就想打死他！


    慕绍焱：这是唯一的科学解释！?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这天下午, 李兆从外边回来，熟门熟路进了贺以年办公室隔壁的“临时傲天集团办公室”，他进屋一扫, 没看到慕绍焱的身影。


    他以为慕绍焱又在隔壁，刚转身要走。赵元洲连忙起身叫住他：“李特助！”


    李兆回头，“赵组长, 找我有事？”


    “……不是。”赵元洲表情有点古怪, “我是想问, 您是打算找慕总吧？”


    “对啊。”李兆点头，“他是不是在隔壁贺总的办公室？现在方便过去吧？”


    “可能……不太方便？”赵元洲竟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这个……我是说, 他最近应该都不在贺总办公室。”


    “不在？”


    李兆有点糊涂，慕绍焱近期像个合格的上班族, 五点一线——贺总办公室、自家临时办公室、贺总家、自己临时住所……以及上下班路上。今天是工作日，早上慕绍焱肯定跟着贺以年来了公司, 除了这些地方, 他还能在哪儿？


    赵元洲干咳一声, 指了指楼下某个方向, “发生了一点事，慕总应该在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 李兆只看到了……一家咖啡店？


    他不明所以下楼过去, 刚进门口就瞧见窗边一张桌子旁, 慕绍焱果然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的手机，和一杯咖啡。


    李兆：……老大啥时候喜欢喝咖啡了？他不是更偏好中式生活、比如喝茶吗？


    怀着十分纳闷，李兆走到桌前坐下, “老大？你怎么不在办公室, 到这里来了？”


    “哦, 你来了。”出乎他意料之外，慕绍焱非常平静，但避而不答，转而直接说起另一件事，“我让你找的催眠大师，找到了吗？”


    “还没有。”李兆先回答他的问题，挠了挠头，有点为难道：“查是查到了几个，但是仔细一分辨，基本上都是骗子……真正的心理学研究催眠的那几位教授，我还在等他们消息回复。”


    “不过老大，你突然找他们……”


    慕绍焱避重就轻道：“找到再说。”


    李兆：……和贺总有关？无关？肯定有关！


    慕绍焱也不回答他的疑问，这让李兆满腹疑惑，他顺便瞥了眼亮着的电脑屏幕，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关于……双重人格的资料？


    还有国外的，英文的、德文的，不少打开着的网页。似乎慕绍焱突然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慕绍焱放在桌面的手机此时嗡嗡震动，上面是赵元洲的名字。慕绍焱接通电话，李兆隐约听到，那头是在说项目什么事，慕绍焱很快给了指示，然后挂断了。


    李兆忍不住问：“老大，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好好的办公室不待……”


    慕绍焱突然身体有些僵硬，“住口！”


    李兆：“？？？”


    慕绍焱抬手松了松领带，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出来喝杯咖啡。”


    李兆：“可是你不是从来不喝咖啡……”


    慕绍焱唰地眼神锐利，“所以我不能拥有尝试咖啡的机会吗？”


    李兆：“……能。”


    “所以不准再问了！”慕绍焱冷冷道：“不喝咖啡是我过去的偏好，不代表我现在不能。”


    “继续去找催眠大师，问问双重人格有什么办法能单独保留一个，或者什么情况能保证他们不会切换。”


    李兆弱弱道：“那……那要是找不到呢……”


    “要是找不到……”慕绍焱沉思片刻，“找不到就算了。”


    李兆：“……”


    他毫无留下的想法，站起来要走，不过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李兆想起一件事，转身道：“对了，老大。刚才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贺总，贺总说这两天您不用过去吃饭了……”


    慕绍焱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李兆吓了一跳！他眨眨眼睛，再次重复，“我刚才从公司出来……”


    “不是这一句！”慕绍焱催促，“下一句！”


    “贺总说他这几天您不用去吃饭了……”


    慕绍焱瞬间黑了脸，“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李兆：……他怎么知道？


    “他居然让你转达？”慕绍焱看起来完全怒意勃发！他在咖啡厅里来回踏步，咬牙切齿喊出那个名字，“贺以年！”


    就因为他怀疑他是双重人格，问问他有没有可能的症状，他就把他赶出公司！好几天了！办公室都不让他进！


    现在贺以年还不让他一起吃饭？甚至都不亲自和他说？这分明是躲开他！故意躲开他！


    慕绍焱此时像头愤怒的公牛！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贺以年，为什么！


    他只不过问了一个科学范围内可能的猜测！


    既然那边说贺以年失踪了，这边的贺以年又从来没表现出任何那边的迹象，那他这么推断出双重人格，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如此看来，贺以年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慕绍焱猛地一拍桌子！


    他得想个新计划！


    李兆还没走呢，慕绍焱冷不丁问他：“你说，贺以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额……我不知道。”李兆试探反问，“我能先知道……最近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吗？”


    慕绍焱沉吟了一会儿，说不定换个人从侧面旁观，能看出什么来？于是他点点头，“可以。”


    半小时后，李兆像被雷劈过似的，找不到自己脑子去哪儿了，艰难开口道：“所以，老大你就问贺总是不是双重人格了？”


    “是啊。”慕绍焱振振有词道：“我难道不该问吗？”


    李兆：“……不是。”


    ……老天爷，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遇到老大这种不开窍的老大？


    他咬咬牙，一股脑儿的问：“老大，你确定你不喜欢贺总？”


    不等慕绍焱回答，他连珠炮似的继续：“你看见贺总一点儿也不高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黏着对方？你完全没觉得对方很好非常好特别好、在你眼里非常有魅力？你一天看不到对方，就特别想他？”


    慕绍焱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谈过恋爱？”


    李兆：“那倒没有。”


    慕绍焱：“……呵呵。”


    同样都是单身狗，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凭什么说自己不开窍！


    李兆：好气啊！


    他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努力：“……好，退一万步，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老大你觉得贺以年是双重人格，那你认为他现在这个人格怎么样？”


    慕绍焱不假思索道：“特别好！”


    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人好，很优秀，外表不如我，但很有气质！工作也很努力，认真，负责！待人诚恳、温柔……就是对我总是很戒备！我怀疑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李兆：无话可说，只想送一面锦旗给老大。


    ……上书“活该单身”的那种。


    既然这样，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反正他只是一条单身狗，也没有经验。


    两个单身汉在咖啡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慕绍焱回过神来——“等等，贺以年不让我去吃饭，究竟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生气我发现他双重人格的事？”


    李兆：……那不叫发现。


    慕绍焱摸了摸下巴，陷入思索，“贺以年现在在哪儿？”


    李兆随口道：“在办公室吧？起码我走的时候，他还在。”


    慕绍焱与李兆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把电脑转向自己，手指敲击如飞，迅速调出了贺以年公司的监控。


    画面显示了，显示贺以年确实在办公室，远远看去，应该是埋首工作，很忙碌的样子。


    公司有这么多工作吗？慕绍焱拧眉，贺以年总是在工作、工作、工作……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不是像自己这样的天才，能够一己之力壮大跨国集团，有如此傲人的成就……咳，他可不是在自夸，这是事实！


    所以贺以年现在应该很需要自己的帮助！说不定他让李兆传话，只是委婉提醒他，让他先找个台阶下？主动一点？


    慕绍焱的思路，显然又拐了个弯，进入了未知的方向，不过下一秒，他瞪大眼睛，专注盯着屏幕。


    电梯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漂亮的、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女人。


    同时在盯着监控看的李兆也十分惊讶，“这不是……”


    他难以置信转头，也瞧见了慕绍焱眼中掩饰不住的一丝慌乱。慕绍焱猛地抓起手机，二话不说给贺以年打电话！


    “嗡……嗡……嗡……”


    贺以年正在办公室工作呢，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发现时慕绍焱，顿时不是很想接电话。


    自从慕绍焱问了那个愚蠢的诡异的问题，他就不想看见他了。双重人格？慕绍焱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疾病？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么看来，慕绍焱倒是很像那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


    贺以年把电话就那么放着，没管。外面王钰推门探头：“贺总，有个没预约的客人，说是要见您，有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贺以年对陌生来客有点微妙心理，他已经对前台说过，秦博翰和温乐游是坚决禁止来访对象，慕绍焱这几天也被勒令不准入内。至于其它人……


    “是位女士。”王钰挤眉弄眼道：“还挺漂亮的。”


    “她说她姓吴，还说，她就是来找您的。”


    贺以年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姓吴的美女。正在这个时候，与隔壁办公室联通的门忽然打开了！赵元洲举着手机大步流星冲了进来！


    他紧急在办公桌前刹住脚，把手机递给贺以年：“贺总，慕总说有非常着急的事……”


    贺以年：“……”


    他只得接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慕绍焱的声音！他以一种绝无仅有、破天荒的口吻道：“贺以年！”


    “我马上就到！”


    “等会儿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作者有话说：


    PS，剧透，不是那种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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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贺以年一愣, “等等！你怎么知道……”


    慕绍焱：“……”


    他心下一虚，“赵元洲和我说的！”


    贺以年：“……你等着。”


    肯定又是开监控看到的！


    电话挂断了，慕绍焱二话不说开始往贺以年办公室赶！李兆在后面忙着收拾东西、结账, 然后飞快跟上去。


    一分钟的路程，慕绍焱硬是缩短到了三十秒！


    当他发挥了优良的身体素质、极佳的体力和肌肉灵敏速度、和自己得天独厚的大长腿优势后，慕绍焱箭步冲入贺以年的办公室！


    “贺以年！你听我解释！”


    ……里面没人。


    对, 贺以年接待客人会在会客室。慕绍焱忙中出乱, 脚下迅速拐弯, 猛地推开会客室的深红色木门！


    沙发上果然坐着一男一女。看见慕绍焱冲进来，贺以年嘴角一抽，不是很想看见他, “慕总，我有客人……”


    “这人我认识！”慕绍焱不等他赶人, 立刻说道：“她是来找我的！”


    贺以年微笑：“……但是，吴小姐说是找我的。”


    慕绍焱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 他站在那位吴小姐身后, 话里话外暗示着什么, “是找我的，因为我说在贺总这里可以找到我, 所以她才明面上说找你的。”


    贺以年微微拧眉, 沙发上的吴小姐此时倒是笑了下, “准确的说，我是来找绍焱的……不过，我也想见见贺先生。”


    贺以年微怔, 不太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绍焱身体一僵, 若无其事道：“你来见他做什么？”


    他似乎还有点紧张, 破天荒对贺以年道：“贺总能否离开一会儿？我想和这位吴小姐，单独谈谈。”


    慕绍焱都这么说了，贺以年看向吴小姐，只见她微微点头——贺以年觉得，她应该是慕绍焱很熟悉的人。


    虽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位大美女，不过贺以年也能分辨出，对方的年龄应该比看起来要大，处处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神态还有几分历经世事后的淡然从容，装是装不出来的。所以他觉得，这会不会……是慕绍焱的亲朋？


    对方姓吴，但也可能没用真名……算了，既然是慕绍焱那边的人，他也没必要好奇。


    贺以年随即站起身，打算给他们让出空间。他走出去带上了门，但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下，他看到慕绍焱略弯了腰，低下头，仿佛要和对方说什么，那位吴小姐也就着他这个姿势，抬手抚平慕绍焱领口的褶皱。那是慕绍焱刚才过来得太急、动作太大弄出来的——这么一看，两个人就很亲密，起码，慕绍焱并不防备对方。


    ……原来慕绍焱对亲近的人，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唯恐自己这个“大反派”，趁机祸害她？贺以年脑海里浮出这个念头，又哑然失笑。


    时间长了，他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不是大反派了。


    他摇摇头，甩走有的没的，继续回去工作。


    然而会客室里，气氛却并不像贺以年以为的那么……温馨。


    门刚被贺以年带上，慕绍焱就黑着脸，怒气冲冲质问：“吴美丽！你来干什么！”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时候的外号了！”吴小姐一听这个名字，立刻表情扭曲，“死小孩，对你小姨这么不客气，你对得起我死了的姐姐吗？”


    “呵！”慕绍焱毫不客气反驳：“自己和家里断绝关系、整容到亲妈都不认识、连名字都换掉的女人，还过来攀亲戚了？”


    吴小姐抬手就要揪他耳朵，“慕绍焱！我那不叫整容！只是打了几针玻尿酸！”


    “哦？”慕绍焱轻巧躲开她的手，反唇相讥道：“你敢说你没做过丰胸手术？这还不算整容？”


    吴小姐咬牙切齿：“你再说？再说我就把你干过什么好事糗事坏事，统统告诉贺以年！”


    慕绍焱：“……”


    他一下子反击不出话了，明明没干什么，但突如其来就丧失了底气？


    吴小姐顿时得意洋洋，“死小孩，和过去一样，一点都不可爱。哼，现在你有软肋在我手里了，我看你还敢……”


    “贺以年不是我的软肋！”慕绍焱佯装出强硬态度，“废话少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吴小姐挑眉，“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敢继续和我吵架了？”


    看慕绍焱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她右手舒展打量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忽然对自己新做的美甲感兴趣，口气也变得慵懒，却有一丝暗藏的深意，“我只是发现有些人议论纷纷，所以想来看看，让慕总乐不思归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听说，你还在吃力不讨好，非要和贺氏搞一个你以前根本看不上的小项目？”


    慕绍焱冷哼一声，“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是和我无关。”吴小姐并不在意他的排斥，“所以我只是来看看，顺便认识一下新朋友。”


    “我看贺总也是一位青年才俊……不得不说，他还蛮可爱的。”


    听她这个语气，慕绍焱不假思索道：“你敢！”


    “不准把他当成目标，否则的话……”


    “否则你就处理了我？”吴小姐扬眉，“就像你对慕家其它人那样？”


    慕绍焱不语，但似乎默认了什么。


    吴小姐此时站起身来，面对面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找什么。半响，她叹了口气，“绍焱，我知道你不拿我当小姨。但有句话，我要替我姐姐，带给你。”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意，好好保护他。不要像你爸爸那样，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我不是他！”慕绍焱突兀打断她，“而且你想多了，贺以年是我的敌人。”


    吴小姐：“……噗。”


    慕绍焱恼怒，“你笑什么？”


    吴小姐笑吟吟的，“既然贺以年是你的敌人，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他约会？毕竟我也只比他大几岁，最近姐弟恋很流行的。我保证和他只谈情不说爱，也不干涉你们之间的敌对关系，怎么样？”


    慕绍焱陡然怒道：“我不准！！！”


    吴小姐摊手，“你为什么不准？”


    “说不定，我还能用个美人计，帮你打败他呢？”


    慕绍焱：“！！！”


    他一时像头狂怒的狮子，整个人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怒意和冷气！他咬牙切齿低吼道：“总之你离他远一点！”


    吴小姐眨眼，姿态十分笃定，“慕绍焱，你完蛋了。你喜欢他。”


    “就算你嘴上说他是你的敌人，你心里也喜欢他。”


    ……半小时后，吴小姐的高跟鞋蹬蹬走出贺氏公司大楼，进了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吩咐司机开车离开。贺以年站在窗前正巧看到，疑惑她怎么直接就走了。


    不是说还要和自己说什么？该说果然是慕绍焱那边的人吗？行事作风他都看不懂！


    贺以年无意识神游天外，手头文件也停在某一页。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想了想按下内线电话，“王钰吗？看一下慕总在不在公司里？”


    “慕总还在会客室没出来。”王钰答道：“贺总，需要我帮您找他吗？”


    ……慕绍焱一个人在会客室干什么？


    贺以年答了声不用，心道慕绍焱又怎么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


    他没注意内线电话还没挂，几秒后王钰惊讶道：“贺总，慕总出会客室了，他走了。”


    “咳，贺总，应该是慕总比较自觉，知道您还在生气，所以去楼下咖啡厅了吧……”


    贺以年：……不，慕绍焱从来没有自觉过。


    这天下班的时候，贺以年还特意开车经过那家咖啡厅，窗边并没有慕绍焱的身影。而且，他一个人回家做了晚餐，慕绍焱没来蹭饭。


    接下来的几天，慕绍焱像是失踪人员，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除了傲天集团的人还在正常进行项目、猫薄荷还是那么大，贺以年几乎要以为，两个世界分开了？


    他恢复独居状态，还稍微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的，他发现他得找到慕绍焱——因为秦博翰时隔许久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说他找不到温乐游了。


    温乐游最后一次在本市出现，是来贺以年这边的那一次。从贺氏公司大楼走出去之后，温乐游是真的彻底不见了。秦博翰起初没放在心上，但温乐游工作的宠物医院联系不上温乐游，电话打到秦博翰助理这边，助理报告了秦博翰，秦博翰这才想起来，他也很多天没见到温乐游了。


    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贺以年这边。有理由和贺以年说话，秦博翰自然不会放过。大早上六点多，他先是问贺以年能不能过来见见他，被贺以年否了，只得在电话里有事说事，问贺以年知不知道温乐游去哪儿了。


    贺以年本来也没多想，但联想到温乐游最后好像是被慕绍焱带走的……他顿时一个激灵，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先是给慕绍焱打电话！没打通！然后索性直接换了衣服，敲了慕绍焱的门！


    慕绍焱开门挺快，看到门口是贺以年，眼神有点不太对？


    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终于看见了肉……


    “慕绍焱，”贺以年压下心头古怪，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温乐游不见了，这事你知道吗？”


    “不见了？”慕绍焱眉心一拧，“没有吧？我送他去了一个地方而已。”


    果然是你！


    贺以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告诉我，你对温乐游做了什么？”


    慕绍焱目光游移：“我就是安排他去非洲三日游，参观了一下难民。”


    贺以年：“？？？”


    “那他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还有那笔拆迁款，我直接给他了。”慕绍焱仿佛有点得意，“顺便给他报了个体能训练班……”


    “外加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截拳道……”


    贺以年：……所以温乐游现在不是不见了，只是在闭关练武功？？？


    作者有话说：


    回答慕总他妈的，很接近了……但是回答慕总派来勾引贺总的那位……


    慕绍焱：“……生猪空投警告！！！”?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贺以年：自从世界变得不科学……不！自从认识了慕绍焱,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认知上的变化！


    呵呵，所以这才是生活的真谛吗？酸甜苦辣咸？


    深呼吸、深呼吸……他必须深呼吸！


    贺以年决定转到下一话题：“你这几天……”


    问不下去了，他感觉慕绍焱会给他一个更诡异的答案。


    然而, 慕绍焱很是正常回答道：“这几天吗？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


    这似乎是个普通范畴内的回答，贺以年点头，“那你现在想通了吗？”


    “想通了。”不知为何, 慕绍焱紧紧盯着他, 不仅眼睛一眨不眨、十分专注, 而且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好似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牢牢撷取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 他神色也变得极为郑重，他聚精会神看着贺以年——有那么一个瞬间, 贺以年以为自己是头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被一头精力旺盛、雄心勃勃的狮子凝视住。


    ……不, 动物世界走开！


    贺以年回过神, “那……那就好。那我……”


    他本意是要回去做早餐, 然后去工作。但紧接着慕绍焱让出位置, 难得彬彬有礼道：“一直都是你做饭……不如进来吃个早餐？”


    贺以年：……看起来像鸿门宴？


    按照慕绍焱的一贯风格，这……该说是不是会有阴谋？


    贺以年谨慎往里看了一眼, 很好, 空荡荡的, 只有慕绍焱一个人，没有什么摔杯为号、埋伏着的上百黑衣壮汉。


    他还在犹豫，慕绍焱已经往里走了。贺以年想了想, 还是跟了上去。


    与贺以年家的小别墅格局差不多, 慕绍焱这个临时住所也是一楼有个开放式厨房。不知道他从谁手里租或者买的, 室内基本家徒四壁、家具都没几件，可谓极简风格，完全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霸总作风。


    不但如此，慕绍焱在这个屋子里留下的痕迹也少得有点奇怪。贺以年大学时曾经参观过其它“单身汉”的家，发现不是凌乱无比就是勉强整洁，而慕绍焱这个……要说这是搬家搬了五分之一的状态，他倒是能相信。


    慕绍焱居然还真的去厨房做早餐了。贺以年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坐下。但他环绕四周，发现客厅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沙发，也没有椅子。真没有。餐桌椅子都没有。


    贺以年只得干咳一声，“慕绍焱，要不……我们去我家吃早餐？”


    “这主意不错。”慕绍焱陡然转身，手里拿着一袋根本没拆封的面包，一本正经道：“上回你做的那个荷包蛋，今天还能吃到吗？”


    贺以年：“……你想吃几个？”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慕绍焱的住所，只几步路就到了贺以年的家门口，贺以年刚要开门，忽然瞧见由远及近一辆卡车，缓缓停在了慕绍焱的家门口。


    李兆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冲慕绍焱招了招手，“老大？最后这些也搬走吗？”


    慕绍焱不知为何忽然僵了僵，若无其事道：“对，你看着办。”然后他主动把贺以年家的门打开了，手上有意无意稍微用力，“有点饿，要不我们再多煮个面？”


    贺以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慕绍焱已经揽着他的肩膀，和他进去且迅速关上了大门。贺以年再问就有点唐突，他进了厨房，慕绍焱也跟着进来。


    他一抬胳膊，慕绍焱就打开了冰箱，并且把鸡蛋放在了他手上；他刚伸手，慕绍焱就把小奶锅拿下来，放在了灶台上；等他转身，慕绍焱非常体贴到位，抓着围裙展开，殷勤备至，“我帮你系上？”


    贺以年：“？？？”


    他没忍住心头古怪感觉，“慕绍焱，你发烧了？”


    慕绍焱：当然没有！他非常健康！很久没生病了！


    ……不过等会儿，慕绍焱忽然眼神闪了闪，忽然深沉叹了口气。


    贺以年：“……”


    不是吧，慕绍焱真的生病了？


    慕绍焱只是静静看着他，半响来了一句，“咖啡店的冷气有点大。”


    “咖啡也很难喝。”


    贺以年嘴角抽了下，“所以……”


    “所以……”慕绍焱深邃的黑眸注视着他，“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


    贺以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慕绍焱被温乐游附体了？


    贺以年小心翼翼试探他，“你反省什么？”


    “反省我说是双重人格的事。”慕绍焱道：“我不应该下这种武断的结论，尤其是在你没有经过专业诊疗的诊断之前。”


    贺以年：“……你等会儿，经过专业诊疗的诊断我也没有双重人格。”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慕绍焱察觉不对，迅速拉回了话题，“我是说，总之我很抱歉。我不该问那个问题。”


    ……太阳可能打南边出来了吧？慕绍焱竟然和他说很抱歉？


    贺以年不由得抬起手，慕绍焱没躲，于是他触碰到他光洁饱满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


    那么，事情就走向了另一面。贺以年挑眉，思索片刻，决定给慕绍焱一个机会。


    他清清嗓子，“没关系，只要你以后不要提，我不会在意的。”


    说完这句话，房间突然陷入了微妙的寂静。慕绍焱整了整领带，贺以年摸了摸扣子。两个人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视线交叠，对视了一眼。


    贺以年：……好像这是个总结句。


    慕绍焱：……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齐齐转身。贺以年握住了锅把手，慕绍焱打开了冰箱门。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咚咚咚！”


    不等贺以年反应，慕绍焱立刻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李兆探头，“老大！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也挂牌给中介了，这些行李先放哪儿？”


    慕绍焱眼神一凛：“住口！”


    李兆：“老大？”


    啥意思啊？不是老大说要卖掉这房子吗？怎么又不让他汇报进展了？


    慕绍焱悄无声息瞥了一眼贺以年的方向，发现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做荷包蛋，没燙淉注意门这边动静。


    他压低声音下命令：“记住，我是因为房子不能住了，暂时没找到别的地方，明白吗？”


    李兆：不是很明白。


    他弱弱问：“那老大你的行李到底放哪儿……”


    “等我信号！”慕绍焱严厉警告，“还有以后没有我叫你，不准过来了！”


    李兆：“……哦。”


    门关上了，贺以年在厨房远远问了一句，“是谁敲门？”


    “没谁。”慕绍焱眼都不眨道：“就是个看错门牌号走错路的。”


    贺以年：“……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慕绍焱若无其事走了回来，有意无意继续在他身边打转，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贺以年，你有没有觉得你家里有点空？”


    贺以年：“……空？”


    比起慕绍焱家里，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家里有点空。


    “是啊。”慕绍焱振振有词道：“我发现你家有四个卧室，其中空着的有两个。我愿意出本地区平均租金价格的双倍来入住你隔壁那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贺以年直接否决了，“我暂时没有出租自己家房屋的想法。”而且双倍租金对他来说也毫无吸引力。


    “不过……”他忽然想起，慕绍焱不是就住隔壁吗？为什么还想来他家？


    他怀疑看了眼慕绍焱，“你隔壁的房子怎么了？”


    “坏了。”慕绍焱目不转睛道：“下水爆了，天花板掉了，而且全是甲醛味。”


    贺以年迟疑：“……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来修修？”


    慕绍焱面无表情：“一时半会儿可能修不好。”


    “好吧。”贺以年转身把荷包蛋从锅里弄出来，装进碗里。颜色清亮，十分好看，“我记得公司旁边有个酒店，你可以去那边住几天。”


    而且慕绍焱会没地方住？除非告诉他，世界末日了，傲天集团倒闭了。


    慕绍焱暗自磨牙，“你不觉得住酒店不方便吗？”


    “没有吧。”贺以年随手把碗塞给他，示意他去摆盘，“那是个五星级酒店，应该不会不周到。”


    “我记得他们的VIP套间还挺不错的。”


    慕绍焱：……不！！！他要的不是这个！！！


    然而贺以年已经做好了早餐，进了餐厅。慕绍焱追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锲而不舍展开了第二轮，“我觉得那房子不好，我不想住了。”


    “可以啊。”贺以年专心吃早餐，头都没抬，“你可以再买一个。”


    他还开了句玩笑，“我记得，傲天集团的年收益可以买下半个城市的房地产，对吧？”


    慕绍焱：……突然憎恨自己是个有钱人。


    一直到吃完早餐，他都没想出合适理由。门铃又响了，李兆艰难道：“老大，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把你的行李暂时放哪儿……”


    慕绍焱正巧在厨房，贺以年离门还挺近，他挑眉反问：“什么行李？”


    “就是……”李兆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就是老大的行李，刚打包好的，还没地方放的……”


    贺以年扬眉，“送去我公司附近那个四季酒店，给你们慕总开个套房。”


    “太好了！”李兆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贺总，我这就去。”


    贺以年上楼穿外套，又把车钥匙拿在手上，喊了一声慕绍焱。后者跟着出门，走到车边，忽然伸手，“我来开车。”


    ……表现好点，是不是贺以年就会觉得他需要一个同居人？


    贺以年拧眉打量他，但好像没找到拒绝的话。二人顺利到达公司，如同“咖啡店”那事没发生过。不过十分钟后，在酒店安顿好的李兆打电话给慕绍焱，告诉他行李已经都搬完了，他随时可以过去住。


    慕绍焱：“……”


    “贺以年！”慕绍焱再度冲进贺以年的办公室，黑着脸质问：“你让李兆把我行李送酒店的？”


    “对啊，”贺以年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你不喜欢那家？要么换别的？”


    “这不是酒店的问题！”慕绍焱气得不行！“是你为什么不让我住你家！”


    “住我家？”


    贺以年终于明白了，他难以置信反问：“这怎么可能？”他又没发疯！


    慕绍焱以为自己在干什么？还是说他又在搞老一套，而且还想住进他家里搞亲自监控？


    这一下，贺以年也有点恼了，他索性直白道：“慕绍焱，我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你住一起！”


    慕绍焱：“为什么？”


    “因为，”贺以年忍无可忍道：“因为你自大、傲慢、行为诡异……还是个变态跟踪狂！”


    慕绍焱：“？？？”


    ……他哪里行为诡异了？


    还有为什么！贺以年对他的印象为什么这么差？！


    作者有话说：


    贺以年：呵呵，为什么这么差，你心里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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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慕绍焱一时有点懵。


    他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无论贺以年是谁、或者双重人格, 他都想得到他！


    当然最好是这个贺以年，不是那个。


    确切的说，慕绍焱没有谈过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所以他花了一点时间来确认这种感觉。但在几个当头棒喝下, 他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他对目前这个贺以年，确实有不一般的心思。


    最起码，他没彻底把他当敌对的一方看待。而且不知为何, 总是想接近他、想闻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想和他朝夕相处……并且不爽他身边出现别人！


    不过就如今状况而言, 慕绍焱不承认这是喜欢, 或者他不理解这是喜欢。他只知道，感情看起来虚无缥缈，他绝不会受制于脆弱的情感羁绊。如果感兴趣, 那就去得到，之后想怎么研究、分析、透彻……都是更容易的事。


    所以, 他发挥了自己的长处：制定计划，并且破釜沉舟、一往无前去实现它！


    结果……贺以年居然对他印象这么差？他干什么了？不就……不就之前跟踪了几次吗！


    咳, 总之, 第一回合, 慕绍焱惨败！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贺以年已经指了指门口，那意思非常明显。


    他难以置信低吼：“你又赶我出去？”


    “对。”贺以年非常平静, “我要工作了。麻烦你带上门。”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 都不用问了, 我不想回答。”


    慕绍焱：“……”


    他离开的背影有点落寞。


    不过贺以年不想看，他翻开一份早上送过来的文件，发现自己今天有大大小小五个会议, 顿时觉得及时把慕绍焱赶出去太重要了。


    ……还好现在只是早上九点多, 他还有一整天要忙碌。


    至于其他的……看起来一切正常。项目顺利展开、前期拆迁已经在进行中, 以及所有的手续都非常顺畅。虽然这其中不得不提到傲天集团的大力协助……不，他认可的是傲天集团，不是慕绍焱。


    就目前来看，所有的事都在正轨上。连秦博翰最近都没来打扰他，除了问温乐游在哪儿……等等，这件事也和慕绍焱有关！又是他！为什么最近所有事都和慕绍焱有关？


    贺以年“啪”一声合上手上的文件，表情也有点微妙。他按下内线电话，“王钰吗？看一下慕总现在哪里？”


    王钰安静了几秒钟，声音刻意压低，几乎要听不见，“贺总，那个，慕总就在您办公室外面……在门口。”


    ……说实话，姿势还挺帅气，西装也挺有型。


    贺以年：“……让他走！”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正好时间差不多了，贺以年放下文件，起身去开会。


    拉开门，很好，外面有个慕绍焱。装没看见就行了。贺以年目不斜视路过某人，直接进了不远处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管理层，今天是个例会。贺以年在主位上坐下，然后眼睁睁看着慕绍焱自然而然跟了进来，坐在了他旁边。


    贺以年继续假装他不在，开始听下属汇报。


    第一个汇报的是季度商业计划，慕绍焱翻开了桌上的笔记本；


    第二个汇报的是几个项目进展，慕绍焱拿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第三个在讲台上演示PPT，慕绍焱……慕绍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把本子竖起来对着他的方向——“中午我还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贺以年保持礼貌微笑，低声回复：“不能。”


    “我有其他应酬。”


    慕绍焱脱口而出冒出下一句：“我查过你今天的行程……”


    贺以年拧眉：“你又查我？”


    慕绍焱迅速出卖了手下：“……不是我，是李兆！他非要告诉我的！”


    贺以年：“哦。”


    ……李兆很惨啊。


    慕绍焱心虚了，低声嘀咕，“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一点误会，就拒绝我和你一起住……”


    贺以年简直被此人气绝，“一点误会？我也说过我们之间是一点误会，那时候你怎么不承认？”


    “我指的不是那个误会。”慕绍焱振振有词，“是你对我的误会。”


    贺以年快气笑了，“那我说的是你对我的误会。”


    “那个我们可以以后再谈。”慕绍焱居然很有理似的，“现在先说你赶我去酒店住的事。”


    “这件事没得商量。”贺以年认为必须把他的新一轮企图——不管是什么企图，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他坚决不会同意慕绍焱住进他家的！门都没有！


    但是慕绍焱早上就搬家不是毫无原因的。他已经决定了，除非贺以年真的忍心让他睡大街，否则的话，他发誓一定要住进贺家！


    他干脆胡搅蛮缠了，“贺以年，你要么让我住进你家里，要么……”


    贺以年抽了抽嘴角，“要么什么？”


    慕绍焱：“……要么让我住进你家里。”


    贺以年：“？？？”


    慕绍焱是不是真的疯了？！


    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反问慕绍焱，“慕绍焱，你确定自己没有双重人格？”


    慕绍焱陷入沉默，片刻后，他幽幽说道：“贺以年，双重人格可以住进你家吗？”


    贺以年霍然起身，“你够了！”


    会议室其它人：“？？？”


    ……糟糕，忘了自己还在开会。


    贺以年干咳一声，若无其事打算说点什么掩饰尴尬。但就在这个时候，慕绍焱站起来，淡淡开口：“这份报告，有几处小错误。”


    贺以年：不是，他不是忙着和自己争论？还能分心听PPT的报告？


    “贺总看出来了，所以在和我讨论。”


    贺以年：“！！！”


    只听慕绍焱略整理了下左边袖口，施施然走到台前，指了指幕布上的几个数字，“预期回报率126%，转化率75%……按照算法，这里应该是4386万。”


    他目光锐利，扫视会议室一圈，一群人立刻忘了刚才脑海里闪过的疑惑，旁边那个演示PPT的，更是手足无措，紧张得手心冒汗，“贺总，慕总，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


    慕绍焱回到座位上，看似随意，补充了一句，“这个算法不常见，新手的话，会搞不清楚等式。”


    贺以年了然，接过话茬，对那个演示的职工道：“坐下吧。以后注意。”


    ……突然觉得，刚才慕绍焱有点酷。


    会开完了，紧接着还有一个，合作方的副总裁会亲自过来参与会议，为了表示重视，差不多级别的贺以年亲自招待，地点还在会议室。


    贺以年坐在位置上没动，慕绍焱也没动。其它人陆陆续续离开，慕绍焱放下手里的笔，“要不要感谢我？”


    “……不。”贺以年好气又好笑，“如果你不进来，这事也不会发生。”


    慕绍焱：……逻辑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他不想要逻辑，只想要贺以年点头。于是慕绍焱把那个笔记本推过来，起身离开椅子，“腾越的副总裁有个三个月大的小孙女，他特别喜欢。如果和他谈生意，一定要找准他的点。”


    贺以年微微一怔，慕绍焱已经迈开大长腿，离开了会议室。他视线重新落到笔记本上，发现上面画了一个图案。


    好像是个动物，像猫，又像狗？贺以年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腾越的副总裁来了，贺以年放下笔记本，专心开会。半小时后，他送走客人，回到办公室，发现慕绍焱坐在沙发上，专注盯着手机。


    贺以年踟蹰了下，走到他面前，“慕绍焱，你怎么知道他有个小孙女？”


    刚才借着这个话题，他和对方谈得很愉快，甚至因为沟通顺畅，合作也非常顺利。


    “我还知道很多。”慕绍焱陡然收起手机，直起身踏前一步，贺以年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后背贴在了墙面上。


    他没注意到，这个姿势有点暧昧。慕绍焱高大身形笼罩下来，好似把他罩在了自己的领域内。在行为不“诡异”的时候，慕绍焱总是让人感到更强势、更有压迫感。


    然后，慕绍焱语调低沉，“让我住你家，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贺以年：“你……”


    ……突然不想知道了。


    慕绍焱还在等他回应，从这个角度，他俊美的五官更加清晰袒露，仿佛抬手就能触碰，呼吸都缠在一起。贺以年眨眨眼，斟酌要说话，下一秒王钰推门进来：“贺总，腾越的人打电话说刚才有个细节……”


    “哦我什么都没看到对不起贺总！对不起慕总！”


    贺以年：……特别好，王钰应该去学学李兆怎么给老板背锅。


    慕绍焱若无其事退后一步，“所以，我们说好了？”


    “不！”贺以年坚决道：“我不同意。”


    慕绍焱皱眉，“我不同意你不同意。”


    贺以年：“……”


    他开始头疼了，但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居然又是猫视角？


    视野里是贺氏的办公室，呶呶大概是在谁的办公桌上趴着，位置不高不矮，正好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公司职员。贺以年看到李兆从电梯出来，往里走；看到王钰坐在他自己办公桌前，在接电话；至于他的办公室……这个方向完全看不到。


    怎么回事？到底是……


    他心里一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两次都只是一闪，但这一次似乎有延长的迹象？


    一秒、两秒、三秒……贺以年像是被困在猫的身体里，可他控制不了猫，只是跟随呶呶一起趴在这里，无聊甩着尾巴……等等，为什么他还能察觉到尾巴的存在？


    变化突如其来，一个女职员路过这张办公桌，顺手摸了一下呶呶的脑袋。贺以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急忙睁开眼睛，眼前不是办公室，而是自家卧室的天花板——贺以年躺在床上，外套也脱掉了。


    房门推开了，慕绍焱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很是自然坐在他床边，递给他。


    贺以年有点糊涂，“我怎么在家里？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慕绍焱扬了扬下巴，眼底有藏不住的势在必得，“你在办公室昏倒了。我认为你需要人照顾。”


    “我送你回来，顺便建议我住进来照顾你。”


    “免费的，开心吗？”


    贺以年：“？？？”


    “……慕绍焱你出去！”?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夜深人静, 李兆匆匆赶到小别墅，推门进去，瞧见慕绍焱坐在地板上, 神色肃穆且郑重，仿佛坐在什么大会堂里。


    只是房间里空空荡荡、近乎家徒四壁，李兆小心翼翼询问：“老大, 您……房子不卖了？”


    “不卖了。”慕绍焱面无表情道：“我想过了, 现在不是时候。”


    李兆：……不是时候？不是什么时候？


    他简直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的，李兆就想到了可能性，“老大, 是贺总那边……”


    一提起贺以年，慕绍焱果然深沉叹了口气, “他不让我住他家里。”


    李兆：“？？？”


    ……明白了，怪不得要折腾房子呢！


    他一时也无语了, 没忍住道：“老大, 你这样不行的。突然说要住进贺总家里, 我要是贺总, 也不会答应的。”


    慕绍焱不甘心反问：“为什么不答应？又不是没有空房间。”


    李兆：……这不是空房间的问题好吗！


    他对慕绍焱的恋商感到绝望！李兆忍无可忍道：“老大！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吗！”


    慕绍焱：“……你说说看。”


    “之前您对贺总干的那些事，已经是贺总认为其中有误会, 加上脾气好, 您也没有什么大乱子, 才容忍了！”


    “现在你们俩关系也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对象！说不定贺总还觉得您很烦人！您突然就要住进人家家里，不管是谁都不会同意的好吗？”


    “老大，好好思考一下吧？求你了！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你说得对, ”慕绍焱顿了顿, 理所当然道：“他确实脾气好。”


    李兆：“……”


    他说了这么多, 老大就听见那三个字？？？


    不过下一秒，慕绍焱又有些犹豫、难得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给他留下的，都是负面印象？”


    “……对，”李兆干咳一声，“换一下想想看？跟踪、监控、各种捣乱……贺总至今没跟您发飙，我都真的很佩服他。”


    “要是换个人，宁可不和咱们合作，也不会容忍这些行为的。”


    慕绍焱：“……”


    好像是有点。


    ……不，好像不是有点，是很多。


    一旦往这个方向深思，慕绍焱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么说，这段时间以来，贺以年一直都很讨厌他？


    不不不，讨厌倒不至于，更像是对陌生人，对不相关的人。或者那种态度……似乎是在面对一个早晚会离开的人。


    因为对方反正也会离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哪怕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底线，也都无所谓——就像是这样的态度。


    对贺以年来说，慕绍焱只是一个过客？


    慕绍焱的心脏，陡然停了一个瞬间。他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别说得到贺以年，不变成另一个秦博翰就算好的了。他可是很清楚贺以年对秦博翰是什么想法的。那基本已经到达了厌恶的级别。秦博翰现在给贺以年打电话、或者朋友圈留言，都要三思而后行，唯恐贺以年把他直接拖黑。


    如果代入自己这么一想……不！他想要更多，而不是被贺以年避之不及！


    李兆见老大表情一会儿深沉、一会儿思索，知道他终于在反省了，无奈开口：“老大，你好好想想吧。现在挽回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你就真的注孤生，白白错过贺总这么好的人了……”


    慕绍焱扬了扬下巴，“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个，”李兆挠头，身为另一只单身狗，他还真的没什么建议。不过他好歹见过猪跑，于是想了想，“要不，看看别人都……怎么做的？”


    慕绍焱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他有新的疑问：“看谁？”


    “额，电视剧？电影？小说？网络？”李兆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太靠谱。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生活毕竟是不同的。他思来想去，忽然一拍大腿：“我想到了！”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贺以年，此时此刻，正在耐心等待6号的回复。


    白天的昏迷导致他的工作都没做完。也还好慕绍焱发现他没什么大碍，直接把他送回家而不是医院，避免了更大的乱子。现在，他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看一眼6号是否在线，好回答他的疑问。


    第三次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莫名转换成了猫视角了。他没法再说服自己这只是小小意外，必须得认真问个究竟。要是6号还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要考虑一下是否配合他们、分开这两个世界了。


    就目前而言，慕绍焱似乎已经有把他和反派分开看待的想法，如果两个世界不能分开，他再好好解释下，是不是就能和慕绍焱和平共处了？


    说实话，他没看出任何慕绍焱会伤害自己的迹象，而且他还觉得，慕绍焱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真实一面”，还有点可爱？


    ……虽然也有点二。


    不过这种二他还能接受，至少他消解了慕绍焱强势逼人的另一部分。也让贺以年相信，慕绍焱或许已经没把他当成那个人了——哪怕双重人格这个解释都行！


    但是……算了，他不该多想关于慕绍焱的事，尤其是慕绍焱在想什么这种事。这让贺以年有种自己在走歪正常人思维的微妙感觉。


    合作会继续，慕绍焱只是一个合作对象，只要这么想就可以了。


    手上的钢笔停在了半空，不知不觉贺以年又走神了。电脑音箱滴答一声，是6号的回复。贺以年回过神，连忙查看。


    6号在线，他这么回复道：“贺先生，关于最近在您身上发生的事，我查到了。因为您双重身份的特殊性，转换猫视角可能是我们尝试分开两个世界时的一点灵魂波动，这是正常现象，您不必着急。”


    “另外关于猫薄荷，主角光环已经被证明是有效的。如果您想尽快解决问题，不妨让慕先生多与猫薄荷接触。”


    “只要猫薄荷开花，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贺以年阅后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不禁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让慕绍焱养猫薄荷算了？”


    “这个……”6号似乎也有些无奈，“因为双重身份的人是您啊，贺先生。这猫薄荷可以稳定您和反派的灵魂，好让反派不直接占据您的身体……这是这段时间我得到的信息。另外……”


    他忽然有点吞吞吐吐，“另外我可以向您透露一点，但希望您能保密。这个……这个慕先生那本书，似乎还有个……咳，前传。”


    贺以年：“？？？”


    ……写了几百万的整篇还不够，居然还有前传吗？


    贺以年有点佩服这些码字工了，不过他暂时放下这些，继续追问：“所以，前传的意思是？”


    “前传里会有一些细节，和不为人知的资料。”6号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些资料会有助于我们发现两个世界合并的真正原因，找到原因，我们当然就能去解决它了。”


    贺以年忽然有点兴趣，“那我能看看这本前传吗？”


    “可以是可以。”6号迟疑了一下，“不过前传的文本我暂时还没拿到。”


    贺以年也只能暂时放下，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之前说，慕绍焱可能是两个世界合并的原因，还说他的死亡说不定会让一切正常……”


    “是的，”6号道：“不过那只是猜测之一。现在我们确定，前传会给我们更清晰的真相。”


    贺以年没有能问的问题了，他想知道的要么6号没法回答，要么已经回答但他还是不满意。6号太忙了，匆匆下线。贺以年视线无意识转到卧室窗台，猫薄荷的花盆就放在那里。


    慕绍焱今天送他回家，还知道猫薄荷很重要，顺手也带了回来。猫也让别人代为照顾——怎么说呢，总体来看，他还是很靠得住的。


    贺以年拿起喷壶，给猫薄荷浇了点水。窗帘没拉上，透过窗玻璃向外，正好是慕绍焱住的那栋别墅。此时此刻，那边窗帘被临时拆掉了，还没往回装，今晚月光皎洁，于是贺以年良好的视力忽然看到那边窗后一个可疑物体。


    看起来……等等，那玩意儿好像很像望远镜？


    贺以年：“……”


    他收回所有对慕绍焱夸奖的话！！！他就是个变态！大变态！！！


    ……第二天早上，把也一夜没睡的李兆喊走，慕绍焱专门换了一套他认为比较上档次的昂贵西服，精神奕奕站在了贺以年的家门口。


    他想好了，他要向贺以年提出正式约会，并且预定了一条龙的服务。


    然而……


    贺以年听到门铃声，过来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露出慕绍焱英俊帅气的脸，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慕绍焱：“？？？”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待遇比昨天还差？？？


    贺以年不但关上了门，还把门反锁了。他回到餐厅把剩下的早餐吃完——单人份的那种。换好外套、拿上猫薄荷和装呶呶的箱子，重新开门，当外面慕绍焱不存在，直接走到车库处，上了车。


    而后就锁上了车门和车窗——窗缝都没有那种。


    “贺以年！”慕绍焱大长腿追上来，拍打他的车窗，“你干什么？”


    发动机发动了，贺以年冲他微微笑了下，这个笑容让慕绍焱微微一怔，下意识松开手。


    然后贺以年很是自然踩下油门，车子绝尘离开！


    慕绍焱：“！！！”


    贺以年！！！


    ……他干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贺以年许久没有独自开车上班, 只觉得清净、舒服，车内少了某人，空气都闻着清新多了。


    他顺利到达办公室, 昨天遗留的一点小问题还在，他得先解决。今天白天一整天也会很忙碌，还要继续开会, 和N个文件需要他批阅、签字、审核……总之, 他很忙, 忙得根本没空去搭理慕绍焱。


    王钰进来送了份文件，“贺总，周五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的应酬, 这是邀请函，您打算去吗？”


    本市的应酬, 都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会遇到秦博翰。但与此同时, 慕绍焱很大概率也会去。一想到两个人上次见面后做了什么, 贺以年就觉得头疼。


    他摆摆手, 决定暂时搁置麻烦, “先放着。他们最晚回复期限是什么时候？”


    “明天下班之前。”王钰把邀请函放在他的桌面上，刚要走又被贺以年叫住, “如果慕绍焱等会儿要进来, 拦住他。”


    “告诉他, 我今天一整天都不想看见他。项目有什么事，让赵元洲或者李兆和我说。”


    王钰：“？？？”


    ……有情况啊。慕总又干啥了？居然把贺总得罪成这样？


    但是当然了，王钰是站在贺以年这边的, 他点点头, “好的, 贺总，坚决完成任务！”


    “对了。”贺以年随口道：“顺便给我倒杯咖啡。”


    王钰出去，贺以年专心工作。两分钟后，他听到门口有人来来回回走动，脚步声有点熟悉，他微微拧眉，按下内线，“谁在门口？”


    那头王钰小心翼翼，“贺总，是慕总……”


    贺以年想也不想道：“不要让他进来。”


    电话挂了，贺以年继续看文件。一分钟后，门被推开了，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放在了他的手边，贺以年头也没抬说了声谢谢。而后那只手收回去了，人却没走。


    贺以年觉察不对，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原来眼前这个家伙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貌似衣冠楚楚，可是脸部带着一个Q版面具！


    还好不是恐怖片那种面具，否则的话，贺以年可能会当场叫出声！


    不过下一秒，他意识到什么，瞬间无语，“慕绍焱？王钰为什么没拦住你？”


    面具摘下来了，果然是慕绍焱那张不容忽视的英俊面容。他还有点得意，“王钰被我弄走干别的了。贺以年，你果然能认出是我！”


    楼下有个卖面具的礼品店，这可是他精心挑选的、认为绝对和他本身气质不符的一个面具。


    贺以年：“……”


    除了慕绍焱，谁会在办公室戴面具吓唬他！！！


    他下意识要开口，“你……”


    “我不能出去。”慕绍焱打断他的话，“我有话要说。”


    “不管你说什么。”贺以年唯恐自己被他气死，连忙阻止他，“我今天都不想看见你。”


    慕绍焱拧眉，“为什么？”


    贺以年堵了一下，“不为什么。麻烦你出去……”


    “不行！”慕绍焱随手把面具放在桌上，眼神锐利盯住他，“你不想看见的是那个慕绍焱，我是他的第二人格，所以我不是他，我有话对你说。”


    贺以年：……你双重人格玩得很溜啊！！！


    “不管你想说什么，”贺以年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静道：“我都不想听。”


    “所以，慕绍焱你出去！”


    慕绍焱灰溜溜又被赶出来，他刚在门口站稳，门又开了，贺以年把面具丢了出来，“自己扔掉！”


    他眼疾手快接住了，黑着脸给李兆打电话：“把楼下那个礼品店给我收购了！店员开掉！”


    李兆：“……为什么？”


    慕绍焱气恼道：“他说这个面具拿来送礼，谁看了都高兴。怎么贺以年就不高兴？”


    李兆：“……”


    “老大，你清醒一点。”李兆忍不住了，“刚才店员说的是这玩具是送给小朋友的！”


    慕绍焱：“……”


    他没辙了，语气难得气馁道：“那你说，我送什么贺以年才高兴？”


    李兆也没辙了，“老大，送礼要投其所好啊。你平时商业应酬都没问题，为什么遇到贺总，就……”就这么蠢呢！！！


    “我也不知道。”慕绍焱竟然有一丝茫然，“我看见他就想抱着他使劲儿闻，别的什么也不想……”


    “停停停！”李兆生怕下一句就是限制级，急匆匆道：“老大，要不你就……就先从朋友做起？”


    “朋友？”


    “对，先从朋友慢慢增加好感嘛。”李兆回想起自己玩的各种恋爱攻略游戏……打住，这点不能告诉老大！


    他有些心虚，语气也有点弱，“然后贺总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贺总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贺总想什么你就……”


    慕绍焱思索片刻，“你确定这样能行？”


    李兆：“……至少比老大你现在这样能更近一步？”


    “有道理。”慕绍焱沉吟道：“我试试。”


    “如果不行，就扣你奖金！”


    李兆：“？？？”


    凭什么！！！


    他立马换了态度，“老大，我这就去钻研一下怎么追贺总，你等我的计划书！”


    慕绍焱冷哼一声，“给你三小时！”


    李兆：……三小时人干事？


    就在这个时候，贺以年出来了，要去开会。慕绍焱想也不想直接挂断电话，跟了上去，“贺以年，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贺以年微笑，“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怎么样？”


    慕绍焱：“……有别的吗？”


    贺以年想了想，“那我喜欢我离你远一点，如何？”


    慕绍焱：“……说来说去，你为什么要远离我？”


    贺以年：“因为我不想看见你！”


    慕绍焱：“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贺以年：“你自己做什么心里没数吗？”


    慕绍焱：“……没有。”


    贺以年要被气死了，他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慕绍焱，冷冷说道：“慕绍焱，不如把你的望远镜、黑客技术都拿去打击犯罪？这样地球说不定更美丽！”


    慕绍焱不假思索道：“我不想打击犯罪，我只想看你！”


    “看我？？？”贺以年只觉得讽刺，“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不是！”慕绍焱矢口否认，“我不认为你是那个人了。我现在……”


    他想起刚才李兆的建议，脱口而出，“我现在只想和你做朋友！”


    对！就是这样！


    这话一出，贺以年：“……嗯？”


    慕绍焱终于不把他当反派看待了？该说这是可喜可贺、巨大的进步吗？


    他有些犹疑注视着慕绍焱，但并没有看出什么说谎的迹象。也许慕绍焱真的想开了？


    既然这样……


    贺以年定了定神，“慕绍焱，我说的是彻底分开我和他，而不是什么双重人格。”


    “我明白，当然不是。”慕绍焱信誓旦旦，“你是你，他是他。”


    “你确定了？”贺以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不禁反问，“那你是依据什么，来确定的？”


    对于这个问题，慕绍焱自认很有发言权，他非常斩钉截铁道：“因为你的味道，更好闻！”


    同时，他神情还有点跃跃欲试，“贺以年，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我能不能闻闻你……十分钟？五分钟也行！”


    贺以年：“！！！”


    他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话：“慕绍焱！这个月我都不想看见你！你去楼下吹冷气喝咖啡吧！”


    慕绍焱：……为什么？！他哪里说的不对吗！！！


    他又给李兆打电话：“给你一小时，出份可行的计划书给我！”


    李兆委屈了，“老大，真的不行，太仓促了，起码也要个三五天吧……”


    “你想啊，我也没谈过恋爱，我也得去找咨询、找分析，然后制定计划吧。”


    “说的也是。”慕绍焱想起来这也是一条单身狗，还是决定放宽期限。但是他着实有点急切。


    没有领悟自己那点心思之前，他是不着急的，他只把贺以年当敌人。现在看清了自己的心情，就陡然变得渴望而焦灼。恨不得能立刻拥有这份美好。像孩子迫不及待想得到心爱的玩具、又或者一个男人正亟不可待盼望攀登上人生最重要的一座山峰。


    慕绍焱此刻的情绪跌宕起伏，波动不定。这对他来说非常新鲜，但他并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只是贺以年对他退避三舍，让他感觉不太爽。如果用个比喻，就是鲜鱼放在猫眼前、肉骨头放在狗面前……等等，慕总反对这个比喻！


    不过……不是猫也不是狗，但若是眼前是贺以年的话，他似乎可以忍受任何形态的转换，只为能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好闻到贺以年身上那清甜的、令他沉醉不已的香气。


    他现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既然味觉对他来说是最有利、最能分辨的感官功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他最想要、认为最好闻的味道，就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所以，他一定要追到贺以年！


    慕绍焱在会议室外等了半个小时，贺以年出来了，他再度跟了上去，“贺以年，我错了。”


    开了半小时的会议，贺以年稍微心平气和了一些。他无奈开口：“慕绍焱，你真的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咳。”慕绍焱些许尴尬道：“虽然还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告诉我……”


    贺以年：“？？？”


    ……那他一上来说什么他错了！


    亏他还抱有希望，以为慕绍焱正常了！


    看贺以年的微表情，慕绍焱就知道自己又没说到正点，他心下一慌，脑海里灵光一闪：“贺以年，我知道了！”


    贺以年：“……说说看？”


    慕绍焱兴致勃勃道：“我再也不送你儿童面具了！”


    “我买个成人玩具给你！”


    贺以年：“慕绍焱！！！”


    ……成人玩具是什么意思！！！?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慕绍焱, ”贺以年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慕绍焱一时失口，半响想起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别的意思，顿时懊恼无比, “贺以年，我只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以后可能进一步发展的那种。


    “我是真心的。”


    特别真心，可以捧给贺以年仔细看。


    “贺以年, 我为我以前做过的不好的事、任何让你感到困扰和不愉快的事, 向你道歉。”


    只要能追到人, 道个歉算什么！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他可以说一万个对不起！


    “请你原谅我。”


    对，非常完美！


    贺以年微微怔住, 但很快就换成了怀疑的目光，“慕绍焱, 你确定？”


    “我很确定。”慕绍焱非常确定，他不想让贺以年不理他！


    一想到贺以年生气会赶他出来、再也不和他说话、不想看见他, 他就……非常确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是给喜欢的人道个歉而已, 有什么不能的？别说道歉了, 在现在这个阶段，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身为男人, 慕绍焱只觉得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里都充满了核动力！


    贺以年叹了口气, 算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慕绍焱是什么样的人，抽风起来有多让人无语。他按了按微微抽痛的额角, 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有个慈善拍卖会, 晚上还有宴会, 你去吗？”


    贺家一直以来都在做慈善，本市的慈善拍卖会是每年都不落下的。虽说不算出大头的豪门世家，但多少也会尽心尽力。所以贺以年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参加。


    而且听说今年的捐赠对象是本市福利院的孤儿们，贺妈妈在国内的时候，还会定期去看望孩子们。说不定这几天，贺妈妈还会打来电话询问这事。他要是不去，会有点难解释。


    慕绍焱听了他的问题，谨慎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干蠢事了，于是颇有几分小心翼翼，“你想让我去吗？”


    “……如果你想去的话。”贺以年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咳，慕绍焱钱多，不如拿出来做公益。


    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也不是不好的事，何乐而不为？而且贺以年很清楚，就算他不让慕绍焱去，慕绍焱也不一定会听他的。


    综上所述，还不如干脆直白与他商量好，避免什么……有的没的！


    慕绍焱微微拧眉，平生第一次举棋不定，贺以年是让他去呢？还是不想他去呢？不得不说，他真的不想惹贺以年生气。但是慈善拍卖会的话……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有点触边的念头，会不会……是贺以年有什么想要的，在拍卖会上？


    毕竟是个拍卖会。慕绍焱顺着这个思维一发散，忽然意识到，哪怕贺以年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单纯想做慈善，这也是个增加好感度的机会。于是他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


    “是慈善拍卖会。”贺以年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叮嘱道：“你得至少拿出一样东西，放在那里拍卖，然后买点什么回来……你参加过吧？”


    慕绍焱虽然对什么拍卖会不感兴趣，但大体流程是知道的。他嗯了一声，“我知道。”


    “另外，”贺以年不得不提到另一件事，“这是个例会，每年本市都会举行……也就是说，秦博翰也会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起的恩怨，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像上次那样，可以吗？”


    慕绍焱：……不想答应，还想揍秦博翰。


    不过当然了，光明正大的揍不太现实，他表面十分镇定道：“放心吧，我答应你，不会的。”


    贺以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他还刻意加重了口气，对慕绍焱郑重道：“我相信你。”


    一切看起来正常了，贺以年回办公室工作，慕绍焱却没跟着进去，他走到走廊僻静处，又给李兆打电话。


    李兆还以为慕绍焱又在催他的追爱计划呢，无可奈何接通了，“老大，我正在查资料……”


    “先别管那个了。”慕绍焱打断他的话，“临时危机我已经解决了，我现在要你去办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李兆感觉和贺总必须有关系，却听对面慕绍焱问：“查查秦博翰最近行踪，顺便安排几个人。”


    “盯着他，等他落单的时候，套麻袋多打几下脸！”


    李兆：“……”


    他就知道，这事又和贺总有关。


    但是，他觉得得提醒一下自家老大，“老大，贺总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生气什么？”慕绍焱不解，“他现在很讨厌秦博翰，不可能生气的。”


    “这……”李兆只得更直接一点，“要是秦博翰在贺总面前告状呢？我是说……虽然我们不会留下线索让秦博翰追查到，但老大你想想，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有嫌疑干这种事了。”


    慕绍焱：“……”


    “贺总肯定不高兴你去打人的。”李兆好言相劝，“而且打人不打脸，老大你为啥这么讨厌他？”


    “因为他现在是我的情敌。”慕绍焱冷酷道：“对待情敌，要残酷镇压！我不想让这个人再出现在贺以年面前！”


    “……有道理。”李兆有点发愁，“那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吧。诶对了，老大，温乐游要回来了。”


    慕绍焱没当回事，“回来就回来，盯紧他别让他来烦贺以年就行。”


    没什么事了，他准备挂断电话，忽然改主意了，“等等，先不要揍秦博翰。”


    “我有个计划。”


    ……星期六晚上八点，慕绍焱的黑色宾利准时到达拍卖会现场，司机稳稳把车停在大门前，后车门正对着长长的红毯。


    一身纯黑色西装的慕绍焱先下车，首先面对噼啪镁光灯与□□短炮，因为这也是本市一场小型盛宴，加之冠以慈善的名义，确实有几个记者过来。看到下车的人卓然出众、容貌不俗，眼尖的纷纷认出是慕绍焱，惊讶上前：“慕总！您参加这次慈善拍卖和傲天集团的未来发展有关吗？”


    “慕总今天带来了什么？是价格不菲的珍品还是对您有特殊意义的宝贝？”


    “慕总说几句吧！财经杂志几次都想采访您，您为什么一直拒绝？”


    “慕总……”


    慕绍焱挑眉，神色带了些许肃正，紧接着他转身微微欠身，是一个迎接的姿势。


    众目睽睽之下，深灰色西装、黑色衬衫的贺以年下了车，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而后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他眼眸清亮，夜色里肤色白皙，气质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乍一看就很能给人好感。众人都不认识，暗自猜测。慕绍焱却极为认真道：“这位是贺总。”


    贺总？？？


    能被慕绍焱这么正经介绍的，又带了“总”字，难不成是另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可是他这么年轻……


    几个记者还没反应过来，慕绍焱已经带着贺以年，进了拍卖场。远远看去，两个背影十分融洽默契，简直像一对璧人。待得距离远了，贺以年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慕总好像很受欢迎。”


    刚才慕绍焱郑重对旁人介绍他，他看得出来慕绍焱的态度，心里些许动容。


    慕绍焱这样的身份地位，其实没必要这么在记者面前提他，要知道贺氏只是个发展中的中型公司，不能与傲天集团相比。慕绍焱这般对外表露自己的态度，是表明他很看重贺以年，最起码，是真正平等的姿态。


    那么，慕绍焱是真的……把他和反派分开了？


    贺以年若有所思，与慕绍焱一起坐在了座位上。王钰和李兆一起过来，拿着领到的号码牌，一会儿备用。慕绍焱踌躇满志等了片刻，压低声音问他：“你带了什么？”


    “什么？”贺以年怔了下，才想起他问是的拍卖。能够来这个拍卖会的，都是在本市有一定身份地位、或者名声不错的社会名流。拍卖会鼓励这些嘉宾带东西来拍卖，毕竟名人的东西更好出手。


    前几次贺以年都是听贺妈妈的吩咐，拿了贺妈妈的珠宝。不过这一次……


    贺以年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以前别人送的礼物，扔掉怪浪费的，不如拿出来做慈善。”如果要退回去，那个人不会收。贺以年思考后，还是决定拿过来。


    并且，他也询问过对方，对方同意他自行处理。


    别人送的礼物？


    慕绍焱眯了眯眼，瞬间领悟——这个别人，一定是秦博翰！


    贺以年还留着秦博翰的东西？不，是拿过来拍卖了？那等会儿秦博翰要是看到了，岂不是一出好戏？


    他忽然有点兴奋，毕竟没什么比看到情敌吃瘪更让他愉悦的了。此时此刻，慕绍焱就是这么小心眼！


    贺以年也不想多谈这个，见慕绍焱没有继续追问，他松了一口气，拍卖会还没开始，他扫视周围，忽然瞧见穿着侍应生服饰的、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只是，比起记忆里的样子，眼前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他剪掉了有些长而凌乱的碎发，取而代之的是简洁利落的板寸头；脊背挺直、不如印象中唯唯诺诺、微微弓背的模样；就连脸上的神情，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没有怯懦、不自信、自怨自艾……替代的是精神奕奕的眼眸、飞扬的唇角和整体十分活泼且健康的精神面貌。整个人看上去面貌一新，个头都仿佛拔高了一截。


    贺以年一下子呆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指着对方，询问最有可能的知情人慕绍焱，“慕绍焱，你看那个人……”


    顺着他指的方向，慕绍焱漫不经心看了一眼，突然心虚不敢偏过头移开视线：“是温乐游。”


    他还强调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在这里，真的。”


    贺以年：“？？？”


    温乐游？？？他说这人真的是温乐游？？？


    还有，慕绍焱的口气听起来很可疑！！！


    第四十三章


    贺以年惊讶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另一边，温乐游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对方微微一怔，面露迟疑，紧接着迎面走了过来，神色很坦然。


    他来到他们俩面前，笑着点头，“贺先生，慕先生，你们过来了？这是拍卖的物品目录。”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贺以年也正常对待，“你好，温先生。”


    慕绍焱也很淡定，“贺以年，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拍给你？”


    贺以年：“……”


    ……别以为装得像没事人一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他好气又好笑，不禁瞪了慕绍焱一眼。后者接收到这个信号，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略有几分心虚。


    ……又生气了？他到底该怎么做？


    但是，在外人温乐游看来，这一眼简直是嗔怪，是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自然而然的举动，他心中微微触动，不由出声：“贺先生，祝你幸福。”


    贺以年：“……嗯？”


    无缘无故，温乐游为什么说这种话？


    温乐游略有几分羞赧，“贺先生，很对不起。我之前……对您造成了很多打扰。”


    “想到以前，我觉得很羞愧。”


    是因为这个？


    贺以年松了口气，礼貌笑道：“没事，我很高兴你……能想开。”


    应该是想开了吧？不然的话，不是会一见到他，就求他离开秦博翰、或是帮他说话什么的？


    现在来看，温乐游状态特别好。就是有一点，他不确定这样的温乐游，会对剧情有什么影响。


    果然，温乐游下一句道：“是，我想开了。”


    他感情充沛、仿佛发自肺腑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正在受苦受难，而我却为了小情小爱苦苦煎熬，浪费了我生命中的澎湃能量！”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现在的我，不会为了爱情折腰，我要为全人类的美好明天而奋斗！”


    他激情昂扬道：“贺先生，还要多谢慕先生。是他，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贺以年：“？？？”


    他这回狠狠瞪了一眼慕绍焱！看看！他把温乐游搞成了什么样！


    从一个极端，竟然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慕绍焱：“……”


    神奇，这回他知道贺以年为什么生气了！


    谁能想到，温乐游还有这种作用？


    慕绍焱二话不说，低声承认错误，“我错了。我不该送温乐游去非洲。”


    “我没想到会这样。”他很自觉放软姿态，表情很无辜，“要不，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什么也别做。”贺以年揉了揉额角，压低声音，“别再继续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温乐游，抽了抽嘴角，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温乐游像以前那样说些苦情话，他只要也像以前那样拒绝就行。可现在……他总不能劝温乐游，个人的力量有限，还是专注自己的生活……或者做好自己就是在改变世界……等等，这种鸡汤他是在哪儿看到的？想不起来了。


    算了，他也不想深思了。他尴尬委婉道：“温先生，很高兴你能想通，感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也希望你量力而行，适度就好。”


    “我明白。”温乐游真诚道：“贺先生，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没办法丢下那些尚在苦难之中的人不管……我已经加入了好几个慈善组织做义工。我希望我能帮到大家！”


    “贺先生，也非常感谢你能来参加此次拍卖。我知道福利院里还有很多可怜孩子，他们正盼望着这次拍卖得到的钱能改善福利院的条件，让他们冬天能穿暖、夏天能吃饱……”


    贺以年：……等等，他去年还陪贺妈妈去过福利院，那是本地官方的公共机构，有专项拨款和专人监督，条件虽说不上优越富足，但也衣食无忧，还有不少爱心人士经常送东西，不至于像温乐游说的这么夸张吧？


    温乐游精神奕奕还在继续：“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是天使，是我们值得全心全意去爱护的美丽花苗……”


    贺以年又有点头疼了，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假装自己和此事无关的慕绍焱，气不打一处来，难得露出气恼的神情，同时灵机一动，对温乐游道：“温先生，我想慕先生很乐意帮助你。”


    “他是傲天集团的总裁，财力雄厚，也非常有爱心。不如你们详细谈谈？”


    慕绍焱后脑勺一凉，迅速反应：“温乐游，你想不想回非洲再去看看？”


    贺以年抬高音调：“慕绍焱！”


    慕绍焱瞬间脸色青了又白，最后定格成面无表情，“……温先生，我很乐意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温乐游登时欢呼雀跃：“太好了！慕先生，您真是大好人！”


    慕绍焱：呵呵，这种好人卡……


    拍卖会终于开始了，温乐游暂时离开，慕绍焱黑着脸回想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非洲水窖？埃塞俄比亚童工救助……还有一个莫桑比克腰果援助？


    谁来告诉他，莫桑比克的腰果减产和他有什么鬼关联！


    要不是为了贺以年……


    贺以年从刚才就开始忍笑，看着慕绍焱气恼无比的样子，他忍俊不禁，终于决定小小原谅他一下。


    他干咳一声，口气温和换个话题：“慕绍焱，你带了什么来拍卖？”


    提起这个，慕绍焱就精神多了，他靠在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大腿处，慢条斯理道：“我带了一套首饰。”


    首饰？是女人的首饰吗？


    贺以年有些好奇，“是你前女友的？还是其他亲朋？”


    “前女友？”慕绍焱陡然否认，不知为何身体僵硬，“我没有前女友！”


    贺以年：反应这么大。莫非……慕绍焱竟然没谈过恋爱？


    他哑然失笑，慕绍焱却以为他误会了什么，着急解释：“我没有前女友，也没有前男友。”


    “贺以年，这套首饰……是我母亲留下的。”


    贺以年微微怔住，这是第一次慕绍焱提起自己的家人。从他看过的公开资料来看，慕绍焱是慕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所以顺理成章成为了慕家如今的话事人。


    也是唯一的男孩，应该自幼备受宠爱吧？贺以年这么想，也难怪会有点……骄傲。


    然而，慕绍焱轻声道：“我母亲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去世。之后我才回到慕家。”


    “我母亲与父亲没有正式结婚登记，慕家不认可我，认为我是私生子。”


    贺以年讶然，他没想到会是这种过往。他顿了顿，迟疑开口：“那，这套首饰……”


    “她在世的时候，从未佩戴过。”慕绍焱冷冷道：“她生前提过，要卖掉这套首饰。”


    而且，她认为自己配不上——慕绍焱对那个昏头昏脑、为了爱情不管不顾的女人，并没有好感。


    或许这是他更赞成贺以年爱情观的原因之一。


    贺以年拧眉，有几分不赞成。但最终，他低声道：“慕绍焱，我相信这套首饰，会帮到很多人。”


    这是这次慈善拍卖的意义所在。


    贺以年此时眉眼柔和，眼眸清澈，慕绍焱心中一动，情不自禁想说点什么，有些话仿佛呼之欲出，就在喉咙口，他动了动喉结，“贺以年，我……”


    就在这个时候，拍卖主持高声喊道：“116号拍品，由匿名爱心人士送来，名品男士手表，百达翡翠，估价二十万，每次叫价一万元。”


    这是秦博翰送他的生日礼物。贺以年下意识往看台上看，正好与对面不远处也同时看过来的秦博翰对视。一旁的慕绍焱注意到，眼疾手快举了牌！还故意拉高价格！


    “56号一次！三十万！”


    秦博翰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他立马也开始举牌！


    “74号！三十一万！”


    慕绍焱再次举牌！


    “56号！五十万！”


    秦博翰跟着举牌！


    “74号！五十一万！”


    贺以年：“？？？”


    他急忙拦住慕绍焱，无语问道：“你拍这个干什么？”


    “我收藏。”没想到慕绍焱强词夺理，“我喜欢！”


    贺以年简直想打人！他一把拿走慕绍焱又要举起的号码牌，强行阻止他，“慕绍焱，你答应过我什么？”


    慕绍焱：“……不和秦博翰打架。”


    贺以年：“还有呢？”


    慕绍焱：“……不捣乱拍卖会。”


    贺以年：“那你现在呢？”


    慕绍焱哑口无言，那边见无人竞价，很快以五十一万的价格成交了！


    秦博翰表情阴沉得可怕，他当年买下这块表只用了二十二万，现在却用五十一万又买回来？！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慕绍焱，又忍不住视线游弋，转到贺以年身上。


    算算日子，他与贺以年很久没见了。贺以年还是老样子，清隽、温和，甚至……甚至看起来容光焕发、状态极佳，身边还多了一个慕绍焱！


    等拍卖结束，晚宴开始。秦博翰难以自已，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以年，我想……”


    慕绍焱侧身挡住他，勾了勾唇但眼底毫无笑意：“秦少有何贵干？要说什么，让我转达也是一样的。”


    想见贺以年？下辈子都不可能！


    ……下下辈子也别想！


    秦博翰真是怎么看慕绍焱怎么不爽！他黑着脸质问：“让你转达？我是他认识几十年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慕绍焱，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不是谁。”慕绍焱晃了晃手中的香槟，露出自己强势霸道的真实内在，气场全开，压倒性似的倾泻而出！“秦博翰，离贺以年远点。”


    “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动动手，让秦家破产。”


    “还有，”他刻意低语，明晃晃宣誓主权，充满了势在必得，“以后，他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莫桑比克位于非洲东南部，去过当地的游客一定会对那里的两种“特产”印象深刻：一种是莫桑比克人处处离不开的腰果，另一种则是著名的大个头“吃猫鼠”。有“世界腰果之乡”的美誉莫桑比克是最大的腰果生产国之一，享有“世界腰果之乡”的美誉……”?


    第 43 章


    第四十四章


    宴会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看起来热闹非凡，无人知道角落里，两个男人正在对峙。


    秦博翰心头的阴影终于得到了确认, 他一时竟难以接受，身形晃了晃。


    多年以来，他对贺以年求而不得, 已经意识到贺以年早晚会和别人在一起。慕绍焱的出现让他感到威胁, 并且他有种预感, 慕绍焱迟早……必然，会成为他的情敌。


    因为贺以年很好，非常好。慕绍焱动心, 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在预感成真的时候, 秦博翰会觉得高兴！


    实际上，他现在很愤怒, 非常愤怒！


    他恨不得立刻狠狠揍上慕绍焱那张得意的脸, 让他离贺以年远一点、再远一点！哪怕他是那个完全没立场说这话的人！


    秦博翰不得不深呼吸来压抑自己勃发的怒意, 他暗自咬了咬牙, “慕绍焱，你怎么敢？”


    而且凭什么？秦博翰十几年都没能更近一步, 慕绍焱凭什么？


    慕绍焱好整以暇, 抿了口醇香美酒, 矜贵扬了扬下巴，“我为什么不敢？”


    “秦博翰，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废物, 懦弱无能去找个替身？”


    这话显然戳中了秦博翰的痛点, 他眼神变了又变, 阴郁难掩怒色，“所以？”


    “慕绍焱，你是不是觉得，你不会输？”


    “我不是会输。”慕绍焱极认真道：“我是赢定了。”


    秦博翰：“……”


    慕绍焱怎么能……这么讨厌！！！


    不远处和别人聊天的贺以年终于注意到这边动静，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先是瞪了慕绍焱一眼，而后客气疏离举杯，“秦先生。”


    这待遇天差地别，一看就分得清孰轻孰重、谁此时与他更亲近。秦博翰心中好似在滴血，表面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年，其实你不用匿名的……我回头会以你的名义，捐助双倍的慈善金。”


    贺以年微微一怔，只礼貌点头，“你破费了。”


    他丝毫没有要增加好感的意思——这是秦博翰自己要多花钱，贺以年并不领情，也不接受这种讨好。


    慕绍焱不咸不淡冒出一句，“秦少如果这么有钱，不如资助一下别的项目？”


    “哦？”秦博翰暗中咬紧牙根，“慕总有什么项目不能亲自做，还需要别人资助？”


    “当然有了。”慕绍焱理所当然道：“比如非洲水窖、埃塞俄比亚童工救助……还有一个莫桑比克腰果今年减产了，秦少这么好心，肯定不能看着非洲农民兄弟一整年颗粒无收、陷入绝境吧？”


    秦博翰：“？？？”


    慕绍焱想搞什么阴谋！


    贺以年：“……噗。”


    怎么说呢，慕绍焱这样子有点可爱。


    看到贺以年笑了，秦博翰与慕绍焱神态各异，但四只眼睛都同时注视着他。贺以年脸上一红，佯装无事摆摆手：“没事，只是想到一个笑话。”


    秦博翰很不甘心，“以年，我想和你谈谈……”


    慕绍焱忽然冲远处招了招手，并且别有深意道：“秦少，别谈了，你看那是谁？”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秦博翰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一个变了模样的温乐游站在他面前。


    利落短发、挺拔个头，完全一副积极向上又健康的姿态。温乐游看见秦博翰，倒也没什么惊讶，只是露出礼节性的笑容，“秦先生，你好，好久不见。”


    “你……”一下子主角都齐了，秦博翰有点惊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也没察觉温乐游居然喊他秦先生，第一反应是试图与贺以年解释，“以年，你听我说。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不知道他会在这里……”


    慕绍焱冷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是我让他过来的。”


    贺以年：“……”


    果然是慕绍焱干的！


    慕绍焱还洋洋得意道：“看见老情人，不该打个招呼吗？”


    秦博翰怒目而视，“慕绍焱！”


    贺以年有点尴尬，但就在这个时候，温乐游主动开口道：“贺先生，这事和您没关系，让我来吧。”


    三个总裁一起看着他，温乐游一改从前的胆怯，鼓起勇气坦然道：“秦先生，我想和您说件事。”


    秦博翰对上他就很不耐烦，“温乐游，你不要以为你换了发型，就能引起我的注意！”


    “……我没这么想。”温乐游很紧张，指尖绷直，身体也有些僵硬，“我……我只是想说……”


    “我想和你分手，秦先生。”


    贺以年：“！！！”


    ……不，好像不是特别惊讶。


    他与慕绍焱对视一眼，竟然默契共同后退一步，无声无息进入看戏状态——倒不是贺以年想幸灾乐祸，他现在想走恐怕也错过了最佳时机，干脆旁观。


    温乐游说完这句话，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他深吸一口气，握拳给自己鼓了个劲：“加油！温乐游，你是最棒的！”


    “世界和平，还需要你！”


    贺以年没忍住：“……噗。”


    这一声笑总算让秦博翰回神，他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勃然大怒：“温乐游，你敢和我说分手？”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再次重复这句话，只觉得大脑都要爆炸了！


    既慕绍焱的挑衅之后，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堪称噩耗的消息！而且竟然还是他从来都瞧不起的、认为只是个卑微小玩意儿的温乐游说出来的？


    秦博翰并非愤怒温乐游提分手，而是温乐游怎么敢提分手？


    他以为温乐游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是得不到贺以年所以闲暇打发时间的备胎；聊以慰藉、一开始花点心思追求，之后就任意玩弄的对象。现在这个小玩意儿、替身、备胎、玩弄对象要和他说分手？他怎么敢！


    而且，这还是在贺以年面前，在慕绍焱面前！


    秦博翰一时难以言表自己的情绪，他控制不住抬起胳膊，当下只想杀人！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脸色很难看，火山快喷发！温乐游也知道，所以他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下意识踉跄后退，他不想惹秦博翰发火，跌跌撞撞只想逃走。


    但是，他差点歪倒，一道柔和力道扶住他，站稳之后，温乐游抬头看去，只见到贺以年温和笑了笑，“温先生，不舒服的话，我让人送你回家吧。”


    温乐游如蒙大赦，“贺先生，谢谢你……”


    秦博翰也猛地回过神，如梦初醒，“以年，你听我解释……”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贺以年淡淡道：“这里是公众场合，秦先生要处理感情纠纷，还是避开为好。”


    秦博翰陡然煞白了脸，“以年，我……”


    慕绍焱不咸不淡冒出一句，“秦少和贺总似乎没那么亲密，以后就不必叫名字了吧？”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叫这么亲昵呢！坚决也不能让秦博翰再占便宜！


    并且，他忽然抬手揽住了贺以年的肩膀，若无其事道：“你说对吧？以年？”


    贺以年：“？？？”


    慕绍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就……


    碍于在外面，他没躲开，迟疑了片刻才点头，由于很少和人靠得这么近，他耳垂有一抹微红。


    慕绍焱从手臂搭上去的一瞬间就开始心脏砰砰直跳，同时敏锐发现了这一点。他情不自禁盯着不放，心道这是贺以年第几次在他面前红了耳朵？


    真的，真的好可爱，好想……好想摸一摸、捏一捏、T一T，含一下试试……会不会像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清甜的香气一样，令他沉醉不已？痴迷其中？


    这一刻，慕绍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确信：他想要他！


    只是，这样和谐的一幕已经充分刺激到了对面的秦博翰。秦博翰忍无可忍出声：“慕绍焱，你敢不敢和我单独谈谈？”


    “我不。”慕绍焱就是不松手！还翘着隐形的尾巴得意道：“以年说了，不让我和你起冲突。”


    贺以年：“……”


    ……为什么秦博翰叫他以年，他觉得还好，可慕绍焱一叫，他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


    而且，慕绍焱说什么鬼话呢！


    他连忙拨下他的胳膊，强行微笑告辞，“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再停留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改换阵营、和秦博翰一起揍慕绍焱！


    他拉着人就匆匆往外走，还不忘把温乐游也带上。司机开车过来，三个人依次上了车。贺以年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无可奈何道：“慕绍焱，你……”


    “等一下，”慕绍焱忽然打断他的话，吩咐司机，“你送这位温先生回去，我和贺总自己走。”


    他打开车门，自己先下去了。温乐游有些忐忑：“贺先生，会不会是……”


    “不是你的原因。”贺以年安抚了他一句，也跟着下车——不知道慕绍焱搞什么，但貌似应该跟着他。


    黑色宾利开走了，夜色深沉，马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一两辆车路过，带起一阵微风。霓虹灯五光十色，倒显得星星有几分暗淡。慕绍焱辨认了一下路线，而后与贺以年并肩向前，等到周围安静，他终于停下脚步，顿住脚步。


    贺以年扬眉等他先说话，只见慕绍焱犹豫了好一会儿，仿佛下了什么重要决定，郑重开口道：“贺以年，现在没人了。”


    “……所以？”贺以年心头浮起古怪念头，按照慕绍焱的思维模式，难不成是提醒他，这里没人了，可以动手了？


    “所以……”慕绍焱竟然略显踟蹰，“刚才车上你想对我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今天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说出来吧。”


    贺以年：“……嗯？”


    这又是什么意思？？？


    等等，慕绍焱该不会是以为……他刚才是要骂他？


    第四十五章


    贺以年哭笑不得，“慕绍焱，我刚才只是想问你，你要不要去吃个宵夜？”


    “刚才在宴会上，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吧？”


    ……不是又要批评他？


    慕绍焱接收到这句话，顿时放松了，“宵夜？我看看附近有什么餐厅……”


    “不去餐厅。”贺以年心情还不错，笑着建议：“附近有家我很熟的店，我们去那里。”


    “偶尔也接地气一下，嗯？”


    这一声嗯顿时让慕绍焱心痒难耐，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身处一家巷子里专门晚上营业的小餐馆，面前摆着一盘烧烤、一碗馄饨，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吃。


    ……看着还挺香的。


    慕绍焱犹豫着拿起一串，虽说创业初期，也经常熬夜工作，凌晨时分在街边随便吃个路边摊，但他没想到，贺以年也会这样自然坐在小餐馆里，自如与上了年纪的老板打招呼，看似很熟稔。


    感觉像是稍稍接近了贺以年，看到了他更为真实的一面。


    他不由想起一件事，顿时紧张问道：“秦博翰他有来过这里吗？”


    贺以年一愣，“没来过。怎么问这个？”


    “没来就好。”慕绍焱立刻愉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口问问。”


    秦博翰都没能来的地方！他来了！


    贺以年拧眉——因为他突然发现，问完这个问题后，慕绍焱很高兴？


    ……是真的看秦博翰那么不顺眼吗？连他来过的地方都不想来？


    他哑然失笑，慕绍焱自己倒了酒还不算，还兴致勃勃要帮他满上。贺以年连忙挡住杯口，敬谢不免，“我不喝酒。”


    “没事。”慕绍焱很是怂恿，“我知道你一杯倒。喝完了我送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不。”贺以年不是怕慕绍焱不送他回家，而是怕他又捣乱！


    上次在办公室那一次，他完全不知道慕绍焱做了什么。但以事后慕绍焱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有做什么？


    当时他还不确定，后来和慕绍焱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了解他，他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所以，他不想在慕绍焱面前再醉酒了。


    然而，贺以年越是不想喝，慕绍焱反而越是遗憾，“真的吗？我以为你今天心情还不错。”


    “是有一点。”贺以年不否认这个，“拍卖会很顺利，想起了一些事，所以很开心。”


    慕绍焱自然追问：“是什么事？”


    贺以年就知道他要问，无奈笑道：“贺家每年都会参加本市的慈善会，我小的时候是跟着父母来的，每次吃参加宴会我们也都会来这家店。所以……”


    他只是有点小小的感触。而且这也算贺家的一个小传统，没想到一晃眼就过了那么多年。


    不过，慕绍焱却顺着他的话，延展了更多，他皱眉思索片刻，又问了一句：“你父母一直在国外？”


    “嗯，我爸需要好点的环境疗养，我妈就陪他去了。”贺以年道：“现在每年过年，我会去他们那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酒杯里倒了水——不给慕绍焱灌酒的机会！


    慕绍焱已经想到了十里地外，和他不一样，贺以年有疼爱他的父亲母亲，还会催儿子早点成家的那种！那他要是想和贺以年在一起，贺家父母岂不也是他需要攻克的一道难关？


    尽管慕绍焱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但……但是他有个难以忽视的先天性缺陷！


    他是个男人！


    不不，这不是缺陷。这是先天性客观因素，不可更改的那种。


    慕绍焱居然一下子陷入了焦虑——万一贺以年父母不喜欢他是个男人，他该怎么办？！


    就算没经历过家庭温暖，慕绍焱也知道，一般父母的朴素愿望都是让孩子们健康、幸福——正常普通意义上的。可现在……


    而且，贺以年无疑是个会听父母劝告、很有孝心的好青年。


    他难得有点焦躁不安，也没试图让贺以年喝酒，开始自己一杯接一杯。等贺以年察觉，慕绍焱已经把整瓶白酒都喝得一干二净。


    “慕绍焱？”贺以年很惊讶，这酒很好喝吗？


    慕绍焱转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那种被狼、被狮子或者什么虎豹等大型危险动物盯上的感觉又来了。贺以年下意识屏住呼吸，或许是因为屋子里很热，他竟然也有点躁。


    这种躁让他微微脸红，“慕绍焱？慕绍焱？”


    店老板掀开门帘出来了，见桌上只剩个空瓶，吓了一跳，“小贺，你朋友怎么把一整瓶酒都喝了？”


    “这可是我特别酿的情人醉……怪我怪我，没告诉你们，这酒一次只能喝一点！”


    贺以年连忙问道：“喝多了会怎么样？”


    “这个，我看这小伙年轻力壮的，也不会怎么样。”店老板嘿嘿笑：“就是今晚睡得比较沉。你把他弄回去，擦擦脸和手，散散热，明天早上起来，喂点汤水就行！”


    贺以年：“……”


    结果还要他照顾他？


    贺以年好气又好笑，刚要叫慕绍焱早点回家休息。店门又打开了，一个俏生生的小个子女生走了进来，先是扫了店里一圈，大概在选座位。但紧接着看到了吧台边的贺以年和慕绍焱。


    她微微一愣，随即惊喜叫道：“慕先生！”


    贺以年还没如何，慕绍焱显然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没认出来，又偏过头去，对贺以年道：“你别晃。”


    贺以年：“……我没晃。”


    慕绍焱古怪道：“那你为什么有两个头？”


    贺以年：……你才两个头！你喝醉了！


    漂亮姑娘已经走过来了，见慕绍焱不理她，又叫了一声：“慕先生！”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苏苏啊。郁苏苏。上次您来学校演讲，还是我作为学生代表接待您的呢。”


    慕绍焱锐利眼神投以一眼，就一眼，又转回来，继续看着贺以年，口中道：“不记得了。”


    郁苏苏：“……”


    她有点尴尬，贺以年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见过。就和那个……段明瑞！对！和他一样，是慕绍焱那本书里的角色！


    贺以年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微妙——他想起来了，这位郁苏苏，可是慕绍焱的……咳，情缘之一啊。


    青春漂亮的女大学生、对来学校做演讲的霸道总裁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这部分贺以年是快进速读的，不过他也依稀记得，要不是两个世界融合、慕绍焱在他这边花费了太多时间精力，他和这位大学校花，疑似都发展好一段感情了。


    说起来，身为一个成功人士，慕绍焱会先后遇到清纯女大学生、美艳女强人、可爱邻家妹妹……等等不计其数欣赏他的各种异性。之后由于本书成书期间是河蟹最横行霸道的时期，因此全书毫无有色内容，非常清水。


    慕绍焱到最后也是一位骄傲的总裁主角，孜孜不倦忙碌于事业，没有确定的女朋友。


    贺以年：……这么一想，慕绍焱应该会很遗憾。


    既然这样，贺以年不知不觉有了一个主意。他也觉得最近慕绍焱更奇怪了，要是他有个女朋友、谈谈恋爱，会不会好点儿？


    也不会有很多时间来盯着他？


    于是，贺以年对郁苏苏笑道：“你好，你认识慕总？”


    “是！”郁苏苏看到贺以年，也眼前一亮。比起慕绍焱，贺以年的俊秀斯文是另一种吸引力。她眼珠转了转，有些紧张道：“请问您是？”


    “我姓贺。”贺以年对女孩子还蛮温柔，他客气邀请郁苏苏坐下，然而周围没位置，只有贺以年左边还有个空椅子。


    郁苏苏刚要过去，慕绍焱突然抓住贺以年的肩膀，眉心紧缩，语气冷酷道：“贺以年，这个丑女人是谁？”


    “让她走！我宁愿看你晃脑袋！”


    被称为“这个丑女人”的郁苏苏：“？？？”


    她可是被评为校园十大美女的首位！蝉联四届的那种！慕绍焱怎么能这么说话！


    女孩子一下子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哭着跑掉了！


    贺以年忍无可忍，“慕绍焱，你真的不记得她？”


    他不是还说过，自己记忆力非常好！


    然而慕绍焱旁若无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冷淡淡道：“不相关的人，自动清除！”


    不相关的人？还好那个郁苏苏没听到这一句！否则的话，说不定会哭得更厉害！


    贺以年额角突突，“慕绍焱，你喝醉了！”


    慕绍焱：“不，我没醉。”


    “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


    “你真的喝醉了！”


    “不，我没醉。”


    贺以年：……发现了，慕绍焱变成了复读机！


    然而，他还得把这个大型复读机带回家！


    在店老板的帮助下，贺以年艰难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费劲儿把慕绍焱塞进去，报了自家的地址。十分钟后，他扶着慕绍焱站在家门口，怎么也找不到慕绍焱那边的门钥匙。


    没办法，只能收留这家伙一晚了。贺以年把他扔到沙发上，先进厨房准备明天早上的汤。但没过多久，慕绍焱忽然自己清醒了一些，并且走进了厨房。


    他像只大狗往贺以年身边蹭，鼻子来动来动去，时不时就碰到贺以年。贺以年不胜其扰想赶走他，一回头却对上慕绍焱不容错认的专注凝视。


    黝黑深邃、只看着他一个人、只映出他一个人、全部只有他。贺以年心中一动，下一秒慕绍焱忽然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嘟嘟囔囔道：“好香……”


    贺以年：“！！！”


    他忘了！慕绍焱是个变态！不能让他留下来！！！?


    第 44 章


    第四十六章


    贺以年一下变得很紧张, 示意外面沙发：“慕绍焱，你去那边。”


    慕绍焱拧眉，“不去。”


    贺以年不得不提醒他：“慕绍焱, 你喝醉了，去沙发上坐下，休息一会儿。”


    慕绍焱重复之前的复读：“不, 我没醉。”


    贺以年：“……”


    他深吸一口气, 意识到喝醉酒的慕绍焱和平时会不一样。这可能意味着他得换个沟通办法, 换个……醉酒的人能理解的办法！


    贺以年想了想，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慕绍焱, 这是几？”


    慕绍焱眼神微妙，“贺以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强行往前走，硬是把贺以年逼退了一步, 后腰抵在下橱柜边, 然后抓住他的手, 气势汹汹捏着他两根手指,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这是三？！”


    贺以年：“……我没这么觉得。”


    他只能面无表情指着沙发方向, “慕绍焱, 给你三秒钟坐回沙发上, 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慕绍焱突然抱住了他！


    贺以年顿时挣扎着要推开他！“慕绍焱！”


    慕绍焱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不仅如此, 他还一个劲儿拿脑袋蹭贺以年！“我就闻五分钟, 就五分钟……贺以年, 你不同意你就是坏人！”


    贺以年：“！！！”他宁可当坏人！


    他使劲儿一推！大概是喝醉酒后手足控制不住，慕绍焱冷不丁踉跄后仰，而后“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


    贺以年简直要生气，“慕绍焱，别以为你喝醉了就能耍酒疯！”


    “慕绍焱你起来！回自己家！”


    但是，慕绍焱一动不动，垂着脑袋就以那个姿势僵在那里。贺以年挑眉，疑心他是不是磕到哪里，不由得弯腰询问：“慕绍焱？”


    慕绍焱不说话。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哪吒闹海。


    贺以年又问了一遍：“慕绍焱？”


    慕绍焱还是没回应。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大闹天宫。


    贺以年忍无可忍，伸手要拉他，“慕绍焱，你起来！”


    仿佛是大招CD到了、技能可以释放了，慕绍焱突兀顺着一拉，把贺以年也拉到地上！而且他还用自己的体重和力量，半个身体就这样压在了贺以年身上！


    然后，他得意洋洋抬头：“抓住了！”


    贺以年：好幼稚！


    四目相对，贺以年看到慕绍焱那张英俊的脸越放越大、越放越大，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了。他不知为何心里一颤，慌忙想躲开却动弹不得。但慕绍焱接下来只是停在了半空，两个人的鼻尖只差了几厘米的位置。


    他听到慕绍焱带着一分倨傲、九分霸道开口：“抓住了。我想怎么闻，就怎么闻。”


    贺以年：……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慕绍焱对闻他味道这件事，格外执着。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绍焱似乎就是通过味道，来确认他是不是那位反派的。


    而现在，慕绍焱显然还是很痴迷味道。贺以年不知道这是怎么得来的结论——他自己闻自己，除了洗衣粉的洁净皂味儿、偶尔的男士香水味儿，就闻不出什么了。他不明白，慕绍焱是正常人类吗？他是怎么通过用味道，来判断一个人的？


    那本关于慕绍焱、以慕绍焱为绝对主角的书里，可没提过这个。这让贺以年感觉，慕绍焱和自己一样，不光是书中的角色，更是眼前真真切切、真实可触碰的人，鲜活饱满的人。


    这是慕绍焱，他不光是主角。


    贺以年忍不住思绪飘出老远，他回过神，发现慕绍焱说完这句话，而后可能是想闻他，于是继续低头。但他也是真的喝醉了，于是慕绍焱脑袋一垂，直接歪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而且，他好重！全是肌肉才这么重！也没怎么看他锻炼，这不科学！


    贺以年艰难把自己挪出来，喘了口气。他刚想爬起来，呶呶忽然小跑过来，蹲在了他们俩面前。


    小脑袋一歪，仿佛很好奇他俩为什么在地上。


    贺以年：忽然有点尴尬。


    慕绍焱还躺在地上，贺以年先进厨房喝口水，出来时实在不想搬他了，于是干脆丢了一床被子，让他继续睡地上。


    但是十五分钟后，贺以年从浴室出来，惊现床上被子是拱起来的！里面有个人！！！


    慕绍焱！他不是在楼下吗！


    贺以年忽然想起来，隔壁别墅的房间布局和自己家是一样的。所以慕绍焱可能短暂清醒，发现自己躺在厨房地上，于是就自己上楼了。


    可是，贺以年不可能和他同床共枕、分享同一张床，他的耐心也快消耗光了。贺以年直接上前掀开被子，然后瞬间愣住了！


    因为被子下面没看到人，是另一床被子！


    等等！这是他刚才丢给慕绍焱的那一床！


    ……差点变成午夜惊悚故事。


    贺以年又掀开第二次，终于看见慕绍焱外套都没脱躺在他柔软的床铺中，貌似挺舒服的，还露出了睡梦中愉悦的微笑。贺以年忍无可忍，这回干脆推他：“慕绍焱！”


    慕绍焱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贺以年：“！！！”


    不能再纵容他了！


    贺以年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慕绍焱赶出去！不……赶回家睡觉！


    大半夜的，他别想在这折腾！


    贺以年转身找了条毛巾、打湿，然后拍到了慕绍焱的脸上！


    冷水一激灵！慕绍焱果然醒了！他一跃而起，惊讶反问：“贺以年？你怎么在我家？”


    “你家？”贺以年气着了，“慕绍焱，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家？”


    慕绍焱看看左右，好像是贺以年家。


    卧室装饰他还挺眼熟，毕竟有段时间天天“监控”，想不熟悉都难。


    只是，他酒劲儿还在，露出一脸迷惑，又突然恍然大悟，表情竟然有一丝雀跃！


    贺以年一看他就知道他又开始抽风了，他无可奈何道：“慕绍焱，既然你醒了，回去自己睡？”


    慕绍焱立刻重新躺下了，“贺以年，我忽然醉得走不动路……”


    贺以年把枕头扔在他脸上，“慕绍焱，我可以租个轮椅给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慕绍焱的理智回归了一丁点儿，他磨磨蹭蹭重新爬起来，“我去楼下睡沙发……”


    贺以年：“回你自己家！”


    慕绍焱看起来特别委屈，坐在床边不想动，“我头好疼，我需要人照顾。”


    “贺以年，你带我去那家店喝酒的，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


    他居然还敢说这种话，贺以年深吸一口气，最后重复一遍：“慕绍焱，你……”


    慕绍焱不等他说完，忽然窜出去，抱住了窗台上的猫薄荷！


    这么重要的东西一拿在手里，贺以年果然不继续了，他神情紧张道：“慕绍焱，你想干什么？”


    “沙发上睡一晚。”慕绍焱讨价还价道：“我让猫薄荷再长点？”


    说着，他还捏住了猫薄荷的一片叶子！


    肉眼可见，猫薄荷往上蹭蹭长了一大截。并且隐约露出了一个小花苞！


    贺以年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猫薄荷这次长了这么多？


    如果说前几次慕绍焱只是让猫薄荷往上长了一厘米两厘米，这次就是足足长了四五厘米！并且，小花苞都隐约出现了，距离开花还会远吗？


    这一刻，贺以年看慕绍焱忽然就顺眼了！猫薄荷发育越快越好，慕绍焱就越早离开——虽然现在这么想着，还觉得有点对不起慕绍焱。


    慕绍焱才刚刚把他和反派分开对待，还想和他做朋友……


    贺以年难得有些心虚，他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慕绍焱，谢谢你。”


    “你去楼下沙发吧。晚安。”


    慕绍焱：“？？？”


    等等！他喝多了！为什么只要求睡沙发？他应该要贺以年照顾他！


    但是，现在改口已经晚了。慕绍焱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把猫薄荷递回去，看到贺以年珍重把猫薄荷重新摆在窗台上，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醉酒或者更深层的原因，慕绍焱隐隐有些头疼。他烦躁按了按额角，像只迷路又找不到出路的大狮子。良久他没找到留下来的借口，暗自咬牙下楼去了。


    今天晚上，贺以年终于得以安静了。他把床上多的那床被子叠好，忽然想起楼下沙发上什么也没有——这被子他还得送给慕绍焱。


    客厅里很静，慕绍焱可能一躺下就睡着了。贺以年无声无息走下楼梯，果然瞧见慕绍焱已经脱了外套，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他侧脸轮廓也十分英俊，但高大的身材蜷在沙发上，显得很是局促。饶是如此，他也坚持没有离开的意思——贺以年不明白，隔壁就是自己家，为什么不回去？


    现在，没人能回答他，酒意让慕绍焱真的睡熟了，贺以年轻手轻脚把被子给他盖上，慕绍焱翻了个身，下意识抓住了一边被角。


    贺以年好笑帮他铺展开整条被子，忽然听到慕绍焱喃喃自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屏住呼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的下一句。而后于一片寂静里，在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与血液奔流的寂静里，慕绍焱唇角开合，低声语道——


    “贺以年，我想闻你。”


    贺以年：……失策了！果然不该对慕绍焱有什么期待的！


    第四十七章


    贺以年从未见过慕绍焱这种人。


    正经起来才华卓然，不正经的时候也气得让人想揍他！每当你以为他要高大上起来了，下一秒他就给你看什么叫做底线的突破！


    自从认识了慕绍焱，贺以年都觉得生活丰富多彩起来了。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慕绍焱侵占了他不少的空间。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应酬也一起……他有些怀疑，等慕绍焱走了，他是否会习惯回到一个人的日常？


    还有，正常人会动不动想闻别人吗？还是味道真的对他来说很重要？这让贺以年想起了某种大型犬类……对，就是二字开头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慕绍焱浑身酸痛、头痛欲裂从沙发上爬起来，眼前装饰不是自己家的，他顿时清醒了一半。但是一发现这是贺以年家，他又躺下了。


    不仅如此，他还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眼睛又闭上了。


    贺以年刚好端着汤从厨房出来：“……”


    他视而不见，直接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自己坐下后才淡淡道：“慕绍焱，你不回去刷牙换衣服？”


    被子掀开了，慕绍焱衬衫皱巴巴的，看起来没那么霸气侧漏，头发也因为早起而散乱着，显得休闲许多。他抹了把脸，无辜眨眼，“我头疼。”


    贺以年无语，并决定不能被他讹上，“……你自己要喝那么多的。”


    慕绍焱振振有词，“你带我去那家店的。”


    “昨晚还把我丢在地上，要不是我后来醒了……”


    贺以年：“……停！”


    他好气又好笑：“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慕绍焱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眼桌上的早餐，很丰盛，营养均衡，是贺以年一贯的高水平，让他看着就食指大动，特别想吃。


    不过，吃早餐这个小目标他早在还没发现自己心意时就成功达成了，慕绍焱现在想要的更多！他脑海里盘旋着几个念头——住进来貌似是不行，贺以年肯定不会答应的。那……


    他郑重其事道：“我想叫你的名字。”


    “叫我名字？”贺以年奇道：“你不是一直叫我名字吗？”


    “不，”慕绍焱道：“是昨晚上那个。我想秦博翰喊你名字那样，称呼你。”


    “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叫我绍焱。”


    实际上，他巴不得贺以年赶紧叫他绍焱，这样明显更亲昵。有什么外人也能一下子就察觉他们关系不一般。慕绍焱不光是想得到贺以年、长长久久和他在一起，还要划下自己的领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贺以年是他的人！


    什么秦博翰？也敢在他面前亲热喊“以年”？从现在起，就没这个机会了！


    慕绍焱势在必得，盯着肉一样盯着贺以年。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可以。但是……”


    他喊慕绍焱的名字，总觉得怪怪的，张不开嘴。


    贺以年顿了顿，偏过头去，“你想叫就叫吧。”


    称呼而已，就当……慕绍焱是个朋友。


    慕绍焱得了同意，立刻盯着他来了一声：“以年。”


    贺以年耳垂红了：“……嗯。”


    果然怪怪的！


    然而慕绍焱没喊够似的，又来了一句：“以年。”


    贺以年：“……嗯。”


    “以年。”


    贺以年变成面无表情：“……你还吃不吃早餐？我要刷碗了。”


    慕绍焱精神抖擞，大步流星走掉了！“给我五分钟！”


    ……半小时后，贺以年在自家书房里翻动书架上的书，慕绍焱跟着进来，随口问他：“你在找什么？”


    “找一本法律相关的书……”虽然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但贺以年还惦记着某份文件，所以想查一下法律条文。


    “我帮你找？”慕绍焱不知哪儿来的热情，紧接着没动静了。贺以年终于翻到要找的书，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站着不动，津津有味看着手里一本……有点眼熟的册子？


    贺以年越看越觉得册子封皮很熟悉。他猛地抬头看向身后书架，顿时愣住，“慕绍焱，你在看我的家庭相册？”


    “嗯是。”慕绍焱头也不抬，兴致勃勃道：“你小时候真可爱……”


    贺以年顿时羞恼，“慕绍焱！”


    慕绍焱啪得合上相册，干咳一声，半真半假的胡扯，“我小时候都没照过相，所以看到这种全家福，还挺好奇的……”


    说到这个，就要联想起他不太愉快的童年。贺以年也想到这一点，暂且放过他，“所以呢？”


    “所以……”慕绍焱冒出一个新主意，和刚才圈领域意思差不多的念头驱使着他，“我们俩来拍张照片吧！”


    贺以年：……不，他不怎么想和慕绍焱拍照。


    慕绍焱打定主意要拍照，已经把手机拿在手上、并且打开了摄像头。贺以年快步走出了书房，他就举着手机跟在后面。贺以年没忍住笑，“慕绍焱，你不是有我很多录像吗？”


    “什么录像？”慕绍焱没反应过来，“我没有。”


    “没有？”贺以年挑眉，“你天天开监控，卧室里还有望远镜……你说你没有？”


    “这个……”慕绍焱忽然心虚，“我现在没有了。”


    他现在好像知道了，贺以年不喜欢这些。而他在一开始，干了好多贺以年不喜欢的事。


    现在挽回还来得及吗？慕绍焱又想打电话给李兆，问问他的恋爱计划搞定没有。不过当下很显然，乖乖认错才是唯一正确的行为。


    于是，他非常诚恳道：“贺以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以后再也不会了。”但他也不想彻底放手。至少，他想派人保护贺以年。


    贺以年：慕绍焱这话意思有点微妙？


    就好像在说，只是因为贺以年不喜欢，所以他才不做。而不是说，他发现这事不好，所以才不做。


    他还在想其中差别，慕绍焱看他没回应，心里一慌，“以年，我错了。真的。我不知道你会以为我是变态跟踪狂……”


    “相信我，我现在只想和你做朋友。”


    贺以年：……嗯，看起来像真的。


    他若无其事道：“我可以原谅你。”


    慕绍焱忙不迭信誓旦旦，“只要你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贺以年故意反问他：“做什么都行？”


    “……都行。”慕绍焱狠狠心，忽然又冒出一句，“只要你别赶我出去。”


    “别不理我。”


    “别不让我喊你名字。”


    “别……”


    贺以年抬高语调：“慕绍焱！”


    慕绍焱立即住口，低头，非常自觉。


    贺以年哭笑不得，“好了，我不怪你。不过……你帮我再摸摸猫薄荷，看看它会不会再长一点。”


    这对慕绍焱来说是小事。他随即上楼去把猫薄荷抱下来，但很快他捏住了猫薄荷，猫薄荷却毫无动静。


    就像是……主角光环忽然不起作用了。


    贺以年若有所思，前几次都是慕绍焱有意无意触碰猫薄荷，猫薄荷才会加速生长的。现在他刻意安排慕绍焱去碰触，猫薄荷反而不长了。简直像是能分辨是谁在主动似的。这么说，他确实控制不了这猫薄荷，只能等待时机。


    时机到了，或许下一次就会开花了。


    想到这里，贺以年不由对慕绍焱道：“慕绍焱，你是我的朋友了。”


    等两个世界分开了，他或许会想念他的。


    慕绍焱微微一怔，瞬间狂喜！隐形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跃跃欲试又把手机掏出来，“那我们拍张照？”


    “纪念一下！”


    贺以年：……还是拒绝。


    前面提过，贺妈妈曾经做过演员，所以很痴迷影视的一切。同时她也很喜欢拍照。贺以年相貌俊秀，小时候也很上镜。贺妈妈拉着他拍过很多张，导致贺以年现在对拍照不怎么感兴趣。


    他连着两次都不想拍照，慕绍焱也只能放弃。但贺以年片刻后去了沙发上看电视，慕绍焱悄悄把拍摄设定改成静音模式，无声无息拍下他的侧颜。


    然后在相册里点击成实心的爱心，变成收藏，再设置成墙纸，手机塞回口袋。


    ……就像，把贺以年装进了口袋里。


    当天晚上，慕绍焱没借口赖着不走，只能回自己家。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就摸出手机看一眼、再看一眼。


    贺以年侧脸也好看，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好看……还有耳垂，每次泛红的时候，都让他有种难耐的冲动。慕绍焱把图片放大、缩小、放大、缩小……来来回回反复看。看完了，还觉得哪里不够？


    这种心里满满当当的、骨子里冒出泡泡的感觉，他觉得特别新奇！


    而后……


    几公里之外，李兆按下接听键，“老大？恋爱计划？啊，我正在做……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就行！”


    “加快速度，”慕绍焱不动声色，语气深沉道：“我发给你的照片看了吗？”


    李兆：“？？？”


    是那张贺总看电视的照片？里面有啥重要线索吗？


    “不是什么重要线索。”慕绍焱轻描淡写解释：“我就是觉得他好看，发给你炫耀一下。”


    李兆：“……”


    ……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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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第四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 贺以年的闹钟刚响，楼下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个点会来拜访的，除了蹭早饭的慕绍焱, 就没有别人。贺以年无奈把他放进来，发现慕绍焱精神奕奕、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甚至还自觉递过来一杯热牛奶。


    摸起来还是热的, 见贺以年疑惑看过来, 慕绍焱不自觉挺胸：“今天早餐算我的？”


    他还很是殷勤道：“我知道附近有家早点铺挺好吃的, 我们出去吃？”


    贺以年迟疑道：“慕绍焱，你这是……”


    “就是觉得总是你做饭，让你很辛苦。”慕绍焱居然说出了这种话, “我做饭水平一般般，所以……”


    他还刻意眨眨眼, 暗示贺以年，“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没错。虽然贺以年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这条黑船。


    他想了想, 确实偶尔也有不想做饭的时候, 就答应了。十多分钟后, 二人坐在城东新开的早点铺里, 窗明几亮，周围全是热气腾腾的烟火气。


    慕绍焱帮他从消毒柜拿了筷子、勺子、小碟……从隔壁找了抽纸、陈醋、酱油……馄饨上来了, 色泽鲜亮, 香气扑鼻, 令人瞬间食指大动，很有食欲。贺以年尝了一口，忍不住笑道：“好鲜！”


    “当然了, 这是我推荐的店。”慕绍焱暗中删除手机里的导航记录, 一本正经道：“中午和晚上我也约好了。就当我前天晚上喝多了你照顾我的回报。”


    贺以年忍不住挑眉, “回报？”


    他怎么记得，某人还打算讹诈他，说他害他醉酒睡地上？


    慕绍焱表现得十分坦然，就好似昨天那个人不是他！他镇定自若道：“是回报。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不仅是朋友，还互帮互助，是一对好基友！”


    贺以年：“？？？”


    等等，慕绍焱知道好基友是什么意思吗？


    ……算了，他肯定不知道。


    贺以年不想和慕绍焱讨论什么是基友，专心吃饭。吃完了，俩人开车去公司，开始工作日的一天。然而等到达了办公室，公司前台年轻姑娘看到他就惊喜叫道：“贺总，您终于来了！”


    贺以年微微一怔，对方兴高采烈道：“贺总，《元周刊》的记者来了！正在会客厅等您呢！”


    贺氏是家规模不大的中型公司，并没有正经的公关宣传部负责对外媒体事宜，也几乎没有什么上新闻的机会。所以前台看到来了个记者，才会这么兴奋。


    贺以年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约过记者。身后的慕绍焱此时和他并肩，若无其事道：“来记者了？我记得《元周刊》几个跑外勤的记者都来采访过我……”


    “会不会是来找你的？”贺以年这边就算有记者采访，也都推给副总了。


    而且，《元周刊》是一家主要面对商界的、国内知名的一流刊物，贺以年自己也有整年续订。上面经常会采访一些够级别的商界大佬——咳，比如慕绍焱这种的。


    据说慕绍焱的采访还很难，需要提前预约很久。并且每次严格要求采访内容，有整个公关部负责审查，务必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所以，贺以年自然以为，记者是找不到慕绍焱，所以找来他这边了。


    慕绍焱却摇头道：“不会。如果是找我的，我早就会知道。”


    不知为何，他隐约有几分期待，“贺以年，他们是来采访你的。”


    “这是一个好机会！”


    ……好机会？


    贺以年有些茫然，但很快他调整好状态，和王钰说了一声，进了会客室。


    慕绍焱当然跟了进来。会客室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衣着干练简洁，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作风。她明显事先做过功课，看见贺以年进来，彬彬有礼伸出手：“你好，贺总。”


    并且，她冲着贺以年身后的慕绍焱也笑了下，“慕总，好久不见。”


    慕绍焱面对外人向来靠谱，他矜贵颔首，做足了总裁的架势。但同时，他亲自为贺以年介绍，“这位是李曼。她是《元周刊》最好的记者。”


    “李曼，这位是贺总。贺总，是我的朋友。”


    他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分量。李曼了然点头，笑着回应：“慕总夸我是最好的记者，但是我可不敢当。”


    “你担得起。”慕绍焱强势道：“我认为你是最好的，那么你就是最好的。”


    贺以年心中一跳，忽然觉得，慕绍焱的这一面他从未见过。三个人依次落座，慕绍焱与他稍微有些距离。贺以年定了定神，先关注眼前的采访，“李小姐，你好。”


    “我想先知道，你的来意是什么？”


    “采访新锐商界精英贺总啊。”李曼开玩笑道：“我听说贺总最近与慕总携手做了个大项目……就我个人认为，在贺总的领导下，贺氏很有发展潜力，所以想先人一步，拿个独家。”


    原来是这样。贺以年点点头，“那么，采访的内容是……”


    “关于您事业、生活各方面都会聊到。”李曼眨眨眼，“因为是独家，所以贺总要是能给我爆点料，那当然就更好了。”


    她把一支录音笔放在了桌面上，笑着询问能否打开。贺以年第一次接受采访，有点新奇。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紧随其后是敲门声。贺以年喊了进来，李兆探头道：“贺总，我找老大……有点事。”


    慕绍焱看了贺以年一眼，眼神里居然有点……遗憾？但很快他出去了，贺以年悄然松了口气，神态不知不觉自然了一些。


    李曼把一切看在眼里，又和他聊了几句，确认两个人都准备好了，这才打开笔记本，开始了采访。


    一开始，都是一些常规内容。像贺以年在杂志上见过的那些。问问人生规划、事业发展、近期计划等，但聊着聊着，逐渐熟悉了一些，就转为更深入的内容。


    像这种采访，并不是说什么就会在杂志上发什么。记者会采访后取材，而后提炼出精华部分，调整写出一整篇采访稿。问的东西当然越多越好。贺以年聊了一会儿，还有点佩服这位李记者。


    她的问题都一针见血，十分到位。怪不得慕绍焱说她是最好的。但与此同时，李曼忽然话题一拐，笑眯眯道：“贺总，接下来的部分，要到您个人生活了。”


    “要是觉得有不想回答的部分，您可以告诉我，我会适当调整问题。”


    贺以年点头，说起来，这部分他倒是觉得会很轻松——毕竟他是个独生子加单身汉，父母也都在国外，个人生活就是一个人上班下班，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然而，贺以年想错了。漂亮却眼神锐利的女记者一张口，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贺总，据您的助理说，您感情生活目前是一片空白，对您这样优秀的人，这好像很难让人想象？”


    贺以年：……助理？王钰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他有点小尴尬，干咳一声试图解释，“嗯，我相信缘分。缘分没到，合适的人可能正在路上。”


    ……贺以年，你要镇定！


    慕绍焱你都能朝夕相处！何况只是一个采访！


    只是，李曼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她紧接着继续问道：“贺总，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应该有不少人追求吧？是有什么深层原因吗？让您保持单身？”


    “另外，还有一个惯例问题。”李曼面露笑意，“贺总，您对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样的期许？”


    她俏皮眨眼，“相信我，很多读者就喜欢看这段。”


    ……半小时后，李曼收起录音笔，与贺以年握手告别。高跟鞋蹬蹬走出会议室，在地下车库等了好一会儿。


    慕绍焱高大身形显露，接过李曼手里一支录音笔，表情虽然是漫不经心，但动作却十分快速，像是这支笔里有什么珍贵的宝物，拿在手上就不想松开。


    见一贯霸气强势的男人居然有这样的表现，李曼暗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慕总放心吧。这份是完整版。”


    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小型录音设备，在手上晃了晃，“这份是前面的。我会好好写一篇报道。到时候也会发过来，让您先过目。”


    “嗯。”慕绍焱淡淡道：“以后贺总在《元周刊》的待遇，就和我一样，明白吗？”


    “明白。”李曼笑道：“我还想今年升主编，就提前感谢慕总的支持了。”


    ……反正她现在只想搞事业，打算搞定事业再搞感情。有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再好不过了！


    漂亮的女记者背影很潇洒。慕绍焱拿了录音笔却没着急回去，而是找了个僻静角落，按下播放键——他之所以亲自过来与李曼拿录音，就是想第一时间听到自己想知道的。


    录音开始播放。贺以年清朗的声音像小提琴，悦耳又动听。慕绍焱听着听着，时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知道贺以年想要什么，知道贺以年在乎什么，知道贺以年喜欢什么……虽说这些回答可能会包装一下、官方一点，但是，慕绍焱听到了，看到了钻石的新的一面。


    不过，慕绍焱的愉悦截止到听最后一节之前。几分钟后，他猛地按下停止播放，黑着脸上楼——这回他终于学聪明了！没有先冲进贺以年办公室，而是把李兆拉了出来！


    李兆一脸懵逼，只见慕绍焱咬牙切齿怒气冲冲道：“为什么？”


    “为什么贺以年说他喜欢温柔稳重有才华、成熟又理智的人！”


    李兆：“？？？”


    ……不是，正常人都会喜欢这样的人吧？


    第四十九章


    采访完毕，贺以年回办公室工作，接到了许久不见大学学长的电话。


    这位学长当年给过他很多帮助，毕业后白手起家，如今也是一家小公司的总裁。最近要来这边出差，想起来贺以年就在这座城市，于是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出去见个面，同时还有点可能的合作要谈。


    俩人毕业后虽然联系不多，但网上一直有简短交流，是以情分还在。贺以年许久没有朋友之间的交际，闻言很高兴应下了。


    门是虚掩着的，慕绍焱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贺以年笑吟吟还在通话，“对，好，我知道的，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哥？


    慕绍焱听到这个称呼，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贺以年没有亲哥哥，也没有堂兄表兄之类的亲戚，也就是以前叫秦博翰是哥，现在也不叫了。这个哥，又是何方神圣？


    想起刚才贺以年的采访内容，他顿时精神一凛，等贺以年挂断电话，慕绍焱敲了敲门，若无其事走进来，“你有约了？什么时候？”


    下一句随即跟着冒出来，“我能去么？”


    贺以年：……你去干嘛？


    不过，慕绍焱不问这句才奇怪呢。贺以年也没多想，随口回答：“是我大学的一个学长，过来出差，想和我见个面。”


    “大概会晚上一起吃个饭，你要是没空，不去也可以。”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最好你没空，别去了。


    然而，慕绍焱是谁？是假装听不到话里深意、只要贺以年的事都要跟着掺和的人！是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会想尽办法、挖空心思跟着去的人！


    他果然愉悦开口：“太好了，我有空。在哪里吃饭？需要我帮忙预约餐厅吗？”


    贺以年：“……”


    他一不说话，慕绍焱就心虚，顿时气势弱了，“那我不说话？不打扰你们？”


    贺以年：“……”


    慕绍焱更慌了，“那我坐隔壁，不打扰你们？”


    贺以年：“……”


    慕绍焱咬咬牙，豁出去似的：“好吧，那我坐隔壁的隔壁……”


    “慕绍焱。”贺以年深吸一口气，“你不准去。”


    “隔壁的隔壁也不行。”


    他只是和许久没见的大学学长见个面吃个饭，慕绍焱跟着做什么？


    但是，他越是这么说，慕绍焱就越是好奇，越是想去。他没忍住问：“你这位学长，是什么样的人？”


    “学长吗？”贺以年疑惑慕绍焱怎么感兴趣，想了想道：“他人很稳重，很成熟，也对我挺好的。”


    稳重？成熟？挺好的？


    三个重要关键词立刻狠狠戳中了慕绍焱！


    他登时紧张起来，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贺以年顿了顿，唇边一抹笑意，“以前大学的时候，他帮过我很多。有一次我犯了个小错误，差点搞砸了小组作业……当时他是组长，他没怪我，还帮我补救。”


    ……完了，这人还很有包容心！


    慕绍焱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贺以年绕过他出去开会都没注意。他眉头紧锁、脸色难看走出贺以年的办公室，迎上李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的恋爱计划呢！扣你这个月奖金！”


    李兆：“？？？”


    ……还好老大沉迷恋爱，忘了这个月奖金已经扣过了。


    但是，李兆仍然苦哈哈道：“老大，计划有点困难。所以我……分成了三部分，先把第一部分弄出来了！”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夹，慕绍焱精神一振，迫不及待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


    而且，一张纸都没写满！光标题就占了三分之一！


    慕绍焱眼神陡然变得危险，“这就是你给我的计划书？”


    “……对。”李兆眼眶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老大，我尽力了。你知道的，我也是条单身狗……”


    “也？”慕绍焱不爽了，“你是单身狗，我很快就不是了！”


    李兆：……行，就我是条单身狗。


    慕绍焱开始仔细看那张纸，只看了一遍，怒气冲冲道：“这就是你的建议？我已经知道贺以年喜欢什么样的人了，但是我想要的是如何让贺以年喜欢我。”


    “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兆小心翼翼道：“建议老大你改正缺点？”


    慕绍焱勃然大怒：“……我有什么缺点！我怎么不知道！”


    李兆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无可奈何长叹一声，“是，老大，你特别完美。可是你想过吗？为什么你这么完美，还没追到贺总？”


    慕绍焱语塞，“所以呢？”


    “所以啊，老大你应该往贺总喜欢的方向，转变一下。”李兆苦口婆心道：“投其所好，投其所好啊老大。贺总喜欢什么样的，你就多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优点啊。”


    “老大你这么完美，肯定也有贺总喜欢的那些长处吧。”


    ……有道理。


    慕绍焱陷入沉思，李兆趁机赶紧溜了，还不忘把那页纸带走。半小时后，贺以年开会回来，慕绍焱推门进来，神色镇定问：“以年，你什么时候和学长去吃饭？”


    贺以年：“……嗯？”


    他不由反问：“你不能去，你又想干嘛？”


    “……没想干嘛。”慕绍焱瞬间矮了一头，“我就是想起来，我也有个朋友最近得见一面，还没安排具体时间。”


    是这样吗？


    贺以年怀疑看了他一眼，但是慕绍焱此时神态淡定、毫无破绽！而且好似很期待他赶紧说出个答案，好双方互相不耽误。


    于是贺以年顿了顿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晚上。”


    “好的。”慕绍焱得到回答，毫不迟疑转身走了。贺以年倒愣住了——慕绍焱是说真的？


    那就好，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然而，第二天晚上，贺以年提前到达与学长约好的餐厅，坐在大厅一角的卡座，不经意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绍焱！


    与在贺以年面前的样子不同。慕绍焱今天似乎还刻意打扮了一下，并且身侧有一位漂亮的女士。


    贺以年一怔，心头感觉有点微妙——慕绍焱说的朋友，就是这个漂亮姑娘？


    ……所以，这是约会？


    男的高大英俊、气场不凡，女的妆容精致、顾盼生辉，远远瞧着十分般配。一前一后俩人很快靠近，慕绍焱先让女士坐下，而后自己走到贺以年桌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风度翩翩伸出手，“贺总！”


    他故作深沉道：“看来我们很有缘，居然在这里也能见面。”


    贺以年：……好想揍他。


    他哭笑不得，隐隐头疼起来，“慕绍焱，我说过不准你过来吧？”


    “我没过来。”慕绍焱矢口否认，强词夺理道：“我也正好过来吃饭，这是巧合！”


    他还顺带着介绍道：“贺总，那是我远房表妹，张懋懋。”


    贺以年哑然：“你不是说是你朋友？”


    慕绍焱迅速改口：“她是收养的！”


    贺以年：……呵呵！他会相信才怪！


    好气啊，真的不想搭理慕绍焱！


    正巧在这个时候，贺以年的学长徐煜宁从外面进来了，他在服务生引导下走了过来，看见贺以年的瞬间，绽开笑容，同时也瞧见旁边不容忽视的男人。


    “以年，这位是……”徐煜宁以为是贺以年的朋友。


    贺以年嘴角抽了抽，无奈开口：“这是慕绍焱，傲天集团的慕总。”


    “傲天集团？”


    和其它人一样，一听到傲天集团的名头，徐煜宁立刻肃然起敬，笑容都热情三分。同为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傲天集团意味着什么。他还礼节伸手，一边找名片，“慕总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徐煜宁……”


    慕绍焱正了下外套，矜贵颔首，“你好，你是以年的朋友？他跟我提起你。”


    “真的吗？”徐煜宁一听他这么说，更是高兴——要是能和傲天集团的慕绍焱认识，哪怕只见过一次面、说上几句话，也是受益匪浅的事。


    他还非常开心对贺以年道：“以年，你没提过你有这种朋友！”他随即邀请道：“慕总也是来吃饭吗？要是不打扰的话……”


    慕绍焱故作迟疑，“不，是我打扰你们。”


    “你知道的，以年不喜欢这样。”


    “嗯？”徐煜宁愣住了，半开玩笑道：“怎么会呢？以年对朋友都挺好的。”


    四只眼睛都看了过来，贺以年揉额无奈道：“慕绍焱，你过来坐吧。”


    听到这句首肯，慕绍焱二话不说把不远处的张懋懋招来了。四个人再度落座，慕绍焱坐在贺以年身边，张懋懋在他对面，旁边则是徐煜宁。


    服务生过来询问点单，贺以年不想说话，随口道：“哥，你点吧。”


    “我还是那个口味。”


    徐煜宁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吃清淡的，酸甜口。口味特别南方人。”


    “对了，你还是不喜欢吃辣么？”


    他又问慕绍焱，“慕总有什么忌口的吗？”


    慕绍焱眯了眯眼，心头一阵无名龙卷风！横扫得七零八落！


    贺以年让别人点菜！对方还很清楚他的口味！


    他简直快醋死了，口不对心想胡扯，又强行克制住。最后憋着冒出一句，“我想吃辣。”


    最好不清淡，不酸甜！口味北方人！而且满桌全是辣！


    贺以年：“？？？”


    ……他一听就明白了，他想让慕绍焱出去！?


    第 46 章


    第五十章


    然而, 这里是公众场所，眼前又有人在。贺以年只能镇定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另外慕总。”他充分暗示道：“我有话和你说。”


    慕绍焱干咳一声, “……好。”


    两个人走到走廊上，贺以年一时居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只得无奈问道：“慕绍焱,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不把我当那个人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盯着我？”


    慕绍焱：“……”


    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贺以年真的有点生气了, 这回他不想放过慕绍焱, 很严肃道：“慕绍焱，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


    “不行！”慕绍焱立刻斩钉截铁道：“我们必须做朋友！”


    他还补充了一句, “好基友那么好的朋友！”


    贺以年瞬间气笑了：“慕绍焱，你知道好基友是什么意思吗？”


    慕绍焱：“……不知道。”


    贺以年：就知道是这样！


    慕绍焱心知自己又做错了事, 他焦躁不安，抬手用力捻了下额头, “……对不起。”


    “我只是……”他思索片刻, 找了个贺以年应该能接受的理由, “我只是没交过朋友。”没谈过恋爱。


    “我不知道真正的朋友是如何相处。”不知道怎么才能追求到你。


    “不知道朋友之间应该怎样。”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你喜欢我。


    “对不起。”我在意你。


    “请你原谅我。”想让你也在意我, 看着我。


    一些话出口，慕绍焱冷静道：“我很抱歉。”


    贺以年：“……你没有其它朋友？”


    “没有。”慕绍焱乖觉自动脑补了翻译, “你是第一个。”第一个心动的人。


    如果恋爱让人智障, 慕绍焱显然已经快负数了。他老老实实、毫无办法道：“贺以年, 别不理我。”


    他眼睛又黑又亮，明明一贯强势又霸气，现在却暗藏着一分小心翼翼。对视上的一瞬间, 让贺以年以为看到了一只大型犬——虽然拆家、却是因为太思念主人、太想引起主人注意的那种甜蜜的负担——不, 他想什么呢！


    要是慕绍焱是狗, 那也是条二哈！气死人不偿命那种！


    贺以年只得偏过头不看他，语气生硬道：“……你回去重新点菜，不准捣乱。”


    “行。”慕绍焱整了整外套，一口答应：“我回去点你爱吃的……”


    “不用！”贺以年僵了下，干脆说道：“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点菜。”


    慕绍焱：“……嗯？”


    转念一想，这样更好。说明和他贺以年关系好！贺以年关心他！


    他踌躇满志回来了，两个人坐回座位，发现对面张懋懋和徐煜宁居然聊得很开心。


    看见他回来，徐煜宁笑道：“刚才照顾女士，就先点了两个菜。慕总、以年，你们再看看菜单？”


    慕绍焱抱臂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隐藏的炫耀，“不用，以年帮我点。”


    贺以年：“……”


    他微笑叫来服务生，低声点了一个三分熟牛排，还特别吩咐：“他喜欢吃芥末，多加点。”


    ……三分熟牛排放芥末？


    服务生顿时肃然起敬——明白了，这位看着就不一般的客人，口味也非同凡响！


    贺以年又给自己点了清淡口味。对面徐煜宁此时笑着开口：“以年，你还记得我上次聊天和你提过的那个项目吗？真没想到，张小姐也知道这个项目。”


    张懋懋跟着笑道：“是，我身边好几个朋友也在考虑投资。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


    “我们这样的小身家，没法和慕总贺总比，”她明显话里有话，“要是可以的话，想请慕总帮忙掌掌眼。”


    慕绍焱却漫不经心道：“今天只吃饭，不谈生意。”


    婉拒之意很明显。接下来一顿饭，慕绍焱不知是不是为了补偿之前的过错，居然特别安静，几乎不怎么说话。


    他只偶尔和贺以年交流一两句，意思非常直白。其它二人自然也不好随意打扰——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下意识没行动。等牛排上了，慕绍焱吃了一口就放下刀叉，低头敲手机屏幕。


    贺以年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发现时慕绍焱发的——没说话，就一个表情：[委屈]。


    他若无其事收起手机，趁着对面没注意，瞪了慕绍焱一眼。慕绍焱随即凑上来，压低声音道：“我好饿。”


    “饿了可以吃你的牛排。”贺以年故意无视他，“还饿就自己再点菜。”


    他已经知道了，绝对不能被慕绍焱趁机讹上！


    慕绍焱策略失败，只好放弃。一顿饭吃得他饥肠辘辘，眼神不由自主就移动到贺以年身上。


    贺以年笑起来格外好看，尤其是……嗯？和大学学长聊得兴起的时候？


    慕绍焱脸色有点黑：明知道贺以年和徐煜宁关系不错，但亲眼看到了，还是感觉不爽！


    慢着，贺以年说喜欢的类型，和徐煜宁有相似的部分。该不会这么多年没恋爱，其实是……心里有人？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贺以年不可能毫无破绽。见到喜欢的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慕绍焱陷入沉思，一顿饭在三个人愉快的聊天中结束了。他心不在焉跟着贺以年往外走，在门口贺以年停住了，眼神往他身后看，无奈提醒他，“慕绍焱，你不送你‘表妹’回去？”


    ……不过说起来，张懋懋这个名字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对，还有那个李曼，也好像哪里见过？


    “我没……”慕绍焱后知后觉想起来，急刹车改口，“你说得对。我先送她回去。”


    一男一女离开了。贺以年终于得以与徐煜宁独处。他开车送他回酒店，路上聊了一会儿。徐煜宁再次提起他那个项目，言语中很是推荐贺以年也加入。


    “以年，这个项目真的很不错。我是看在我们大学时的交情，才会和你提这些……”


    “有我做担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以年对投资比较谨慎，他只是笑了笑，“行啊，你把资料发给我。回头我好好看看。”


    徐煜宁一口应下，又状似不经意问道：“以年，你和那位慕总关系不错？我看他对你好像很看重。”


    “今天吃饭的时候也是，他只和你说话，一直在看你。”


    贺以年想起慕绍焱就头疼，不免想带过这个话题，“他是我朋友。”


    “朋友吗？”徐煜宁笑道：“要不你问问他，对这个投资怎么看？你知道的，要是有慕总这样的大户，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他口气有些微妙。贺以年略一迟疑，笑笑没说话。但徐煜宁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切开口：“以年，你可不能这样啊。认识了慕总这样的大人物，还藏着遮着……”


    “徐哥。”贺以年突兀打断他的话，“他只是我普通朋友。”


    徐煜宁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住口不提。酒店很快到了，他打了个招呼下车，又叮嘱贺以年一定要看他的投资计划。


    贺以年随口应了，掉头往回走。走到自家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玄关处。待得近了，果然是慕绍焱。


    他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低声问道：“你饿不饿？”


    慕绍焱不答反问：“他回去了？”


    “嗯，回去了。”贺以年顿了顿，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去吃宵夜？”


    慕绍焱摇头，地过来一份文件。贺以年借着路灯匆匆翻阅一遍，惊讶发现这是徐煜宁提到的那个项目。


    与徐煜宁说的不同，这个项目没那么光鲜亮丽，而是背后潜藏着很大的风险。有人投资后血本无归，更有人家破人亡。慕绍焱这份资料由于时间不够比较粗略，但也非常清楚告知了项目背后不为人知的部分。


    贺以年在回来路上就有点这方面的猜测，这份文件印证了他的担忧。他微微拧眉，“这事，徐煜宁知道吗？”


    慕绍焱道：“他成为高级会员已经一年多了，应该是知情的。”


    实际上，他在追查到这件事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人的影子。


    另一个贺以年失踪很久，二把手段明瑞也在他手里。现在是谁还在操控组织？又或者，会不会是另一个贺以年在暗中做了什么？


    慕绍焱最近没抽出心思去打击对方，对方却反而伸出了一只触手，仿佛在试探他。这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挑衅——他已经把贺以年划分到自己的领地范围里，就决不允许任何来打扰。


    贺以年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你带来的那位张小姐……”


    他担心对方会被徐煜宁欺骗。


    慕绍焱忽然有点尴尬，视线也飘忽，“她不是我远房表妹。”


    贺以年：……嗯，他已经知道了。


    他忍俊不禁道：“是你女朋友？”


    慕绍焱：“当然不是！”


    他忽然心头焦躁，随手扯开领带，没头没脑道：“贺以年，你很希望我有个女朋友？”


    “这……”贺以年一时想不到好的解释。慕绍焱霍然起身，“我先回去了。”


    再继续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抓狂！


    ……等回到自己家，慕绍焱打了个电话，“张警官，你欠我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电话那头传来张懋懋的声音，“咳，慕总啊。知道啦知道啦。我已经和徐煜宁牵上线了……这个，我有个办法，可以先还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慕绍焱挑眉，“说说看？”


    只听张懋懋笑眯眯道：“慕总，你是不是喜欢那位贺先生？”


    “我有个办法，包你追到他，怎么样？”


    第五十一章


    夜深人静，贺以年结束一天，躺在自己卧室舒适的大床上，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他想起来了。李曼、张懋懋……和郁苏苏一样，都是曾经出现在慕绍焱那本书里的“女主角”啊！


    也就是说，慕绍焱那边的世界，都交融进他这边的了！


    并且，慕绍焱……已经遇到了她们。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还没和她们进入状态。反而十分正经和她们公事公办？


    贺以年：……这个龙傲天是假的吧？


    按照剧情，慕绍焱本来会和美艳女记者、靓丽女警官、清纯校花……展开各种暧昧，游走花丛之中的。可是现在慕绍焱都干了什么？


    带女记者来采访他，全程无交流；和女警官出来吃饭，全程没互动；遇见清纯校花，嫌人家长得丑，把人气跑了……


    取而代之的，是每天粘着贺以年要和他做朋友、缠着他一口一个好基友、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像只大型犬……


    简直就像是……


    不！他想什么呢！这不可能！


    慕绍焱是直的！不然的话，他也不能当龙傲天主角！


    贺以年赶紧赶走脑海里浮现的诡异念头——肯定是因为慕绍焱太抽风了！所以才让他的思维也跟着奇怪起来！


    睡觉，快睡觉！


    “叮咚。”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贺以年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忘了调静音。


    打开一看，是慕绍焱的短信——他发了三个字：“睡了吗？”


    贺以年犹豫片刻，决定装没看到。下一秒慕绍焱又发来一条：“今天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问题？


    就是那个……慕绍焱问贺以年，很想让他有女朋友的问题？


    ——贺以年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装没看到。


    下下一秒，慕绍焱又发一条：“我有女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贺以年：“……”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他有没有女朋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站在朋友角度，随口问一句而已！


    贺以年气极反笑，敲击屏幕回复他：“与我无关！”


    慕绍焱紧接着回复：“你果然没睡！”


    贺以年：“？？？”


    ……失策了，不该回复的！


    慕绍焱得意洋洋的样子隔着屏幕都仿佛能看到，“贺以年，我就知道你没睡！”


    然后他居然委委屈屈道：“你没睡为什么不理我？”


    贺以年无言，“不想理你。”


    慕绍焱：“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贺以年：“……停，你好幼稚。”


    “我困了，睡了。”


    慕绍焱：“……”


    这不是贺以年第一次说他幼稚了。所以，他果然喜欢成熟稳重有才华的那种？但是，慕绍焱不觉得自己幼稚，他深信这只是完美自己身上的一点人之常情！


    贺以年不回复了，这回应该是真的睡了。慕绍焱收起手机，一分钟后又拿出来，点开邮箱，看张懋懋发来的东西。


    谁都看得出他喜欢贺以年，这么明显。但贺以年就是不知道。


    ……也没准幸好他不知道。


    张懋懋发来的这份追爱计划可比李兆那份靠谱多了。除了投其所好、尽量展露自己的优点之外，还添加了一些必要的细节。比如要体贴对方啦、要为对方着想啦、要注意对方的情绪啦……总之看起来十分有道理。慕绍焱坚信，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毕竟，张懋懋谈过恋爱！还有个正在热恋中的男朋友！有经验的人和没经验的，必须不一样！


    于是第二天，贺以年刚刚起床，就听到了楼下的敲门声。


    慕绍焱拿着早餐直接进来了，献宝似的摆在餐桌上，“莲子百合粥，天方阁的。”


    他眼底暗藏几分期待，贺以年瞥了一眼，也有点儿小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知道，连夜收买王钰搞到的情报，能不知道吗？


    但是，慕绍焱状似随意道：“我观察到的。”


    “我决定了，要做你的……好朋友。”他总算去掉好基友这个称呼了，“所以，我会努力。”


    “从今天开始，我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无可取代的那一种！


    他看起来特别正经。贺以年干咳一声，“也不用这样。”


    “正常相处就好。”


    慕绍焱：……那哪儿行？他要的比朋友更多！


    “还有一件事。”气氛良好，慕绍焱趁机道：“我想以后我刷碗。”


    “可以啊，不过用洗碗机就行。”贺以年对这点毫无意见，慕绍焱吃了他家这么多大米，刷个碗再好不过。慕绍焱又急切道：“我也可以帮忙买菜。”


    贺以年：“这个，小区超市会定期送。”


    慕绍焱：……谁发明这么便民的服务？开除他！


    贺以年喝了一口粥，觉出几分不对劲，想了想道：“做朋友不一定要……帮他干活的。”


    “可是我想。”慕绍焱毫不迟疑道：“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踟蹰开口：“我现在才觉得，我原来做了很多……让你困扰的事。我想弥补一下。”


    “所以，”慕绍焱直白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都可以告诉我。”


    “在这个世界上，”他倨傲扬了扬下巴，“应该没有我慕绍焱，办不到的事。”


    这话虽然说得霸道，却也是部分事实。以慕绍焱的主角光环，连猫薄荷他都能催开花，还真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当然，生孩子这种不算。


    只是，贺以年如今还真的没什么需要他做的。


    钱他不多，但也绝对不缺；生活日常都很顺利；合作的项目也进展顺畅，小半年后就竣工了……到那个时候，贺氏也有底气独立，他几乎生活得很圆满。


    就连秦博翰、温乐游，似乎也离开了他的世界，不再上门了。


    除了猫薄荷的事尚待解决，贺以年忽然发现，慕绍焱已经包揽了他大部分的生活。


    ……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生活里全是慕绍焱？


    贺以年顿时有点黑线，他压下心头情绪，若无其事道：“要不好好工作？”


    对，现在他心里只有工作！


    慕绍焱：“……哦。”


    就很失落。


    话题就此打住，吃过饭俩人到达公司。一出电梯门贺以年就愣住了，从前台处开始，到处都是花？


    盛放的红玫瑰铺满了所有边边角角，前台姑娘兴奋无比迎上来：“贺总，这都是慕总送来的！”


    慕绍焱！


    贺以年看着满地的花，立刻把他拉进办公室，无语问道：“你送我花干什么？”


    还是红玫瑰？？？


    慕绍焱很有理由道：“纪念我们做朋友第五天！”


    “我说了，我要做你最好的朋友。”


    贺以年：“……五分钟，收拾一下？”


    慕绍焱却反问：“送花你不高兴吗？”


    “……可能女士会更高兴。”贺以年揉额角，“太多了，而且……”而且还是红玫瑰！


    算了，慕绍焱连好基友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说不定也不知道红玫瑰什么意思，对吧？


    他摇摇头，进了办公室，顿时又呆滞了——谁来告诉他，办公室里这数十个礼盒，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贺以年：“慕绍焱！！！”


    慕绍焱还没来，一个穿着燕尾服、特别英伦风情的中年管家走了进来，一张口字正腔圆，“贺先生，您好。”


    “我是您新上任的管家理查德，您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李察。”


    贺以年：……等等，他没请管家。


    “我原来是为慕总工作的。”理查德果然说出了贺以年意料之中的话，“慕总吩咐了，以后让我也同时为您工作。”


    “请您尽请吩咐。”


    “另外这些都是慕总送您的礼物。您看看哪个喜欢就留下，不喜欢的我拿回去换一样。”


    贺以年嘴角抽搐，忍无可忍道：“我就一个吩咐。”


    “让你们慕总……马上过来！我有话要说！”


    ……几秒过去，慕绍焱暗藏焦躁走进来，假装没事人：“以年，你有事找我？”


    房间里只有贺以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只无力指了指那堆东西，“拿回去。”


    “你一个也不喜欢？”慕绍焱心虚了，“那我换一批？”


    “……换一批也不要。”那种沟通不畅的感觉又回来了，贺以年想揍人！“慕绍焱，朋友不用这样！”


    “不用你帮我做什么，如果我需要你的话，我会开口的。”


    “也不用你送这些礼物，我不缺钱，也不想要这些。”


    “也不用……你派你的管家来！”


    “慕绍焱，朋友不是这样的。”他试图耐心把慕绍焱变成正常人！“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这样，我会更困扰。”


    慕绍焱：……他后悔了，干嘛要说是朋友呢？


    秦博翰不就是当了N年的朋友，现在连朋友也没得做？


    ……回去扣李兆奖金！


    贺以年见慕绍焱不说话，无可奈何道：“你把东西带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对朋友的认知，可能和你的不一样。”


    慕绍焱：“……贺以年。”


    他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贺以年微微一怔，不由看了过去。


    慕绍焱向前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目不转睛凝视着他，瞳孔中再度全是他的倒影。


    他用一种低沉的、郑重的、贺以年从未听到过的语气，肃正说道：“如果我说，我不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呢？”


    贺以年：“……嗯？”


    慕绍焱：……去他的计划、攻略、朋友策略吧！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他眸中饱满情愫呼之欲出，又像是大型动物，紧紧盯住中意的猎物，已然耐心守候、等到了出击的时刻——他沉声说道：“贺以年，我不只想和你做朋友。”


    “我……”


    “啪嗒！”


    ……就在这个时候，窗台上一声轻响，猫薄荷的花苞，绽放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很快，它就要开花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欠妥，已经更改过了。感谢评论的小仙女！也谢谢看文至今，咳，还没被慕总气走的小仙女们……谢谢大家！?


    第 47 章


    第五十二章


    猫薄荷一有动静, 贺以年立刻走过去查看。见只是稍微裂开了一条缝，还没有全部开花的迹象，也并不是有什么意外。他稍稍安心, 不知怎么的，又隐约松了一口气。


    就仿佛……他现在突然不太着急催它开花，也不觉得这是头等大事了。


    他定了定神, 转身问慕绍焱, “你……说你不想和我只做朋友？那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么一打岔, 氛围全无、微妙的心情也变了，慕绍焱顿了顿，若无其事偏头：“我是说……咳！”


    他猛地咳嗽一声, “我想和你做好兄弟！”对！比朋友更近一步！


    ……不对，他在说什么！


    贺以年：“……”


    “猫薄荷快开花了？”慕绍焱整了下领带, 强行转移话题，“你一直都没告诉我, 它开花有什么作用？这盆猫薄荷到底是……”


    贺以年突兀打断他, “没什么, 就是……就是一盆猫薄荷。”


    他转身拿起浇水的水壶, 心不在焉道：“慕总没别的事的话，我还要开会。”


    慕绍焱灰头土脸走出去, 李兆一见他这样子, 就十分了然, “老大，你……真的那么喜欢贺总？”


    “……”慕绍焱没说话，深沉叹了口气。


    李兆心有测测, 比单身狗还惨的, 可能就是暗恋的单身狗了。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 任何人都不好受。


    他小心翼翼问：“啥招都用过了吗？”


    “用过了。”慕绍焱都不想提了。他不得不承认，在追求贺以年这方面，他可能是有点缺点。


    他不知道贺以年喜欢什么，只会瞎吃醋；也不知道贺以年想要什么，只能瞎折腾；更不知道贺以年想要什么样的喜欢，于是只能徒劳往返……像个沙漠里迷路的骆驼，绿洲近在眼前，但却是海市蜃楼，怎么也走不到。


    慕绍焱罕见有了气馁之意，他都想对自己生气了——拿出平时的霸气！拿出以前的威风来！可是，爱情不是霸气和威风就能得到的。他难以适从眉心紧锁，也不提什么扣奖金了，幽幽开口：“你的办法，一点用也没有。”


    李兆干笑：“这个，老大，我真尽力了……”


    “我知道。”慕绍焱淡淡道：“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他。”


    “嗯？”李兆试探问：“老大你指的是……”


    “不告诉你。”慕绍焱忽然重振精神，整了整外套，进办公室去了！


    这回，他有个……自己的计划！


    一点小挫折而已，比起能得到贺以年的更大的满足，都不算什么！


    ……五分钟后，贺以年按下内线电话，喊王钰进来拿文件。门开了，进来的不是他的助理，而是……慕绍焱？


    不知为何，慕绍焱换了一身衣服。比起他之前常穿的高档定制，这套显然低调一些。但贺以年扫了一眼，发现还是大牌的，价格至少五六位数之间。


    他扬眉好奇问：“王钰呢？”


    “王钰出门办事了。”慕绍焱一本正经道：“所以你需要一个临时助理。你看我怎么样？”


    贺以年：“？？？”


    这是什么？新的捣乱方针吗？


    慕绍焱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颇为认真道：“贺总？试用期24小时，试试看？”


    贺以年凌乱了：“慕绍焱，你又想干什么？”


    慕绍焱严肃脸，“你没听我说什么？我想当你的临时助理。”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找人把王钰套麻袋运走，送埃塞俄比亚旅游去。”


    “你放心，我让他女朋友也一起去。”


    贺以年：“……”


    ……不是，王钰招谁惹谁了？


    他再一次哭笑不得，“堂堂慕总，大材小用当我助理？”


    “我乐意。”慕绍焱特别坚决道：“我今天就想给你当助理。”


    “总裁当够了，换个身份，体验一下人生。”


    贺以年无话可说，半响悠悠道：“那好，那我问你。”


    “……不合适的话，可以开除你吗？”


    慕绍焱咬牙：“……可以！”


    反正开除了，他还能变回慕总，继续赖着不走！


    见他这么坚持，贺以年也觉得好玩，不禁玩笑道：“没有工资？”


    慕绍焱心里一喜，非常确定道：“不要工资！”


    “那就好。”贺以年把文件递给他，忍俊不禁道：“麻烦慕助理，送文件去财务部。”


    ……他想知道，慕绍焱又在抽什么风！至于工作，一直以来，慕绍焱在工作上倒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所以他相信，这应该与工作无关。


    慕绍焱果真乖乖拿起那份文件，像个真正的助理，快步离开了。片刻后他折返回来，手里多了一堆新要看的文件。


    “这几份要签字，这几份要最后审核，这几份我已经过目了，建议你打回去让他们重做。”


    慕绍焱三下五除二，已经把一小叠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好，按照贺以年的角度整齐划分，方便他快速处理。


    贺以年：……突然想开除王钰，怎么办？


    然而，开除是不可能开除的，就是有点遗憾——算了，，慕绍焱这种级别的助理，他哪里雇佣得起？


    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一下午过去，贺氏公司从前台到后勤，包括隔壁傲天集团的人，全都知道慕总放着总裁不做，来给贺总当助理了。


    “其实我知道，这是情趣。”王钰躲在茶水间偷懒，振振有词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慕总那是当助理吗？那就是情趣！换个人他看都不带看的……”


    公司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是，那次慕总第一次进咱们公司。我就觉得这一阵新风吹进来了！必然要有新动向……”


    “不是吧？你上回还差点散播谣言，说傲天集团要收购咱们小破公司，趁早辞职跑路？”


    “咳，一时口误，口误而已。你看现在咱们贺总和慕总，多么和谐！有爱！我可确定了，慕总连住都住在贺总家隔壁！”


    “这还不叫关系好，怎么才叫关系好？”


    “对对对，我前几天还看见，慕总给贺总买早餐！”


    ……一群人在休息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致认为与傲天集团的合作，是贺总今年以来最好的决策，没有之一！


    茶水间的八卦贺以年是不知情的，但他也料到会给别人带来多大冲击——都怪慕绍焱！然而接下来剩下的时间里，贺以年充分享受了一个优质助理帮助下工作效率的提升，尤其是这个助理不仅能简化他的工作流程，还能自助替代他完成一部分工作。


    一下午不到，贺以年居然完成了平时两倍的工作！而且他头脑清晰、状态轻松，感觉还能加个班！


    贺以年：……越来越想开除王钰了，真的！


    不过，贺以年心里也清楚，王钰能力是足够的。怪只怪慕绍焱太优秀了。


    快下班的时候，慕绍焱递过来最后一份文件，贺以年没多想直接打开，忽然瞧见里面夹着一点彩色。


    他拿起来细看，发现居然是两张电影票。


    “《偏偏喜欢你》？”贺以年一怔，这电影已经下线了吧？慕绍焱哪里来的电影票？


    而且，这个电影不是别的，就是上次他和肖婉婉去看电影、结果被慕绍焱吓一跳的那个影片。


    这算什么？弥补吗？


    慕绍焱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贺以年，我想请你看电影。”


    他眼神特别的认真，贺以年一时竟找不到话拒绝，半响“嗯”了一声，耳垂又有点红，“等我处理完这份文件。”


    慕绍焱没走，直接在一旁等他。贺以年赶紧低头看文件，但是注意力明显不集中，几分钟过去了，他连第一页都没翻过去。


    ……就是看不下去。


    慕绍焱坐在沙发上了，慕绍焱拿出了手机，慕绍焱似乎在滑动手机屏幕……贺以年陡然掐了自己一把，干什么！不就是看个电影吗？他怎么这个反应？


    他忽然合上文件，神色淡定起身，一边穿外套一边问，“我们先去吃个饭？”


    “我预约了附近的餐厅。”慕绍焱瞬间心情愉悦，还主动帮他拉开了门，“是淮扬菜。你口味清淡，应该会喜欢。”


    贺以年：……突然正常的慕绍焱，有点不适应。


    可是，那确实是一家淮扬菜的中餐厅，而且厨师手艺非常好。一顿饭贺以年吃得很愉快，吃完了，俩人去了电影院。出乎意外的是，电影院里没有其它客人。


    贺以年略一思索，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已经下线的电影，除非包场，电影院不会安排放映的。他心情忽然有点复杂，没忍住看了一眼慕绍焱。


    黑暗的环境里，只看得到他侧脸隐约的轮廓，山峦起伏似的俊美——不犯二的时候，咳。


    电影开始了，男女主角依次出现。上次因为有慕绍焱的打扰，贺以年只看了个大概，这回重新仔细看，发现剧情很有意思。


    讲的是暗恋。男主角和女主角是一对冤家，差点到死对头的地步。平时男主角做任何事都很正常，但一到了女主角面前，就像变了个人，又蠢又呆。连喜欢上女主角也不自知，还要别人点醒他。


    再后来，女主角有事要去国外，男主角认为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决定告白。可是电影也到了尾声，男主角正赶往飞机场追女主角，故事居然就在这里结束了。


    贺以年意犹未尽，走出电影院还在回味。等走到自家门口，他刚要和慕绍焱道晚安，却见对方又在一眨不眨盯着他。


    “慕绍焱？”贺以年抿唇，心情竟然在跌宕，“明天见？”


    慕绍焱脚下生根似的，一动不动，他深深看了贺以年一眼，镇定开口问：“贺以年，你觉得我这个助理，今天做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可能的话，我会给你加奖金。”贺以年笑道：“就是不知道慕总肯做多久助理，什么时候不做了，要提前通知我。”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一直做下去。”慕绍焱语气轻飘飘的，却仿佛别有深意，“不要工资，不要奖金，只要……”


    “贺先生！”


    突如其来的声音再度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顺着方向看过去，贺以年惊讶发现，竟然是几天不见的温乐游。


    ……还好，温乐游的状态，还是那副正能量满满的样子。


    他气喘吁吁小跑到二人面前，“贺先生……呼……慕先生，我……抱歉打扰你们……但是……”


    “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们……”


    贺以年与慕绍焱对视一眼，开门请他进来。


    第五十三章


    温乐游这是第二次来遖峯贺以年家，前后两次情况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过来，身份、状态、心境都和上一次大为迥异。贺以年帮他倒了茶，温乐游下意识抱在手上，“贺先生，慕总，上回你们帮我挡下了秦少，我还没有道过谢……”


    “不必。”贺以年微微摇头，“你能和他主动提分手，已经很有勇气了。所以我帮你，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


    “希望你能摆脱过去，过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


    “我明白。”温乐游点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贺先生，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是我憧憬的对象。”


    慕绍焱：……等会儿？他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儿？


    温乐游话一开口，紧接着眼神闪烁道：“其实我马上就要离开去西北做慈善工作了，会去很长一段时间。”


    “我想力所能及做些能帮到别人的事，不再纠结沉迷过去的感情。所以我今天过来，也……大概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


    “也因为这样，有些话在我心里徘徊了很久。我想在离开之前，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回应这些话，但不说出来，我会遗憾一辈子。”


    贺以年也听着微妙，但是他想的和慕绍焱显然是两个方向——温乐游要走？离开这里？那后续剧情……都没了？


    秦博翰呢？他俩最后不是要HE的吗？


    贺以年：……得问问6号，剧情崩成这样了，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想了想，温言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


    温乐游感激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贺先生，你真的很好。我……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我知道以前我只是你的替身。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只能做替身，为什么他要把我当替身。”


    “后来我不甘心，我很难过。我想尽各种办法来知道你的一切……我慢慢才知道，我做替身，不是没有自身原因的。”


    “有段时间，我迷失了自己。我知道我没有你这么好，我以为我只要努力像你靠拢，学你的样子，就能有朝一日完全替代你……可是我错了。”


    “我现在才想清楚，我是我，就算我没有别人那么优秀，但我不是别人，我只是我，我应该去找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成为别人的影子。”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我……”


    温乐游思绪似乎很凌乱，话语也没什么逻辑。好像想到哪里就说了哪里。但零零散散，贺以年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绍焱：……他要是敢说喜欢贺以年，他就把他送回非洲——不！送南极去！


    然而，温乐游欲言又止，他看着贺以年，又看到他旁边慕绍焱暗沉的眼眸。


    温乐游：……突然觉得被狮子盯上了。好、好吓人！


    温乐游身体僵了僵，再张口就有点结巴：“贺、贺先生，我……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贺以年：“……嗯？”


    他话题转得生硬，贺以年有点诧异，但也没多问，耐心道：“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不是。”温乐游深深低头，好像不敢直视对面的某人，“那天……那天我去把秦少的东西还给他，我……我意外听到他……他好像在和谁联手，要……要对付你和慕总！”


    贺以年一愣，看了一眼慕绍焱。后者眯了眯眼，“说清楚！”


    秦博翰的动向，他最近可没怎么关注。但要真的做了什么，手下人不可能没发现。


    温乐游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道：“具体我也没听清楚。但秦少的态度也很奇怪，他没像以前那样不让我离开，还警告我，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


    大概因为慕绍焱的蝴蝶翅膀，秦博翰本来要和温乐游纠缠不休、狗血渣贱到最后的，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


    温乐游主动提分手，秦博翰大怒之后没挽回。二人渐行渐远，看似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但也难说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贺以年微微拧眉，其实按照秦博翰的性子，他有所动作也算正常。只是……他要是真的和外人联手要对付他和慕绍焱，贺以年心情却很复杂。


    可能从多年前他拒绝秦博翰的告白、多年后决定脱离秦家、与秦博翰彻底分裂的时候，他就有了对最坏局面的心理准备。可饶是如此，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想起曾经在秦家度过的那些快乐的童年时光。


    毕竟……


    贺以年定了定神，低声道：“温先生，谢谢你来告诉我们这些，我们会小心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直说。”


    温乐游留恋目光遮掩不住，还停留在贺以年的身上，他胆怯偷看一眼沉思的慕绍焱，鼓起勇气道：“贺先生，我……我能给你寄明信片吗？”


    ……明信片？


    贺以年有些好笑，现在很少有人会寄明信片了。温乐游这样，他倒是对他印象好转了不少。


    他点点头，“可以，我把公司地址写给你。”


    温乐游欣喜极了，“贺先生，谢谢你！”


    “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同贺以年道别，贺以年想送他，慕绍焱忽然站起来，若无其事道：“以年，我送温先生。”


    “顺便问问一些细节。”


    贺以年没反对，这种事牵扯到慕绍焱，也只有慕绍焱才有足有资源去调查。他和温乐游说了再见，没往门口走。


    温乐游往门口走了两步，慕绍焱压低声音，仿佛漫不经心道：“非洲的明信片，也能寄到吗？”


    温乐游：“……”


    ……求、求放过！他没说！以后也不敢再提了！


    他战战兢兢跟着走到门外，像只被狼盯上的兔子，一句话也不敢说。慕绍焱盯着他看了半响，冷哼一声，“寄好看点的，知道吗？”


    “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诶？”温乐游还以为他要把自己大卸八块发配原始部落，听见这话愣住了，“慕、慕总……”


    慕绍焱移开视线，冷冷说道：“你可以走了。”


    温乐游如蒙大赦，头也不回离开了——估计明信片要送来，也得先平复一下心理阴影。


    慕绍焱转身又回来，非常严肃道：“贺以年，我们有危险。”


    贺以年：“？？？”


    ……这像话吗？这是慕绍焱一个龙傲天该说的话？


    他哭笑不得反问：“所以呢？”


    “所以我建议，”慕绍焱十分郑重道：“我调一队安保过来，不过两栋房子的话，可能不利于安排守备力量。”


    贺以年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慕绍焱理所当然：“所以我必须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贺以年立刻转身上楼：“……晚安。”


    “对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慕绍焱：……又失败了！


    他气得想哼哼！


    慕绍焱满腔郁闷无处去，干脆发泄到秦博翰身上。他一出贺以年家大门，就给李兆打电话，让他把秦博翰最近干了什么、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穿什么衣服！都统统汇报上来！


    于是几个小时后，一份秦博翰最近的详细动向就放在了慕绍焱面前。


    ……秦博翰最近似乎过得不太顺。


    自从某个时期开始，他的生活就处处换了个模样。


    贺以年彻底与他决裂、爷爷开始冷淡他、被迫搞家族联姻他很不情愿、就连温乐游都居然敢对他提分手……一桩桩一件件，零零总总，算来算去，他着实苦闷了很久。


    秦博翰这种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习惯了，遇到挫折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思来想去，认为都是慕绍焱的错！


    不然为什么，慕绍焱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秦博翰一憋屈，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暗中想找慕绍焱的小辫子，哪怕在贺以年面前诋毁一下也行——没找到；他又找慕绍焱弱点或者破绽，或者傲天集团能倒闭的迹象，也没找到；最后他一气之下躲在外面天天喝闷酒，然后，就有人找上了他。


    具体的，李兆那边还在查。不过，有个名字引起了慕绍焱的注意。


    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必然与“贺以年”的组织有关。


    慕绍焱吩咐下面，先放放别的，把这件事的水落石出视为最重要的优先任务。李兆听命去了，慕绍焱又站在能看到贺以年卧室的那间房间里，陷入沉思。


    ……没办法，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贺以年卧室的窗帘，动了一下。


    前面提过，贺以年特别重视那盆猫薄荷，上回猫薄荷差点丢了，他就严防死守，天天24小时亲自盯着，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现在猫薄荷花苞都打开了，他更是不假他人，浇水什么的一切都自己来。


    晚上睡觉他就把猫薄荷放在窗台上，每天早上都能第一时间接收到最早的晨曦阳光。


    如今，猫薄荷就在窗台上，花苞饱满，裂开了隐约的缝隙，仿佛再有一点、再有一点它就能全部绽放。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雪白的长毛猫跳到了窗台上，用鼻子轻轻触碰猫薄荷的花苞，仿佛是在嗅闻。


    是贺以年养的那只猫，叫呶呶的。据说品种是布偶，但和一般的布偶又不那么相似。


    慕绍焱隐约有些预感。这猫似乎不仅只是对猫薄荷感兴趣，更像是……


    更像是，在用力吸猫薄荷里的什么东西？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醒，一楼大门就“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贺以年无奈去开门，门口果然还是慕绍焱！总是慕绍焱！


    他困得不行，没好气道：“慕绍焱，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贺以年。”慕绍焱很急切：“你知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嗯？”贺以年一愣，“你说什么？”


    慕绍焱义正言辞：“我必须住进来保护你！你养的猫昨天晚上一直在吸猫薄荷！这不正常！”


    贺以年先听出不对来了：“……你等会儿，猫薄荷晚上在我卧室窗台上，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


    “你又拿望远镜监视我？”


    慕绍焱头皮一麻，瞬间否认：“不！我没用望远镜！我用眼睛看见的！”


    贺以年：“！！！”


    ……请问，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第 48 章


    第五十四章


    早上九点, 贺氏公司的办公室里，又传来了熟悉的争执……哦不，早就转成了另一种声音——


    “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你听我解释……”


    “那猫真的不对劲……”


    “以年……”


    贺以年面无表情走进来，“砰”地把门关上了。


    差点撞到鼻子的慕绍焱杵在门口，对着紧闭的木门一动不动, 背影看上去萧瑟又可怜。


    正好过来送文件的王钰：……糟糕, 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然而, 他的脚步声已经引起了慕绍焱的注意。后者眼神一凛！猛地转过身来，死死盯住王钰，语气深沉道：“都看到了？”


    王钰当场磕头如捣蒜, “看、看到了看到了……”


    慕绍焱一把擒走他手上文件，“看见了还不走？”


    王钰：不敢动不敢动……啊不是！这就走这就走！


    他一溜烟跑进没人角落, 哆哆嗦嗦给女朋友打电话，“宝贝儿啊, 上回你提过的那份人身意外险, 现在买还来得及吗……”


    “啊？你说我受益人不加你名字所以你不想卖给我？”


    王钰：……他只是个小助理, 生活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闲杂人等没了, 慕绍焱立刻开始敲贺以年办公室的门，忐忑不安等回应。结果下一秒里面淡淡道：“除了慕绍焱, 其它人可以进来。”


    慕绍焱：……现在改名能行吗？


    不过, 不改名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慕绍焱干咳一声, “以年，我是慕绍焱二号，我来和你一起骂一号！”


    贺以年：……靠。


    他气得都想骂人了。


    贺以年没好气拉开门, 看都不看慕绍焱, 直接把他手上的文件拿走, 然后又一次“砰”地关上门！


    慕绍焱：“……”


    五分钟后，赵元洲也过来送文件，看到自家慕总跟门神似的堵在贺以年的办公室门口，一副交保护费也没用的架势。


    他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恭敬把文件双手奉上：“慕总，这是要给贺总最后批阅的文件。非常重要，得您亲自送过去。”


    慕绍焱特别满意：“很好，这个月你奖金多少？我给你加一倍！”


    赵元洲淡定道：“这是身为下属应该做的，慕总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紧接着他迅速转身走了。慕绍焱又敲门：“以年，让我进去吧。这文件特别重要！”


    “不亲自和你确认一下，我不放心！”


    贺以年非常清楚他的心思：“……你把东西放下！我先看完了再给你！”


    慕绍焱无计可施，只得把文件放在门边。自己去了隔壁办公室。


    贺以年开门的时候，门口果然已经没了对方的身影。他无奈摇头，拾起地上的文件。


    文件夹打开了，里面第一页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字迹刚劲，笔走龙蛇：“我错了。”


    “啪！”


    文件夹猛地合上了，贺以年耳垂又红了——这个慕绍焱！


    他赶紧把文件拿进去，抽出小纸条随手放进抽屉里。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工作。但仅仅几分钟后，又一份文件送过来了，但不是慕绍焱，是王钰很正常拿了进来，放在他桌上。


    王钰出去后，贺以年才打开这一份，结果又看到了小纸条！


    熟悉的字迹，这回是五个字：“我真的错了。”


    贺以年：“……”


    他镇定把王钰叫进来，“这份文件还有谁看过？”


    王钰挠头：“没谁啊，就刚才在门口，慕总非要看一眼，说是确认什么数据。”


    贺以年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我们公司的文件，和傲天集团那个项目无关，你给他看什么？”


    王钰：“……我错了。”


    贺以年：“！！！”


    ……他今天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了！


    他无可奈何，挥手让王钰出去。又过了一会儿，李兆敲门进来，支支吾吾开口：“贺总，您是和老大有什么……误会吗？”


    贺以年下意识想否认：……不是，没有，不可能，他都亲耳听到了慕绍焱承认自己干了什么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李兆仿佛也有点儿为难，因为于情于理，都不该他来说这些话。他谨慎斟酌着用词，也有点尴尬，“贺总，我们老大有时候是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贺以年：那叫不通人情世故吗？叫不是人干事！


    李兆继续吞吞吐吐：“但是，希望您看在他没坏心的情况下……”


    贺以年：……没坏心都这样了，有坏心还了得？


    李兆见他表情还是不好，连忙一转折，“他这样，也是有原因的。”


    “哦？”贺以年终于回应了，“你说说看？”


    李兆赶紧把慕绍焱塑造成悲情形象！凄惨无比的小可怜！“是这样的，贺总，您知道我们老大少年的时候才回到慕家，在慕家被亲人虐待。在那之前，他和夫人过得也不太好，经常有人欺负他……”


    贺以年深吸一口气：“……说重点。”


    “重点是……”李兆连忙言简意赅，长话短说，“有一次他收养了一只流浪狗，就是从大街上直接带回来的，也没什么领养手续的。他喂过几次，那狗就跟着他了……”


    慕绍焱十来岁的时候才回到慕家。在那之前，他养了一只狗。


    不大的混血犬，完全看不出什么品种。毛发是土黄色的，看着就不好看，很丑。眼睛上面的毛还很长，导致圆圆的眼睛也总是遮住了大半，更看不出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了。


    慕绍焱那时候自己都快饿死了，也并不是好心才喂这狗。他只是心情不好，随手帮它赶走了欺负它的另外两只大狗。但就那么几次，这狗就像是认定他是个好人似的，一直跟着他，跟到了家里。


    贫民窟里比较乱，慕绍焱家里就一个体弱的女人和没长大的孩子，时不时就会有小偷徘徊在门外。慕绍焱看这狗无处可去，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它是个看门的，有点用处，于是留下了。平时有多的一口饭，也就顺手喂了——他以为他对这狗没感情。


    后来，就在慕家的人找到他们母子的那天，这狗没了。


    狗没的原因很简单，慕家的人是分两批来的。一批要接母子俩回去，一批则是来“处理”的。很遗憾，怀着恶意的那一批冒充成第一批，哄骗了女人，还笑眯眯告诉慕绍焱，他可以带狗一起回去。


    “但是这狗太脏了，我带到宠物店洗个澡吧。”


    慕绍焱听说过宠物店，那里还能把狗脏乱的毛发洗干净、梳理好，让它变得和其它漂亮可爱的宠物狗没区别。他松手了，然后狗再也没回来。


    从那以后，慕绍焱懂得一件事——在意的事、喜欢的东西，得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看在眼里，看好了。否则的话，就随时会有失去他们的风险。


    ……故事不长，李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想起了故事的后续。几年后慕绍焱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在那个人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时，询问那个人，要不要带他的家人也去打理一下。


    “毕竟，等会儿参加的可是你的葬礼。”


    “身为亲人，总该梳洗整齐来观礼，对吗？”


    对方是不是被活活吓死的？李兆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慕绍焱怎么样一点一滴，建立起庞大的、事无巨细都能汇报上来的信息网。


    “贺总。”李兆没提故事的结局，诚恳劝道：“我们老大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在意。他应该是……应该是觉得，他亲自盯着您，以为是在保护您，这样他才放心……”


    贺以年：……慢着，这是什么清新通俗的解释？


    然而，李兆说了这么多，贺以年也稍微不那么气了。他不禁好奇问道：“他小时候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嘿嘿，您知道我为什么喊他是老大吗？”李兆颇为自豪笑道：“因为我和老大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狗我也见过。真的可丑，但是老大嘴上不说，其实很在乎的。”


    “老大他没恶意……我是说，一开始是对您有点误会，但现在他把您当真正在意的人，所以才会格外关心，做出这种举动，也就……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李兆怀疑，老大一开始非要亲自监视贺总，就是对人家一见钟情！


    什么对方是大坏蛋大Boss所以得亲自对待，都是托词！根本就是借口！公器私用！不对，假公行私！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现在，作为唯一头脑还清醒的人，他必须站出来了！他要阻止老大往爱情的深渊去滑落！他要警惕老大以恋爱之名义昏聩下去！他要……


    贺以年倒是思索了一会儿。


    他似乎想起来，慕绍焱那本书里，是有这么一段。但是他现在，一是时间过去，二是书太厚，已经记不清细节了。当时他也是看过了书，觉得慕绍焱有些地方情有可原、加上他是主角，不能等闲视之、轻易对待，所以他选择了理解慕绍焱。


    只是，目前二人关系已经转为朋友，他生气的就是慕绍焱居然还在用老一套。


    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这样，慕绍焱却还是在动不动盯着他不放，着实让他觉得……很费解！


    李兆这番话，多少还是起作用了。贺以年虽然还是面色不悦，但比起刚开始已经好点了。


    他想了想，板着脸道：“我还是很生气。”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李兆非常上道：“哪怕您揍他一顿出气，我都给您递棍子！要多粗的您说话！”


    “……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就算了。”贺以年暗道自己可不是慕绍焱那种人！他清清嗓子，“你让他进来，我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慕绍焱立刻就现身进来了。


    李兆自觉退走，留下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慕绍焱踟蹰片刻，再度低头：“以年，我错了。”


    “你别不理我。”


    贺以年：……习惯成自然，这句话听得他太耳熟了。


    慕绍焱谨慎关注着他的表情，但贺以年也确实是很了解他了，当下面无表情，让他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慕绍焱：“……”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防御升级了！


    贺以年故意晾了他好一会儿，半天才不轻不重道：“慕总似乎很喜欢道歉？”


    慕绍焱灵光一闪，“哪里，是学会了真诚认错，深刻反省！”


    “哦？”贺以年反问：“那反省之后呢？”


    “好像没看到慕总改正错误？”


    慕绍焱再度：“……”


    他有点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们两家住得近，我一抬头就是你卧室……这根本就是房屋建筑的问题！间距太近了！”


    “我们应该查一下是哪家房地产！这么不负责任，一定要投诉到底！”


    “以年，依我看，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一起换个更大的新房子。这样就不用担心我看你了！到那时绝对隔着墙，什么也看不到！”


    贺以年：“？？？”


    ……强词夺理！胡言乱语！他想打人了！


    他就不该给他台阶下！


    贺以年忍无可忍，终于冷冷说道：“慕绍焱，你死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我住一起的。”


    “还有，猫吸猫薄荷不奇怪，改天猫不吸猫薄荷了才是新闻。你如果大半夜闲着没事做，可以加班工作，多干点活。”


    “别忘了，你还是个集团总裁。”


    ……什么童年阴影，什么爱宠之死，他不应该因为这些不相干的几句话心软！慕绍焱走开！他今天都不想看见他了！


    “……砰！”


    不知第多少次，慕绍焱又来到楼下咖啡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带我走。他正苦思冥想如何自己搭台阶回去，手机聊天软件上，一个许久没亮起的头像闪了闪，居然回复了他很久之前的问题。


    慕绍焱正好在看手机，注意到这条信息，他顿时精神一振，点开来看。


    “看不出这猫薄荷的具体亚种。至于猫请专家看过，他认为不是布偶，看品相可能是人工培育出的新品种，或者是混血。”


    “需要更多基因样本，具体分析。”


    这是慕绍焱前段时间找到的植物专家，把猫薄荷和猫的照片都顺手发了过去，巧得很，他刚觉得这两样东西都不对劲，回复来了。


    “那你听说过，有什么植物，被人触碰就会长得很快，不碰就不长的么？”趁着对方还在，慕绍焱迅速追问，“以及，这猫特别喜欢这猫薄荷。”


    “70%的猫都喜欢猫薄荷，这点不足为奇。”对方听顿了顿，似乎在思索他第一个问题，又回复道：“你说的那种植物，我目前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被触碰会有反应的植物，要么是捕猎需要的低端条件反射，要么是类似含羞草的自我保护机制。”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猫薄荷经过基因编辑，融入了其他基因。”


    “给我样本，我分析一下。”


    慕绍焱：……这不行，碰猫薄荷都得被贺以年盯上，更别说掐个叶子下来了。他现在连办公室大门都进不去，这种高难度想都不要想。


    现在他宁可不研究猫薄荷和那只蠢猫，都不会再惹贺以年生气！


    对方又输入道：“我很感兴趣，近期可能过去看看。”


    ……这人说感兴趣，那就是近期一定会过来看看。对方是个痴迷植物研究的植物界大佬，一心只研究学术的那种。慕绍焱顿时心下一慌，“猫薄荷不是我的。”


    “哦。”然而屏幕那头的人丝毫没有改变行程的意思，“我会提前通知你。”


    慕绍焱：……糟糕，到时候该怎么和贺以年解释？


    头像暗了，对方一句寒暄的话都不多说，很干脆下线了。


    慕绍焱开始头疼——他第一次觉得，太超然世外了，不好，真的不好！


    还是他家贺以年最好。外表好内在好、性格好脾气好，连生气的样子都好看……


    慕绍焱：想回去，想见他，想……想偷着闻一闻。


    回不去，见不到也闻不到，就很不爽。


    慕绍焱拨通了贺以年的电话——打个试试？说不定五分钟过去了，贺以年已经消气了？


    正在开会的贺以年察觉到震动的手机，拿出来扫了一眼来电姓名：“……”


    呵，就算慕绍焱通知他家里着火了，他都不想接。


    他理都没理，直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了——结果五分钟后，刚巧会议结束了，贺以年前脚进了办公室，慕绍焱后脚就跟了上来！


    只见他义正言辞、有理有据道：“以年！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所以上来看看！”


    贺以年：……想揍他。求问怎么打才能让他更痛点？


    他简直无话可说。慕绍焱已经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距离不到一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完完全全的紧迫盯人状态，仿佛贺以年会跑似的。


    每次被他这么盯着，贺以年就会不知不觉红耳垂。但是他一红耳垂，慕绍焱就会马上发现，并且继续盯着！


    贺以年感觉脸颊微热，没忍住恼意，“慕绍焱，你没别的事做了吗？”


    “傲天集团不会破产吗？”


    “不会破产的，不用担心合作的事。”慕绍焱先回答了第二句，才冒出第一句的回应，“你不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定不下心。”


    贺以年：这种话！以为他会相信吗！


    可是，他的耳垂红得要滴血，他下意识移开视线，“慕绍焱，你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错误了，再提我原谅你的事。”


    “我知道我错了。”慕绍焱老老实实道：“但是我说的也是真的。那只猫……”


    “慕绍焱。”贺以年不想听这些，他干脆打断慕绍焱的话，“你什么时候搬走？”


    他想起来慕绍焱上次的借口，“你说你房子需要重新装修，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呢？”


    “慕总也不缺这么一个住的地方吧，我就不留你了。”


    慕绍焱慌了：“以年，我……”


    贺以年偏头不看他，意思很明确。慕绍焱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神色微变，紧接着匆忙说道：“以年，我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大步流星离开。贺以年想低头继续工作的，但怎么也静不下心。片刻后他下意识看向窗台上的猫薄荷，发现花苞又绽大了一点儿？


    看来现在是不需要慕绍焱催化了，按照这个进度，可能再过几天，猫薄荷就能完全开花了。到那个时候，两个世界也会分开。慕绍焱和这些事，也就都没了吧。


    只是几个月而已，他很快就能恢复以往的生活的。


    贺以年这么想着，给猫薄荷浇了点水。但忽然的，猫薄荷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这香气好似不同寻常，他只闻了一下，就晕晕乎乎，眼前发黑，片刻后眨眨眼，竦然一惊！


    救命！他又变成猫视角了！


    还是像上次那样，呶呶蹲在谁的办公桌上，尾巴甩来甩去，仿佛在观察路过的人。


    由于不是第一次进入猫视角，贺以年不算很惊慌。但是他耐心等了一会儿，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了许久，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也数字跳动了几次，他居然还没回去！


    不仅如此，从他的角度，他看到他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贺以年”走了出来！


    贺以年：“！！！”


    这简直……这简直太吓人了！！！


    “贺以年”行进路线很清晰，往猫这边走了过来，等他站在了猫面前，贺以年就更加慌乱了——他非常确定，这不是他！


    或者说，身体是他的，可是神态不是！意识不是！也就是说，像被换了个魂！


    他陡然升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难道这个人……


    “贺以年”仿佛从猫眼里看出了他的惊慌失措，他勾了勾唇，用贺以年绝不可能有的表情和语气，漫不经心对旁边人吩咐道：“这猫生病了，把它装猫箱里，我带他去医院。”


    办公室的人听老板这么一说，立刻上来抓贺以年。贺以年完全控制不了猫的身体，就这样被塞进了猫箱里！


    片刻后，猫箱晃晃悠悠，被带到地下车库上了车。四下无人，隔着网纱，“贺以年”冲他微微一笑。


    他眸中饱含恶意，语调似混了毒药的蜜糖——


    “小猫咪生病了，怎么办呢？”


    “啊，对了，宠物医院是不是有安乐死？”


    作者有话说：


    _(:з」∠)_这个，大家不要慌！不会有啥事的！【声嘶力竭喵喵叫】?


    第 49 章


    第五十六章


    ……慕绍焱是对的, 这猫确实不对劲。


    自从养了这只猫，贺以年就把它真的当猫看待。他从未想过，这猫竟然是潜藏在他身边的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但是, 看起来并不是“贺以年”是猫，或者猫是“贺以年”。因为他至今不能控制猫的身体——按理说，“贺以年”顶替了他的身份后, 应该他现在是猫才对。可是贺以年仍然不觉得自己是猫,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限制在猫的体内。


    似乎“贺以年”用了什么办法, 暂时困住了他。所以他这么着急，拿到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送去宠物医院安乐死。


    贺以年：……心情很复杂，特别复杂。


    后悔、震惊、恐慌、不安……种种负面情绪全部涌上, 席卷他全部身心。裹挟着仿佛泥沙入海。


    猫箱摇摇晃晃，贺以年的心情也仿佛跟着起伏不定, 随着洋流转动，偏偏持续向下, 沉入深深的海底——这一瞬间, 他已经明白了, 这个现在占据了他的身体的人,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另一个贺以年。


    那个被慕绍焱视为平生劲敌、严阵以待、传闻中十分邪恶强大的……反派贺以年。


    “贺以年”似乎心情极佳, 唇边一直带着微笑。但这样的微笑在贺以年看来, 无疑是不寒而栗。


    这个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到好久没见、过年才能团聚的父母；想到工作太忙，有段时间没聚的朋友；想到公司离开了他会怎么样，王钰会不会和他女朋友犯蠢……还想到了慕绍焱。


    要是他死了, 慕绍焱会发现吗？他那么久时间才发现自己不是反派, 这一次呢？他会多长时间才知道那不是他？还是说, 他根本就不会怀疑？


    不同的人，不可能伪装得一模一样吧。这么想着，贺以年突然有了一丝侥幸，说不定会有人发现的。他的亲人、朋友、公司的职员们……哪怕秦博翰能从相处的细节发现出不同之处？


    ……但是，他们现在都距离他很远，非常远。而且，还是他让慕绍焱走的。


    贺以年：“……”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贺以年”扫了一眼，唇角弧度愈发扩大，他有意无意看了猫箱一眼，低声似乎自言自语，“慕绍焱？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贺以年：……从没这么希望慕绍焱赶紧出现！


    “贺以年”打开免提，慕绍焱的声音传出来：“以年，你现在在哪儿？我刚忙完，我们谈谈吧？”


    “可以。”“贺以年”的语调口气，忽然变得与真正的贺以年毫无差别，更何况用的是同一个身体。他淡淡说道：“猫生病了，我正要去宠物医院。”


    慕绍焱回了一句尽快到。电话挂断，“贺以年”变脸一般又露出了之前的笑容，那个让人感到恐惧的、难以言表的微笑，“你说，慕绍焱会认出你吗？”


    贺以年：……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刚才“贺以年”的声音、神态和他自己毫无区别。他不难想象，说不定这段时间以来，“贺以年”一直在刻意观察。


    观察他的日常、模仿他的言行举止，准备替代他。


    而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


    宠物医院很快到达，“贺以年”提着猫箱下车，很顺利在门口做了登记，而后拿着号码等在大厅。贺以年从猫箱缝隙里发现，这家宠物医院，好像有那么点熟悉。


    距离这里最近的宠物医院，就是温乐游曾经待过的那家。但温乐游早就辞职不做了，那天都和自己告别过，没准现在早就到了别的城市——这一下，贺以年是真真切切开始害怕。


    他怕死，他怕不明不白的死，他怕被反派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害死……


    贺以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也什么都没想。就在这个时候，慕绍焱到了。


    他一进大厅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存在感十足。紧接着他看到了贺以年，眼睛一亮，不假思索走了过来。


    “贺以年”若无其事冲他笑了下，“你忙完了？”


    慕绍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忙完了，一点小事。”


    他坐在“贺以年”身边，漫不经心往猫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神仍然放在“贺以年”身上，嘴上说道：“以年，猫情况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安排几个专家来看看？”


    “不用。”“贺以年”语气挺淡，但是听起来和他平时没什么区别。“应该没什么大事。”


    俩人刚才还在吵架，慕绍焱唯恐把人又搞不高兴了，就没再提这茬。转移话题说点工作上的事。俩人闲聊了几句，“贺以年”都没露出丝毫破绽，慕绍焱也没什么别的举动。一会儿号码排到，“贺以年”提着猫箱一个人进去。


    他一进门，直截了当道：“这猫伤家里的孩子，不能留了。我想做安乐死，你们这里能办吗？”


    这个理由无可指摘，再怎么亲密也只是宠物，不能拿来和孩子比。医生大概对这种情况见的很多，见怪不怪。不过他一边拿填申请表，一边尝试劝道：“我们这边有领养的，不如把猫送出去吧？”


    “猫还有病。”“贺以年”干脆打了个补丁，“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想想还是让它别痛苦了。”


    贺以年：“！！！”


    ……可恶啊啊啊啊啊！！！


    “……行。”医生见他这么坚决，也没别的办法，只是又说道：“为了防止客户反悔，事后有纠纷。我们会把猫放医院住三天。就当反悔期了。”


    “三天以后，你要是还是坚决要安乐死，打个电话也行，我们就执行。”


    “这里是申请书，麻烦留一下联系方式。”


    “贺以年”微微皱眉，对医院这么人性化的办事程序不是很满意。看他的样子，倒是很想亲自动手。可不知为什么，他盯着猫箱里的呶呶看了看，还是同意了。


    他带着猫进来，空着手出去了。贺以年被一个小护士从猫箱里抱出来，还没来得及挣扎——挣扎也控制不了身体，就又被重新塞进了笼子里。


    贺以年：……只能再活三天了吗？


    他一时绝望，茫然蹲在笼子里，看着对面一只仓鼠吱吱乱叫，跑上跑去，仿佛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贺以年：……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鼠辈。


    宠物医院里不光有猫和老鼠，还有狗、爬行宠、鹦鹉等各色各样的动物。这年头人们什么都敢养。贺以年余光还瞥见一条蛇，小黑眼睛直直盯着他对面那只仓鼠，舌头时不时吐嘶，仿佛在看美食节目。


    ……他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可能还不如这只仓鼠。


    贺以年无精打采，他像被困在一尊冰做的石像里，无可奈何等着天亮，等着太阳升起来，把自己融化掉。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前面穿着白色制服的是送他进来的女护士，她手里拿着大袋宠物食粮，应该是进来喂食的。


    至于他后面那个人……


    板寸利落发型，阳光又精神，像一株挺拔的小白杨。贺以年看见就激动了！从没像今天这样，这么感谢上天！


    温乐游！


    ……不对，他不是走了吗？


    不过，温乐游的下一句，很快打消了他的疑惑，他笑着对那个小护士道：“我后天的火车票，就想和你们道个别。”


    “时间过得真快呀，我在这边打工也两年多了。”


    小护士嘿嘿笑道：“我可是见证你的成长史！温乐游，你一定要加油！把那个什么……什么秦少让他滚蛋！”


    温乐游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两个人对视一笑，小护士忽然想起什么，“啊对，我手机呢？我今晚叫了快递来着……”


    她顺手把猫粮塞给温乐游，“帮我拿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温乐游耸肩，把猫粮接在手上，直接拆开包装，开始挨个笼子喂猫。


    这活他干习惯了，现在也没什么。看得出他做这个很熟练，还耐心等猫开始吃了才换下一个。这一排七八个笼子挨个喂过，很快就到了贺以年面前。


    贺以年无声无息看着他。


    温乐游起初没注意，但忽然觉得这猫反应有点太平静了——看到吃的都不动弹！他疑心猫是不是生病了状态不好，便凑近了看。


    这一看，他顿时惊讶：“咦？这不是……”


    他弯腰仔细看了看，表情由怀疑转为确认，“贺先生的猫？怎么会在这里呢？”


    笼子旁边有个小牌子，会写宠物的大概情况。温乐游仔细一看，更是讶然念出声来，“主人自述猫咪重病不愈，并有强烈攻击行为。为安全以及免遭痛苦，申请安乐死……”


    “怎么会？上回猫还好好的！”


    贺以年：是啊，谁想得到呢？他现在居然期待温乐游来救自己？


    想到这里，他就……更想揍慕绍焱了！


    嗯？至于为什么这么想揍慕绍焱？他也不知道！


    第五十七章


    贺以年的意念，仿佛要冲破猫的身体，冲破猫的眼神，投注到温乐游身上。


    温乐游想了又想，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笼门，把猫抱在怀里查看，低声自言自语：“这是贺先生的猫……”


    看样子，他好像很想把这猫带回去。


    他手上轻柔抚摸，逗弄着呶呶——贺以年惊讶发现，随着他的触碰，他竟然能控制猫的身体了！


    头部活动完成！猫爪活动完成！尾巴活动完成！


    机体操控成功！


    猫眼珠转了转，贺以年连忙挣扎叫道：“温乐游！快告诉慕绍焱，那个人不是我……”


    然而，温乐游听到的就是：“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贺以年：“……”


    惨痛，他以前还觉得猫叫声很可爱的！


    尝试失败，他又开始拼命挣扎——他得回去！回公司试试能不能变回去！


    但是，温乐游以为猫不喜欢被摸，赶紧把他塞回了笼子里！


    贺以年：“！！！”


    温乐游！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只小猫咪！


    笼门随即关上了，还落了锁。贺以年气得扭头不看他，猫粮更是一口也不吃。就在这时候，那个小护士回来了，看温乐游已经帮他喂过了猫粮，嘿嘿笑道：“小温，谢谢你啊。”


    “等你走了，我们肯定又要忙死了……”


    俩人说说笑笑，走出去了。房门合上了，也合上了贺以年希望的大门。他无计可施，在笼子里闷闷不乐，看着就无精打采。


    隔壁长毛大橘猫此时“喵”了一声：“新来的，你咋不吃猫粮啊？”


    贺以年：“？？？”


    等等，他现在能听懂猫说话？


    大橘猫似乎对他的猫粮垂涎三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新来的，你要是不吃，给我呗？”


    贺以年：……拿走，能拿走就拿走，他一点儿也不要。


    大橘猫自己的食盆吃得一干二净，都能看到反光了。它眼神直勾勾的，硬是蹲着一动不动，盯着隔壁的猫粮，再次喵呜喵呜叫：“新来的，你为什么不吃啊？”


    贺以年实在没心情，没回应。橘猫纳闷道：“新来的，你咋不理我呢？”


    ……这纠缠不休的样子，有点像慕绍焱。


    贺以年也不知道怎么在一只猫身上看到了慕绍焱的影子。但他不想听喵喵叫了，回头恹恹喵了一声。


    “你快死了？”橘猫一听就好奇了，“你有啥绝症吗？你哪疼不？怪不得你不想吃东西。”


    它鼻尖抽动了几下，古怪反问：“可我闻着你挺健康啊。”


    “要不你吃点猫草？吃点猫草，就好啦！”


    ……它每句话都离不开吃。贺以年忽然想起什么，不由问道：“你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


    “是啊。”橘猫理所当然道：“我们动物，很多时候都是靠味道来区别东西的。你身上味道蛮好闻的，和我主人的差不多。”


    “唉，可是我的主人好小气啊。每天才喂我吃五次，还逼着我减肥……”


    它瞬间愁眉苦脸的，“我想回家，我藏在沙发下面的小鱼干还没吃完呢。”


    贺以年：……难不成，慕绍焱也是动物？


    不不不，不能因为自己变成了猫，就开始胡思乱想。


    ……虽说这个猜测还挺合理，但贺以年还是暂时放下，更关心自己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他不能乖乖这么等到三天后，“贺以年”打电话确认把他安乐死。


    他不确定自己猫身死了，灵魂会怎么样。但很显然，“贺以年”应该是觉得，这样能消灭他，才这么做的。


    只是，他忽然想到，他现在只是一只猫，“贺以年”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心思来弄死他？要知道，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扔到窗外摔死、车祸死、淹死、掐死……等各种方式，为什么一定是送到宠物医院安乐死？


    贺以年不由陷入沉思。但是……


    贺以年：……完全没头绪。


    慕绍焱那本书，对反派这只猫就是寥寥几笔，根本没提到那么多。整本书前面是慕绍焱这个龙傲天主角的发家奋斗，后半截篇幅一边放在与反派的争斗，一边放在多个女性角色与主角的暧昧——其中后面那部分占多数来着。


    所以，现在贺以年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么多谜团都是为什么。


    门又打开了，这回是医生进来，后面跟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小姑娘，她一进门就直扑贺以年隔壁的笼子，对着大橘猫露出遗憾表情，嘴里嘀嘀咕咕：“怎么回事？还是这么胖？一点儿也没瘦？”


    大橘猫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喵喵叫起来！“瘦瘦瘦！我又不是你们人类！总想骨感美！”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吃小鱼干喵！！！”


    它叫得撕心裂肺，小姑娘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一步，干笑着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胖……”


    大橘猫哀嚎更大了！“以为猫没有自尊心吗喵！”


    贺以年：……好吵，脑壳疼喵——嗯嗯嗯？？？他怎么也会学猫叫了！


    小姑娘千哄万哄，带着橘猫离开了。医生叮嘱了几句，什么少吃多餐多运动，和人类减肥也没什么太大差异。贺以年一时竟然有点羡慕，现在除了宠物医院坐等安乐死，他哪儿都想去。


    他在笼子里就这样不吃不喝呆了两天两夜。眼看着安乐死的“后悔期”渐渐到了，死线近在眼前，笼子门却一直没再打开过，也没有任何能离开的迹象。贺以年心情越来越糟糕——他甚至开始想，6号呢？6号也是在骗他吗？


    不行，他不能这么等死！


    只要能离开就行，他不能坐以待毙！先逃出去，再想别的办法！


    屋子里现在没有“人”。贺以年艰难伸出猫爪子，拼命去勾前面的锁。


    这种锁并不用钥匙。也可能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好紧急放笼子里的出猫狗，只是一个简单的搭扣。要是用人类的五根手指头，轻轻松松两下就能解开。


    但现在换成猫爪子……


    一下、两下、三下……特别好！锁又弹回来了！


    贺以年：……生无可恋喵喵喵。


    他心里焦急又慌乱，门外又有点小动静，门再度被推开，早该走了的温乐游竟然又出现了！


    只见他踟蹰了半天，仿佛在下什么难以决断的大决定，才走到了笼子前，打开把贺以年抱了出来，而后迅速换成了另外一只猫！


    那是一只体型和呶呶差不多的猫，颜色也是纯白，不细看看不出二者区别。只是贺以年注意到，这猫一动不动，呼吸起伏都没有，很大概率是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温乐游从哪儿弄来的。


    温乐游迅速把贺以年弄进一个口袋里，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对不起对不起，借你肉身用一下……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然后他飞快锁好门，把一切弄成还是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些，他抱着装猫的袋子，快步离开了医院。


    贺以年被包在袋子里，还没来得及高兴终于不用死了，就被颠簸得上上下下，晕头转向。温乐游也不知道这么着急要去哪儿。他几乎小跑着穿过停车场，来到角落里一辆黑色宾利前。


    黑色宾利车窗降下，露出慕绍焱俊美深沉的眉眼，他沉声问道：“猫呢？”


    温乐游把袋子举给他看，稍微露出个洞口，贺以年察觉有缝隙，连忙顺着探头：“！！！”


    慕绍焱！！！


    怎么会是他！


    慕绍焱仔细看了一眼，见确实是原来那只呶呶，满意颔首，“很好。”


    他这才开了车门，把猫放在后座，重新坐回去，漫不经心对温乐游道：“你可以走了。”


    温乐游却没动，犹豫着问道：“慕先生，您……没骗我吧？”


    慕绍焱眯眼，没说话。


    “我找了只刚死的猫代替。”温乐游抿唇，还是再次追问：“慕先生，您说只是不想看贺先生的猫被安乐死，所以想治好它，给贺先生一个惊喜……是真的吧？”


    “这猫……这猫您会治好它的吧？”


    “我会尽力。”慕绍焱不置可否道：“把猫留在医院，只是等死。给我还有希望，不是吗？”


    温乐游一想也是，终于松了口气，“那好，慕先生。拜托您了！”


    他还郑重鞠了一躬，“慕先生，贺先生以后也拜托您了……”


    这话一出，慕绍焱立刻不耐烦道：“温乐游，你又想去非洲？”


    温乐游：“……”


    “贺以年和你没有关系。”慕绍焱冷酷决绝道：“他怎么样，用不着你来拜托。”


    ……他以为他是谁？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这种话？


    别以为他不知道，温乐游也对贺以年有好感！现在也还没死心！


    温乐游脸色有点白，慕绍焱不爽看了他最后一眼，直接把车窗降下了。


    全程听到的贺以年：“……”


    ……没、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慕绍焱救了他？


    他心里感慨又感动，车子发动了，慕绍焱却没把他放出来，而是转而开始打电话。


    也不知他拨通的是谁的号码，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对电话那边道：“都准备好了？”


    “先治疗看看。”


    “如果这猫死了，”他轻描淡写道：“就克隆一个，一模一样，再给他一个惊喜，以年肯定高兴。”


    ……到时候好感度还不蹭蹭涨？他真是个天才！


    贺以年：……慕绍焱！！！


    他要杀人了喵！！！?


    第 50 章


    第五十八章


    慕绍焱！


    贺以年要气死了！！！


    他要是能出袋子, 一定挠他一爪子！抓破他的脸！他要是能变回人，一定给他一记左勾拳！打肿他的脸！他要是……


    总而言之，他想揍慕绍焱！想揍他！想揍他揍他揍他！特别想！！！


    慕绍焱难道觉得他很好忽悠吗！


    克隆一只猫？他是不是太闲了！


    贺以年气得无话可说！


    慕绍焱完全不知道, 贺以年就在他身边，还什么都听到了。他挂了电话还在想——要不多克隆几只？


    一堆漂亮的小猫咪，围着俊美的青年喵喵叫。那个画面, 一定会很可爱的。


    前面开车的李兆这时候扭头, 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老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是吧？”


    慕绍焱双手搭在腿上，好整以暇反问他：“你有更好的办法？”


    李兆：……确实没有。


    “猫死了, 以年会难过的。”慕绍焱如此冠冕堂皇道：“而且理论上来说，克隆的新猫也是原来那只。”


    李兆：……行吧, 好像也有点道理。


    贺以年：你们两个死定了！都死定了！


    他开始在袋子里拼命叫起来：“喵！喵喵喵！喵喵喵！”


    ……慕绍焱！你放我出来！我不是猫！


    慕绍焱当然是听到了，他拧眉解开袋子, 立刻看到……嗯？这猫眼神有点熟悉？


    他拧眉盯着这猫看, 眼睛一眨不眨, 贺以年还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正要激动, 突然听到慕绍焱冷冷道：“开快点，要是医院打电话告诉以年猫死了, 他会很难过。”


    “他难过的时候, 我回去陪他, 他肯定就原谅我，让我进办公室了。”


    贺以年：“？？？”


    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恼怒。


    开心的是慕绍焱居然还知道猫死了他会难过、想回去陪他；恼怒的是慕绍焱根本没认出那个“贺以年”是假的！


    也就是说，至少在他离开的这三天, 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个“贺以年”是冒牌货！


    ……不过等等, 慕绍焱刚刚说了什么？那个“贺以年”不让他进办公室？


    那……那盆猫薄荷呢！他变猫的时候, 猫薄荷还在办公室的窗台上！


    “贺以年”潜藏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大概也知道这猫薄荷的用处。他会做什么？


    还有，他现在开始怀疑，猫薄荷真的能分开两个世界吗？6号说的，都是真的吗？


    贺以年脑海里乱糟糟的。李兆已经开车来到了一处地方，慕绍焱把猫带下车，进了房子。


    房子里面布置得像个实验室——这里也确实是一个实验室。等候着的白大褂把猫接过来，四肢固定在检查的仪器上。


    贺以年倒没想跑，他觉得要是检查出他没病，是不是……慕绍焱会开始怀疑？


    所以他很老实躺在仪器的床上，一动不动。


    “这猫很乖啊。”白大褂夸了一句，开始给他做检查。还抽血化验……总之统统体检了一遍。


    贺以年：……就当替呶呶受了。


    ……半小时后，白大褂皱眉看着体检的报告单，疑惑问道：“慕总，您说这猫……得了重病？”


    “具体是什么病呢？”


    慕绍焱闻言拧眉——他之前是多想了一下，才让人来查猫的情况。


    得知猫在等候安乐死，他心中觉察古怪，又有下面汇报，说早该离开的温乐游，还在本市没走。


    两件事联想到一起，慕绍焱便认为其中不太对劲。


    贺以年不像那种会让猫安乐死的人——即使猫生了重病，他可能的做法也是尽可能减少它的痛苦，然后陪伴它直到自然死亡——以慕绍焱对贺以年的了解，是这样的。


    但是，那天把猫送到医院后，贺以年就没再提起猫的事，并且丝毫没有为还在医院里的猫担心的样子。


    加上二人还在“吵架”，这几天贺以年借口工作很忙，非常忙，特别忙——连办公室都不让他进，贺家也不让他来，吃饭都不一起吃了。慕绍焱满脑子想的都是哄他别生气，就也把猫的事给忘了。


    后来，他干脆派人去找温乐游，问他为什么还没走。


    温乐游支支吾吾，说有件事挂念不下。他问慕绍焱，能不能让他把那只猫带走。


    于是，慕绍焱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猫身上。


    ……也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慕绍焱的打算很清晰。本市的宠物医院，哪有他找来的动物专家厉害？他先给这猫治病看看，治不好……治不好就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贺以年肯定会高兴的！


    贺以年一高兴，好感度一涨，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慕绍焱：这个计划非常完美！


    结果现在……


    医生纳闷道：“慕总，可能是我才疏学浅。但是……”他哭笑不得道：“我真没看出这猫有什么病。”


    “按我说，这猫养得挺好，比一般的家猫都健康很多。”


    “而且，”他顿了顿，干咳一声，“我看猫肚子很空，是不是……您今天忘了喂？”


    他以为，这猫是慕绍焱养的，才会这么上心。


    贺以年三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里当然什么也没有。他现在也饥肠辘辘，但实在没心情，也不想吃猫粮。


    慕绍焱盯着猫，若有所思。


    贺以年此时心情很复杂，他没忍住，冲着慕绍焱喵了一声。


    慕绍焱，你真的……认不出那不是我？


    下一秒，慕绍焱把猫从仪器上抱起来，眼睛对着眼睛，死死盯着打量他。


    贺以年：“……”


    慕绍焱：“……”


    大眼瞪小眼。


    人眼瞪猫眼。


    半响，慕绍焱猛地转头，问白大褂：“你这里有猫粮吗？”


    白大褂摊手为难道：“慕总，我这是特殊实验室。不是宠物医院。”


    “不过我冰箱里还有点鸡胸肉？那个猫吃着应该没事。”


    他本来放着当午餐，但是这猫明显饿得很虚弱，又是慕绍焱带来的，他也就不吝啬这么一块鸡肉。


    鸡胸肉放在盘子里，贺以年勉强控制着猫的身体，趴在那里，但是他还是不太会用猫舌头，猫的嘴巴显然也和人嘴巴有点区别。他只无力张口舔了舔，就无从下口了。


    慕绍焱眉头紧锁，下意识走上前去，亲自把鸡胸肉撕成小条，一点一点喂猫。


    贺以年：……好像这样还行。


    他慢慢吃了些，总算有力气了。又挣扎着往慕绍焱身上爬：“喵喵喵！”


    ……那个贺以年是假的！是假的！


    慕绍焱身体有点僵，他一动不动，任由贺以年抓着他昂贵的西装，爬到了他身上。而后他伸出一只胳膊，扶着猫，好让它别掉下去。


    同时，他鼻尖闻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气息。


    是贺以年的味道。


    清甜的香气十分好闻，慕绍焱就差晚上睡觉做梦也梦见这个味道了。但众所周知，梦里是没有嗅觉的。他眉心快拧成一条麻绳——奇怪，上次这猫身上没什么味道？


    ……但转念一想，这是贺以年的猫，猫身上沾染一些他的气味，很正常。


    嗯？顺着这个方向一想，他以后想闻贺以年闻不到，岂不是就能闻猫替代？


    慕绍焱：这个主意貌似很不错。


    慕绍焱当机立断把猫抱在怀里，对白大褂简短吩咐道：“猫我先带回去。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联系。”


    白大褂点点头：“没问题。”只要慕绍焱继续资助他的研究项目，别说克隆一只猫，克隆一个自己，他都举双手支持他！


    慕绍焱转身就走，李兆跟在他后头，奇怪问道：“慕总，您要把猫送回去？”


    “不。”慕绍焱言简意赅，“我要自己养。”


    这猫不对劲。在调查清楚之前，他不会送回去。


    而且，他似乎有种模糊又确凿、复杂又简单的预感——如果今天他没有带走这猫，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俩人来时二人一猫，回去时也是二人一猫。回程贺以年总算松了一口气，暂时靠在慕绍焱怀里不动弹。


    贺以年：希望慕绍焱靠谱点。


    既然慕绍焱决定养猫，李兆少不得跑趟腿，把养猫的东西一堆堆往家里买。一小时后，贺以年面无喵表情，看着眼前小山似的一摞各种猫咪用品和猫玩具。


    猫咪自动饮水机、自动喂食、自动厕所……猫爬架、猫抓板、猫窝……


    慕绍焱左手拿着逗猫用的假老鼠，右手拿着一条鸡肉干，兴致勃勃把两样都在他面前晃了晃，嘴上念念有词道：“你叫呶呶？来，选左边以年今天原谅我，选右边以年现在原谅我。”


    “你这么乖，肯定选右边，是不是？”


    贺以年：“？？？”


    他直接转身，一尾巴扫上慕绍焱的脸。


    “阿嚏——！”


    慕绍焱猛地打了个大喷嚏，神色一凛——他发现了，他果然不喜欢这猫！


    原来他就吃醋这猫能天天和贺以年近距离接触，现在这猫落到他手里，居然还敢用这个态度对待他？


    他冷哼一声：“猫，我决定给你改个名字。”


    “以后你就叫狗不理！”


    “狗！不！理！”


    贺以年：“！！！”


    ……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人精神上虐猫，他想报警了！


    第五十九章


    贺以年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一只选择和人类宿主一起住的猫。


    每天早上，他会优雅跳到床上，叫宿主起床，让他给他做早餐，必须是上好的有机肉食，因为猫非素食动物；上午，他会根据心情选择在哪个房间玩一会儿，书房有数据线和电线可以咬，客厅有沙发可以挠，卧室的窗帘看上去像猫爬架，撕扯两下后顺眼多了……另外桌上有摆设？赶紧试试它们掉地上是什么样！


    上午美好时光一转眼就过去了，到了中午，吃完午餐他会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睡大觉，谁打扰他他就记仇！一觉可能睡到傍晚，伸个懒腰起床吃晚餐，还要补充维生素和各种零食。暂时没有睡意，隔壁家的狗牵着他家宿主出门溜达了……嗯，蠢狗又在找他藏在树下的骨头了，其实昨天就被别的狗寻宝时挖出来啃了，哦，天啊，看那狗，他沮丧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晚上，宿主在看电视，是动物世界！他喜欢动物世界，尤其是看自家亲戚在大草原上抓斑马。十点了，宿主上床睡觉，他得守夜执勤！先绕着屋子跑两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巡视一下领地，找找影子在干嘛。


    ……然后凌晨，回到宿主床上，假装一直没离开，再躺会儿，顺便琢磨下这个早上吃什么。


    周而复始，日夜轮回，一天又一天。


    贺以年：……这就是猫的生活吗？


    梦境里他就是猫，所以在猫视角，他看到那个模糊“主人”身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镜头拉近了，慕绍焱的脸出现了！


    他面无表情抬手，手里居然拎着一只狗！


    “狗不理？”


    贺以年一下子吓醒了！！！


    猫爪子抽搐了两下，眼睛睁开了，眼前是陌生的房间装饰——理智之后才回炉，想起来了，他真的变成了一只猫。


    而且，他现在真的在慕绍焱家里！！！


    ……后面这点，听起来更让一个人类崩溃。


    贺以年脑袋很懵，他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来接受现实。


    清晨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屋子里很亮。慕绍焱一边系纽扣一边从楼上走下来，他似乎心情不错，哼着歌直接要穿外套，并且一只手握住大门的门把手。


    然后，他余光瞥见一只猫——昨晚上才接回来的那只猫。


    慕绍焱：……差点忘了。


    大长腿迈过来，摸了一把猫脑袋，踌躇满志道：“我要去见你的主人了。”


    贺以年：……所以？


    慕绍焱居然显得有点忐忑，“你说他今天会原谅我吗？”


    贺以年：……不会的。


    按照线索来看，“贺以年”是故意不原谅慕绍焱，以此来躲过暴露的风险。不过“贺以年”也应该知道，这不是长久计划，所以，他拿此事做借口不见慕绍焱的时间不会太长。


    慕绍焱说这话，更类似自言自语，他也没指望一只猫能回应他。所以他说完了，就对着镜子再度理了下领带，昂首挺胸出去了。


    贺以年不由自主也跟着走了两步。然后他转念一想，跳到了窗台上。


    慕绍焱这别墅就在贺以年家的隔壁，距离不过十几米。所以贺以年隔着窗户，很容易看到了对面自家门口的情形。


    ……三四天了，也不知“贺以年”在他家都做了什么。


    生存危机暂时解决了，贺以年就更关注反派贺以年接下来的阴谋。很显然，他处心积虑拿到身体，为得不光是扮演他。他看着慕绍焱走到自家门口，像往常那样按下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了。对方没有让慕绍焱进去的意思，只是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然后理所当然的，门又关上了。慕绍焱站在门口，背影一时有点凄凉。


    贺以年：他没想过，他以前关门的时候，慕绍焱还会在门口站上好一会儿。


    慕绍焱许久才回来，他一进门整个人就放松了，随即烦躁不已松了松领带，而后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百年不遇的难题。


    贺以年没忍住，跳下窗台，冲他喵了一声。


    慕绍焱：“……”


    他若无其事重新起身，大早上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贺以年歪头：“……喵？”


    慕绍焱很不开心？因为没进门？


    但是，话说回来。慕绍焱是真的在意他这个朋友？他每次都这么……失落吗？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屡教不改”，总是惹他生气？


    慕绍焱已经快速喝完了那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杯壁，在手中晃了晃。贺以年跳到了吧台上，清澈的猫眼睛盯着他。


    “喵？”


    慕绍焱，你为什么喝酒？


    慕绍焱眯眼看着他。


    氛围很安静。


    特别安静。


    贺以年：“……”


    他果然搞不懂慕绍焱。


    然而，站在慕绍焱的角度，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影响感官。他仿佛又在这只猫身上，闻到了和贺以年身上一模一样的气息。


    清甜的、好闻的、每次都让他沉迷的、想什么都不管、抱着狠狠吸的……


    而且，这味道很清晰，近在眼前，还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越来越浓、越来越明显的意思。这一瞬间，慕绍焱忽然特别特别想见到贺以年。


    他眼神飘忽了下，放下酒杯。再度大步流星出了门。


    门都没关，贺以年跟着他出去了。慕绍焱腿长走得飞快，贺以年不得不尽力迈动猫的小短腿，尽可能跟着他。但走到门口，他还是迟疑了。因为他看到，慕绍焱果然又冲着贺家的方向去。


    贺以年谨慎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出现在反派面前——万一又被抓住弄去安乐死，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远远看着慕绍焱今天早上，第二次敲响了自家房门。


    这回开门很快，“贺以年”应该是已经吃完了早餐，穿上了外套，打算出门工作了。所以，慕绍焱面对的，就是一个穿戴整齐、整装待发的贺以年。


    他十分自然、看似随意询问道：“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贺以年”：“……”


    他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慕绍焱是属狗皮膏药的？怎么一天24小时，没完没了黏着贺以年？


    还是说，他察觉到什么？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头一凛，表面客客气气道：“我今天要出门，就不去公司了。”


    实际上，他确实要绕开慕绍焱，去干点……不能让慕绍焱知道的事。


    慕绍焱再度被拒绝了，他都快习惯了。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再说点什么。但也就是此时此刻，他突兀眉心聚拢，仿佛注意到什么不同寻常的线索。


    他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贺以年”见他没反应，挑眉叫他名字：“慕绍焱？”


    这个他最大的对手、仇敌、死对头……或者别的什么称呼。这家伙，怎么这么古怪？


    还是说，只有真正的贺以年才能忍受这家伙？


    他心头闪过几个念头，最终仍然确定一开始的策略——他在猫身上的时候，并不总能恢复意识、保持清醒，很多时候都被迫保持沉睡，什么也不能做；并且，他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在贺以年身上多久。


    尽管他果断选择借非剧情人物的手合理杀死了猫。但他仍然不能保证自己能长久得到这个身份。他必须在慕绍焱还没发现他不是贺以年之前，尽快完成自己的布置。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他完全联系不上自己的下属，尤其是看着他长大的那一位。


    这一切，肯定和眼前的慕绍焱脱不开干系——果然是个难缠的劲敌！


    “贺以年”对慕绍焱的戒备，再度攀升到更高层次。也更坚定他打发掉慕绍焱、独自去办事的想法。他想了想，回忆贺以年的言行举止，自如模仿着笑道：“慕绍焱，等我回来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晚上，我们谈谈。”


    慕绍焱回过神，他眸中掠过一丝浓重的怀疑，点了点头，彬彬有礼道：“我去约餐厅？你还想吃上次的川菜吗？”


    川菜？


    “贺以年”对此处印象不深，他只想赶紧让慕绍焱离开。于是他顿了顿，若无其事道：“你定吧。我都可以。”


    “好。”慕绍焱笑了，“以年，路上小心。”


    “贺以年”驱车离开，慕绍焱走回自己房子，进了门，看见猫正在门口等他。大门一关，他没控制住自己，抱起猫狠狠吸了一口！


    贺以年：“！！！”


    变、变态！慕绍焱连猫也不放过吗！！！


    下一秒，慕绍焱松开他，盯着他的眼睛，冷酷无情道：“说！”


    “你身上怎么会有以年的味道！”


    “他来这里了？他现在在哪儿？！”


    贺以年：“？？？”


    慕绍焱，你清醒……哦不是，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他会变成猫。


    他陡然瞪大猫眼睛——等等，慕绍焱发现对面那个是假货了？


    还……还挺快的？？？


    作者有话说：


    hhhhh我知道大家基本上已经忘了开头了。但是想想，味道的改变需要时间的。一开始慕总还闻到年年身上有反派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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