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谈婚论嫁的年纪
京城八月,暑气渐消白露至。
午时后,慕之明端坐于书斋,认真看着礼部卷宗,采薇端来清茶果盘,轻轻摆在慕之明面前:“少爷,这些日子,你怎么总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怎么,不和前段时间那样,去将军府会会友?”
慕之明笑了笑:“将军府那,我已经不适合去了。”
“那你就多和阿音去逛逛呗。”采薇劝道,“你瞧阿音,这些日子天天往外跑,就算回府里,这心也飘在外头。”
“反正闲着也无事,就让他多玩玩吧。”慕之明笑道。
采薇叹气:“少爷,你与阿音一般大啊,怎么你就这么耐得住心性呢?我真怕你把自己闷出事来。”
慕之明笑笑没说话。
忽而有小厮来敲门:“少爷,老爷和夫人唤你去偏厅。”
“好。”慕之明站起身,“我这就去。”
慕之明行至偏厅,慕博仁与龚氏坐在梨木圈椅上,慕之明行礼后,龚氏笑着朝他招手:“离朱,来娘身旁坐。”
慕之明点点头,在龚氏身边坐下,困惑问道:“不知爹娘喊孩儿来是因何事?”
龚氏笑道:“还真有件大事想与你商量。”
“大事?”慕之明愈发不解,看向慕博仁,“什么大事?”
慕博仁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朝龚氏使眼色,让龚氏说。
就是这么一瞬,伶俐的慕之明忽然反应过来,爹娘寻他是想说何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龚氏笑容慈爱和蔼,开口道:“离朱啊,你也到这个年纪了,也是时候,给你说门亲事了。”
慕之明怔愣,不知该如何应答:“……”
龚氏继续道:“今日喊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中意的人若是没有,爹娘心中倒是有不少人选,到时候把京城里最有名的媒妁寻来,换庚贴,算八字,定能寻个美满的金玉良缘。”
“爹,娘”
慕之明轻声,“”
话才开口,却又说不下去了。
“嗯?”龚氏欣喜,“难不成离朱你真的有意中人?”
“我”慕之明犹豫,“我”
慕博仁拍了椅子一下,急道:“这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吞吞吐吐是怎么回事?”
“哎呀。”龚氏忙道,“你别催啊,孩子害羞呢!”
慕之明忽而站起身,俯首行礼:“爹,娘,可否给孩儿十天的时间考虑,十天后,孩儿会给爹娘一个答复的。”
“好。”龚氏点点头,“离朱啊,爹娘都希望你能寻见命定良缘,你若有心上人就与爹娘说,也无需太在意什么门第出身,爹娘只盼着你高兴就好。”
慕之明未言,深深鞠躬,退出偏厅。
龚氏轻声:“这孩子,到底是有心上人呢,还是没有呢。”
慕博仁摇摇头,叹道:“夫人,你不觉得,离朱这孩子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事吗?”
“压着,很重、很重的事。”
翌日,慕之明上朝,奏事议政后,去凤仪宫看望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一见慕之明,就愤愤地用葱白指点他额头,指责他不多来看看自己,慕之明无奈道:“贵妃娘娘,我已弱冠,如今入后宫可并非易事,得有皇上口谕才行。”
岁月不败美人,贵妃娘娘依旧灵动如山鹿,她玉掌轻托着下巴:“哎,好吧,那我不怪你了,来,嗑瓜子,你和我说说这宫外的事吧,那城南郊外的涌泉寺里荷花还艳吗?等等,小离朱,你都弱冠了,怎么还没不娶亲呢?”
慕之明无奈笑道:“贵妃娘娘,怎么,连你也提及这事了”
贵妃娘娘咔嚓咔嚓磕着瓜子:“昨日刚听闻一事,正好想起你也是这般年纪了。”
“嗯?何事啊?”慕之明伸手去拿瓜子。
贵妃娘娘道:“今日皇上召见羽林将军顾赫炎,想给他和清河公主赐婚,让他当驸马,清河公主的生母德妃知晓后可开心了天天在我们耳根旁念叨呢。
慕之明手里刚拿起的瓜子哗啦啦散落一桌。
贵妃娘娘被吓一跳:”嗯?小离朱你怎么了?”
“。没没事。“慕之明回过神来,慌乱地拢起桌上的瓜子朝贵妃娘娘略带歉意地笑笑。
贵妃娘娘当他手滑,并没在意,继续说:”犹记那年春猎,顾小将军三箭惹百目注,那时我就知他日后必定成才,小离朱你知道吗?其实顾赫炎十七岁那年皇上就想给他赐婚了,但是那年边疆战事告急,没赐成,他离开京城去了边疆一走五年,如今刚回来,皇上就想着再赐婚,看来当真是对此事很上心呢,小离朱?”
“嗯?“慕之明回过神来,”贵妃娘娘,您说。
贵妃娘娘担忧地问:“你今天怎么总在出神呢?是不是哪不舒服?”
慕之明连忙摇头:“没,没有。 ”当真无事?”
“当真。”
“那就好。”
陪贵妃娘娘聊天解闷后,慕之明回到燕国么府时已近傍晚,采薇唤他用晚膳,慕之明摇头说了句不饿,他没回厢房,而是在燕国公府花园里缓步而行,行至庭院竹林四角凉亭处,慕之明好似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凉亭中央,撩起衣袍,在石凳上慢慢坐了下来。
闻鹤音回府时,天已黑,他手里拎着红木食盒,兴冲冲地跑到厢房寻慕之明却没寻见。
闻鹤音困惑地挠挠头,去找采薇,采薇见了他,笑着问道:“阿音,才回呢,又是京兆府寻你去帮忙么?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霁月斋的点心,少爷不是从小就爱吃他们家的糕点么?闻鹤音拎起举在眼前,朗声笑道,“今天路过,就买了。 ”路过霁月斋?怎么跑那么远去了。“采薇觉得奇怪,”隔着好几个街坊呢。
闻鹤音眼神飘左飘右:“我,我轻功好,不算很远,少爷呢 ”少爷在竹林凉亭那坐着呢。“采薇叹口气,”也不知怎么了,从皇宫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晚膳也没吃。”
“什么?没吃晚膳,那怎么行呢。“闻鹤音着急。
采薇:”他说自己没胃口,这样吧,阿音你把霁月斋的糕点送过去吧,说不定少爷看着喜欢,就吃了。”
“嗯!“闻鹤音点点头,拎着食盒跑到竹林凉亭处,远远的就看见慕之明独自坐在石桌旁,安静地望着西风飒飒的婆娑竹林庭下空明,青衣子侧颜俊逸无双,皓月抚明眸,竹影入怀中
闻鹤音忽然记起,这一幕,他曾见过。
在他十四岁那年。 ”阿音。“听见脚步声,慕之明转过头来,见是闻鹤音后轻声呼唤。 ”少爷,你怎么能不吃晚膳呢,饿着肚子不难受吗?“闻鹤音走过去,将红木食盒放在石桌上,”这是霁月斋的糕点,我还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少爷你吃点吧。
“好。”慕之明温和地笑笑。
闻鹤音问:“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慕之明迟疑片刻,说:“昨日,爹娘与我提起成亲一事。闻鹤音双眼蓦地瞪圆,双手猛地撑在石桌上:”成亲!什么?!成亲?!这,这应当是好事吧,那那那,这这这以少。爷,你是在为这事发愁吗?”
慕之明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不是啊,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闻鹤音困惑地追问。
慕之明说:”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闻鹤音:“什么事啊?你说出来,我帮你想。
慕之明闻言笑道:“阿音,你还记得,我们十四岁那年,有一天,我早上醒来后发疯似地哭,然后第二天在这竹林凉亭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天吗?”
“我记得!闻鹤音连忙道,”我记得可清楚了,你那天也不知怎么了,一觉醒来,鞋也不穿,衣也不换,掀了被子就冲出去找老爷夫人,还念念叨叨说了一堆胡话,边说边哭,后来第二天,你呆愣愣地坐在这儿,不吭声不理人,把大家吓得的呀,魂都没了。”
慕之明陷入回忆中,声音极轻:
“其实那天,我想了很多,
很多我以后要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和谁成亲。
“嗯?谁呀?”闻鹤音好奇地问。
慕之明:“禁军,御史台,千骑卫。”
闻鹤音越发不解:“可这些都不是人啊。”
慕之明笑了笑,笑意很浅很淡:“其统帅、都督皆有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儿。 ”“闻鹤音若有所思,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少爷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呢?所以少爷,你是什么事想不明白啊?”
冰轮落寞,月辉清冷,慕之明重新望向苍苍竹林,苦恼地喃喃道:“阿音,我此生唯一的念想,就是护好慕家,护好你们,我曾坐在这冰冷的石凳上,深思熟虑整整一日,然后我从十四岁到现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都战战兢兢,而今,已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可你说为什么,我会这般犹豫呢?”
“少爷我听不太懂。”
闻鹤音听得云里雾里的,他挠着头,思索片刻问,
“但你犹豫的时候,在想何事,亦或是,在想何人呢?”
第72章 我才是东宫太子
“但你犹豫的时候,在想何事,亦或是,在想何人呢?“深院月斜人静,慕之明愣在原地,他似乎想到什么,呆呆地看着前方竹林,双眸失神。
闻鹤音小心翼翼地呼唤:”少爷?”
慕之明猛地回过神来,受到惊吓,目光慌乱:
“什么?怎怎么了?”
闻鹤音指着石桌上的红木食盒说:“少爷,你吃些糕点吧,别饿着了。”
“糕,糕点?啊”
慕之明深呼吸两下,对闻鹤音说,“阿音,我们回厢房吧。”
“好啊,这里风大,我还担心你受风寒呢。“闻鹤音欣喜,”对了少爷,你想不明白的那个问题,现在想明白了吗?”
慕之明没回答,只道:“快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闻鹤音忙道:“好好好,赶紧走。”
翌日,慕之明上朝参政,于宣德殿南侧议事,他原以为礼部尚书会提及皇上赐婚一事,毕竟主成亲乃天家大事,这良辰吉日和婚礼的操办皆由礼部负责。
可慕之明等了一上午,礼部尚书却对此事只字未提。议事毕,慕之明按捺不住,上前询问。
礼。部尚书一脸懵:“什么赐婚?没听说啊,之明,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慕之明反应极快,连忙为自己的胡话行礼。道歉。
与礼部尚书告别后,慕之明心觉困惑,贵妃娘娘断不会拿这种事和他开玩笑,她说皇。上想赐婚,那定有此事,可为什么礼部尚书根本不知有此事
难道
顾赫炎拒婚了?
此时,宣德殿,太子傅启求见皇上,他大步入殿,见皇上坐在雕龙金案桌前批改奏折。
“拜见父皇。“傅启俯首行大礼。 ”启儿啊,你来正好,帮朕看看奏折。“皇上指了指手边那叠奏折。 ”是。“傅启上前,毕恭毕敬地跪坐在一旁,他拿起一本奏折,边翻开边开口:”听闻昨日,父皇您想给顾将军赐婚,但是被顾将军拒绝了。”
皇上抬眸看了傅启一眼,哼笑一声:“这些后宫之事,你倒是知道的快。”
傅启唯唯,不敢多语。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重新摊开一本,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有话说?”
傅启俯首帖耳:“儿臣不敢妄语,只是不明白,顾赫炎为何不愿与皇室成亲,难不成,是觉得清河妹妹,配不上他手握赤焰军十万精锐的权势么?”
皇上眸光顷刻凌厉,但他话语并不流露情绪,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着:“启儿你自小就敏感多疑,而今长大,依旧如此。”
“父皇教训的是。“傅启垂首,”只是父皇,这利刃能杀敌亦能伤己,刀剑是无心,只怕持剑之人有异心,唯有把刀剑握在自己手种,才能安心。”
皇上反问:“安心是安心了,可你懂得如何拿这把利刃去杀敌么?”
傅启:“父”
“启儿,留心眼是没错,但君臣之间,不该只有猜疑啊。“皇上苦口婆心劝道,”顾家,自大晋开国以来,世代忠良,留取丹心照汗青,先皇先帝都曾许白马之盟,你明白吗?”
傅启连忙道:“父皇,儿臣只是觉得,”
“好了,别说了。“皇上打断傅启的话,蹙眉道,”这奏折你也别看了,退下吧。”
傅启垂眸,低三下四地行礼:“是”
他倒退着离开时,听见皇。上问身旁宦官:
“济安这几日在做什么,呢?朕挺想念他的,罢了,这奏折暂且不看了,摆驾凤仪宫吧,朕念贵妃了。”
太子傅启,俯首走出宣德殿后,抬头挺胸步步往东宫走去,但每走一步,他心中都腾起一股怨气。
什么世代忠良,都是借口。
你就是不甘心不情愿。
不情愿这太子之位不能动,不能给你最疼爱的贤王傅济安。你知道,这赤焰军主帅之位总有天会是顾赫炎的,所以让顾赫炎年少时领傅济安习武,让羽林将军与贤王有这段割舍不掉的渊源,然后眼睁睁看着顾赫炎位高权重却不打压。
明明我才是你的嫡长子!
我才是这东宫之主,我才是大晋的太子。
我,才,是。
第73章 他好像要成亲了
京城城郊,日月湖,水光潋滟,湖波浩渺,白沙堤岸上杨柳依依,忽有蓝衣青年当空掠过,足点柳枝,叶沾湖水,起了圈圈涟漪。
那青年身姿轻盈似燕,飞跃至湖心亭处,稳稳落地。
湖心亭的石桌上,摆着一坛泥封好酒,蓝衣青年手拍在酒坛上,得意洋洋地笑着。
不多时,一名绛红武袍青年同样掠空而来,落在亭中,哎呀哎呀地叹气。
“你又输了。“闻鹤音拿起酒坛,朝空中一抛又接住,往那亭边栏杆上一坐,手架在膝盖上,眉飞色舞道,”这坛美酒,归我了!”
裴寒瑭朗声笑道:“心服口服。”
闻鹤音抱着那坛酒,抿着嘴轻舔,一副很馋的模样。
裴寒瑭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想喝就拆泥封,我又不抢。
“你也抢不过我啊。”闻鹤音撇嘴,“这不是没杯子么,捧坛喝不雅。
裴寒瑭眼珠轻转,凑过去笑道:”小东西,你想要杯子,我可以给你。
闻鹤音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也无铺子,那裴寒瑭也不像是怀中揣着杯子的模样,好奇劲一下就上来了:“你哪来的杯子?”
裴寒瑭笑意更甚:
“倘若我现在就拿两个杯子出来,这美酒
可能分我半坛?
闻鹤音狐疑地盯着裴寒瑭,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行,杯子
“稍安勿躁。”裴寒瑭笑着站起身,凌空跃起,飞至湖边,摘来两张青翠欲滴的荷叶,随后回到湖心亭中,将那荷叶折捏数次,不一会,一只清香荷叶杯出现在他掌心中。
“来,拿好。”裴寒瑭笑着将荷叶杯递给闻鹤音。
闻鹤音瞧着也乐了,接过那荷叶杯:“你还会折这个呢?谁教你的?
裴寒瑭坏笑,晃着脑袋答道:”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闻鹤音:
他将荷叶杯和那坛美酒塞进裴寒瑭怀里:“不喝了,走了。 ”诶诶诶。“裴寒瑭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拉住闻鹤音,”别啊怎么,突然就不喝了?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没兴致了,你跟你那美若天仙的姑娘喝去吧。”闻鹤音站起身甩裴寒瑭的手,甩了两下没甩开。
裴寒瑭紧紧拽着闻鹤音,开怀大笑:“可我娘不会喝酒啊。
闻鹤音: ”来。“裴寒瑭站起身按住他肩膀,让他重新坐在栏杆上,除去酒坛上的封泥,倒满荷叶杯,递给闻鹤音,弯眸笑道:”美酒不喝岂不可惜?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闻鹤音接过荷叶杯,轻抿一0,只觉得如饮甘露、余韵无穷
两人举杯对饮,凭栏远眺,水天一色,清风徐徐,鹤鸣于湖边,裴寒瑭问:“小东西,你属什么?
闻鹤音不解: ”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寒瑭弯眸:
“我还可以用荷叶折出你的生肖,你信吗?
“我信啊。”闻鹤音将荷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但是我不知道我的生肖,如果非得要个答案,那就和少爷一样吧。 ”这叫什么回答?“裴寒瑭不满意,”你的八字是什么?“”我不知道啊。“闻鹤音说。
裴寒瑭不信:”怎会不知?你出生时,父母没替你记下吗?
闻鹤音看了裴寒瑭一眼,随后将目光重新投向水波粼粼的碧湖,平静道:“我没父母,我是夫人去庙里拜佛时,路上捡到的
裴寒瑭语气瞬间慌乱:我,我的错,怪我,瞎提这种 ”没事啊。“闻鹤音毫不在意,”我现在过得多好啊。“81:裴寒瑭瞧他,见他一脸无所谓,不像是强装出来的模样,轻吁一口气,忽而凑过去,揽住闻鹤音的肩膀。 ”你怎么这么,喜欢揽人肩膀啊。“闻鹤音抖了下肩,但没能避开他的手,只能往旁边挪,这一挪,身子贴上柱子,无处可挪 ”别躲啊。“裴寒瑭反倒显得落落大方,手从闻鹤音的肩膀滑到他手臂处,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小东西,我和你商量件事呗。
闻鹤音:说。
裴寒瑭笑道:“你是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属什么?”闻鹤音:
嗯,是啊,有什么区别吗?
裴寒瑭:
“那以后别人问起你属相,你就说自己属申猴,行
么?”
闻鹤音:“为什么?”
“因为啊。裴寒瑭笑意盎然,拖着长,”我属已蛇。闻鹤音愈加不解:“所以呢?与我有何关系?
裴寒瑭:”你瞧啊,这巳蛇大申猴三三岁,你看着好像也比我小三岁的模样,所以我属巳蛇你属申猴,多好啊,是不是?“闻鹤音:”不是,你肯定是有什么坏心眼!
裴寒瑭凑过去:“你就答应我呗,就这点小事。”
闻鹤音:“不行。
裴寒瑭又没皮没脸地往前凑了一些,将闻鹤音环住,手撑在柱子上:”真的不答应?”
闻鹤音还未察觉到两人姿势的不妥,坚决摇头:“不答应。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句地闹着,忽有钓鱼翁路过,瞧了一眼,怒斥:“大庭广众、有伤风化!!”
闻鹤音和裴寒瑭:
裴寒瑭:
“听见了吗?他说我俩般配。
闻鹤音恼羞成怒: 。松开我!”
“好好好!”眼见闻鹤音要手掌攥成拳,裴寒瑭连忙笑眯眯地松手,后退数步,“开玩笑呢,别生气啊别生气。”
闻鹤音:“哼。 ”喝酒,继续喝酒。“裴寒瑭拿起荷叶杯斟酒,”对了,慕大人近日可忙?这避嫌归避嫌,也不是说完全不见面吧。
闻鹤音:“你想见我家少爷?”
裴寒瑭:“我帮人问呢。
闻鹤音:”少爷最近啊应该还挺忙的,他好像要成亲了。
裴寒瑭手一抖,荷叶杯里的酒洒了一地:“什么?!成亲?
“慕之明要成亲?”裴寒瑭追问,”他和谁成亲?已经定了吗?他怎么,说成亲就成亲了?”
闻鹤音疑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裴寒瑭手攥成拳抵唇轻咳一声:“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慕大人和谁成亲啊?“”不知道。“闻鹤音道,”“我瞧少爷挺纠结的,说什么禁军统领之女,什么,干骑卫都督之女,我是不懂,但老爷夫人定会为少爷择一金玉良缘的。”
裴寒瑭连忙问:“所以,一切都还未定,这聘礼未下,也没定亲,对吧?”
“嗯。”闻鹤音点点头。
裴寒瑭轻吁口气:“我知道了。”
闻鹤音:“你知道什么了?”
裴寒瑭:“多说无益,来,喝酒。”
天阶夜色凉如水,闻鹤音回到慕府时天已黑,他回房时路过书斋,瞧了一眼,见书斋里灯火通明,知慕之明未歇息。113gbd:有个问题,令闻鹤音牵肠挂肚一日,而慕之明学识渊博,定能为他答疑解惑。
闻鹤音上前,轻轻叩响书斋门。
“谁?”慕之明的声音传来。
“少爷,是我。”闻鹤音喊。
“阿音?进来吧。
闻鹤音小心翼翼推门,见慕之明端坐在案桌前,笑意温和:”阿音,怎么了?”
“少爷,我有个问题。“闻鹤音几步走过去。 ”嗯?阿音你喝酒了?“慕之明惊讶。
闻鹤音吓得后退数步:”我身上酒气很重吗?抱歉抱歉,我这就去洗洗!
“没事,不重,我随口一问罢了,因为你平日很少喝酒。慕之明连忙道,”不用走,过来,到我面前来,你有何问题想问我?”
“就闻鹤音挠挠头,“那属相的巳蛇和申猴是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慕之明疑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好闻鹤音目光飘忽,吞吞吐吐的。
“巳蛇和申猴啊。”慕之明思索片刻,笑道,“我记起了,这俩生肖是六合之相。”
“六合之相?”闻鹤音不解,“什么是六合之相啊。”
“就是,互为贵人,若两者婚配,则能鸾凤和鸣,美满幸福慕之明答道,”嗯?阿音,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k1a07i(闻鹤音语无伦次:”没,咳,没事,喝酒,因为喝酒吧,对了,少爷,你成亲之事定了么?”
慕之明垂眸,声音很轻:“还没呢。”
明日,他与爹娘约定的十日就到期限了,可他仍在踌蹴。“嗯,这可是人生大事,确实要再三思量,好好定夺。“闻鹤音点点头。 ”阿“慕之明迟疑地问,”我有时候,是不是真的很不讨喜?”
他以为唤一声“赫炎“,两人虽不交心,但至少算得上是朋友,可上次那句”不用解释“却又让慕之明不敢多奢想。 ”啊?!闻鹤音喊出声,“少爷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说你不讨喜!我去揍他!
慕之明声如蚊吟:“没 ”少爷!你是我见过学识最渊博,模样最好看,脑袋最聪明的人!“闻鹤音将三个”最“字拖得极长。
慕之明被他逗得笑出声:”知道了。
他又因想到什么,眼里涌起极深的失落,敛眸重复:“我知道了。”
闻鹤音小心地问:“”少爷,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想好了。”慕之明抬头,“反正有的人与我而言,只是镜花水月,不如不想,不如不念,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
闻鹤音困惑:”啊?少爷你在说什么呀?”
慕之明说:“阿音,我此生定会护好慕家,护好你们的。“”什么,此生啊?“闻鹤音摸着后脑勺,”我是不是醉糊涂了怎么听不懂呢。”
慕之明笑道:“快去洗洗,早些歇息吧。
闻鹤音:“噢”
此时此刻,裴寒瑭冲进顾府:“顾煜熠!人呢!大事不好了
温钟诚小跑来迎:”裴大人,少爷正准备歇息呢,您有什么事吗?要不明天再来?”
“睡啥睡啊!都火烧眉毛了他还睡!“裴寒瑭火急火燎地跑去厢房找顾赫炎。
虽被夜闯,但顾赫炎并未生气,披衣起身:”为何此时来?
“顾煜熠,你的心也太大了,你真是愁死哥哥我了。”裴寒瑭将顾赫炎拽到厢房内矮桌旁,“”来,坐,有要事!“顾赫炎便与裴寒瑭在矮案桌两侧跪坐下来:”出何事了?“裴寒瑭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慕国公近日在寻人替你家小么子说亲纳喜?
第75章 趁他喝醉赶紧的
“你知不知道慕国么近日在寻人替你家小么子说亲纳喜?”顾赫炎双眸猛地一颤,他呆愣许久,缓缓垂头:“嗯 ”你“嗯”是几个意思啊?!“裴寒瑭被气笑,”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顾赫炎反问:“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裴寒瑭拍桌:“你如果知道,那为什么,不提亲?你如果不知道,那好,现在你知道了,你给我去找燕国公提亲!等等,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男子寻男子提亲,不太体统,但先帝开明,尚在人世时曾为王爷与簪缨世家子赐过婚,如今通达事理之婚虽少有,但也不是没有啊,所以你去提亲吧!
顾赫炎未言语,只是摇头。 ”你摇头干什么!“裴寒瑭崩溃扶额,”你不是喜欢他吗?
顾赫炎低声: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裴寒瑭被气到双眼翻白喉含老血。
但裴寒瑭了解顾赫炎,他这般回避,定有他自己的缘由。裴寒瑭吸气吐气,站起身走出厢房。
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只听”哐哐哐“三声,三坛酒被摆上矮案桌。
裴寒瑭中气十足:”一醉解干愁,喝不喝?”
顾赫炎沉默片刻,点点头:”
“行,那今夜我舍命陪君子。”裴寒瑭坐下,打开酒坛的泥封,不一会,酒香四溢。
裴寒瑭原本以为两人会是月下谈心,小酌两杯,哪知泥封才拆,顾赫炎端起一坛酒仰头就开始灌自己。喝得又急又快。
不过一会,一坛酒见底,顾赫炎眼底的哀伤愈来愈浓烈。“哎你真裴寒瑭摇摇头。
顾赫炎没说话,拿起第二坛酒,一言不发,继续喝。裴寒瑭:”慢些啊,哪有你这么喝的。
在赤焰军军营里,顾赫炎谨遵军规,半步不越雷池,所以多年来几乎滴酒不沾,如今突然纵饮,不多时,眼里便有了醉意。裴寒瑭知他心里难受,又不懂他为何不争:“我就不明白了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慕之明去成亲?”
顾赫炎拿手背擦拭嘴角溢出的酒,垂眸含糊道:“我可能快没时间了,只剩几个月了,我虽知道命里有一劫,但战场刀剑无眼,我躲得开那一箭,却不知能不能躲得过后面千千万万支箭。”顾煜熠你念念叨叨些什么呢?“裴寒瑭没听清,继续劝,”你这么喜欢慕之明,你得让他知道啊。
顾赫炎摇摇头:“没必要,若非两情相悦,只是徒增他烦恼罢了。
裴寒瑭:”“那万一你俩是两情相悦呢?”
顾赫炎:“不可能,他已有心上人。
裴寒瑭惊疑:”什么?慕之明有心上人?你从何而知?顾赫炎垂眸,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无论是前世一遇见肃王便笑逐颜开,还是营帐睡梦里的那声呢喃呼唤,抑或是酒醉后的念念不忘。
他都知道。
顾赫炎放下第二二个空坛,伸手去拿第三三坛酒。
“行。”裴寒瑭破罐破摔道,“就算他真的不喜欢你,就算他真有心上人,可现在他亲事未定,你去提个亲怎么了?难不成你顾煜熠如此好面子,接受不了被拒绝?”
顾赫炎摇摇头。
裴寒瑭:“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顾赫炎:”怕他厌我。”
裴寒瑭:
酒过三巡,顾赫炎眼里已经有了七分醉意,他抱着酒坛,轻声道“其性一声赫炎,已经足够了
裴寒瑭从那句“怕他厌我”时就开始沉默,听到这句话后深呼吸数下,当即决定豁出去了,他调整了下神色,故作随意地说“行,也是,我刚刚细细一想,觉得我不该劝你,这慕之明,根本不值得你去提亲。
顾赫炎抬头,蹙眉看向裴寒瑭。 ”什么燕国公世子,不过是个纨绔膏梁子弟,沾点燕国荣光罢了。“裴寒瑭顶着如风刀霜剑的目光,坚持把话说完,”你可是赫赫有名的羽林大将军,赤焰军主帅!让你去提亲?就凭他
顾赫炎:
片刻后,裴寒瑭冲出厢房找到温钟诚,抓着他说了一堆,然后急道:“快快快,马上去办!。
温钟诚听完后瞠目结舌:”这,这不合适吧?
裴寒瑭:“别管合不合适了!反正是你家少爷说的事,我一字不落地转述的,趁你家少爷醉着酒,脑袋还不清楚,快去!等他清醒了就来不及了!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休沐之日,慕之明未去上朝,他用过早膳后,坐在竹林凉亭里沉思。
上一世,贤王谋逆一事盖棺定论后,傅诣立刻迎娶禁军统领之女,而禁军有着这京城里最精锐的兵力,若能掌握禁军,就能掌握京城咽喉,傅诣的野心,在这一举动上,可见一斑。
若是,这门亲事被抢,那便可以拔掉傅诣的羽翼。53331434(慕之明定下心,起身回到厢房,问采薇:”我爹娘可在府中?我有事寻他们。”
“在呢。“采薇点点头。 ”好。“慕之明起身准备去偏厅。
采薇忽然想起什么,忙喊住他:”对了少爷。”
“嗯?怎么了?”
采薇思索着说辞,犹豫片刻才道:“清早,有样东西从府外送来,本来是要送去正厅给老爷夫人的,但是我拦下了,因为。不太合适大过随意了,若是老爷瞧见,恐怕会因误解而生气,所以我想着,还是先交予你。
慕之明疑惑,1什么东西能上精明能干、行事利落的采薇如此吞吐:“从何处送来的? ”少爷,是从。林将军府送来的。”
第76章 大家伙都消消气
慕之明惊诧:“羽林将军府?
采薇点点头:“正是呢。 ”送来的是何物?”
这个问题让采薇面露难色,她迟疑再三,才道:“聘礼
慕之明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追问:“什么?
采薇只得重复了一遍:”少爷,是聘书和聘礼,但聘书无字而聘礼也并非金银珍宝,而是件已坏之物。
不多时,清早从将军府送来的东西悉数放进了慕之明的厢房里。
聘书为金粉朱帖,庄重倒是庄重,只是空无一字,不知该说是草率还是马虎。
慕之明将聘书小心放在桌上,抬眼看向那箱聘礼。
朱漆描鸳鸯戏水金纹杠箱,大红绸花缠顶,喜庆倒是喜庆,只是一箱聘礼,不知该说是寒碜还是敷衍。
采薇哭笑不得:“少爷,你瞧瞧这顾将军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慕之明没回答,。上前打开杠箱,在看到里头是何物时,燕国么小世子的眼眸瞬间瞪大。
狩日猎月弩静静躺在箱子里头。
犹记那年暖春,梧桐树萌摇,雀鸣心尖绕,年少的他瞧见这把绝世神弩,惊叹:“真是三生有幸开眼了! ”为什么0啊慕之明伸手抚上弩箭,颤着声喃喃,“他明明对我那般淡漠
采薇不解,轻唤:”少爷?
慕之明深吸一口气,忽而抬起头笃定地说:“我要去将军府一趟,现在就去!”
马蹄声达达,车轮碾过青石板,街道人群熙攘声音纷杂,慕之明坐在马车上,第一次觉得慕府到顾府竟这般遥远。他越想越困惑,越想越不安。
前世,顾赫炎与他形同陌路,连朋友都算不上。
此生,虽是朋友,也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但偶尔的冷言和淡漠,令慕之明根本不敢奢求与他亲近。
那莫名其妙的聘礼和聘书,明明处处潦草,像极了一个玩笑但为何这般让人在意。
马车停在顾府门口,慕之明疾步走进,温钟诚见到他并没觉得意外,几步上前迎接:“慕公子,您来了。 ”顾将军在哪?“慕之明急急地问。 ”我们家少爷昨天喝醉了,方才刚醒,似乎头还疼着呢。“温钟诚答道。
慕之明微怔:”他昨友喝醉了?”
“是呢,慕公子,我领你去正厅坐,然后唤我家少爷来。温钟诚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之明随温钟诚来到正厅,坐立难安地等着,不一会娟娘端来清荣和桂花糕,笑着对他说:“慕公子,您先吃些点心,少爷他马上就来。”
“嗯。”慕之明感激地点点头,等娟娘离开正厅后,他因紧张深呼吸数下,拿起白瓷小碟上的桂花糕咬下一口,软糯清香缠绕着舌尖唇齿,抵消了些许不安。
正此时,慕之明听到了脚步声。
慕之明转头看去,顾赫炎一袭翩翩白衣,大步走进正厅,他眼底还有宿醉的疲惫,但脸色沉着,看起来极其冷静,可这冷静却是那样不合时宜。
慕之明咽下嘴里的糕点,蓦地站起身。
两人相顾无言,竟是顾赫炎先开了口,他垂眸轻声道:“昨我喝醉了,做了这等上你困扰的事,对不 ”顾赫炎。“慕之明开口打断他的话。
这是慕之明第一次直呼顾赫炎的名字,严词厉色,令顾赫炎不由地抬起头来,看向慕之明。 ”为什么你喝醉了会想给我送聘礼?“慕之明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他好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语气十分急切,”为什么
顾赫炎:
慕之明一步上前,着急道:“顾赫炎,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我不要听什么喝醉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糊涂事也好,脑子昏也罢,我想知道的是,你让人把狩日猎月弩当作聘礼的时候,在想什么?”
顾赫炎眸光扑朔,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可他依旧沉默着,像块被经年寒雪湮没的静默顽石。
“顾赫炎。”慕之明几乎是在哀求,“你说句话,你回答我为什么?”
顾赫炎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候,眸子深处只有化不开的冰碴“我皇上想为我和清河么主赐婚,但我不愿与天家结亲,于是同皇上说我喜欢男子,此举,只是为了让皇上信服,为了告诉皇上我没有撒谎,共并无他意。
慕之明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顾赫炎,半晌后开口,声音极轻,好似稍微大声一点,都会震碎他心中那微不可见的期盼:只是这样?”
顾赫炎敛眸,大漠边塞狂风卷寒雪,终是从前世呼啸到此生不散不消,冷得剜骨:只是,这样。
话语落地,无声击碎黄粱梦,慕之明凝噎语塞,缓缓作揖行礼,连句告辞的话都说不出,他转身离开顾府,直到上了马车,才嘴唇微颤,用自嘲的语气的喃喃自语:“也对我在想什么
一句毕,些许哽咽和一声叹息已湮没在喧嚣人群。
第77章 相信离朱会争气
马车回到燕国公府,慕之明失魂落魄地走下马车,府里的小厮连唤数声,他都没反应。 ”少爷!“小厮急了,声音稍大了些,慕之明这才听见:怎么了? ”少爷,府外停着辆马车,是来接您的。“小厮俯身唯唯道 ”接我?“慕之明困惑,”马车从何处来?”
小厮答道:“肃王王爷府。
慕之明:
他轻轻蹙起眉,许久不言语。
小厮提醒道:“少爷,马车在府前等很久了,您去吗?若是不去,我同马夫说一声?”
“慕之明眸光一定,心也跟着定了:”我去,马车在何处?
小厮道:“少爷随我来。”
小厮将慕之明送至府前那辆肃王派来的马车上,目送马车离开后,转身走回府中准备去做今日还没做完的活计,忽有一名面生的白衣青年大步流星地越过小厮,径直往慕府里走去。k1a07is“诶,等等,您是谁呀,这可是燕国的府邸,没有通报,不能随意进入的。”那小厮忙小跑上前拦住人,两旁守i的府兵听见吵闹声也走了过来。
那白衣青年似乎是匆匆赶来,鬓角有汗微微喘着气,而他手里不知为何紧紧攥着一枚朱红凤凰涅磐玛瑙玉佩,他看向小厮,语气焦急地开口:“我寻慕之明。”
“你找我们家少爷啊。”小厮答道,“他不在府中,你改天再来吧。”
“不在?”白衣青年目光错愕,“他去哪了?
小厮答道:”肃王王爷府。
白衣青年:
情深毁于缄默,茶泼,瓷碎,东风过花已落。
他自知说错话,鼓起此生全部的勇气来解释和挽留,仍是晚了一步。
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了白衣青年声音无可压制地抖着,他再未多言,转身离开,脚步和来时一样匆匆。 ”诶,公子,公子,不是,你到底是谁呀?“小厮摸着脑袋一脸困惑,最后肩膀一耸,将此事抛之脑后。
肃王府,石阶之上,府兵威严,牌匾黑底金字,比起气派张扬的贤王府邸,此处倒是有几分韫冈藏珠之意。
前世,慕之明常来此处,可今生,这却是他第一次来。
才行至府前,熟悉和陌生感齐齐涌上慕之明心头,但转瞬即逝,未能在他心中撩起涟漪。 ”慕公子您来了。“府上奴仆来迎,胁肩低眉,将慕之明往府里迎去。
慕之明随他走进府里,穿过曲折游廊,行至亭台水榭阁楼前奴仆弯着腰:”慕公子,殿下在二楼等您。”
慕之明领首,道一声知晓了,大步走进阁楼,行至二楼,一眼看见傅诣身着玄黑金纹锦袍,端坐于亭台栏杆旁,面前置着梨花黄木矮桌,矮桌上放着红泥小火炉与上好的茶叶,听见脚步声傅诣转头看了过来,笑道:“离朱,我等你很久了,来,坐我对面。”
他说着,轻轻提起泥炉上的紫砂茶壶,准备沏上一杯清冽的
慕之明没有动,平静地说:“若是肃王想劝我别娶禁军统领之女为妻,就不必费口舌了。”
傅诣手一抖,荣壶里的水洒了些许。
慕之明看着他,想起前世,也是此处,也是此茶,只是傅诣再也不是那个他所敬仰的肃王。
前世,同样是年至弱冠,同样是父母催婚。
那时的慕之明未曾动情过,于是谨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门当户对的禁军统领之女交换了庚帖。
谁知翌日,傅诣唤他来肃王府中,极力劝阻他成婚。
慕之明困惑不已,询问为何,谁知傅诣竟目光哀恸地看着他轻声:“离朱,原来我的心意,你一直不知吗?”
重情重义的慕之明不愿在与傅诣有理不清剪还乱的纠葛时,轻易定下自己的终身事,于是回府后恳求父母替自己婉拒与禁军统领之女亲事。
可他这般真诚的心意,最后换来的,却是一本出自傅诣之手写着慕博仁与贤王傅济安暗中谋逆、意图刺杀太子、篡夺皇位的奏折。
可叹可悲可笑……
听到慕之明的话,傅诣将紫砂茶壶放回红泥火炉上,转头看向慕之明。
慕之明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如若肃王无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慕之明转身欲走,就在此时,他听见傅诣唤他。
“离朱,前世,我去苦寒之地宁古塔接你了,但是我没接到你。
第78章 那我还能怎么办
“离朱,前世,我去苦寒之地宁古塔接你了,但是我一没接到你。
听闻此话,慕之明呼吸一滞,脚步顿住。
他虽隐约猜到傅诣可能也是重生,但并不敢肯定。如今图穷匕首见,傅诣现在说这种话,是要与他撕破仅存的脸面吗?
慕之明垂落在两侧的手慢慢攥成拳,他咬着牙,极力克制着胸膛中滔天怒火,冷声问:”就算接到,又能如何?”
离朱。“傅诣从怀中掏出素净手绢,擦去矮案桌上方才不小心洒出的水,“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恨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了那般苦痛之罪,离朱,是我对不起你。
傅!诣!”慕之明忍无可忍,转身瞠目欲裂地怒视他,
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能早些看清你,看清你的人面兽心,若我看清了,我爹、我娘、济安、贵妃娘娘他们就不会
说到此处,慕之明悲恸欲绝,双眸血红:
“若我看清了,慕
家百年清誉,就不会毁在我这辈,若我看清了,行事坦荡的慕家又怎会被安上一个”谋逆“的千古罪名!”
听闻这番话语,傅诣竟比他更震惊,他站起身,仓惶几步走向慕之明:“离朱,何出此言?”他像是突然顿悟什么,又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离朱你听我说,前世我夺下皇位后,将傅启陷害济安和慕家的事昭告于天下了,我为你们洗清了冤屈,我还了慕家一个清白,可惜那时你已殁在流放的路上,未能知晓此事,离朱,你打我骂我吧,是,我是废物,若我早一步夺得天下,早一步去寻你,你也不会不会”
他面露哀伤,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在说什么?”慕之明不敢置信地看着傅诣,惊他的卑劣无耻,“前世明明是你伪造了证据,是你写了那封奏折,是你同监国的太子说,我爹与贤王意图篡位的,明明都是你!”e7e258!傅诣神情顷刻错愕,他微微张着嘴,半晌才开口:“离朱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么?那如果我说我从未做过这些事,你可信?”
听闻此言的一瞬,慕之明也愣了,他回过神后,因目光不知该落在何处,蹙眉低头,喃喃重复:“不可能。
傅诣问他:”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是霍辛对不对?慕之明蓦地抬头看向傅诣。
没错,这些事,正是慕之明流放的前一天,霍辛在牢狱里告诉他的……
那时的他带着枷锁双膝跪地,苦苦哀求霍辛告知他真相,他不希望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然后他从霍辛口中听见了这件令他心死绝望的事。
背叛他的,竟是他的挚友,他的知己,他从小仰慕的肃王,那个说爱慕他的傅诣。
慕之明本来也不愿相信,但是行在苦寒之地时,听闻傅诣夺得皇位后,他惊觉一切皆是傅诣的计划。
自幼不得宠的肃王,终是渔翁得利,在太子杀了贤王以后,靠着兵变夺下了皇位。
可如今傅诣却说,他没做过这些事。
真真假假,风云诡谲,权谋之下,究竟是何人在说谎?“离朱!”正当慕之明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傅诣一步上前,双手扶住慕之明的肩膀,“”狴犴司是太子傅启的人,你信霍辛的话,却不信我的话么?“傅诣的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苍凉。
慕之明伸手推开傅诣,退了一步,神情警觉:”前世,唯有你曾多次进出慕家书斋,而证据,正是从书斋里被翻出来的。“是,没错,但是狴犴司也在慕府安插了眼线人手!”傅诣高声辩解道,“你怀疑我,我不怪你,毕竟我在明,狴犴司在暗你看不清全局又被谗言误导,你觉得那些文书证据是我伪造的我认,但是离朱,你务必要记得,此世,狴犴司同样在慕府安插了眼线和人手,所以你千万要谨言慎行啊。
前世霍辛的说辞和傅诣的辩解糅杂在一块,刺耳吵闹,令慕之明头疼欲裂,他极力保持着冷静:”但是贤王谋逆的事刚盖棺定论,你就娶了禁军统领之女。
“那我还能怎么办?!”傅诣突然吼出声,“我看着你们一个个惨死在傅启手中,我若不这么做,怎么,与太子抗衡,怎么还你和济安清白?离朱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啊?
慕之明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
“离朱,你明明知道的。傅诣声音低沉暗哑,凄苦地说,”前世,你是喜欢我的吧,那时在慕府庭院,我亲了你但你并未推开我,不是吗?离朱,我爱慕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你。
“离朱,你信我吗?”
第79章 这门亲事我同意 。殿下。“慕之明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再说话
时,语气里没了愤恨和仇意,他垂眸缓缓开口,”此世非前生,我信不信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很重要!”傅诣一步上前,紧紧握住慕之明的手,“我听说了,你要成亲对吗?离朱,跟我在一起吧,此生,我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绝不会让前世的惨剧重蹈覆辙,求求你,这次
慕之明沉默着,将手缓缓从傅诣掌心里抽出,坚定且决绝。随后他退了一步,对着傅诣鞠躬作揖,礼数周到,一举一动皆是疏远:”不打扰殿下了,告辞。”
“你就是不信我。“傅诣咬了牙低吼, ”你信霍辛的一派胡
言,觉得济安、你父母都是被我害死的。可我怎会诬陷慕家?“慕之明无比冷静:”殿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只存在于殿下心里,不过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我也会知道的。
说罢,慕之明再次作揖行礼,转身离开阁楼,毅然决然。方才还喧嚣吵闹的水榭亭台一瞬安静,唯有风声穿堂而过,吹皱一池碧水。
傅诣转身,重新跪坐回矮案桌前,端起红泥火炉上的紫砂壶为自己沏了杯甘茶,饮毕再抬眸时,已然平静。
正此时,阁楼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去,一名妆容华贵,身着芙蓉花绛红锦服,戴宝珠凤钗的女子走了上来。
而那女子的眉眼,与慕之明有五分相似。
那女子远远行了万福礼,不敢贸然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傅诣。
傅诣放下手中的茶杯:“过来。
女好这才敢朝傅诣走去,行至矮桌前,傅诣伸手将女子拽进怀里,从背后拥着她。
暖香入怀,他贴着她的侧脸,轻声呢喃: ”教我写你的名字
女好顺从地点点头,指尖沾了瓷杯里的茶水,在矮桌。上写着
一笔一划,清隽小楷。
傅诣紧紧地抱着她,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我爱慕的人一直都是你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你啊,你怎么就不信呢,此生,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绝不”
来来去去,一日奔波,慕之明回到燕国府邸已是月明星稀时,采薇在东厢房外屋的桌上摆好晚膳,慕之明却因为心中有事食不知味,吃了两口便将碗放下了。
采薇柔声劝道:“少爷,再吃一些吧,别把自己饿坏了。慕之明摇了摇头。
采薇无奈,只得让人将碗筷菜碟收走,然后拿了慕之明最爱吃的霁月斋桂花糕来。
素瓷小碟里,桂花糕清香软糯,与今日慕之明在将军府所尝的一模一样。
慕之明望着那碟桂花糕,越发觉得胸闷难受,他初尝这人间相思意,唯有苦味余心底。
采薇瞧见他神情不对,轻声:”少爷,你怎么了?”
慕之明问:“采薇姐,明知一条路是歧途,仍想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这种念头,是错的吗?
“嗯
采薇沉吟思索片刻,温柔笑着答道, ”虽是歧途
只要无悔就无妨,说不定,还会瞧见不一样的风光景色呢!
听见此回答,慕之明怔愣,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桂花糕,喃喃道:“只要无临”
“对了,少爷。”采薇问道,“将军府送来的无字聘书和那箱聘礼,明早我嘱人退回去?”
慕之明未回答,而是说:“采薇姐,有件事得烦执”采薇听完慕之明嘱咐的事,露出错愕的神情,她大惊失色地看着慕之明,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少爷,这太莽撞太不妥当了你同老爷夫人商量过了吗?
慕之明轻声:”采薇姐,我心里有数。
话说至此,采薇不再犹疑,点点头忙碌去了。
翌日清早,屋外锣鼓喧天,将宿醉的顾赫炎给生生吵醒,昨日他从慕府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喝闷酒,直到醉死过去。
连续两日的醉酒令他头疼欲裂,睁眼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吐出浊气,听见自己房门被敲响,温钟诚在屋外焦急地唤他:“少爷,您快出来看一眼啊。” 。“顾赫炎按着侧额,强撑起自己,匆匆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他换下昨日满是酒气的衣裳,整好仪容走出厢房,一眼瞧见庭院里放着+八只缠着红绸花的抬箱,左边九只,右边九只,箱后还有人吹奏着喜乐,好不热闹。娟娘和梁姨在一旁,瞧着那抬箱里的金银绸缎、活雁鹿皮和稀奇珍宝,又是惊又是喜。
顾赫炎:
顾赫炎怀疑自己还醉在梦里。
一名伶俐的小厮弯腰几步上前,喜笑颜开地问顾赫炎:”您就是顾将军吧?”
见顾赫炎点点头,小厮连忙双手奉上一张红绿帖。顾赫炎迟疑片刻,伸手去接。
他刚接过那红绿帖,小厮立刻喊道:“将军,我们家少爷说了,您若是接过这文定帖,就是愿意收下这回礼,那这门亲事可就这么定下了!”
顾赫炎头还疼着,整个人也不太清醒,困惑不解地问:“什么?谁?
小厮笑道:“将军您在说笑呢?我们家少爷,燕国世子,礼部侍郎,慕之明啊。
顾赫炎如遭雷击,瞬间清醒。
他耳边嗡鸣,不言不语地僵在原地好半天后,缓缓打开那红绿帖,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唯愿无悔。
第80章 他终于要发现了
不过一日,羽林将军与燕国世子定亲一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物议沸腾,流言四起,猜疑纷纷。
有说辅佐贤王的慕之明是在窥觊羽林将军手里的兵权。也有说是羽林将军对举世无双的燕国世子一见钟情。
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三日,就连那久居深深宫阙里的贵妃娘娘都知晓了此事。
她听闻此事后,觉得惊诧无比:”兄长怎么可能同意呢?“贵妃娘娘猜得丝毫不差。
燕国公慕博仁根本就不同意这i亲事。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怒斥先斩后奏的慕之明:”你可真了不得,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自己给自己定了门亲事!慕之明自知做错事,垂头站在那听慕博仁责骂。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慕博仁一甩衣袖,话说得决绝。慕之明着急:“父亲
慕博仁指着他,艴然不悦:”你还知道喊我一声父亲?你之前身陷党争时,我就该骂醒你!我慕家百世,除了你,何人不是干干净净远离权谋之争?就你,非得搅进贤王太子的党争里!r今竟然为了揽权做出如此不肖违逆之事,你是燕国世子,不延续我慕家香火也就罢了,竟与羽林将军成亲。我就问你,他如今位高权重,你与他成亲,岂不是低他一等?那他准备给你什么名分?你是给他当妻还是当妄啊?慕离朱,你不觉得丢我的脸吗?
慕之明敛眸,双膝重重磕地,跪了下去,他轻声:“父亲,我不知你听了什么,蜚语,但我不是为了揽权。”
“离朱!”龚氏看着心疼,连忙去拉慕之明,却怎么也拉不起,只得对慕博仁喊:“老爷啊,我们与孩子好好说,不必动如此肝火。
慕博仁仍在气头上:”別跪我眼前,滚。”
慕之明给慕博仁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离开。
龚氏叹气,去给慕博仁抚背顺气,又端来清茶递给慕博仁:“老爷,慕氏家大业大,开枝散叶,我们也不图什么香火,孩子自己定了亲事并非坏事啊,为何如此生气呢?
慕博仁捧着那杯清茶,愁道:“夫人你不懂,离朱他从小心思极重,终日不知在担忧着什么,自从他出仕以来,极力揽权,我担心此举就是他为了揽权在犯糊涂啊!传闻那羽林将军冷血无情,并非良人。若真有一日他妻妾成群,我慕博仁舌人是小事,离朱受辱是大事啊。”
“哎呀,哎呀龚氏跟着犯了难。
慕博仁饮下清茶,忽而想起多年前和顾将军的数句玩笑话。而今,玩笑话成真,叹这冥冥之中,竟有定数。
第二个和慕之明谈及此事的,是贤王傅济安。
两人相会于贤王府,傅济安感叹道:”慕哥哥,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也觉得我与顾将军成亲是为了揽权?“慕之明问道。傅济安担忧地说:”我觉不觉得不重要,关键是太子傅启是这么觉得的,慕哥哥,此举于你而言,实在太过危险,若你真的和顾将军成了不就算你俩没成亲,如今就连有这种传闻太子傅启都势必要铲除你,他的手段有多毒辣狠厉,慕哥哥你是知道,我担心”
慕之明摇摇头,轻声打断他的话:“别担心,这条路虽是歧途,但我慕之明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傅济安终归还是心思单纯些,谈过人心叵测,念起花朝夕“那你和顾将军的良辰吉日,可定了?”
慕之明道:“先不说这一石千浪的时刻并不适合成亲,再者我父亲并未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没关系,我在下定决心与顾赫炎成亲的那刻就知一切不可能太顺利,这些艰难险阻,我定会一跨过去。只是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我就算再急着和他成亲也没用。
“离开京城?”傅济安不解,“顾将军这是要去哪?”
当夜,一封战报从边疆快马加鞭传至京城。
勾吉兴兵二十万,驻扎于两国边境,恐有点燃战火之势。前世,羽林将军接完圣旨,一刻都不曾耽搁,披星戴月连夜启程。
而此生,早知有今日、已将一切准备妥当的顾赫炎却未立刻动身,接过圣旨后他一夜无眠。
翌日,月落星沉,天还昏暗未明时,顾府前,数十名随顾赫炎一同回京的融焰军将士们一人一匹骏马,只等顾赫炎一声令下便马不停蹄地赶往边疆。
顾赫炎牵着赤马缰绳,眺望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街道尽头,静静地候着什么。
天光破晓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顾赫炎一眼望去再不肯移开目光。
慕之明和闻鹤音打马而来,慕之明见顾赫炎还未离开,不由地轻吁了口气,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顾赫炎。
这是成亲之事定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盘根错节的定亲风波还未平,却得先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也不知是好事是坏事。
两人相顾无言,慕之明拿起怀中护了一路的东西,拎起抖开那是一件玄黑素缎绣卷云火焰纹斗篷,精美绝伦,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慕之明一步上前,将斗篷披在顾赫炎身上,低头替他系带子
顾赫炎呆愣片刻回过神来,一瞬不瞬地瞧着慕之明的眉眼,迟疑道:“定亲一事 ”若顾将军是想反悔的话,那请将军想想,这聘礼聘书可都是将军先下的,悔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还望将军三思。“慕之明高声打断他,理直气壮道。
顾赫炎:
我只是,不知你为何要这么做。
慕之明反问:”那将军,你认为我为何要这么做呢?顾赫炎沉默下来。
无论为何,反正几个月后,他就可能会像前世那样,死在与勾吉血战的沙场上。
所以此去征战,凶多吉少。
而慕之明是重生,他定知道自己一别,恐再无命回。
这未成亲事,对于两人来说,终究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空
顾赫炎无言良久,道:、“我该走了。”
慕之明行拜别礼:“不能远送,还请将军务必照顾好自己。
顾赫炎点点头,翻身上马,深深地、郑重地望了慕之明一眼拉紧缰绳,与众将士一起驭马离开。
慕之明没动,站在原地目送。
闻鹤音几步上前,走到慕之明身旁:”少爷,别难过。“慕之明:”难过?”
闻鹤音:“是啊,你上次塞外和他分别,不是难过了好久。
慕之明微微一笑:“这次不一样,我过两日就去边疆找他。
闻鹤音喊出声:”啊???找他?你怎么去啊?
慕之明只笑不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闻鹤音正要追问,忽而听到马蹄声由远到近,他抬眸望去,惊诧地发现顾赫炎不知为何,竟折返了。
顾赫炎远远勒马,跃下马背,闻鹤音一见他疾步朝慕之明走来,立刻知趣地走远。
慕之明同样觉得困惑,面露惊讶地问走到他面前的顾赫炎:“将军,为何回来了?”
顾赫炎看着他,呼吸微微急促,垂落身侧的双手因紧张而攥成拳,他轻声:“我刚才回头,见你望着我,还未走。”慕之明失笑:“这是自然,我想目送将军你离开。”
顾赫炎眼眸轻颤。
若此次真是诀别而他俩已经定亲 。那顾赫炎深吸一口气,“可
慕之明稍稍俯身凑前:”什么?可以什么?将军,我未听清
顾赫炎:
抱一下么?
慕之明愣在原地。
因顾赫炎小心翼翼的态度。
顾赫炎见他沉默许久,以为他不允,头低了下去:“是我唐突了 ”不不不。“慕之明回过神来,连忙道,”可以的,当然可
顾赫炎双眸一瞬发亮,他上前如捧珍宝般小心地环住慕之明。臂膀有力却不敢收紧。
片刻后,顾赫炎松开慕之明,他轻声:“我走了。
温暖一瞬褪去,慕之明有些不舍,但也只能道:”将军,一路顺风。”
顾赫炎点点头,转身离去,这次再未停下。
慕之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伫立原地,许久不动,闻鹤音牵着马上前:“少爷,该回府了。”
“嗯。“慕之明点点头,牵过闻鹤音手里的缰绳。就在此时,梁姨焦急地跑出顾府:”少爷,哎呀,少爷已经走了吗?糟了啊。”
“梁姨?“慕之明上前,”你这是怎么了?”
“慕公子。“梁姨叹道,”少爷他离开匆忙,东西忘带了!
“东西?”慕之明疑惑,“什么东西?”
梁姨摊开手,递给慕之明看。
慕之明低头一看,只见梁姨手中绢布散开,那枚凤凰涅磐朱红玉佩静静她在手心里。
梁姨唉声叹气:“就是这块玉佩,一时着急,竟给忘了!慕之明道:”他不知这是他娘遗物,所以粗心落下了,情有可原。”
梁姨道:
“慕公子,我家少爷一直知道这玉佩是夫人的遗物
啊,少爷六岁那年,老爷将玉佩交予他,就和他说了此为夫人遗物,让他务必随身佩戴,好好守护。”
慕之明愕然:“六岁?可可是
可是那年他落水被救后,只不过随手一指,顾赫炎就毫不犹豫地决定将这块玉佩送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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