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当真不嫌我?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鱼忘时又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原本以为今晚闹得心情不愉快会睡不着,可他在段怀啼的怀里, 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等他再次睁眼时, 映入眼帘的便是段怀啼那张格外漂亮的脸容, 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鱼忘时不知道段怀啼这样看了自己多久,但从他眼睑下的淡青色也可以推断出段怀啼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
他略微有些沉默, 想了想还是没有理他, 自顾自拿开了还环着他腰的手。
今天是宴清禾离开天邪宗的日子, 他要亲眼看着宴清禾回去才会放心。
可天邪宗内却格外平静,不像是要跟正道谈条件交换人质的样子。
于是, 鱼忘时叫来那个新任分舵主。
“万回宗的人么?他们两个很早就离开了。”
鱼忘时一愣:“走了?”
“您放心,宗主特地交待过,要小的亲自送出去的。”
鱼忘时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那万回宗的人有什么动静?”
他知道掌门师兄的脾气,得知宴清禾的事,应当不会善罢甘休。
“说来也奇怪, 万回宗的弟子都严阵以待,但六长老对万回宗宗主说了句什么,万回宗的人又都撤下了。”
那分舵主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抹了把汗,后怕道,“宗主一点要应战的准备都没做, 还好没有打起来。”
段怀啼何止没有要迎战的准备, 那时候还在他的床上给他当睡枕。
鱼忘时想到这里, 说了句:“想必他早就料到了, 你又何须担心?”
分舵主立马又换了副模样,点头哈腰道:“说的是,宗主自然是无比英明的。”
知道宴清禾离开,鱼忘时有些遗憾没能亲自送他一程,但想到六师兄好在是安然无恙地离开了,他也能放心些。
分舵主又道:“您也收拾收拾,一刻钟后随我们一道离开这里。”
离开?
鱼忘时这才想起,天邪宗向来是有这个传统,每当一处分舵的位置暴露,就要舍弃这一处,前往下一处。
更何况,灼耀刚死,天邪宗的实力被消减了一半儿,其他大大小小的正道宗门都恨不得找出天邪宗的藏身之处,欲杀之而后快。
据分舵主所说,段怀啼决定先迁回总舵。
天邪宗总舵无疑是最安全的。
迁宗之事十分迅速,这位分舵主平日里低头哈腰的,做事倒十分雷厉风行,不出半刻钟,鱼忘时便坐上了一艘华丽精致的飞行法船。
段怀啼也在这艘船上,但据说他在处理一些事,鱼忘时还没有见到他,一直到到了总舵,总舵另有两位护法前来接待鱼忘时。
说是接待,但其实也只是把他带去了以前段怀啼住惯的院落。
段怀啼不喜邪宗弟子伺候,所以院落周围都很是清静。
上次鱼忘时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只是那时他根本没有心情关注周围的环境,现在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鱼忘时现在觉得,其实这个院子也还不错。
他一直待在傍晚,期间有来来往往的三波人送了茶水,膳食,还有点心。
直到深夜,鱼忘时都有些犯困了,段怀啼还没有回来。
鱼忘时也懒得动,直接趴在案几上浅眠。
昏昏欲睡之际,他感觉身子腾空一轻,有人将他抱起,放到屋内的床上。
然而,在鱼忘时接触到被褥的那一刻,他睁眼了。
那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僵住。
“你躲我做什么?”鱼忘时问他。
这偷偷摸摸的,刻意等到他睡着才出现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眼熟。
段怀啼本来想说没有,但看到鱼忘时毫无睡意的双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鱼忘时见状,抬手掐了把他的脸颊:“因为你早上故意让我多睡了一会儿?”
闻言,段怀啼面色直接变了。
鱼忘时便知自己猜对了,虽然他这几日没睡好,但也没那么贪睡,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而且,段怀啼早上放他走的时候那么干脆,都没有阻拦,也没有跟来。
鱼忘时回来一想,大概就想清了其中缘由。
但,就算段怀啼没有那么做,结果也没有差别,因为宴清禾是提前走的。
见事迹败露,段怀啼任由他掐,也不反抗,抿着唇道:“师尊要罚我吗?”
“当然要罚。”鱼忘时又掐了一把对方手感极好的脸,冷冷地说,“就罚你今晚当我的抱枕,动一下你试试。”
说罢,趁着段怀啼有些愣怔,快速将人拉上床。
段怀啼侧着身子,看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对方也在看着他,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鱼忘时在心里叹息一声,主动靠过去,吻住对方的唇角。
几乎是在唇瓣相触的瞬间,段怀啼按住了他的后腰,让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而后撬开他的口齿,贪婪又小心翼翼地吮吸。
直到鱼忘时开始呼吸困难,才被放开。
他听见段怀啼略带喘息的声音,“师尊上次说的话,可以对我再说一次吗?”
鱼忘时偏过头去看他:“什么话?”
段怀啼身形微顿,目光顿时凝固。
鱼忘时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看着上面的肤色慢慢变红:“喜欢你这句吗?”
后者眼珠一颤。
鱼忘时转而看着他的眼眸,里面是大写的忐忑不安,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叹出了声:“段怀啼,你就不能对自己多点自信心?”
这句话说完,他没能看到段怀啼的脸,段怀啼将脸埋在了他脖颈处,好一会儿,他才哽声道:“师尊当真不嫌我?”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鱼忘时疑惑的声音让他抬起头,段怀啼眼尾有些发红,他近乎狼狈地看着鱼忘时,抿唇:“我现在是邪道中人,还是天邪宗之主。”
天邪宗之主,仅凭这五个字便能在修真界掀起腥风血雨,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它代表了肮脏和杀戮,时刻提醒他再也不能站在光明下,他的手上沾了数不清的人命,好的,坏的,无论用多么清澈干净的水,都无法洗去。
这些血痕将永远伴随他,如影随形。这样的他,站在鱼忘时的身边都是一种对他的玷污。
他如何能不在意,如何能不自卑,如何能跟宴清禾相比?
他说完这句,鱼忘时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神色似乎有些恍惚,还有几分,浓浓的悲伤。
段怀啼以为他终于开始正式这个问题,眼神一暗,微微退开身体,可却被抓住了手臂。
他听见鱼忘时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又怎样?我们早就成过亲了?你想反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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