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萦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容色出众,瓌姿艳逸,犹如鹤立鸡群,一眼便能瞧见她。
更别提她此刻说的话,商人转过头看向诸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没什么淫邪的眼神,但是眼神中像是打量货物一般,将她掂量了个仔细。
许是商人的精明,加上诸萦通身的气派,以至于他虽不悦,口吻却很客气,“不知姑娘何许人也,这是某在管教自己的奴隶,还请姑娘不要插手。”
诸萦笑了笑,明眸皓齿,漂亮的不可方物,“谁说我要插手你的事,我是要买你们口中不断提及的东西,什么样的东西能要这样这样相护。”
寻常见面,本应该自称妾,但诸萦却对商人用上了我,这已然是极为高傲,不尊重对方的自称。
商人本欲沉下脸,可是一瞧诸萦身上贵重的配饰,还有通身的气派,他的态度反而愈加恭敬,只差点头弯腰了。
“能得姑娘的青睐,是这东西的荣幸。不过某不敢欺瞒您,这贱奴隶苦苦护着的其实就是条不值钱的破项链。这……”
诸萦顶着少年的瞪视,浑然不在意的和矮瘦的商人继续商谈,她扬着头,神色傲然,“千金难买心头好,纵使不值钱又如何,只消合了我的眼缘,它便值得。”
说完,诸萦从怀中掏出一块金饼,举在手上,看着这商人道:“我以五金买下,可够?”
矮小精瘦的商人一看到金饼,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他虽然猜到诸萦应该不是普通人,应是身份尊贵,但没想到她出手如此阔绰。连忙把手中的鞭子扔给了一旁的扈从,满脸陪笑,极为谄媚,“多谢姑娘,这些尽够了,您便是将我手上的奴隶都买了也是够的。”
诸萦一笑,“既然如此,这两个奴隶便当作添头给我好了。”
商人看了一眼诸萦手中的金饼,又看了眼几乎是趴在地上的少年奴隶。
一串不值钱的贝链,换到市面上,白送都未必有人愿意要。老奴隶更不必说了,干不了什么活计,送去当人牲都嫌老迈,怕要砸手里。
原本年纪小的这个奴隶还能值点钱,现下被打成这个模样,能不能活着还未可知,倒不如送予眼前的姑娘。那是五金,整整五金啊!他今年贩卖了那么多的奴隶,也不过才赚取三四金。
至于刻意把价格叫高,他不是没想过,但是见诸萦如此贵气的打扮,还敢在王畿内肆意行走,又是那样的神态气韵,指不定就是王畿中的权贵之女。
怕只怕他前脚刚坑骗了人家姑娘,后脚就有人找上他,他这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得罪贵人。
所以矮瘦的商人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的转向地上的一老一年少的奴隶,恶狠狠道:“承蒙姑娘看重,你们两个,还不快一些起来,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这位贵人的奴隶了。”
说着,他还踢了少年一脚。
转过头,对上诸萦便立刻换了副模样,脸上堆满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叠契书,小心翼翼地拿出两张,双手奉上,递给诸萦,“这是这两个奴隶的契书,还请贵人看上一看,有无不对,那贝链就在砚这奴隶的手上攥着。”
诸萦神色没有丝毫留恋的把手中的金饼扔向商人,取过两张契书,走到两个奴隶的面前,她看向那个被商人唤为砚的少年,神色认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砚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三四岁,虽然浑身脏污,但是尚且青涩的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忿。
诸萦对上少年的眼神,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不由地弯了弯眼睛,露出浅浅的笑容。诸萦和这个时代的观感并不同,她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眼神,就觉得自己被冒犯,非要置人于死地。
商人或许是为了讨好诸萦,主动替诸萦鞭笞起了砚,口中教训道:“竖子,竟敢冒犯贵人,再敢无礼试试!”
说着,商人竟然越俎代庖,狠狠的抽了少年一鞭子。
诸萦反应不及,待这商人还准备抽第二下的时候,立刻攥住了他的鞭子,诸萦动了怒容,语气也十分不好,“他已经是我的奴隶,尔若再鞭打他,休怪我向城守状告。”
原本诸萦就表现的像是贵族少女,很是趾高气昂,此刻见诸萦动怒,这个身形矮瘦的商人,不免生出了些畏惧之心,连连告劳,“是、是小人的不是,还请贵人息怒。”
诸萦没再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这个少年的面前,望着他虽脏污,但是极为明亮的双眼,她蹲了下来,“你还能走吗?”
砚直视着诸萦,眼里倒映着诸萦姝丽的面容,沉默不语,但是身上的伤势不可避免的在影响着他,尽管咬牙忍着,呼吸也仍是紊乱。
见他这副模样,诸萦也未生气,但是也不再指望他能回答自己。她将目光转向再人群中站着的颉叔,“先生,能否请您帮忙。”
这桩事本来和颉叔没什么干系,但既然遇上了,又许诺过要送诸萦到昉阳门,也就没有中途抛下的理由。再者,他亦颇为欣赏砚的脾性。
所以颉叔走到诸萦的身边,和砚面对面,颉叔伸出手,明明他看起来并不算精壮,但竟然一下就将砚拎了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可谓是毫不费力。
诸萦看着将砚背在背上的颉叔,神色微讶,她只是问个路,竟然就碰巧遇上这样的人物,这位颉叔,看起来很不简单。
惊讶归惊讶,礼数是不能少的,诸萦十分谦逊的对颉叔道:“多谢先生。”
颉叔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只消说准备去何处,某可送至。”
诸萦莞尔,她没想到颉叔不但身法不凡,连思绪也灵活非常,一下便明白,按现下的情况,只怕她是去不了珍阛楼了。
“不知这附近可有何客栈?”诸萦问道。
但是颉叔反而被诸萦的话弄得神情一懵,半是猜度的问了句,“客栈……某不太知晓,但若是客舍,某倒是知晓几处。”
诸萦闻言,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正是客舍,是妾口误了。”
颉叔眉再追究下去,反而替诸萦思量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诸萦该是某个大臣乃至王公府中的贵女,因着顽皮才独自出府闲逛,但既问了客舍,那便应该不是居于城内。
即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此情况下,寻常客舍鱼龙混杂,只怕并不安定。
仔细想了想,颉叔对诸萦道:“若是姑娘信得过某,不妨暂居于朝阳坊的客舍中,乃某同门师弟所设,虽略微简陋,但某师弟为人秉直,绝非坑蒙拐骗的不良之人。”
诸萦对王畿压根就不熟悉,与其随意前往一处客舍,倒不如相信颉叔,观颉叔行事,便可知其光明磊落。
所以不带半点犹豫,诸萦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砚还欲挣扎,却被颉叔制的死死的,他朗声笑道:“可惜是个奴隶,否则有这份心气,倒是适合做我墨家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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