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初次给盛棠的印象,是一个有些内敛却胆大的姑娘,而现在,盛棠哪里还不明白,琉璃琉璃,天生为琉璃而生。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门手艺,但对于其他人而言,尤其是他们不像你那么年轻,一天不能工作太久,欲速则不达,还容易让他们对你产生逆反心理……”
琉璃是个听取意见的,“县主放心,我明白了!”
又挠挠头,忍不住说,“其实,我觉得他们虽然累,但是也挺愿意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那也得休息不是?”盛棠忍住挼妹子脑袋的冲动,谁让人家虽然矮小,但比她大了好几岁呢?
“行了,之后不许加班了,有需要尽管开口,工人有生活上的意见也让他们尽管提。”盛棠又强调了一次,才离开。
琉璃的加入,让她迅速拥有了现成的高级技术职工,不仅如此,也让她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点。
之前派去的,调查人口户籍的,都“默契”忽略了女子,潜意识觉得,女子担任不了这些岗位,无法发光发热,哪怕他们已经看到了一群妇人和男子一样下地干活的场景。
也因此,盛棠专门和侍卫组首领江尧就之后招工,男女都有自行选择是否尝试的权利,而非直接否决女子的权利。
再有,盛棠又自行带着芷兰赶往了村里,挨家挨户地和这些妇女或者女孩儿聊天,这一趟下来,之前遗漏的人才库漏洞,还真挺大的。
虽说大部分逃亡海南的,都是百姓或者荒民,但总归是有宝贝的。
这不,盛棠发现了一妇人,是村里周二家的媳妇,哪怕在村里待了两年了,跟着做农活,一身气质也和常人不同。
她戒心很重,或许是觉得盛棠看着无害,或许是长久无人倾诉,又或许,是看见了琉璃的经历,想搏一搏。
“县主,民妇身份卑贱,恐污了县主的耳,但……民妇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绣工也尚可,不知……可有民妇能做的活?”
哪怕是粗布麻衣,不施粉黛,这盈盈抬眸,却让盛棠心里一软,“什么卑不卑贱的,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琴棋书画,多厉害啊,你别看我是县主,我还是臭棋篓子呢。”
“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读过书好,等以后开了学堂,许姐姐可有想法?”县令只知道她有计划学堂,却不知道她所谓的学堂,是包含女孩子的。
许清清不傻,震惊两秒后就赶紧给盛棠行了一个大礼,“县主高义,承蒙县主不弃,民妇必定把落下的都捡回来!”
盛棠回去后就送了些书到周二家给许清清,至于许清清以前的身份?她还真不在意,之后有用就行。
这期间盛棠一直让芷兰跟着她,显然是想让芷兰学着接手后续的进度,她自己则专心抄书。
琼州,收到好友公孙的信件,盛徇文背都佝偻了几分。
储君之争越发激烈了,连公孙家都受到了牵连。
公孙珏的父亲公孙康,在陛下为太子时就是太子老师,实打实的太师,太子继位后也尊称其为先生,可见公孙康的影响力。
如今的付太师,却不是太子的老师,只是一个以示地位恩宠虚衔,也是因此他和太子并非一档。
按理来说,哪怕公孙康已经过世,陛下对公孙家的恩宠也不是付家可以越过去的。
可如今呢?公孙珏二叔,公孙康弟弟公孙序,如今已是耳顺之年,这换季过了寒气,病床在卧,公孙珏竟批不了探亲假,这说明,朝政,陛下已经完全无法做主……
最主要的,还是公孙老先生病情,思虑良久,盛徇文书信一封,让人派去了万宁,这或许,是个机会。
虽然可能会让夫人生气,但?这是最合适的办法,棠棠知道后,也不会反对,甚至会很主动。
书信到达那日,盛棠和县令都在工厂内,聚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斑驳而流光溢彩的琉璃,每一块的色彩都不完全一样。
有曾琉璃这个专业选手在,能做出来不足为奇,但最为吸睛的,是琉璃边上的那一块,几乎无杂质的玻璃。
“能这么快达到这种要求,着实出乎我意料……”就这速度,最迟再有半个月,就能制造出无杂色的玻璃了。
县令县丞二人也是惊叹不已,小心翼翼抚摸着这块玻璃,真漂亮啊,这是源源不断的钱啊……
“天哪……”县丞发出没见识的声音,不止他,连工人做出后都很好奇,围观了半天。
县令脑子迅速运转,“县主,玻璃运输出去会开裂,之前说卖这些做成的饰品,现在是可以做出来了了吗?”
“是的,琉璃,现在可以开始制作饰品了,我让清清来辅助你。”
她已经问过了,清清不仅琴棋书画歌舞精通,对于饰品搭配也是别有一手,而她的要求是,不吃以前的老本,进行创新设计,有特色。
盛棠也给了一些建议,比如可以随身携带的镜子,头上的流苏……
玻璃的产出彻底振奋了盛棠,她的做法没有错,这一步,没有走错,投入的资金也没有浪费。
回府途中,盛棠拉住了县令,“侯大人,做出完全无杂质杂色的玻璃,是迟早的事情,关于光的折射,传播等原理,大人已经清晰了吧?”
县令没有贸然开口,“有些没法实验,但是,玻璃有后,似乎……”
盛棠一听就知道稳了,“那我就放心了,侯大人,凸透镜,凹透镜,也快了,这可得需要你。”
侯大人长袖中的手指缓慢摩擦着,这是在思考,终于,“下官明白了,之后的公务,我会交给县丞和师爷,专心钻研学问。”
又转头饱含深意看着盛棠,盛棠这次再有准备,“大人放心,我已经抄完了下一册,回去就给你!”
县主府内,送走拿书的县令,盛棠展开了盛父的书信,盛父想让她代他去看望公孙序老先生。
盛棠果然很积极,公孙序老先生是公孙康弟弟,在江南开了万里书院,一生未曾入仕。
书院并不大,其教学信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原则,学生也不局限于朝堂甚至,朝堂上他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两三个,大多要么经商,要么四处游历,看起来并无建树。
但,能在这个时代,认真教学商人弟子,包容各种职业,且完美避过了帝王的忌惮,这等心胸和眼界,盛棠可太心动了!
盛棠再去了一趟工厂,让琉璃加快速度,先造一批普通的琉璃珠和小镜子,她两天后会拿出去。
“县主您要亲自去卖?”盛棠离开万宁自然得知会一声县衙,县令和县丞早晚会知道的。
盛棠已经下定了决定,明显不打算改,“只有我适合,你们是官员,哪儿能随便离开,侍卫护卫也不一定会经商,只有我去合适,你们机灵一点,别乱嚷嚷,我可是为了万宁县。”
县丞难得反对,“县主,您可不能乱来,您要是遇到了危险,那……”
“我会让几个侍卫跟着我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爹也知道的。”
这话一出,他们也就没法劝了。
盛棠没带太多,带了一盒子琉璃珠,一盒子随身小镜子,扮作男装就出了门。
这一趟,一是为了看公孙院长,二则是为了调查市场和打开销路,真正的好货,还在后面。
这次是女扮男装,不似平常一般粗糙,只是穿一身男装。
眉毛画得粗一点,鼻梁,嘴唇,都做修饰,还垫了一点鞋垫,增高一点身形,胸本就不大,加上冬日的冬衣,活脱脱一初出家门的小少爷。
亚歌是黎人,万宁县内黎人汉人相处十分和谐,亚歌这次作为教盛棠变音的老师也跟着去往江南,这是亚歌第一次离开海南。
离开海南后,哪怕是两广地区的路面也比海南平整得多,各种新鲜玩意儿看得亚歌目不暇接。
“你们汉人,新奇的想法好多呀!”
离开海南后,明显更冷了,盛棠等人熟练地加厚了衣服,倒是亚歌准备的衣服再厚也厚不到哪儿去,索性给亚歌买了几件冬衣。
等几人到达江南,汀竹已经给他们备好了住所。
到院子后,汀竹一改沉稳,激动道,“小姐!您终于来了!”
汀竹,和芷兰一样,是盛棠的贴身丫鬟,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感情非同一般,留在京都给他们传递消息。
如今争储越闹越大,盛棠这才决定这次让汀竹一起来江南,事毕后一起回海南,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姐,公孙院长前两天身体已经好了,但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估计身子好了,也就是暂时压住了。”
“江南官员和商人,都富得流油,小姐尽管宰!”
不愧是汀竹,懂她!
“修整一番,明天去拜访公孙院长,之后再宰他们。”
“亚歌,明天就让汀竹和江爻带你去逛逛江南风景,想吃什么跟汀竹说就是了。”
“好的!”亚歌听完就凑到了汀竹身边,“你好!你可以叫我亚歌,很高兴认识你!”
亚歌会变音,汉语却独有一套音调,听得汀竹十分新奇,“好呀。”
又看向盛棠,“小姐,我有个主意,要不要把亚歌扮作海外的商人,把玻璃说成是海外的珍惜品,把价格再给翻一翻?”
奸商分好苗子啊,她小看汀竹了!
盛棠低头深思,有点心动,亚歌有些懵,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弱弱问道,“可……可以先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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