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呢?”钟粤发现周渝没跟上,转过头看。
“在发呆。”周渝快走了两步赶上他。
“还以为你跟着走都能走丢。”钟粤笑了笑。
“我不是路痴!”周渝怒道。
还是走到公交车站,挥手道别,周渝没急着说劝人学习的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得从长计议。
转眼又一个周过去,月考近在眼前。
周五下午大自习,全高二年级去听那场讲座。
讲座之前,老师发下了学习资料,就是周渝之前帮着编了数学、语文两科,还整理了一些本地学习数据的那份,上面署了编辑人姓名,几乎每一部分都有邵丰和宋辰。
数学用的是周渝给的结构,本地学习数据也用了他给的东西,但都没他的名字。
只有语文那儿,主编教师林清逸的名字后面,学生名单有且仅有周渝。
钟粤手指点了点林清逸三个字,小声说:“是老林。”
讲座之后,新一周就是月考,月考过后就是黄金周的七天长假。
哦,附中是九天。
提前放了两天,方便家里做旅游的帮着家人干活。
九月依然是台风季,最近就有台风预警,等级不高,不至于影响生活,就是天天刮风下雨的。
周文晖坚持叫黄哥送周渝上下学,这个天气周渝就没再犟,乖乖坐车,考试第二天还因为雨太大,把钟粤和佟青一块儿搭上,分别送回了家,发现钟粤家离他确实很近,走路十分钟而已。
这次月考周渝对钟粤没任何期待,就算真要学也不可能立竿见影,但黄金周这几天肯定不能再搁置,得想想办法让这个人学习。
月考第四天也是最后一天,还是下雨,但雨没那么大了。
周文晖今天白天宅在家里,算账加上看电视,周渝没考试科目,也在家学习,傍晚做着题,听到周文晖喊:“小渝!”
周渝把题目收完最后一笔,走过去:“怎么了?”
“你猜老爸这个月赚了多少?”周文晖拿着账本得意地冲他挥了挥。
周渝看表情猜数,报了个自己觉得挺夸张的数字,周文晖笑着摇头:“不对。”
然后他给了个数字,比周渝想的还多一倍,这着实让周渝有些震惊了,由衷地夸:“爸,你好厉害。”
“那当然,你老爸我独具商业慧眼。”周文晖洋洋得意地吹了句,话锋一转,“对了小渝,晚点我要去仓库盘货,今天有船回来。你跟我一起吗?”
“不了。”周渝说,“我要学习。”
往常周渝拒绝他爸的实习邀请,心里都像压着块石头,因为觉得他爸一定在想他是错的,但这次突然悟了。
老爸觉得考大学赚不了钱比不上经商,就算真是这样,又怎么样呢?
就算他爸真觉得他错了,又怎么样呢?
那是他爸的评判标准,又不是他的。
整个人都轻快了。
“你不是都月考完了吗?”周文晖大概还是想劝他,所以这次也没直接说什么学习无用,而是选了怀柔政策,“去看看一线什么样的,就当提前适应了。”
“爸,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你确实赚了很多,但那是因为你厉害。”周渝说,“每年做生意的那么多,干不下去倒闭的更多,这方面我真没什么天赋,也没兴趣,你就算带我去,我也看不懂啊。”
周文晖没料到他会反驳的这么心平气和,以往每次说这些就变成冷战。但正因为心平气和,周渝这次态度更坚决,周文晖直愣愣地瞪着他,卡壳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行吧,下次再说,你先看你的书吧。”
之后等雨稍小,周文晖就出门了,说今晚估计回不来,让周渝自己在家。
他走之后,周渝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又是熟悉的争执,虽然这次没发脾气,但跟最亲的爸爸吵架,心情还是不那么好。
不过他没打算像以前一样自己丧下去,也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一不开心就喊钟粤了。
虽然确实是想找钟粤说话,但不想再把别人当成垃圾桶。
想了想,周渝从家里冰箱找出两瓶果味酒,他不知道要怎样消遣心里的情绪,但据说喝点酒能让人放松下来。
第一次喝。
开心最大。
周渝指节轻巧地勾起了拉环。
——
雨声噼里啪啦的砸在窗上,今天老爸不在家,有船回来,要去点货。
钟粤跟老妈呆在一块儿。
老妈看着电视吃着零食,钟粤玩着手机,本来应该是安和美满的气氛,他却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思绪总飘到周渝那儿,今天虽然是月考,但他和周渝都没科目,没去学校,也一整天没联系。
按说这没什么,可整个白天钟粤都不自觉地想起,如果不是因为周渝平时回消息都很客气,钟粤怕打扰他学习,一定早就发了消息过去。
现在就是非常想发,看看时间也这个点了,要学习也该学完了吧。
钟粤想了想,切到微信页面,刚想给周渝发消息,聊天框蓦地弹出一行字。
-[鱼]:在干嘛?
瞧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月亮]:在家呆着,你呢?
下一秒却出乎钟粤意料,他屏幕唰的黑了,周渝的语音通话打进来。
钟粤有点奇怪,周渝没打过电话给他,接起来他问:“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那边,周渝沉默了下才说:“我给你送了个礼物。”
“礼物?”钟粤一愣,“什么礼物?”
“不告诉你。”周渝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快递已经到楼下了,你自己下去拿。”
钟粤愣了愣。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周渝不太一样,说话微微拖着尾音,听起来懒懒散散,带着几分让钟粤酥进骨头的糯。
而且,下雨天送快递?到楼下了反倒是周渝联系自己?
这都说不通。
钟粤第一反应是怀疑周渝在整他,手段还不怎么高明。
如果对面是佟青的话他已经在反整蛊了,但周渝不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
而且……钟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离奇的想法,但他确实想的是:如果是周渝想整他,那就让他整吧。
“快点哦。”周渝又催了句。
“好,我现在下去。”钟粤跟老妈说了声,撑着伞下楼。
黄昏将近,再加上雨,天色一片暝暗,下楼时入眼全是浓郁的树,平时的快递点那也没人。
不会真是整蛊吧?
钟粤站在台阶上张望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个声音:“这边。”
尾音微微拖着,雨声里带着点慵懒的,让人发酥的糯。
钟粤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分不出是震惊还是惊喜,他飞快转向声音的方向。
在他意料之中,却又无限出乎意料之外。
楼前的雕像后,慢慢探出一个伞尖,接着是熟悉的,漂亮的脸。
周渝撑着伞,在几步之外看着钟粤,像计谋得逞却又怯生生的小猫。他人白白瘦瘦的,眼眸却漆黑,温软的神情被雨幕浸润,看起来很乖很乖。
四目相对,周渝笑了笑,跟平时的礼貌克制比,这次他笑得有点懒散,乖巧干净的五官平添几分慵懒明丽。他嘴唇比平时更红,眼睛格外清亮,眼尾笑意盈盈地弯着,像盛了天底下最甘甜醴烈的酒。
钟粤从来能说会道,现在却呆呆的,说不出任何话。
他又惊又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周渝,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一切好像都失去控制,只听到自己的心脏随着纷乱的雨声,在胸腔扑通扑通地狂跳。
刚才每一分坐立不安的燥动在看到周渝时突然都变成了种子,在雨水浇灌下疯狂生根滋长,转瞬间铺遍了他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天空和大地。
周渝走过来。
“我和我爸吵架了。”他看着钟粤,笑着问,“今晚你能收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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