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看,禅院甚尔的目光就越沉静。
亲眼见证天宫奏乡死去这件事对他而言不可谓不残忍,但他已然明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与其被愤怒冲昏头脑,不如保持冷静。
但这不代表,他不愤怒。
禅院甚尔双眼泛红,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将这群人的面容牢牢刻在脑海里。
他看着天宫奏乡的血染红了半个甲板,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臂掉在远处,昳丽的面容因为过度失血变得惨白。
原来一个人真的流这么多血。
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小会,禅院甚尔分不清时间流速,被鲜血染成血人的天宫奏乡一点一点闭上了双眼,那一刻,禅院甚尔终于没办法再压抑自己的愤怒,双手放在胸前,用力一撕——
哗啦。
幻术世界,破了。
“不,不可能!我的幻术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破掉?!”幻术师惊愕道,一抬眼,正正对上了禅院甚尔冰冷的双眸。
不好!
他作势要退,却被疾冲而来的禅院甚尔捉住头发,狠狠砸进了水泥地面。
“哇呜——!”幻术师吐出一口血来。
一般来说,雾属性,尤其是幻术师多半不善格斗、正面交锋,没有意外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但禅院甚尔破除幻境完全没有预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想到——
天与暴君,竟然早就知道应该该怎么出去吗?
不,他不是知道!是用蛮力打破了幻境!
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
这种人——
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还是人类吗?!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亮光从空中急坠而来,禅院甚尔瞬间向后撤离,红色亮光没有减速,直直砸在了他和幻术师中间,激起烟尘一片。禅院甚尔倏地抽出流云,没有选择等烟尘散去,冲进了那片看不清的尘雾之中。
他的大脑被怒火焚烧,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愿想,脑内目标只有一个:
——把挡在面前碍事的垃圾杀干净!
无论是谁!
兵刃相接的声音在不断响起,飞扬的烟尘之中,两个缠斗的身影碰撞、又分离,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能做出来的动作。他们这边还没有分出胜负,又有两个人影出现在废弃旧楼。
“boss叫我们杀的人就在这里?”
“喏,不是在那吗?已经和岚那家伙交过手了。”说话的人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幻术师,不屑地开口,“雾这家伙,真弱啊。”
前方,禅院甚尔和名叫岚的家伙分开,余光扫了一眼这边,而就是这一眼,让他放弃了一直缠斗的岚,果断换了目标,直直朝门口冲来。
他目光骇人,气势犹如盯上了目标的野兽,不将对方咬死决不罢休。
“晴,小心!他的目标是你!”看清他的目标是谁后,另外一个进门的男人喊道。
被他叫做晴的男人显然自信满满,右脚重心向后一步:“你忘了我为什么叫晴吗?晴可是用肉//体抵挡一切的——”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禅院甚尔已经冲到了面前,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从两肩传来。
自信轻慢的语调骤然升高,换成了痛不欲生的叫喊。
身旁的人想去救援,却已经晚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色溅开,洒在了他的脸上。
——以肉//体抵挡一切的晴,竟然被这个人硬生生撕开了?!
禅院甚尔嫌弃地“啧”了一声,把手上的两半丢在地上,冷冷道:“第一个。”
客轮上的帮凶之一,解决。
——秒,秒杀?!
同伴的死似乎刺激到了岚和另外一个进门的男人,两个人快速向禅院甚尔发出攻击。尤其是刚进门的男人,手掌噼里啪啦冒着电光,一把抓住禅院甚尔的手臂,高强度的电压立刻传感。
烧焦的气味传来,禅院甚尔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流云飞旋,缠住了男人的脖子,另外一条腿弯起,狠狠踢在他柔软得腹部。
“呃!”男人脱力松手。
禅院甚尔却反手握上他的手臂,往自己身前拽来,拳拳带风,犹如雷霆暴雨,砸得男人毫无还手之力。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岚的攻击赶到时,男人已经被禅院甚尔打得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禅院甚尔对他没什么兴趣,干净利落将他的脖子一扭,扔向了岚。
“送给你了。”黑发男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说出来的话犹如恶魔低语,“你的尸///体,又送给谁呢?
......
休闲运动鞋从血泊中走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倒在地上的幻术师被人揪着头发,脑袋被迫抬起。
“别装死。”禅院甚尔冷酷地开口,“海上,你也有份对吧。”
他了解过幻术师,像这种大型幻境,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完全复刻。
“不,不是这样的......”幻术师虚弱地说,“我,我没有出手......”
专门叫了个幻术师在旁边记录,看来金发娃娃脸早就安排在了这一招,不过原本计划,看这一幕的应该不是他,是谁?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禅院甚尔:“给我看的东西,多少经过篡改?”
幻术师迟疑。
禅院甚尔手下用力,幻术师的头皮几乎都要被他扯掉,控制不住地喊道:“没,没有!都是真的!!boss说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效果,不需要......呃——不需要再修改了......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在船上可没有动手啊!你看见了的!”
幻术师不断求饶。
禅院甚尔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另一只手伸出,闪电一样摘下了对方的眼球。
和海上一样,又是电子义眼。
禅院甚尔早有预料,不顾地上的人发出的痛呼,将那只眼睛对准了自己。他知道此时一定有人在看着这幕,勾起嘴角:
“等着。”
“我很快就来杀你。”
砰。
血花绽开。
幻术师咽气。
......
日本,某所建筑内。
金发娃娃脸看着这幕,同样露出一个微笑:“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boss。”金发娃娃脸身后,耶尔同样收到了三名成员死亡的消息,“雾、岚、晴三人死亡,禅院甚尔那边,要不要我去......”
“不用。”金发娃娃脸睨了一眼耶尔,“你打不过他。”他玩着手里的戒指,“这样的人,如果能被我驱使......算了,得不到,就毁掉吧。”
“叫上阿利,葛兰,罗利他们,谁能杀了禅院甚尔,我就给谁更多力量。”
听见这几个名字一起出现,耶尔不由得道:“用他们几个对付一个禅院甚尔吗?”
“不是他们几个。”金发娃娃脸说,“是他们,加上他们的部下。”
金发娃娃脸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他麾下接近于完美的“创造品”,一个人就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现在,竟然派出了三个和他们旗下的部队?禅院甚尔的威胁真的这么大吗?
金发娃娃脸看了一眼耶尔:“还不去?”
“......是,boss。”
如果有人问金发娃娃脸,他心中,禅院甚尔、天宫奏乡、沢田纲吉谁比较有威胁,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禅院甚尔。这三个人的威胁性不是根据实力来排,而是根据他们的“底线”。
沢田纲吉和天宫奏乡,虽然一个是mafia教父,一个是暗杀专家,但他们对普通人怀有无谓的怜悯之心。禅院甚尔可没有那东西,金发娃娃脸相信,角色调转,如果当初是他站在天宫奏乡的位置上,以禅院甚尔狠厉的性格,会毫不犹豫地看着一船人去死,自己置身事外。
可惜啊,这人现在也有了软肋。
金发娃娃脸从没有接触过禅院甚尔,派出幻术师给他看船上的经过,第一是为了秀一秀自己的实力,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第二是听说天与暴君现在非常沉迷天宫奏乡,如果能就此让他疯掉崩溃,也不失为一种胜利。
现在,禅院甚尔的确是疯了,但和他想象中的疯,不是同一种。
耶尔领了命离开,室内,金发娃娃脸捂住脸,低低笑起来。
用天宫奏乡的死来刺激禅院甚尔,这个选择是不是做错了呢——
......
“天宫君,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咖啡厅内,天宫奏乡收到了一条短信,看完后,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化解了接到沢田纲吉视频电话后的严肃。
“没什么。”天宫奏乡回了消息,平静道,“一会我男朋友来接我。”
“哦,男朋友啊,那是应该高兴......等等?!什么?男朋友???!”男人没控制住语气,声调拐了几个弯,突然飙高,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天宫奏乡。
啊不是??天宫大人他不是厌恶同性恋吗?彭格列的人都知道啊?男朋友是从哪里来的啊?
天宫奏乡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又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平静地点了下头,肯定道:“嗯,男朋友。”
等等——按照道理,天宫大人现在还是他的“男朋友”对吧,当着他的面“出轨”好吗?!
“出租男友时间已经结束了。”天宫奏乡回答,男人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内心的吐槽说了出来,尴尬地只想当只不会说话的小鹌鹑。
为了见证,能将抗拒同性恋的天宫大人掰成同性恋的这位勇士是谁,服务结束后,男人没有离开,征求了天宫奏乡同意后,坐在咖啡厅的另一张桌子等着。
不久后,一个黑发男人推门而入。
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还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就见禅院甚尔已经走到了天宫奏乡桌旁,伸出手:“走吧。”
啊啊啊啊啊——
这不是天与暴君产禅院甚尔吗?天宫大人的男朋友是他?!
男人嘴巴惊讶地张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最后用两只手撑住下巴。
——惊呆。
天宫奏乡把手搭在禅院甚尔掌心上,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换衣服了?”
他记得禅院甚尔早上穿的不是这一身,不仅是衣服,连鞋子也换了一双。
禅院甚尔耸了耸肩,语气如常:“想着来见你就换了身,喜欢吗?”
总不能说是因为刚才杀//人没注意,从头到脚都溅了一身血吧。
天宫奏乡眨了下眼,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禅院甚尔保持着那副样子和他对视。
“还不错。”几秒后,天宫奏乡缓缓道。
禅院甚尔面上如常,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他不擅长撒谎,但如果天宫奏乡不想让他知道当初客轮上发生了什么,他会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禅院甚尔转身:“走吧,回家了。”
没看见身后,天宫奏乡微挑起的眉。
说谎也不好好处理下身上的血腥味......一身破绽。
禅院甚尔牵着天宫奏乡回了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男人看起来格外黏人。
天宫奏乡才进门便被他抱了个满怀,细细感受,拥住他的双臂竟然有丝丝颤抖,天宫奏乡想要推开他的动作迟疑,手放在禅院甚尔背上,轻轻拍了拍:“怎么了?”
“没什么。”禅院甚尔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内,说出来的话声音闷闷的,“让我抱一会。”
他的状态着实反常。
天宫奏乡回拥住他,一点点抚平他的颤抖:
“......好,我在这里,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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