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帘没明白：“什么？”
梁淮垂眸：“我的父亲是谁。”
少女垫脚拨了拨他有些挡眼的头发：“想什么呢，我就是随便问问。”
上周期中考试的成绩刚出来，宋帘的成绩跟高一比起来简直是突飞猛进，刘老师对这个长得漂亮又努力的姑娘喜欢的不行。
外面一片雪白的颜色，虽是初雪，但对于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人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屋子里暖洋洋的，宋帘拉着梁淮坐在沙发上，挑了一部电影看。
自从跟宋帘住在一起后，梁淮就戒了烟，他烟瘾本就不重，之前也只是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一支。
少年身上的气息干净好闻，他靠坐在沙发上，长腿搭在地上，额发垂下来，整个人像只慵懒的大猫。
宋帘没骨头一样靠着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房子？”
这学期还剩下不到一半，刘老师跟宋帘说十二月要带她去帝都学习一个月。所以梁淮已经在提前找房子了。
“我有份兼职是给一个小姑娘上奥数课，她妈妈跟我说家里正好有一套空房子，我去看过了，觉得还可以，下午再去打扫一下就行。”
“小姑娘？多大的小姑娘？”她语气酸溜溜的，根本没抓重点。
梁淮笑了：“六岁。”
“……”
“那我陪你去，正好在家也无聊。”
她摆弄着手机看朋友圈，周末初雪，杨小田和崔斯嘉出去吃饭了，正跟宋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梁淮无意间扫到她给杨小田的备注：“小甜甜。”
“……”
他手指敲了敲沙发的扶手：“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宋帘把手机递给他：“自己看。”
梁淮接过还带着少女体温的手机，他找到自己的对话框。看到了那个“旺仔同学。”
少年抿了抿唇：“为什么是旺仔同学？”
宋帘说：“因为看你喜欢喝旺仔呀。”
上午的阳光照进来，外面的雪白的发光，整个屋子温暖又明亮，梁淮缓缓说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旺仔吗？”
宋帘摇头，问他：“为什么？”
梁淮跟她说了小时候的初遇。
从他跑出家门，遇到一个小姑娘，到那小女孩递给她一盒印着娃娃的旺仔牛奶。
宋帘听着他的话，眼睛越来越大，一脸的震惊。
她显然不记得梁淮说的事情了。
隔了两辈子，宋帘没想到让梁淮放不下的，是这样的理由。
记忆里的小女孩和眼前的姑娘渐渐重叠，他守了近十年的执念，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事情，就在这样一个平凡的下午，静静地告诉宋帘。
十年前她让梁淮相信这世间有光。
十年后，这抹光落在他身旁。
是他十年的爱而不得，是他所有的梦之所向。
少女的眼睛像是映着繁星的湖水，波光潋滟，她勾起嘴角，语气戏谑：“梁淮，我没想到，你喜欢我这么久了呀。”
她一直好奇为什么梁淮会喜欢自己。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他们是高中刚才认识的，而且很少有交集。
她早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可梁淮记了十年。
那一盒牛奶，被从未有过温暖的他，视若珍宝。
宋帘凑过去，柔软的唇轻轻印在他的脸颊。
她为不曾记得他们的初遇而愧疚：“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不会再忘记了。”
吃过了午饭，两个人收拾了就下楼打车去梁淮租的房子。
他们在有些偏的地方下车，宋帘四周看了看，周围是一幢二十层的公寓。
这边有些偏了市中心，离他们学校也有些远。
房东家的小姑娘长大了要去市区上小学，所以父母去学校旁买了房陪着孩子，这边就空了下来。
这地方有些偏，a市人口不多，房子很难租出去，梁淮无意间跟这家的主人说他想租房，房主就提了这里，虽然位置有些偏，但是房租便宜，梁淮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拿着钥匙开了门，房子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很多东西都在主人搬家的时候带走了，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宋帘走到窗边往下看，二十层的高度，几乎可以俯视a市这个不算大的城市。
梁淮之前已经来简单打扫过，所以这里看着还算干净。
宋帘坐在飘窗旁边的秋千椅上：“以后我也要在家里安一个这个，好舒服呀。”
宋帘说：“这里东西好少，有时间添点东西进来吧。”
梁淮说不用：“租的房子不用太认真。”
宋帘不同意：“生活就是要有仪式感，房子是租的，但生活不是呀。”
梁淮无奈点头。
他打了水，开始擦落地窗的玻璃，宋帘说要帮他，梁淮俯视看她几眼，宋帘瞬间闭嘴。
半个学期过去，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目测快有一八七了，宋帘觉得真不公平，为什么他越来越高，但自己不长个子了？
相处的越久，梁淮身上的冰冷孤寂慢慢消散，现在的他情绪会有波动，不再像刚开学时那样沉默寡言。
宋帘很开心他的变化。
他擦着窗户，宋濂够不到，就干脆拿了扫把打扫卫生，主卧的床是双人的，上面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垫，宋帘跑出去跟梁淮说：“这里缺了很多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
擦过的窗户明亮不染尘埃，梁淮把抹布放回盆里：“一会去？”
他记得楼下是有个商场的。
宋帘点头。
两个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房子重新打扫了一边，宋帘很有成就感：“我真是贤妻良母居家必备。”
梁淮洗干净了手，把她的衣服拿过来替她穿好，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了，这位贤妻良母，我们下楼吧。”
外面风有些冷，出了电梯，梁淮帮宋帘把帽子戴上：“你和刘老师约的几号去帝都？”
宋帘拨了拨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她带着围巾，声音有些嗡嗡的：“下个月二号。”
还有半个月。
梁淮说：“那明天周末，我就去你家把东西搬出来吧。”
这边的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他没有理由继续在宋帘家住下去，可是还有半个月，他又不想跟她分开这样早。
他话里带着试探，希望宋帘可以留下他。
下雪的路面很滑，宋帘挽着梁淮的手臂，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地面，听了他的话，不假思索地说：“急什么，不是还有半个月么，我走之前你搬来就可以呀。”
梁淮勾唇，低低“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超市逛了一个多小时，宋帘问梁淮喜欢什么风格，他说随便，宋帘想了想，按照梁淮的风格买。
两个人逛到生活区，梁淮看着宋帘往购物车里扔进两套洗漱用品。
他一愣，然后笑了。
等回到公寓的时候，宋帘风风火火地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窗帘是浅淡的灰，她踩着椅子上去挂好，把刚进来的梁淮吓了一跳。
房间里摆满了她买回来的东西，原本空旷的房子渐渐有了家的味道。
两个人忙了一下午，等到天黑才算全部收拾完。
宋帘走到窗户旁，华灯初上，夜色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不是她前世看过的大都市的那种繁华，是一种静谧的悠然。
梁淮在她身后抱住她：“今天很开心？”
她一整天脸上的笑都没消失过。
少女微微后仰，头靠在他胸前：“嗯，有一种在打扫我们的家的感觉。”
环在少女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那以后，我给你买大房子好不好。”
宋帘笑了，夜色里的声音软绵绵的：“好呀，最好房子里也要有这样一个秋千椅，墙纸要米色的，灯光也是，嗯，沙发要浅绿色的。”
“好。”梁淮答应她。
她说的，他一定努力做到。
半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十一月末，宋帘陪着梁淮把东西搬到他租的房子。
中途两个人去梁家搬了一些东西，梁勇看着他们过来，嘴里继续说着难听的话，陈慧看到宋帘目光停了停，最后什么都没说。
走之前，宋帘听到徐慧靠近她说：“以后好好照顾他。”
她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可没等宋帘多问什么，梁淮在门口叫她离开，宋帘只能匆匆告别。
这半个多月，宋帘没少往梁淮这里搬东西，大到一张透明玻璃的书桌，小到一盆可爱的多肉。
这里越来越像个家。
二号这天，宋帘要跟着刘玉去帝都学习一个月，这段时间梁淮一直在给宋帘补习，他聪明又好学，一个人自学了后面的内容然后讲给她听。
但是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梁淮有些舍不得，他抿唇，声音有些低：“你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太冷，不能贪凉吃冰淇淋，也不要嫌麻烦直接买水喝，那个太冰了，最好自己带个杯子，装好热——”
“好啦。”宋帘打断他：“我的小哥哥，我马上就过生日就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宋帘的生日在圣诞节的那天，按照行程，当时的她应该还在帝都学习，不能回来跟梁淮一起过。
他把宋帘抱在怀里：“你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要…记得想我。”
宋帘嗓音脆脆的，像是冬日里的冰雪清亮：“等我回来。”
他们都没想到，再回来时，会遇见什么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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