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进入敌占区4
说着讲着谈着论着,废话了三四个小时,天才渐渐放白。
好在夜里四五点的时候,雨就渐渐停了,虽然雾气很大——城里头人没见过,地效可是亲眼见过。那根本是读作雾,写作云,即使是大白天,可见度也不到两米,比雾霾可是要厉害得多了,用英国人形容雾浓的话来说那就是:泼上墨,拿斧头砍下来,能当煤烧——到底是要好得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光越来越亮,雾气也逐渐减退,慢慢地,远处的东西也能看到了。魏承恭看到,有好些个同志都光着身子,甚至连陈老总都一样,不单如此,他甚至还把脱下来的衣服拿在手里拧——而且还真能拧得出水来。
“半夜的时候儿就揪过一道了,”看到魏承恭吃惊的样子,陈老总解释道,“实在话,这跟洗衣服差不了多少。”
“可以再揪干一点吧?”魏承恭看到那衣服拧起来的时候,明明还很润。不过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这时候的布多是土布,而且“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好多老布早就糟了,真要是下死力拧,能拧碎掉。
“嘿嘿嘿,”陈老总笑起来,“这是个技术活路,你以为像你那个啥子化纤,啥子凯夫拉纤维啷个,刀都砍不动?”
就着天光,同志们开始晾晒衣服:砍几根老藤,在树林里牵起来,把衣服搭了上去。
之后,大家就开始检查昨夜躲雨的地方:如果是“干”的(所谓干,其实就是不那么湿),那么把周围稍微整理一下,免得有雨水浸透过来,然后把棚子拆了(免得有雨水漏下来)再铺上塑料布就可以躺下睡一会儿,如果已经被雨水浸透了,那么当然就不能躺下就睡(塑料布虽然隔水,不过如果下面是湿的,就会非常冷),需要先把枯枝败叶都收拾干净,然后铺上一些较干的,没有那么多枝杈的柴草(免得膈着人不舒服),这才能铺上雨布躺下去。
“自从我们的油布(用桐油反复浸润晾晒的土布,可以防雨)丢了以后,雨天头边就睡不好,这回可算是好了。”陈老总一边和同志们一起铺雨布,一边还不忘党中央“顺毛捋”的嘱托,向魏承恭道,“虽然说你这一次违反命令跑过来让我很生气,不过必须要承认,这些东西倒是雪中送炭。”
先收拾好的同志并没有立刻就倒下去,他们还要帮着没有收拾好的同志们都收拾好,然后带队的同志一声令下,这才纷纷躺下睡觉。
“可算是能躺着睡了。”陈老总的警卫员伸了个懒腰,光着上身,双手抱头,就那么躺了下去。
魏承恭没有明白,也就没有在意——他一直呆在原地木愣愣的,帮着铺好雨布后,就不知道做什么好了。陈老总看他懵懂,于是过来拍了拍他肩头,“啷个嗫?同志们夸你你也不说两句?”
“夸我?”魏承恭还是没有明白。
“以前落了雨,想要躺下睡觉可不容易。人多,干的地势少,躺不开,大多数同志就只能找个不太湿的地势,三个人背靠倒背,坐不像坐躺不像躺,脑壳歪在一边,而这三个同志的身体,会被别的同志当做靠枕,然后七歪八倒躺倒一片。”
“哦……”
“所以说,能够躺下来睡瞌睡,这可不容易——多谢你了。”
“……好说。”魏承恭随口应付了一句。平常时候,对于这样的话,他很喜欢听,不过现在么……睏死了,只想睡觉。
只是……
吃的方面,魏承恭能向同志们看齐,一样吃糠咽菜——自己毕竟可以在一个星期后就回去大吃大喝。
然而在睡觉这一方面,还真是不好将就。习惯了现代的席梦思,沙发床,突然要你在又冷又湿(雨布能隔水,不过那种“湿”的感觉是很难根除的),而且还硌得慌的地下睡,谁能睡得着?
他倒是带得有一个防水保暖睡袋,不过眼下拿出来用,就有些太扎眼了——以前给陈老总送补给的时候,陈老总总是会把他安置在某个村庄里,然后带队离开。只是在老乡们中间的话,用起来问题不大(老乡的床铺总是散发着一股霉臭,盖在身上也很难保暖——除非是刚晒过的,会好一点)。
可是现在……用这东西未免就太娇气了。特别是队伍里的几个女同志(卫生员)也只能在冰凉的地上睡的时候。
“你不睡?”看到魏承恭就坐在原地不动,陈老总纳闷了,“就算你不睡,起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晾一会儿撒?”
魏承恭不想把衣服脱下来——一身的细皮白肉在这些人面前显得很另类,感觉也很不自在。
“嗯,不用。”魏承恭想了想,干脆站了起来,四处走动起来:“没事,我习惯了,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去网吧包夜,一旦到第二天天亮,就没那么睏了。”
陈老总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打量了一下这小子,大约知道他为什么睡不下了。不过陈老总显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由他去了——等他睏到在野地里也能睡得着的时候,自己就睡着了。
“啷你自己耍——不要跑远了,如果觉得睏了,可以去那边,跟伤员们挤一法式。”说道这里,略有些歉意:“没办法,条件就这样,克服一会儿。”
“哦,好。”魏承恭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四处走动。
游击队的同志们并没有都睡下,除了警戒的同志之外,还有几个老同志们在树林中间,收集着枯枝,还有野菜。魏承恭见了,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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