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耐?江耐你怎么了?”
游禾禾蹲下身来,急切地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手电筒晕开了亮光,破开了浓稠的黑雾,江耐茫然地抬头看着游禾禾,眼神失去焦点。
游禾禾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到底哪里不舒服?”
江耐没有说话。
他只是快速而艰难的呼吸着,脸上的冷汗渐渐浓郁,将刘海全都濡湿了。
不对……她本身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毛病,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游禾禾让自己冷静。
她转念一想,难道是江耐自己的问题?
江耐的“人”在自己身体内,仍然产生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心理上的。
必须尽快出去。
她定了定神,快速地站起身来按了报警器,并且将光源对着江耐,与此同时,拨打了电梯里的紧急求助电话。
迅速而高效的沟通之后,游禾禾蹲下身来,缓缓地抱住了他,“江耐,别怕,我在。”
茫然而空寂的可怕黑暗里,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圈住了他,对他说,她在。
瞳孔放大的江耐停滞了一瞬,僵硬地,缓缓抬头看向游禾禾。
黑暗在吞噬着所有的一切,手机手电筒晕染出的光相对来说微小而羸弱,然而,这里却始终有光。
他感觉到他的手被人紧紧地抓住,一股淡淡的旺奶牛奶香味被黑暗凸显的极为明晰,那个声音再次对他说:
“江耐,别怕。”
……
江耐,别怕。
恐惧而失去自我的内心里,突然涌起来一股酸涩,他就像是溺水多年的人,终于求得了一块浮萍。
他颤抖着手,奋力而绝望地抓紧了浮萍。
下一秒,巨大的痉挛让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鼻尖是浓烈的消毒水气息,与此同时,还有一抹极淡极淡的奶香味。
江耐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间病房,几个床位挤在一起,耳边全都是喧闹声。
他皱着眉头,哑着声音:“……太吵了!”
一瓣苹果塞在他嘴里,堵住了他的话,他皱眉看去。
游禾禾坐在一边削苹果,她刀工不好,削的坑坑洼洼,边削边吃。刚才塞在江耐嘴里的就是从她手上顺手挖出来的一块。
看到江耐醒了,她释然地说:“你可算是醒了。”
江耐顿时偃旗息鼓,他往后靠了靠,咀嚼着苹果:“太吵了!为什么要让老子住在这种地方?没有单间吗?”
游禾禾“啪”的把水果刀放下,认真地说:“请你正视自己,你现在是游禾禾,一个月实习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块的游禾禾,你觉着你能住得起那么贵的单间吗?”
江耐:???
这是往他心窝子里撒盐啊!
他江耐,什么时候缺过钱!为什么现在要习惯贫穷!
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怔,“现在什么时候了?”
“下午四点了。”
游禾禾将最后一块苹果吃了,又摸向另外一块红彤彤的苹果,“不是我不照顾病号,我再给你削一个。”
江耐惨白的脸更白了。
他一把掀被子,霍然坐起身来:“糟了!四点半是还周老师的课!!”
游禾禾愕然地拿着水果刀,看着站起身来气势轩昂的江耐,小声说:“……我、我帮你调到明天了。”
气球被戳破般,刹那间偃旗息鼓。
江耐懒散散的躺回到病床上,啪叽一下翘起来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快点削苹果。”
游禾禾:“……”
……
医生来看过之后,确认江耐没有问题了,很快就出院了。
暮色降临,整个城市陷入到炫目的霓虹与万家灯火。
江耐和游禾禾走在路边,路边的车似是飞火流萤闪过,两个人之间有些沉默。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本该是高个子的江耐和低个子的游禾禾,现在却变成了宽阔有力肩膀的游禾禾和娇小可人的江耐。
游禾禾微微侧头,从她这里看到随着夜风微微荡漾而起的黑色乌发,本以为最近江耐这段时间不会好好护理,现在看上去没有一点毛糙。
江耐听了游禾禾的夸奖,无情冷酷地揭穿了真相:“发型工作室搞的,能不顺滑吗?”
笑话,这么长的头发怎么洗,只好每天去洗个头,至于洗澡……那是真的没法代劳了。想到这里,江耐有些微僵,抬头去看游禾禾。
游禾禾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又是一阵微凉的风,她解下穿来的黑色外套,要披在江耐身上。
“你干嘛!!”
江耐一跳三步远,脸上未褪去的红晕又蔓延一层,这游家姐弟是怎么回事儿,总是要给他披衣服,他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好么!说出去任谁也得敬一声耐哥,谁允许他们动手动脚的!
游禾禾踟蹰,还是一下按住江耐的小肩膀给他披上了,“你要……你要注意保暖,女孩子的身体不比男孩子的身体,很多方面要注意。”
江耐挥舞着小短腿小短胳膊挣扎。
无果。
他又不想伤害游禾禾。
被宽大衣服罩住的江耐瞪着一双杏仁眼,“女儿当自强,游禾禾你有没有点奋斗精神?这点冷算什么?”
游禾禾苦笑一声,“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正视自己,比如说你一定要明白现在自己才是女人……”
江耐:“……”
“所以秋天换季的时候要多穿衣服,不要着凉,再过一段时间还要记得加上秋裤,你现在穿的衬衣就太薄了,很容易冻感冒……”
“吃饭的时候也要注意,你不要吃凉的,最好吃温热的东西,凉水更是不能喝,奶茶不能要加冰的,点单的时候一定一定要注意……”
“这几天也不要吃海鲜,螃蟹之类的少吃或者不吃,吃的方面要注意……”
游禾禾边走边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江耐发出无情的冷笑,一一揭穿,“我今天早上还吃了冷饮呢!”
游禾禾吓了一跳。
“不能吃了啊!”
“凭什么?你还管我吃什么?”
江耐这下是真的烦了。
“男女不都是一样的吗?游禾禾你思想停留在清朝吗?男女平等知道不?我们尽管换了身体,我们还是平等的关系,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婆婆妈妈这是干什么呢?”
罩着男士宽大外套的江耐发出灵魂质问。
“不是、不是我管你……”
她有些焦急的想要辩解,最终只是咬了咬牙,“还有五六天就是我、我生理期了……所以这之前一定要特别注意。”
江耐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惨白惨白!
靠!
靠?
靠……
生理期……
三个字仿佛瞬间变得巨大,砰的一声砸在他的头上,把他的小人啪啪啪碾碎。
女人,为什么要有生理期?
强撑着的江耐,努力表现出无所畏惧:“不就是生理期??那又怎么样?”
游禾禾:“……”
……
话题最终终结在游禾禾满含深意的眼神里。
在回去的路上,江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李瀚的事情。也许,就在他从黑暗中醒来的那一刻,忽然就把李瀚的事情,当做了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在路口道别,游禾禾收到了李管家的电话,“少爷……大少爷三天没合眼了,您要是有空,能不能回来看一下?”
管家说的小心翼翼,他本来是不敢因为这件小事打扰江耐的,可是上次江云霄生日江耐竟然买了生日蛋糕回来,这让他的心底涌现出来一丝希望,也许……他们的关系是可以迎来转机呢?
电话这头的游禾禾迟疑了一下,想起来江耐对着她发的脾气……
她犹豫着说:“算了,我不去了吧……”
管家沉默了一瞬,一声遗憾的叹息,“是我奢望了……那就不打扰少爷了……”
游禾禾一瞬间心头酸涩,她想起来上次她受伤,江云霄不由分说按住给她上药的事情,又想起来那张被涂抹的照片,还有江耐竟然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脱口而出:“我去!”
……
已经知道了江宅的地点,拒绝了管家的接送,这次游禾禾骑着共享单车去江家。
管家出来迎接,不出意料江云霄的房门还是紧闭着。
隔着房门,游禾禾主动给江云霄打了招呼,江云霄没有回应。
不知道管家期待的是怎么样,在游禾禾看来,假如他们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她决定先上楼回自己房间做作业。
脚步轻快地跑上楼,咔哒一声关上门。
一楼的房门缓缓打开,江云霄脸上阴晴不定。
管家犹豫了一下,汇报说门口停了一辆共享单车,是江少骑回来的。
“我问了少爷,少爷说是骑自行车比摩托车更好,环保……”
当然,管家是不相信的,他还说上次见江耐,也是骑的共享单车,看上去可怜的很。
说这话的时候,管家有些迟疑,他觉着,江耐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手里的钱用光了吗
平常江少回来的动静很大,老远就听到摩托的轰鸣,今天悄无声息的回来,他看上去就透着几分的凄凉,不知道江耐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云霄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一挥手把茶杯砸在了地上。
他苍白的脸上全都是阴戾:“什么环保,又把摩托车给卖了!!”
“砰!”
茶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二楼,刚拧开台灯、摊开书本的游禾禾耳朵一竖!
糟了,江云霄不会从轮椅上摔下来了吧?
时刻惦记着残疾哥哥的游禾禾像是兔子一样蹦起来,直接冲了出去。
楼梯微响,一米八几的劲瘦身体出现在楼梯口,“江耐”有些无措地探了探脑袋,“哥,你没事吧?”
江云霄没事,只是脸上都是怒火,这明显就是发火的前兆。
两兄弟的目光在空寂的客厅里胶着,谁也没说话。
管家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
摔杯为信号,江家两兄弟的世纪大战又要开始了。
二少爷真是不让人省心,大少爷都这么惨了,还整日跟大少水火不容。他的视线溜了一圈客厅内的摆设,他前两天才刚采购的哦……可惜了……
然而两人盯了许久,搞不清楚江云霄为何生气的游禾禾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哥,房间里的衣服都是给我准备的吧?”
一个有些尴尬的事实是,江耐又长个子了!
江耐公寓里的长裤游禾禾试了试,竟然短了,她刚才看到江宅他房间里放了一堆没有拆封的男士上衣和裤子,应该是为江耐准备的,不过到底还是要问一声。
沉寂。
久久的沉寂。
江云霄推动轮椅,轮椅是定制的,向前而行的时候没有一丝声音。
江云霄想到江耐既然主动低头了,那摩托车也不算什么了,他不喜欢,再买就是,但是突然这么客气地说什么……衣服?江宅江耐房间里的衣服随着他长大,每个月都会换新的,可是他从来不穿自己为他准备的衣服,这又是哪门子的新花招?
江云霄锁着眉头,抬眸看他,已经被这个混球的弟弟搞迷糊了:“……当然。”
游禾禾小声地说,“谢谢。”
两人目光相对,江云霄忍不住出声讥讽:“这才给你打了多久的生活费,天天骑共享单车?”
游禾禾当然不知道江耐有多少生活费,但是给江耐在医院交了费之后,她的兜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块了。距离发工资还有一个星期,她快穷的吃不起饭了,这时共享单车的一块钱也至关重要。
她有些苦恼,有些为难,更小声说:“家里有没有不用的自行车?”
游禾禾家里离学校不远,平常上班都是走着去的,但是现在江耐的公寓距离学校有些远,平常江耐都是骑摩托去上学,当然不嫌弃远,可是她嫌弃!
打车太费钱了,共享单车每天来回也要好几块钱呢。最好有辆自行车,方便快捷绿色无污染,最重要的是,省钱。如果有不用的自行车,那可就太好了!
管家缓缓张大了嘴巴。
而江云霄怔怔地看着江耐:“……??”
-
夜深人静,江宅的二楼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将今天老师讲的知识点列了思维导图,又在笔记本上做好了当天的笔记,学习内容完成之后,还要写教案。
游禾禾撸了撸袖子,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燃烧的斗志,教案评比第一名有奖金,她一定要拿到手!
揉了揉手腕,低头认真写起教案。
第二天一早,江宅一片安静。
游禾禾洗漱之后准备去上学,管家已经等待在院子中。
“大哥昨晚上睡了吗?”游禾禾问管家。
管家的脸上显出几分欣慰,“昨天大少爷虽然睡的很少,但是总算是休息了……多谢少爷这次能回来。”
“那就好……”
看来,江云霄跟林黛玉妹妹一样,都是心病。
“少爷,您的自行车已经准备好了。”
背着新书包的游禾禾笑眯眯地说,“谢谢林叔了。”
林叔让开身体,被他挡在身后的自行车露出了全貌,日光下,那自行车闪闪发着光,游禾禾的身体僵硬了——这是什么自行车?
清晨的阳光正好,将长得好像是二八杠的自行车笼罩上一层光晕,可是这闪耀的黄金车身,遍布的透明水晶……怎么样看也不像是她以前骑的自行车,倒像是顶级奢侈品。
游禾禾低头摸了摸车身,冰凉的触感萦绕在指尖,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中:“……24k金?”
管家林叔明显有些遗憾:“只是镀金而已。”
游禾禾:“……”
她低头摸出来手机,似是在查看消息,实际上已经快速搜索这辆长相明显超出正常自行车的奢侈品。半天,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字迹,沉默不语:
aurumania水晶版黄金自行车,车身镀24k黄金,点缀600颗施华洛世奇水晶,纯手工打造,全球限量,约合人民币……七十万。
联想到江耐那骚气的摩托车,不难想象林叔这是按照江耐的品味挑选的自行车。
“我不要了,你退了吧。我还是用我的共享单车。”
游禾禾紧紧抿着唇,昨天大哥说的是有,她可不知道竟然是这种车,因为她一句话买了一辆自行车,对于游禾禾来说,心理负担太重了。
“退不可能退的,既然少爷不喜欢,那就再买一辆。”
林叔脸上笑容未变,微微躬身,双手撑在自行车上,就要推走。
“还买??”那岂不是还要再花一次钱?
游禾禾震惊了,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无趣且乏味吗?
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游禾禾扭头,就看到江云霄房间的窗帘缓缓地从中而分,缓缓拉开。
清澈透明的落地窗后,是江云霄苍白孤独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游禾禾,复而看向被林叔推走的自行车。
那一瞬间,游禾禾仿佛在江云霄的眸中看到了绝望。
游禾禾的心头忽然一酸。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了林叔的手,林叔抬头,就看到少爷“江耐”一脸疼痛的表情,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说,“我……骑它!”
……
早晨,学生们三五成群走进了校门。
忽然之间,在众人的视野里,一刀闪耀着光芒的自行车就那么拉风地骑到了校园里。
外表极其酷似以前的二八杠自行车,模样与寻常的自行车完全不同,金黄色的外表,在日光下水钻闪着细碎的光,车轮转动带着一股“我很嚣张”的色彩,特别像是山寨版物品。
然而当他们看到骑自行车的人是谁之后,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再也不敢怀疑了
——竟然是江耐!
穿的花里胡哨的江耐今天穿的极为干净整洁,白色的短袖,黑色裤子,白色的板鞋,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单肩包,沉甸甸地缀在后背,骑着自行车的样子多了几分书香气。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他依旧犀利冷峻的五官,他似乎十分不爽,脸上表情有些不稳,一脸要笑不笑的煞气。
车轮转了几圈,就几乎碾碎了多少女生的心,周围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
有人立刻拍照识别,半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卧槽!!六位数!!”
各种消息被传播在无数的通讯群里,刹那间炸开了锅。
“我还以为大佬今天低调了,没想到骑了六位数的自行车!”
“妈的那上面全都是水钻,我的少女心要爆了!”
“醒醒,你是个男的。”
“……我男的怎么了!我可以含泪做1!”
“……”
而被认为帅气的不得了的游禾禾则是在放空。
她骑着自行车上,就觉着骑在一套房子上。
初时刚骑的时候,完全是手足无措,面对着闪耀着梦幻色彩的自行车,想到她的价位,就恨不得将它供起来。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来前些天刚讲过的一套卷子,卷子中的阅读题中,有一个骑驴的故事。
她觉着她现在就是故事中的主人翁,恨不得把自行车扛在肩头去学校。
对于游禾禾来说,一路上的遭遇是个非常新奇的体验,所有的人都在看他,鬼鬼祟祟的看,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地看,捂嘴尖叫的有之,不屑瞥眉的有之,嘀嘀咕咕的有之……不愧是凤阳外国语的顶流,走到哪里都吸引了好大一批流量。
将车子规规矩矩地停在班级的停车位里,负责摆放车子的同学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愣是没敢接话。
“谢谢。”游禾禾低声说。
同学:“!!!”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连退三大步,差点摔个后空翻。
游禾禾:“……”
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亲善和蔼,怎么还会是这样的效果?
……
江耐会不会生气?这天的晚自习,等全部老师讲完课,游禾禾做着题目还在想这个问题。
互换身体的烦恼并不仅仅只是身体这么简单,双方要处理的棘手的事情变得频繁起来。
她低头去看手机,就看到凤阳外国语教师群里正在发江耐昨天讲课的小视频,竟然已经在整个市的教师群里流传起来了。
有人纷纷艾特游禾禾,说讲得不错,游禾禾在群里回复了几句,表示谢谢大家的鼓励和夸奖,让游禾禾觉着有些动容的是,就连之前她听到在讲她坏话的老师们也在群里点评了很有新意,也许获奖有望。
游禾禾想了想,将夸奖的消息都截了图发给江耐。
没多久,江耐才回复:“哦。”
游禾禾以为江耐不会再回复,收起来手机没一会儿,江耐又发:“你就放心吧。”
游禾禾:???
她放心什么,为什么放心?
今天的江耐跟被狗撵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去哪里了?
放学的铃声适时的响起来,游禾禾站起身来收拾书包,准备骑着车子离开,手机振动起来,就看到有关系不错的钱小爱给她发了消息:“你跟李瀚老师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大家都传遍了。”
游禾禾缓缓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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