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差点没摔倒在地上，随后才想到自己不应该这么怂，便大喝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底气十足，好似她真的是什么王孙贵族一般。
凌君澧的随从阿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宁馨，他收回手上的剑：“宁小姐，抱歉，刚才不知道是您。”语气高冷，宁馨并没听出歉意。
她哼哼唧唧一番，她自己偷听在先，阿怀的反应属正常。即便她真的被剑划伤了，也是她活该。她不吭声，小眼神看向院子里面。
恰好对上凌君澧的目光，宁馨读出他目光中的错愕，以及他脸上的一滴红色血迹。宁馨也错愕，目光下移，见凌君澧青色的袍子上也有不少血迹，且都是新鲜的。
宁馨再扭头看阿怀，他身上也一片红。
“你……你们！”宁馨后退一步，“你们居然在这里……”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凌君澧脚下的尸体上。小脸蛋煞白，嘴唇蠕动半天才隐忍道：“这只鸡做错了什么？”
是了，凌君澧主仆二人在这里杀鸡。
不过可能他们不得要领，是以两人只能用剑乱砍。地上的鸡躺在血泊中，身上的毛还没拔掉。
那场景……很是血腥。
宁馨咽口水：“所以你们在这杀鸡？”
阿怀脸色不自然，别过脸去，生硬道：“有问题吗？我们乐安府虽然穷，但鸡还是吃得起的。”
凌君澧道：“阿怀！”他绕过地上的鸡：“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阿怀到底是未长大的孩子，撇嘴，那把长剑被他抱在胸口，他一脸不高兴地走开。没一会儿又提了桶水过来清洗地上的血渍。
宁馨的脑袋的确消耗不了目前的信息，“你……你们……”她无法想像翩翩公子的凌君澧居然要亲自杀鸡。
凌君澧不慌不乱，“这么早过来了？”他领着宁馨离开院子。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袍子下虽然沾了鸡血，可宁馨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相反凌君澧一直刻意避开她，与她拉开距离。
“是戏班子提前开始了么？”
“不是，我一个人无聊，就先过来找你了。”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方才她偷听时还以为凌君澧在密谋什么大事，结果……
不管怎么说，杀鸡的乐安侯也很英勇是不是。
凌君澧轻笑，眉峰挑起，喉结微动发出低沉的声音：“我陪你。”
四月的风轻柔柔的吹过，宁馨盯着凌君澧棱角分明的侧脸发呆，忽然听见这三个字，心像被微风挠了一下似的，柔柔的痒痒的。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说什么都迷人。不，不用出声，光站在那就赏心悦目了。
凌君澧不愧是京城最美的美男子，宁馨觉着自己是捡到宝了。
“馨儿。”见宁馨盯着自己看，凌君澧有些窘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药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哦。”宁馨收回神，干笑：“呵呵。”随后想起凌君澧方才说的话，又道：“自然是你陪我，否则我过来作甚。”
她连蹦带跳走路，“不过看样子，你家也没什么好玩的。早知道就早点过来，同你一起杀鸡了。”
说道杀鸡，凌君澧的表情就变了，变得有些窘迫。他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袍子，自己苦心经营的美男子形象就这么没了。好在宁馨不在意，否则他还想重生一次。
“你不是会下厨吗？”宁馨好奇，那天看他处理鸡肉时游刃有余，不像今天这般无措的。“怎么不会杀鸡？”
凌君澧：“二者有联系？”
他虽然在府中会下厨，但食材都是下人准备好的，不知道原来活鸡变成肉鸡这么困难。饶是平日里饱读诗书，他也不得要领，只能与阿怀两人在院子里……
说起来，这种事要真的传出去，的确很严重。宁馨忽然明白刚才阿怀的凝重了。
默了默，宁馨道：“为何不让下人去做？”
“王大婶病了。”凌君澧说，说话间已经来到凌君澧的房间。凌君澧脱下外面的袍子：“她没钱看病。”身上就剩白色的里衬了。他忽的声音一顿，不再说下去。
宁馨撑着下巴：“然后呢？”兴致勃勃地等后续，全然没发现两人孤男寡女呆在一个房间，也没发现凌君澧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王大婶是谁？”她又捕捉到一个问题，小脑袋晃来晃去的，顺便打量凌君澧的房间。
唔，挺简洁，除了喝茶的小圆桌和衣柜之外，最多的就是笔墨纸砚以及各种书籍，还有一个角落放的是药草。
药草与纸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并没有想象中的刺鼻，反而让宁馨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味道太熟悉，好似穿越了前世。
她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是在哪闻到的，便作罢。
凌君澧不说话，安静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她。上午的阳光懒洋洋地从窗户溜进来，爬到她的肩膀上，她垂下的珍珠耳环随着她脑袋的晃动而晃动，影子投在圆桌上，乍一看还以为她在玩黑珠子。
听不到凌君澧的回答，宁馨抬起头：“别卖关子呀！”这才看到凌君澧身上的里衣，蹭的一下脸色通红，她捂着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
继而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你怎么脱衣服也不提前说！”一边手忙脚乱起身往门外退去。
不小心就踢到旁边的椅子，她惊呼一声，身子往后倒，手却不忘继续捂着眼睛。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摔进一堵柔软的肉墙中，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呼气：“好险好险！”可是怎么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洒在自己脸上了？
宁馨坚决秉承“非礼勿视”的精神不敢松手。
洒在脸上的气息温热，而且还不是与自己的呼吸同步的，宁馨越发觉得奇怪。在肉墙中蹭两下，感觉还不错，要是睡觉的床有这么柔软就好了，她又蹭两下，就差没伸手抱住肉墙睡觉了。
“馨儿，我手酸。”
头顶传来凌君澧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宁馨一个激灵跳起来，手顺势松开，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躺在凌君澧的怀里。要不是他及时接住她，估摸着她现在已经脸先着地趴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了。
所以说，她刚才蹭的是凌君澧的胸口。
宁馨脑子里浮现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上越发红热起来，不等凌君澧再说什么，她就捂着脸跑出房间了。
凌君澧双手僵在空中，还保持着刚才抱人的动作，见宁馨羞怯地跑出去，他哭笑不得，嘱咐她：“慢点！”怕她迷迷糊糊的，在外头摔跤可不好。
宁馨别扭地应了声。
“迷糊鬼。”凌君澧好笑，摇头去换衣服了。
他瞧着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衣服，其中一件是特地新做的，用的是宁馨喜欢的墨绿色。其余大多是浅色衣服，因为比较附和他翩翩公子的形象。
外头的女子都说他穿白色袍子好看，阿怀也是这么说的。
凌君澧认为自己不管穿什么都好看，想着，手就伸向新衣服。
那又怎样呢，馨儿觉得好看的衣服才叫好看。
宁馨一个人在房门口赏花，都是些小野花。她对着野花嘀咕：“你说凌君澧会不会觉得我不稳重？我方才是不是太豪放了些？”
小野花在风中摇曳，宁馨把这当成点头。她懊恼地捂住脸，哀嚎：“我怎么没发现他脱衣服呢！”又猛地摇头否认这个想法：“不，我就不应该跟他进房间！”
野花：……
我什么都不知道！
换好衣服的凌君澧跨出房门就听见宁馨的碎碎念，第一次见有人居然能和野花聊天，凌君澧大开眼界。他靠在门框，不出声打扰。
又听见宁馨软糯的声音响起：“不过他应该不在乎这些的。”她试图自我安慰：“乐安侯人那么好，不拘小节，或许已经忘了我刚才唐突的行为了。”
白皙的手指碰了一下花瓣，像是要寻求野花的认同：“你说是不是？”她压了压野花：“你点头？那就是了。”
既然凌君澧不计较，那她就不纠结了。
宁馨拍拍手，愉悦地起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话音刚落，就看见倚在门口的凌君澧，她拍手的动作僵住，呆愣地看着凌君澧。
“乐、乐安侯。”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该不会她刚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吧？
凌君澧站直身子，墨绿色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就如下凡的神仙一般。就连说话，都是冒着仙气的。
“刚换好。”他淡淡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不像有听见她说话的模样。
宁馨松口气：“现在出发？”
“好。”
两人刚走出乐安府门口，宁炆就气急败坏地冲进来：“凌君澧！你居然敢拐走我妹妹！”他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上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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