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红儿小姐又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一位身穿盔甲的士兵在殿外如此禀报道。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不可有失。”
“是。”
看着退下去的士兵，林霸重重地叹了口气。自从林诺那天离开之后，小女孩明显就沉默了许多。一开始还能正常地吃饭睡觉，到后来每天就是往山上跑，一呆就是一天。
你也察觉到了吗？你的林哥哥也许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也许再不会回来了。即使自己不说明，少女日渐憔悴的面容依旧说明了她知道了这一切。
作为一个将军，他知道男人四海为家的代价是什么。自己抗击异族，双手沾的血一辈子都洗不掉。但是在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小女孩面前，居然会感到一丝不忍。他原以为这种感情早就离自己而去了。
“要是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回来看一下比较好。”魁梧地壮汉对着一个根本不在这里的人如此说道。
红儿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下。每每刮风的时候，叶子都会飘得满头都是。但是小女孩就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监视的士兵在稍远一些的石头后面监视着。对于这份差事，一开始觉得很轻松，但是这么几天下来，每日就是坐在这里看着，也实在无聊。
“哈欠……”士兵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这个角度，只要自己不站起来，小女孩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最近传言中的林诺他是知道的，据说这位三公子已经失踪好久了。那天山坡上金光大作，三公子也在那天消失不见，有说法是被神仙带走了。
“神仙？”要是有神仙的话何至于今年又死了这么多人。士兵知道边境上和异族又大大小小地打了不少仗，自己的几个朋友去了边塞之后再也没了消息，想必是凶多吉少。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士兵估计来换班的同僚应该已经到了山下。刚稍稍起身，突然一股异样的感觉笼罩住了自己。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但是却浑身冰凉，整个人不知道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就是站不起来。也许是多年拼杀的直觉，士兵向小女孩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妖艳的妇人。这人的打扮实在与秋日的山坡格格不入。非要说一下的话，那种怪异感觉来源于身上那种华丽的宫装。
这种衣服士兵是知道的，前几年他曾经随着家主去过一次新月的都城，那时候自己就候在大殿外面，碰巧看到国主的家眷出巡。那些女眷就都穿着这样的衣服。比起那时候所见，妇人的衣服上的珠宝要多得多，近乎于做作。尤其是她的脸，原本很是美艳动人，和画册上的一样，却偏偏抹着老厚的粉，好像随便说句话，胭脂就会往下掉一样。
“你是谁家的小孩？”妇女对着红儿这么问道。
“我不知道。”小女孩已经抱着膝盖，并不抬头看着对方。
“样子倒是生得好看，这般愁眉苦脸真是可惜。”
“……”
“你不怕我？”妇人知道自己对这些普通人来讲意味着什么。就像那边石头后面的普通士兵一样，也许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你要杀我吗？”
“一开口就是杀人的，你看来一定有非常想杀的人。”美艳妇人很感兴趣地探视着少女的身体。只要稍稍放出一点气，对方的骨相，肌肉，是否炼气，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仅仅是扫过一遍，她就吃了一惊。
真是个好苗子，居然新月国还有如此条件的人！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有一个人，我非常想杀，但是，做不到。”
“哦？那他是很强喽？”
“嗯，不仅仅是比我强，我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也许什么时候他回来了，我也再没有机会杀他。”
“小小年纪，这样的程度的杀心真是少见。”妇人能看出她只有在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灰暗的眼神才会被杀意照亮。“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亲手杀掉自己恨的人。”
“告诉我，怎么做？”红儿抬起头迫切地打量着妇人。对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说生得好看简直是瞎了眼。这样的容貌，要不是如此憔悴，岂是凡间之物！
强压下心里的惊叹，少妇微微颌首：“立刻就能做到的方法是没有。但是如果你和我一起走，我就能让你变得很强。只要你够强，一个人无论藏在哪里，无论他多厉害，你都能杀掉他。”
“好。”红儿想都没想就点头。她对于这个妇人从哪里冒出来根本没有兴趣，也不在乎自己走了对林府有什么影响。只要能杀掉他的话，也许自己……
“不错，这股杀意真是太合我胃口了。这样吧，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小小的作业。”
宫装妇人舔了下嘴唇，轻柔地打了个响指。一个士兵突然浑身颤抖地从稍远一点的石头后面滚了出来。
“你使了什么妖法？你居然……”士兵张大嘴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嘴里就只能吐出血沫，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自己这从军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完完全全的绝望。也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突然之间就好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在战场上厮杀锻炼出来的技巧，力量，在这种诡异的招数面前简直就是笑话。
“这个给你，现在你去杀了他，只要杀掉他，你就是我正式弟子了。”妇人递过去一支长长的发簪。
红儿看了眼那支金色的簪子，林府这些年的日子一晃而过，这些记忆在触及到那股杀意的时候都趋于无形。少女一把接过簪子。
她说的是真的吗？杀了这个人以后就要机会杀他？红儿不知道，只是遵循自己心里的想法，向地上那个不知道被什么束缚住的士兵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即使只是一支发簪和一个小女孩，想杀现在的自己也是足够了。士兵喉咙呜咽着使劲扭动，寻求着一丝机会。
红儿走到那人身边，看着抖动的士兵，没有什么犹豫，尖尖的发簪径直像他的喉咙刺去。这是第一次杀人，似乎不是很习惯人体的硬度与韧性，发簪虽然刺进了皮肤，但是未中要害。反而士兵的扭动得更加厉害。
感受着喉咙的剧痛，士兵看到小女孩拔出发簪一次又一次地刺过来。很快鲜血就喷涌而出，溅了小女孩满头满脸。感受着热度从身体里离去，士兵绝望地放弃了挣扎。
对，就是这样！每一次下手，红儿都觉得内心里有什么东西溢出来。这种东西走遍全身，近日里来的那种悲伤渐渐地感觉不到。这样才对，只要这样就行了！感受着狂乱的喜悦，伴随着最后一下子刺出，士兵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少女静静地感受着血液在身上凝固的感觉，迎接着平日里那个活泼的自己又回来了。
“你真的很棒，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正式弟子了。”妇人鼓着掌走过来，也不收回那把簪子，而是随手对着女孩抹了一下，瞬间她身上的血迹就消失殆尽了。
“这样才对，还是这样好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走吧。”
“嗯。”少女微笑着，一如曾经。
依然是一声轻柔的响指，两人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山坡上。转眼之间女孩就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华丽马车内。
马车里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穿着打扮颇为正式，隐隐有点威严的感觉。这些年男子见过了足够多的美女，但是在小女孩出现的时候还是感受到那种血液倒流的感觉。一定要得到她！男子这么想着，对一起出现的妇人却完全不敢怠慢。
“天师，这是……”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叫……你叫什么来着。”
“红。”
“好，那今天你就是我弟子慕红。”
红儿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表示似乎对这个新名字很满意。
“原来是高足，在下轩辕晔，以后还请多多担待。”对着这个不知道小自己多少的女孩，男子微微行了个礼，掩饰着自己眼里的那一点情欲。
有些事情，发生得就是如此的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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