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杼废去三斤多口水才终于将李佳琪应付过去,勉强换得了几日空闲。现在兄妹两人共乘着一匹马,卫芙缩在他怀里,二人都很惬意。
说起来为什么骑马?原因很简单,因为卫芙她说没骑过,死缠烂打着让卫杼给她买了匹马,一边赶路,顺便还可以骑着四处玩玩。
“哥,以前也没见你骑过马,怎么这么轻车熟路?”卫芙看着也是头一次骑马却丝毫没有生疏之感的卫杼好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这匹马喜欢我呢。”卫杼顶着木板脸配上哄着卫芙的语气,感觉有点滑稽。
“瞎说。”卫芙浅浅一笑,靠着卫杼的胸膛更紧了几分,她有些倦了,所以才懒得深究。由于马背颠簸无法安眠,因此她如霜打茄子般无精打采。
卫杼拍了一下卫芙脑袋,轻声笑骂道:“叶馨爱撒娇无可厚非,你都这么大了还在我这里黏黏糊糊的,不害臊吗?”
卫芙笑笑,仍躺在卫杼身上,懒得回答他的蠢问题。
刚出发时,卫芙是挺兴致勃勃的,对乘马赶路十分期待,变成现在这个德行倒不是颠簸坏了。只是因为初踏到这条道上时四周植物还携着不少绿意,莹莹润润,到后来不知为何从某个位置突然断链,树枝树叶全部变得焦黑枯黄,看起来一模一样非常无聊这才是使卫芙没了精神的元凶。
“哥,你和佳琪姐姐进展如何?”卫芙巧手拍着卫杼结实的胸膛突然问道。
卫杼一心一意地看着路,秉着缰绳,敷衍答道:“进展?什么东西进展?”
卫芙用尖尖的指甲戳了他一下下巴,“别装傻,你和佳琪姐姐进展怎么样,害羞就直说,再不济你大慈大悲的妹妹帮你支个招。”
“害羞?又害羞个什么?支什么招?”卫杼呆呆地答道,他这肌肉僵硬的脸只有这个优点,那就是说无论什么瞎话都看上去像是真的。
“哼,不说算了……喂喂,哥,你到底要骑到什么地方才罢休?你那个朋友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他犯了什么事要躲在这种鬼地方?”卫芙闲不住性子,倚着卫杼,转过头不停地问东问西。
卫杼道:“别乱晃,万一摔下去就不好了。”
“这事总不该害羞吧,来来说嘛……快点。”卫芙故意作蚯蚓状扭来扭去,随即勾住卫杼的手臂,将自己挂起来,最后直接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头发扎卫杼的脸颊。
“好好好……别闹了,告诉你啦。”卫杼右手指了指前方说道:“嘚,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卫杼用下巴点了点稍微安分点的卫芙的肩,凑到她耳边说道:“我这个朋友长相吓人,你这胆小鬼最好还是在这儿等我比较好,我打完招呼立马出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卫芙一脸狐疑,别有深意说道:“哦哟哟……深山老林里住的朋友,还不让我见……信不信我告诉佳琪姐让她揍你。”
“想见也随你,反正我无所谓,一会儿见了面发抖的人又不是我。”卫杼毫不犹豫的答道。
“去你的,你妹才没那么胆小。”卫芙当时就不乐意了,感觉自己的威信收到挑衅,当即挺起胸脯反讽道,“没关系,到时候万一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谁让我大人有大量呢。”
谈话间,二人来到一个山洞前。
一人坐于洞口前石凳上,面朝洞口,只留一魁梧的背影,不余其他。这人手放在桌上,脑袋凑石桌很近,似乎做着什么精细的手艺活。他身上挂着的布条比路边的枯木更像棵树,衣料一根根发散而出,直立立向四散蔓延。
看体型大概是个男人。
卫杼拴住马,把妹妹大人接了下来,他朝那人喊道:“老胡,我来找你了。”
闻声,那人激灵着站起,转身朝卫杼跑来,同时说道:“卫老弟,怎么到我这来了?”
这人说话嗓音怪异非常,活像是把树枝掰断发出的声响,感觉是一棵枯树在讲话,令人毛骨悚然。
卫芙看了一眼这个老胡,立马扯住卫杼的手,躲在他身后,不肯往里走了:“哥……这……”
老胡看了眼卫芙,说道:“这是你妹子。”
“是,我妹妹,卫芙。”
“生得真俏,嘿嘿。”老胡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说道。
卫杼也摸了摸卫芙的脑袋说道:“她吓到了。”
“小姑娘怕我很正常。”他把手指插进眼眶,原本应有一颗眼珠待在里头,可现在这框架里根本就空无一物,他一抖森森灰白的指骨,额骨发出邦邦声,道:“毕竟是个骷髅嘛,平日里又没机会见到我这种东西。”
卫芙看着这堆雪白的骨头,心中暗惊,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见到这画面若说不怕那是逞强,她本能地往卫杼怀里一缩,倒不至于吓得发抖,但之前逞强时的气势是真的一丝都不剩了。
骷髅招招他那没有一丝筋肉包裹的手,道:“别站着了,过来坐着说。”
卫杼被骷髅领到石凳上,毫不客气的坐下,卫芙不敢一人独坐,便挤在卫杼怀里。瞥了一眼一旁相隔很近的骷髅,吓得她把卫杼抱得更紧了。
石桌上立着个木制雕刻,四只脚漏出来,显然是个微型椅子。
“这儿是你雕的。”卫杼托起木雕问道。
老胡用锋利的指骨扣了扣自己花白的脸:“是啊,没事雕着玩。”
“嗯,好雅兴。老胡,其实这次我来不是什么要紧事,过会儿我要和她一起去帝都,这几年是不会回来的。”卫杼语气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纪,场面像是两个许久不见的中年人在相互寒暄。
骷髅接过木雕,用锋利的指骨挑着,道:“老弟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帝都的,以前不是说待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的吗?”
“是她想去,我陪着一起。”卫杼手搭在怀中丫头的小脑袋上,卫芙十分不情愿地用脑袋抖开他的手。
老胡看见了这小动作,桀桀怪笑了几声,卫杼也跟着笑了笑。
一开始卫芙因为害怕,安分了很短一会儿,坐下没两分钟,小脑袋兴许是觉得在她哥怀中待着安全得很,气焰一下子就升起,她转过头瞄了眼骷髅,突然插嘴问道:“骷髅先生,你是怎么说话的?你嘴巴也不张,你喉咙里也没见你有声带呀。”
卫芙又好奇地转过头看了眼骷髅的脑袋,发现几处不可思议的地方,这骷髅明明关节处无筋肉连接,却不散架,透过眼眶看见大脑袋里也是空无一物,着实勾起了卫芙的好奇心。
“这个……”
骷髅似乎是有点尴尬,可他脸上光溜溜的,没有表情不好判断情绪。
卫芙试探的说:“不方便说?”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骷髅有点慌张的解释道。“关于我说话……其实震动一下骨架就可以了。”
老胡撩开自己身上围着的布条,果然有两根胸骨在微微颤动。
卫芙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她来了兴致,接着问道:“这手艺活应该很难吧,我没见过活骷髅,你活了多少年了。”
骷髅用花白的指骨敲了敲太阳穴,似乎在苦恼着。
“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和你聊一聊我以前的事。”骷髅脸上若是有肉肯定是一脸慈祥。
卫芙问道:“以前?多久以前?”
“大概六百多年前。”骷髅用尖的吓人的指骨挠了挠没有皮肉的脑袋。骷髅有些兴奋,他已经好些年没跟人类说过话了,现在这个机会他不想白白放过:“告诉你些有趣的。大约六百二十年前死者尸体开始突然转变成骷髅,不过到现在还不知道其产生的原因……”骷髅像是教书先生一样说着。骷髅不在意卫芙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直用着专业说书人的语气说道:“当时人们因为害怕骷髅的产生,一般会把死者的骨头敲断再放进棺材。现在留下的大部分骷髅都是在发生异变以前就已经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的。几个国家因为惧怕,商量着停止战争,联合起来对我们进行讨伐……”
骷髅先生抖出来的话一共称起来还没几两,卫芙的耐心就被消磨光了,翻身趴在卫杼膝盖上,打了个哈欠,问道:“骷髅先生,你是怎么死。”
骷髅愣了一愣,不动时就是一座骨骼模型。
卫杼有些生气的拍了下卫芙的屁股,弄得卫芙娇嗔一声,卫杼立马对老胡歉声道:“别介意啊,老胡,我这傻妹妹说话不过脑子。”
“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似得。”卫芙似乎意识到自己理亏,没有打还卫杼,只是很没骨气的趴在卫杼腿上小声的嘟囔一句。
“没,我不介意啊。”骷髅淡然的说道:“只不过是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骷髅理了理自己披着的破袍子说道:“想想也是,你们去帝都求学,怎么会乐意听我这个鬼东西在这班门弄斧地说这些玩意。”骷髅起身,朝卫芙躬身道歉,“不好意思,是在下考虑不周,使小妹你败了好兴致。”
骷髅性子乖僻至极,以为他生气了,却自顾自到起歉来,让人琢磨不透。
道完歉骷髅坐了下来,看见卫芙心不在焉,他沉默了一会儿:“算了,不说废话了。”接着叹了口气,正面朝卫杼说道:“卫兄弟,能和你互为知己,实乃幸事。常言总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愚兄这里连杯水都没有。你来了,没东西招待。你走了,我也无法相送。我这人真是……”
骷髅丧气的甩手,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凄凉。
卫杼道:“老胡,真兄弟不一定能患难与共,但总能相视一笑。能见上一面,道个别,我已经很高兴了。”
骷髅把手中尚未完成的木雕胚子摆在卫杼面前说道:“懒了,不想雕了,半途而废总归太好,老弟你帮我雕吧。”
“行,等我回来再还给你。”卫杼将木雕贴身收好对骷髅说道。
卫杼站起身,只手提开卫芙,把她丢到在一旁的石凳上,起身就走,卫芙十分没骨气地起身跟上,卫杼说道:“呐,兄弟我先走了,还要赶路呢。”
骷髅也站起来说:“嗯,以后再见吧。”
山里的生活平淡如水,何况是个无需进食、睡眠的骷髅呢,要找话题和卫杼这个活人聊天太过难了。所以骷髅没说挽留的客套话,他只是起身,目送卫杼他们离去。
卫杼抱卫芙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最后朝骷髅招招手,说道:“老胡,过些年,等我把这些琐事办完再来这找你叙旧。”
说完,卫杼一勒缰绳,马头也不回的载着二人朝帝都方向奔去。
骷髅没什么动作,坐回了石凳上,歪着空空如也的脑袋,想着自己还能找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卫杼马骑得很快,三下两下就出了业式山,走到了通向帝都的路上。
卫芙安分不少。
山路崎岖逼仄,突然从卫杼二人后面出现一辆汽车,追在卫杼身后。“叭”,后方响起令人生厌的喇叭声。
汽车是个稀罕物,业城受民风影响,城区常见的都是马车、牛车。汽车虽然不多,但不足称奇,奇怪的是如此整洁的车为何舍得行驶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方。
卫杼不想妨碍别人,勒马,停到路边。汽车没有超过卫杼二人,而是并排停下,落下窗子,一个长相十分粗犷的汉子露出脸来,朝两人说道:“两位是不是卫杼、卫芙兄妹?”
“是啊。”卫杼说道。
“我是来接你们的。”汉子递出了证件,封面一团圆环状的火焰,正是帝都科技与魔法学院的校徽。
卫杼接下,翻了翻证件,没有给卫芙看,直接递还给司机,他说道:“知道了。”
司机下车,走到马前,看了看牙口,二人依次下马。卫杼打量这人,身高近两米,感觉用这辆车装下他是件很勉强的事,这人手臂足有碗口粗,浓眉大眼,嘴角胡子却刮得很干净,套在身上的加大号白色衬衫也十分整洁,左手戴着的戒指表明他已婚。
司机十分熟络地朝二人说道:“没问题了吧?行李放后备箱,位子坐后座,马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自顾自牵着马走到道路外,树林里,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卫芙扯了扯卫杼衣角,盯着司机消失的方向说道: “哥, 这人……”
卫杼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摸了摸卫芙的头道:“没事,一会等他来我问他,先上车。”
半支烟的功夫,司机重新现身,马已消失不见,他坐回了驾驶位。
卫杼见司机回来,立马凑到前座,问道:“司机先生,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要杀我的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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