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冷酷地甩开了容先生饥渴的手。
保姆开门将两人带入屋, 刚刚走到玄关, 姜竹沥就迎了过来。
“倪倪。”她穿着家居服, 惊喜极了, 扑过来给倪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
“我刚刚还说要去门口接你们呢, 结果衣服还没换,你们就到门口了。”姜竹沥捏住倪歌的脸,眼睛亮晶晶, 一副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亲亲的样子,“你们开车过来的吗?外面冷不冷?”
“对呀,我们把车开到了门口。”倪歌被她抱住的瞬间, 醋王容先生就宣告主权般地重又握住了她的手,“向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先生。”
“你好。”姜竹沥没有放开倪歌,小姑娘软乎乎的,她揉在怀里不想撒手, “我叫姜竹沥。”
容屿:“……”
你可以先放开我老婆吗。
他不情不愿地回礼:“你好, 容屿。”
姜竹沥眨眨眼, 在倪歌耳畔小声逼逼:“好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你先生似乎不太喜欢我。”
倪歌也小声:“竹沥姐你放开我,他对你的好感度就会上升了。”
姜竹沥:“……”
姜竹沥微微松开她,牵着她的手进客厅。
再回头时,果不其然, 容屿的表情发生松动,整个人的气场都比刚刚柔和很多。
姜竹沥:“……”
哈。
同款狗男人。
她牵着倪歌在沙发坐下,捞茶几上的小零食给她吃。倪歌左顾右盼:“竹沥姐,你饲养的那两只球球呢?”
“唔。”姜竹沥剥开一枚小橘子,“在睡午觉,过会儿你们就能看见他们了。”
“那小段哥哥呢?”
“在哄他们睡午觉。”
“……那你做什么。”
姜竹沥笑:“赚钱养家。”
倪歌:“……”
“好吧,开个玩笑。”事实是姜竹沥当然不需要赚钱养家,她塞橘子给倪歌吃,“小白说,想跟小朋友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原话当然没有这么温情,段白焰非常严肃:他们实在太黏妈妈了,长时间这样下去,很不利于孩子教育的。我们应该多给他们一些空间,让他们独立成长。
“看不出来。”倪歌有些惊奇,“他竟然这样会这样养孩子?”
“嗯。”姜竹沥淡定地点头,“他在他们俩刚生下来时,就这么说了。”
“……??”
***
倪歌吃到第三枚橘子时,段白焰还没下楼。
姜竹沥忍不住:“我上去看看。”
倪歌点点头:“好。”
“看看小白是不是实在忍不住,把那两个球扔掉了。”
“……”
姜竹沥趿拖鞋的步伐轻快地走远,上楼。二楼远远地传来门落锁的响声。
倪歌伸手,想去摸第四枚橘子。
突然发现,容屿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容屿摇头。
“那,你也想吃这个?”
倪歌正想说,要不我给你剥一个。
容屿还是摇头。
倪歌一头雾水,容屿突然舔舔唇,意味不明地开口道:“我不想吃橘子,我想……”
倪歌以为他又要污言秽语,迅速捂住耳朵:“好了你不要说了这是在别人家求你了收敛一点。”
容屿:“……”
他还什么都没说。
停顿一下,他强撑笑脸:“我不是想说那个。我是想说,倪倪,你刚刚——”
“……?”
“怎么能管段白焰,叫小段哥哥?”
“怎么了吗?”倪歌不解,“我一直这么叫他啊。”
“倪倪。”容屿不想听见她叫其他人叫哥哥,于是摆出讲道理的架势,胡扯道,“我认为你不该那么叫,你应该叫叔叔。”
“哈?”
“你叫姜竹沥姐姐,那就该叫段白焰叔叔。”他满嘴跑火车,语气却非常笃定,“哥哥和姐姐是不能在一起的,但姐姐和叔叔可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倪歌艰难地思考一阵,觉得,好像……说得没错?
“可是……”
她还想挣扎一下。
背后传来交叠的脚步声,段白焰和姜竹沥一起下楼。
“倪歌。”段白焰迈动长腿,在她对面坐下,眼中浮着难得的笑意,连开场白都跟姜竹沥一模一样,“好久不见。”
倪歌顿时也笑了:“好久不见,小段叔叔。”
小段叔叔:“……?”
段白焰不是很懂,才多久没见,他为什么就老了一个辈分。
“这是我的先生。”倪歌毫无所觉,笑吟吟地向他们介绍容屿,“是一位飞行员。”
之前倪歌和姜竹沥一起参加综艺,小段导为了在火葬场追妻,死皮赖脸地跟着去,黏在周进身边做特邀嘉宾。
周进开玩笑,说段白焰是职业霸总。
倪歌眨着星星眼,说这个职业好厉害。
结果这一回,惊叹的人换成了姜竹沥:“好厉害!这个职业听起来比霸总厉害多了!”
倪歌认真地附和:“我也觉得他超厉害。”
容屿被夸得快要飞起来了,捏着她的手,特别想在后面接一句:是的,不管在床上还是床下,我都非常厉害。
四个人毫无主题地聊了一阵,倪歌蠢蠢欲动地,非常想去撸一下那两只球。
可惜他们的父母就在眼前,那两只也都还在睡觉,她不好打扰。
只好旁敲侧击地问:“竹沥姐,你那两只球球,是不是快到入学年纪了?”
“嗯。”姜竹沥点头,“马上就要加入成年人的生死竞跑了。”
倪歌嘎嘎笑:“我都还不知道,他们名字叫什么呢。”
“一男一女,哥哥叫……”
段白焰突然低笑一声,打断她:“哥哥叫车诞,妹妹叫水生。”
倪歌没听懂这个梗,茫然了一下,转头去看姜竹沥。
姜竹沥明显也愣了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气得拿抱枕砸他:“段白焰!”
但容屿竟然毫无障碍地听懂了。
兽与兽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他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两个名字的意思,并在心里偷偷给小段导点了个赞。
很好。
他也要把这两项,列入自己的计划表。
打闹一阵,姜竹沥重新冷静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若有所觉:“倪倪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倪歌想了想:“也还好吧……”
“喜欢的话,你们也可以生两个。”
——两个!
容屿的背脊瞬间绷直。
太可怕了。
那是多久?
他要二十个月不能碰她吗……?!!
下一秒,倪歌皱眉:“两个就算了……听起来就很难带。”
容屿微微松口气。
“而且……”倪歌坦诚,“我有时候觉得,生孩子挺恐怖的。”
容屿迅速接话:“是的。”
倪歌真情实感:“听说会有妊娠纹,而且很多男性在目睹过妻子生产之后,都失去性能力了。”
容屿:“……?”
段白焰赶紧插嘴辩解:“其实也没有。”
姜竹沥若有所思,转脸看着他。
“真的,关于那个第二条。”段白焰微顿,无所畏惧地与小娇妻对视,唇角微扬,“你竹沥姐最有发言权了,不信你问她。”
姜竹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关于前一个,她觉得自己确实可以给小朋友一些经验。
“就……反正我在你这个年纪,也觉得很恐怖。”姜竹沥想了想,“但是反正……生下来之后,就觉得,似乎也还好。”
段白焰从备孕开始搁置了手上所有项目,如临大敌地将书房里的书全都重新换了一道。
姜竹沥看到他满书柜产妇宝典,觉得他比自己还焦虑,好笑:“你这架势,是打算把我当做产妇,照顾一整年?”
段白焰犹豫一下,很认真地说:“我原本的打算是三……不,四年吧。”
而他的理由是:“产妇的心理超级脆弱,你知道吗?产后抑郁也有潜伏期的。”
姜竹沥自己学的就是学心理学,她觉得跟焦虑的准爸爸太早讨论这种问题,没什么现实意义。
可以以后再谈。
结果一拖,就拖到生产。
好在生产很顺利,两个小朋友也都很健康。
营销号在21世纪兜售生育焦虑,对于恐婚恐育族来说,产后生活就是地狱。然而在姜竹沥的亲身经历来看,她的感受反而是……
“生完孩子之后。”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她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的先生,好像比我先脱胎换骨。”
段白焰包揽了绝大多数事务,竭尽所能地把她的生活状态维持在生育之前,又没有剥离人类幼崽给她生活增添的乐趣。
最神奇的是,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那两个球真的被生出来之前,姜竹沥都在怀疑,如果段白焰未来没有耐心带崽,可能会把他们统统扔掉。
然而事实完全相反。
那两个球真的让他们的关系更紧密,也让他变成了更温柔的人。
倪歌听得一愣一愣的,姜竹沥话茬一收,做出最后总结:“所以我觉得,可能他比我更有母性光辉吧。”
全程没有说话,乖巧脸坐在旁边的段白焰:“……?”
“生育焦虑的核心是,你对与你缔结契约的那个‘另一方’,到底有多少信心。”姜竹沥说,“如果非常有信心,那就怎么样都没关系。”
“啊。”倪歌想也没想,“可我对他完全没有信心啊。”
容屿开始感到恍惚:“……??”
今天是不是不该出来拜年?
这大白天的,都在聊什么啊?
“他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子。”倪歌转过去看着容屿,“我说得对吗?”
容屿很勉强:“就……还行吧。”
倪歌很肯定:“你看,他就是不喜欢。”
容屿:“……”
容屿强颜欢笑,企图跟她讲道理:“倪倪,他们会很吵,还会不分场合地到处打滚,多可怕。”
“那不是很可爱。”
“……”
容屿还想说话。
楼梯上方传出一句小小的软软的:“妈妈……?”
几个人齐齐抬头,看到一个穿背带裤的团子,揉着眼站在楼梯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底下,“有客人吗?”
倪歌瞬间被击中,心都要化了:“呜,是幼崽……!好想捏捏……”
容屿好笑,低头捏捏她的脸。
段白焰站起身,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却没有上去:“你自己能下来吗?”
小幼崽点点头,认真道:“能。”
“那你自己下来。”
小幼崽委屈:“可我想要妈妈抱抱。”
“妈妈很忙的。”段白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爸爸已经没有工作了,如果你再一直缠着妈妈,我们就会吃不上饭喔。”
倪歌:“……?”
哦,原来你们家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容屿:“……?”
哦,学到了:)
小幼崽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下来。
段白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等他安安稳稳地走到自己面前。
还是没忍住,将他抱起来。
“水生呢?”
小幼崽刚刚睡醒,眼睛湿漉漉的,不太懂:“水生是谁。”
段白焰:“……你妹妹呢。”
“她还在睡。”小幼崽被爸爸抱到沙发上,乖乎乎地对倪歌打招呼,“姐姐好。”
倪歌乐坏了:“你好呀。”
然后他又转向容屿:“叔叔好。”
容屿:“……???”
差辈了!
***
两个人没有留在段家吃晚饭。
尽管姜竹沥和段白焰挽留了很多遍,但容屿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他的假期本来就很少很少很少很少,所有的事恨不得集中在同一天做完,因此孟媛和蒋池之前约下的温泉之行,也定在这一天。
离开之前,姜竹沥送他们到门口,笑着小声道:“我先生心眼很小。”
其实容屿看出来了。
但他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那句叔叔,别太往心里去。”姜竹沥笑道,“那是他幼稚的报复。”
容屿:“……我懂。”
他们兽类,往往都心意相通:)
“啊,真的很想叫你们留下来吃饭。”姜竹沥遗憾地揉揉倪歌的脸,觉得不够,又捞进怀里抱抱,“你们有很急的事吗?如果没有,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谢谢,但是下次吧。”容屿把老婆从她手里夺回来,按进怀里揉揉头,“我们今晚的事情,还真挺急的。”
倪歌在他怀里嗷呜嗷呜叫。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像某种落在耳边的,舒缓低沉的乐器,无不暧昧地,低声道:“我们要去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车诞和水生。”
***
温泉山庄建在城西。
这几天过年,恰恰北城的温度又创了新低,倪歌原本以为,山庄内会有很多很多人。
因此对于温泉体验,她没报什么太大的期待。
然而完全没有。
山庄不大,建在山腰,驱车上山时回头看,夜色下满城的霓虹灯光亮成灯海,远处的天空透出浓墨的光泽,天角冷月光芒泠然如同流水。
为了方便,四个人只开着一辆车。车窗半开,冬夜的风扑在脸上显出冷意,心情却随着登高望远而渐渐开阔。
“放心吧,不会有很多人的。”孟媛把车后的两扇窗子都开到最大,摇头晃脑地得意道,“这家山庄,是我家开的。”
蒋池面不改色,重新阖上车窗:“你不冷?”
孟媛摇头,小声说:“如果你知道我今天在这件衣服里穿了什么,你也会觉得很热的。”
蒋池的喉结缓慢滚动:“……”
倪歌简直没耳朵听,顿了一下,转过去认真地问:“蒋池,她今晚喝酒了?”
“也没有。”蒋池努力回忆,“她好像就……中午吃饭时,沾了一点点。”
倪歌无话可说:“那这酒还挺上头。”
容屿低笑,意有所指:“你也应该喝一点。”
“……开你的车吧。”
SUV转过拐角,又驶过一段蜿蜒山路,停在山庄小苑前。
他们之前预定过房间,拿了房卡往里走,倪歌才发现,小地方别有洞天,里面竟然是用篱笆单独分开的一个个小院落,房间的装修风格很日式,落地纸门正对着院子,每个院中都落有一口温泉池。
更奇妙的是,篱笆之外对着的,是不远处的城市群。俯瞰一隅,万家灯火明灯璀璨,像一颗颗坠落在地上会发光的小珍珠。
孟媛的意识似乎真的不大清醒,黏在蒋池身边哼哼唧唧,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那么。”蒋池一手扶着她,一手推着行李箱,冷静道,“我们先走了,祝你们也拥有愉快的夜晚。”
话音落下的第三秒,就连人带箱子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倪歌:“……”
行了行了看出来了,你真的很迫不及待。
她转个身勾住容屿的袖子,边往小院里走,边打哈欠:“容容,我有点困了……开车开了那么久,你肯定也累了吧?不如我们今晚就……”
话没说完。
她不知踩到什么,路过温泉池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要往水里扑——
容屿眼疾手快,赶紧放开行李箱,伸出双手去拽她。
下一秒,扑通一声响,两个人齐齐摔进池子。
温暖的水流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将倪歌包裹。
但意想中呛入口鼻的窒息感并没有如影随形,温泉池本就不深,几乎是她下坠的同一时刻,一双手就用力将她捞了起来,她的脑袋只在水中待了一个瞬间,甚至没有完成一次完整的呼吸更替。
“呜……”她看不清东西,刘海被打湿,软软地垂到眼前,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扒。
只好艰难地扶住容屿的肩膀。
夜色沉寂,莹然的月光徐徐从两人之间流淌而过,把一池泉水也染成月色。山间的夜晚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离得太近,两个人呼吸交融,周围水汽蒸腾,倪歌被坚硬的东西抵住,脑子有些混沌。
“倪倪。”
容屿身上的衣服也被水浸湿了,衬衣贴在肌肤上,线条若隐若现。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很低很低。
“你想先要一个车诞,还是先要一个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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