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众人,依然有些怨气地说道:“燕丹实在是太过可恶,寡人决定暂缓伐楚,即刻挥师北上灭掉燕国,活捉燕丹!”
话音一落,满座皆惊,只有陈睿和王翦、王贲不动声色。李斯更是惊讶万分,说道:“大王,伐楚决意不可轻易更改,恐怕于军不利呀!”
李斯没有料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竟被这意外的燕国刺客扰乱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悦,毕竟与陈睿的交锋刚胜过一筹,却在瞬间风向转变。嬴政却没多少顾及,一心想着灭燕泄愤,但当听到李斯的担忧后,疑虑片刻,问道:“李大人,有何不利?”
李斯伏首沉思后说道:“大王,颍川驻军已备战多日,随时可以南下攻楚,可是驻扎在中山的秦军不仅久疏战阵,而且准备也不充分,贸然发兵只怕不妥,何况燕国定然早有准备,秦军不可冒进。”
嬴政听完觉得颇有道理,心里不免多了几分迟疑,说道:“李大人提醒的是,但是不灭燕国寡人定将寝食难安。众卿家,可有灭燕策略?”
嬴政态度坚决,李斯自觉难以劝服,心中失落感顿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众人也都缄默不语,互相观望。大殿里一片沉寂,嬴政越发焦急,急促地说道:“你们倒是说话呀!”
众人面面相望,都不敢开口建言。李斯坐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的失落感逐渐消退,似乎若是一直毫无计策,伐楚之事就将成为定局。想到这里,李斯心中暗暗自喜。嬴政见众人始终拿不出一个主意更是焦灼,看着陈睿问道:“陈参谋计谋甚广,可有良策?”
陈睿站起来走到大殿中间,看了一眼李斯平静地说道:“李大人所言确有道理,燕国定然有所防备,即使我军能够灭掉燕国,也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嬴政一听更是急了,连忙问道:“那怎么办?难道任由燕丹猖狂下去?寡人绝不答应!”
“当然不是!大王,贸然进军断然不可,但是我军若是出其不意,那结局就会不同了。”陈睿说道,“可先派一支先锋队突进燕国,使其措手不及,再派大军围剿。”
“好!果然妙!”嬴政一阵大喜,说道,“命王翦为统帅,辛胜为副将,至于先锋……”嬴政有些犹疑,先锋之人未能想到合适人选,迟疑不决。
“大王,围困邯郸之时,李信将军最先抵达邯郸城下,急行军的话李信将军是最佳人选。臣建议,由李信将军担任先锋。”李斯快步上前说道。
嬴政眼前一亮,大声叫道:“好!命李信为先锋,不日挥师北上灭掉燕国!”
陈睿欣意地点点头。李斯甚是得意,在他看来,虽然伐楚之事暂时搁置,但能够让李信参与灭燕,到时功劳也会有他的一份,与陈睿的交锋也不算完全失利。嬴政将北伐燕国的军事指挥权全部交由王翦,陈睿依然任军中参谋。李斯虽然对此安排深有不满,但无奈自己军事才能有限,所幸能够安插自己的亲信李信担任先锋,心里也有几分慰藉。
又要即将远征,陈睿倍加珍惜留在参谋府中的日子,比以前更用心了。往日东征韩国时,心里惦记的是为郑媛复仇;前年伐赵时,脑海里思念的是王静雅;此番将北上燕国,更多了一些不舍与牵挂。之前自己只是一个人或者只是一个丈夫,此时又多了一个父亲的身份,身上的责任更加重了。陈睿肆意地享受着府中的儿女情长天伦之乐,他想将更多的时间留给王静雅与小陈胜。贴心的王静雅也深知陈睿的心意,总是笑言相劝,让陈睿放心而去并时刻照顾好自己。
眼看天气渐渐转暖,距离出征北上的日子越来越近,陈睿的心中也随之多了一丝不安分,毕竟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太难舍这个属于自己的家以及家人。看着才一岁半的小陈胜,他才刚牙牙学语,此时一别,再见时不知又是怎样的变化。眼及王静雅时,陈睿更是愧疚,自己的妻子守护着这个家,令人钦佩更让人心疼。
可是,再多的忧虑也难挡时间的流逝,时光飞似的来到了五月。出征的部队早已集结完毕,只等着最后的号令。陈睿随着王翦、王贲、辛胜、李信等人,率领着众人从咸阳出发。王贲此次北进燕国尚属首次同陈睿出征,心情难免有些激动,一路上不停地问着各种关于军事战争方面的问题,陈睿都不厌其烦地回答着。陈睿心里清楚此次力劝王翦带上王贲的目的,望着一旁的李信不由得笑了。
部队终于抵达了中山,三十万秦军军容整齐,整装待发,陈睿却建议按兵不动。王翦有些不解,李信更是直接疑惑地问道:“陈参谋之前不是说要出其不意吗?此刻我军若是不出击,给足了敌方准备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急速进军也会受到阻拦,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军情吗?”
陈睿淡然一笑,说道:“就是要给足他们充分的时间去准备,三十万秦军压境,他们定然会时刻防范,且先让他们做好防御吧。”
王翦甚是疑惑,惊呼道:“陈参谋,如此一来,我军想要攻灭燕国更是难上加难!”
众人疑虑丛丛,陈睿却是坦然一笑,说道:“众多将领都是从咸阳远道而来,此刻人困马乏,确实需要休息呀!不如这样,且先让大家修整三个月,三个月过后我们再作打算,如何?”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议论纷纷,反对声音居高不下,李信更是不满地说道:“之前听说陈参谋深知兵法用兵如神,如今却如此怯战,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燕国都如此惧怕!”
陈睿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李信的嘲讽,望着王翦平静地说道:“临行前,大王将军权全部交由王将军掌管,我只不过是个军中参谋,如何决定还请王将军定夺。”
王翦深知陈睿从不胡乱言语,更不会拿战场上的行军作战作为玩笑,何况一向善于用兵,几番出征都未尝败绩,此刻有些畏缩或许有他自己的想法,只是暂时不愿透露罢了。王翦肯定地望着陈睿点点头,尔后向众将士发令道:“听取陈参谋建言,全军休整三个月,过后再议。”
众多将士虽是心有怨言,但是将令不得不从,只得无奈地离开了王翦军营。李信更是怒气冲冲,满嘴抱怨道:“果然是父子同心!”
旁人听到李信的怨言,连忙过来一边劝慰安抚着一边拉着李信往帐营外走去,看着远去的李信,陈睿轻轻地笑了。王翦虽是脸面平静,但是听到李信当众如此评说他们父子二人,心中不免有些怒气,看到陈睿却是一副泰然若素的样子,不禁疑惑道:“刚才李信当众怒言相向,为何你却毫不为之所动?”
“是啊,姐夫,难道是因为他是李斯的心腹,你就有些怵怕了?”王贲也是有些不满,更是不解,看到他们都已走远,忍不住问道。
陈睿四下张望一番,确认营帐里只剩下王翦、王贲、吴之宁、甘符与自己外,已无外人,便说道:“李斯派来的人又如何?我们是在为秦国打仗,又不是为他李斯!李信越是不满,我反而越是高兴,秦国大胜燕军的几率就会越大!”
“为何?难道又是你想到了什么好计策?”王贲一脸惊异,急忙问道。
“关系到战局动向,暂时不能告知。”陈睿悠悠一笑,说道:“这三个月务必令全军安生休整,不得造次!”
王翦稍作思忖,说道:“这些将士都是跟随老夫多年,不会乱来的,料他李信也不敢妄为!”
陈睿满意地点点头。众人散去之后,陈睿又折返回来,悄悄告知王翦自己的想法,王翦恍然大悟,也是仰天大赞,极力支持陈睿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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