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算是没有了争吵,嬴政又是一阵大笑,问道:“既然陈参谋如此谙熟兵法,韩、赵已然被灭,接下来秦国应将兵峰指向谁呢?”
陈睿正欲回话,一旁的李斯突然抢先一步上前,说道:“臣以为下一步应该伐楚。”李斯的那份恼怒与不安早已烟消云散,脸上挂着笑容,一副自信的样子。
“臣得报,上个月楚幽王芈悍薨殂,其弟芈犹继位为楚哀王,楚哀王的庶兄芈负刍一直与楚哀王及楚国令尹李园过节不断,楚国正处于政权更迭、朝局动荡之中,此时出击于秦军有利。”李斯接着说道,“自从李园杀死春申君黄歇取代楚国令尹之后,楚国就难以称霸天下,如今更是江河日下,此时我军若是出兵楚国,完全可以一击必杀之!”
“楚哀王?哼,楚国的悲哀吗?”嬴政嘲笑道,惹得众人纷纷附和着嘲笑。
陈睿却显得十分冷静,说道:“臣以为,此时仍不能急于伐楚。楚国虽然内政混乱,但它依旧是一只老虎,只不过现在这只老虎生病了。去惹一只老虎,即使它再体力孱弱,也可以反口咬伤你。”
李斯轻蔑地一笑,讥讽道:“陈参谋未免太小看秦国了,将楚国比为老虎,那秦国算什么?”
“自然是比楚国更厉害的老虎了!”陈睿悠悠说道,“秦国要比楚国更加强大时,才可出兵伐楚,我们要等这只老虎病情恶化!”
“秦国接连灭掉韩、赵,将士有五十万之众,楚国只有区区二十万人马,还不够强大吗?”李斯奋力反问道,“等着病情恶化?若是病愈岂不是养虎为患?”
“好了!不要争了!刚刚平息,又争论不休!”嬴政有些动怒,阻止道,继而向陈睿问道,“陈参谋,你且先说说即使不伐楚,那依你之意先攻取哪方诸侯?”
“魏国!”陈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魏国地处天下之枢,秦国无论是南下伐楚,还是东进灭齐,都必须先拿下魏国,要不然就要绕过魏国进军了,如此以来消耗军士体力甚巨。”
“二位都言之有理,寡人甚是为难哪!”嬴政叹道。
“大王不必忧虑,何不顺其自然呢?对赵作战持续一年有余,国力消耗不小,此时也不宜再兴兵讨伐,倒不如先按兵不动,且看日后风向如何。”王翦建议道。
有了王翦从中调解,李斯和陈睿也不再争论,嬴政心里舒缓多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便自顾地离去了。赵高朝李斯微微一下,随着嬴政离开大殿。李斯得意地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在他眼里,嬴政未采纳陈睿的建议,对自己来说就是胜利。陈睿却是一副淡然,根本就不为所动,悠然地走在出宫的路上。
出了宫门,王贲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姐夫,大王到底何意?”
“破赵之后,大王就命为父屯军中山,下一步显然是想攻打燕国,但奈何众人分歧太大,大王无奈只能暂时作罢。”王翦说道,“小睿,你认为大王真会攻打燕国吗?”
“会!一定会!但是不会完全灭掉燕国,会在灭掉魏、楚之后才彻底攻占燕国。”陈睿淡淡一笑,说道。
“你为何如此断定?”王贲惊问道。
“直觉。”陈睿笑得更加神秘了,说道。
王翦似懂非懂,也不再追问,只是提醒着说道:“据为父观察,那李斯一直处处与你作对,而且还拉拢了李信来打压你。”
“没事,李信年轻气盛,容易被利用,自然会犯一些错误的,日后定然不会被李斯所左右,还可能与我们成为至交呢!”陈睿笑着说道,“岳父,且先不管这些了,赶快去看看您外孙吧!”
“哦,对,赶快去看我的外孙,肉嘟嘟的长得太可爱了!”王翦恍然记起小陈胜和小吴广正在参谋府中,不由得一阵欣喜,说着便加快步伐往前走。
“父亲,姐夫是想早点去看我姐呢!”王贲打趣道。
确实,陈睿想快点见到王静雅。阔别一年有余,也只是一个时辰之前有过短暂的相处,眼见马上就能真正享受到长久的温存,陈睿满心的欢喜和激动,任由王贲如何调侃,陈睿的脚步越走越快,王贲跟着的步伐也越来越紧。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照着脸上的笑容,笑靥如阳光一般灿烂。
夏天的味道愈发浓烈,府院里的那棵大树枝繁叶茂,遮蔽了整座亭子。夏季的气息通过廊道一阵阵地吹向后院,水池里的荷叶比去年更盛了,莲花也开得愈加灿烂了,水里的鱼亦是游动得欢乐无比。院墙边、水池旁的杨柳垂下条条绿绦,遮挡着骄阳,为炎热的五月增加几分凉意。一阵新雨过后,更是惬意。陈睿抱着小陈胜与王静雅一起坐在杨柳下的青石凳上,有说有笑,阳光透过树叶只剩下点点斑驳,落在他们灿然的笑脸上。看着一天天成长的小陈胜,陈睿和王静雅的眉宇之间无不透着喜悦。小家伙瞪大着眼睛四处观望,嘴巴不时地发出“啊啊”的声音,欲与这个世界来次激情的交流。
看着萌萌的小陈胜,王静雅笑着打趣道:“你看他的样子,长大后一定是个有所作为的人,就跟他父亲一样!”
陈睿看着王静雅,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希望他将来有一番作为吗?”
见到陈睿的样子如此认真,王静雅有些意外,谨慎地问道:“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吗?”
“哎!我倒希望他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有没有大作为其实无所谓,能健康快乐就好。”陈睿一声叹息,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
王静雅欣然接受陈睿的说法,连连点头说道:“确实,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陈睿瞅着肆意蹬着小脚丫的小陈胜有些忧虑地说道:“这小家伙,外公、舅舅都是大将军,一出生就是参谋府的少爷,从小就衣食无忧,就怕长大后会目中无人、恃强凌弱。”
“是啊,我也担心他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会养成骄横的性格,我们可得好好地从小就教育好他。”王静雅亦是忧心地说道,“我弟弟从小就跟着我父亲上沙场,饱经磨炼,但我不想陈胜也去受那个苦,主要是太危险了。”
“这样吧,多教育他救济穷人,等长大了让他多去田间做些农活,体验到了生活的不易,自然就会珍惜眼前的生活。”陈睿看着王静雅,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和愧疚,说道,“我经常随军出征,常年在外,在府里的日子少,不能常伴你左右,也不能亲自教诲我们的孩子,就多辛苦你了。”
说着,陈睿便将王静雅揽入怀中,一家三口温馨地相拥在一起。陈睿看着满池的清水被微风激起层层涟漪,眉头如水波一样皱着。小陈胜才刚满半岁,心里的担忧不知是否多余,此刻就算计着二十多年后的儿子的命运,不知是福还是祸。我能努力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可是能左右陈胜的人生吗?陈睿心中疑虑丛丛,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当然他也不需要答案。
“姐夫,大王召见,岳父在门口等着,欲与你同往。”吴之宁抱着小吴广轻声轻步地走到陈睿他们的身后,突然说道。
“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正在沉思中的陈睿被突然惊到,瞪着吴之宁不满地问道。
“你儿子都有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王静雅笑着指责道。
小月走过来也是斥责道:“成天瞎闹,别带坏了孩子!”
陈睿瞥了吴之宁一眼,疑问道:“大王召见我有什么事?”
“只是听岳父说,楚国的探子飞马来报,大王随即召见群臣,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吴之宁一边笑嘻嘻地逗着小吴广,一边回答道,“你赶紧去吧,岳父正等着呢。”
陈睿将小陈胜递给王静雅,转身便往府外走去,王翦正站在门前等候着。看到陈睿终于出门,王翦焦急地说道:“赶快走,大王已派人连续来过两次了。”
说着,王翦便快步往前走,陈睿亦迅速跟在身后,边走边问道:“大王这么急着召见群臣,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确实,探子来报,楚国大变,大王必然问计于文武百官。”王翦回答道,继而看看四周,谨慎地提醒道,“坊间流言大王乃赵国异人,小睿,一会儿大殿上言语要注意,切不可有半点提及异人之语。”
陈睿连连点头,脑子里努力地回想着历史书上关于楚国大乱的记载,始终未有一点记忆。陈睿心里有点疑问,楚国之变与大王身世有关联吗?为何岳父会这般谨慎地提醒自己呢?陈睿想尽量将两件事关联起来,可思绪总是断断续续,不经意间已然来到宫殿门口,众多文臣武将也已纷纷而至。李斯脸上一副神秘的笑容,对着李信小声地说着什么,俩人一道慢慢走近。与陈睿相遇时,李斯在和陈睿相互简单的问候之后,不屑地轻轻地哼了一声便一脸邪笑地走了,陈睿却显得十分坦然,与众人一道步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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