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咸阳城,嬴政早命人在城门处等候陈睿他们凯旋而归,迎候的将士直接将陈睿他们一行人带入大殿。看到被束缚双手的韩安,嬴政仰天大笑,久久地围着韩安转着圈,兴高采烈地说道:“果然是韩废王韩安啊,寡人不仅不会杀了你,还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看看寡人是如何统一这天下的!”
韩安看着威严的嬴政,战战兢兢,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将这韩安押下去,择日带到陈县。”嬴政一声令下,殿门外快步走进两名甲士将落魄的韩安押走了。
嬴政又大笑着走到陈睿他们跟前,说道:“你们真是寡人的福将啊!陈参谋计谋高明,天将神兵这招果然奇效!韩将军骁勇善战,势如破竹!”
“本将军也算戎马半生,还第一次听说用草人做兵士,便可攻破新郑擒拿韩安。”蒙武钦佩地说道。
陈睿一听谦虚地说道:“蒙将军过奖了,我只不过是蒙混过关而已,误打误撞让韩安信以为真,破城之功当属韩将军,若没有他的骁勇,那二十万大军始终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哪里哪里,陈参谋过谦了,若没有你的万全计策,骑兵根本就不可能到达新郑城下。”韩腾回道。
这般夸赞肯定又会引起殿上一些人的嫉恨,陈睿正欲转移话题,王翦也夸奖道:“出其不意,虚张声势,避实就虚,这一场战局就连续用了三个计策,陈参谋真是深知兵法呀!”
李斯在一旁颇为不悦,嘴角轻微抽动着,斜眼看了赵高一眼,赵高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看向大王。这一切没有逃过陈睿的眼睛,陈睿趁势紧盯着李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之前承诺的是二十万大军,而今却是一堆草人,不知李大人认为该不该执行军令状呢?”
李斯神色慌张,但依然故作镇定地说道:“陈参谋天降神兵攻破新郑,当然不算违反军令状,何来执行一说。”
“那就好,总算保住了脑袋,我和韩将军也就踏实多了。”陈睿说着,看向韩腾,韩腾一脸喜悦。
“来人,销毁军令状!”嬴政厉声命令道,“从今往后,只要是陈参谋的用兵策略,一律不得立军令状!”
嬴政这样当众一说,李斯更是脸色难看。嬴政故意朝大殿外看去,问道:“韩将军,这胜利归朝,其他将军呢?”
“我军共八万人,损失三千人,共歼敌三万,俘虏六万多。”韩腾回答道,“林威将军率领原南阳守军和俘虏的韩兵驻守新郑,辛胜将军率领咸阳而来的三万将士驻扎南阳,只有末将和一些从属回来复命。”
嬴政一听更是喜出望外,韩腾大胜却没有一点私心,将自己原来的部众交给林威,又将咸阳调去的将士交给辛胜,自己一点兵权都没把握,实无私心啊!
“来人,传寡人敕令!依李斯建言,将原韩国境地设置为颍川郡,建郡治于阳翟,命林威为郡守。”嬴政得意地说道,又看着韩腾轻声问道,“韩将军立此大功,寡人定当有赏,韩将军有何要求?”
“末将不敢,为大王效力是本分所在,末将不求赏赐。”韩腾拒绝道。
“以韩将军之才,继续征战其他诸侯方好。”嬴政想了一会说道。
韩腾正着急之时,陈睿突然说道:“大王,下臣有个建议不知可否?”
嬴政大喜,说道:“说来听听。”
“这外出征战的将军实在太多,蒙武、王翦、蒙恬、王贲、李信将军,还有驻外的杨端和、辛胜等将军个个都是良将,大王恐怕要烦于该选谁出征。若是再加上一个韩将军,大王岂不是更烦心!”陈睿说道。
嬴政一听,更是喜上眉梢,问道:“那依你之见韩将军应该如何待之?”
“大王,在这剩余的五国之中,属楚国最难对付,扫灭南楚定然要做长期准备,下臣建议任命韩将军为南郡郡守,治理南郡,为日后举兵攻楚打下基础。”陈睿冷静地说道。
“一方郡守?”嬴政惊疑道。
“韩将军之才更在于治理,南阳就是最好的说明,李信将军也曾去过,李将军你说是吗?”陈睿看着李信说道。
“大王,确实如陈参谋所言,韩将军治才难得。”李信说道,李斯却在一旁按耐不住,欲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那这样太委屈了韩将军。”嬴政说道。
“不委屈。大王,现在正是非常之际,用人之时,若能人尽其才,谁会觉得委屈呢?”陈睿说道,“更何况上任南郡也是为大王建功,能将一个举足轻重的郡地交给韩将军,是大王对韩将军的信任,也是韩将军展现治世才华的机会。”
“好,依陈参谋所言。”嬴政听着陈睿的话甚是舒心,爽快地答应了。嬴政又轻声对陈睿问道:“陈参谋也是大功一件,你又要何赏赐呢?”
“大王早已赏赐给了下臣,无需另再赏赐。”陈睿作揖说道。
“已经赏赐了?寡人何时赏赐的?”嬴政疑问道。
“大王,之前下臣寸功未立,大王却赏给下臣府院、金钱,足矣。”陈睿淡淡地说道。
“那哪成啊?一事归一事,之前赏赐是劝降之功,今日赏赐是破韩之劳。”嬴政说道,“以陈参谋之才,若是留在咸阳……”
“大王,万万不可。”陈睿坚决地说道,“统一大业才刚开始,大王却赐下臣金牌,封下臣为参谋,下臣本已愧对大王恩典,若是再有赏赐,下臣定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下臣之志是助大王完成统一大业,待到霸业已成,再行赏赐于下臣也不迟。”
嬴政有些犹疑,陈睿继续说道:“咸阳之内本已人才济济,王绾、冯劫、尉缭、蒙毅等大人,当然还有李斯大人就足以令大王难以抉择,若是再加上下臣,恐怕大王的耳朵更加受不了的。”陈睿说道李斯时,特意瞟了他一眼,那李斯脸上表情震惊。
嬴政听着陈睿的每句话都觉得舒心。就如之前说到行军打仗的将军一样,陈睿话里的意思是在夸赞本王身边人才济济,良将如云,本王用人有方。嬴政欢欣地点点头,说道:“既然陈参谋心意已决,寡人也不必为难。但是,寡人听说参谋府新落成,置办物件甚是花钱,陈参谋又没田地,这样寡人赏你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大王,这……”
“陈参谋勿再推脱。”嬴政打断陈睿,坚决地说道。
“请问大王,这些金钱和田地可否任由下臣处置?”陈睿轻声问道。
“既然是陈参谋所有,任你处置。”嬴政一惊,说道。
陈睿立刻恭敬地说道:“谢大王赏赐!”
满殿文臣武将皆大欢喜,唯独李斯心生闷气,赵高附和着笑着看了李斯一眼,李斯才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大殿的氛围甚是融洽,百官相贺,嬴政满脸愉悦,顺势问道:“韩国已破,统一大业已经迈出第一步,接下来该攻打哪个诸侯?”
陈睿正欲说话,被李斯抢先一步。李斯说道:“下臣认为此刻应该举兵伐楚。”
“下臣认为应该兴兵攻赵。”陈睿反驳道。
嬴政见他们的意见完全不同,颇为惊讶,犹疑片刻,说道:“你们且先说说各自的理由?”
“大王,此次以极小的代价灭掉韩国,秦国国力不仅没有损耗,加上纳入的颍川郡,秦国国力更是强大了,我们应该乘势灭掉南方的劲敌,以免形成后患。”李斯说道。
陈睿看了李斯一眼,说道:“大王,正是因为楚国乃南方劲敌,不可过早地与之交战,即使灭掉了楚国,恐怕也会大伤国力,于后期作战不利啊。”
“二位所言都有道理。”嬴政甚是为难。
李斯轻笑一声,说道:“陈参谋之意,赵国比楚国要好对付多了,可为什么我们却屡屡败给赵军呢?甚至三年前,樊於期败逃燕国至今未归,今天就为何一定能轻易战胜呢?”
陈睿心里一震,没想到李斯会反客为主,居然用问题回答问题。李斯见陈睿沉默不语,继续追问道:“陈参谋一直想先灭赵,莫非其中有个人恩怨?”
陈睿更是心里一阵紧张,对视着李斯,李斯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听说郭成已逃往赵国,那郭成可是唆使韩安谷口行刺之人?那女子已经死了,伐楚攻赵关乎统一大业,不是你报私仇的儿戏!”
嬴政一听,脸色大变,双眼怒视着陈睿。陈睿未料李斯会逼得如此紧,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只能坚决地向嬴政说道:“大王,下臣确实与郭成有私仇,但下臣建议先攻赵国绝不是为了报私仇,是真正为统一大业着想!请大王明鉴。”
“纵然你不是为了报私仇,即使不先伐楚,那你总得说一个先攻赵国的理由啊!”李斯紧紧相逼。
陈睿想了一会,说道:“秦赵之间互有胜负,赵国也因此国力大损。比国力,秦国强于赵国数倍。再者,李牧虽为名将,但秦国能征善战的良将比比皆是,这一点也不输给赵国。”
李斯冷冷一笑,说道:“这些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放眼列国,和秦国相比,都是这样的结果。”
陈睿也是冷笑一声,说道:“李大人别急,还有一点没说完。赵国有一点和秦国相比,无论如何都是完败,那就是天时,老天都会帮秦国而不帮赵国。”
“天时?”李斯不屑地说道,“倒是说说天时如何。”
“去年九月,赵国境内地震,赵王为了赈灾几乎耗尽国库。地震,是其一灾。”陈睿说道,“至于这第二灾嘛,马上就会发生了。”陈睿越说越有底气。
嬴政脸色惊疑,说道:“还有一灾?”
“大王,可还记得年前下臣说过‘郑国渠’修建后秦国雨量会增加,赵国反而会干旱?”陈睿问道。
嬴政思虑片刻,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时值六月,应该是汛期,而据下臣所知,赵国境内一连一个多月都没下雨了,江河干涸,大地开裂,大旱已至。本是地震就迫使赵国疲于应付,此时再来旱灾,颗粒无收的赵国对于赈灾更是有心无力了。”陈睿平静地说道,“赵王无论是赈灾还是不赈灾,都很为难。赈灾的话,粮食分发下去将士不能填饱肚子;不赈灾的话,饿殍遍野,民怨沸腾,赵国更是好对付了。”
“若真如陈参谋所言,赵国大旱,那我们该何时发兵最佳?”嬴政问道。
“虽是旱灾已至,但也不能此刻兴兵。今年没有收成,可以吃去年的,可是明年吃什么?下臣认为明年出兵赵国时机最为成熟。”陈睿答道。
“陈参谋之意就是赵国发生旱灾是必然的事情了?”李斯反问道。
陈睿冷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只是初旱,再过三个月赵国大旱之局已定,定然颗粒无收,等上三个月便知是否必然。”
“这……”李斯急欲反驳,却被陈睿打断。
“即使是先攻伐楚国,也不在于这三个月吧?”陈睿悠悠问道。
李斯依然极力反驳道:“机会稍纵即逝,岂能延误!”
“韩国势弱,突袭可成,但楚国不是韩国,偷袭定然无用。”陈睿坚决地说道。
见陈睿、李斯争论不下,嬴政也犹豫不决,询问众卿该当如何。
“末将以为无论是先伐楚还是先攻赵,都得先制定作战计划,不可操之过急,陈参谋所言甚是。”王翦说道。
“以兵家之见,伐楚不可仿韩突袭,末将也主张先暂缓,不如静候三个月。”蒙武也附和道。
众多武将都觉得陈睿言之有理,建言先搁置争议,三个月后再做定夺。李斯依然不肯罢休,还欲争论,被一旁的赵高眼神示意,方才罢手。嬴政也同意了众将所言,三个月后再议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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