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雅尝了一口那药汤,又烫又苦又涩,强忍着难受的感觉咽下去了。王静雅将陈睿扶起,在他的头下又垫了一个枕头。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气,一缕蒸汽歪向一边。连续吹了几下后,王静雅又尝了药汤,感觉温度适中,便给陈睿喂药。陈睿的嘴唇贴在了一起,王静雅用勺子的边沿轻轻挪开他有些发白的嘴唇,慢慢倾斜着勺子,勺子里的药汤缓缓流出。可是药汤并未流进陈睿的嘴里,而是顺着嘴唇溢在嘴角处流在了陈睿的脖子上。王静雅取来手巾轻轻擦去陈睿嘴角和脖子上的药汤,尝试着再次喂药,可是又失败了。连续试了几次后,王静雅看着昏迷的陈睿,不免有些着急。沉思了片刻后,王静雅脸颊泛红,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几下后便自己喝下。王静雅俯下身,轻柔地掰开陈睿的嘴唇,轻轻地和陈睿嘴对着嘴,将含在嘴里的药汤喂给陈睿。药汤没有溢流出来,王静雅红润的脸上泛起丝丝笑容,她又接着重复着给陈睿喂药。连续地起身俯身,药汤终于喂完了,王静雅用手背贴着陈睿的额头,又贴着自己的额头,确认陈睿没有发烧后,焦躁的心情终于缓和了许多。
夜已深,寒意渐浓,屋外异常静谧。疲惫不堪困意袭来的王静雅,紧紧地攒着陈睿的手,趴在床沿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睿的指尖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便将沉睡的王静雅惊醒了。王静雅一个激灵直起身体,手背贴在陈睿的额头上,顿时脸色大变,惊慌不已。王静雅连忙取来一盆冷水,用手巾沾满冷水后轻拧了一下,将手巾贴在陈睿的额头上。陈睿的额头滚烫,片刻后手巾就温热了,王静雅又取下手巾重新沾水轻拧后再次贴在陈睿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从陈睿的头上滑落下来,一颗颗地滴在王静雅的衣袖上。王静雅焦灼不安,手忙脚乱地揭开陈睿身上的被子,沾满斑斑血渍的衣衫随着陈睿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虽然此刻王静雅的脸和陈睿的额头一样炽热,但她也不管那么多了,解开了陈睿的衣扣,帮他除去了外层的衣服,只留下一件贴身衣裤。陈睿的衣襟处隐隐约约映着一个东西,王静雅很好奇,看着昏迷的陈睿,迟疑了一下,轻轻取出那个东西。是个锦囊,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鸳鸯?陈睿写得怪体字也是用的鸳鸯锦帕!王静雅心里有一丝不悦闪过,她轻轻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撮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秀发。王静雅心里顿感不快,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睿,将锦囊合上后便归于原处。王静雅站在原地嘟着嘴一脸醋意,瞪了一眼陈睿后接着俯下身用手巾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王静雅不停地换着陈睿额头上的手巾,一遍又一遍。
天已微亮,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朦朦胧胧的微弱的晨光。王静雅用手背贴着陈睿的额头,总算退了烧,不由得心里舒缓多了。王静雅给陈睿盖好被子,淡淡地笑着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拿起那些血渍斑斑的衣服走出了房间。王静雅将陈睿的衣服用清水浸泡着,又来到厨房。看着厨房里的锅灶碗罐,从未进入厨房的王静雅竟然不知所措,胡乱地随便翻着。异响声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惊扰了府中早起的下人。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王婆惊讶地问道。
王静雅害羞地挠挠头,拿起一副药问道:“这个……煎药用什么碗?”
“我来吧,要先生火,用这个罐煎药。”王婆说着便接过王静雅手中的药,准备生火。
“那你先生火,煎药还是我自己来吧。”王静雅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要煮一些食物是不是也是用这种罐?”
王婆点点头,笑着说道:“小姐这么上心,那陈参谋可知道小姐的用心?”
王静雅忸怩一笑并未回答。火已生好,王静雅取来陶罐置于炉灶上,正准备将药放于其中,却又停下来,满脸羞涩地问道:“这要加多少水才行啊?”
“还是我来吧,小姐!”王婆有些着急地说道。
王静雅挡住王婆的手,坚决地说道:“我要自己做。可是我不太会,你说,我照着做,下次就会了。”
王婆无奈地笑了,在一旁指引着王静雅。王静雅给药罐里加了水,放入药盖上盖后,又取了些粟捣碎置于另一陶罐中,加了水置于炉灶上,接着又择了些青菜叶子,洗净后切碎。本是一些厨房里的平常小事,王静雅却忙得不可开交,顾此失彼。一旁的王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王静雅不准她插手相助,王婆也只能不停地提醒王静雅该怎么做。一番忙碌后,药煎好了,青菜粟羹也熬制得差不多了,王静雅起身望着屋外,才赫然发现天已大亮,屋外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王静雅赶紧端着药汤和青菜粟羹轻轻地进入陈睿的房间,将房间反锁着。昏睡一夜的陈睿,脸色明显有所好转,嘴唇也有淡淡的红润。王静雅扶起陈睿,摸了摸他的手,陈睿的手也没之前那么僵硬了,而是轻柔了许多,似乎能够感觉到陈睿想和她交流的欲望。王静雅欣喜万分,试着用汤勺喂药,药汤没有溢流出来,王静雅更是高兴地笑得合不拢嘴,连续着吹完药汤再喂给陈睿,不一会儿就将整碗药汤全部喂完。王静雅摸摸盛着青菜粟羹的碗,正好温热,她有些不放心,又亲自尝了一口。确认青菜粟羹不会烫到陈睿的口腔食管后,王静雅舀了一勺放在他的嘴里。这青菜粟羹可比药汤浓稠多了,需要一点一点地喂,等王静雅将整碗青菜粟羹喂完,屋外府里人来人去,虽然没听见多大声音,但透过窗户能够看清来回走动的人影,那些人影走得很急。王静雅这才意识到他们正等在屋外,于是连忙起身红着脸将门打开。
“小姐,你都憔悴成这样了。”小月摸着王静雅的脸,哭泣着说道,“这脸上的黑色是什么?”
王静雅轻轻摸着脸颊,才发现脸上有几块灶膛的柴灰,连连摇头说道:“没事的。”
“小睿现在怎么样了?”王翦关切地问道,但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
“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是还没醒。”王静雅回答道,语气里难掩她愉悦的心情。王静雅又轻声问着小月道:“你们在门外多长时间了?”
小月偷偷瞄了王翦一眼,附在王静雅的耳边柔声说道:“大家都是看着小姐进屋的,但是老爷他吩咐我们不准惊扰到陈睿,所以就一直等在门外。”
王静雅一听脸色更是绯红,王翦看在眼里,心疼地说道:“好了,你回屋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们。”
“可是……”王静雅娇羞地说道。
“什么可是?小睿要是醒了,会叫人通知你的。小月陪小姐回屋去。”王翦打断道。
王静雅朝屋里望了一眼,不情愿地走了,小月跟着她走着。王静雅小声吩咐道:“你一会过来看看,千万要叮嘱他们时刻注意。还有,最多一个时辰就要叫醒我。”小月不耐烦地应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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