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那女人才返回来,还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位老翁,身材孱弱,白发苍苍,双目紧闭,好似两眼已经瞎了,另一个五十来岁,精神矍铄,正搀着老翁。陈睿他们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气氛异常尴尬,看着满桌子的狼藉,那女人瞬间明白了,笑着说道:“待会再重新给你们做。”
“那人在哪?”老翁声音有些低沉,发问道。
杨喜和吴之宁立马起身站在一边,那年长者搀扶着老翁坐下。那女人眼神里有些异样看着杨喜,似乎暗示杨喜去做什么。杨喜会意地点点头,走到陈睿身旁,俯身将陈睿的肩膀按住,陈睿的头部快要贴在桌面上了。陈睿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着实吓到了,连连反抗,可是终究抵挡不住杨喜粗壮的胳膊的力气。
“别害怕,你面前的这位老翁是神算子咏翁,他给你看看面相。”那女人安抚道。
陈睿停止了挣扎,抬头看着咏翁。咏翁伸手在陈睿的脸上、头上胡乱地摸着,粗糙的手掌刮着陈睿的皮肤,使得他感到一阵痒痒,不停地摇着头左右闪躲着。
一阵摸索后,咏翁缩回了双手,原本正常的手掌,此刻却不停地发抖,众人大惑不解,纷纷望向咏翁。咏翁一手捻着苍白的胡须,一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惊奇地说道:“真是绝了!”
那女人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追问道:“真的就是他?他就是贵人?”
咏翁含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嗯”。吴之宁也笑容满面。那女人将杨喜的手臂一打,说道:“还不松手!”
陈睿终于可以直起身子舒缓一下了,他扭动着肩膀,看着咏翁疑惑地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就是贵人?”
咏翁捋捋胡须,笑着说道:“老夫且问你,你是不是今年二十又二,丙申年六月出生?”
陈睿一下子被问懵了,他是如何知道我今年刚满二十二岁的?但是他不服,于是说道:“是的,我是六月生的,刚好二十二岁,但我是一九九五年出生的,不知道什么丙申年!你就是摸了我的面相,随便揣测的吧?”
咏翁神秘地一笑,低沉地说道:“老夫用周易推算了整整十年,五百多遍的演算,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同一个,老夫不会弄错的。”
“什么结果?”陈睿疑问道。
咏翁手指着陈睿,依然神秘地说道:“你,会在最近几日突然出现在秦韩交界的荒原地带,你以为杨喜他们碰到你是巧合吗?”
“确实,他们前几天就在荒原附近盘桓了,这全都是咏翁安排的,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女人激动地解释着,“咏翁也是早几天就在南阳这一带等着消息了。”
陈睿感觉一阵晴天霹雳,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还是命里注定的?眼前的几个人都目光好奇地注视着陈睿,可陈睿依旧不愿相信咏翁的话,于是不服地问道:“既然你那么会算,那你算算,我来到这里将要做什么?”
“至于做什么,那是天机,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咏翁答道,“你且记住,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上天已然安排好的,人算不如天算,所以你问老夫你将要做什么,老夫不能给你答案。”
陈睿脑海里一片空白……
“老夫本就早该入土为安了,为了这一天多苟活了几年,现在终于了无遗憾了。”咏翁释然道。
“是啊,咏翁最大的心愿终于达成了。”那位年长者说道。
陈睿这才发觉那位精神抖擞的年长者,一直端坐在咏翁的身旁,此前默默无语,真是容易让人疏忽。
“请问……”陈睿看着年长者礼貌地问道。
年长者一下子猜明了陈睿的意图,打断道:“我乃水工郑国,这位是我的大女儿郑娟,年轻人乃我愚婿的命里贵人,真是三生之幸!”
郑娟和杨喜很有礼貌地朝陈睿拱手示意,陈睿不知如何做手势,只是尴尬地还以笑脸。
“等等,水工郑国?”陈睿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追问道,“你就是修建郑国渠的那个郑国?”
“我确是水工郑国,但是不知你所说的郑国渠是哪个渠?”郑国疑问道。
“郑国渠就是你在秦国修建的一条渠道,好像是西引泾水东注洛水。”陈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乃韩国人氏,岂会跑到千里迢迢的秦国,去为我们的敌人修建水渠?”郑国更加疑惑不解。
难道还没开始去修水渠?抑或历史记录错了?又或者此郑国非彼郑国?陈睿陷入沉思当中。
“小兄弟,未有束发,本乃奇人!今又能预言水工郑国将入秦修渠,真乃神人!”咏翁叹息道。
陈睿连连摇手说道:“我不是神人,不是我预言的,历史本就如此。”
“看来老夫宿命如此,吾将不久于人世了!”咏翁缓缓起身,神秘地叹息道,“上天让你执掌乾坤,任谁都不能颠覆。命也!”说罢,便转身就走,郑国搀扶着咏翁一同离去。
咏翁的话飘荡在屋里,久久回旋在陈睿的耳边。陈睿一下子又瘫坐在地,难道这真的是上天注定?为什么选我?接下来究竟会如何?陈睿被这些问题深深地困着。郑娟和吴之宁对此深信不疑,一直坚定地看着陈睿,杨喜却是将信将疑。
“先填饱肚子,休息一天后,明天回南阳,向韩假守复命。”杨喜说道。
“我也一起去。”郑娟说完就转身就去做饭了,未等杨喜应允,吴之宁则在一旁看着杨喜闷闷地笑。
“你要一直跟随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杨喜警告着陈睿。
陈睿心里盘算着,就目前来看跟着他们,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温饱问题也能解决,就是现在撵他走,他都有些不情愿。于是对着杨喜使劲地点点头。
“贵人,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很早就专门为你留了一间房间。”吴之宁突然对陈睿好意大增,令陈睿措手不及。
“哦,我听见他们叫你吴之宁,你不用喊我贵人,我叫陈睿。”陈睿客气地说道。
吴之宁点点头,凑过来,在陈睿耳边轻声说道:“百夫长叫杨喜,我姐夫,惧内。别看他人呆板固执,但是人其实挺好的。”吴之宁边说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赶紧捂着嘴巴。
杨喜看出了吴之宁的小动作,冷冷地说道:“赶紧吃饭,吃完了去看看那几个秦人。”
“看吧,就说他是个老古板。”吴之宁嘟囔着,“我去帮我姐去。”说着,吴之宁便一溜烟跑了。
只剩下陈睿和杨喜两个人,杨喜对陈睿依然心存芥蒂,而陈睿则最怕和古板之人单独相处,场面又陷入了尴尬,一阵沉默。
“吴之宁和郑娟,两个人不同姓,怎么会是姐弟呢?”陈睿打破沉寂,为了掩饰尴尬的氛围,用手比划着问道。
“吴之宁今年十六岁,是我丈人收养的,那年他才十岁。他和我内人郑娟相处了六年,姐弟感情比较好,他很听他姐的话,一直护着他姐。”杨喜淡淡地说道。
“收养的?他家人呢?”陈睿随口问道。
没有料到只是这随口一问,却招来杨喜愤怒的目光。杨喜怒视着前方,拳头攒地紧紧的。相比现在的愤怒的气氛,陈睿还是喜欢之前的沉默的尴尬的场面,至少他感觉现在更不自在了。陈睿不解这其中缘由,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令杨喜如此不悦,于是怯生生地问道:“你为何这般恼怒?”
“还不是因为秦人!秦人一直想吞并我们韩国,连年征战,我的父母,吴之宁的父母,还有千千万万的韩国子民,都在战争中要么饿死,要么战死!”杨喜愤愤说道,“若不是韩将军律法严明,那几个秦人我早就杀了!”
“其实,你不必如此,秦国早晚要……”陈睿正宽慰着杨喜,被杨喜突然打断。
“要怎么?要灭亡吗?”杨喜由怒转喜,迫不及待地说道,“你能预言秦国命运?”说着,杨喜不免露出一阵笑声。
“和你的命里贵人聊得这么开心,笑什么呢?”郑娟端着菜过来,看着杨喜,好奇的问道,“是不是饿得不行了?快吃,以后多的是时间聊。”
陈睿看着不轻易笑的杨喜那么开心,不忍说出真相,没做任何解释,和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后就进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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