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公主回府后,约过了两个时辰,跟踪李固的仆人回来了,向华阴公主报告:那位公子叫李固,是李府的主人,李府和崔尚书府比邻而居,听说两家非常交好。李固没有官身,是个白丁,听说有生意,但是具体做什么,没打听出来。
华阴公主听仆人絮叨了半天,问道:“李固成亲了没有?”
那个奴仆躬身施礼,回道:“小的没有打听。”
华阴公主脸色一沉,怒道:“没用的奴才,笨死了。退下吧。”
华阴公主心想,自己贵为公主,向一个白丁求亲,父皇肯定不允。只有求弟弟齐王拓跋嗣,让弟弟设法为李固谋得官身,尽快提携,再托弟弟为自己作主向父皇奏明,事情方有成功的可能。
拓跋嗣,是道武帝拓跋珪长子,母为刘贵人。公元392年登国七年生于云中宫。拓跋珪得子较晚,听说后大为高兴,于是大赦天下。拓跋嗣聪明睿智,宽厚弘毅,非礼不动,道武帝很是惊奇。公元403年天兴六年十月二十五日,被封为齐王,拜授相国,加授车骑大将军。
华阴公主乘轿来到齐王府。齐王府守门的仆人认识华阴公主,躬身施礼后让进王府。
齐王正在大厅喝茶,看到姐姐到来,抱拳施礼道:“姐姐好久不见,有何指教?”
华阴公主款款坐下,回道:“弟弟正是用人之际,我特来找弟弟为国荐才,此人名叫李固,是崔尚书的至交好友。李固武功高强,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而且人品贵重,扶弱锄强,是难得一见的英雄。”
齐王见华阴公主一边夸李固,一边脸带红晕,笑着问道:“姐姐如何认识李固?”
华阴公主没看出齐王有揶揄之意,回道:“今天我在街上与闾大肥发生冲突,闾大肥带着五十名身经百战的猛士向我围攻,李固一个人就把五十名猛士轻松打趴下了。闾大肥不服,亲自上来和李固比划,不到二十招,就被李固踹倒在地。闾大肥对李固甚为心服,当场与李固结为兄弟。”
齐王正色对华阴公主说道:“父皇诚心招揽闾大肥,赐其爵为其思子,此次闾大肥受父皇之命前来平城受封,父皇正欲示恩闾大肥,此人不可得罪。”
华阴公主不服气,说道:“难道闾大肥这么重要?”
齐王回道:“北方柔然坐大,我国边疆屡屡受其侵害,闾大肥举族来投,正是父皇用来对付柔然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华阴公主又问道:“弟弟,你打算封李固什么官?”
齐王沉思了一会,回道:“如果李固正如你所说,先留在齐王府听用,封个中尉吧。”
华阴公主不满,抗议道:“才七品,太小了吧,如此人材,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齐王回道:“此事急不得,需要立功才能升迁,如此才不会落人口实。”
华阴公主横了横心,干脆向弟弟挑明,说道:“李固是姐姐关心之人,以后李固和姐姐的事还望弟弟成全。”
齐王心里早已明白,沉思了一会,说道:“除非李固立下大功,受到父皇器重,我才好向父皇提起此事,姐姐需要耐心等待。”
华阴公主知道此事比较棘手,父皇那一关比较难过。生在帝王之家,别人看到的都是权势和荣耀,皇家规矩太多,其中的心酸和无奈只能自己偷偷咽下。自己要是没有公主的身份,可以明着追求李固,托人求亲,如今,只能求弟弟徐徐图之。
闾大肥和华阴公主在街头冲突的第二天,拓跋珪召见闾大肥。
内侍总管王劲松朗声宣道:“宣闾大肥觐见!”
候在殿外的闾大肥捧着地图和人口帐册,大步走进殿中,向拓跋珪跪拜后说道:“臣闾大肥率全族来投大魏,感谢陛下开恩收留,现谢上土地人口帐册。”
内侍总管王劲松接过土地人口帐册,拓跋珪开口说道:“闾爱卿免礼平身。爱卿深明大义,率全族来投大魏,成为我大魏边防柱石,功在国家。特封闾爱卿其思子,世袭罔替。”
闾大肥跪在那里听封,并没有起身。闾大肥回奏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万望陛下恩准。”
拓跋珪问道:“闾爱卿还有何事?”
闾大肥铿锵有力地回道:“臣昨天在街上偶遇华阴公主,心里非常爱慕,臣愿拿爵位换取公主下嫁。”
拓跋珪听闾大肥如此说,知道要想彻底收服闾大肥,除非华阴公主下嫁,华阴公主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实在不愿意委屈爱女,随闾大肥去那边境苦寒之地,沉思了一会,说道:“闾爱卿先回驿馆休息,三天之内朕答复你。”
闾大肥退下后,拓跋珪问道:“闾大肥求娶华阴公主,众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司空庾岳出班奏道:“陛下,一个边将胆敢开口求华阴公主下嫁,实在胆大包天,边境如有战事,臣愿再上战场,披坚执锐,带领我大魏勇士,为大魏开疆拓土。”
司空庾岳之言,正合拓跋珪心意。
吏部尚书崔宏出班奏道:“汉匈之间的第一次战争结束后,刘邦接受刘敬的建议,与匈奴和亲,并由刘敬负责与匈奴谈判。双方达成一致,其中最重要的内容便是将刘邦和吕后所生的女儿鲁元公主嫁给冒顿。吕后得知此事,大吵大闹,坚决反对。刘邦没办法,只好答应。可是,答应匈奴的事情怎么办?于是,以“家人子”冒充鲁元公主。匈奴人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双方的第一次和亲很快便停止了!汉平陈豨后,双方又开始了第二次和亲。匈奴人在支持和协助陈豨反汉的过程中损兵折将,有些“偷鸡不着蚀把米”。因此,他们也同意和亲。汉方的谈判代表还是刘敬,双方约定汉以“宗室女”嫁给单于为阏氏,从此就成了惯例。这种和亲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军事冲突,使汉王朝赢得了修养生息的时间,对汉初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崔宏讲完西汉初年和亲的故事,拓跋珪顿悟,他看向齐王,问道:“嗣儿,此事你如何看?”
齐王虽然心疼姐姐,但是事关国家安危存亡,无奈躬身奏道:“父皇,我大魏连年征战,国力损耗甚巨,边境安宁对我大魏来说至关重要。父皇不妨效仿汉高祖。”
拓跋珪点点头,说道:“嗣儿,你下朝后让你母妃去劝一下华阴公主吧。”
齐王点点头,回道:“儿臣和母妃定不负父皇所托。”
华阴公主听到父皇要将自己许配给闾大肥,失声痛哭,喊道:“我不嫁,我不嫁。父皇想嫁自己嫁好了。”
刘妃在旁边轻声安慰道:“傻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气话?”
华阴公主哭着问道:“母妃,我以后都不嫁人了,出家行吗?”
刘妃耐心劝道:“身为皇家的子女,都是军国大计的棋子,半点也由不得自己,你不嫁闾大肥,母妃和你弟弟齐王都有不测之祸。”
华阴公主问道:“母妃,难道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吗?为何父皇如此狠心?”
刘妃回道:“你父皇也难着呢,我们不给他添堵了,我的好女儿,记得下辈子不要出生在皇家。”
华阴公主嘤嘤哭个不停,刚刚萌发的受情种子被掐死在萌芽状态,也罢,只愿李固能奔个好的前程。
华阴公主哭着对齐王说道:“弟弟,你要照顾好李固。”
齐王点点头,回道:“姐姐放心,李固的事包在弟弟身上。”
刘妃见华阴公主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了,派人回复拓跋珪,拓跋珪大喜,说道:“刘妃深明大义,劝服华阴公主,功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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