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皇帝拓跋珪于天兴元年(公元398年)七月迁都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平城当时已拥有百万人口,成为我国北方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平城物宝天华,王气蒸蔚。城北引如浑水,城西引武州川水,城内流水潺潺,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清新雅致,城中心自然就是大魏皇帝的宫城,红墙砖道,宫殿楼阁巍峨,“灵台山立,壁水池园,双阙万仞,九衢四达,羽旌林森,堂殿胶葛”。
在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一辆青蓬双辕马车不起眼地夹在其中,在距离城门数丈之地停顿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李谈身着青衣,体型修长,目露精光,仰望皇城城门上方的“平城”二字,回头对车内说道:“少爷,我们到平城了!”。
青蓬车的门帘轻轻撩起,李固探出身来,一袭白衣,英姿飒爽,白衣青年感叹平城果然不愧为帝都,巍峨大气,繁花似锦。李固心情似乎不佳,紧锁眉头,无心欣赏帝都的风光,缩回车内,心事忡忡地说道:“谈儿,上次见到崔伯父时我只有十二岁,还是一个顽童,一别已是十年。近十年我一直在西山跟随师傅学艺,不知道此次我们去崔府,崔伯父还能认出我吗?”
李固从小精灵古怪,世事通达,十分精明,只是不喜读书,对生意亦不感兴趣。李固的父亲李云飞把年少的李固送到好友慕容坤创建的西山会学习武艺,拜慕容坤为师,慕容坤把李固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用心调教。
“公子......”李谈心头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安,“崔大人外冷内热,不苟言笑。崔李两家交情匪浅,崔大人为人正直,我们李府被灭门,崔大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哦......崔伯父和师傅虽然来往不多,彼此相惜,视作至交。”李固放缓了语气,淡淡地说道,“师傅让我们来找崔伯父相助。虽然崔伯父才学名冠大魏,却不善权谋,难以识破人心险恶,略显迂阔,恐怕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有其父必有其子。崔大人的公子崔浩酷爱读书,为人古板,做事一板一眼。倒是崔晓晓,机灵百变,十分可爱,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青蓬马车很快赶到了一座赫赫府邸前,“崔府”的匾额高高悬挂,十分显眼。李固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府门前,朗声对守门的男仆说道:“烦请通报一声,李固从西山赶来,前来拜见崔伯父。”
男仆细细打量李固,虽然从未见过,但是看到李固丰采神韵,相貌俊朗,不由心生好感,轻轻应了一声:“公子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崔府老爷是北魏名臣崔宏。崔宏,字玄伯,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西)人,出身关东名门士族。少号冀州神童。初仕前秦苻坚,继仕后燕慕容垂,任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崔宏素有贤名,北魏皇帝拓跋珪访得之,任黄门侍郎,与张衮执掌机要,草创典章。天兴元年(398),议改国号为魏,为拓跋珪采纳。迁吏部尚书,总裁律令、朝仪、官制。通制36曹,权倾一时。俭约自居,不营产业,为帝所重。
过了一会,报信的门仆带着活力四射的崔晓晓来到府门旁。崔晓晓细细打量李固,面露喜色,却步曲膝向他行了个福礼,“固哥哥,”崔晓晓大声嚷道,“十年未见,你还能认出我吗?”
虽然多年未见,李固猜出到大门迎接自己的姑娘正是崔宏的小女儿崔晓晓。崔晓晓现在出落得相当标致,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李固的父亲李云飞在中山郡赫赫有名,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崔宏仕后燕慕容垂时,在中山郡定居。崔夫人和李夫人不仅是亲戚,而且是从小玩到大的闺密,感情非常要好。崔府和李府两家后宅经常走动,崔宏和李云飞逐渐熟络,崔宏正直,李云飞豪爽,两人脾气相投,倾心交纳,友情日渐深厚。
崔家小女儿崔晓晓性格开朗,十分活跃,虽然比李固小三岁,却和李固甚是投缘,从小喜欢跟在李固的屁股后面,有事没事总爱缠着李固。崔晓晓不到八岁时,曾仰着小脸问崔夫人:“妈妈,我长大后要嫁给李固哥哥,行不?”
崔夫人点了点崔晓晓的额头,笑道:“你才多大啊,就想着嫁人,好不知羞。”
崔晓晓虽小,听妈妈如此说,仍然羞红了脸,吐了一下舌头,扭头顽皮地跑了。
李谈在一旁接话,说道:“我猜你是崔晓晓,我是李谈,你还能认出我吗?”
“认得,认得。”崔晓晓高兴地点点头,“我们三个小时候经常在一起,你是固哥哥的跟屁虫。”
“李固是我公子,”李谈面露不快,心里并没有责怪崔晓晓,“我当然随时跟在我家公子身边了。你还说我呢,当时是谁哭着闹着要跟在我家公子身边呢?”
“李谈,你敢这么说我,”崔晓晓面露羞色,“要不是固哥哥在场,看我不教训你。”
李固看到崔晓晓,脸上并未露出喜色,抱拳还礼,轻声问道:“晓晓,崔伯父是否在家?”
崔晓晓感觉李固有些生疏,毕竟十年未见,心里并不见怪,轻声说到:“我爹爹在客厅等你呢,跟我来吧。”
李固主仆跟着崔晓晓,去大厅拜见吏部尚书崔宏。一路上,崔晓晓偷眼打量李固,只见李固修身玉立,气华内敛,让人看着有种高山仰止的敬畏,十年不见,更加清新俊逸,英气逼人,崔晓晓对李固十分倾慕。崔晓晓看到李固神态肃穆,有意找个话题,打破沉闷。
“固哥哥,慕容坤叔叔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晓晓非常仰慕,只是无缘得见。”崔晓晓轻启朱唇,“以后若有机会,固哥哥能否为晓晓引见?”
“师傅和我情同父子,我有所求,无不应允,如有机会,自当引见。”李固沉声答道,“只是师傅深居简出,不喜在江湖上露面,平常人难得见一面。”
“晓晓,师傅和崔老爷是至交好友。”一旁的李谈说道,“你到了西山,报上崔家小姐的名号,师傅自然会招待你。”
“我想见慕容坤叔叔,自会到西山拜访。”崔晓晓轻声说道,“只是我一个女孩子,父母不会轻易放我出门。”
崔晓晓觉得李固完全没有当年轻松随意的亲密样子,心中略有不快,小心陪着,生怕惹李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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