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也跟他点了下头。
五月睡了,我多少放下心来?了,开?始应对涨奶。
霍明钦来?看?我的?时候,我处在涨奶的?忍耐中,看?霍明钦伸过手来?,我把?他打开?了。
他是当奶妈当了几天习惯了吗?
霍明钦微微一怔,片刻后咳了声:“我跟月嫂塞林太太学了一点儿?,如果实在难受,吸出来?吧?”
“我知道,我自己会弄的?。你回去吧。”
我跟他说。
我生?小瑾的?时候,要?比现在更严重一些,那时候霍明钦不知道这些,我也不想求助他。
现在有经验了,更不需要?他了。
霍明钦看?了我一眼,轻声道:“那你休息一下。”
又跟塞林太太说:“我就在外面?,如果她不舒服你再告诉我。”
我说不用?了。
他难道能比育儿?嫂专业吗?
但塞林太太回来?跟我说,他在楼下,住到了客房里。
塞林太太笑着跟我说,让他待在这里吧,如果他回家了,五月半夜醒来?保不准他能抱着回来?,那不如干脆把?他们俩隔开?吧。
我沉默,这到底是谁断奶呢?
好在经过这几天的?兵荒马乱,奶戒断了。日子也就踏上了正规。
霍明钦在分公司上班,没有如以往那样早出晚归,每次都是抱一会儿?五月再出门,晚上回来?也是先来?看?五月。
我把?学业及工作都加重了,重新开?的?繁星画廊也逐步走上正轨,工作繁忙,这样正好避开?了跟霍明钦相处的?时间。
暑假的?时候,我带着五月回到了白马山庄,小瑾来?了。
我常跟小瑾通话,所以小瑾知道妹妹,只是这是第一次见,他抱着胖嘟嘟的?五月很高兴,就是抱的?有点儿?吃力,五月10个月了,已经挺重的?了。
我让他把?五月放地上,他放的?小心翼翼的?,脸都憋红了才轻轻把?她放地毯上。五月在地上爬,一边爬一边回头看?他,呀呀的?跟他说着话,又用?小手示意的?拍拍地上,意思是让他也在地上爬。
小瑾矜持的?站着,但架不住五月一再的?回头看?他,于是也开?始在地上爬,越爬越开?心,没多久就跟五月头对着头,笑的?呵呵的?。
五月笑的?口水都下来?了,他给五月撩起围巾给她擦嘴:“妹妹,你跟我回家吧。咱们另一个家里有很多更好玩的?玩具,我都给你。”
五月当然不会回答他,小瑾晚上的?时候就问到我这里来?了。
“妈妈,你这些日子不回家是因为?在这里生?妹妹吗?那现在妹妹生?下来?了,你带着妹妹回家吧?”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在他身前蹲下来?,摸了下他的?小脸,我也想他,但已经没有那么撕心裂肺的?了,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适应这种离别的?日子,时间长了就好了。
小瑾也会适应的?,他想要?做霍明钦那样的?继承人,是需要?早日练成独立的?心性。
我跟他轻声说:“妈妈短时间不会回去了,如果你想妈妈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来?这里看?妹妹。”
他脸上有些失望,但不重,他性格也像霍明钦,性子淡,片刻后点了下头:“那好吧,那我跟爸爸换着来?,不让你跟妹妹觉得孤单。”
霍明钦把?小瑾送来?后他回国了,我不知道他是这么打算的?。
他不必如此?费心,也不需要?对我陪伴示好。
我跟五月不会孤单的?。
马场里每天都有很多的?活要?做,草原一天一个样子,有蓝天白云,也有新鲜的?牛奶;
我问小瑾:“那小瑾你不上课了吗?”
小瑾一歪头:“我在这里也有课的?,妈妈你可以监督我的?功课吆。还有,我可以在这里骑马,我教妹妹骑马。”
那还是算了,五月还是骑小木马吧。
我带着小瑾去看?乔治,宝丽生?的?那头小马驹已经长大了了,一岁半,已经有成年马的?样子了,高大结实,线条优美。
亨利叔已经在培养它?了,它?是赛马的?好苗子。
小瑾垫着脚去摸乔治脑门上那一朵白色,跟我说:“妈妈,它?也叫乔治吗?”
我嗯了声,小瑾便?抿紧了嘴巴,有一会儿?才道:“妈妈,那天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我说处死乔治的?时候。”
我摸了下他柔软的?头发:“妈妈不是对你失望,你还小,受的?教育如此?,我只是难过,你知道我难过在哪儿?吗?”
小瑾点了下头:“你难过的是我说它没有用?了而要?处死它?,不是因为?它?不好过。爸爸后来?跟我说了,妈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笑了:“小瑾,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只要记得,以后你做任何决定,都要?想一想,有些事情不是只论有没有用?。这样也许能让事情得到更全面的处理。
今天的?话妈妈也只是建议,决定权也依旧在你这里,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有自己更合理的?处事方法。”
有些道理是要?自己去摸索的?,别人,哪怕是父母教给你的?也并不定都是准确的?,也许是让你少走弯路的?道理,也许是让你更好的?继承家业的?道理。
就比如霍明钦教给小瑾的?是驯服世界,但世界不是驯服的?,而是要?让他去坦然接受一切。
接受成功也接受失败,平衡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干涉小瑾,不让他拘泥于父辈的?价值观、母亲的?慈悲观,他应该有他自己的?世界观。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在现在小瑾的?世界观里过于空泛,但我们聚少离多,我怕没有时间再去教他了,只能把?这些大道理提前说给他听。
小瑾重重点头:“妈妈我答应你,那妈妈你以后是不是还是我妈妈?我是不是跟妹妹一样,都是你的?孩子?这里是不是我的?家?”
他这是跟妹妹争宠了?
有点儿?敏感的?想法。
我知道单身家庭的?孩子多少会有些这样的?问题,小瑾哪怕性子再淡,他也还是个孩子。
我给他整理小领结,笑着跟他说:“小瑾,妈妈再跟你说一遍,妈妈从?来?都没有不要?你,不回去是因为?我想做我自己,就像你想离开?妈妈独自飞向天空一样。妈妈也想看?看?你看?到的?风景什?么样。”
小瑾眼里有微微的?闪光,我笑着继续跟他说:“妈妈也再次郑重的?跟你说,只要?你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我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我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的?家。”
小瑾长大了,有了敏感的?想法,我都把?我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他会感受到的?,果然他埋在了我怀里,我伸手拍了他一会儿?。
等他把?情绪收好后,就高兴的?跟着亨利叔去骑乔治了。
下了课的?时候除了跟五月玩,大部分时间都在骑马。
他喜欢骑马是真的?,骑马是一项让人心情愉快的?活动,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站的?高,连风都是自由的?。
五月看?她小哥哥骑马羡慕的?不得了,大约是见多了马,她一点儿?都不害怕马儿?,看?到马儿?拍着手高兴的?很,我偶尔抱着她靠近马,她还要?去摸马儿?的?鬃毛,当然摸到就要?往口里填,正是什?么都好吃的?时候。
填的?还飞快,你压根都抓不住她胖胖的?小手。
霍明钦在暑假尾巴低的?时候回来?的?,跟小瑾在草原上赛了一会儿?马,小瑾赢,因为?霍明钦把?五月揣在怀里骑的?。
五月兴奋的?笑声老远就能听到。
这把?王妈担心的?不得了:“这霍先生?太大胆了,我都没见过10个月的?小孩子上马的?,五月以后要?是闹着骑马怎么办,我老太太要?不先去学骑马?”
我安慰她:“没事,五月现在什?么都不懂,就是体会下高高的?感觉。”
小孩都是喜欢被举高高的?,霍明钦就喜欢举着她,那她现在可不是喜欢在马上,更像飞。
艾利太太则笑着说:“放心吧,霍先生?这么宠五月,以后都会带着她骑马的?。不会让王妈你去现学的?。”
王妈笑了:“那就好,我老婆子可学不会了,让霍先生?长久的?在这儿?吧。”
她说着看?我,我没有接话,她们都觉得我现在跟霍明钦处的?跟平常夫妻没有什?么区别。迟早有一日会复婚的?。
我转身离开?了。
婚姻是可以如以往那样凑合着过,有感情的?婚姻少,更何况是联姻,相敬如宾就够好了。
可我现在不需要?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了。
秦家、霍家不让我再婚,我也可以不婚,我有我的?事业。
我在这里又开?了两家繁星画廊,其中有一家开?在了我的?学校外面?。
我们学校坐落在在艺术区,靠近塞纳河畔,这个地段很好,所以每天人来?人往,画家更是如繁星,这里面?有我很多我的?同学。
我在这所学校认识了很多的?画家,有亚裔同胞,也有各种发色的?人,甚至流浪画家。
他们亲切的?称我的?繁星画廊为?充电驿站。
这个评价应该是繁星画廊最?高的?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
艺术无边,画作无国界。
我也有不从?事画画的?同学,比如马克同学,他改行了。
来?给我卖画,他叽叽喳喳很热情的?推荐自己:“伊林,虽然我画的?画没有价值,但我有价值啊,我不仅可以帮你卖画,还可以帮你哄孩子啊。一个人干两份工,划算吧?”
我看?着他不做声。
是在衡量他有几分钟热度。
马克急了,他又把?他的?家底也垫上了:“我是不咋行,但是我有钱!我爸妈有!让他们投资当繁星画廊的?慈善基金!”
我知道他家世不错,上学期间这就是个散财童子。从?没有为?钱发愁过,别的?画家靠卖画为?生?,他到处买。
所以他性格很好,开?朗善良,朋友都真心待他,让他继续保持了这份童真,真到我都要?笑。
马克同学,你是来?找工作的?吧?倒贴老板钱是怎么回事?家里钱太多了?
马克画画确实没有他卖画好,一张口就是甜言蜜语,到把?来?看?画的?人哄的?心服口服。比他自己画画有成就感的?多。
他看?上去确实很喜欢这份工作,一个月了都没有辞职,所以我也就默许了他这个员工。
我也没有想到马克那天说的?话是真的?,他真让他的?父母来?做慈善了。
繁星画廊延续了以往的?传统,除去开?支百分之60的?盈利用?来?做儿?童基金,现在在国外了,便?用?作全世界儿?童基金。
马克父母送来?的?不是钱,而是古画,中国古画,流落在国外多年的?东晋顾蕴之的?名?作《簪花侍女图》。
他父母跟我说他们俩并不懂这些收藏,还是因为?儿?子喜欢,特意高价跟人家买回来?的?,既然儿?子在这里上班,就送给我,支持马克的?工作,支持我的?慈善事业。
我不知道马克怎么跟他父母说的?,让这对上了年纪老来?得子的?夫妇这么支持他,但我不能不收这幅画,这是我们国家的?画,只要?在能力之内一定要?收回来?的?。
繁星画廊有收文物这一职责。
前段时间我收了一些,正好一起物归原主,送回祖国。
后来?我也知道了马克的?父母送这么大礼的?原因,他们想见霍明钦。
他们家是做牧场的?,奶源制品,想跟霍氏集团新开?发的?婴幼儿?产业合作。
霍明钦答应见面?了,在考察了奶源没有任何问题后,也合作了。
这都是后话。
我既然收了大礼,也就留下马克了。
马克口才不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遇到买画的?甜言蜜语,遇到画家侃大山。
每个前来?的?画家他都跟人从?莫奈的?印象派讲到现实派-蛋挞派。
我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手做点心的?手艺。
五月来?画廊玩,马克就给她做各种好吃的?,我的?画廊不是油墨松枝香了,而是蛋挞加咖啡。
来?这里的?画家感叹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画作咖啡店呢?”
是有很多这样主题的?咖啡店,法国是艺术之乡,到处可见画作。
“要?不把?画廊改成咖啡店吧,你看?咱们画卖的?多慢啊,一天也就卖个几幅,但是要?是卖咖啡指定流水哗哗的?。或者我们两个一起做?即卖画又卖咖啡?”
马克听到很多人夸他后,这些日子就天天跟我说这个,我刚开?始以为?他是玩笑,现在感觉他要?来?真的?。
我现在知道马克静不下心来?画画的?原因了,就是因为?太跳脱,想一出是一出。
我这次明确的?跟他拒绝了,他问为?什?么,我跟他说干一行要?爱一行,要?专一,这样才能有专一的?画。
我是希望他好好画画的?,毕竟毕业于名?校,一定也喜欢画画的?,别因为?中途咖啡香就去做咖啡了。
马克还说我:“伊林,你说的?要?跟画谈恋爱似的?。”
好吧,我不说他了,他还不懂,真正的?画家就是在跟自己的?画谈恋爱。
马克还问我:“伊林,你成立这个画廊是深爱是吧?那你专一的?在这里是等什?么画吗?”
我被他说的?顿了下,我曾经是想等一个人的?画的?。很久以前的?事了。
马克还眨着眼看?我,我跟他说:“总之不会是等你的?画。少年,去工作吧。”
既不想画画,那就卖画吧。
马克耸肩:“好吧,我想念五月了,五月宝贝这两天你怎么没有带来?呢?我还想着给她做好吃的?呢?你不爱吃,她爱吃,她可崇拜我了!”
五月现在是草都往嘴里放的?时候好不好?他给她做小奶酪膏那可不是好吃?
我摇摇头。
五月最?近让霍明钦带着去他公司了,说去试试公司产品。
霍氏集团这两年开?始进?军婴幼儿?产品,霍明钦所在的?法国公司有一层是专门的?游乐园,里面?儿?童吃喝玩乐用?品齐全,很多公司员工会带着孩子去上班。
如果是霍家出的?商品那品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我也没有拦着。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王妈说五月跟小瑾还在隔壁霍明钦哪里,说要?见证奇迹,神神秘秘的?,三人。
王妈跟我学,我正要?点头的?时候听见了隔壁院里动静很大,砰的?一声。
我跟王妈赶紧去看?,到门口时,听见小瑾的?尖叫声:“爸爸!小心!”
我连忙进?去,以为?他们怎么了,结果看?见小瑾抱着五月躲在沙发后,而霍明钦在厨房,穿着防护服,从?烤箱里端出一盘黑乎乎的?东西。
看?见我们看?,他神色有些讪讪的?,嘴角动了几下都没有说出话来?,大约是不知道怎么邀请我们尝一尝。
王妈问:“霍先生?,这是做了什?么?吃的?吗?”
爱玛太太还补了一刀:“哎呦,我的?上帝啊,这可不能吃了啊!我明明记得给准备的?材料是做巧克力奶芙啊。”
霍明钦咳了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我按照你说的?步骤做的?。”
爱玛太太说:“霍先生?,你以后还是不要?进?厨房了,你不适合做这个。”
我没忍住笑了下,我刚还说霍氏集团做的?东西品质不错的?。没有到翻车在霍明钦这里。
霍明钦看?了我一眼,也笑了下:“可能是火候不对。”
他很不舍的?把?那碟黑漆漆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脱下了防护服。
在沙发后的?小瑾看?危机解除,抱着妹妹出来?了,看?着那碟黑漆漆的?吃的?跟霍明钦说:“爸爸,没关?系的?,我们下一次再试试。”
我接过五月,五月咿呀着,伸着手还要?去那盘里够,霍明钦握着她小手笑:“爸爸下次再努力下,一定给你做出好吃的?来?,不比别人差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说的?别人不会是马克吧?
霍明钦看?着我笑:“等下次做好了,请你尝尝。”
我点了下头,说好。
后面?霍明钦又做了很多次奇奇怪怪的?吃的?,再次证明人不是十全十美的?。
虽然霍明钦做的?吃的?不能入口,但没有妨碍两个孩子对他的?崇拜。
也许在孩子的?心里,父亲亲自为?他们做东西会让他们觉得亲切吧。
这倒是颠覆了霍明钦以前的?形象,要?知道以前的?霍明钦从?来?都不知道小瑾的?幼儿?园作业是什?么。
他有时候下班回来?,看?见我们两个做的?手工作业,问做的?是什?么?
小瑾高兴的?跟他解释一番,他哦了声,说不错,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的?霍明钦仿佛要?脱胎换骨。
这是后话。
我抱着五月,领着小瑾回家,时间已经不早了,五月因着等好吃的?,眼睛骨碌碌的?精神着呢,不知道今晚几点睡。
小瑾也是,过几天他就要?回国了,还是早一些培养睡觉时间吧。
小瑾回国继续念精英舟,继续走霍家继承人要?走的?路,我想霍明钦哪怕是做榜样迟早也会回去的?。
而我已经准备定居在这边了,我开?的?两家画廊多亲自操作,长久住下去的?信号我放给霍明钦了。
霍明钦是成年人,还是霍家选出来?的?人,知道怎么取舍,也知道哪一边更重要?。
霍明钦比我想的?要?更沉的?住气,两地跑已经成了他的?常态,但这种跑法肯定是累的?,虽然他见着五月的?时候都是高兴的?,高兴便?显的?精神好。
五月太喜欢他,让他非常有成就感。
五月会说话的?时候,先嘟囔的?就是爸爸,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她吐泡泡,后来?等音越发越准的?时候才知道她说的?是‘爸爸’。
霍明钦的?高兴自然不在话下,他天天抱着五月说‘我是爸爸’的?话也算没有白费。
五月对着他说‘噗噗’,喷他一脸口水他一点儿?也不在意,抱着她笑的?眼角都有皱纹了。
霍明钦今年36了,也许是到了慈父的?年纪了吧。
五月一岁的?周岁宴上,霍家来?了长辈,五月的?爷爷奶奶,我已经离婚,不属于霍家人,这次周岁宴我也不想铺张,霍明钦征求了我的?意见,只让爷爷奶奶来?了。
也许是霍明钦嘱咐过他们,全程他们没有提过让我回国的?事,没有借着孩子给我施压,让我体谅霍明钦两地跑的?辛劳。
我的?父亲反而是那个先说的?人,他说:“秦伊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任性也要?有个度,这都两年了,该跟着明钦回去了。”
霍明钦接过话去了:“爸,是我想留在这边的?。跟秦伊没有关?系,五月在这里长大,她喜欢这里,我就喜欢,您跟妈也可以在这边多住几天看?看?,就会喜欢这里了。”
我父亲拍了下他肩膀:“你太纵着他们了。”
我神色不变的?看?着,一概已读不回。我已经二十九岁,即将三十,三十而立。
这次竟然是我母亲出来?打了圆场。
“咱们先抓周吧,我看?五月都等不及了。”
抓周是在地毯上,铺了很大一块儿?,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把?能想到的?东西都放上去了,五月的?小木马都搬上来?了,我母亲还说这个怎么也放上啊。
王妈笑着跟她说:“霍先生?让放的?,要?不是不能牵一匹马来?,霍先生?也就牵了。”
我母亲摇摇头,还是说:“太惯着了。”
果然五月把?她领地里的?所有东西都看?了一个遍后,最?喜欢的?是那个小木马,骑在上面?稳稳当当的?。
霍明钦笑着对众人说:“看?吧,五月最?喜欢骑马。”
我母亲喃喃说了声:“这倒是像她妈妈,她妈妈也喜欢骑马,我那时就想,这哪里是女孩子该喜欢的??”
霍明钦看?着我说:“像妈妈好。”
我移开?了视线,不是故意的?,而是我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对视像是演戏。
霍明钦也收回视线了,因为?五月已经离开?了她心爱的?小马,摇摇摆摆的?向他走去。
这是五月第一次走,也许是下了小马后干脆站着了,也许是地毯上摆了太多东西,让她不方便?爬了,所以她晃晃悠悠的?走向霍明钦。
霍明钦为?了跟五月平齐,日常的?动作就是盘坐在地毯上,于是五月奔的?方向是他。
刚开?始走,她走的?不算太好,摇摆着避开?那些捉周的?物件,看?马上就要?到了,就直接加快步子,像小炮弹一样扑他怀里,踩着他腿就能搂着他脖子了。到他怀里的?动作熟练至极。
她抱着霍明钦朝众人笑:“爸爸。”
喊了一声不够,又拍着他肩膀连喊了好几声。意思非常明确。众人自然都笑了:“这真是选了一个最?对的?。”
霍明钦的?高兴溢于言表,抱着她亲了一口:“选爸爸吗?最?喜欢爸爸?”
五月被他亲的?咯咯直笑。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小鼻子翘着,得意洋洋,是觉得天底下爸爸这个玩具最?好。
这场景确实让人看?的?眼热,我能想到如果我拆分了他们两个,那一定是我太残忍。
我就看?着,无动于衷,霍明钦攻心布局再如何好,我都不会把?五月给他的?。
只是我还是比霍明钦要?仁慈的?多,我不愿看?着他跟五月生?了感情后,离别时太痛苦。
所以等周岁礼结束后,我找他谈话了。
“你也看?到了,你在这里,家里就会对我施加压力。所以到此?为?止吧。五月我会照顾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你有探视权,我不限制你,但最?好一月一次。”
霍明钦目光幽深的?投向我:“我现在不就是一个月一次吗?”
他颠倒概念倒是很顺手,他一个月往返一次,一次在这里的?时间超半月之久。
我不跟他强辩:“你若是担心我再婚影响霍家,那我也可以明确的?回答你,我对婚姻再无任何期盼。”
他不用?去怀疑我身边的?人,也不用?去做比较,挽回什?么。
霍明钦这次沉沉的?看?着我,我也让他看?,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对婚姻无一丁点儿?期盼,尤其跟他的?,过去那七年,我真的?累了,现在我对他补偿式的?感情也觉心累。
霍明钦后面?的?日子里没有再跟我提这个,我父亲也没有再对我施加命令,日子一天天的?过。
霍明钦依旧两地跑,总公司住一周,这边住两周,这边分公司已经渐渐发展成总公司了。
新研发的?婴幼儿?领域以渐成新秀,成了霍氏集团可独当一面?的?新产业。
霍明钦确实是霍家这一代里选出来?的?优秀继承人,他对工作从?无懈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一点儿?值得肯定,值得让人崇拜他。
五月就是他的?头号粉丝。
庭院里为?了方便?霍明钦出行方便?,干脆也建立了停机坪。
五月现在听见飞机落地的?声音都兴奋。
“爸爸大英雄回来?了!”她欢快的?往外跑。
她性格有霍明钦的?淡然,表现在她身上就是豁达,只要?霍明钦跟她说他是去拯救世界,为?期一周,她都能答应,然后等霍明钦来?的?时候骄傲的?去迎接他。
我站着院子里,看?着她跑到隔壁别墅,她的?小腿已经跑的?那么快,无法阻拦了。
我也没有想着要?阻拦她,霍明钦如果对她好,那就属于她的?好,这是父爱。
我不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有没有这么亲切过,但不妨碍我看?看?别人的?童年。
也许是有霍明钦这个宠溺她的?父亲在,五月非常活泼、热情,在这个本就充满浪漫热烈的?国度,她的?性格如骄阳,如大片大片的?向阳花,永远积极乐观。
她也有像我的?地方,喜欢天然的?环境,开?阔的?草原,喜欢跟着我去马场喂马,还答应了小瑾帮他照顾他的?乔治。每次去都会采一捧花去喂。
乔治就挑能吃的?蒲公英吃。还会催促她接着采,看?她坐在草地里扣泥巴时就用?鼻子拱拱她。五月就起身再去给它?采花。
一人一马很和谐。
她热爱一切事物,有一颗宽大的?心魄。
暑假的?时候小瑾就来?了,他很喜欢五月,所以来?这边的?时间越来?越长,霍明钦把?他暑假里要?学的?课程也转到这边了,我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因为?他们付出的?越多,我就越有压力。
虽然我可以不接受这种压力,但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就证明已经开?始担心了。
但我也不能直接跟小瑾说,让他以后少来?这边,要?好好上他的?精英课,尤其是看?到小瑾跟五月头对头玩的?开?心的?时候。
小瑾这会儿?正在给五月剥葡萄,而五月给他做作业。画画作业。
其实就是涂鸦。
马克虽然自己不喜欢画画,但看?五月在画廊里涂涂画画的?时候,还是教会了她很多画画技巧,她就喜欢上了各种涂鸦。
我原本不想让她那么早的?选择她的?爱好,这世界有太多的?美好事物,并不是只有世家规定的?那些爱好才叫好,没有必要?那么早就去学习琴棋书画。
我在秦家三岁开?始学,二十多年的?琴棋书画到今时今日,发现我最?喜欢的?还是养马,虽然累,可它?让我心里踏实。
四脚着地,方可自由仰望蓝天。
五月涂写的?很高兴,很自豪的?跟我显摆:“哥哥给我剥葡萄,我给哥哥写作业!”
小瑾还谢她:“谢谢妹妹,啊。”
小瑾剥了葡萄,啊一声,五月就张大了口,一个剥皮一个吃,看?上去分工非常和谐。
我竟然还插不进?去。
我看?着五月高兴的?样子说:“等你三岁,上幼儿?园后有数不清的?作业写。”
五月啊了声,扭头问小瑾:“真的?吗,哥哥,我不要?写很多作业,我就喜欢给哥哥写。”
小瑾看?了我一眼,我竟然能从?头眼神里看?到无奈的?谴责。
小瑾8岁了,8岁越发像个小大人了。
逗起来?也就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我不再闹他们两个,随他们去吧。
五月三岁的?生?日很快就到了,霍明钦给五月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做礼物,五月喜欢的?直拍手,晃着两条小腿围着马儿?转,都不够马腿高,她着急的?张着手:“爸爸抱,爸爸抱上去。”
霍明钦就纵容的?抱着她上马,虽然这里的?孩子三岁骑马不算什?么,但五月胆子太大,这次骑好了保不住下次还要?闹着骑。
我想说让她小心的?,发现霍明钦手牢牢的?握着五月的?腰,无论小白马走多快,他都在旁边护着,骑了约五分钟后,把?她凌空抱起来?了,举的?高高的?,于是满园都是五月银铃般的?笑声。
让王妈要?说霍明钦的?话都吞回去了。她咬了半天牙还是忍不住吐槽:“这当爸爸的?,太惯着了,当年小瑾还不让我惯着呢?”
是的?,他对小瑾绝无这么娇惯过,不仅自己不惯着,别人也不许惯着,小瑾三岁就让他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动手做。
艾玛太太笑道:“这是女儿?,跟养儿?子是不一样的?。我看?五月想要?天上的?星星,霍先生?也能去给她摘下来?。”
五月今天玩的?太开?心,下午就困极了,在霍明钦抱着回来?的?路上趴在他怀里就睡着了,霍明钦把?她轻轻放到床上亲她脸蛋她都没有醒。
“她能睡很长的?午觉,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直起腰后跟我说:“我还有一匹马儿?刚养好,需要?有人帮忙试试,你也帮我试试好不好?”
当着王妈及艾玛太太的?面?,我没有拒绝他。
我随他走到他的?马场,看?到他平日里最?常放的?那匹马儿?。确实他期望的?那匹马。
跟五月的?那匹一个品种,通体雪白,高大漂亮,端庄典雅,性情温和,是马匹中最?温和的?一种。
我接过来?缰绳,翻身上马。
霍明钦也骑了另一匹马,他当先带路,去的?是草原深处。
一直跑外围,从?这头到那头,最?后到河边,这条路线很熟悉,那一年我跑过。
那一年骑白马的?时候,霍明钦跟在我旁边,跑的?内圈。
从?山上流经下来?的?河水也跟那一年一样清澈,河面?宽敞,并没缩减。
马见了水前蹄轻扬,我便?骑着它?趟进?了水里。
它?在水中异常欢快,奔跑中溅起的?水珠也激了我一身,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忍不住笑了,也替马儿?摸了把?它?身上的?汗:“好样的?!”
霍明钦驱马到了我身前,问我:“怎么样?”
我跟他说挺好的?,霍明钦也才养了三年马,就能养出这种灵性的?马,很不错了。
霍明钦就笑了:“你喜欢就好。这是我第一次养出来?的?马,跟五月的?那匹马儿?是同一个品类,以后你们两个一起骑着。”
我拒绝了:“你送五月的?马儿?就够了。”
他是五月的?父亲,送她礼物我不会说什?么,但我的?我自己做主。
我知道霍明钦的?意思,他想要?跟我复婚,这些年他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连王妈,艾玛太太都放软了心态,时不时的?为?他说几句话。
说他也知道错了,能改过自新浪子回头就是好的?。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话用?在霍明钦身上并不妥切。
我知道是王妈中途传递错了话,艾玛太太误解了霍明钦是个渣男。
我不知道怎么说,严格来?说霍明钦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渣男,他的?白月光在生?命弥留之际要?见他,任谁都不能拒绝的?,更何况霍明钦还爱她。
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爱情于我可有可无,
我一个人过的?很好,不想再进?一桩补偿式的?感情里。
我也跟霍明钦这么说了:“我知道你这些年的?心意,你不需要?补偿我,我走的?那天就跟你说过,我们两平了,谁都不欠谁的?。”
霍明钦目光晦涩:“秦伊,我从?来?都不是要?补偿你。”
他伸手指了下宽阔的?河流跟我道:“我喜欢看?你骑马,我一直记得那年你骑着白马在河边的?时候,天地间只剩下你。耀眼夺目,像是从?天而落的?神。我那一刻就在想,我是何德何能拥有了你。”
“你没有骑那匹马回去,说野马本应该自由自在,于是我就跟你一起建立了白马庄园。我想着有一天要?亲自给你养一匹马。”
他把?视线定在我身上。
我就看?了他一眼,霍明钦是在告诉我他早就爱上我了,是吗?
我过去那七年的?隐忍都是我自找的?是吗?
我在这一刻发现心口有说不出的?堵,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我不信任他了。
他于我的?伤害结成了厚厚的?疤,不碰破的?时候都可以相安无事,撕开?了就疼。
我不恨他了,但我会疼。
第24章
我调整缰绳要趋马上岸,这时才发现两匹马在水中嬉戏,这会儿?正?亲密的靠在一起,马头交互,有耳鬓厮磨的样子了。
我都忘了,这个季节也是?马儿?繁衍的季节。
霍明钦是?又想繁衍了是?吗?
我抿了下唇角,握紧了缰绳,驱着白马往岸边走,那匹棕色马也自然而然的跟着。
他在我身后虽没?有说什么,但?视线一直绕在我背后,跟那匹陷进?了繁衍季求偶的公马一样,如影随形。
上了岸,霍明钦先下马牵住了我的马:“让他们在这里吃会儿?草。它们这样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我下马的时候被霍明钦扶了一把?,我正?要跟他说不用的,身体就腾空了。
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又不是?五月喜欢被人抱着转圈,这种凌空的转圈我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挣扎着要下来的时候,霍明钦把?我放在了旁边的草地里,朝我压下来的片刻,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霍明钦!”
声音有没?有尖利我不知道,我只是?本能的反抗他,拳打脚踢,我都跟他离婚了,他竟然还想这么对?我!
忍了四年终于忍不了是?吗?之前的那些温文尔雅都是?假的是?吧?
霍明钦抓着我手腕停在了咫尺之间。
“你还怕我吗?是?吗?”
他低沉的问,我僵了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试探我。他知道了我对?那天晚上恐惧他的事了。
“起来!”
我只是?对?那一晚条件反射而已,如果他好好的别做这种暴徒似的动作我凭什么怕他!
都七年之痒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第一次出离愤怒了,怎么都控制不了我的怒气,霍明钦起身想要扶我,我把?他拍开了。
霍明钦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做他妻子的时候,他不是?把?我当泄欲的工具就是?当繁衍子嗣的工具,他借着那一晚对?我肆意欺压,现在真相大白了,他还这么对?我!还要拿来做测试!
“你凭什么测试我!看到我害怕你,在你身下颤抖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满足你大男子主义了是?吧!?”
“霍明钦,你怎么不对?着你心?爱的人做!她?值得你尊重敬爱,我就是?你随意折辱、呼来喝去的人是?吗?”
“这7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可笑?霍明钦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瞒着我一年又一年,做人不能这么过分吧?!”
我原本只是?想骂他一两句,却没?有想到一出口便忍不住了。
我原来憋了这么多话。
原来那些年我的修养能那么好。
霍明钦一直等着我骂完,轻声说:“对?不起,是?我故意刺激你,这些年你一直都很平静,知书达理,做霍太太挑不出任何?问题。你把?一切都困在心?里,连跟我离婚都没?有任何?怨言。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那些年我没?有让你足够信任我,让你连跟我发火都不会,连抱怨都没?有。”
“秦伊,我看到你今天骂我,很高兴,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你可以抱怨,可以发泄的人,可以依靠的人,我是?你的老公,我想让你可以做你自己。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牵了下嘴角,原来这些年我做的那些还不如不做呢?
霍明钦更喜欢泼妇呢。
早知这样我就早骂他了!
霍明钦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你说的那些我一点点儿?给你解释。”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所想的那样迫不得已,我跟余念的感?情早就结束了,我决定跟你结婚是?我同意的。
如两家父母想的那样,我们两家是?世交,联姻于我们两家都很好,更何?况你确实是?一个知书达理、聪慧大度的女孩,你做我妻子、做霍太太当得起。
所以那天我去参加你的升学宴了。我想等你国外留学回来就跟你结婚,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告诉双方?父母是?想着让你无?后顾之忧的把?学上完。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后面会出事。”
他声音转到这里时艰涩了些,也知道难以开口了吗?
“可你给我下药,让我气笑了的同时,又想掐死你,于是?干脆做实了。反正?我都要娶你了,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你早晚都是?我的妻子。既是?我的妻子,我就能抱你,对?吧?”
我想把?我的眼神淬炼成刀。
霍明钦看着我目含悲悯:“可第二天,”
他向我走了一步,看着我一字一句:“第二天早上看见你的神色,我就知道下药的事不是?你做的了,有你的父母,也有我的母亲合谋,你是?最无?辜的。”
我手卡进?了肉里,我想我眼眶一定是?红的。原来他才是?瞒的我最深的那个人。
原来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那七年确实像笑话。
霍明钦看着我,声音有了愧疚:“后来你无?数次半夜惊醒,在我身下轻微颤抖、抵触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是?真的怕我。”
我就冷冷的看着他。
他迎着我的视线自嘲的笑了下:“每当你晚上惊醒的时候,我都很挫败。我也想掐灭那天晚上被怒意霸占脑海的自己。”
“那天晚上伤害了你,很抱歉,我拉不下面子跟你道歉,我也还想着缓和这种情况。”
“我想过很多办法?,你是?我妻子,要跟我过一辈子,我不想让你一直这么怕我,所以便想让你脱敏训练。我想总有一日你不会怕我,总有一日你也有喜欢我的时候。”
脱敏训练?
呵呵,这是?也能用在我身上吗?所以那些个日夜都是?实验,都是?我自己在自怨自艾的说我自己活该!
我说他在我身上泄欲还是?委屈他了?!
霍明钦你不过是?想要掌控一切,无?法?容忍有超出你预想的事情罢了。
你不过是?想要一个里里外外都顺从你的人罢了。
我心?口有说不出的堵,
让我嘴角颤抖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明钦想向我伸过手来,伸到一半他停下来了,牵了下嘴角,继续说:“我没?有跟你商量脱敏训练的事,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的那些欲望不是?你想的欺辱你,而是?我爱你自然会想去抱你。
我只会对?我的妻子做这样的事,
除了你,我谁都没?有做过。
秦伊,我不是?不尊重你,不敬重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霍明钦说到最后的时候像是?有口难言,但?我在恼怒中,看不见,也不会去想。
霍明钦说完那些难以齿口的,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因为这个,你后来对?我也从未敞开过心?扉,所以离婚前的那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余念对?我生?出了隔阂,我没?有跟你讲过余念的事情。”
“余念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但?我们早就结束了,十五年前就结束了。”
霍明钦说到这些事,声音又稳定了,坦坦荡荡的样子:“
那一年我去分公司视察的时候,接到了她?病重的消息,便伸手帮了她?一把?,给她?办画展处理画作,以做药费。她?执意回国,我便也帮她?回了国,安排了医疗团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没?有告诉你这些,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想到你认识她?。我以为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这些。是?我的问题。”
霍明钦干咽了下,检讨自己是?不容易,他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问题。
我看着远处,听着他低沉的声音:“
“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陈淮安,跟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我怕你不爱我,我怕你始终没?有爱上我。所以那段时间我也开不了口,没?有早一日跟你解释,对?不起。”
我闭了下眼,陈淮安啊,那像是?一个遥远的梦,一年又一年,梦里的片段越来越模糊,我回想都在迟缓,霍明钦却还这么记着。
“还有五月,那时候我也没?有告诉你,我原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但?……”
他说不下去了。终于说不下去了。
是?惊还是?喜已经?不重要了,五月已经?三岁整了。
她?填满了我的生?活,推动着日子,一步步向前走。
让我无?法?去回溯过去了。
我只是?想笑,我们两个真的都挺可笑的。这就是?不同的两个个体之间的矛盾,毫无?默契,从不共情。
因为从不在一条理解线上。
从一开始就阴差阳错的婚姻结果是?这样,我毫不意外。
我往后退了步,我们不合适,从来都不合适。
霍明钦大约是?看我后退,忍不住跟我道:“秦伊,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我爱你,在很早之前就爱你了。
我不是?补偿你,对?你愧疚,是?真的离不开你,就跟五月无?法?离开你一样。我害怕你离开我,秦伊,我爱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我跟爸说‘我喜欢这里’不是?客套,是?真话,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跟你在这里度过余生?。
我喜欢看你骑在马背上马尾飞起,笑容无?拘无?束的样子,我喜欢看你跟五月、小?瑾在这里幸福生?活的场景。
这也是?我这些年把?公司重心?一点点迁移在这里的原因,我不是?在做长线钓大鱼,我要把?家安在你喜欢的地方?。让以后你不用顾虑秦家、霍家,只做你自己。
秦伊,我知道我过去独断专横,我改了,我这些年都在改了,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在你不允许的情况下,对?你做任何?事情,以后再也不会有脱敏训练这样的事了。”
“伊伊,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蛋吧。
我明明把?火气已经?压下去了,听的只有可悲了的,但?霍明钦很好,又提起这一茬了。
他这些年改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承认他改的很好了,对?孩子亲切随和,对?我克制礼貌,但?现在随着他这句话全都没?了。
霍明钦还记着脱敏训练,就跟他刚才抱着我测试一样。
他脑海里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所以让他滚蛋吧。
我现在都想怀念那个淡漠理性的霍家继承人了,他还不如是?这个样子呢!
他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第25章
这天我跟霍明钦大吵大闹了一顿,精疲力尽的回家了。
到?家我就上?楼睡觉了。头昏脑涨,什?么都不想管了。
没有管霍明钦抱走五月。
五月正?粘他的时?候,刚睡醒看?见他就让他抱回去了。
他还好意思跟五月说:“妈妈累了,我们不打?扰她休息,爸爸带你出去玩。”
我闭着眼睛想,没关系,如果他敢抱走不给我了,我拿刀杀到?。我再?也不想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了。
我凭什?么要做这样一个?人呢,霍明钦都不是按照霍家模版生产的了,我凭什?么还要按照秦家模版那样生长?
吵了这一架我自然不会给霍明钦好脸色看?了,我让王妈撤了他的晚饭。生日蛋糕吹灭后,所有人都有饭,他没有。
既然他在这里有家,那回他自己家吃去吧。
霍明钦看?着桌上?没有摆他的饭菜还能笑,跟王妈说:“没关系,家里饭菜少了是吧,我明天让艾玛太太多给送一些来。”
我跟他冷声说:“不用,你回自己家吃就好。”
五月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下,抱着她的碗给霍明钦:“爸爸吃我的,我的好吃。”
我看?着五月:“那是你的饭,自己的饭自己吃,不能浪费粮食。”
五月说:“我给爸爸吃不是浪费。爸爸饿。”
我看?向霍明钦,霍明钦满眼都是笑意,又因为我看?他,他克制了下,但怎么能藏得住!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看?五月执意把她的托盘推到?他面前,他轻咳了声对五月说:“爸爸不饿,五月的饭是王奶奶特?意给做的,适合五月吃的,爸爸不跟五月抢了,爸爸爱你。你吃完饭,爸爸带你回去玩。”
五月听他这么说飞快的往嘴里扒饭,唯恐慢了霍明钦会饿着,我捏了下筷子,我不跟小孩计较。
霍明钦牵着五月临走前跟我说:“我一会儿就送她回来,五月是惦记着她那边还没有画完的画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霍明钦还会茶言茶语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和颜悦色的点点头。但现在我把门关上?了。
演戏也请回他自己家演吧。
晚上?睡觉前,五月回来了。
我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她回来。
霍明钦站在门口,识趣的没有进来,给五月背好了小画架。五月踩着鹅卵石的小径蹦蹦跳跳的进院子,随着她的脚步,整个?院子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花丛里,草丛里都是闪烁的小灯,跟萤火虫一样,是地上?的星空。
这不是今天特?意为她生日设置的,是早早就有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有的。
所以五月在院子里耽搁了一会儿。
等进屋的时?候她采了一捧花给我:“妈妈,好不好看??”
花园里除了种的花外,草坪上?也开了很多野花。
晚上?都睡了,垂着花苞,都让五月采了。
她给小马采花采习惯了,更偏向于野花,这一大捧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地方,怪不得耽搁了这么久。
五月还掰着花骨朵说:“妈妈,它?们明天早上?就能开了,妈妈你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了!”
宝贝,它?们明天早上?也开不了了。
看?着五月闪亮又期待的眼睛,我把花接过?来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五月高兴的跟我说:“那太好了!今天是五月的生日,五月要谢谢妈妈生我。妈妈,以后我每天都给你采花!”
好吧,我承认我被她感动了。虽然这话不知道是谁教她的,我听着依然心里酸胀。
我抱着她柔软的小身子,拍了下。要帮她放下小画架,她进门直接奔我而来,都还没有顾上?把画架拿下来。
“哦,对了,妈妈,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五月把画架打?开,给我看?她画的画。
她画的是我。
抱着一捧花坐在草地里的画,虽然笔触稚嫩,但我知道是那幅《五月》,颜色一样,布局一样,人物一样,不同的是,我的头发上?还多了一个?花环。
最近五月画的所有人物里,都会给他们戴上?一个?花环。
五月临摹的那幅陈淮安的《五月》。
这幅画她是从画册上?看?的?还是……哪儿?
她眼睛闪亮亮的看?着我:“妈妈,我画的好不好,你这个?最漂亮!”
我说好看?,谢谢五月宝贝。
我带着她去洗澡,小手?上?的花汁不容易洗掉,我给她手上挤上柔软的泡泡,她自己搓了玩,吹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洗澡也能玩半天,好不容易从水里抱出来,她又黏糊我:“妈妈,我今晚上要跟你一起睡。”
她这肯定?的语气,怎么知道我会答应的?我笑着问:“为什?么啊?”
她抱着我脖子说:“因为我今天过?生日,这是我的愿望!”
我哦了声:“闭着眼睛许愿的时?候就许了这个?”那么长时?间,嘟囔了一个?又一个?。幸亏蜡烛等着她吹。
她贴着我笑:“我许了两个?,这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许愿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哥哥在的时?候,我跟哥哥都一块儿睡,现在就差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了。”
我深深吸气,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五月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她很务实,先要眼前的愿望。
我把她抱我卧室,她在我床上?打?滚儿。这真的是中午睡多了。
我关上?灯,她亲亲热热的拱到?我怀里,东一头西一头,本能的寻找什?么。
什?么都找不到?后,还用小胖手?护着,贴着一个?护着一个?,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跟我耍流氓似的说:“妈妈,我以后能天天跟你一个?床睡吗?你好香,好香的。”
我托着她柔软的小屁股想跟她说,这就是你为什?么断奶后跟我分床睡的原因。
五月没断奶之前是跟着我睡的,断奶的那段时?间把她抱走了,后面奶断了,但她本能的还会找,我怕她还想喝,干脆就让她跟我分开睡了。
我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下:“睡觉吧,宝贝,晚安。”
“我爱你妈妈,晚安。”五月要比我热烈的多,在我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下,亲了一下又一下,跟我说:“刚才那个?是五月的,这个?是给爸爸亲的,爸爸让我替他的,他也爱妈妈。”
我拍拍她,让她赶紧睡,好长个?儿,她这么点儿,别光长心眼儿,不长个?儿。
后面的日子霍明钦不敢来烦我,每次都很克制的在门口等着,他这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五月看?的,这样五月就成?了他忠实的和谈小使臣。
小使臣每天晚上?都要散发一下她自己无敌可?爱的魔力,每天说好几遍爱我。
我也爱她,每天都爱,毋庸置疑。
上?幼儿园前,还嘱咐我:“妈妈,你不要想我,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想我的时?候,让爸爸陪着你。”
她这个?性格是随谁呢,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怕上?幼儿园呢?小瑾当年上?幼儿园还哭过?呢?
我看?着她高高兴兴的背着小书包融进孩子们的队伍里,跟老师热情的打?招呼,跟每个?不同瞳色的小朋友拍掌,眼睛都弯成?月牙儿。
老师都跟我说:“多亏了有五月,有小朋友哭的时?候,她帮我哄,现在小太阳班级没有一个?哭的小朋友,家长说都喜欢来上?学了,你家孩子性格养的真好,社交小达人。”
我也很欣慰。
五月外向性格的形成?有我带着她去画廊的缘故,那里有一个?社交达人马克。
她对所有小朋友亲切、自然的融进这个?大集体,我也承认是霍明钦的功劳。
霍明钦经常带她去公司上?班,让她体验霍氏集团的游乐园的时?候就提前跟孩子们打?成?一片了。
我去画廊上?班,下午帮我接她的是霍明钦。幼儿园回到?4点下课,而那时?候是我画廊忙的时?候。
霍明钦接到?她后大部分时?间回家,也许是国外的原因,他不加班了。
有时?候会来我的画廊,马克每次都盼着她来,说又学了一种好吃的糕点,就等着让五月夸一夸了。
五月连霍明钦做的吃的都夸奖,又何况是马克做的了。她善于给人提供情绪价值,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儿。
只是之前来的少,最近几天霍明钦带着她来的时?候就多了。
借口五月自己都找好了。
“妈妈,河上?好漂亮,我们去坐船好不好?”五月进来先夸了马克叔叔,吃了他做的糕点,然后就想开始做她的和谈使臣任务。
马克立刻道:“好啊,好啊,霍先生麻烦您帮我们看?下画廊,我带五月跟伊林去。”
霍明钦就看?着我。
画廊哪怕没有我跟马克在,也有其他员工在,不需要他看?的。
但马克已经抱起五月了,跟霍明钦道:“我知道霍先生您最近很忙,您难得来一次,正?好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基金状况。监督是否都已合理安排到?位。”
繁星画廊这两年慈善基金已成?规模,随着名气打?出去,很多喜爱孩子的人、经营儿童产业的企业愿意赞助一把。
霍氏集团这些年进军婴幼儿产业,跟我们画廊联合做慈善基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这是好事,虽然霍氏集团也有我的股份,我还是要谢谢他的心意。我代表那些孩子们感谢霍氏集团。
所以马克现在用这个?理由给霍明钦塞了工作。
霍明钦没有看?马克,只看?着我,我也淡声说:“那就有劳霍先生了。”
霍明钦眼眸很深,但他还是点头了:“好,那到?湖上?后注意安全,玩的开心。”
第26章
马克行动快,五月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出了门,举的高高的:“小公主,你的骑士带你出去?游湖了!”
塞纳河畔晚上是最漂亮的,这个也毋庸置疑,十月份的季节正是温度适宜,游人如?织的时候。
整个湖畔都?很热闹,随处可见的采风的画家,在桥上缓缓散步的,倚着栏杆眺望的,坐着船荡漾在湖水中看星星的
几百年前因为一位画家,塞纳河畔的星星便成名了,来这里的人看的都?是情怀,想看看画家笔下?的塞纳河畔。
油人来此为一睹画家笔下?盛景,而画家来此,是敬仰画家的笔,这里的美是画家为它渡上的一层滤镜。
我也带着这样的滤镜看风景,五月连连回头看,问道:“爸爸不来吗?”
马克点她小额头:“五月宝贝,你不喜欢马克叔叔吗?不想马克叔叔陪着你跟妈妈游船吗?”
五月跟他说:“我喜欢马克叔叔,也喜欢跟马克叔叔玩。”
马克哦了声?:“那你现在怎么老想回头看你爸爸呢?你爸爸工作忙着呢?”
五月趴到他耳边轻轻的跟他说:“我想让爸爸陪着妈妈。他们最近好像吵架了。我想让他们和好,嘘,要?给我保密哦。我下?一次再请他们两个一起玩,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是个三岁的小孩子,知道说嘘,却?还不知道这个度的声?音我还能听见。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对上马克看过来的视线,不知道做何种表达。
马克跟我轻啧了声?:“咱们是出来玩哦,开心?点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下?一次的事情下?一次说。伊林,不要?浪费时光!现在我们就是随着心?意玩!出发?!我们向?五月宝贝学习!”
他高举着五月,做自由女神的样子,五月笑的咯咯的。
我看着他们两个欢快的笑容也被感染了,对,活在当下?。
马克跟五月很投缘,一个爱玩的大孩子领着一个调皮的小孩,这一次出游别提多欢快了。
有马克在,五月就让他全程抱着了,我坐在甲板上看波光粼粼的湖面?,灯光将巴黎铁塔照的金碧辉煌,投射在湖心?里,像是金子洒在了湖里。在月光下?灿灿生辉。
五月每次看见这个铁塔都?欢呼,马克还把她扛肩上,让她最高的高度看。
等看过了铁塔才坐下?,我给他叫了一杯咖啡:“累了吧?她现在重了。”
马克把五月放腿上,摸了下?她胖起来的小肚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公主哪里重了,苗条的很!”
看五月也摸着自己小肚子,有点儿不解的样子,我笑笑,好吧,不说了。五月挺能吃,又不挑食,她是凭实力?吃起来的小肚子。
马克已经在跟五月商量了:“小公主,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我天天来带你看铁塔!”
五月痛快的跟他说:“好!”
马克对着波光叹了口气说:“伊林,等你嫁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还是五月好啊。”
“前几天那位窈窕的淡金发?女郎是谁?应该不是你姐姐了吧?”
我笑着看他,浪漫主义的大男孩哪里缺女伴?更何况这个热情似火的国度,马克历任的女友加起来头发?颜色都?快跟调色板一样了。
马克被我点破咳了声?:“还不是你老不答应我!”
我跟他淡声?说:“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把你当弟弟,我对爱情没有感觉,不会再谈任何恋爱了。”
马克盯着我,眼?神有点儿幽怨:“我真是妒嫉霍先生啊,你对他还是有心?的。你还是能为他伤心?。你还能跟他吵架,你们中国有句话?,打是亲骂是爱,你还爱他!”
我也淡淡道:“伤心?不是很正常吗?我二十岁跟他结婚,今年三十一岁,三分之一的人生都?在他身上蹉跎而过。”
如?果可以,我也想将霍明钦从我记忆里挖掉。
这应该是我最好的十年吧,如?果用在画作上,那应当是感情最饱满浓烈,精神最好,创造力?最好的十年。
我现在都?觉得?我自己提前进入了老年人状态。
马克认真的看着我的脸:“伊林,你别这种表情,你才三十一,又不是八十一了!我才比你小三岁!你们中国是不是还有这句古话?‘女大三,抱金砖’!”
他这两年跟着我学了不少?的汉语,这种俗语他都?知道了。
我笑了下?:“是有这么句话?,但不是古话?。”
马克朝我摆手:“不管,有这句话?就行了!你看你刚才跟我在一块儿也很开心?吧?咱们开心?最重要?啊!”
开心是最重要的。我也笑了下?。
马克哎呀了声:“你这么笑我就心疼了,伊林,说真的,你才三十一,还有无?数大好的人生啊!你还可以跟我一样谈无?数次的恋爱啊!你不要把道德感想的那么重,咱们要?为了自己好啊!”
我还是跟他笑了下?,不知道怎么说。马克不知道,我以后最好的结局就是一人,我没有去谈恋爱的机会了,能离婚已经很好了。
已经四年了,秦、霍两家早就知道我跟霍明钦离婚了,但他们却?一直视而不见,就是因为这个结果不可以宣之于众。比起两家的商业利益,我个人不算什么。
我的父亲如?果有两个女儿,他会在我离婚的那一刻,将另一个女儿再嫁给霍明钦。不用怀疑,不需要?伦理道德观,利益至上。
我要?么立刻去?死,然?后葬进霍家的墓地,要?么独身一人到老。不能有任何的花边新闻,不可以被任何人拍到,造成两家的利益损失。
所以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要?是能再早日把我的心?练成古井就更好了。
马克不知道我所顾虑,还在为我着想,以为我是嫌弃他,抓着自己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努力?想在风中做一个造型,做好后跟我说:
“伊林你看,你在这里四年了,那个人没有等到吧?你要?不重新考虑下?我?我保证以后专一!”
他这么突然?的说这句话?,让我也微微的愣了下?,片刻后我偏开了头,看着那片离我越来越远的金塔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
不是难过,就是突然?间想起我曾经来这里的目的了。
这里是画家的心?中圣地,所以陈淮安来了,我当年也来了,可我来的时候知道他并不在这里常驻了。
我知道我们不会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相遇的。
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上辈子在佛前求了万万年的人,我才抄了几年的佛经,所以我不会去?做那么美好的梦。
我已经不是17岁的年纪了。
再者,我是真心?希望陈淮安不必受我所累,画他所画,自由自在。我们秦家容不下?他,我早就知道了的。
我当年来这里也仅仅只是想看看他所在的地方,从未想过要?跟他再续前缘。
我就是来看看他看过的地方,画过的地方,就当补偿我那年没能去?送他的遗憾,仅此而已。如?果有幸能收他一幅画,就更好了。
这是我当年的目的啊。
简单吧?没有人信啊。
我等眼?前雾气过去?后,跟马克笑了下?,还没等说让他也不必被我所困的,我说的‘专一’是指在画作上的要?求,我不会拿这个标准来要?求别人的感情,我连我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弄好,有何能力?指教别人?
但马克像是预料到了我要?说什么,连忙岔开话?题:“伊林,我不说了,我们还是骂下?霍先生吧,虽然?他现在是我们家的财神爷,掌管着我们家的经济命脉,但他,我还是想说,他这人怎么就不会像我学学,哄哄女孩子呢?整天就知道工作,整天就知道装,面?瘫着一张脸,怎么能行呢?伊林,你不原谅他是对的!你不要?怪自己!他要?是想让你回心?转意就要?再努力?努力?!”
马克挺好的,有一颗宽大的心?,他对人哪怕再愤怒都?不会太过于苛责,他就是加上了手上动作,快要?手舞足蹈了。
我让他好好发?挥,伸手要?接五月,五月现在有点儿懵,不太理解马克的话?,但知道他说的霍先生是指霍明钦,所以她看马克如?此激动,说:“我爸爸怎么了?”
马克义愤填膺指责霍明钦的表情对上五月时就没了,笑着跟她说:“没事,他没事,让他好好在家工作,挣钱养我们。我们接着去?玩好不好?”
“好!”
玩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去?,霍明钦真在这里工作了两个小时。已经让其他员工下?班了。
跟马克告别,马克朝我比划了一个‘自由女神’的手势,我多看了一眼?。
“你们累了,我来开车吧?”霍明钦在我旁边说。
五月玩了这么久,会在路上睡着,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霍明钦客气什么。
上车后,五月卖力?的跟霍明钦说游湖的好处:“爸爸,游湖好好玩,大金塔生了好多星星,跟我们家院子里那么多!下?次我带你去?哦!”
霍明钦给她系好儿童座椅安全带,亲了她一下?:“好。”
他前面?开车,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五月的话?,等五月靠在我肩上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下?,笑着问:“睡了?”
我嗯了声?,这才开车不到十分钟,霍明钦开车很稳,把她哄睡了。
没有五月叽叽喳喳的声?音,车里便安静下?来。
沉默在我们之间如?外面?的夜晚,寂静。
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说话?,如?果没有那天的吵架,我也会本着礼貌跟他说几句话?。但现在不需要?了。
而霍明钦也在那一天倒豆子似的把所有话?都?讲完了,现在又回到了那个淡漠矜贵的人了。
我知道他是不太敢跟我说话?。那天说了那么多,没有得?来我一句好话?,反而把事情弄僵了。
他大约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女人这么麻烦,这么不可理喻。
走了一段路,在越来越靠近家的时候,他终于忐忑的开口了:“那天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我看着窗外,微微的笑了下?。
他又继续说:“我改。我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改。你能跟我说一说吗?”
我跟他笑着说,你没错,错的都?是我。
他从后视镜里看我,知道我是在说反话?。
我知道霍明钦一生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他不知道自己道了那么久的歉,为什么我还不开心?。
他以为给我解释了那些事我就应该把那些揭过不算了。我是揭过不算了,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啊。
这也许是男女思维的差异。我不再想去?探讨了,我也不准备为难霍明钦了,我也觉得?自己这些天跟他赌气特别矫情。
我就是想着马克的自由女神手势,想要?为我自己再争取下?。
如?果霍明钦放弃我,那我还是有可能自由的。
毕竟霍明钦说一句话?要?比我在秦家的影响力?大多了。
已经要?到家了,下?车的时候霍明钦又站在我家门口看着我:“我帮你把五月送进去?吧?”
他尽可能的客气着,怕自己再犯错。
现在车停了,不用开车了,我跟他轻声?说:“我刚才路上说的是玩笑话?,过去?的事就都?算过去?了,我们都?往前看。我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想怎么把我跟五月生活过好。”
霍明钦看着我想说点儿什么,但他知道我没有说完,就默默看着,我也继续跟他道:“前些日子你都?跟我解释清楚了,你没有出轨过,照顾余念也仅仅是朋友之间的帮忙,你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信。”
我看了下?车里睡的很香的五月,笑了下?:“
这四年,你对五月很好很好,你也帮了我很多忙,我也知道你想跟我复合。
前些日子你解释之后,没有了那些婚姻出轨啊、旧情人啊等绊脚石,我想着要?不为了五月再试试,但每每都?退缩了。
所以这四年我就跟钓鱼人一样,钓着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差劲。”
霍明钦开口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做的不够好。”
我看着他笑了下?:“我不是怪你哪儿不好,离婚也不全是因为你,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的原生家庭。
我今天想了下?原因,你会让我觉得?有压力?,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想起我过去?的生活,我不想再去?过那样的日子。
是我现在自私了,过惯了在这里的日子,我不想回去?了。
你对我不放手,就会让我生出我还要?回去?承担我要?承担的那些责任。这个责任让我每每想起都?觉得?沉重。我害怕的应该是这个。
虽然?你答应了我以后让我过我想过的日子,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为我自己活一次行吗?”
霍明钦表情就沉住了,他就这么看着我。
我跟他轻声?说了句再见后,把五月抱出来了。
霍明钦没有走,他神情一如?往昔,让人看不透,我心?里渐渐的失望了,我想,看果然?是这样。
后面?的日子便一天天这么平淡的过,在我以为我要?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却?突然?的出事了。
周五的下?午是画家交流的时候,这次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
“这次去?北欧写生的画家出事了,雪崩,救援队赶到的时候,雪崩已经结束了,太惨了,我们学校不少?的同行在那边。现在只救出了两个人,其余人还在里面?。”
“是啊,这次他们是去?画极光的,近两年阿拉斯加雪山情况越发?恶劣,雪崩状况时有发?生,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赶上了,太惨了,CHEN也在。他这些年一直在阿拉斯加,就是想画出最绚烂的极光。前些日子他登阿拉斯雪山加拍的照片还登上了最佳摄影的杂志呢。”
陈淮安在那里。
我端起的杯子掉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我失态了。
滚热的咖啡溅在了我的身上,所有人都?惊呼了下?:“伊林,你没事吧?”
霍明钦几乎立刻就过来了,他把我外套直接脱下?来了,拉我站起来。
我看向?卡勒:“你说的是真的吗?雪崩?他们还没有出来?”
卡勒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下?口:“是不是你有朋友在那边?你先别着急,救援队正在施救。”
那就是真的了。
我手脚发?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来到了这里,把陈淮安逼走了。把他逼到了遥远的地方,不再画温柔绚烂的鸢尾花,而是去?画绚烂的北极光,那么冷的地方。
“秦伊,你先别着急,我们这就过去?。”霍明钦一边把外套脱给我,一边把五月抱了起来,
周五幼儿园下?课早,霍明钦也带着五月来了。
回去?的路上,霍明钦在打电话?,查阿拉斯加那边的情况,安排这边救援的人,电话?一个接一个,我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
但我已经缓过来了,我给家里打电话?,让王妈给我准备出行的衣服。
我要?去?阿拉斯加。
那一年我没有去?送陈淮安,这一次我一定要?去?。
陈淮安,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好人一生平安的对吧?
五月看我手抖,双手给我握着:“妈妈,你别怕,我也陪着你去?,爸爸我们要?去?哪儿啊?”
霍明钦在前面?开车,跟她很轻的说:“五月乖,爸爸妈妈这次去?阿拉斯加,有一些远,五月在家里等着爸爸妈妈好不好?”
五月嗯了声?,又问他:“那爸爸妈妈你们是去?拯救世界吗?”
霍明钦沉默了下?才轻声?说:“是的,拯救妈妈的世界。”
我什么都?没有说,五月使劲握着我的手说:“妈妈,你别担心?,爸爸一定能拯救的。五月在家里听话?,你也不用担心?我。”
我附身把她抱怀里:“好的。”
回到家后,霍明钦跟我说:“你先去?换衣服,我们很快就走。”
我看着私人飞机上的那些前去?求援的人跟霍明钦轻声?道谢。
我不矫情,现在能多一个人去?帮我救陈淮安,我都?谢谢他。
霍明钦跟我轻声?说:“不用跟我道谢,是我应该做的,我对不起陈淮安。”
我猛地抬头看他,霍明钦嘴角微微牵了下?:“那年我收了他的画,跟他说我妻子的画像不想让外人看,亦不想让外人收藏,陈淮安是被我逼走的,他临走前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他从那以后便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这里一次。”
霍明钦用最平静的话?说着当年的事,我闭了下?眼?,我知道都?是因为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来这里,陈淮安就不会有事。
泰戈尔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陈淮安不是我埋的,但我脱不了干系。我想要?是我埋在雪山下?就好了。
我活着其实没有多少?用,让陈淮安活着吧,让这个世上有用的人活着。
第27章
此后我没有再说一句话,霍明钦也没有说,他也没有再坐我对面,给?我端了一杯水后便起身去救援队那边了。
没一会儿,救援队的队长,一个高壮、脸色偏红的白人便坐到了我的对面,他自我介绍了下?,他叫杰森,他所带领的队伍是专业的滑雪事故救援队。
他跟我讲了雪崩的情况,雪崩下?存在?的几种存活的几率,雪崩下?如何施救的知识。
我打起精神跟他学,在?最后的时候问他:“雪崩下?存活的几率高吗?”
杰森看了我一眼?,跟我说:“现在?滑雪设备升级了,在?雪崩的范围里,远远的能看见他们?被飘上来的鲜艳的衣服。这是雪崩来临前他们?拉了紧急制动,有安全气囊,没有被雪掩埋。
如果实在?不幸被雪深埋,那么他们?还?有安全气囊,会让人在?雪下?有2~3个小时的呼吸时间,这段时间会让救援人员有足够的时间,所以,我们?要有信心。也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施救出来了。”
他说的条理清晰,我点?了下?头,好,我不相信我自己,但我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陈淮安一定不会有事的。
到达阿拉斯加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飞机中途补给?过一次,便再没有停过,一直到了驻扎地。
阿拉斯加的雪山天气极端,在?北方微暖的秋天依旧冷的让人心寒,目光所及全是冰天雪地,连树木都是通体雪白,厚厚的雪层压在?树冠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掉。
这边的救援队已经出去两批人了,因为?这边条件艰苦,所以施救人员有限,雪崩已经过去两天了,第二波儿余震都已经过去了,救援队救出来的人陆陆续续有三个,他们?都不是陈淮安。
我不知道陈淮安还?活着没有。
我在?来的路上学的那点?儿紧急的救援知识里,都没有说雪崩之后人能活两天的。
我只是一直一直走,阿拉斯加山雪层厚实,雪崩后更厚,一脚下?去半个身子都下?去了。霍明钦把我拉上来,想要拉着我走,我把手?轻轻挣开了,跟他说:“不用了,谢谢。”
戴着防雪镜让我看不清太细的东西?,我也不想去看他眼?里的神色,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只想看到跟陈淮安有关的东西?。
被救援回来的幸存者说了他们?是二次雪崩后才出事的,陈淮安没有被埋,他是去二次救援的时候不见的。
他当时的衣着是冰蓝色的滑雪服,背着冰蓝色的包,紧急制动安全设备是一样的,鲜红色。
我只想要看见这两种颜色。
可眼?前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都觉得我看花了眼?,我为?什么会在?这个遥远的国度看见红色的中国平安节呢?
可那抹红色太耀眼?了,我忍不住向前跑去,可腿不怎么听?我使唤了,我向前扑去,没有扑进冰冷的雪里,霍明钦帮我垫在?了底下?。
他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好像是违背身体常理的吧?
之前好像我摔倒他也这么垫过来过,他垫过来干什么呢?我活着干什么呢?
我看了他一眼?,跟他说谢谢。
他看着我嘴角颤动了几下?,最终只是说:“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我捧着那个大红色的平安节,平安节坠着一个翠色的平安扣,再下?面是红色的穗子,我认识。
我跟他点?头:“是我编的。”
平安扣是那年陈淮安要去国外求学,同学都互相送礼物的时候,我送给?他的。
平安扣,平安节,含着陈淮安的名字,那时候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
霍明钦跟救援人员说:“在?这里挖。”
他率先动手?了,我也在?旁边开始挖,霍明钦给?我递了一把小型的铲子。
在?埋着平安扣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冰蓝色的包,里面有陈淮安的证件。
我继续往下?挖,雪越往下?越硬,挖的越来越慢,我都想用手?去刨了,霍明钦把我从坑里拽出来,跟我说:“你手?僵了就?挖的慢,休息一下?,一会儿来换我。”
他挖的大刀阔斧,外面的防风服脱了,像是机器一样,一下?下?的挖,我紧紧的盯着雪坑,唯恐会错失什么。
在?挖了一个深越四米深的坑后,杰森队长让他停了,我连忙问他:“怎么了?”
杰森想要说点?儿什么,霍明钦打断了他:“所有人往周边扩十米挖,暴雪下?来的时候,包很容易被摔在?周边。”
他们?又开始挖了,我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也上去挖,这里好挖,我不想停,想一直这么挖下?去。
在又挖了一个很宽的坑后,就?又到了积雪挤压层,挖的就?慢了,因为?这里空气不多了,不,应该说没有空气了。
我看着水迹一滴滴的滴在?坚硬的冰层里,如果眼?泪能够融化这些冰层,我愿意哭,可不能哭,我看不到陈淮安不能这么晦气的哭。
我只是觉得眼?一阵阵的黑,头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要倒下?了,要是倒在?这个坑里,那我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墓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里,也许是要死了吗?如果我死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换陈淮安活着?
我没有贴到冰凉的地面,好像被接住了。
霍明钦声音在我旁边响起:“秦伊,你坐一会儿,补充点?儿氧气,对,吸口氧气。慢点?儿,没事的,慢慢来……先别动,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没事的,没事,对,慢慢坐下?,看看能不能看清楚?”
我想摇头,但是一动就?想吐,霍明钦把我扶住了,氧气瓶又递到我鼻间,声音带了一些惶急:“不怕,别怕,不会有事的,陈淮安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好,我去看看周围方向……”
吸了氧气,我好点?儿了,我靠在?雪壁上闭了会儿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我伸手?去扒拉人,跟他们?说:“我好像听?见声音了,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有人来了。”
这里还?是有雪崩的可能,所以他们?说话声不大,但是我总觉得听?到了什么声音。
“陈淮安?!”霍明钦突然出声了。
我怔了下?,扶着雪壁站起来,我现在?眼?睛还?是花的,我怕我是幻听?幻视。
霍明钦也像是不敢置信,他向前又走了几步,把防雪镜都拿下?来了,这次声音很稳了:“陈淮安,这里,秦伊在?这里。”
霍明钦把我从雪坑里拉出来,扶着我向前踉跄的走了一段路,快到陈淮安面前时,我终于能自己走了。
陈淮安没事,他好好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跟他笑了下?:“陈淮安,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陈淮安就?看着我,再看看我旁边的霍明钦,再看看我们?身后挖的那么多的大坑,嘴角张了又张,就?是没有说出话来,大约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明钦跟他笑着说:“你没事太好了,秦伊听?到这里的雪崩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
陈淮安被他说的有些懵,他像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跟陈淮安笑着说:“我画廊里有个画家也在?你们?这次的写生中,我有义务来看看他。”
我麻木了的心终于活跃起来,终于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不想让陈淮安有什么负担,他只要平平安安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救赎。
陈淮安把目光定在?杰森队长手?里的包,我已经把平安扣重新?挂在?了他的书包上。
他接过了那个包。
他跟我们?解释了下?这两天失联的原因。
“这两天山那边无法下?去,我只得把救回来的人安置在?了那边,所以没有跟救援队联系上。”
杰森队长听?了他的话,在?确定他们?的方位后,便安排其他救援人员去那边对接,然后让我们?这些人赶紧先上飞机。
杰森队长说,先回去,失温太久会不行?的。
他看着我跟霍明钦说,我迟钝的偏头看了一下?霍明钦,发现他没有穿防风服,衣服在?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身上的。
我要把外套脱给?他,他把我制止了:“你先上飞机!”
我快点?儿爬,但头重脚轻,错滑了一步,幸好被托住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霍明钦跟陈淮安很快又站到了旁边,我稳了下?心神,努力的爬上了梯子。
到了飞机上,杰森队长给?我们?一人灌下?了一杯热朱古丽。
我终于感觉好多了。
我披着厚厚的毯子跟在?我面前的几个人道:“我没事了,好多了。”
霍明钦又递给?我一块儿巧克力,我接过来也吃了。霍明钦脸上的担忧我看的见。
我不让任何人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热量一点?点?儿到我体内了。
陈淮安看着我缓过来,才松了口气,我看样子把他吓着了,我本来是来救他的。
是我拖后腿了,缺氧是我心情起伏太大造成的,不怪他们?。
陈淮安跟我们?说,雪崩的时候他们?一部分画家在?山的那边,看到雪崩就?过来救援,结果又赶上了二次雪崩。
二次雪崩时,为?了避险情,只能把被刮掉的书包遗失在?了这里。
他刚才回来是来找这个包的。他不太好意的跟我们?说:“没想到让你们?担心了。”
杰森队长跟他说:“陈先生,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应该再返回来了!雪崩有第一次会有第二次,也会有第三次!哪怕过了两天都不行?!”
我也点?了下?头,太危险了。
陈淮安看向了霍明钦,笑着道:“幸亏这个包上的平安扣,如果不是这个平安扣,我想我大概也不会避开雪崩,所以我没有舍得。也幸亏我上来找了,要不我都不知道霍先生你跟秦伊来了,谢谢你们?来找我。”
霍明钦跟他笑道:“你没事就?好。以后别让秦伊担心。你跟着她回家吧?”
这后面一句他说的也极为?平淡,陈淮安看了他一眼?,有一会儿才摇了下?头。
陈淮安跟我道:“秦伊,我很好,你别担心。”
我也嗯了声:“我知道。”
第28章
陈淮安带着我们去?他?们驻扎的营地。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在这里等着看极光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据说?就这几天了。”
陈淮安跟我盛情推荐这里的极光。
也?介绍了他?的朋友,一个个介绍。
他?的画友虽劫后?余生心情大好,但依旧呵呵的拆他?的台,道:“你快拉倒吧,咱们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了,命都快搭上了,也?没有见着半丝光。”
陈淮安拍了他?一下:“那是你还不够虔诚,你对你的上帝还不够虔诚。”
艾德利拿着他?的十?字架说?:“上帝,别怪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艾德利跟我们说?,幸亏陈淮安在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让他?没有葬身雪底。
“霍先生,伊林,你们不知道,这个小子?画画好,滑雪技术更是好,他?这才来了不到一年吧,就比我这滑雪高手都比下去?了。”
我哇了声,说?厉害。
霍明钦也?说?,陈先生是天才。
陈淮安跟他?说?:“这里出行的工具除了雪橇就是11路,你说?我能不练的好吗?”
霍明钦应当是没有听懂他?说?的11路是什么意思,本能的看我。
我离他?近,便伸手点了下他?的腿,碰触到实质的时候才知道不合适,我忙又收回来了,有些?习惯太?难改了。
霍明钦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跟陈淮安笑了:“原来如此,那陈先生还是很厉害的。”
艾德利也?竖起拇指道:“确实,这一点儿我也?佩服他?,这小子?天生有一种学习能力,天生比别人聪明,就拿画来说?,他?随便一划拉就比我画的好!不公平,上帝相当不公平!”
另一个小个子?的画家纠正他?了:“不是上帝不公平,而是因?为你懒,你不知道chen随便的一笔要练多少画,他?画废了的稿子?都能论车拉,你能比得上吗?”
众人哈哈都笑。
陈淮安也?无奈的摇了下头,我能看出他?在他?的朋友间有多高的威信。
他?的朋友也?都是热情开朗的人,艾德利就是其中一个,他?滔滔不绝的把他?们这些?日子?滑雪的惊险历程告诉我们。
讲得惊心动魄,我对滑雪不是太?在行,我怕冷,比起漫无天际的雪地,我更喜欢万物逢生的季节。
所以?我不太?会滑雪,但不妨碍我听他?们的故事,感觉他?们都像一个大侠。
从雪顶冲下来的时候,不就像是御剑飞行的侠客?
我说?我有画面了,一身蓑衣,仗剑而行,天地之?间,唯有剑气。跟我们中国?的大侠一样。
艾德利一击掌:“对,对,就这意思,我就是想要达到这个效果,总有一日要让chen画下我的英姿。”
陈淮安给我们倒了热红茶,笑着道:“别听他?吹,”他?又跟艾德利说?:“我来这里是画极光的,偶尔会画速写,你顶多能上我的速写。”
艾德利哈哈道:“我还是那句,拉倒吧,画极光不如画我,我这大胡子?多有形象感,你等着画极光,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我都想打道回府了,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儿后?怕。”
我笑着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定能看到的。”
艾德利哈哈笑:“那伊林,就承你吉言了。”
陈淮安也?笑着道:“那可不,我们中国?的古话多着呢,还有一句‘吉人自有天相’呢。”
他?说?完后?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跟我说?:
秦伊,我很好,你看,我滑雪很好,技术比他?们都好,我还救了一个人,我能照顾好自己?,放心吧。
我放心了。
谢谢你让我放下了。
那天晚上,我真的看到了极光。
阿拉斯加的极光真的很美。
我披着毯子?坐在温暖的玻璃房子?里看。
听着旁边人热络的惊呼声。
神奇啊!
奇迹啊!
伊林说?的真准啊!她说?今天晚上能看见就能看见!
他?们一定觉得我是开光了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抱着毯子?笑了,不是我来的时候好,而是他?们的奇迹。
守候一月,历经生死,怎么能不显奇迹呢?
艾德利回头朝我招手,示意我出去?看。
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失温症还没有好全,我还得待在这里,我明天就要赶回去?了,要把身体养好。
我朝他?们挥了下手,让他?们拍点儿好看的图片。
艾德利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也?用手机录下了极光的样子?,回去?给五月跟小瑾看看。
遇见极光是幸运的。希望幸运之?神也?惠及他?们。
这一晚的极光时间也?很长,艾德利兴奋的声音:“值了!等了一个月值了!搭上一条命也?值了!”
我也?在这绚丽到震撼人心的极光里走神,此生能见极光一次也?足以?无憾了。
生死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重要了。
回神时,发现霍明钦在看我,他?也?在这个宽敞的玻璃房间里,他?也?有失温症,在雪山上挖雪坑的时候待的太?久了。后?面还把衣服给我披上了。
看我看他?的时候,他?跟我对视了须臾,便把视线移开了。
我们两个自从在雪山上下来就再也?没有单独说?过话,或者说?,从我得知陈淮安出事后?,就没有看着他?说?过话了。
对陈淮安我背了太?重的愧疚,日复一日的压着我,让陈淮安一有点儿风吹草动,我都想怪到我自己?头上,所以?在他?雪崩被?埋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我就如同被?压倒的骆驼,再也?撑不住了。
所以?在听到霍明钦说?是他?赶走陈淮安的时候,我本能的把痛苦转移到他?身上,我把陈淮安出事的责任一股脑的全都怪在了他?头上。
我应该怪我自己?,但我太?疼了,我也?想要自私一下,我要怪在他?身上。要不我喘不上气来。
我知道我那时带着恨意看他?的那一眼,霍明钦肯定收到了。
现在陈淮安没事,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了。道歉好像也?不合适,所以?就这样吧。霍明钦,我们就这样结束吧。
不用再互相折磨,我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隔阂,就算强行在一起,以?后?想起今天的时候也?会生出嫌隙。
我知道霍明钦是一个独占欲特别强的人。
我也?祝福他?以?后?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长达一个小时的极光时间终于过去?了,艾德利等人也?都各自回他?们的房间创作去?了。
霍明钦跟陈淮安问,他?能否跟他?一个房间。
陈淮安看向我,眼神带着疑惑。
霍明钦跟他?笑着说?:“我跟秦伊离婚了,离婚四年了。”
他?终于说?出来了。
陈淮安啊了一声,表情完全的错愕,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又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霍明钦跟他?说?:“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陈先生,我借宿你的沙发一晚吧。”
陈淮安答应了,从我房间里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有抱歉的神情,我朝他?笑了下,一如往昔。
他?不用觉得抱歉,我跟霍明钦婚姻结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做他?自己?就好了。
陈淮安,我现在真的很好。
我感觉我要自由了。
我对你也?放下了。
从今以?后?你也?不需要挂念我了。
霍明钦也?要对我放手了。
这天晚上霍明钦跟陈淮安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并不关心,我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具疲累的身躯在知道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后?终于放松下来了。这才是真的安睡吧。
相逢的意义不是为了在一起,而是在于让对方心安,知道彼此过的平平安安就好,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不会觉得漫长。
一人画画也?专心,一人生活也?惬意。
每一个夜晚都能睡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早上太?阳出的早,不过温度也?升上来了,没有雪山上那么冷了。
我们要启程回去?了,临走的时候,陈淮安朝我轻轻抱了下,跟我说?:“保重,照顾好自己?。”
我也?跟他?说?谢谢,也?让他?保重自己?。
他?送给我一幅画,极光的画,他?昨天晚上赶出来的,说?要送给五月的。
霍明钦跟他?说?了五月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我接过画跟他?笑着说?:“好,我送给她,她最欢你的画了。”我知道五月临摹的那副画在哪儿了。
他?又跟霍明钦握手,笑着道:“保重。”
陈淮安并没有跟着我们回去?,他?说?他?在这里还有没有完成的画作。他?说?他?有一天会回去?的,等他?觉得能够回去?的时候。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一个道德观极高的人,他?不会去?做让我为难的事,就跟我不想拖累他?,不想让秦家断他?翅膀一样。
这样就很好。
我知道他?平平安安就好了。
人这一生从来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要的太?多是奢求,老?天爷会把奢求的部分收回去?的。
我不奢求,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所有人平平安安。
我是秦家的人,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不是陈淮安的优选,他?会遇到更适合他?的人,爱他?、喜欢他?的画作,终生陪伴着他?,有一天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幸福平安。
我的余生就一个人守着两个孩子?过就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我又睡了一路,回到家的第?二天我才彻底的缓过来。
这天太?阳非常好,秋天的阳光透过云层毫不吝啬的照耀着大地,秋天的向日葵还留着花朵,灿烂的对着太?阳笑。
我跟霍明钦坐在院子?里,做最后?的告别。
第29章
霍明钦跟我坐在院子里,跟我淡声道:“我过?几天就?回国了,回国后我会跟家里人交代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就?跟五月在法国安稳生活,我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你们倆。”
他说到?这?里时,微微停顿了才?道:
“我以后来看五月会跟你提前打招呼,五月你也不用担心她难过?,这?些?年?我经常回国,也都跟她说是拯救世界,她的接受度良好,我会把时间一点点儿往后推移,慢慢让她接受,一定不让她哭,不让她太想念我,她是一个很豁达的小朋友,你别担心。保重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的语重心长,其中叮嘱殷殷切切,眼里难舍掩盖不住,我知?道他难舍五月,但?我真的不能给他了,我脱口说:“……你以后会有别的孩子的,也许还会有个女儿的。”
我说完后觉得自己很不应该这?么说,像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所以当霍明钦说‘我不会再有孩子了’的时候我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我觉得自己不该跟他提女儿的话题。
好在霍明钦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桌上的文件推向我。
“这?个公司是霍氏集团旗下的,是我这?些?年?经营的,我持股68%,这?些?股份已全部?给五月,在她成年?之前由你代持,放心,公司还是由我来管理。”
我不能要。
霍氏集团我已经占股10%了,就?跟霍明钦持股秦氏集团10%一样?,这?些?股份我要,因为这?是两家合作的证明。
霍明钦只笑着?看我:“这?个公司独立于?霍氏集团外,致力于?婴幼儿产业,而?这?些?我就?是为五月成立的,这?是我给我的女儿的。”
最后一句让我没法说话。我不能再说五月是我的跟他没有关系,那不近人情。
我跟他说:“你可以给五月,五月成年?之后她自己决定要不要,但?代持人是你就?好。”
我这?些?年?虽然也经商,但?专业领域在画界,我不能拿这?样?一个已经很好的品牌做实验。
霍明钦如果要管理好这?个公司,就?该持有股份。这?是基本常识。
霍明钦看了我一会儿,没说好。
他又?把他手底下压着?的另一份文件缓缓推给我。
AIELE?
艾伊生物科技?
霍明钦并没有跟我对视,只淡笑着?道:“这?个公司是给你的。”
我看着?公司的名字惊讶,我不是不知?道这?个公司。
上半年?这?个公司成名过?,因为研发出了一种新的麻醉药物,适用于?对止疼、麻醉药物不敏感?的人群,包含了妇女婴儿儿童,因为这?一投资巨大的药剂将?副作用降到?了最低,因此引起了医学界巨大的轰动。
我平时对这?个不是很关注,但?那时也看了一眼,因为我是这?种体质。
生二胎的时候,医生跟我说我是对部?分麻醉药剂不感?冒的特殊人群。
我看着?霍明钦,我就?是不知?道这?个公司竟然是他的,或者是我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名字,它不在霍氏集团里,霍氏集团以往没有插手过?医药领域。
霍明钦也从来没有在日常中说个这?个公司,婴幼儿产业他还会跟我说,说带着?五月去公司体验。
但?这?个医药生物科技他从未提过?。
霍明钦看着?我笑,声音却低沉沙哑:“我是一个很不合格的丈夫,如果不是上次你生五月的时候,医生说你对无痛针麻醉剂不敏感?,我都……不知?道。”
他喉咙滚动,停顿了一下,把情绪压回去后,声音又?重新沉稳平缓:“这?些?年?我回避这?个话题,甚至不愿去回想,我斥巨资去研发这?种药物,直到?研发出来的时候,我想着?可以重新跟你提复婚的事了。”
他牵了下嘴角:“但?那天提到?孩子我还是说不下去,因为不论是不是研发出来了,你的苦都已经受过?了。秦伊,那些?年?我做你老公不合格,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原来那天说不下去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不是那么冷血的人。
我看着?他深谙的眼神?,跟他轻声道:“都过?去了,我也是那次才?知?道的。”
第一胎的时候无痛针不成熟,我便没有打过?。
第二胎的时候技术成熟了,医生才?敢给我用的,然后这?种麻醉剂却偏偏对我没有用。
我这?种情况医生也说很多人都有的,个人体质不同,对麻醉剂的敏感?度不一样?,无痛针麻醉剂还偏偏特殊,不能全麻,因为是顺产,生是必须要自己生的,跟刨腹产不一样?,所以也没有办法。
他不用怪自己。
我真不知道他去研究这?个了,我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的。
看着?五月一点点长大,我都快忘了当时的疼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是一个母亲的悲哀。
我那时不想生孩子不是厌恶孩子,而?是知?道成为了一个母亲,所有的心神?都会在孩子身上。
那时我正沉浸在离开小瑾的痛苦中,不想要再开启一段有孩子的人生。
我那时怪他的点在于?他瞒着?我给我换了药。在我不想生孩子的时候让我怀上。
现在想着很遥远,都过?去了。
我无声的笑了下,不去提那些?事了。
我把文件推向霍明钦,这?个公司还是不能要。
我不想耗费他那么多的精力,耗费那么多的资金。
我想跟霍明钦说不需要的,想说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危险,我一直生活在温室里,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长大了更不会了。
我的工作生活都很平常,不会跟从事高危人群的人一样?会有生命危险,我这?个性格也比较喜静,对一切危险的活动也从不参与。
哪怕是骑马身边都有教练随身跟随,出行有司机保姆照看。
我看着?霍明钦的染着?沉黯的眼神?,这?些?都没有说出来,药物已经耗费巨资研发出来了。
我不能说不需要的话,哪怕我不想再跟霍明钦有过?多的牵扯,也必须承认这?是一项巨大的医学创新,对我,对跟我一样?的特殊人群有着?巨大的贡献。
对正常人群是没有后遗症,安全无害的、最好的药剂。
继续研发下去,也许某一天会实现真正的无痛生子,连最后生都不痛的那种,为后世人类造福。
我轻声跟他道谢。
我说我接受你的好意,如果我以后有问题就?用,只是我对科技从无了解过?,我就?要使用权,管理权、股份持有我都不要。
无论霍明钦创立的目的如何,这?都是他付出心血打造的,我不能要。
就?跟我不能要那个婴幼儿产品的公司一样?。
我不做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这?个集团应该在更有管理能力的人手上,让它发扬光大,继续造福人类,让更多的人予以挽救。
医学永远是人类最大的福祉,比任何商业都要重要。
我就?一个人,生活简单一点足以了。
生如芥子,藏有须弥。
虽然我也很希望如霍明钦这?样?的人,做对世界有意义的事,如若能是天上的月亮,便照耀黑夜。
但?我知?我自己的能力,只是萤火虫一只,便只照亮我眼前的路。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生活,不必另他人担忧。
我也这?么跟霍明钦说了,霍明钦就?看着?我,目光里的黯色渐渐转变了,变成了往日的深沉:“拿着?,要不我没法走。”
他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过?于?强硬了,顿了片刻,声音转成温和:“你放心,这?个公司会持续研发下去,你持有正好可以看着?这?个公司强大,这?样?我以后不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他想了一下又?道:“我也嘱咐了他们,让他们好好照顾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磕着?碰着?,你……”
我看着?他,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霍明钦在我的眼神?里终于?停下了。
有一会儿才?轻声跟我说:“秦伊你别怕我,我不会再来逼迫你了。”
我看着?他笑了,我不怕他了,如果以真正的爱和真正的尊重为底,又?怎么会惧怕。
我跟他说:“你保重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我也会照顾好五月,不用担心。
我跟他保证。
他笑了下:“我知?道。”
霍明钦走了,我看着?他的飞机飞上天空。
一起终于?都结束了。
心里某个地方终于?放松下来。
我要的不是爱情,我要的是心安。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心平气和、没有那么多重任在身、自由自在、安安稳稳的生活。
愿岁月静好,愿所有人平平安安,包括我。
我看着?天上雪白如棉花的云层缓缓的笑了。
那一年?我离婚飞往国外,看着?云卷云舒无限羡慕,从今以后我也是其中一片了。
不用羡慕,我就?是一片云朵了。我想要什么时候让阳光灿烂,我就?飘移开,让它照耀大地;我想什么时候哭,就?下一场雨,让万物感?受我的心情,我不用顾忌别人的心情;
从今以后我是云朵下奔驰的马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无需要人赶我回栏;
从今以后,我是从山涧流下的溪水,不需要在规整的河道里流淌,我愿意在在广阔的田野里流淌,去浇灌一下东头的苜蓿草,去问候下南面的鸢尾花;
从今以后,我是繁星画廊最厉害的画商,选我最喜欢的画,捧我欣赏的画家,成就?我最想要的事业,不用担心被人催着?回家相夫教子。
从今以后,我不是霍太太,不是秦家的女儿,我是秦伊了。
秦伊,三十一年?,你终于?可以做你自己了。
不惧从前,不畏未来。
在地上做一只萤火虫,在天上做一颗星,
简简单单的照亮自己。
第30章
霍明钦果然如他说的那样,跟五月说好后,没几天就?回国?了,五月是不?舍他的,霍明钦指着她?的小手表跟她?说:“你想爸爸的话,随时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不?论什么时候都能?接到。”
五月问:“在外星球都能?接到吗?”
霍明钦跟她?斩钉截铁的说:“对的,外星球都会,也许有时候信号不?太好,但我保证一有信号立刻给你回过来。”
五月每天都给霍明钦打电话,她?是有些不?适应的,近一年霍明钦回国?内的时间比较少。
我不?限制五月的任何电话。
五月喜欢霍明钦是肯定?的。
无论是那天听见她?跟马克说的悄悄话还是她?日常的行为,都证明了这?一点?儿。
这?些年霍明钦带她?的时间多,孩子?对父母的爱都是很公平的,谁带她?多她?也会念着他。
我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她?过的快快乐乐,是希望她?此?生自由自在,可现在她?是因为我的自由而有束缚了。
我尽我所能?的陪伴她?,晚上陪她?睡觉,没有半月,五月渐渐的适应了。跟霍明钦打电话都开开心心,把所有开心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天她?给霍明钦打视频电话,兴高采烈:“爸爸,我们幼儿园要举行秋季运动会了,
老师说运动会爸爸妈妈都要参加哦!你会来参加吗?”
视频那头的霍明钦微微顿了下,像是在看日历,是不?够一月的,所以他看向了我,我跟他点?了下头,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如果霍明钦不?跟我抢抚养权,跟我做到了离婚后的普通朋友,他有探视权。
霍明钦就?笑着跟她?说:“好啊,我正好忙完了这?边的工作,可以去参加五月重?要的运动会了!”
五月高兴的拿着运动会花环在屏幕前给他跳舞蹈:“爸爸,我跳给你看啊,我刚刚学会的哦!”
我离开屏幕,给他们父女两个说话的空间。
我离开后,霍明钦话就?多了,可以夸她?,也可以问问她?的生活。
果然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小时,五月才抱着平板还给我:“妈妈,我已经跟爸爸说了。爸爸说会准时参加我的运动会的。妈妈,你呢?”
我说我也会去的,我是她?的妈妈,会好好陪着她?,尽我最大的能?力?让她?哪怕没有了父亲也不?会觉得少了爱。
“开运动会前我要画一幅画贴在幼儿园里,妈妈,你穿着漂亮衣服我画。”
我配合她?。
她?画的很认真,画了草地?,画了花,画了小马,画了小人,扎着两个角的应该是她?,旁边的就?是我,只不?过构图有一点?儿偏,旁边还空着很大一块儿地?方呢,我就?跟她?说可以不?用那么挤,不?用把我画的那么瘦。
五月眨了下大眼睛跟我说:“妈妈,我还没有画完啊,这?里是要画上哥哥跟爸爸的,这?样才是一家人。”
我轻轻的抱了她?一下,说对的。
我的家人只有五月。
但五月的家人是可以有她?的父亲跟哥哥的。
运动会在艳阳高照的秋天举行了,爸爸妈妈都到齐了,手拉着手,五月把我的手放到霍明钦手里,嘱咐道:“拉好了啊,松开就?输了。”
说的仿佛运动会是手拉手活动。
霍明钦看着五月笑,伸另一只手摸了下五月的头,他是昨天赶来的,住在他原先?住的地?方。晚上五月就?去他家里住了。
所以这?一会儿霍明钦看她?的眼神没有如昨天晚上那样想念了,这?会儿跟她?笑道:“好的,宝贝,你去拿小旗帜吧。”
在她?去领旗帜的时候我也把手收回来了,霍明钦跟我轻声道:“过的还好吗?身体好点?儿了吗?”
他指的是我从雪山回来的事,早就?好了。
我也跟他问候了下,顺便?也问了下他家人。
霍明钦跟我说家里一切都好,我又问了下我大哥、大嫂。
我大嫂再过两个月是预产期,她?都是高龄产妇了,虽然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说让我不?要操心,说她?身体很好,家里、医院上上下下都准备好了,但我还是担心。
霍明钦跟我说,他们挺好的,说我到时候可以回国?探望。
五月很快就?回来了,她?朝我跑过来的时候,
霍明钦在我身前蹲下身,他要给我系鞋带。
我看着他头顶上的一根白头发下意识的愣了下,霍明钦有白头发了?
然而当我看到我自己的手伸到他头顶的时候才彻底的僵住了。
这?是我的悲哀,上一次我在陈淮安的面前戳到霍明钦腿的时候就?知?道,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我是一个与霍明钦有着七年婚姻的人,七年的婚姻让我哪怕曾经有多想跟他离婚,都改变不了这些不经意间养成的习惯。
于他何其不公平啊。
我什么时候能?改掉呢?
霍明钦抬头看我:“怎么了?”
“有根白头发。”我也跟他说。
霍明钦不?在意的笑了下:“没事,我都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有根白头发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觉得我在这?些父母里面还算是年轻的吧?”
他环顾四?周的父母,他这?话说的对,东方人本来就?显年轻,更何况他是凛冽而贵气的长相,岁月的风霜仿佛也折不?了他。
我没有再说什么。
运动会也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幼儿园亲子?运动会大多数都是爸爸跟孩子?的节目。
霍明钦跟五月配合的很好,两人拿了不?少的奖品。
感觉这?么下去两人能?拿个第一。
但没有想到最后一个节目卡住了,我拖了后腿。
最后一项节目是父母齐上阵的。
是个接力?赛,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宝宝在前面拿着花束给爸爸妈妈加油,爸爸妈妈要绑着腿一起协作向前跑呢?
绑着腿怎么跑?
我的怀疑被别人解释了,我前面的那一组父母跑的很好。
非常默契,一蹦一跳就?到了。
但当轮到我跟霍明钦的时候发现不?行了,我现在想原来这?项运动考验的是父母。
那些感情很好、有默契的父母做起来容易,可我跟霍明钦已离婚多年,并没有默契,所以可以想的出我们这?一组这?一路注定?多灾多难,不?是不?协调就?是绑的太松。
总之?成了最慢的那一组。
旁边给我们加油的家长都纷纷给我们俩提意见。
“五月妈妈,你走慢点?儿,这?个一定?要并行,齐心协力?才行!你跟五月爸爸一起啊!”
“五月爸爸,你手揽着点?儿五月妈妈啊,靠近点?儿啊!”
事实证明他们的提示并没有用,我越发跟霍明钦找不?到拍子?了,我向前迈了一大步把我自己绊出去了。
落地?的时候没有疼,霍明钦垫了底。就?跟在雪山上那样。
因为绑着双方的腿,所以落地?的时候比较别扭,霍明钦用背了地?,双手将我举在了上面,
我没有摔疼,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旁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我睁开眼看霍明钦,他正拧着眉头,我连忙问他:“没事吧?”
虽然这?是塑胶跑道,可他不?是一个人倒下的,还要再加上我这?个重?量。
他这?种动作是违反身体常性的,霍明钦不?用这?么对我的,我摔下也没事。
其实也有别的家长摔倒的,步伐不?一致大多都会趴地?下。趴下至多磕绊一下,也没什么的。
我说他:“你怎么能?这?么倒下呢。你快试试手臂有没有事?”
这?又不?是雪地?里,这?么倒下,他后背的衣服都蹭破了,淤青几乎立时就?出来了。
我赶紧往上起,我这?么趴他身会加重?他肩膀上的擦伤。
只是因为腿脚绑着,这?么趴着根本无法解开。越动越不?好。
老师和家长有跑往这?跑的了。
霍明钦活动了下手臂也跟我道:“你别急,我没事,你不?能?摔着,五月调皮,照顾她?很辛苦。”
五月现在确实调皮的不?得了,跟她?踢球,她?比球跑的还要快。
我以后会注意身体的,是我今天这?项运动会没有提前练过,其他家长一看都是在家里练过了。
我尽力?的撑在地?上跟他说:“下次不?用这?样,我没事的,我……一会儿找找经验。”
霍明钦就?看着我,本来极深的眼神在阳光下呈琥珀色,他跟我说:“没事,别扭伤脚,你扭伤脚好的慢。”
他活动后把手平平的放在地?上,没有做任何过分的动作。语气也缓和,我也不?敢太挣扎了,便?尽力?的撑着,跟他说了几句话。
我问:“有吗?”
我平时身体还不?错的。
霍明钦看着我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到我们家,在我们家楼梯上扭伤了脚,我……我抱着你到旁边房间找药的那次?”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啊,我已经快要忘记了。
好像是还没有结婚前的时候,我去霍家替我母亲给他母亲送画,结果看到他小侄子?在楼梯上闹着玩,差点?儿倒仰,我慌忙去接他的时候扭到了脚。
是霍明钦抱的我,我没有想过是他的,那时候霍明钦已经单独搬出去住了,他很少在霍家的,那次巧合了。
我并不?想再去想那一年,霍明钦的眼神在阳光下渲染的太暖了。
他是从那个时候要准备娶我的吗?
我想跟他说那时候我并不?想他抱,我都想瘸着腿走的。
我那时跟他没有那么熟,霍明钦跟我大哥同龄,我跟我大哥相差七岁,长大后他也非常忙,交流的次数少,我对霍明钦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所以哪怕我的父母每天都提他是我未婚夫,我都没有把他往那方面想。
他那时抱我起来,我特别拘谨。
霍明钦看着我道:“你现在跟那年差不?多。一点?儿样子?都没有变。”
我现在这?个姿势能?好到哪儿去呢?我不?是拘谨,我就?是想要避嫌了,就?跟那年一样。
我没有再说话,帮忙的老师已经在帮我解开五花大绑的结了。
五月已经着急了,一个劲的问:“我爸爸妈妈没有事吧?”
霍明钦能?站起来后把她?抱起来了,温和的跟她?说:“没事的,五月宝贝。”
实际上还是有点?儿事了,他抱的很吃力?,肩膀蹭起来一大片伤。
因为这?些伤,他不?能?立时上飞机赶回去,便?在这?边留了几天。
陪五月的时间便?多了,霍明钦是在他家里带的五月,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
临走的时候,五月也是高高兴兴跟他分开的。
看着飞机飞上蓝天,五月要等着飞机一直飞的没有影子?才肯回家,我也跟着她?一起抬头看。
秋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我领着五月回家。
在我以为岁月如流水一点?点?儿平缓的流淌下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噩耗就?这?么突然的到来了。
深秋的时候,霍明钦来看五月,我带着五月在白马庄园这?边,这?段时间周围有猎狩野马的,亨利叔严谨戒备,马场里有不?少春天就?要生产的马儿,这?种时候不?能?受惊。
看过五月,霍明钦便?也来马场帮忙查看,就?是那天出了事。
这?些天都没有让马儿出去,可没有想到野马闯进了马场。
它横冲直闯,像是受惊了,它的行为也让其他的马匹受惊了。
我那时正在编草甸子?,我收拾了很多苜蓿草,准备提前给待产的马儿编垫子?。
等看到宝丽等有孕的马儿躁动不?安的时候,我意识到出了问题,把它们连忙转移,等再出来看其他马匹的时候,外面已经乱了。
所有的马都被那匹野马搅合的乱窜,亨利叔竭尽所能?的维持秩序,然后马场一片混乱。
霍明钦在找我,我正要让他小心的时候,就?看见他朝我跑过来。
“秦伊!”他脸上表情是极剧的恐慌。
我缓缓回头,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匹黑色的马朝我这?边飞驰。
太近了,我都没来得及直起腰来,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是趴下去,听天由命。
被霍明钦扑在身下的时候,只是瞬间,我没有反应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在重?复,那匹疯了的马从他身上越过去,马蹄踏了下来,近在咫尺,霍明钦把我抱住了。
抱的很紧,很紧,像是用尽了力?气。
我听见了闷哼的声音,骨骼踏裂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那么清晰,那么……残忍。
血腥味瞬间就?涌到了我鼻尖,我甚至感觉到温热的血溅在我脖子?上。
那应该是霍明钦的血。
我的眼前一阵阵黑,无边的恐惧从我心底蔓延,我徒劳的张着口,却喘不?上气来。
我甚至喊不?出他的名字。
“霍明钦……霍明钦……”
他在我眼前的笑都让我心口剧烈的疼起来,我怕他笑,我怕他这?样笑,那仿佛是最后一次笑给我看。
别这?么笑,别跟我说死。
我受不?了了。
霍明钦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心脏都是凉的,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曾经恨死他了,可当死亡来了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心疼成这?样。
霍明钦有很多次违背身体常理的替我挡了很多伤,这?一次更是如此?。
他是终于把违背常理的动作做成了惯性的动作。
霍明钦,你别死。
我跟他张开嘴说着什么,但他在我眼前合上了眼。
我眼前便?黑了下来,身上被抱着没有多疼,但我觉得心脏要停了,它疼的让我喘不?上气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我,我只想要他们平平安安,为什么这?么难。
我陷入重?重?黑幕里,不?想醒过来了。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永远都不?要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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