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领证
蝴蝶结系好了, 清晰可见,两边对称,配上她纤细的小腿, 堪比T台的模特, 漂亮华丽。
初梨强迫症消了, 看向他的眼睛却晕乎乎的。
她明白了意思, 不明白的是……他是要她亲他吗。
车外的汤武眼观鼻鼻观心,想?不到二哥一路不作声?, 一开口就是个大的。
不出意外,大小姐并不愿意刚才的意外再次发生, “我不要?。”
初梨小声?拒绝,“我可没?这方面的强迫症。”
傅祈深解了安全带, 了然?看她一眼?。
“嗯……”她佯装淡定, “我没?有。”
明明没?有这方面的强迫症。
被他几句给?点出了些许。
刚才亲他的位置是右边, 尽管现在消失了, 可总觉得那一块很?突兀。
初梨给?自己打气。
“你不要?看我,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就是想?骗我亲你的,这种事?,怎么能我来做呢。”
“那你还不如直说?呢。”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
一顿怼后, 傅祈深一直没?回应。
看的汤武都有点想?笑了,到底是没?撩过妹, 这点拙劣手段根本入不得眼?, 大小姐虽然?不聪明,可也不至于上这种当。
汤武在车外叫了句:“二哥?现在出来吗?”
不出来他就把门关上了, 让他一个人?在里面尴尬。
“嗯。”傅祈深应一声?后就出去了。
他个头?稍微压汤武一头?, 汤武抬一下眼?皮才看见,他左边侧颜上, 多出一道痕迹。
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唇印。
他瞳孔震惊。
想?去看初梨反应,但车门关上,里面的女?孩不出来。
从傅子越的角度,看到汤武在等里面的傅祈深,不知道为的什么,片刻才见他下车。
他径直过去,和傅祈深正对面,稍显暗然?的环境诠释了兄弟俩的关系和处境,不冷不热,是敌非友。
兄弟俩都是正装,傅祈深却穿的服帖工整,一丝不苟,肩膀线条削瘦明晰,刚从车里出来,却丝毫不见皱褶,一如他这个人?,从为人?认识开始,低调不张扬,可一露面,却是横扫千军的存在。迄今为止,傅子越仍能记得,他父亲和叔叔是如何被傅祈深云淡风轻的几句话搞下台的,没?有见血的杀戮,外人?提起他来却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
“二哥真是忙人?啊,现在才来公司吗。”傅子越冷嘲热讽。
兄弟俩这一见面不可避免会产生争执,即将?有好戏等着给?给?宾利慕尚后座的大小姐观摩。
“上去说?。”傅祈深示意汤武,有什么话他是打算和傅子越上去再说?的,至于初梨,可以让汤武安排司机送她暂时?回去。
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质问的,傅子越没?有动,冷笑,“二哥,我敬你是我二哥,可有些事?情你做的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如果你指的是我把你的红颜知己汇报给?爷爷这件事?。”傅祈深说?,“我不会解释。”
他纯粹有意之举。
务必要?完成傅老爷子交付的任务,这种方法不过是加速了爷爷对傅子越的失望。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傅子越眼?神发狠,手指关节泛着冷意,“你敢说?,丽丽不是你安排的吗。”
傅祈深皱眉。
“二哥为了在爷爷面前争表现未免太心急了吧,你觉得爷爷让你做新家主是喜欢你吗,你觉得你打败我,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
傅子越清醒了。
清醒得过分,六亲不认。
丽丽这件事?太蹊跷了,她那么多身份,一个纯粹的女?骗子,博取他同情,拉跨他的名声?,目的性?非常明显。
不就是让他背叛当初有婚约的初梨,惹得他被爷爷厌恶,这样做二哥的就能拿到所有的管理权。
“你为什么觉得。”傅祈深无动于衷,“人?是我安排的。”
“不是吗。”
“你是说?我逼你去喝酒,逼你们睡一起,最后逼你为了她撇下大小姐的婚约吗。”
傅子越面露难堪。
他在嘲弄。
哪怕丽丽真是他这边安排的人?,那么后续的所有事?情,都是傅子越心甘情愿上钩的。
尤其是最后一个。
他真的是为了丽丽撇下婚约的吗。
在丽丽出现之前,他对初梨就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早就讨厌她的为所欲为和骄纵无理,不喜欢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的感觉。
他讨厌她的原因很?多,源源不断千万种,却没?有一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比如,为什么讨厌她受人?追捧,讨厌她花钱,讨厌她作。
因为他无力?承受,她永无止境的开销,更无法确保,她身边那么多追求者,自己是否一直是她唯一的心上人?。
他明明也是傅家最受宠的那一个孙子,却没?缘由多出自卑感,他所尝试的一次次投资,是一次次跳出舒适圈证明自己也有不输于傅祈深的能力?。
他到底是喜欢丽丽的平凡和与世无争,还是想?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少爷,你可真冤枉二哥了,咱们可不做那阴险的事?情。”汤武笑着解释,“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后二哥赶着就来申城了,帮忙压消息,和初家交涉。”
最后为了给?初家一个交涉,把自己填进去了。
这句话汤武没?拿出来说?,因为他感觉二哥自个儿乐意填的。
“那是我错怪了?”傅子越还有点不敢相信。
“不是我说?,一个陪酒女?,你动脑子想?想?,她能是好人?吗。”汤武叹息,说?好听点是陪酒的,不好听的,私底下少不了暗搓搓的交易。
汤武说?的不错,傅子越就算遇不到丽丽,Pluto大把这样的人?在,编造凄惨的身世博取同情,错过这个坑,还有很?多坑等着他。
傅子越心里有数了,是他遇人?不淑了。
“算了,怪我自己一时?冲动。”傅子越忍着心中憋屈的一团火,“我会和爷爷说?清楚,我和初家的婚约照旧。”
光线是暗了些,距离有些位置,傅祈深不太看得清傅子越的神色是否认真,不温不淡反问一个字:“你?”
“是啊。”傅子越点头?,“这种事?情就不必麻烦二哥了,初大小姐的脾气,你应该无法忍受她做你的老婆。”他想?清楚了,还是和初梨履行婚约的好,既能得势得老爷子的心意,还能拥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别的不说?,初梨就算做个花瓶那都是顶尖的国宝级。
傅祈深言简意赅:“我们已经领证了。”
傅子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什么?”
“那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傅祈深说?,“和初家的婚约,不麻烦你了。”
因为他已经做完了。
“……”
傅子越脑海里回忆起那晚从Pluto离开时?初梨趴在傅祈深肩膀上的表情,他能看出来,她明明就是为了气他才故意和傅祈深亲密的。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现在就和别的男人?领证结婚。
“骗我好玩吗。”傅子越不相信,“初梨的个性?我最清楚不过,她当初除了我不嫁,不会选择别人?的。”
想?起这件事?他心中抱有愧疚,自己上当受骗惹得她不高兴,怕是要?哄很?久才能哄回来。
“你都说?是当初了。”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车门口传来。
今天要?拍证件照,初梨舍弃了最爱的裙子,换的白色雪纺衫和黑色阔腿裤,蓬松的卷发稍稍束拢,整体清爽利落,下车怼人?的语气更跋扈嚣张。
“我总不能一直闭着眼?择婿吧。”
饰品不多,鸽血红手串愈衬细腕肤色雪白,同色的还有她手里拿下来的两个红色烫金结婚证,明晃晃的惹眼?。
“初梨……”傅子越局促的同时?,心口仿佛空缺一块。
“对吧。”初梨歪着脑袋,贴到傅祈深的臂膀,红唇一启一合,“老公。”
“……”
傅祈深垂眸看她。
她眉眼?弯弯,瞳孔盈着亮光,“嗯?”
他迟钝半秒,“嗯。”
就在刚才,他们的证件新鲜出炉,没?有回旋的机会。
至于傅子越想?走的回头?路,有人?走了,并且迅速把路给?堵死,持证上岗,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强迫症的事?,初梨本来不想?下车,所以没?听全他们的对话,大概了解到傅子越看到了丽丽的嘴脸后悔了,那她这个贪慕虚荣的小人?肯定要?落井下石的,结果不等她嘲笑,他自作多情起来了。
她怎么可能像个玩具球一样被他踢来踢去。
臭不要?脸,还想?着婚约。
接二连三的事?情压着心头?,傅子越看着她手里的红色本子,有些喘不上气,似乎不相信尘埃已定,“你们发展怎么可能这么快。“
没?有订婚礼,没?有对外宣告,这对虚荣心极强的大小姐来说?不太可能接受,初家应该更不容许傅祈深没?有准备就迎娶家里最疼爱的小公主。
傅子越下意识后退,“我得去问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老辈指派的婚约明明是他,哪有转眼?间就更换别人?并且直接领证的。
傅子越只?能找长辈力?挽狂澜。
看他不甘心甩身离开的背影,初梨站直身子,不由得感慨,“这人?太自傲了,以为地球围着他转吗,被丽丽骗了之后才想?起我。”
傅祈深的一侧肩膀留着她刚才歪头?的余温,只?有片刻,傅子越走后她就变得正常了。
“不过话说?回来,丽丽确实很?奇怪。”初梨嘀咕,“她应该不是你故意派来的卧底吧。”
“不是。”傅祈深说?,“我不认识。”
他不认识这个人?,自然?谈不上安排。
但傅子越接二连三混迹在酒色之中这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就知道,我老公应该不是那种人?。”她放下心,忽然?想?到什么,“哦不对,二哥……”
二哥还是老公。
傅祈深看她犯难的小脸,“你想?叫什么?”
“……我想?叫二哥来着。”她懵懂地眨眼?睛,“刚才为了给?你打气就叫老公了,但是感觉有点肉麻。”
“嗯。”
初梨瞠目瞪他。
居然?说?她肉麻。
声?音是稍微嗲了那么一点点,还不是为了气傅子越的。
傅祈深补充:“不过很?好听。”
她不乐意的声?音咽下去,“……哦。”
傅祈深:“大小姐嗓子细,说?什么都很?动听。”
“是吗……”她唇角上扬,“其实还好啦,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搞得我都害羞了。”
“不夸张。”
“……”
作为看客的汤武只?动眼?睛不动嘴,他算是看出来了,傅祈深不会和女?孩子相处,和大小姐每天的日常就是先把她惹炸,再给?她顺毛。
22.已婚
弗盛没什么好玩的, 初梨也乏了,朝傅祈深要车钥匙想开车回去。
他没答应,“找个司机送你。”
“不用, 我自己开就行。”她扬唇, “怎么, 难不成你怕我把你的车偷走。”
“用得着偷吗, 你喜欢就是你的。”傅祈深顺了汤武那边的钥匙,递给?了她。
初梨回头打量宾利慕尚, 碳黑车身,线条流畅优雅, 前几年?就绝版了的车,他说?送就送吗。
“真的送吗?”她眨眨眼, “不是说?男人都把自己的车当做宝贝吗?”
她看?这车是北城的车牌号, 从北城开过来的, 应该是常用商务车, 一般不借于?他人。
傅祈深面不改色:“那是他们没有老婆。”
“……”
初梨一怔半秒,怎么领证前后狗男人的态度变化这么快,居然撩起她来了。
但她不是好撩的,一个房一辆车休想打发。
她坐上他的车, 降下车窗伸出细白的爪子挥手,“那我走了, 老公再见。”
夸夸有奇效, 又听她叫了老公。
她嗓音清甜软糯,在耳边回旋流转许久。
车尾气早不见了。
汤武轻咳一声, “大小姐已经?走了。”
傅祈深敛眸, “你叫什么大小姐。”
“……”汤武,“傅太太, 行吧?”
妈的一个称呼也要醋。
活该单身二十八年?-
弗盛内部高管团队第一时间听闻傅子越即将回归的消息,从大早上就开始献殷勤,这位小少爷哪怕手头里扔了几个亿的项目,依然挡不住旁人对他追捧的热心,他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背后是老爷子和父家那边的势力。
几名?高管等候片刻,总算见傅小少从地下车库上来,讨好的笑?即可显现,回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眼神。
傅子越胸腔里窝着的火无处泄放,一张俊颜铁青着,不同于?原先没有杀伤力的玩世不恭,显露出鲜少的狠劲。
为?首的一名?经?理人毕恭毕敬陈述:“傅总,还有二十分钟是会议时间,您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下。”
“我休息什么,现在公司忙成这样?,我有空休息吗?”傅子越冷冷道,他现在思绪很乱,心里空落落的,无法填补。
“是。”王经?理连忙点头,“您回来就好,大家都等着您主持会议。”
“等着我?”
“是啊,弗盛没有您哪成啊。”王经?理笑?道,“换个人咱们还真不习惯。”
这话算是表明态度。
傅子越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弗盛的事?务很多都交给?傅祈深了,傅家这位二公子是怎样?凭借雷厉风行的手段横扫千军的,高管们不是不清楚跟随其左右会有更好的前途,但人心险恶自私,趋利避害,傅子越掌权的话,不少人从他身上捞了不少油水,该贪的贪该骗的骗,腐烂的内部更愿意推崇他做管理者。
若是从前,傅子越会因为?他们的吹捧而心安理得,自从丽丽一事?之后,他有了疑心病,愈发怀疑这些人的用途。
他幼年?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看?人都是善类,这一点,他和初梨很像,两个相似的人没有互补的人走的更长远的结论,在他们身上得到验证。
他捏了捏眉心,莫名?其妙总是想起她,之前看?久了,相处久了,从未觉得她顺眼,只知道漂亮,像罂-粟花,毒性不可控。
傅子越按捺着心中的波澜,也没有像刚才质问傅祈深那样?和高管翻脸,今天的第一课是隐忍,像二哥那样?,他有足够的魄力,才从一个自小被虐待,豪无存在感的不受宠少爷变成现在的家主。
“傅总,请吧。”王经?理招呼。
电梯却在这时下去了。
这种只有高管能用的电梯,哪有在管理人要用的时候下去的道理。
“怎么回事?啊,电梯坏了吗?”王经?理看?着数字从负二上升,“傅总不在的日子,手底下的人马虎成这样?子了?到底是谁乱用私人电梯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隔音极好,王经?理的话并没有被里面的人听到,但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尽数被收至眼底。
见到里面的人后,个个一下子傻眼。
傅子越是总监,眼前这位却是实实在在的首席执行官,之前他的主要业务并不在申城,以及老爷子有意栽培傅小少,让傅子越在弗盛作?了不少妖,损失很多项目,造成人脉和声誉上的损失,是傅祈深后来力挽狂澜拉回来的。
弗盛多数员工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位执行官,却打心底敬佩,人心不齐的是王经?理领头的高管团队,私底下没少给?过绊子。
真会了面,王经?理刚才的威风荡然无存,却也没有就此卑躬屈膝,“哦,原来是傅公子。”
他有意称呼傅公子而非傅总,站队意思明显。
傅祈深没有理会,反看?那旁的傅子越,大概真的被刺激到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脸上出现不屈不挠的顽抗。
汤武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一身灰色西装辨识度很高,在众多老油条面前气势毫不逊色,人又是笑?眯眯的,“哎呀,怎么个个脸色这么难看?。”
没人吭声。
默契地看?向王经?理。
他刚才的话和态度都被大家看?在眼里,没人反驳不是都听从于?他,而是不敢吭声,那在傅祈深面前,更没人多言。
汤武最?能看?出来,身旁这位掌权者前后的气场,送走大小姐之前,肉眼可见他比平时多出一些温和,而现在,只剩下不怒自威的冷绝。
也就赶上今儿个心情尚可,傅祈深没有追究他们之前说?了什么,淡淡放话。
“上来谈。”
正对着的人是王经?理,王经?理忙应了一声,正要踏入电梯,被汤武一条胳膊挡住了。
“王总。”汤武笑?道,“您电梯在那边。”
王经?理被请出去后,电梯门关闭,落他一个人在众人中难堪尴尬。
不是大型会议,用的中会议室,约影院大小,米灰色长桌,配两排九座真皮座椅,前后方智能投影仪,无纸化会议采用的电子产品替代纸张,座位前统一分配平板和扩音器,整体设备现代化,衬得落地窗口青花瓷纹的两个粗口花瓶格外突兀。
傅祈深出现的很突然。
他本不该负责这场针对弗盛商场招商和建材菜狗的会议,大材小用,是傅子越临时把他叫来一番质问,底下的人毫无准备,置办会议布局的秘书甚至来不及更换铭牌。
汤武把东道主位的傅子越铭牌推到一旁。
门口陆陆续续来人,没有规律乱入,比北城和安城的集团分公司管理乱的多,傅祈深神态平静,仿若并不放在心上,熟知他对公务精益求精的汤武看?出来,这场会议之后,少不得有人苦着脸出去。
傅子越早就被老爷子安排跟着二哥手底下做事?,却很少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坐在位置上全神贯注,甚至他听产品经?理汇报工作?时比傅祈深更认真。
傅祈深视线从桌角的loge瞥向瓷瓶,漫不经?心,底下人却没敢马虎。
他背靠皮椅,修长指尖心不在焉敲过实木桌面,“蒂尔是什么珠宝品牌,想在弗盛划出最?大的商业板块。”
“是一个外国帅哥的牌子,在名?媛圈子里比较有名?,营销势头很猛。”汤武说?。
“没有具体的评估吗。”
没人说?话。
王经?理冒头,“已经?请评估团队在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
傅祈深淡淡打断:“那就是没有。”
入驻商家和商场多数是相辅相成,互助互利,远近闻名?和市场口碑能抗能打的品牌才能给?商场带来更好的名?声和利益,弗盛并非申城最?大的商场,却有望在业内成为?消费力最?强,在招商这块,不可能容忍鱼目混珠。
看?傅祈深没把会议的主要内容也就是最?大的金主爸爸给?排除了,王经?理抹了把额头,语气十分不悦,“蒂尔在国际威望赶超前三,就算没有评估报告也是必选项。”
“傅总没说?不选。”一个姓郁的经?历站队,“只是这最?大的招牌门面,怎么可能轻易给?出去。”
“给?个中岛区域就行了吧。”另外有人插话。
这类话题在这里讨论起来未免小儿科,百忙抽空的傅总难不成来这里就为?了讨论商场的区域规划吗,除去早已内定?的国际大牌,剩下的区域规划讨论意义?不大。
王经?理说?不过多张嘴,不由得反驳:“这是老傅总走之前的项目规划,傅公子难不成是打算让他言而无信吗。”
老傅总指的是傅子越的事?情,在座的有不少人跟了老傅总十来年?,旧主的威望远比新主要大。
傅祈深扔下文件,没有再看?他们,“人进去了,要什么信誉。”
“……”
所有人面面相觑。
发展得差不多了,汤武接话道:“看?样?子王总十分怀念老傅总,想必私底下经?常去里头探望吧,可惜每个月探监次数有限,既然如?此,也许做邻居更能体现你们情谊深厚。”
“你……什么意思?”王经?理站起来一拍桌面,闹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后,门随机敞开,制服保安团队步伐整齐划一走来,分别控制住他。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对我动手……”王经?理气势汹汹。
“对不住了王总。”汤武掸了掸手里厚重的资料,大家以为?他拿的是今天会议上的主要内容,实际却是王经?理这两年?接受贿赂的部分证据。
大到傅子越投资失败的项目,小到公司的设备,包含会议室里的桌椅和摆设,都是他私下为?了哪去提成,和竞标公司勾结获利。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大家没反应过来,王经?理被带走了,大起大落后的平息,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纷纷看?向主位的男人。
果然,他不是来开小会议的,一切早有准备,刚来申城就给?弗盛的一大高管给?摘了,参与?的藤蔓会慢慢剔除。
傅子越一一翻看?那些余下的资料证据,手背青筋暴起,嘲弄一笑?,“原来这也是假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涉世未深的他,就是人人可骗的目标。
“你吸取教训,以后都是真的。”傅祈深说?,“爷爷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只要他愿意低头学习,不因为?父亲的事?而对这个堂哥抱有太大的成见,他那几个被骗的项目,都是傅祈深反对的,傅子越未必真的不清楚,他只是为?了和傅祈深作?对,想借此证明自己的本事?,结果验证自己是个小丑。
他在洛杉矶读的MBA成绩并不差,也通过金融杠杆赚过,是他心高气傲,落得现在的局面。
傅子越底下双手攥紧,心有不甘,却没法反驳。
傅祈深说?:“后面的会议你来负责。”
这本就不是他的事?儿,也为?了给?傅子越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只是主位并没被让出来。
傅子越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一天时间的调整,化愤懑为?动力,状态极佳,条理清晰分析讲解弗盛开业前后的主要规划。
手机突兀响起。
是丽丽的号码。
自从傅子越知道丽丽的身份把她一番质问后,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丽丽似乎并不想放弃他这颗摇钱树,多次想找他解释。
傅子越犹豫凝视的时候,傅祈深冷冷出声:“工作?时间就不要处理私事?了,免得分神。”
所有人都在看?。
关键时刻,傅子越自然不会顶嘴,摁了关机键,“二哥教训的是,以后开会时我会开免打扰模式。”
其他人纷纷感到敬佩,这傅小少和傅二公子出了名?的假兄弟情,不然弗盛之前的项目不会那么散漫,商场的建设拖延这么长时间,如?今傅小少经?历过磨难后,倒是对这个二哥言听计从,会议上也能看?出规规矩矩的家教和兄弟尊卑。
丽丽的电话又打来一个,这次傅子越为?了不打扰,直接将手机静音,专心致志开这场会议。
不一会儿。
手机声再次响起。
傅子越不耐烦皱眉,自己都开了不打扰,怎么还一直响个不停。
再一看?,并不是自己的来电。
顺着声响看?去,是傅祈深的位置。
他手机随意地搁放在桌面,屏幕上的光亮着,声音不大,只有震动,由于?会议室静谧,较为?突兀。
别人看?不到,傅子越清清楚楚看?到上面三个字备注名?:大小姐。
那大小姐打电话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
震动声很吵,像她这个人。
“现在是商务时间,二哥不会接这种私人电话的。”傅子越看?他们一直没动,对汤武吩咐,“你帮他挂掉吧。”
汤武抬手,不是听傅子越的话,而是在场这么多人,任由手机响动确实不是办法。
他正要帮忙把手机拿走的时候,傅祈深指腹已经?划向接听。
23.已婚
电话接通, 傅祈深没出声,那边絮絮叨叨讲了一通。
“我五分钟前给你发的微信为什么不回我?”初梨软绵绵的?质问声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更像是不满的?撒娇, “是不是因为领过证之后你就不想搭理我了。”
傅祈深:“……怎么?了。”
“我刚刚看了两条裙子, 想在你来下聘那天穿, 你帮我选一下哪个更合适一点。”她说, “选完之后告诉我原因。”
“现在?”
“不行吗。”
“……行。”
傅祈深起身离开的?时?候,傅子越刚好听到他唇音的?回答。
傅子越指尖握入手心:“……二哥你不是说工作时?间不要处理私事的?吗?”
傅祈深没回答, 步伐很快离开会议室。
汤武默默补充:“……他说的?是小少爷你,没说他自己?。”
严于律人, 宽以?待己?。
确切地说,是宽以?待家里?那位大小姐。
会议顺利完成。
傅子越再回来仿佛真的?换了个人, 态度认真不少, 不再是先前玩世?不恭的?小少爷, 给员工心目中增加了一点威望度。
人散去后, 傅子越在长廊尽头的?茶水间看见刚刚处理完私事的?傅祈深。
只为?了大小姐的?事情就在外?弄了这么?久吗。
傅子越薄唇上?挂着浅笑?,打声招呼:“二哥,忙完了吗。”
傅祈深收了手机,原地不动,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居然?把私事架在公务之上?。”
“下周要去初家下聘。”傅祈深不温不淡, “时?间紧迫,我自然?要先处理这些。”
走过一遍的?排场还是要再搞一遍的?, 就算不声张, 傅家该有的?聘礼一样?不少,去的?人也只多不少。
不知傅老爷是否过来, 如果来的?话,傅家男丁人数应该是九个,不来的?话,就是八个,包括傅子越在内。
傅祈深不像初梨,总想在傅子越面前耀武扬威,他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陈述他和初梨领证,下聘,尘埃落定,不浮夸不突兀,水到渠成的?顺其自然?。
即使如此,傅子越仍然?觉得,他这个二哥太能忍了。
就算丽丽的?事情不是他做的?,可他想让弟兄落水的?策略是真的?。
谋取和初家的?婚约是真的?。
“其实我很好奇二哥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其他烂摊子替我收拾就算了,连影响大半生的?婚约也能替代。”傅子越笑?了笑?,“真的?是为?了讨爷爷开心,为?了实权吗。”
傅祈深没应声,转身之际,傅子越突然?提高?音量:“我刚刚给爷爷打过电话了,你和初梨的?婚事根本不是他安排的?。”
傅子越深呼吸,“是你提出来的?!”
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
从今天的?会议上?他就看出来,傅祈深的?每一步棋都走得非常漂亮,他不会给人和他竞争理论的?机会,当?你醒悟努力的?时?候,他已经拔得头筹。
这是傅子越想要远离家族内斗的?缘故之一,他不想每天斗智斗勇,无意间闯入普通人的?桃花源,想要逃离,想要平庸,结果却?有人揭开桃花源的?秘密,不过是一场幻梦,逼他回来,而他一回来,什么?都没了。
“我提出来的?又如何。”傅祈深瞳孔波澜不惊,直视着,“难不成把婚约让给老四老五吗。”
傅子越姑且仗着老爷子喜爱,傅家老五老六,更不会入初家的?眼。
“那也应该是爷爷提出来。”傅子越没有被转移话题,“你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为?什么?会愿意和一个不相熟的?大小姐联姻。”
只能是因为?,蓄谋已久。
傅子越像只争红脸的?小公鸡,竭力保持的?冷静都是假的?,他恨不得时?光回溯,不给傅祈深任何可乘的?机会。
但现在并不迟。
傅祈深蓄谋这么?多年,说明他心知肚明一件事。
大小姐不喜欢他。
所以?处心积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勉勉强强结成一个陷阱。
傅子越慢慢走到外?表温润儒雅的?男人跟前,他的?沉默内敛,不动声色的?隐忍,是因为?条件不利,傅子越想要一个东西,只需要和老爷子说一声,而傅祈深,他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才有可能得到。
这场联姻是他蓄谋已久所得到的?,而目的?自然?是出于功利性。
如果初梨知道是傅祈深主动提出来娶她,知道他是怎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未必不会做出今天领证,明天离婚的?事情。
“二哥,下周我会随你一起去初家下聘。”傅子越低哼一声祝贺,“我想看看,你和大小姐,是怎么?百年好合的?。”
他语气已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慢慢学会收敛和暗喻。
在傅祈深深邃的?视线中,傅子越看似心不在焉抬手卷起袖口,冷白色手腕肌肤,裸露着一道被树条划破的?伤痕。
那是他小时?候曾经为?救初梨留下的?,也是初梨选择他的?原因-
初梨不止给傅祈深发了图片询问意见,家族群早就过了一遍,之所以?摇摆不定是家里?人只会一味夸赞,让她更犯难。
哥哥初野则给她点评几?句。
初野不管傅家是否下过聘礼,既然?换过人就应该重头再来一遍,那么?妹妹的?衣着自然?也得光鲜亮丽越红越好,愣是从一堆礼服中选了个最艳丽的?。
初梨都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国外?没法回来才故意捣乱的?,那么?红的?衣服放婚礼上?穿刚好,平时?的?话连她都觉得张扬。
初梨:【还是我老公选的?好一点。】
初野:【???】
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初野:【到底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快就让你改性子了,很帅吗?】
初梨干脆把结婚证发在群里?。
初野:【还可以?。】
过一会儿。
初野撤回:【凑活吧,没我帅。】
初梨:【……少自恋。】
因为?和傅子越订过婚的?缘故,她和傅祈深的?婚事很多步骤都乱了,不论如何,下聘礼这天,初梨比平时?只会更精致漂亮。
粉色丝绸质地的?连裙,裙摆绒绒簇簇成一朵盛开的?花,尾部柔纱和珍珠亮片结合,日光底下像是美人鱼摇摆的?尾巴。
她特别喜欢胸前的?大蝴蝶结,比裹胸或者v领更有设计感,她喜欢一切精致美妙的?东西,包括蝴蝶,花朵,月亮星辰,自己?设计的?珠宝种类里?很多以?这些为?灵感。
下聘礼这天。
傅家来了二十二人,刚好对上?她的?年纪,其中包括舅舅和叔伯,长辈众多,初梨大多没有眼熟,除了傅祈深的?父亲傅源,分不清傅家的?长辈,统一叫叔叔,如今这位不算陌生的?长辈是她的?公公了。
傅源看不出岁数,傅家人的?基因摆在那里?,个个保养得都很好,但她能看出来,傅祈深现在的?颜值,不仅仅遗传傅源,肯定还有个美丽的?母亲。
今天这种场合,并没有他的?母亲。
很久之前听说过,傅家的?一个夫人英年早逝,在傅祈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名字都是个不常被人提起的?禁忌。
华庭壹号一早就开始收拾布置,喜庆得连白云白雪都佩了粉色的?蝴蝶结,初家父母,外?公小姨,以?及林家人也都是带笑?意操办的?。
初梨随父母招待了来往宾客,挨个问号,交接了仪式。
这次下聘比傅子越那次要全面的?多,六辆车送不完,大到外?公顶喜爱的?,娶亲必备的?黄金,小到四色糖四京果,还有配有莲子百合芝麻红豆等等的?帖盒,另外?现金红票子也是满车地来送,看似凌乱每一步却?非常规范整齐。
初梨没过问傅家的?彩礼,反正这些钱她暂时?用不了,都是被长辈存起来的?,因为?她会败家乱买,尽管外?公和初父早就备好所有家当?给她的?遗嘱,但有些是留给信托的?,有些得等小继承人生出来。
站在母亲旁边,隐约听见黎兰晴用方言咕哝说这些都是傅祈深自己?的?资产,除了一亿的?礼金,还有一顶经过改良后镶嵌无数名贵珠宝的?金凤冠,那才是最值钱的?,几?乎不可估值的?地步。
前面的?金钱数额,初梨兴致不大,对后面的?话竖起耳朵,“凤冠,在哪?”
初母看她也在,“在你外?公那边存着呢,等婚礼的?时?候刚好用上?。”
“婚礼什么?时?候?”初梨发现自己?这个当?事人懵懵懂懂的?。
“得再等等。”初母思考,“主要是你婚纱的?问题,上?次的?婚纱做好了,可不能再用,重新再找绣娘定制非常耗费时?间。”
老辈人讲究传统,要穿之前准备的?婚纱,未必不会有和前任藕断丝连的?寓意,大家都很担心她吃傅子越这棵回头草,无事不忌讳着。
“哦。”初梨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傅祈深。
家里?来太多人了。
他们都没说得上?话。
他应付她的?家里?人,她也被傅家人问东问西,说着祝福话。
连傅子越都过来,给她送祝福。
只是祝的?不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而是祝她越来越漂亮,这句也很好听,她没放在心上?,也没怎么?理睬,就算他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个正常人,她也不想和他牵扯。
不过没一会儿,她发现了不对。
脚下乱蹿的?白云跟条狗似的?,跟着傅子越上?了楼梯。
她视线跟着他移动,傅子越朝她友好笑?了笑?。
因为?她之前带白云玩的?缘故,小雪貂和傅子越很熟络。
这次不知道他单独带它去哪儿。
初梨撤出人群,不方便走楼梯,摁了电梯键。
刚出门,被一道身影挡住。
傅子越那张面孔直抵眼前。
“你干嘛啊——”初梨下意识退出去,“吓死我了。”
傅子越比她高?很多,看人时?低头,语气随和,“你怎么?上?来了。”
“废话。”她二话不说把顺着裤管爬到他肩上?的?雪貂抱走,“谁让你偷偷摸摸拿我宠物的?。”
“你之前不是让它叫我爸爸吗。”
“那是之前,现在你算什么?。”初梨摸着雪貂毛,“而且,它叫了没?”
“……”
“没叫你算个什么?东西。”
傅子越不骄不躁。
他知道,和她相处必须要心平气和,他们两个都是被家庭宠惯的?,所有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性格相似的?人容易被吸引,但不容易相处。
但只要他低头,顺着她,一切就好办了。
“大小姐。”傅子越态度谦和得多,“你和二哥真的?成事了吗。”
“怎么?。”初梨得意洋洋,“你觉得结婚证还能造假吗。”
“没有。”傅子越说,“我是关心你,你不好奇今天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聘礼。”
初梨不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傅祈深把她放在心上?,不像傅子越这个混蛋,三心二意。
“因为?他早就做好娶你的?准备了。”傅子越说,“我们的?分开是必然?的?,是被他拆散的?,他想替我和初家联姻,这样?才能初家在事业上?的?支持,也能让爷爷放心把家族交给他管理。”
傅子越承认自己?不如二哥精于算计,可他不傻,丽丽的?事是他自投罗网,之前那些投资呢,傅祈深上?次能像拔牙似的?将王经理剔除去,收集多年以?来的?证据,说明他早就知道王经理是颗蛀牙,明知养虎为?患,却?放任王经理和他这个堂弟勾搭……
与?其说傅祈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失败,更像是他设好的?陷阱。
傅子越以?为?自己?说完后,初梨会流露出失望愤懑的?表情。
她却?很淡然?,继续给雪貂顺毛,“哦……所以?呢?”
“他是为?了利益和你联姻,你会接受吗。”
“联姻难道不正常吗,难不成让我嫁给一个普通人?”初梨嗤笑?,“比起别人和你,二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她和苏沅落关系好一点,苏天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他挺喜欢她的?。
但初家和傅家有婚约。
外?公和父母都急着把她的?事给定了。
在和傅祈深领证之前,她就清楚他们关系不熟,没有感情。
出于利益实属人之常情。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二哥这个人很难猜测的?……”傅子越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想告诉初梨,二哥为?人的?功利性和对感情的?冷漠,一个从小在缺爱环境中长大的?人不会去爱人的?,甚至带有感情缺陷。
初梨:“我懂啊,你就想拆散我们。”
“……”
傅子越怔然?,他知道大小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这太没常理了。
她那样?的?性子,不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觉得人人都应该爱她吗,为?什么?会这样?。
“放心,我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迷惑的?。”初梨扬起脸蛋,“我和二哥现在不熟,但他喜欢我是迟早的?事情,等着看吧。”
越挫越勇了。
怀里?的?雪貂不安分动弹,初梨说完,转身想走,胳膊又被傅子越不轻不重拉住。
她眉头刚蹙起,忽然?听到他很低的?嗓音:“那我们之前的?情分都没了吗。”
他衬衫袖口卷起一半,上?面漏出的?疤痕,初梨再熟悉不过,那是傅子越为?了带她走出迷失的?小树林,胳膊被树枝划伤后留下的?痕迹。
初梨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或者出于小时?候的?依赖性和青梅竹马情谊,直到傅子越和丽丽的?事发生,她没有嫉妒,更多的?是耻辱感,觉得自己?被辜负,名声受到影响。
也许她更功利性,更没有感情。
“以?前那件事。”她思忖了会,“算我欠你的?人情,但这是两码事。”
因为?丽丽的?事情讨厌他,可说到底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会反目成仇,但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感情。
他眼神黯淡,“我们认识那么?久,二哥和你才……”
雪貂这时?跳到地上?,往拐角的?方向跑去,她注意力被吸引,顾不上?傅子越的?话,追着雪貂就走了。
今天来了很多生人,恐怕白云不习惯才变得异常。
初梨跟在雪貂后面一路带小跑,差点没看清眼前的?人撞上?去,抬头发现傅祈深不知何时?上?的?楼,单手提着她要追赶的?雪貂,淡淡唤了声:“大小姐怎么?上?来了。”
“傅子越他……”
初梨想解释,那边傅子越传来呼叫,“梨梨?你去哪了?”
她反应不及身边的?傅祈深,看不清他动作间的?速度,只觉身子被人拉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人被就近拉入房间,后背贴着门口一旁的?墙壁。
外?面傅子越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从大小姐叫到梨梨,语气焦急,像要和她说很多话。
初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雪貂刚才被傅祈深一瞬间拐到房间里?了,雪貂太小从他手里?逃脱,而傅祈深的?双手,此时?禁锢的?人是她。
一条胳膊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横在她另一侧。
初梨:“你干嘛……”
“大小姐。”傅祈深垂眸看着满脸困惑的?女孩,低声警告,“别出声。”
“怎么?了……”
那只原本撑着门框的?手忽然?转移到她尖巧的?下巴上?。
迫使她对上?男人冷沉的?视线,如同深渊的?最底部随时?将人吞没湮灭,他眼里?藏着的?情绪太多,晦暗不明,她一样?看不穿,浓密的?睫羽不知所措地动了动。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傅子越已经走到他们房间门口了。
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梨梨,我们冷静谈谈好不好。”
外?面的?人低声重复她的?名字。
里?面的?初梨本想说她不想听,唇形刚吐出一个“我”字的?时?候,男人微凉的?指腹忽然?覆在她的?唇际,傅祈深目光一寸一寸钉在她身上?,唇形吐出的?字音是。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初梨没看懂,有些莫名其妙的?,眉头轻轻拧起,张嘴想咬他手指,“你干嘛。”
声音不大,但外?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了。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初梨张嘴,牙齿磕碰到男人温热的?指腹了,小动作落入他的?视野里?,傅祈深很快收了手,英眉深邃,她这样?反抗,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拧门冲出去和傅子越叙旧。
——还是当?着他的?面。
傅祈深眉眼一暗,忽然?捧过她的?后脑,一低头封住红唇。
没有蜻蜓点水的?前奏,利落干脆地将她剩下的?字音尽数堵住吞没,连哽都哽不出一点。
初梨惊讶得眼眸瞪圆。
什么?情况。
他在亲她。
可是,他之前明明说过他不会接吻。
24.梨梨
初梨喉骨间细碎的呜咽声被傅祈深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他吻得不急不慢,轻轻咬过上唇,撬开唇齿关, 她的呼吸被剥夺侵袭了大半, 胸脯起伏不定, 不一会儿脸颊红透, 一片樱粉色连着下眼角。
前十秒他仅仅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之后的三分钟, 是无法克制地亲吻,占据。
敲门声越大, 他吻得越深,她越没法呜咽发声。
初梨被亲懵了?, 过于缺氧, 眼圈泛起潮红和晶莹的光点, 楚楚可怜得仿佛被欺负惨了?, 她呆呆怔怔的甚至没发现裙腰的位置被他的手带过一遍,束胸的卡扣在?彼此交锋的时候曾破开又不动声色地给扣上了?。
眼前的男人是个理智的野兽,温润儒雅的外表下蛰伏着不可估量的桀骜和?野性。
初梨一直没出声,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阵仗搞得她以为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才不能被傅子越发现。
直到外面的脚步远了?, 傅祈深彻底松开了?她。
“大小姐。”他第一次叫她的语气这般地随意, “抱歉了?。”
他们?是夫妻,做这些事情理之中, 她逻辑尚在?, “……为什么说抱歉。”
傅祈深思维也?很清楚,“为不让你说话而抱歉。”
他不是为强吻她抱歉的。
危机解除, 初梨看他放松地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这是一个她不常来的休息茶室,东西通窗,午后采光不强烈,覆上暖色的朦胧感。
傅祈深倚靠沙发背,似乎是为这些天的事情乏着了?,看她的视线仍是讳莫如深,淡淡强调,“我不想让你和?傅子越说话。”
初梨狐疑,小心翼翼,“你……吃醋了?吗?”
“……”他眼色闪动了?下,在?直白的她面前,不说话就是默认的表现。
“就算吃醋,不想让我应话,那你可以用手堵我的嘴。”初梨循循善诱,逼着他承认,“干嘛要来亲我。”不就是故意占她便宜的吗。
傅祈深:“用手堵你嘴不礼貌。”
初梨:“……那你亲我就礼貌了??”
“嗯。”
“……”
他怎么好意思的!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初梨走过去,站到他的跟前,身高差的缘故即使她站他坐,气场感依然在?他那边,“我怀疑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傅子越刚才和?你说的什么?”
“他说——”
初梨后知?后觉,傅祈深在?意的是这件事。
傅祈深早就知?道傅子越会来挑拨离间,所以跟着他们?上楼的。
在?傅子越面前初梨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心底不是没有失落感,她理解傅祈深和?她结婚是为了?联姻,为了?家族利益,能理解能接受,但不代表她不在?乎。
她要的是十全十美,要自己是他最佳的联姻对象,也?是他最喜欢的女孩,除了?她,他看不上别人,这样的因果关系才对。
她不爽傅子越和?丽丽的事,出于傅子越没看上她的耻辱感。
“二哥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初梨咬了?咬唇,别扭突如其?来,“难不成你要向?我解释,你和?我联姻不是出于利益,是早就喜欢我了?吗。”
不可能的。
她的小脸写着预兆。
“大小姐,我那样说的话,你不会相信。”傅祈深说,“但我希望你相信,我们?的婚姻不仅仅是联姻,傅太太会比初大小姐更?自在?随性。”
以及,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别人口中多么无情阴暗都无关紧要,傅太太明亮无暇,满身荣华就够了?。
“切。”初梨撇着脑袋,这人怎么这样,觉得她不信就不说了?呗,就算是假话她也?爱听的,她在?豪门早就习惯旁人的阿谀奉承,这不影响她开心。
后一句倒是凑活听,她伸手,“既然如此,转我一千万看看诚意。”
刚好这个月有她心仪的珠宝拍卖。
“一千万?”傅祈深淡淡反问。
“是啊,太多了?吗?”她伸出去的手慢慢缩回去,“那算了?……”
尾音刚落,手心被覆上一片温热,傅祈深攥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人带到怀里,西裤熨帖笔挺,质感偏软,她忽然坐上去,触感陌生异样,抬眸便是对方?深邃的眼睛,不由?得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干嘛……”
傅祈深:“别给我省钱。”
“……”
她没看他具体怎么操作的,好像只用手机通知?下属,紧接着她的短信提示声就响了?起来,他们?俩的卡都是特殊的黑金卡,没有金额限制,她数着后面的额度。
说的一千万,怎么到手里变一个亿了?。
初梨眨眼,“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她的卡号都知?道?
一秒不带停顿地就转账了??
“上次你和?外公谈过话。”傅祈深言简意赅,“要了?你的卡号。”
“……这样啊。”
她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宠溺的……同情,应该知?道给她的聘礼是不到她账户的,外公肯定也?和?他讲过不要随便给她钱。
因为她绝对会乱花。
“那这个钱我可以随便用了?吗?”初梨星星眼。
“是你的钱。”
“老公你真好。”初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过去,在?男人的侧颜上吧唧亲了?口,“你是我最好的老公!爱死你了?!”
这套话术非常熟练,后面的老公可以替代为外公、哥哥、舅舅还有爸爸妈妈。
换成老公的话,听着莫名喜感。
傅祈深侧颜残留着红唇留下的痕迹和?湿润,她的亲吻明明跟小孩一样,诚意满满,不带任何杂念,却?让人难以安分,潮湿的印记,碰不是,不碰也?不是。
“最好的老公。”他指尖略显生硬,喉骨滚了?滚,“嗯?还有别的吗?”
“没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初梨立马纠正,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的话都是套路。
她心安理得窝在?他怀里,继续勾着他的脖颈,悠闲地晃着两?只腿,没想到随口说的话他都会满足。
还会十倍送给她。
以后的幸福生活可想而知?。
初梨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些钱花掉了?。
她得实实在?在?地去花,而不是搞投资,该说不说傅子越都能赔得血本?无归,她更?不能作这些妖,不如买钻石合算,越贵越稀有,越保值,甚至会随着主人的身价升值。
“老公~我还有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初梨抱着他不肯松手,像个树袋熊似的牢牢地贴着,领口的蝴蝶结看起来松松散散,手指一勾就能解开。
傅祈深目光落在?她充满期待的小脸上,很难不瞥到锁骨下方?的一抹鹅脂白,嗓音不自觉沙哑,“什么?”
“你先答应我。”
“嗯。”
初梨激动得差点坐起来,答应得这么爽快吗,他就不怕她提出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吗。
她眼珠子溜溜转了?圈,小指似有似无地触碰着男人衬衫领口,“那个……我能看看你腹肌吗。”
“……?”
“上次我不是没看到吗。”她有理有据,“我一直想看看什么样来着。”
她真的很好奇。
那天他披着浴袍不是全露,若隐若现,勾得她好奇心持续很久。
看完就死心了?。
比起脑子里的涩涩,她纯粹是好奇心作祟。
“现在??”傅祈深没有再看她,怀里的人跟个妖精似的,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和?说话的声音都勾着丝线,往人封闭的心口上缠绕,密不透风,为她所控。
初梨:“嗯嗯。”
“不方?便。”
“为什么,你讨厌我了??”
“……不是。”傅祈深坳不过她的逻辑,“楼下还有很多长辈。”
“我知?道啊,所以我们?在?楼上做。”她好奇地把爪子覆在?他的心口,“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可我不能保证。”傅祈深反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愈发沙哑,“大小姐,你是低估自己的魅力,还是高估我的忍耐力。”
她有点懵懵的,他在?说什么。
是不是扯远了?。
“不给就不给,讲那么多干嘛,小气鬼。”她翻脸很快,嘀咕,“看一眼又不会掉一块肉。”
说完想从?他西裤上下去,动作间,腰际忽然被他揽了?回来。
傅祈深抓住她的爪子,重新放在?衬衫纽扣的位置,嗓音很低也?很清晰,“那你自己脱,但是我要提醒你,看完之后后果自负了?。”
“什么后果?”
“……你觉得呢。”
“这天你又不会感冒。”
榆木脑袋不开窍。
由?此可见,他刚才和?她接的吻,她可能只会单纯地认为,他想堵住她的嘴,象征性害羞脸红下就算了?,不会多想。
她在?一个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
其?他人的示好或者爱情,于她而言并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可有可无,不需要敏锐地感知?到。
初梨见他没反应,好奇心驱使下,贼贼地伸出手。
解开工整衬衫上方?的第一个扣子,她看见了?男人喉骨间的喉结,他肤色偏冷白的,暖色光稍稍衬出一点柔和?感,爪子去碰第二个的时候,感觉裙下被什么咯了?下。
他坐的明明是柔软的沙发,怎么会咯人了?。
初梨下意识想低头去看,第一眼没找到哪里咯到了?,挪了?两?下,没注意到傅祈深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眸深邃得能将她吞没,“大小姐——”
她还是找到了?。
低头看了?两?眼。
脸颊以飞速红透,震惊和?不知?所措占据,手脚无处安放,嗓音磕磕绊绊地,“这……怎么突然突起……”
她词穷了?,转不过弯。
她和?傅子越没怎么样过,最多的亲密就是拉个小手,还是小时候拉的,因为他并不喜欢她,她也?没当回事,对男女事懵懵懂懂的,连片儿都没看过,只知?道最基本?的生物原理。
脑子乱成浆糊,门这时忽然开了?。
不是密码锁,被人用钥匙开的,门口站着的,是傅子越和?初家的一个管家。
双双被里面的情景震慑住。
管家显然是听傅子越的话才过来开这里的门,不曾想到大小姐和?新女婿就在?这里,胆战心惊地往后退缩。
傅子越的震惊趋于无限大,他刚刚不是还和?初梨说着话,转眼的功夫,人就被他二哥掳到这里来了?。
再看他们?的样子……
他从?来没看到过大小姐的脸这么红过。
只有傅祈深淡然如旧,长指勾着细软的腰际,不温不淡地笑了?下,“大小姐,都说了?这里不可以——”
看吧,真来人了?。
“你们?……”傅子越试图上前的步伐不自觉后退,他怀疑过这个房间有人,就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被人沾染了?,再也?要回去了?。
初梨比他们?更?惊讶,鸵鸟似的脸恨不得埋入傅祈深的怀里,手心攥紧,怎么这个房间平时没有人来,今天到处都是人。
“小少爷。”管家不得不请傅子越离开,“这里不方?便,我们?走吧。”
管家到底是初家的人,怎么可能纵容傅子越在?这里打扰他们?的好事。
不相干的人离开,初梨惊魂未定。
她想挪下去,可身子被箍死,傅祈深淡声兴师问罪,“走什么,刚才不是挺能吗。”
“咳咳……我……”
“让你别乱动了?,现在?怎么办?”他继续把她困在?刚才作妖的地方?。
“我不知?道啊。”初梨顶着一张红的不行的小脸,脑袋垂得像只啄米的小鸡,撇清关系的速度极快,“哎呀呀,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雪貂要生宝宝了?……我得忙着去接生。”
在?她离开之前,傅祈深将怀里的软玉腰肢箍紧,单手拿起沙发一旁看戏好久的雪团子,“你说的是它吗?”
雪貂那二货睁着两?只眼睛无辜地看着,没有一点生宝宝的迹象。
25.同居
“……是它。”初梨抱起白云, 指着它的肚子,“你看?它肚子,好大一个?, 能生七八个?崽崽呢。”
翻看?肚子的同时, 小家伙的生物辨别器也露出来, 是公是母, 一眼便知。
初梨没给他辨别的机会,两条细白的长腿横抬过去, 蹦跶到地板上,“我走了噢——拜拜。”
门被关严实了, 她?开的时候费了番功夫,沙发座那边传来沉哑男声, 很难得掺着点被惹到的轻笑, “所以大小姐是打算临阵脱逃吗。”
她?这时候的脑速转得飞快, 门拧开立刻不见个?踪影。
楼下亲朋好友众多, 两个?主角消失那么?久,没人过问,初梨刚做完坏事,小脸浮着心虚, 老?老?实实去找黎兰晴,她?一点?小动作都能被初母发现。
“梨梨今天脸怎么?这么?红?”黎兰晴讶然问, 伸手?去摸她?的脸庞。
“哦, 有点?热。”初梨掩饰。
小姨正拿摄影机拍照记录,以发给远在国外的初野, 嘴巴没闲着, “不会是因为要做新媳妇,害羞的吧。”
初梨眉心神不宁, 没有和小姨理论?,无意中和傅子越对上视线,更多出几分心虚,他没把她?刚才和傅祈深的事情爆出来,现在这种?场合,他甚至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合适身份。
人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很忙,初梨抱着白云玩了会,小家?伙毛都快被薅秃了。
傅祈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的常态,身高腿长,众多男丁中格外鹤立鸡群,傅子越比他矮了一些,兄弟俩气质上截然不同,傅子越看?似盛气凌人,却少了底气,更像个?陪衬。
别?人不问,傅祈深的父亲敏锐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刚才大家?谈到你,怎么?不见你人影?”
傅祈深言简意赅,“什么?事?”
“自然是婚礼的安排。”傅源和黎老?初父他们坐一排,严父的威严感?更甚。
“父亲每天操劳这么?多事。”傅祈深不卑不亢,“婚礼的事,我和梨梨决定就好了,不劳烦您老?人家?。”
傅源眯眸,似想要发一下长辈的威风,可这是初家?,不是他要给傅祈深留面子,而是以黎老?对孩子的教育,既然那么?宠爱外孙女?,那么?爱屋及乌,自然向着傅祈深说话?。
傅源就此作罢,没有动怒,另一排的女?性长辈,黎兰晴发话?:“女?婿他的唇角怎么?回事?”
傅祈深看?过去,顶上的光不偏不倚照下,冷白色的肌肤下,唇角边缘刮了一道浅淡的口红印记。
初梨最先反应过来。
是她?的口红。
她?看?他过来的样子一丝不苟,衣冠楚楚,以为全部整理好了,没想到露了一点?。
她?的担忧很快被小姨看?出:“刚才梨梨和女?婿都不在……你们不会是在一块儿吧……”
初梨正要否认不是,小姨指着她?的唇色补充:“这颜色都一样,哎呀,你们小夫妻俩感?情可真的好。”
“……”
初梨百口莫辩,“不是,那个?是他不小心磕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没人应话?。
他们都在笑。
长辈都是过来人,体会过新婚如胶似漆的甜蜜感?。
晚宴结束,入了夜。
两家?聚会意想不到的和谐。
上次傅子越和初梨订婚,两家?笼统的吃了个?饭,讨论?商务,而这回,讲起小两口的以后。
尤其是外公。
从婚礼流程聊到娃娃名?字,滔滔不绝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送完客人后,黎老?意犹未尽,拍拍一旁外孙女?的肩膀,“说真的,想到梨梨过阵子搬出去,我这心里怪难受的。”
初梨略乏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什么??我搬走?去哪?”
“当然是你和祈深的婚宅。”
“我还要一直住那边吗?”
这话?一出。
初父初母不约而同投来视线,这丫头傻了吗,用作婚后住的地方才叫婚宅,傅家?买来送她?的,偌大的庄园别?墅,自然是要住人的。
“我以为……”初梨眨眼,“我偶尔过去住一次。”
平时照例住华庭壹号。
这里爸爸妈妈都在,哪哪熟络哪哪都好,她?住习惯了。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外公当笑话?似的,“哪有新婚夫妻一直住家?里的道理,何?况房子得住着人才能热闹生气。”
“我不要。”初梨沮丧着脸,“我想在家?住一阵子再说……”
初母赞同:“梨梨想法挺好的,可以在家?里先住两星期,之后再搬过去。”
初梨:“两星期?我想住两年。”
众人沉默:“…………”
今天林家?人不在,要是林芷语在的话?,肯定不客气笑出声。
“住两年你还不如不结这个?婚了。”小姨轻声提醒,“我们其实无所谓,但是外面的人怎么?看?,你和女?婿关系不好,对两家?事业都有影响的。”
刚结婚就分居,这算哪门子联姻,哪怕没感?情的塑料夫妇,刚结婚那会儿都得装一阵子。
“那就不结这个?婚了。”初梨有点?急,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过得舒服就行了,而且又不是不去婚宅住,就在申城本地,她?可以来回跑。
“你这孩子……亏你说得出来。”黎老?凝视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外孙女?,一时梗住,“你……”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忍心了,“外公我……”
“你看?你把你外公气的。”初父看?不下去了,嘴上向着老?头子说话?,实际上去护着女?儿,“好了好了,咱们明?天再说,大不了让祈深过来住。”
黎老?:“……”
就差一口老?血喷出去。
小的大的都要气死他这个?老?的。
“你们就真的希望我出去住吗。”初梨撇嘴,“要是真的话?,那我如你们所愿,明?天就搬出去,再不回来了。”
说罢,转头就走。
气势汹汹的。
走了十?来步,步伐慢下来。
初梨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平时闹别?扭,他们都是来哄她?的。
这次居然没了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我真走了啊。”
还是没人应。
回头看?,黎老?正在找东西。
准备揍初父。
这个?女?婿,一点?忙帮不上,反而挑拨离间。
没人在乎她?。
初梨踩地板的声音咚咚响。
晚上卷着绒被抱成一团,思维乱飘。
她?明?天真的要走吗。
为什么?没人挽留。
他们不爱她?了吗。
不可能。
估计明?天就会后悔的。
翌日早。
初梨和往常一样,睡了个?大懒觉,一晚上过去,她?估摸着该有人哄她?了。
果真,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来人是,负责家?政的女?管家?。
管家?一身笔挺制服,恭恭敬敬颔首,“大小姐。”
“我爸呢,我妈呢?还是我小姨?”她?朝门口看?去,“怎么?没人过来,让他们直接过来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可以看?着多年的亲情份上留下来的。”
管家?面不改色让了位置。
进来的是六个?保姆阿姨。
分别?对应三个?行李箱和三个?旅行包。
初梨:“?”
管家?:“这是为您准备的行李。”
“?我的行李?我要去哪?”
“您昨晚不是说今天搬出去吗?”管家?回答,“今天早上五点?钟,我们奉命收拾的,都是大小姐的常用物品,还准备了您和先生以后需要的……”
“有没有搞错。”初梨呈现一个?大字,啪嗒躺下去,上方的天花板变得越来越陌生。
他们居然都不挽留她?。
走就走罢,她?就不信,自己这一走,他们不想她?。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求着她?回来的。
初梨脑补出“爸爸妈妈外公小姨分别?送上珠宝衣服跑车恳求她?回来的”情景。
她?起身下床,拿起衣服,“走就走。”-
一切收拾妥当。
不需要司机接送,她?自己开的车。
初梨打算潇洒离开,不和他们告别?,结果家?里一个?人都不在,想告别?都难。
车到一半,她?的锐气退减一半。
没地方去了。
她?都不知道婚宅在哪。
默默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那边可能在忙,很久才接通,她?没时间理会这个?,低噎了声,“呜……我被他们赶出家?门了。”
傅祈深:“……大小姐?”
“我们的婚宅在哪?”
“怎么??”
“他们让我去婚宅住,不让我在家?里住了。真的好过分啊,没一个?人挽留我,我现在在街头流浪要饭都没人注意得到。”
傅祈深听到那边的车声,开豪车要饭这种?话?只怕只有她?说得出口。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安慰我。”
她?明?明?很伤心,他居然不来无动于衷。
“抱歉。”傅祈深尽管不觉得她?能揣着一身珠宝去外面要饭,出于安全考虑,他让她?报个?位置。
“我好像违停了,不会被拍到吧,我驾照分都被扣完了。”
“定位发给我。”他纠正她?的注意力。
“这里应该没有摄像头吧,我分真的不多了,这一年还没过半扣完的话?我下半年还怎么?开车。”
“……”
初梨罗里吧嗦一番抱怨之后心情畅快很多,但也没有把定位发过去,她?半路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无路可去,她?在申城有房子,还有公司。
“算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要不我去上班算了。”初梨说,“这个?月要去打卡签到。”
傅祈深站在会议门口,就算中途接听大小姐电话?是个?不明?智的举动他语气依然平和,“你也需要打卡?”
“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的。”她?说,“每个?月至少来公司打卡签到一天。”
“……”
“对了,我看?上弗盛的旺铺了,你把它给我吧。”初梨拐了点?工作话?题,她?要是再咸鱼下去,周助可能真的要辞职了。
“位置发来。”
“哦,那你到底给不给,不会被人招走了吧。”
“没有。”他说,“给你留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十?几分钟过去,傅祈深始终没从她?这里套到定位,但说话?间他人已经在路上了,根据华庭壹号到她?公司的几条路,稍微筛选一下,就能估摸出她?在哪里。
梧桐叶随风摇曳,岔路口两辆车不约而见。
初梨还在电话?里絮叨着,看?见宾利慕尚,眼前一亮,摇下车窗,“好巧啊。”
找了半小时说是好巧。
傅祈深:“嗯,巧。”
蔷薇园那边的婚宅装潢没有彻底完工,查了些软装和布局还有园艺,最好一个?月之后住人,但眼下根据初梨描述,她?和家?里人闹翻,没地方住了,并且打算在婚宅一直住着不打算回家?,让家?里人狠狠后悔。
她?心意已决,傅祈深没拒绝,领路带她?去蔷薇园2号。
蔷薇园人如其名?,每个?园区拱门入口仿若童话?世界的大门,人工精心培育的各色花种?簇拥盛放,地处市区却有着新鲜难得的空气。
没有管家?没有阿姨,只有他们两个?。
初梨仰首看?着罗马柱支撑下的法式宫廷风宅院,阴霾扫了大半。
来这边住似乎挺好的。
“暂时先请几个?家?政。”傅祈深说,“阿姨过阵子再慢慢挑选。”
他知道她?要求高,并不想她?把精力浪费在和阿姨磨合上。
初梨往软卧沙发上一靠,“你觉得他们会后悔吗。”
她?还惦记这事。
毕竟第一次嫁人,第一次和男人住一起,她?不适应很正常。
“嗯。”傅祈深说。
“那……他们大概一周后会来求我回去的吧?”她?估算,“是阿爸先来,还是姆妈,或者小姨……”
这次他没说话?。
他很清楚,她?可能会失望,黎老?曾和他说过,希望能带她?尽快适应,不能老?是依赖家?人,黎老?现在年纪大了,她?父母也不会跟她?一辈子,雏鸟终归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庭。
这是中国式温馨,也是中国式残忍。
当然,黎老?并不会一直放任她?不管,在老?人家?看?来,打算让外孙女?和女?儿一样,先和丈夫过个?几年,以后再回来一家?子团团圆圆,如果是一家?三口过来的话?就更好了。
傅家?这边没催,他们已经为初家?的小继承人做打算了。
初家?没有傅家?那般勾心斗角,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儿子,黎老?只有两个?女?儿,且只有一个?外孙女?,可不论?是黎老?或者初梨的父亲都很聪明?,他们认傅祈深做女?婿,是权衡之举,利益所动。
他们的婚姻,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联姻。
初梨的幻想时间过了,“我行李箱呢?”
她?带了好多行李过来。
傅祈深全给她?拿来了,并排放在一旁,“都在。”
“还好他们帮我把行李整理好了。”初梨自我安慰,蹲下来挨个?解开,“我要用的东西应该都放进去了吧……衣服在,鞋子在……怎么?都皱起来了。”
她?打开另一个?箱子,“这应该是洗漱用品。”
傅祈深垂眸看?着,“一箱子的洗漱用品都是你的?”
“是啊。”她?哼唧,“谁像你们男人,一个?肥皂能用全身,这些都是我今晚要用的,沐浴球,起泡器,香氛……这是什么?东西?”
有三个?整装盒子。
她?拿起一个?,念出上面的字,“冈本……?颗粒,颗粒是什么??”
傅祈深淡淡提醒:“下面还有字。”
“还有?哦……避什么?孕套?啊?”她?杏眸瞪圆。
“嗯。”傅祈深看?她?发怔的样子,抿唇,“你刚才说,今晚用?”
啪嗒。
盒装掉落在地。
烫手?似的,初梨小心翼翼勾了个?手?指把它放回去,“有吗,我刚才说话?了吗。”
“说了。”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不用。”
大多数事情他都是让着她?的,这次傅祈深没有动容,唇际覆着薄薄的笑意,“那今晚不用?”
初梨用力点?头:“嗯。”
“……”
26.同居
看他神态愈发不明, 她确定自己,上当了!
用不用不都一样吗,设圈套等着?她跳呢。
原封不动装回去, 初梨佯装过来人似的淡定, 把行李箱递给他手中, 自己拿了个包包, 往电梯口走,“对了, 我房间在哪?”
衬得一侧的傅祈深像个她的住房管家。
注意到自己言语不妥,她瞄了眼他, “我是觉得我们不熟,所以?暂时分房睡, 你觉得呢。”
她是有这方面顾虑, 不过如果傅祈深哄着?她一块儿睡的话, 她也能接受, 都是领完证的夫妻了,睡一个房间无妨。
傅祈深只说:“除了主卧其他房间的设施并不齐全?。”
初梨:“所以?呢?”
“你最好睡主卧。”
“……”
他这是等她主动吗。
初梨:“没事,我不挑剔。”
傅祈深:“我知道?。”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初梨来到一个客房,搁置了行李, 蔷薇园的哪怕客房也装潢得极度奢靡,床铺桌椅和沙发线条繁琐复杂, 金色和米白色为基调, 营造出?的氛围感令她心情舒适。
“蔷薇园的盘是谁来着??”初梨好奇问,“以?前我听别?人说过, 好像是申城首富的少爷。”
傅祈深:“一个男的。”
“……”
他似乎并不想给她介绍其他男人。
初梨凭借自己印象隐约想起是叫贺什么宴来着?, 没放在?心上就不继续想下?去。
二号园除了家具和花木一无所有,厨房空空如也, 他们得出?去吃。
路上,初梨提起:“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法餐挺不错的。”
“是吗。”傅祈深在?开车,“你不是说你挑食。”
“我想让你讨厌我,故意装的。”初梨振振有词,“其实我挺能吃的,最近又长胖了。”
“……”
她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初梨低头比划着?自己的胸口,好烦,每次肉都往这儿长,导致她并不能选择紧身衣服。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处的一天。
初梨带了些日常用品,但蔷薇园还缺很多很多,餐后不得不拐去超市一趟,她不喜欢家里空落落的感觉,冰箱上下?应该塞满甜品饮料,影音室得放零食,浴室也要满满当当地放一堆洗漱用品。
傅祈深推着?购物车,跟随她身侧,看她跟个囤货的小仓鼠似的,哼哧哼哧往推车里扔东西,一米五几的个头拿不到上面的货架,手一指,他会意帮她取下?来。
初梨摸着?鼻尖,思考,“明天早餐吃什么,还得买点蔬菜水果。”
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下?班后随便逛逛超市。
进口超市的蔬果区种类繁多,她挑花了眼,分不清哪类更好,认不清水果雌雄,犹豫着?要不要随便选的时候,傅祈深替她拿来几个盒装的水果,表皮新鲜靓丽,看上去更入口。
购物车的东西用了满满三个购袋。
所有东西放入后备箱,初梨有一种满载而归的愉悦感,拿起一盒水果捞到副驾驶,当消遣吃了些,“想不到你还会挑水果吗?”
“怎么。”
“我以?为你和傅子越一样,五谷杂粮不分。”她还是认得一些庄稼的,没那么公主病。
“小时候回傅家之前,跟家里人经常逛超市。”傅祈深视线目视挡风玻璃,“慢慢就记着?了。”
“原来你不是一直住在?傅家的。”初梨好奇,“那之前你在?哪里住的?”
没人和她提起过傅祈深的事情。
黎老和初氏夫妻其实都知道?。
之所以?不提。
是那段事情,对傅家而言,并不光彩。
“安城。”傅祈深一顿,“过年的时候会被父亲带去傅家拜年。”
因为不是在?傅家长大的,初梨很难对他有印象,所以?那次面对大人的调侃,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嫁给这个衣着?普通身形偏瘦的陌生少年,喜欢打扮精致得像欧洲王子的傅子越。
初梨嗅到一丝丝深意,“后来呢?”
“后来母亲和姐姐离世?,户口被迁去了北城。”他说,“但我不怎么出?现在?傅宅,所以?大小姐对我印象浅淡。”
“……离世??”她有点不敢问下?去,下?聘礼这天确实缺了婆婆这一席位,“我能问一下?,她们为什么那么早就离世?了吗?”
“母亲心脏病,姐姐骑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这些事不被人提起的主要原因在?于?,傅祈深是他父亲傅源强取豪夺的产物,傅源早年看上了傅母,但那时候的傅母是有女儿的已婚妇女,傅源强势手段逼她和丈夫分手,强硬为自己所有,这才有了傅祈深。
然?而傅母性子高傲,并不愿意卷入傅家内斗,多次惹怒了傅源,带儿女继续留在?安城。
在?她们出?事之前,傅祈深过的是寻常的生活,没有傅子越那般优越的生活,但一样的无忧无虑,那场变故后,他的性情才发生转变,像他父亲,可又比傅源懂得礼让隐忍。
如果可以?,傅祈深应当对过往一字不提,但他母亲不在?了这事,初梨迟早会知道?的。
她一直扬笑?的面庞微微低垂,咬唇惋惜:“这也太……”
他破碎的家庭和她截然?不同,就算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三言两语间,仍然?让人唏嘘。
购物车里的东西装了三大购物袋,莫名像是满载而归。
其中两袋是她挑选的吃食。
傅祈深将其全?部放回车子的后备箱,回到驾驶座,一朵向日葵晃入眼前,还有女孩眨眼的笑?。
“送你的。”初梨递到他手边,“小花花。”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鲜花区拿的。
是一束向日葵。
边缘一圈黄灿灿的花瓣,不似玫瑰娇艳,却明亮坦荡,大大方方盛放拓展。
傅祈深:“为什么送我花?”
初梨:“嗯……感觉刚才自己问话有点多,想送你花让你开心点咯。”
“那谢谢了。”
“不客气,反正是你刷的卡。”
“……”-
回到蔷薇园,初梨挨个收拾购物袋里的东西,她很少干这些家务活,连把饮料放冰箱的过程都很笨拙,既想强迫症整齐划一地摆放,又因笨手笨脚的,饮料瓶东倒西歪。
最后还是傅祈深给她收拾。
“那辛苦老公了。”她抱着?瑜伽垫往电梯口走,“老公晚安,明天早上见。”
“晚安。”
傅祈深目送她离开。
约摸十?分钟后。
他在?主卧门口,和道?过晚安的女孩会面。
初梨手里提着?行李箱,正在?满走廊乱蹿,一手拿着?亮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惊呼:“为什么那个房间停电了——”
这么大的园子,电路居然?不完善。
“是吗。”傅祈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真遗憾。”
“……”她跟着?他的步伐走,进去后发现自己来到主卧,眼前突然?一亮,这里的床居然?有帐纱,完全?按照欧式宫廷的比例和风格还原。
初梨走过去,“这不就是我的公主房嘛。”
她房间之前也有,但因为太碍事就拿掉了,时隔多少年,内心依然?非常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今晚我就在?你的房间睡吧。”初梨心满意足回头,“你呢,你睡哪?”
“你觉得我能去哪。”傅祈深眯眸。
“……”
哦豁,这不就是他的房间。
但是就这样同床共枕的话……
初梨心中泛起小小的波澜,“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也行……毕竟我是你老婆……”
“那就一起了。”他轻哂一声,“老婆?”
“……”初梨一怔,看他时要抬头,漆黑明亮的瞳眸里闪过一丝丝纠结,“我……”
“不行吗。”
“行。”
“别?紧张。”他没再?逗她,“我可以?睡沙发,你去洗澡吧。”
说完他暂时退出?卧室,初梨的紧张感跟着?消失。
第一次在?陌生的家里,陌生的浴室里洗漱,刷牙对照的镜子里的面孔比往常多出?焦虑和紧张,她掬了一手心的温水,扑在?脸蛋上,试图让自己冷静。
总觉得傅祈深这个人,比她所看到的更讳莫如深。
她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有那些吗。
到底是太久远了,她小时候又谈完,就算有过短暂的接触,现在?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初梨躺在?池子中,蔷薇园连浴池都做得像温泉池,可见背后老板是个会享受的。
她捧着?手机,翻看几眼群消息。
这几天忙自己的事,那群塑料姐妹的消息都被忽视了。
听余瑶和乔家姐妹的讨论,苏沅落应该解除禁足了。
初梨:【@全?体,我结婚了。】
大小乔冲浪第一人,秒回:【?】
初梨:【到时候记得参加婚礼。】
大小乔:【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嫁去哪儿了?】
初梨:【傅家。】
大小乔:【!!!傅子越吗?】
【不是。】
【那是谁?】
【明天见面和你们慢慢说。】
苏沅落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随便找了个人嫁了吧。】
她以?前说话没这么冲。
毕竟要维持淑女形象。
一次禁足后,反而变得直白。
【怎么可能,我的老公绝对是碾压所有少爷的。】
【是吗。】
【有空的话我就带给你们看看。】初梨不依不饶。
【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可以?吗?】苏沅落并不相信,初大小姐喜欢傅子越,不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更别?说重新找一个比傅子越更好的联姻对象了。
她等着?拆穿初梨的谎言。
初梨懒得搭理她,什么时候圈子里的聚会时间由她说了算了。
苏沅落直接敲来对话框:【/微笑?。】
初梨:【干嘛。】
【上次的虫子是不是你放的。】
初梨:【?】
哦,原来是在?怀疑这件事,怪不得这么生气。
苏沅落:【我已经查过监控了,你不怕我告诉哥哥吗。】
初梨:【……所以?呢?不是你先设计我的?】
再?说了,拿苏天舟威胁她算什么意思。
苏天舟对她来说很重要吗,她需要在?苏天舟面前维持伪善的人设吗,傅子越她都看到就怼,更何?况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男人。
苏沅落:【我哥哥不会再?喜欢你了。】
初梨:【……谢谢了。】
疯了吧这个人,把她哥哥的喜爱当成恩赐了吗,不喜欢难道?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吗。
初梨没心情泡澡,随便收拾收拾出?来,这里没有供她随便挑选的大衣柜,只能穿普通的睡裙。
她裹着?一条浴巾,想穿一条白丝绸质地的,又觉一条雾霾茶色的很配这间卧室,挑来选去,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傅祈深。
蔷薇园主卧比普通平层还要大,他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过来,便见白面团子似的小人兴冲冲地蹦跶过来。
“你觉得这两件睡裙哪个更好看一点。”
她举起两条除了颜色其他版型和设计一模一样的睡裙。
傅祈深拧了拧眉,“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她介绍,“这个白色的是蝴蝶结,茶色的前面是几何?,材质也不一样,不信你摸摸。”
她抬手递过去。
傅祈深的指腹碰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初梨啪地打回去,“我是让你摸衣服。”
他拿起白丝绸质地的,很柔软,再?碰另一件。
只能说,一模一样。
“哪种好看?”她问。
“都好看。”
“至少要挑一个吧?”她声音嗲了些,想把衣服凑过去逼着?他选一个,一不小心,茶色的那件睡裙没拿稳掉落在?地。
她和傅祈深同时去捡。
两只手猝不及防拿到一块儿。
她胳膊往后一挪,想把衣服拽过来的时候,力道?无意过多,从胳膊下?系的浴巾猝不及防地被撑开。
哗啦。
围绕的浅色浴巾险些从纤细的肩侧滑落。
只一瞬间,仿佛一个拆封一半的蛋糕礼盒,圣洁奶白色肌肤被灯光衬得纯洁似雪。
初梨连忙抓起重新裹起来,小脸温度高得厉害。
好像看到了,又没有看全?。
“随便去换一件。”傅祈深说,“不然?浴巾又要掉了。”
“……”她噎了会,低骂一声,“流氓。”
搞得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掉的。
还不是选择困难症。
“抱歉,我真的选不出?来。”他似乎很有诚意,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她整张漂亮羞红的脸蛋,“非要我选的话——”
“选什么?你喜欢哪种?”
“算了,说了你又要骂我流氓。”
“没事,我不骂。”
这两件衣服有什么好骂的,选什么她都可以?接受的。
初梨强调:“我真不骂,你放心说好了。”
“确定?”
“嗯嗯,骂你的话,我是小狗。”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
“那我选了。”傅祈深眉眼敛了敛,“我觉得,不穿最漂亮。”
“……”
他像是正儿八经地,真诚地给予宝贵且龌龊的建议。
这是比那两件衣服更好的选择。
初梨瞠目,杏眸瞪圆,羞大于?恼,嘟哝两句,抬手把两件睡裙,水袖似的往他身上甩去,“你这人就是个……”
他反应很快,悬空就接住了那两件衣服,顺势拿到手里,初梨没撒手,连带着?惯性被他拉了过去,半个旋转,兜兜绕绕抵到他的怀里,细软的腰际被大手轻轻箍着?。
傅祈深淡笑?哄着?她,“大小姐自己说的,不许骂。”
27.同居
初梨白白窝了一肚子气。
登徒子, 臭流氓,还不给她骂。
她哪料想他会给出这个回答。
人被他拉在怀里,不怎么方便动弹, 挣扎了两下, 好不容易转了身, 却?正对向他, 她?小?脸早已羞红得?不成样子,傅祈深从始至终正常如斯, 在他脸上鲜少看到情绪变化,哪怕是刚刚耍过流氓。
她?牙齿咬了会?唇瓣, 酝酿许久恶狠狠地骂道:“阴险奸诈的老?流氓。”
不仅要骂流氓,前面?不加点缀她?不过瘾。
傅祈深拧眉, “你刚才不是说……”
“对, 我?说了我?骂你是狗, 我?是狗也要骂你, 我?一边汪汪叫也要骂你,老?流氓老?流氓老?流氓……”
身高差距,她?骂得?再大声气势依然上不去?,像只叽叽喳喳的小?复读机, 白皙的脖颈微仰,嗓子里揉了块棉花糖似的, 细软纤细, 愈发地像打?情骂俏。
她?刚才浴巾短暂掉落的半秒钟不足以造成太大的杀伤力?,现在这副要和他争个高低的模样, 反倒很勾人, 个头小?小?的,硬要拔高声音虚张声势, 很难让人不去?调侃。
“别骂了。”傅祈深提醒。
“我?就骂我?就骂我?就骂,伪君子伪君子伪君子……”初梨哼唧,她?不是因为?那句话恼羞,而是他太会?伪装了。
说不会?接吻结果把她?亲得?喘不上气,端着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结果耍起流氓游刃有?余,新婚伊始就被骗,那她?以后不得?连人都被骗没了。
“我?的意思是。”他很有?耐心,抬手拢过她?耳际的发,“大小?姐骂早了。”
“……”
她?困惑迟钝的一秒,傅祈深那只手慢条斯理地从她?的后脑勺带过,拇指和食指没过柔软的发,轻轻往前一捧,她?人跟只往他跟前靠,瞳眸错愕抬起的瞬间,一道炙热的吻落下。
骂早了。
刚才不过是口嗨。
现在才是耍流氓的时刻,留着现在骂才对。
但现在她?没嘴骂了,红唇被他封缄住,两只无力?的爪子也被禁锢到背后,他拿她?跟拿只小?猫小?狗似的轻松。
温热的呼吸像是穿过电流似的穿过神经,灼烧每一寸,她?情不自禁发出的零碎呜咽,也被他堵住。
傅祈深吻得?并不温柔,没有?经验不代表稚嫩犹豫,初次品尝过美食的野兽只会?肆无忌惮。
他也给?她?换气的机会?,垂眸认真注视潋滟的双眸,她?眼尾都带着一点樱花红,自然清透,声音比模样更勾人,小?猫似的低咛了声,“唔混蛋……”
他问:“脖子是不是酸。”
他一直低头,但她?个头小?巧玲珑,不得?不仰首。
“嗯……”她?声音嗡嗡的,很奇怪的转音,吓得?她?没有?随便发声,点了下头。
以为?他会?给?她?揉揉脖子或者放她?走,身形高大的男人却?仍然将她?困在墙壁和胳膊之间。
傅祈深像抱小?孩似的掐过她?的腰际将人举起,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等现在的两人视线比刚才接近于平视,再继续低头吻她?。
初梨:“……”
果真是骂早了。
不知过了多久,初梨才被松开?,还不是自愿的,她?没法呼吸忍不住咬了他一下,力?道还挺重的。
傅祈深单手撑着柜面?,另一只手不急不慢替她?提了下领口的浴巾,指腹触碰到沟渠,初梨惊叫:“你干嘛……”
“提上去?而已。”他垂眸,“还是说你想放下来。”
话音刚落,他遂她?的意,给?拽回去?了。
“……”初梨抬脚踹他,“你欺负人。”
“怎么了?”
“你……”
她?哑口无言。
这种事情,告状都没得?告,总不能回家哽咽说他欺负她?,是怎么欺负的呢,他把她?亲得?没法喘气了,或者他拽她?浴巾?那不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睡沙发去?。”初梨默默从柜子上跳下去?,双脚的拖鞋早在接吻时蹬得?没影了。
傅祈深从后面?打?横抱过她?,将她?轻轻放在被褥上,他不碰她?的时候温雅依旧,客气礼貌,俊颜波澜不惊,“知道了大小?姐。”
“……半夜不许爬我?这里来。”
“你别提醒我?。”
“……”!!!
她?真的要哭了。
“大小?姐放心。”傅祈深哄小?孩似的,捏了捏她?的下颚,微微俯身,“我?没这么变态。”
“你难道是好人吗。”
“在你面?前,我?可以是。”
“……”
言外之意,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傅子越有?一点说的不错,傅祈深很难懂。
肯定不是表面?上那般,至于有?多变化莫测,别人猜不到,她?更别想了。
初梨挪到被褥中心是,又用足心轻轻踹了下他膝盖,示意,“你去?那边……别过来。”
太可怕了。
亲都亲了那么久。
别的还不得?一晚上。
傅祈深没有?去?那边的沙发休息,也没在这边逗留,他还有?一点公务没处理完,偌大的卧室,镜头拉长,可见一个是在床上躺着玩手机,时不时翻身打?滚的女孩,另一个是面?不改色用笔电的男人。
这场国际会?议本该是在书房开?的,但他没有?离开?卧室,兴许是自己走后这间卧室的门可能被某个鬼灵精怪的大小?姐给?锁上了,也可能是第?一个夜晚并不想各自寂寞,他的语音由键盘的英文字母替代,骨节均匀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敲击。
床头,初梨一边聊微信群一边偷看那边的人。
显而易见,她?在和姐妹吐槽。
刚刚没冒泡的功夫,乔家姐妹对她?的私生活肆意讨论。
从她?的老?公对象到底是谁讨论到她?现在在干嘛。
大乔:【梨梨和她?老?公到底在干嘛呢。】
小?乔:【你应该问她?被老?公干嘛了。】
余瑶:【……】
这俩姐妹的思想是正常人能染指的吗。
初梨经常犯懒,不会?翻看聊天?记录,她?们觉得?这时候她?正忙着呢,更没空搭理她?们。
初梨敲了个“?”。
乔家姐妹傻眼:【梨梨怎么还没睡。】
初梨:【我?和我?老?公最近比较忙,得?过阵子再带给?你们认识了。】
乔家姐妹:【怎么了?】
初梨哪会?说傅祈深出乎她?的认知,她?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没准带出去?的话会?露馅,让别人看笑话,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塑料。
不等初梨解释,同样没睡觉的苏沅落蹦跳出来:【你不会?压根就没有?结婚,为?了挽回被甩的面?子骗姐妹的吧。】
初梨:【我?有?必要吗?】
苏沅落:【我?们明天?有?个小?聚会?,你敢带你老?公过来吗。】
【来就来。】
初梨愤愤发完后就懊恼了。
激将法太容易对付她?了。
这就答应见面?了。
都怪苏沅落激将法,因为?傅子越的事情,她?实在不甘心再被她?们嘲笑。
她?可以,可是傅祈深那边不好说。
他还在忙吗。
她?应该怎么开?口和他说。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拿脚踢他了,还不是他亲得?太猛了,她?不适应才气得?踢了下。
不怪她?。
做好心理准备后,初梨把心虚和有?求于人写在脸上,磨磨蹭蹭下去?,挪到沙发附近。
“那个……”初梨轻咳了下,“你现在方便吗。”
傅祈深拔掉一只蓝牙耳机,“嗯?”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事。”
“上班。”
“后天?呢。”
“上班。”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上班?”
傅祈深指间握着一支笔,轻笑了声,笔身转到手心,“大小?姐有?什么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初梨这样说着,想转身离开?。
“现在说吧,我?能做的都会?做的。”
她?立刻转过身,“真的吗?”
套她?话比做算术题还简单,傅祈深点头,“尽量。”
“那我?就说了。”她?不客气,“我?有?一些朋友不相信我?结婚,想看看你,如果你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不用待太久,兜个风就行了。”
“明天?我?要去?安城。”
“……好吧。”
“但是应该能赶回来。”他问,“晚上吗?”
“嗯……赶不回来也没事,我?这种小?聚会?不是很重要的。”
看起来是不怎么重要。
可关乎到她?的面?子。
傅子越的事情已经让她?很丢脸了。
傅祈深说:“能赶回来。”
初梨抿唇,“那……谢谢了。”
“客气。”
“……”
刚才那么流氓。
现在突然相敬如宾,整得?她?有?些不适应。
初梨转身,要走的时候看了眼沙发。
这边连被子都没有?,只有?一个沙发毯。
主卧的设施挺齐全的,中央空调一直保持舒适的室温,在哪里睡都一样。
“沙发……你睡得?习惯吗?”她?问,她?反正是睡不惯的,太软了,第?二天?起来会?腰酸背痛。
“沙发挺好了。”
“这好什么,别告诉我?你以前还睡过公园和大街。”
“可能不如公园。”他轻描淡写,“公园至少?有?报纸垫着。”
“那你在哪睡过,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有?点东西吧,老?鼠,蜘蛛,虫子……”
不等他说完,初梨的眉头就皱紧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这说的是人睡的地方吗。”
“大小?姐。”傅祈深没有?回答,将笔放下,“是想邀请我?去?床上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晚安了。”
她?没有?动。
她?是有?这个意思。
可是被拆穿后就不好意思说出口。
甩手走了。
灯光熄灭。
仿佛烛火的壁灯摇曳着微光。
初梨翻来覆去?没睡着,又蹑手蹑脚下去?。
傅祈深还没有?休息。
他每天?仿佛有?忙不完的事务。
她?从来没看到外公和爸爸会?这么忙碌,可能是两个长辈事业已定,而傅家现在内部并不和平?
傅祈深没抬头,余光瞥到趿着拖鞋的皙白双脚,“睡不着了?”
初梨往一旁的沙发坐下,“你刚才说的老?鼠蜘蛛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在那种地方睡觉。”
“博你同情。”他轻哂,“等着你邀请我?回床睡。”
“……我?不信。”她?觉得?他就是不想说,他肯定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初梨试图回想以前关于他的记忆,可总是很薄弱。
“你最好信。”傅祈深说,“我?不是好人,是伪君子。”
“不信。”她?就喜欢和人作对,“你肯定有?事想瞒着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下巴尖,被一只微凉的钢质笔轻轻挑起。
比他的手更冷。
傅祈深一多半的侧颜隐匿在背光的一面?,昏昏暗暗的无法辨认,注视她?的瞳眸晦暗不明的漆黑,他控着那支笔慢慢移动,挑过她?耳际的碎发,将其拢到耳后。
“需要我?证明吗。”
“证明什么。”
“我?不想瞒你。”笔管从她?肩膀掉落,从沙发滚落到地面?,声音被地板吃没,静悄悄的,满屋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以及良久过后,他淡淡地自述,“我?只想亲你。”
“……”
上方压迫的阴影,方正工整的衬衫,系得?一丝不苟的纽扣,英俊面?孔看似无欲无求可一点点靠近,她?莫名慌乱,下意识用手捂着嘴,“不行……你刚才亲了那么久,而且我?嘴被你亲破皮了。”
“那不亲嘴。”
“……”这话怎么听着不是在做什么让步,而是有?更大的陷阱等着她?跳,她?眼神从天?真到懵然,“那亲哪里,脸吗,还是手……你往下看什么?”
28.同居
她像家里布偶猫似的蜷缩在沙发一角, 两只顶漂亮的杏眸无辜地眨着,被保护的太好,空空的脑袋里干净得没有杂质, 这时候被人拐卖了, 还可能帮人数钱。
傅祈深喉骨滚了滚, 没有直接动, 指腹擦了擦她的唇际,上面确实破了皮,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初梨心一空,“……你是在道歉吗。”
“是。”
她还没来得及放松, 感觉人又?近了一些?。
“……你?道歉就道歉,别凑这么近吧, 我听得见。”她更慌乱。
他嗯了声, “道完歉, 可以亲别的地方了吗。”
“……”
他道歉不是在真心道歉, 而是哄着她然后想?换个地方。
不等初梨答应,傅祈深偏首和她交颈,低下去在脖颈印上炙热的呼吸,她被烫得呼吸快要中断, 神经麻木,欲哭无泪, “你?这道歉一点诚意?没有……”
哪有人一边亲她一边道歉的, 还她推到沙发的最边缘。
“那大小姐说说。”傅祈深停顿,不急不慢, “怎样算有诚意?。”
“至少让我坐起来吧……”
她半个身子都屈在那边难受得很。
他“嗯”了声, 一条胳膊揽过她的腰际将人捞过来坐着。
初梨:“……我说要坐你?腿上了吗。”
傅祈深:“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上来。”
“我想?。”
“……”
她不想?好吗。
初梨挪了下,后背放空, 搞得她差点后仰跌倒,下意?识往前扑,正?中他温热的胸膛,她的手?不由自主抓住蓝色格纹领带,往下拉的时?候,傅祈深瞳孔眯了眯。
比起领带带来的短暂窒息感。
她这个人,更让他无法维持平稳的呼吸。
“我不听你?道歉,我想?听你?讲以前的事情。”她没有乱动,老老实实坐着,双手?勾过他的脖颈,“讲你?是怎么和老鼠睡觉的。”
她感觉他小时?候被虐待了。
不像个正?常人。
“大小姐很好奇吗。”傅祈深淡淡陈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反问就是避重?就轻。
“你?说得对?,如果在治安不好的地方住的话很常见,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碰我脖子……”可能离得太近,她感觉他的呼吸烫在锁骨这里惹人发颤。
傅祈深垂眸看了眼,“晚上睡觉你?也穿内衣?”
“嗯?”她低头?,“不行吗。”
她本?来没这个习惯。
她本?来就勒得慌,在家的话不可能穿着休息的,现在特殊情况,免得自己又?一个不小心在他面前丢脸。
傅祈深:“防我的?”
“防狼的。”
“没用。”他说,“我想?的话,你?穿东北棉袄也没用。”
“……”
她是不是被他鄙视智商了。
“你?不许占便宜。”她真的不想?他错开话题,越是这样越好奇,“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情。”
“讲完就可以亲了吗。”
“……也不行。”
他哂了下,敢情是半点好处捞不着的,也就过个眼福,西裤上的小姑娘不重?,分量却?不小,沉甸甸的两颗小梨子,还是剥外?皮的梨白?色。
傅祈深问:“你?想?听什么?”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初梨终于说出心声,“在我拒绝你?,更早的时?候。”
他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让人捉摸不透,她只能凭借幼年的记忆去寻找,十岁之前的她一直随父母住在北城,逢年过节或者聚会的时?候会被带着去傅家玩耍,那时?候傅家没有现在这么乱,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而且叔伯辈的都在,孩童数量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常在前院。”他说。
傅宅很大。
前后左右院落,还分了大大小小的园子。
傅祈深是家里唯一一个,和管家佣人一起住在后院的,她那天被他吓到很正?常,可能傅家随便拎出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都要比他亮眼。
初梨很想?从他腿上下去,又?怕他不吭声了,只好用美人计挽留时?间,“那你?爸爸不喜欢你?吗?”
“喜欢?”傅祈深一顿,在大小姐心里,人的感情只能分为?喜欢和不喜欢了。
即便过了二十岁,她依然单纯如初。
“我不知道。”他短暂思忖,“父亲不像大伯那样溺爱孩子,每次我要是做了不顺眼的事情,都会受到相?应惩罚。”
“什么惩罚?不给你?吃好吃的?还是罚你?抄作业?”
“呆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和老鼠作伴。”
“啊?”初梨瞠目,“那不是很可怕吗。”
“还好。”傅祈深不以为?意?,那些?东西和他后来在亚马逊林和荒漠探险队遇到的实在不值得一提,唯一令人寒心的是他曾经所以为?磨炼意?志的事情,其?实是傅源给他的惩罚。
“那你?当?时?没有反抗吗,没有告状给爷爷吗?”初梨问。
“爷爷不在意?这些?事。”
“为?什么?不是说隔代疼吗。”她说,“你?可以在他面前哭啊,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这个傅祈深倒没有试过。
她在用她曾经用过的绝佳招式给他出主意?,可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家里人对?她的偏爱,并不适用于任何人。
“那要是不哭呢。”
“不哭就没有吃的呗。”
“真的没有吗。”
“……没有啊,你?看我干吗。”
傅祈深注视她的视线一瞬不瞬,心脏跟着她一块儿塌陷下去,怎么不论过去多少年,她还是老样子人畜无害,吃可爱长大的吧。
他语调慢条斯理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初梨大脑宕机,跟不上节奏,迷迷糊糊的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猝不及防的,人忽然被他往前一揽。
鼻尖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初梨怔然的时?候,两肩膀忽然一冷,带子沿着胳膊滚落后,薄肩和锁骨以下尽数藏不住。
她错愕的嗓音在颤抖,“……你?在干嘛。”
紧接着。
吧嗒一下。
后背束缚的卡扣忽然松了。
人似乎得到了全面的放松可呼吸正?在加重?,反应迟钝的初梨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刚才言外?之意?以及现在的处境,会哭的孩子有什么吃,那要是不哭的话——当?然没有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说的,是她的——吗。
她红唇无意?识飞快蹦出他的名字:“傅祈深……”
他置若罔闻,淡淡询问:“前面也有扣?”
“有一个……啊不对?,谁让你?注意?这个了?”
“怎么解。”
“你?……”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么大一个圈套她除非瞎子才会看不见,红透着一张脸蛋,“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胸口一凉,窗户没关严实,真正?凉风袭来,紧跟着的唇际的温意?。她穿的是前后都能解开的,平时?穿换十分方便。
就是买的时?候不曾想?到这还能方便了别人。
不需要费什么力,前方人的唇齿撬开薄布料之间的卡槽。
傅祈深办事速度从来很快,但也是个不熟练的新手?,并不清楚这些?设计的细节,不小心将卡扣上的蝴蝶结给咬下来了。
这都是意?料之外?的。
男人涔薄的唇抿着粉色的蝴蝶结,蝴蝶结的触感和她的软乎截然不同,他眉眼敛了几分,漆黑短发也略显凌乱散漫,和白?天完全不一样,过了十二点后,愈发清晰可见他瞳底显露出一些?人的最原始的欲。
他含蝴蝶结的样子在背光的黑暗中也带着道不明的蛊意?,意?料之中的蝴蝶结干扰了正?常秩序,呼吸没有控制好频率略微沉重?了些?,再低头?去吃的时?候,温热感异常清晰。
初梨感知被他额前些?许利落的碎发刺到了,密密麻麻得似白?蚁啃噬麻木,想?推开可随之而来还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微妙。
傅祈深坐态太端正?了,衣冠整齐,领带始终不变,维持着基本?的儒雅和礼仪。
如果撇去了她的话,他像是随时?都能去会议室开会的那个人。初梨攀附他肩侧的手?指轻轻蜷起,脊背却?不由自主地直了,蝴蝶骨上覆着的大手?不急不慌将她往前带,以更方便尝鲜。
梨园盛放季节在八到九月,现在不过夏,理应是尝不到,但不排除早熟品种,口感清甜芳香,细腻柔软,素来不碰甜食和对?水果无感的他,对?眼前的两颗梨子,是没有抵抗力的。
刚才初梨在柜子上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凶意?,现在却?很柔和,像是品尝餐后点心,他不急不慢,唇角微弯,眼眸倒影的只有梨白?。
自从刚才喊名字之后她再也没喊过别的,不管说什么都有气无力的,低呼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傅……”
“嗯?”傅祈深狭长眼角眯着两分危险和试探,“傅什么?”
“别……”她声音断断续续。
“什么别,我是什么?是谁?”
“傅祈深……”他不亲眼角,可她眼睛都红了,羞耻的洇红,既想?又?不想?,要又?不要的怕拍他,“你?怎么能这样子。”
软弱无骨的手?比猫爪子还薄弱,毫无重?量可言。
傅祈深放开一些?,唇际漾着浅淡弧度,好整以暇瞧她,“我怎么样了?”
她低头?,“你?……亲我。”
“不行吗。”他逗她跟小猫似的,“不是你?说不许亲嘴吗。”
“……”可是她也没说亲别的,而且他的意?思是,是她提醒了他才这样子的吗。
初梨欲哭无泪,从小到大没人这样对?她,她二十二岁,不是不知道有些?事,可当?面对?一个不熟悉的男人,不可能不颤栗。
她不讨厌排斥傅祈深,可不想?这么快,她认识傅子越那么长时?间,他从来不对?她怎样,当?然这是因为?他不喜欢他,而这些?,傅祈深做的很熟练,难不成他喜欢她吗。
初梨的脑子一片乱,好复杂啊,还不如按照夫妻正?常发展直接去睡觉呢,而不是以亲亲为?开端,这样她就不用胡思乱想?。
凉如水的月色银辉挥挥洒洒映照,纤细的人影和肩宽腿长的男人形成鲜明的体型差,他好像要把人揉入骨血之中拆吃入腹,五识尽数跟着她走,白?色衬衫看似一丝不苟的矜贵内里早已混乱,他身上薄荷冷木香被她刚刚染过的香氛取代,侵入鼻息间的,又?何止是那一股清甜香气。
“大小姐沐浴露里放糖了吗。”他好整以暇地发问,指头?摁过绯色树莓,“很甜。”
像是吃饱了,和她谈着类似于“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题,神态轻松。
初梨低头?不想?回应,只想?手?挪到后背系回原样,又?被他摁住腕,傅祈深哑声提醒:“别穿。”
“干嘛。”她脸颊一阵红白?,忍不住骂:“吃完还要护食吗。”
他眼眸深意?浓,“……护食?”
她突然冒出的一个词在此时?莫名形象。
“你?听错了。”初梨咬唇否认,“我是说你?混蛋。”
他没那么好糊弄,抬手?帮忙将刚才咬下来的蝴蝶结挂回内衣上,“那刚才这个算什么,开袋即食?”
“……”
可恶死了。
初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摘了蝴蝶结,往他唇间一塞,“我不理你?了,明天后天我也不理你?,你?别找我说话。”
傅祈深:“可是——”
“不理你?!”
“明天的聚会?”
她猛地想?起还有这回事,和他说的时?候他答应得很快,别到时?候突然反悔让她在姐妹面前难堪。
她不想?理睬苏沅落,但其?他人还是要应付下的,把傅祈深早点带出去刚好挡一挡之前的谣言。
她扭捏了下,脸色好转两份,“那明天照常,后天,大后天不理你?吧,我不想?看见你?,讨厌你?。”
说罢挣扎着下去,顾不上穿拖鞋,头?也不回走了。
傅祈深没有动,看了眼西裤上的深痕,指腹轻刮,淡淡喊了句:“大小姐。”
她果真没理。
说不想?理他,但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不像是讨厌他。
29.同居
新?换个地儿, 初梨一觉并不安稳。
不是?因为环境缘故,是她心态和以往不同。
之前到处游山玩水的时候哪哪没去过,帐篷她也能住, 可现在?她更像是?被家里人驱离出来的, 没有安全感。
好不容易迷糊睡着, 一个梦魇悄无声息袭来。
先是?梦见爸爸妈妈外?公小姨他们争先恐后给她发消息, 打电话?,求着她回家, 就连林家人也在?央求她。
这才?是?剧情的正常发展。
结果当她准备坐上家里人来接她的车的时候,突然被傅祈深拎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他仗着身高差,把她当煎饼果子挟在?臂弯间, 轻巧地躲避家里人的追击, 然后带她来到一处华丽却无人的黑暗城堡, 维多利亚教堂风格的最顶端是?她的公主房, 他带她一步步上来,然后野蛮地扔上去,像刚才?那样把蝴蝶结弄坏然后亲她吃她,仿佛一只不知节制的, 凶悍残忍的恶龙。
初梨惊醒。
陌生的周遭让刚才?的梦境真实感更明显,她捂着加快的心?跳, 翻身拿起手机瞄了眼时间, 还不到四点,她居然在?这个时间点醒来, 可见受了不小惊吓。
还好是?个梦。
心?底又有点失望, 梦里虽然她被这样了,可家里人都想接她回去, 现在?倒好,什么动静没有。
初梨找一会儿没找到拖鞋,光脚踩在?地毯上,想去喝口凉水冷静下,看到空无一人的沙发,凌乱的思绪一滞。
傅祈深呢。
他不是?在?沙发休息的吗。
怎么突然没影了。
稍稍平复的心?情再?次混乱,总有一种梦境接近于现实的担忧,初梨不敢发出声,只好出去寻找,她对这里太不熟悉,找了好久摸到主卧的门?,正要拧开出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拧起。
初梨吓得呼吸都停了。
日升之前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没有开灯的室内和?夜晚无异,昏暗的视野里,傅祈深的高大身影兀然闯入,惊觉了她的五官神经?。
一句“啊”字咽下去,睁大一双水盈盈的杏眸,“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抬头低头上下打量,他还是?刚刚沐浴过的状态,黑色碎发末梢的水滴正在?淅淅沥沥往地板上洒落,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骇人。
“洗个澡。”他言简意赅,“大小姐怎么醒了?”
“……睡不着。”她当然不会说?是?被自己的梦惊醒的。
“睡不着?”傅祈深没有相信,“你?外?公说?你?要睡到日上三竿,每天要吃英式brunch。”
“……”
什么英式brunch,不过是?早饭午饭合在?一起的懒人餐。
初梨面?子挂不住,“这老头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怪不得初父说?外?公藏不住话?,让他玩社交软件是?好事,有个吐槽的地方,不然要是?只在?现实里交友的话?,家里人屁大点事都被抖落出来。
“他希望我照顾好你?。”傅祈深说?,“没有恶意。”
“那你?照顾好我了吗。”初梨瞪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大小姐了。”
“你?还说?你?没有,要不是?你?我刚才?能做那种梦吗?”
“什么?”
初梨忽然捂嘴。
一下子说?漏了,把自己失眠的真相说?出来。
傅祈深一直被她挡在?门?口没有进去,抬手拉了扇门?,单挑胳膊半撑着,“大小姐做了哪种梦。”
初梨:“和?你?没关?系。”
“……”
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傅祈深耐心?:“我在?梦里亲你?了吗?”
她秀眉蹙着。
说?明应该没那么简单。
她的心?思太好猜了。
“没亲。”初梨别过脸,突然想到什么,“不对,我说?了和?你?没关?系。”
“亲了哪。”
她人一僵,经?过这么一点,刚才?脑海里的梦境再?次浮现出来,人的梦境仅限于自己的认知,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只记得他比刚才?更不受控制从头亲到尾,也许这就是?她认知力男女的最亲密极限了,其?他的无法在?她脑海里编织成画面?。
没有得到回答的傅祈深视线垂落,主卧的波斯地毯并不是?全面?覆盖,她两只光秃的脚丫子正不安地蜷缩足尖,脑袋瓜里思考着不肯向人提起的秘密。
他没追问梦的事情,“怎么不穿鞋。”
“……没找到。”
“你?自己脱鞋找不到在?哪?”
“不行吗。”
“行。”他低声附和?,“怪鞋子不好,夜里长脚了乱跑。”
“……”
明明是?哄她,可她好恼,他根本把她当小孩一样,这么幼稚的诱哄都说?得出来吗,她哪里像幼稚园小孩了,她明明36D的。
“过来,我抱你?回去。”傅祈深上前,说?话?的时候已经?捞过她的后腰。
“我不要。”她挣扎,“你?别把我当小孩,我又不是?没脚。”
“地板冷,光脚对女孩子不好。”
“就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
“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她干脆耍起无赖,在?他怀里一直挣扎,直到被他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她依然跟只猫一样翻个身打个滚,抬起的一只脚丫子,猝不及防蹭过他的手腕。
还说?自己不是?,现在?这样子和?在?超市里要零食不买就撒泼打滚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在?她脚缩回去前,脚踝忽然被他攥住。
初梨一懵。
人像个拖把似的被他从中间的位置轻轻拉到床侧。
她整个人娇小得很,上下加起来的力道都不及他一只手腕,更何况单脚,不像昨晚赌气似的轻踹他一下后无事发生,这次细白小腿顺势被提溜起来。
圣洁纯白的纱帐悬起,和?她肌肤映为同色,西沉的月亮早已背过去,即将突破云层的日升来临之前,房间里渡着的是?黎明前微弱的光,男人俯下的五官面?容比平常多了几分温和?,耐着性子的嗓音哄着人,“不是?小孩,是?老婆。”
“要我证明吗。”
身份是?老婆,但未尝不能当小孩一样宠溺,她在?初家所有的,在?他这里只多不少。
借着那点微亮,初梨隐隐约约捕捉到浴袍之下,她上次找却没找到的光景,不意外?是?八块腹肌,线条肌理明晰,再?往下是?两边的人鱼线,她从来没见过,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初梨好奇心?加重,本该继续探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现在?是?不是?比他更危险。
“证明什么……”她弱弱问一句后,心?电感应似的预感往后面?缩,“我突然好困啊,晚安了,哦不对,早安,还是?不对……”
人又被他往前拉了拉,傅祈深俯身低头的时候,她清晰地感知到比梦魇前更热的呼吸。
“大小姐不是?有强迫症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陈述,“还有一边我没有尝过。”
“……”不是?,她没这个强迫症,而且确定不是?他自己有吗。
“不给。”她轻微挣扎,“我真的困了。”
“你?说?困了,而不是?不喜欢。”傅祈深低头吻了另一只,“那是?喜欢了?”
“……”
什么鬼逻辑。
“不是?。”她迅速否认,“我的意思就是?困了,而且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被这样吻……傅祈深……你?你?你?。”
“大小姐见过凌晨两点,三点,四点的浴室吗。”
“没有……那是?什么。”她没听懂,人平躺视野有限,看不见他那只素来只用来签合同的长指改行做什么。
二三四点正是?最佳入眠时间,她怎么可能见过,在?此之前傅祈深也没有,直到现在?,连自己都高估自己的忍耐,只要正常,他不可能和?大小姐共处一室而无事发生。
三个时间点,三个冷水澡,是?最极致的能耐,如果她不出现,如果她和?入眠前一样不来招惹,也许会平安到天明。
温度保持在?事宜的二十三,傅祈深的额间却覆着薄薄的汗意,他五指没过她松散的发,“忍一下。”底下的长卷发宛若海藻似的铺盖在?被褥上,美得仿佛童话?壁画中走出来的睡美人,那双眼眸纯洁无瑕,懵懂无知。初梨怔然的时候,听见了包装撕碎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该就是?她带来的,别的可能用不上,从家里带的这些反倒真的要派上用途。
好奇和?恐惧并存,她想看又不敢看,又没法挣扎离开,星辰似的杏眸睁开又闭上。
她呆得没有任何的准备,傅祈深知道她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自然不会把让第一遭成了苦头,极致的小心?和?仔细,缓缓捻过似拢非拢的梨花。正值清晨初曦,梨花枝叶雨露盈盈,色泽诱人又不忍攫取。
傅祈深把浮着新?鲜梨汁的指尖送到她眼前,“好多。”
“多什么?”
“你?的。”
“我什么?”初梨反应慢的仿佛是?别人上了战场扛枪了她才?知道要打架的节奏,明白过来后对陌生事物的未知恐惧逐渐袭遍整个心?房,呜呜咽咽了会,小声骂他混蛋,老流氓,她能骂的就这几句了,反反复复的像个小复读机。
傅祈深眸色渐深,前方堵得他难以靠近,她又不肯放松,神经?虽然紧张,骂人的小嘴就没停过,好像他真就是?趁人之危的柳下惠,他不得不克制将她拉起来,没法作为,堪堪止步于此。
这就哭成那样,之后不更梨花带雨,让她忍不如他自己忍,遂暂时放弃。
但她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点不知情,一个人哭嘤嘤的哼唧,小狗似的。
傅祈深低头,擦了擦她眼角冰冷的泪水,嗓音不同于往日的温和?,更低更哑,淡笑了下,“大小姐哭什么。”
她转过身,气哄哄哽声,“你?你?你?欺负人。”
他心?态难得能在?这时候平和?,笑又没笑的,“可是?大小姐我什么都没做。”比起刚才?温存现在?逗她不失为一种乐趣,微顿后淡淡补充,“浅浅开了个小口。”
“啊?”
“所以别哭了。”傅祈深指腹继续替她擦眼泪,“留着下次再?哭。”
“……”
等等,初梨别过脸,自己擦了把泪,哭了快十分钟,怎么白哭了,什么事都没有吗,那她眼泪用来干嘛的。
那她哭什么。
哭这不适应的感觉和?气氛吗。
“为什么?你?不会。”她嗓音依然被哭声浸过的沙哑,“真的不行吧。”
“……”本就隐忍难受到极致的傅祈深这次真的要被她气到了,抓起她的手探,“大小姐再?说?一遍。”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初梨哆哆嗦嗦收手。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她哭都哭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成气氛组了吗。
“没办法。”傅祈深依然攥着她一只手腕,耐心?哄着,“谁让我们梨梨太小了。”
哪哪都小,那小身板,腰线单手握得过来,跟个瓷娃娃似的脆弱易碎不忍硬来,不过如果知道她会把矛盾指向他的话?,也许刚才?应该让她哭得更凶一点。
她乍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以为年龄,刚才?虚张声势的眼泪溢满眼角,带着不甘和?委屈,“谁说?我小了,我都二十二了。”
顿了顿想起拿年龄说?事,嘀咕:“谁像你?啊,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就知道欺负人,谁家好人天不亮非要……”
说?到一半乍然词穷。
骂他什么呢,其?他的就罢了,打扰美容觉实在?太可恶了,她每天要保证充足的入眠时间和?营养才?能维持漂亮,觉要是?不够的话?明天起来就要顶着一个黑眼圈。
其?次就是?他乱亲这事,亲一半留一半下次再?亲是?什么鬼理由。
她斟酌着还没控诉完,傅祈深低头认罪得很快,“是?我不好,抱歉。”
她:“……”
每次他认错得那么快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初梨稍稍坐起来一些,怀里抱了个枕头刚好挡住,盘坐着一副审问的模样,“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嗯。”
“那下次不要这样打扰我睡觉了。”
他这次没说?话?。
初梨:“……你?说?话?啊。”
不说?话?不就是?否认吗。
知错了,但下次还要?狗男人什么认错态度。
30.新婚
不对, 他根本没有认错态度。
初梨很想和他理论睡眠不足的影响,又觉得自己该去休息了,一年里?她很少让黑眼圈这种影响颜值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脸蛋上。
一切等醒了之后再说?, 她扭头的时候, 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 虽然没有做过但是她刚才掉的眼泪不是矫情, 确实是不舒服才哭的。
狐疑的目光从自己转移到对方,自上到下扫量, 最终落在傅祈深自然垂落的指尖上,他的手生得十分漂亮, 骨节匀称修长,冷白皮, 也许是忙碌的缘故, 指腹覆着一层薄茧, 除此之外, 此时此刻她还看见指尖莹着水光。
愣了下后想起这泛起的水光是哪来的,樱红色的面颊缩了缩,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一幕。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祈深手微微抬起, 水光很短,三公分这样子, 哪怕光线不足依然显得晶莹剔透, 乍看还挺多的,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干涸。
“你, 你手……”她语无伦次, 向来说?话直白的个性这次噎住,她没明?白, 这才多久,他的手为什么沾了那么多水,比她眼泪还多很多。
傅祈深指尖拢了拢,“怎么了。”
“……你不去洗手吗?”她抱着个枕头,磨磨蹭蹭问。
他好像对手上的痕迹不以为意,好整以暇看了两秒,“大小?姐怎么哪哪都容易哭出水来。”不要钱似的,一哭就是一把。
“你再笑我。”她扔了个枕头过?去,翻过?去,“不理你了。”
“睡觉了吗。”
“嗯。”
“晚安。”
“晚安。”她睁眼,“不对,我说?了不理你,别和我说?话。”
要不是明?天有事她指定要冷他两天,不来哄她就不和他说?话。
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要知道缺失的睡眠不容易补回来。
初梨照常睡到了早上十点,和往常一样洗漱,换了个地方,刷个牙都不舒服,她嘴里?含着个牙刷,听到外面动静时怔了下,这时候的傅祈深应该走了,蔷薇园只剩下她一个,怎么还会有人的动静。
她小?心?翼翼挪到卧室门口?,撇了下脑袋,竟然看见熟悉的两个保姆阿姨。
是华庭壹号的阿姨。
两个阿姨熟练掌握大小?姐的生物钟,踩点过?来备候,“大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是傅先生请我们过?来的。”阿姨解释,“他怕你对这里?的生活不适应,特意找了黎老?。”
“哦……外公他……”初梨含糊其?辞,“有没有说?别的话了?”
两个阿姨都摇头。
她们只知道傅祈深今天很早就去了华庭壹号,因为初梨去得太?匆忙,他来不及给她准备管理生活的阿姨和管家,而今天他并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里?醒来,所以和黎老?商量后带人过?来。
初梨:“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华庭壹号的阿姨团队是按照部?门规划的,从厨房到负责卫生的,还有各个楼层有着不一样的分工,怎么着也得让她带七八个过?来,只有两个的话根本不够用。
两个阿姨面面相?觑,“其?实黎老?先生并不想让我们过?来……”
“为什么?”
“这个……我们不知道,大小?姐可以问黎老?先生。”
初梨实在想不通那个老?头子到底什么目的,非要让她和家里?人断舍吗,她是出嫁了又不是死?了。
大早上她在思考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总感觉有事情瞒着她,到底是父母想要三胎了,还是外公想和林保姆作点妖?按理说?不至于,要真有这想法早些年就该搞了,何必要等到这时候。
她脑容量想不来那么多,先处理今天的要事,没有一衣柜的衣服,她的选择性很局限,挑选的时候发现大腿小?腿覆着淡淡的指痕,小?脸一黑,这都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她还要不要出去见人。
傅祈深应该没用什么力,是她皮肤娇贵,稍微掐一下就容易泛红,初梨默默暗骂他两句后,专注于挑选今天的衣着。
总不能让她穿裤子吧。
除了登山运动,其?他时候她不喜欢穿裤子,她裙子都没穿够呢。
初梨在行李箱里?摸到一套薄薄的白丝筒袜,好像有了点主意。
下午三点,Dazzling Li会议室,某大小?姐姗姗来迟。
一如?既往,每天把公司当做秀场,商业峰会上总能从各大女强人中脱颖而出,不仅仅靠的一张明?艳脸蛋,还有随意散漫打破常理的衣着风格。
直男高管们的眼前皆是一亮,又不太?好意思看很久默契低下去,鲜少有公司女员工穿白丝上班的,老?板穿白丝的更是仅此一家。
周助的眼睛也一直落在大老?板腿上,对此见怪不惊,大小?姐开?心?就好,没准以后能穿几百万高定来上班。
初梨用唇形向周助解释:“我没衣服穿了。”
她被赶出初家,带走的衣服少就算了,还没有经过?她挑选。
初梨又问:“不好看吗?”
“没有,很漂亮。”周助把文件放在她的跟前,“大小?姐,这是弗盛给我们的布局规划。”
“什么规划?”
“商铺的规划。”周助提醒,“您忘了吗?他们说?傅总和您已经商量好了。”
“哦……我想起来了。”她记得她提过?一嘴,不过?傅祈深并不是因为她提才给她的,似乎早就有这个打算,不知是不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
“这么快就送来了。”初梨唏嘘,“不枉费我昨晚牺牲了色相?。”
“……”周助静默罢了,只要老?板有上进心?就行,至于用什么方法让公司进步的,这都不重要。
会议的总主持自然不是初梨,由职业经理Della负责,初梨在旁边听就好了,对于不了解的内容,周助会在之后给她总结。
这次会议初梨得知弗盛的重心?商铺不是好拿的,其?中就有不少竞争公司。
“看来傅总很偏爱大小?姐。”周助一边帮忙整理材料一边说?,“有一家叫蒂尔的珠宝品牌,本来和弗盛高管达成共识,结果傅总力排众议给我们了。”
“蒂尔是什么品牌,我怎么没听过??”初梨问,居然有她不知道的珠宝品牌,要么太?小?众,要么太?廉价。
“一个欧洲品牌,和咱们一样,是收购后重组的。”周助用桌上的平板点开?公司内部?的资料软件,“这是他们的网站和比较出名?的款式系列,他们的老?板倒是挺受欢迎的,是个ins的一个网红。”
展示的图片上,初梨匆匆略过?一眼,突然觉得人脸很眼熟,那不就是苏少的品酒会上,向她搭讪的金发帅哥吗,知道他和珠宝有关系,想不到挺有实力的,想来也是,品酒会的门槛设的不是一般的高,能进去的说?明?都有些东西。
傍晚,初梨和余瑶一块儿?去赴约。
说?是小?聚会,余瑶狐疑:“我怎么感觉苏沅落埋了个大坑等着你呢。”
“她能有什么坑等着我。”初梨不屑,“她们又不知道我和傅祈深结婚了,我就不信她们能提前挖到傅祈深的黑料。”
连她都挖不出关于傅祈深的任何资料何况是她们,想让她像傅子越那次一样丢脸是不存在的。
初梨时不时查看手机讯息。
傅祈深答应了要过?来,但现在还没个消息。
应该不会放她鸽子吧。
罢了,放就放了,下次再见也不迟。
小?聚的地点在弗盛酒店的高层,一个不大但豪华精致的露台,苏沅落包场了的,虽然她在苏家不受宠,包这点小?场子是没有大问题的。
来之前,余瑶疑心?重重,最近乔家姐妹有叛变的意思,苏沅落的盟军只剩下一个表妹褚浅了,还是个不爱说?话掺和的软弱性子,苏沅落早就想法子搓一搓初梨的锐气?,真怕这次过?去是鸿门宴。
当事人一点不担心?,下车后补了口?红色,慢条斯理整理灯笼衣袖,“我今天的衣服是不是太?嫩了?和傅祈深站在一起,能登对吗?会不会让他显老?了?”
论五官样貌他自然和老?这个字沾不上一点边,她说?的老?是举止言行,太?古板了,不像年轻人随意,过?于端庄和矜贵太?不接地气?,很难融入年轻人的队伍里?。
“……挺好的。”余瑶拜服,大小?姐果真只在意她的美美美。
初梨今日份的衣着确实嫩了些,松石蓝渐变奶油白的收腰连衣短裙,A字裙摆收到大腿,和白丝的卡环位置形成不大不小?的绝对领域,蹬了双玛丽珍鞋,从头到尾很法式学院风,因此她的顾虑不是不合理的。
以为是圈子里?六个人的小?聚会。
哪曾想。
没进门便听见大片的嬉笑声。
除了乔家姐妹,还有很多人都在,男女都有。
余瑶的猜忌被证实了,苏沅落果真没那么简单。
“怎么办,苏沅落请了好多人过?来。”余瑶担忧,“这压根不是小?聚会,她是想看你出丑的吧。”
“……出什么丑?”
“她肯定对外宣称你今天带老?公过?来的事情了,召集这么多人当见证人,如?果你带不来的话,不就又成了笑柄了吗。”
如?果只是姐妹茶会便还好,人一旦多起来,七嘴八舌的谁能挡得住。
余瑶本想拉着初梨离开?,两人在外头的声音被里?头的人听见了,门很快被两个侍应打开?,璀璨的吊灯下,苏沅落浓淡相?宜的熟悉面孔出现,佯装亲密:“你们可算来了,大家等了你们好久呢。”
“等我们?”初梨没有余瑶那么多顾虑,进去后扫视一圈人,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姐妹,“我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等的。”
她很自然地挑了个沙发座坐下,侍应给她送冷饮后道了谢,红唇咬着吸管,不适应柠檬的酸味,秀眉轻拧。
“不是明?星,可是我们梨梨在申城一直都很出名?。”苏沅落笑着过?来招呼,“因此大家听说?你结婚的消息,都想过?来看看到底是谁把初家大小?姐收服了。”
“什么叫做我被收服了,就算收服,也应该我收服他。”初梨抬了抬下巴。
“好好好,是你收服。”苏沅落笑里?藏刀,“那是哪家公子呢?”
“傅家的。”
“傅家除了傅子越,还有你心?悦人选吗?”
“傅家的人不是很多嘛。”初梨振振有词,“你觉得我会选哪一个。”
“不会还是傅子越吧?”苏沅落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傅小?少挺不错的,听说?他重回弗盛了,应该是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了。”
在场的被苏沅落请来的包括乔家姐妹在内至少十几个人,有几个甚至没有在聚会露面的资格都被请来凑数了,不一样的面孔纷纷流露出一样的震惊和好奇。
初梨只笑不语,“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
“到底是谁啊。”乔家姐妹好奇地晃她胳膊,“梨梨,你怎么连我们都不告诉。”
“急什么,马上就来了。”初梨打开?手机,给傅祈深敲了条消息,问他在哪。
那端回复的很快:【出了申城机场。】
“机场?”初梨脱口?而出。
申城这么大,机场离市中心?差那么远,他怎么才回来。
“你老?公才到机场吗?”苏沅落及时抓住话柄,“那怕是要等很久了,机场到这里?至少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现在高峰期,高架桥得再堵一个多小?时。”
接近三个小?时,她们的聚会早就散了。
苏沅落几乎可以肯定,初梨上次的话就是吹牛的,她根本没有结婚,不过?是用来挡傅子越丑闻的借口?罢了。
初梨也有点沮丧,但她知道她丢人的话也不是傅祈深的错,是苏沅落召集这么多姐妹来围观她出丑。
“没办法。”初梨强颜欢笑了下,“他很忙啊,你以为跟你一样天天被禁足在家里?吗?”
提起这件事,苏沅落手心?不由得攥紧,冷笑,“他压根就不想来吧。”
其?他看客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想法,可能真的如?同?苏沅落所说?的,找个人结婚只是初大小?姐强行挽尊找的借口?。
初梨不知如?何反驳,又见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冒出来:【半小?时。】
半小?时到?他是飞来的吗速度这么快。
初梨心?存顾虑,没有透露半小?时的事,苏沅落则逮着机会,带人明?嘲暗讽。
原先尚能维持假意的客气?,上次的虫子事情后,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知谁起了个头,对初梨的婚事越发怀疑。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今晚应该是赶不过?来了吧。”苏沅落看了眼时间,哂笑,“到底是他不想来呢,还是大小?姐糊弄我们,压根没有这个人呢。”
“才没有。”余瑶忍不住跳出来,“她老?公我们都见过?的。”
乔家姐妹耳朵竖起来:“谁啊?”
“就是傅家的……”
余瑶话没说?完,上空突然传来不小?的声响。
天没有完全黑透,霓虹散漫的光照下,一台莱昂纳多直升机正在悬空准备在远处的停机坪上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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