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陆砚礼身边工作那么久，从来没听见陆砚礼夸奖过谁，这也是她第一次被陆砚礼褒奖，太过反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晚上夏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陆总突然要给她放长假，是因为什么？
宋夫人昨晚找她谈的那番话，夸她看起来年轻，说她和陆砚礼聊的来，是真的不介意门第看上了她想要她做儿媳妇，还是单纯的试探她有没有那份心思，好早做防范。
宋夫人听说了她和陆砚礼的谣言，私底下大概率会和陆砚礼聊起这件事，陆砚礼会怎么想，她和陆砚礼私底下相处很有边界感，陆砚礼心里清楚那些说她想要仗着美色上位的言论胡说八道，但他会不会为了他的清誉开除她。
虽然她为他工作了三年，在他身边勉强算有一席之地，但跟他的名声比起来，她这个秘书实在无足轻重。
各种杂乱的想法在夏茉脑子里翻滚，辗转反侧到凌晨四点多意识才逐渐陷入混沌。
次日，夏茉被闹钟声吵醒，迷蒙着双眼从被子里探出手摸索到到手机关掉闹钟，睡眠严重不足，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在床上挣扎着又躺了两分钟，夏茉按着太阳穴坐起来，浑身无力的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夏茉现在租住的房子距离公司不远，搭乘地铁两站路，通勤时间全程只需要十几分钟。
她来的早，总裁办公室楼层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把包放到工位上，先推门进总裁办公室，拿湿巾将陆砚礼的办公桌椅擦拭一遍，打开窗户通风。
做好这些，夏茉去茶水间泡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回到工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提神，打开电脑，整理陆砚礼今天上午开会要用到的资料，进入工作状态。
总裁办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到公司。
“夏秘书，早。”林飒推门进办公室便和夏茉打招呼。
夏茉目光从面前的电脑屏幕移向她，微微勾起唇角，一双漂亮的眼眸漾着笑意，“早，飒姐。”
“吃早饭了吗？我带了些面包。”
同事林飒从包里拿出两个小面包递给夏茉。
“谢谢飒姐，我待会吃。”夏茉接过面包，放在办公桌下的抽屉里，发现林飒今天换了个发型，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笑着夸，“你今天的妆容真好看，烫头发啦？”
“昨天下班后去烫的。”林飒伸手撩了下头发，表情不是很自信的问，“你觉得这个发型适合我吗？”
“当然适合你。”夏茉声音真诚，“飒姐你今天看起来温柔又知性，哪家理发店做的，推荐给我，我最近刚好也在考虑换个发型。”
林飒被她夸得笑起来，“我也觉得这个发型做的很不错，你姐夫却说这个发型不好看，说显老几岁。”
“不应该啊。”夏茉语气诧异，眨眨眼睛，“姐夫能娶到你当老婆，眼光应该很好啊，怎么会觉得这个发型不好看？”
一语双关，既夸了林飒的人，又再次肯定林飒的新发型。
林飒眉开眼笑，“还是跟你说话最舒服，你姐夫那个大直男说话能噎死人，我现在回家都不想搭理他。”
林飒吐槽老公，夏茉很有分寸的不搭腔，林飒在心里感慨，这姑娘真是聪明又很有边界感，心思细腻，双商高，和她说话总是让人身心舒畅。
“夏秘书，早，我妈从老家寄过来橙子，老家特产，你尝尝。”
同事朱洪兴进来，给了夏茉两个橙子。
“谢谢朱哥。”夏茉冲他笑。
总裁办的同事们关系都不错，陆陆续续到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和夏茉打了招呼，没多会夏茉面前的桌子上就多了很多水果零食。
“茉茉姐。”许湘湘惯例踩着点最后一个到，走到夏茉工位前，手里捧着杯咖啡，低头从包里掏什么，神情疲倦，眼底有一层淡淡的乌青，显然是夜里没休息好，精神不是很足。
她大学才刚毕业，现在是实习期，突然从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步入职场，一时半会还不太能适应这个办公室的高压生活，整日哈欠连天，把萎靡丧气都挂在脸上。
她是个富二代，进陆氏集团是家里人走动关系塞进来的，别的同事再苦再累到公司都要强打起精神，维持光鲜亮丽的形象以免太过颓丧在陆总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丢掉工作，只有许湘湘没这个顾虑，别人上班是为了赚钱生活，她上班是为了混日子。
不过陆砚礼在工作上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许湘湘是靠关系进来，在工作上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该做的工作一样不少，所以这姑娘虽然每天踩点上班，但也从来不敢迟到早退。
“我昨天在超市买的巧克力挺好吃的，你尝尝。”许湘湘从包里摸出几颗巧克力递给夏茉，在夏茉伸手接过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茉茉姐，你今天的口红好好看，求推荐口红色号，我也买一支。”
她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准备下单。
夏茉今天涂的是上周末逛商场买的新口红，在商场试色觉得好看就买了下来，没注意色号，她垂头，正要从包里把口红拿出来看看色号，隐约听见外面走廊上有人说陆总好，立刻收回手，端正坐姿，小声提醒许湘湘，“陆总来了。”
许湘湘闻言，顾不上买口红。提着包飞速跑回自己工位。
片刻后，陆砚礼走进来，原本还有些嘈杂声的办公室瞬间静音。
夏茉在陆砚礼经过她工位前几秒站起身，恭恭敬敬问好，“陆总，早。”
她的工位就在陆砚礼办公室门外不远处，方便陆砚礼吩咐她办事，以往陆砚礼都是直接从她工位前走过去，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她工位前停住脚步。
夏茉以为他有事吩咐，眼睫微抬，恰好和他视线对上，深邃的目光凝视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莫名心口一颤，沉甸甸的。
夏茉惴惴不安，在紧张中勾起唇角，眉眼弯弯，笑得落落大方，“陆总，需不需要我为您泡杯咖啡？”
陆砚礼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没回她话，径直抬腿往办公室走。
夏茉立刻去茶水间煮咖啡。
站在咖啡机旁等咖啡的间隙，夏茉拿手机和l打招呼。
夏茉：【l，早上好。】
点开相机，对着正在煮咖啡的咖啡机拍了张照片，分享给l。
夏茉：【牛马的一天又开始了。】
l回消息的速度比她预想的快一些，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l：【牛马？】
夏茉惊讶：【牛马你都不知道，l，你平时都不上网的吗？这是最近的网络新梗，专门用来形容我这种打工人，给老板当牛做马。】
夏茉觉得l似乎不太懂当代年轻打工人的苦，怀疑他年龄。
夏茉：【l，能冒昧的问下你的年龄吗？】
她的择偶标准是对方的年龄不能比她大超过八岁，如果对方年龄和她差距过大，相处起来容易产生代沟。
这条消息发出去好一会，聊天框都没什么动静。
l似乎很谨慎，对个人信息守口如瓶。
夏茉理解对方，毕竟隔着互联网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
夏茉换了个问题：【l，你知道，我玩交友软件就是为了找男朋友，我对男朋友的年龄有要求，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年龄，有没有超过33岁。】
夏茉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紧张，祈祷他的年龄不要超过33岁。
l：【没有。】
夏茉松了口气，弯着眼角打字：【咖啡煮好了，我去给老板送咖啡，有空聊。】
夏茉端着刚煮好的咖啡，步履轻快走向总裁办公室，敲门进入。
陆砚礼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了份文件，正在签字。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夏茉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轻声说：“陆总，我给您煮了咖啡。”
陆砚礼头都没抬，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夏茉开始汇报他今天一天的行程，刚说完上午的安排，陆砚礼突然抬眸，身体微微向后靠着椅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她，似乎是在审视，两道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
夏茉被他这么盯着，头皮一阵发麻，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室静默中，夏茉背脊升起阵阵凉意，思索着陆总这么盯着她一个字都不说到底是何用意。
“夏秘书。”陆砚礼突然开口喊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坐。”
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洒进房间，陆总的脸映在阳光下，冷峻的眉眼似乎温和许多。
夏茉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开口，“陆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在我身边工作，压力大吗？”陆砚礼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茉杏眼弯起，“在陆总身边工作，每天时间过得都很快，一天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用，如果每天的时间能更长一些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跟着陆总您学到更多。”
话音落下，陆砚礼迟迟没有开口，周遭空气仿佛凝固，在夏茉忐忑不安中，他眼界睫微动，沉静平和的眸中似乎划过一抹冷笑。
从办公室出来，夏茉整个人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
坐在工位上，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夏茉一整天心神不宁，工作进度很慢，快到下班时间，还剩很多工作没完成，今天注定要加班到很晚。
人力资源总监乔凡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经过夏茉工位时，侧头看向夏茉，欲言又止。
“凡姐。”夏茉察觉到乔凡的视线，目光从面前的电脑屏幕移向她，微微勾起唇角打招呼，一双漂亮的眼眸漾着笑意，亲和力十足。
乔凡往里面的总裁办公室扫了眼，悄步走到夏茉面前，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陆总刚刚让我尽快安排招聘一个总裁秘书过来。”
夏茉闻言，表情微微一僵，很快恢复镇定，对乔凡说：“谢谢凡姐提醒。”
目送乔凡离开，夏茉呆坐在工位上，突然很想哭。
她深吸了口气，给l发消息。
夏茉：【l，在吗？】
夏茉：【l，我可能快要失业了。】
l：【发生了什么？】
夏茉：【我老板昨天突然让我找代班秘书，要给我休长假，我怀疑他是想要辞退我，便很积极的表示不用休假，可是他今天还是通知人力资源部要尽快招聘一个总裁秘书过来】
l：【多一个秘书可以分担你的工作，你不是说工作压力大？】
夏茉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想要新秘书替代我。】
l：【他说了要辞退你？】
夏茉：【虽然没有辞退我，可是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说来话长，l，我现在很想哭。】
办公室里，陆砚礼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想到夏茉那双总是盈着笑意的杏眼里沁着眼泪，心底莫名涌起一丝愧疚。
他点开微信，在输入框打字：【夏秘书，鉴于你工作繁重，之后会入职新秘书分担你的工作】
陆砚礼编辑完消息，正准备发出去，社交软件上方先一步弹出消息。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每天兢兢业业，冒着天打雷劈的风险讨好老板，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被辞退的下场。】
陆砚礼手指顿了顿，划进交友软件。
l：【天打雷劈？】
夏茉吸着鼻子，强忍眼泪：【说谎不是容易被天打雷劈吗？我在我老板身边说了那么多昧良心的话，不就是冒着被天打雷劈的风险。】
陆砚礼看着手机上那行字，沉默片刻，返回微信，把输入框里的字全部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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