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转身,见那日在门口张望的林菀和陈瑾瑜正款步走来。
林菀走过来行了个道礼,柔声道:“两位小师叔,薛师叔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心地并不坏……今日和两位动粗是我们不对,希望两位小师叔莫要介怀。”
孟晓晨平日跟这两个小姑娘还算亲厚,现下见她们特地来替薛仲铉说好话,不由皱眉道:“两位表师侄不必多说,人心好坏我们自有分辨。你要是觉得你师叔是好人,以后只跟他好就行了,不必来我们这里多话。”
林菀见他态度如此生硬,清秀的小脸上一阵尴尬:“大家都是同门,和和气气的,总比……”
“只是小事,”凌灵陪笑道,“没……”
“你想要和气,”孟晓晨却不依不饶,“怎么不去劝你师叔,把我们两个挨打的堵在这里做什么?”
“我本想去劝架的,可……”林菀抿了抿嘴,眼眶已经红了,圆圆的杏眼里开始充盈泪水。
凌灵连忙拉了拉孟晓晨的手示意这直肠子闭嘴:“林姐姐你别往心里去,他年纪小不懂事。”
“我比你大唔唔……”孟晓晨还要说什么,嘴巴已经被凌灵捂住了,他气愤地拉开他的手,扭头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活像只斗败的小公鸡。
“凌小师叔,”一旁的陈瑾瑜道,“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这里有一罐上好的白玉膏,可在半天内活血化瘀,还能镇痛,不嫌弃的话,这个给你。”
说罢,她伸出纤纤小手,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罐。
孟晓晨小腰一挺:“我们才不要……”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瑾瑜姐姐。”凌灵笑道,伸手将药膏接了过来。
“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走!”孟晓晨不由分说拉着凌灵便走了。
“这下好了,”凌灵回头朝那两个小姑娘看了一眼,“人都被你气哭了,以后只怕好久都不会理你。”
“谁叫她帮薛仲铉讲话,”孟晓晨翻了个白眼,“你被他们打成这样,我肚子也还疼着呢,她还好意思说他不是坏人,哼!”
“她们就是看下手太重,”凌灵道,“怕事后咱们家两位圣尊追究起来,苍云川长老脸上不好看,那薛仲铉也没有好果子吃,这才来说和的。”
那两个小姑娘也是好心,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若是矛盾闹深了,以后出门在外若是遇到厉害的凶兽或妖邪歹人,心不齐容易出大问题。
“那你还收她的东西?”孟晓晨伸手,“给我,我还回去!”
“傻瓜,人家是担心薛仲铉在师门受了罚回头再来找你的大麻烦,担心你呢,”凌灵推搡道,“我都快疼死了,快给我上药去!”
“哎,快走快走!”
“晓晨师兄你载我,咳咳,”凌灵又捂着嘴咳了两下,蹲下身抱着小豆丁的腿,笑得有些虚弱,“我现在柔弱不能自理。”
“好吧,看在你替我挨了许多下的份上,”孟晓晨像个哥哥似的,伸出小手在凌灵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召出飞剑道,“上来吧,我现在御剑可厉害了。”
两人回到孤云峰进了凌灵房间,孟晓晨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脸,大怒道:“我只顾着肚子疼,都没注意我脸上也挨了一下!这些坏家伙!”
凌灵身上没有一处不痛,解开上衣催道:“别看了,快些上药。”
“来了,”孟晓晨拿起药膏一转身,被凌灵单薄的身体上那五颜六色、青青紫紫的伤痕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你背上……我要去跟掌教说!要不是你体质好,只怕早就吐血了!”
赤月宗不收年龄超过十五岁的新弟子,新入门的弟子们大部分又都出自各个洲的世家大族,在家都是少爷小姐,谁没有个脾气?
往届打架的事也不少,但除上课和正式切磋之外,只要不用灵力和术法将人打出内伤、断手断脚或更严重的情况,一般来说,初心殿处理完便到此为止,师尊们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都只是些小孩子。
可若有人真对同门下狠手,上面也是要管的。
“别去,”凌灵拉住就要走的孟晓晨,“这事掌教已经了结,不要再纠缠了。”
“可是你……”
“师尊马上要出关,我不想他一出来就因为我要去和苍长老理论,”凌灵道,“快上药吧。”
孟晓晨抿了抿唇,皱着小脸替凌灵仔仔细细地上起药来:“你一向机灵,说起道理来跟大人似的,怎么今天就忍不住,还用灵力打人?”
“轻点……”凌灵疼得直发抖,“我本来就比他矮一截,要是不用灵力,只能跳起来打他膝盖,不解气。”
可惜他这点灵力实在微薄,难怪人家要骂他废物。
“你可以和那天一样嘲笑回去嘛。”
“谁叫他说韩羽坏话,眼下我师尊还没出关,咳咳……”凌灵咳了两下,接着道,“打了便打了,等他出来我再惹事就麻烦了。”
“对哦,”孟晓晨啄了啄脑袋,“师叔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要把你也关起来。听说孤云峰的地牢可恐怖了,你可千万别惹师叔生气。”
说到地牢,凌灵默默算了算日子,再过两天就可以去找易星津拿枪了。
那药确实有奇效,抹上后不久便不疼了,两人相互帮忙把脸和受伤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哎哟,总算舒坦了,”孟晓晨用水洗过手,又看了看镜子道,“瑾瑜姐姐这个药真不错,我脸上的淤青这么快就几乎看不见了。”
“刚才还叫人家表师侄,”凌灵穿好衣服笑道,“现在又变成姐姐啦?”
“我这笨脑袋哪想得到她们是为我好,”孟晓晨小脸一红,又有点好奇地看着凌灵,“你比我还小呢,为什么能看出这么多弯弯翘翘?”
因为我有二十岁的智商啊小弟弟,凌灵在心里叹气,又摸了摸脑袋,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又变傻了一点。
不然那天为什么就脑子一热,去亲韩羽呢?
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我是个颜狗?
他扭头看了一眼细皮嫩肉的孟晓晨,觉得并没有要在那张可爱的脸蛋上啄一口的想法,便摇了摇头不想了。
兴许他就是一时冲动,把韩羽当成了和林爷爷一样可以亲近的人。
林灵儿小时候一高兴,可没少亲他爷爷。
“你看我干嘛?”孟晓晨的小狗眼眨巴眨巴,低头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我长得就很傻吗?”
“不是你傻,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凌灵随口道,“你还被爹妈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就跟我爷爷出去挖灵石了,我们那边妖兽那么多,要是心思不细一点,我早就死了好几回。”
这话倒也不假,林灵儿的父亲在他两岁时就去世了,此后是林爷爷用篓子背着他在大山里以挖灵石为生。他也的确早慧,否则也想不到去爬扶摇峰这个法子。
按照赤月宗的规定,只要能不靠外力、法器、灵兽等的帮助能只身爬到峰顶,便有资格成为赤月宗的入门弟子,可以免于参加选拔。
但扶摇峰又高又陡,没有外力帮忙实在太危险,世家弟子们一般不会选择这条路。可林灵儿出身贫寒,此前又没有修行过,选这条路也算是捷径。
“难怪你这么小就会做饭了,”孟晓晨点点头,摸着肚子道,“刚才着急回来忘记吃饭了,现在好饿,你和我回闲云峰吧?”
“我不饿,你回去吧,”凌灵叮嘱道,“别让韩师兄知道我们打架了。”
“知道啦。”
孟晓晨走后,凌灵再也忍不住,皱着眉疯狂地咳嗽起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将咳出来的血沫抹掉。
两天后。
凌灵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出什么来,这天下了学便又和孟晓晨一块去看他的冷脸小竹马。
孟晓晨还算机灵,不知怎么瞒住了杨云风和韩羽他们打架的事。
韩羽正在自己房间给手缠绷带,他的左手本就受伤较轻,养了七天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凌灵怕他再用门扇他的脸,没有直接进去,躲在门外伸着小脑袋趴着门框往里看。
“师兄的左手已经拆绷带啦?”孟晓晨探头看了看韩羽手上的疤,把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道,“这是……是我学着做的,也放了红糖珍珠,你要不要尝尝?”
韩羽瞥了一眼那翠绿的竹筒,又抬眼看了看门口探头探脑的某人,没好气道:“又来作甚?”
孟晓晨回头看了一眼,弯着眉眼道:“凌灵已经知道错了,听说师兄你的伤大好,还让我去找新鲜的食材,打算等小考完给我们做好吃的呢!”
“韩师兄你想不想吃鱼头汤?我炖的鱼头汤奶白奶白的,味道可鲜了,一点都不腥!”凌灵扒着门槛伸着脖子,不被允许又想进门的小狗似的。
认识韩羽这么久,之前还一块住过十多日,凌灵知道他喜欢吃清淡的素菜,但荤腥也不是一点都不沾,只要是水里的,韩羽好像都会吃一点。
鹿鄂峰的后院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江行弈在里面养了许多青鱼,等小考完去抓一条回来和豆腐一块炖了,韩羽肯定喜欢。
韩羽不接话,垂眸慢条斯理地缠绷带。
孟晓晨偷偷给凌灵使了个眼色,凌灵心虚地摇了摇头,用小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奶茶,意思再明显不过。
“奶茶里的冰块要是化了味道就淡了,师兄快喝。”孟晓晨“啪”地一声将吸管插进竹筒里,把奶茶塞进韩羽左手,麻溜地帮他把右手的绑带系好。
这动作勾起了小韩羽对清新的凤凰单从茶香、珍珠丸子那软糯而有弹性的口感和漂亮的色泽的回忆,牵动着他的味蕾。
他吞咽了一下,低低问:“真是你做的?”
孟晓晨点头:“嗯!”
“木薯粉应该加多少水揉成丸子?”
“啊?”
“水中兑多少红糖?”
“这……”孟晓晨转动眼珠,求救似的看着门口的凌灵。
韩羽不轻不重地刮了凌灵一眼,还是很给面子地含住吸管喝了一口,入口之后神色缓和不少,细细地咀嚼着。
孟晓晨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兄的气场也太恐怖了,怎么比掌教还吓人?
韩羽把竹筒放在桌上,看了眼还杵在门口巴巴看着的某只小狗:“进来。”
凌灵立刻跨进门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巴结地甜甜喊道:“韩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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