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瞥了一眼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掌教，小声道，“韩羽师兄，醒醒。”
叫了三次之后，韩羽依旧一动不动。
“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凌灵见叫不醒他，只得作罢。
“你！一来就开小差！”王掌教早就瞧见凌灵的小动作，用手里的书指着他大声道，“起来说说什么是坠魔？答不出来就给我将这一课抄十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凌灵，前排的尖子生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在修行过程中若因妄念、贪欲或其他原因滋生心魔又无法自控，便会坠入魔道，涂炭生灵，为天道所不容。”凌灵起身简练地答完，行了个规规矩矩的道礼。
王掌教愣了愣，见他答得一字不错，只得冷哼一声叫他坐下。尖子生们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玄夜圣尊收的徒弟居然不是个蠢的？
凌灵勾了勾唇角，和冲他傻乐的孟晓晨对视一眼。
区区书本上的基础概念，哪难得倒我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刷出来的985男大？我昨晚提前预习过了！
王掌教见一旁的韩羽竟还趴在桌子上，不由怒从心起，黑着脸起身便往这里来，喝道：“一个一个都这般懈怠！你们是都把这书背下来了？”
凌灵连忙伸手推了一把韩羽的肩：“别睡了。”
小韩羽揉着眼看了一眼快要走到他跟前的掌教，起身接着凌灵刚才的话把后面半章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背完了。
一屋子的小屁孩都目瞪狗呆。
这龙傲天果然是装的，凌灵摇摇头。
“还需要继续背么？”韩羽问。
“背！”王掌教不信邪，竖着眉道，“给我把最后一章背出来！”
卧槽这谁背得出？凌灵翻到最后一章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为他的冷脸小竹马捏了把汗。
也不知道这里的老师是喜欢打手心还是罚站。
然后他便听见韩羽开始背了起来。
教舍里落针可闻，大家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着眼张着嘴，安静如鸡地看着垂着眼背书的韩羽，直到他停下。
有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本，支吾道：“他、他背完了？”
“背完了，一字不差……”
“这一课不是还没学吗？”
“你！”王掌教更是诧异，指着韩羽“你”了半天愣是没找出错漏之处，只得甩袖而去，对所有人道，“你们都给我好自为之，莫要给你们的师傅丢脸！”
韩羽重新坐下后倒是没再趴桌上睡觉，而是用手掌撑着脸低着头看书，王掌教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可两分钟后凌灵扭头一瞧，这家伙居然又睡着了。
一下学，孟晓晨就跑过来道：“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答不上来呢！我之前被点到没答对题目，他罚我抄书，抄得我手都断了。”
“我预习过了，”凌灵道，又扭头看向刚醒来还有些茫然的韩羽，“韩师兄是知道今天掌教要点我们起来，所以昨晚彻夜背书去了？如今这么困。”
韩羽：“是你茶泡太浓，下次泡淡点。”
这副身体果真不济事，喝了半壶而已，竟大半夜没合眼，不过这课堂于他无用，用来养神正好。
“浓吗？”凌灵纳闷，“我怎么没事？我喝的也是鸭屎香。”
“鸭屎香？”
“啊，没什么……”
“师兄你好厉害，”孟晓晨眨巴着小狗眼道，“你真的把整本书都记住了？”
韩羽还困着，随意点了下头没说话。
除了《九洲地理志》是杨云风写的，《仙府经营策论》是谢玉堂写的之外，初心殿剩下的教材几乎都是他写的，何况这只是最基础的东西，能不记得么？
“太好了，以后我不懂的就问你们，”孟晓晨朝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从前也就那两个姐姐肯教我，可薛仲铉不大喜欢她们和我交往，如今我也不大敢和她们说话了。”
眼下大家都去吃饭了，只剩两个十来岁、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在门口磨蹭徘徊，时不时看一眼他们这边，见凌灵看过去，又不好意思地走了。
赤月宗的女弟子不多，凌灵也都叫得出名字，圆眼睛的那个叫林菀，瓜子脸的叫陈瑾瑜，都是家世不错的世家子弟，如今都在长老苍云川徒弟门下。
至于那薛仲铉，则是那日被苍云川收入门下的第一名，薛家更是不亚于孟家的大族。
按照辈分，那两个小姑娘得喊薛仲铉一声小师叔。
凌灵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问：“他为难你了？”
“倒没有，他就是说话难听点，一会儿要是遇上，你们别理就行，”孟晓晨摸着肚子催道，“我们也吃饭去吧，我饿了。”
凌灵点点头，三人一块往饭堂走去。
此后，凌灵拿出了学霸的脑子和实力，被掌教点到时该回答的都答得上，总算为自己曾经给人的吊车尾关系户形象挽回了一点颜面。
只是他现在还太小，注意力集中不了太久，上课总是出小差，不过左右两位小伙伴都不理他：韩羽天天撑着小脑袋闭目养神，不到下课不会醒；孟晓晨则各种奋笔疾书，回了闲云峰还要努力复习才能堪堪跟上，凌灵上课都不忍心打扰他。
于是他便和之前打坐时一样胡思乱想，计划着怎么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几天后，他拎着两罐奶茶和一个食盒去了琼霄殿的地牢。
琼霄殿建在山顶，往下挖了一个很深的地道，地道下面便是镇压着他那两位倒霉师兄的地牢。
地道很宽敞，两边点着长久不熄的灵烛，但因为人迹罕至显得格外安静，凌灵走了一会儿便感觉浑身发毛，老觉得前面有怪兽，后面有鬼，自己的脚步有叠声。
怪不得江行弈叫他没事别往这里来，真是吓死人了。
“快点住脑，我们赤月宗是第一修仙大宗，怎么可能有鬼。”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甩了甩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豁然开朗的前方隐隐闪耀着青色的光。
“是阵法。”凌灵心中一洗，快步朝前走去，果不其然在两排相对的牢房外看到一个透明的结界，结界上有一道青色的波纹晃动着。
凌灵正思考怎么进去，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喝问道：“来者何人？竟赶擅闯我孤云峰地牢？”
“我是玄夜圣尊的徒弟……”凌灵小心翼翼道，“里面是不是三师兄？”
“原来是小师弟呀，”那个声音立刻变得亲热起来，“是我是我，我就是你的三师兄易星津！”
凌灵一愣，正要说话，便见一个披着黑袍、带着兜帽的男人从远处的一间牢房里走出，快步朝凌灵奔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柄通身金黄的飞剑。
那黑袍在跑动间紧紧遮着他的身体，脸上似乎照着黑色的面具，通身只露出一双黑色金边的靴子。
易星津随手一挥，挡在凌灵眼前的结界便消失不见，他和那柄剑也到了凌灵跟前。
“哎呀，果然是个可爱的小豆丁！”易星津伸出双手抓住凌灵的肩膀，蹲下来左看又看，满意地点头道，“我就说师尊选徒也看脸，不好看的他不要。”
那柄剑似乎有灵智，围着凌灵转了好几圈后也跟着点了点剑柄。
“额……”凌灵看着兜帽里那团缓缓转动的黑色烟雾，强行忍住不要后退，小声道，“凌灵见过易师兄。师兄你可以出来的？”
“师尊这个阵法就是唬人的，早被我破了，不过要是真跑出去他会生气，说不定连这儿都不让我呆了，”易星津的声音还带着点顽皮的少年气，和他奇怪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小师弟今日是特地来看我的？”
“嗯，我前些日子病着，没来得及来看师兄，今天特地做了牛乳茶和一些吃的给你和江师兄，”凌灵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又左右看了看，问，“江师兄在哪？”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师尊打进了地牢，嫌这儿无聊，吃了颗玄天丹便倒下了，如今正在对面最后那间房睡大觉，”易星津接过东西，盯着碧绿的竹筒奶茶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把吸管插进去送进黑雾里喝了一口，脸上的黑雾顿了一瞬，又飞快地转起来，夸道，“嗯~好喝！凉快！”
说罢，他又打开食盒闻了闻，然后眼睛一亮，满意地点点头。
那金色的剑也在那食盒上空停了停，点了点剑柄。
易星津从黑袍里拿出一个储物袋法器，把江行弈的那杯奶茶和食盒塞进去，“嘿嘿”一笑：“小师弟，你今日带的吃的都是我的，没有二师兄的份。”
“师兄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做。”凌灵笑笑，又看着那柄无论易星津做什么都要跟着晃两下的剑道，“这就是那把‘神兵’？”
这把剑虽然连剑穗都是黄色的，但剑柄上雕刻着两颗小小的红色宝石，看着像两只眼睛似的。
“对，它叫金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如今已经是把拥有自我意识的神剑了！”易星津摸了摸剑柄，金龙立刻用金色的剑穗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两颗宝石也发着微光。
凌灵想起那个被迫当众裸奔的老头，额角流下三条黑线，心说我要是不知道这把剑当年干了什么还就信了。
易星津站起身，一手端着奶茶，一手牵着凌灵往里走，诉苦道：“我都已经被关了好几年，就快要被憋死，江师兄进来后多半时间又躺着不动，以后你可要多来看看我，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要记着给我带，知道吗？”
“好，”凌灵乖巧点头，又问，“师兄不能辟谷吗？这里平时都是谁来送饭？”
“哪有什么人送饭？这儿以前是师尊用来关凶兽和妖邪的，只是后来那谁叛出师门，把它们都放走了，就一直空着，”易星津喝着奶茶继续道，“直到我犯了事儿被师尊关进来。原本我也是可以辟谷的，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就算可以辟谷也得吃东西呀，不然多无趣。”
“叛出师门？是……五师兄？”凌灵抓住关键信息，仰头看着易星津，发现这个角度竟然也看不到这人的脸。
姬寒彧在他之前有无名弟子，前面四个的情况他都了解了，只有这老五连名字都不大记得。
“啊，说漏嘴了，”易星津咳了一下，捏了捏凌灵的小手道，“你五师兄是咱们师门的禁忌话题，以后千万别在师尊面前提起，否则下一个被关进来的就是你。这儿没吃没喝，床板又硬，既不见天日，又无人打扰，真是一个做阵法和炼金术试验的绝好……不是，反正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是住不惯的。”
“……哦。”
“到啦，小师弟，这就是你师兄我这几年来的被关押的地方。”易星津在刚才出来的牢房门口停下，打开牢门微微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凌灵看了看被改造得简直金碧辉煌的牢门，抽了抽嘴角踏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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