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成微怔,随即明白了袁铭的意思,他这是要直接放弃评比的机会,直接把自己的诗交上去。
“袁兄你……”赵玉成的表情有些复杂。
袁铭笑着打断他:“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这首诗是为一个人写的,只想让他一个人看到。”
赵玉成:“……”
菊花宴很快进行到第二环节,负责现场的小厮很快把每个小组中最为出彩的诗篇收集起来,呈到了镇守面前。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镇守将这些诗作一一打开朗读,都给了奖励,只是奖励的多少就大不一样了。
最后宣读第一名,镇守念出赵玉成的名字的时候,袁铭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赵玉成的诗他看过,写的是对已故亲人的怀念,以满园菊花为意象,借乐景衬托哀情,哀转久绝,读过之人无一不是眼角带泪。
他这首诗虽不是即兴之作,但是相当有灵气,当得上一篇佳作。
一片掌声雷动中,赵玉成淡笑着款步走到镇守面前,公子如玉,如琢如磨。
鉴于父亲的缘故,镇守和赵玉成本就不陌生,今日的场景之下,更让镇守对他亲近三分。
第二名是个在衙门做文书工作的老秀才,遣词十分成熟,虽然不如赵玉成有灵气,从另一角度看,是最是最适合在科举考卷上写的诗。
因此镇守点评之后,数名学子纷纷围到老秀才身边,向其讨教作诗用字心得。
要说前两名都让人心悦诚服,第三名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听到王谦的名字的时候,连袁铭都惊讶了一瞬。听到诗的内容,袁铭更是瞪大了眼睛。以他对王谦的了解,对方根本就不是能写出这样的诗的人。
袁铭笑了笑,看来王谦为了这次菊花宴,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很快到第三环节。
镇守提前找好的歌姬舞姬一道上来,长长的衣袖掠过两边的宴会桌,鼻头飘过一阵香风。
袁铭觉得这香味和季清月做的香相比,实在在过分甜腻,让人觉得恶心,下意识拿手扇了扇。
想了想,他对身旁的赵玉成说道:“赵兄,我进来很久了,担心夫郎有事,出去看看。”
赵玉成点点头,并未在意。
袁铭走出会场,脸上的表情便收了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必然不会让季清月满意,防止小夫郎冲动行事,他肯定要出来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问了巡逻的衙役,知道了季清月所在的大致位置,袁铭便飞快赶了过去。
……
“这就是今年的花王?瞧着还没有姐姐院中的牡丹一半好看。”
“牡丹才是真正的花中之王,可惜太金贵,整个十方镇也就姐姐家能养得了。”
一群打扮着姹紫嫣红的女子哥儿簇拥在一起,中央是一位穿着暖杏色裙装的女子,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气质卓然,周身散发着空谷幽兰的高贵感。
“那就是镇守的千金付芷嫣。”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季清月1身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是秦巧儿,季清月搓了搓手,说道:“听闻镇守千金容貌倾城、才华斐然,今日一见,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秦巧儿却听不得这话,面帘遮挡下的脸上顿时阴沉一片。
她握着的手紧了紧,抬眼看着远处:“你听,宴会也要开始了。”
季清月闻言侧耳,果然听到了隐约的丝竹声。
袁铭告诉他,诗会他们这些亲眷是不能参加的,但是宴会不一样,尤其是今日这回几乎明晃晃打着为女儿招婿的目的,因此他们也可以去看的。
这般想着,就看到那个以付芷嫣为中心的小团体也动了,她们去的方向正是会场。
季清月站了起来,拉住秦巧儿的手:“我们也快过去吧,歌姬演唱结束,就该你说话了。”
秦巧儿抬手,隔着面帘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满是扭曲的嫉妒。
她拉住了季清月,柔声道:“别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说着,便强硬地拽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季清月不是傻子,怎么会由她摆布,闻言用力甩开了她的手,警惕道:“去哪?时间快来不及了,你答应了夫君,可不能反悔!”
秦巧儿的表情僵住,藏在面帘里还没有被人发现就又恢复笑容,“就是袁公子的意思,原计划行不通,我们已经改了,你先跟我去个地方,袁公子就在那里等我们。”
季清月半信半疑。
袁铭确实没有告诉他,那天和秦巧儿的对话,但是计划改动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只告诉秦巧儿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袁铭分明跟他说,不想他牵涉其中,怎么可能轻易变卦?
见季清月拒不配合,秦巧儿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季清月,扬声道:“月哥儿,是你们找上门,活生生撕开我的伤疤,口口声声说要替我讨回公道,现在这样是后悔了?还是说你只是在消遣我,故意看我笑话?”
闻言,季清月有些动摇,“不是……我夫君真的让你带我过去?”
秦巧儿点头:“我骗你干什么?这里我谁都不认识,也从来没来过,要不是袁公子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个地方?”
季清月微微点头:“好……”
他刚转身,还没走,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袁铭。
袁铭嘴角噙着笑,慢悠悠走来,紧紧盯着秦巧儿,笑意不达眼底:“秦小姐,我怎么不记得跟你说过这句话?”
走到季清月身边,他牵住了他的手,把他护在身后,说道:“夫郎有进步知道防备别人了,有进步。”
秦巧儿的脸顿时白了,结巴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秦小姐如此阳奉阴违,又打算把我夫郎骗到哪里去?”他嘴角勾起:“让我猜猜,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王谦?”
听到王谦的名字的时候,秦巧儿身上一软。她知道,他们的事已经彻底暴露了,或者说,袁铭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
季清月云里雾里,被袁铭牵着手走到会场的时候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秦巧儿就不听他们的了,突然要害他,袁铭突然出现,两人说了几句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秦巧儿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袁铭按住季清月:“别着急,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落下,歌姬舞姬已经表演完节目,谢幕退下去了。
音乐一停,整个会场都有些安静。
这首曲子实在是新颖,歌姬唱得也好,而且还是镇守亲自定下的,虽然内容有些怪怪的,下面的人也不得不捧场。
短暂的安静之后,会场很快又热闹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气氛相当融洽。
就在这时,一身素白、白纱裹面的秦巧儿从人群中出来,直直跪在镇守前面——方才歌姬舞姬表演节目的舞台上。
“大人,小女子有状要告!”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人群中,一个长相颇为白净、书生打扮的青年骤然浑身僵硬,额间冷汗涔涔。坐在旁边的人关心道:“王兄,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王谦朝他虚弱的笑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酒喝得有点急,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好吧,要是实在不舒服就早点回去,镇守大人不会介意的。”
王谦谢过他的好意,眼睛定定的看着跪在舞台正中央的秦巧儿。
秦巧儿在这样的场合说要告状,无异于砸镇守的场子,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当着这么多学子书生的面,他也不好叫人直接把她拉下去。
于是,镇守面色不虞的说道:“告状可去衙门击鼓,何需在此时此地,莫不是故意闹事?”
秦巧儿只是一介农家女子,对镇守有着天然的敬畏。见他依然面带怒色,腿都有些软了。
“小女子不是闹事!”她急急解释着。
突然转身,素手指向一个方向:“我要状告的人是他,我要告他欺占小女子的身体,毁我清白,拳脚相对,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她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将袁铭教她的话一一说出。
镇守皱眉,秦巧儿说得这般有条理,而且有的放矢,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但是眼下这个场景,他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厉声道:“他说的人是谁,还不速速跪下!”
秦巧儿指了个大致的方向,坐着的数名学子纷纷面带惶恐,茫然的摇头。
唯一一人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离席,跟秦巧儿跪在一处。
王谦将闹到磕在地上,语气慌乱:“大人明鉴,这女子确实倾慕于我,但是我并未回应,而且她的父母直言阻拦,因此我们二人从未任何关系,她说这些只是为了不报复我!”
秦巧儿的眼睛骤然睁大,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同床共枕已有一载的人就像个陌生人。
“王谦,你……”
王谦厉声道:“你这个贱人,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你这样做想过自己你的父母吗?他们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要亲手把他们推进火坑里吗?”
袁铭嘴边挂上了一抹玩味的笑,威逼利诱,玩得倒是熟练。
他抬头看向镇守,不知他会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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