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祝你今夜好梦
沈郁澜把空水杯放到桌上, 歪头看着坐在他身前的薛铭,“薛铭哥哥,你真好,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男人。”
薛铭被夸开心了, 往前倾的身体停住, “你觉得我哪里好啊,说说看。”
“长得帅就算了, 个子还高, 斯斯文文的,还特儒雅。”沈郁澜头开始犯晕, 脸开始发热,冲他笑得花痴, “胳膊吊着绷带也这么帅,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你很像电视里那个大明星呀?”
“谁呀?”薛铭忽然来了兴致。
“让我想一想。”沈郁澜拍拍脑袋, “前阵子,我还和我妈一起看过他演的谍战片呢,哎呀, 我这脑子,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没事, 慢慢想。”
沈郁澜呼吸不对劲,眼神也不对劲, 手放在腿上, 指甲使劲往手心里面嵌, 薛铭的脸正在慢慢凑近,她笑着往后一躲, 扯住他的领带,“干嘛?”
“想亲你了。”薛铭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想亲我吗?”
“瞧你那猴急样,德行吧。”
“郁澜,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真的吗?”沈郁澜身体出现异常反应,头耷拉下去,强烈的意念支撑她抬头,再一次躲开带着烟味的靠近,抱着薛铭说,“哥哥,人家没有安全感嘛,你得对我发誓,一辈子不背叛我。”
耳旁响起薛铭发誓的声音,沈郁澜耳朵里却被另一种声音占据,哒哒逼近的脚步声给她熟悉的安全感,外面的人大概是连走带跑,急迫到比墙上挂钟走动的秒针节奏还要快上许多倍。
薛铭耳朵一动,似是预感到了什么。
事情没有做成,若是就这样被发现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想要推开沈郁澜。
但沈郁澜死死扯着他的领带,抱紧他,任他推她,就是不撒手。
薛铭急了,怕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绅士风度,脏话出口,“你他妈松开我!”
他一只胳膊受着伤,推不动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的沈郁澜。
“哥哥,你为什么要凶我,我会伤心的。”
沈郁澜手心尽是深深的指痕,克制着不去扭动燥热的身体,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扇门。
秒针走过十个数,她含笑,伸手到后背,弹开了内衣扣。
“嘀——”
门锁开了。
闻砚书眼前便出现这一幕——
沈郁澜衣衫不整地抱着薛铭,眼里欲.火烧得厉害,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
“郁澜。”闻砚书扎低的头发散了,两缕碎发挡在充满血丝的眼前,她快要急哭了。
大步走过去,她把沈郁澜捞进怀里,紧紧抱着浑身滚烫的她。
紧接着,冷眼扫过去,一脚把薛铭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
薛铭连滚带爬地挣扎没两下,腿就打颤地跌坐回去,恐惧占满他的眼,嘴巴哆嗦到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嘅人,你都够碰,你信唔信我毙咗你。”(1)
“闻……闻总,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咗,我再都唔敢喇。”(2)
门口两位女保镖在得到闻砚书眼神示意后迅速走进来,一左一右控制住薛铭的胳膊把他的头按在地上,“老板,您想要怎么收拾他?”
“不!不要伤害他!”沈郁澜喊。
闻砚书脸色发白,“郁澜,他不是好人。”
“可我喜欢他!”
闻砚书搂她愈发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他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你……”闻砚书眼里泪花闪烁。
沈郁澜坚持不住了,再也抵抗不住药劲,急促的吻落在闻砚书脖间,嘴上却在说:“薛铭哥哥,你想对我做什么,直接,嗯,直接对我做就好,用不着在水里下药。”
她这一说,闻砚书才知道薛铭给她下药了。
闻砚书身体护着她,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动情的模样。
“做了吧,手脚利落点。”闻砚书阴冷的声音响起。
“明白,老板。”
“不,我不许你们伤害他!”沈郁澜还在为他说话。
薛铭被拖出去的前一秒在喊,“郁澜,我是下药了,但你刚才和我缠绵的时候不是很享受吗,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碰过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闻砚书看到沈郁澜胸前露出的内衣边,摸到她镂空的后背。
“郁澜,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郁澜语气难过,“薛铭哥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半点真心?”
薛铭没有回答她的话,看着脸色难看的闻砚书,露出狰狞扭曲的笑容,朝闻砚书喊道:“闻总,佢污糟咗!污糟尽嘞!哈哈,绝对唔会再要佢啦!”(3)
闻砚书摸摸沈郁澜的头,什么都没说。
薛铭又说:“霜霜对你系一往情深,你唔好辜负佢好唔好呀。”(4)
闻砚书皱紧眉头,“Kelly?”
女保镖问:“老板,那您休息,我们这就带他走。”
“嗯。”
闻砚书惜字如金,没有露出多一点情绪让外人看到。
沈郁澜从她怀里钻出来,扑到薛铭面前,护住他,“只要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他,除非,除非连我一起!”
女保镖为难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闻砚书看着她心爱的女孩,哭着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恳求道:“闻阿姨,我是心甘情愿跟他好的,求你,放过他。”
“沈郁澜。”
“沈郁澜。”
“沈郁澜。”
闻砚书连喊三遍她的名字,每一遍,都咬着越来越难忍的泣音,眼泪夺眶而出时,她倔强地别过头,“好,留他一命。”
沈郁澜满脸欢喜,“闻阿姨,你说话得算话。”
“嗯。”
保镖快速把人拖走,关好房门。
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闻砚书身后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和沈郁澜彻底释放出来的喘息声。
闻砚书回头,看到衣服褪到一半,躺在地毯上,自己抚摸自己的沈郁澜。
眼角残留刚才为薛铭而流的眼泪。
闻砚书站得笔直,垂眼看她,眼里烧着妒火,“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宁愿自己来,也不愿意再和我……”
“对,就是你想的这样。”
闻砚书拢了拢散到让她显得狼狈的头发,坐到椅子上,边解腰间抽绳边说:“过来。”
沈郁澜把头扭到一边,“我……我不会背叛他的。”
“你爱他?”
“嗯。”
闻砚书情绪崩溃地提起嗓音道:“他给你下药了,那不是普通的药,是春.药啊,郁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知道,但没关系,我原谅他,因为我是心甘情愿的。”
“好,好一个心甘情愿。”
闻砚书心都碎了,闭了闭眼睛。
事到如今,她的恶劣和残忍,还有更多呼之欲出的阴暗面,即将都不是秘密。
明明她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生怕伤了她,吓着她,明明想要给她看的都是自己最好的样子,却还是一次次让她看到那么不美好的自己。
好无力。
这么多年,她从跪在仇人脚边忍辱负重求一条活路的少女到站在金字塔顶尖权势滔天的掌权人,受了好多好多苦,跌倒过那么多次,她都能咬牙坚持下来,却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跌倒一次,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沈郁澜都不爱她了,都那么讨厌她了,她也没必要再隐忍什么了。
也忍不了了。
沈郁澜一抬头,看到了伪装之下真正的闻砚书。
再也不见温柔。
闻砚书敞开衣襟,冷漠的声音里透着瘆人的寒意,“沈郁澜,再不过来,我立刻毙了他。”
……
城市夜晚的霓虹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后背血淋淋的抓痕和满身淤青的吻痕让沈郁澜疼得不敢穿衣服,她坐在床边,看着背对她、正在系抽绳的闻砚书,眼神闪烁。
“闻阿姨,带我去看他一眼吧。”
闻砚书回头就是阴冷的眼,“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只要你乖,三天后,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
“你……你威胁我?”
“嗯。”
“你这是非法囚禁我,你信不信我报警!”
“随意。”闻砚书语气平静无温,“在你把我送进去之前,我一定先把你的心上人给了解了,郁澜,你尽管放心,我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他一定会非常痛苦非常不体面地离开。”
“你……”沈郁澜吓得发抖。
“好了,想永远留他命,那就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闻砚书朝她伸手,“走,我带你去洗澡。”
“闻阿姨,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变,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一晚,她放纵自己吃糖,就是和现在一样,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仿佛过了那夜,撑死了也没关系,仿佛过了这夜,沈郁澜再恨再讨厌再恐惧她也没关系。
她把沈郁澜抱进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没有响起。
之前每一次努力隐忍的欲望,都从现在她不顾一切的眼神里,千百倍地弥补回来。
逼仄的空间里,她把沈郁澜压在墙角,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去。
“姐姐更好,还是妹妹更好?”
“我的技术真的很差吗?”
“……”
沈郁澜嘴硬得很,开口就反着她的心意说,然后等被按在那里,欺负到腿软,这才给出闻砚书想听的答案。
直到闻砚书提到薛铭。
沈郁澜一脸坚定,咬紧牙关,再也不开口,哪怕跪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她都不肯改一次口。
闻砚书蹲到她面前,抬起她的脸,盯紧她的眼,“郁澜,你是不是忘了,我都跟你说什么了,你听着,你只要忤逆我一次,我就折磨他一次。”
沈郁澜哭得梨花带雨,“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你们?”
“嗯。”
“你的意思是,我才是那个外人吗?”
“我没有这么说。”
“好,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沈郁澜问:“怎么证明?”
“吻我。”
沈郁澜先是奋力摇头,口口声声说绝不会背叛薛铭,然而一分钟的时间都没到,她就在闻砚书威胁的眼神之下败下阵来,攥着拳头,一副不情愿的表情,闭着眼睛,抬头吻住闻砚书冰凉苍白的嘴唇.
接下来两天时间,沈郁澜寸步不离地跟在闻砚书身边,和她一起,见了陈太一面,谈妥了一些事情。
还去吃了那天没有吃的蟹黄面,沈郁澜几乎没有动筷,因为每一口,都是闻砚书喂她吃的。
路过电影院,她们进去看了一场爱情片,电影放到末尾时,她们接吻了,当然,沈郁澜是被闻砚书按住后脑强吻的。她没有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就会像昨晚,在湘江大桥,闻砚书想吻她,但她躲开了,然后晚上就被戴上镣铐,蒙住眼睛,惩罚到浑身没有力气,闻砚书才放过她。
晚上,照旧参加了一场社交酒会,虽然很累,但确有收获,回程路上,沈郁澜手里握着厚厚一沓名片,窝在副驾驶,看了闻砚书一眼,头就扭过去了。
“看都不愿意看我了?”
“没有,就是累了。”
闻砚书没有把车开去酒店,而是换了条沈郁澜感觉陌生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沈郁澜嘴角掀起一丝弧度,压得很快。
她终于,肯带她回家了。
感应门滑开,沈郁澜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华丽的装潢,而是站在她身边的闻砚书,以前不肯向她打开的心。
原来,这就是闻阿姨的家,曾经在视频通话里,让她自卑到觉得比月亮还难摘的心上人的家。那时候,她低头看着自己肮脏的运动鞋,连做梦都不敢。可现在,她居然站在了这里。
怀着怎样的心情。
闻砚书看着她的脸,琢磨不出答案。
沈郁澜知道了闻砚书之前不肯带她来这里的原因,这不像一个家,灯全部打开,屋里还是阴森森的,放眼一望,可以看到供桌上已经灭了的三炷香,那里摆着两张黑白照片。
一男一女。
闻砚书像是已经重复无数遍这样的动作,径直走过去,烧香鞠躬,丝丝缕缕的烟缠绕住她悲伤的眼,她对着那两张照片,嘴里小声说着沈郁澜听不清的话。
沈郁澜跟着走过去,站到她身边,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闻砚书把香插上,徒手擦净落灰的供桌。
她弓着背,脆弱的脸庞没有倔强的隐忍,只有不被照顾的委屈。
如果沈郁澜不在这里,那么,这些委屈,她都得一个人去消化,过去将近二十年,每晚回到空落落的家,她都是这样,自己委屈,自己消化情绪。
但此刻,沈郁澜抱住了她。
她忽然崩不住眼泪了,靠着她的头,哽咽道:“这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沈郁澜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再抬手帮她擦眼泪,什么都没说,听她说。
“郁澜,他们恨我,他们一定是恨我的,像小姨恨我一样,恨着我。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们为什么,一次都不肯笑着入我的梦。”
“闻阿姨,如果你不快乐,可以跟我说一说,你的心事。”
“你不怕我了吗?”
“怕,但现在不怕。”
闻砚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可沈郁澜想听她说,早晚有一天,要让她亲口说,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沈郁澜只轻声说了句,“他们爱你。”
“那你呢,你爱我吗?”
她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沈郁澜的回答,擦干眼泪,她恢复平静的模样,没再执着于一个答案,只是在夜里,泄了满床的春光,从亲密无间的距离里,加倍地找回没有被满足的欲望。
月光是有温度的。
沈郁澜戴在脖子上的项圈也有温度,火辣辣的疼还没有消散,一根长绳从项圈的圆口穿进去,另一端被闻砚书牢牢攥在手心。
她连睡着了,都不松手。
原本背朝她的沈郁澜轻轻翻过身,看着她不安的睡颜,拂去眼角的泪。
然后,她倾身过去,从额头到眉眼再到嘴角,轻轻吻了她。
“祝你今夜好梦。”
第92章 沈郁澜,我钟意你啊
约定的三天期限到了, 但闻砚书似乎反悔了。
只要沈郁澜提起要去见薛铭这件事,就会被闻砚书用别的话题岔开,反反复复, 她就是不打算兑现承诺了。
第四天,沈郁澜绝食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 闻砚书敲门她不应,闻砚书说话她不理。
闻砚书用暴力方式把门打开, 看到了郁郁寡欢的沈郁澜, 再也没了平日的活力。
为了一个人,夺去了魂。
可惜那个人, 是别人。
闻砚书冷声道:“为了一个蠢货,值得吗?”
“值得。”沈郁澜终于愿意抬头, 终于愿意和她说话,“他不是蠢货, 他是我喜欢的人, 是我心里面最好……”
“够了,别说了,别再说了。”闻砚书无力地背过身, 呢喃着哽声道, “你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
往前迈出去一步,身体踉跄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带你去见他。”
话音落, 沈郁澜立即冲出房间, 肩膀擦过闻砚书的身体,但她都没有去扶一下差点被她撞倒的闻砚书, 迫不及待去了化妆间。
以前她最喜素面朝天,现在为了去见她心上人,坐在化妆镜前,满心欢喜地抹粉描眉。
手为什么是抖的,大概是心里太激动了。
也是,哪个陷入热恋期的小姑娘不是这样的。
——热恋期。
她心爱的小姑娘和别人的热恋期。
闻砚书站在虚掩的门外,等着沈郁澜回头看一眼她悲伤的眼,那些从前她想法设法掩藏起来不想给沈郁澜看的弱点,到头才发现,只不过是自我感动,沈郁澜根本就不在意,要不然,也不会连一次哪怕是不经意的余光都没有给她。
闻砚书没有经过沈郁澜同意,推门进去。
沈郁澜还是没顾上看她一眼。
闻砚书把牛奶和三明治塞给她。
沈郁澜随手扔到一边,“不吃,不饿。”
“不吃完,就别去了。”
“你……”沈郁澜烦躁地摔了眉笔,“我真服了,不是我说,你换个人来戏弄好不好啊,整天拿这个来威胁我,有意思吗?”
闻砚书眼神委屈,“我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拿走,好吧。”
她用冷漠烦躁的态度对待闻砚书,却在重新拿起眉笔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期待的笑容。
能够看到三明治被闻砚书拿走,接着响起开包装的声音。
沈郁澜稍一抬头,就被闻砚书掐住下巴,很痛很痛,嗓子里溢出求救般的哼声,泪眼婆娑的她使劲去掰闻砚书的手,拼命去躲闻砚书送到她嘴边的三明治。
“你吃不吃?”
说不出话,沈郁澜只能摇头。
她把嘴闭得很紧,死活不肯接受闻砚书喂给她的东西。
“好,你不吃,我自有办法。”
闻砚书一手便能掌控住沈郁澜,让她动弹不得。
放下三明治,撕开牛奶吸管包装再插进去的动作一气呵成,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弯腰吻住沈郁澜。
“唔——”
沈郁澜挣扎着哭起来,咬破闻砚书的嘴唇,但还是一直占下风,没一会儿,半盒牛奶被灌进去了。
闻砚书直起身,放过她了。
沈郁澜看她的眼神恨意满满。
闻砚书无情无绪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要被掐住脖子,才肯乖吗?”
沈郁澜啜泣声不停,抹着眼泪,捡起掉地的眉笔,拿纸擦擦笔杆,理都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不长记性。”闻砚书低低地说了声。
没几秒,不吱声的沈郁澜被拉起来,还没反应过来,闻砚书就坐到她的位置,强势地把她按到自己腿上坐好,搂住她的腰,拿过还没缓神的她手里的眉笔。
“我帮你画。”
沈郁澜愣着看她,没躲。
闻砚书凉凉的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动作娴熟地给她描眉,时不时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捏着她的下巴,左转一下,右转一下,认真看好久,再仔细调整细节。
她的眼睫又湿又颤,眼睛是肿的,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浓妆来遮掩,素着一张脸,任沈郁澜把她的脆弱看得一清二楚。
穿着也很随便,一条米白色的睡裙,里面什么都没穿,露出来的两道吻痕是昨夜她逼着沈郁澜吸吮出来的。
她似乎愿意让沈郁澜看到她的每一面了,好的坏的,明媚的破碎的,温柔的残忍的,宽容大度的多疑嫉妒的。
那堵垒在她们中间高高的城墙,彻底粉碎。
沈郁澜深深看着她,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真正的底色。
闻砚书察觉到她带着浓烈情绪的注视,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闻阿姨,让我变漂亮一点。”
下秒,她就被掐疼了。
“给他看?”
沈郁澜笑了,“对,给她看。”.
给沈郁澜化完妆,闻砚书连衣服都没换,披上薄薄的披肩,按了家里负一层的电梯。
沈郁澜后退一句,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又反悔了,又不带我去见薛铭哥哥了?”
“没有。”
“那你带我去地下室干什么?”
密闭电梯里,闻砚书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角落,“当然是带你去见他了。”
沈郁澜害怕地哆嗦,“你……你把他关起来了?”
“郁澜,说什么胡话呢,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我只不过是请他来家里坐一坐。”
沈郁澜躲她。
她攥紧她的腕骨,“你再躲我,那我只好再多留他两天了。”
沈郁澜垂着的眼缓慢抬起,迎上的便是闻砚书温热的呼吸,闻砚书没有吻她,嘴唇以很近的距离贴着她的嘴角。
“不许吻他,也不许让他吻你,听清楚了吗?”
“凭什……”
闻砚书眼神刚一变冷,沈郁澜就慌张地搅动手指,乖乖点头,“听清楚了。”
她当真是对闻砚书言听计从,但在迈出电梯的过程里,闻砚书清楚看到她脸上遗留的对她厌烦的表情。
想把她拉回来。
可沈郁澜用尽全力甩开她的手,在凉飕飕的地下室急不可耐地寻找,推开一扇又一扇门,嘴里喊着的是,别人的名字。
闻砚书一步步跟在她身后,一次次被她当作隐形人撞开。
她眼里再也没有她了。
闻砚书微微张着嘴唇,颤抖着想要说话,全都变成不被重视的呜咽声。
沈郁澜在最里面一间屋子找到满脸胡茬的薛铭,进去就是难过的哭泣声,从屋里传到外面闻砚书的耳朵。
闻砚书拖着疲惫的脚步,艰难地靠近那阵哭泣声,靠近再也不爱她的女孩。
薛铭精神萎靡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气无力,状态十分不对劲。
沈郁澜担忧地问:“薛铭哥哥,她们把你怎么样了?”
薛铭冷眼瞧她,“还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薛铭哥哥,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为了能来见你一面,我受了多少委屈吗?”
薛铭嗤笑,“用不着你来虚情假意。”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沈郁澜的难过,都在她失控的声音里。
“你算计我,可你又得到了什么,脏东西,你就是被我玩弄过的脏东西。”薛铭发出癫笑,“我告诉你,闻总有洁癖,她绝不可能要你这种二手货,你永远别想得到她。”
“我那么爱你,你却不信我,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对你的爱啊!”沈郁澜喊了出来。
“还演!你他妈还跟老子演!”
沈郁澜想抱他,他使劲把她推倒在地上,大喊道:“她是霜霜的!你不许跟霜霜抢!”
沈郁澜倒在地上不起,撑着胳膊看他,“霜霜是谁?”
“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沈郁澜崩溃地问他,“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你他妈再装!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薛铭想要踹沈郁澜的腿都伸出去了。
只听砰一声——
他承受不住地跪在地上,捂着血淋淋的大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闻砚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保镖,抱起还要往薛铭身上扑的沈郁澜,大步往外走,身上气压比这里的温度还要低上许多。
薛铭喊,“我求您!您就看看霜霜吧!沈郁澜她哪里比得上霜霜!”
沈郁澜在闻砚书怀里哭得泣不成声,“闻阿姨,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这么对我。”
“乖。”
进出电梯后,她们来到一层。
闻砚书心累了,身体也累了,抱不动她了,胳膊一软,把她放下来了。
沈郁澜立刻跑到楼梯口,想要冲下去找薛铭。
闻砚书用仅剩的力气拉住她,“郁澜,你清醒一点。”
“我不,我要去找他!”
沈郁澜用力挣脱,闻砚书没有力气了,从后把她拥入怀里。
“你放开我!”
闻砚书眼睛通红,“不放,我不放。”
沈郁澜仿佛失去了理智,胳膊肘往后一顶,没有多用力,但闻砚书支撑不住了,膝盖一软,瘫坐到地。
发稍触地,撑地的纤细手腕仿佛一折就断,脆弱得让人心疼。
沈郁澜咬着牙,没有回头,“闻砚书,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莫名其妙?”
因为。
因为。
那句不敢说出口的话,在沈郁澜这一次毫无感情的话语里,毫不眷恋的转身里,突然变得没有那么难言了。
左边披肩滑落,头发也散了,串成线的眼泪从眼眶里流淌出来,闻砚书望着沈郁澜决绝的背影,喊道:“别走,你别走。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吗,我告诉你!”
声音和气势都弱下来了,“我告诉你,告诉你。”
沈郁澜回头那一刹那。
闻砚书朝她伸出去颤抖的手,断断续续的哭腔响起,“我钟意你,沈郁澜,我钟意你啊!”
第93章 主人,调教我
沈郁澜哦了一声, 扭头走了。
她还是要去找薛铭。
闻砚书狼狈起身,追上正下楼的沈郁澜,扳过来她的肩, “为什么不给我回应,是不是我说的你听不懂呀, 那我, 那我就再同你说一遍。”
影影绰绰的灯光打在她小心翼翼的脸庞。
这一刻的她,和沈郁澜见过的千百种她, 组成接近完整的她。
“郁澜, 我喜欢你。”
沈郁澜平静地看着她,“哦。”
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她丢下了闻砚书 。
如果是以前的闻砚书, 不被选择,不被看到, 只会强给笑脸,坚强地转身, 然后一个人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默默疗伤。
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也学着,想要的,就一定要死死抓住了。
沈郁澜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郁澜, 你别这么冷漠地看着我好不好, 说你也喜欢我啊。”
沈郁澜不开口, 担忧的目光落向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说啊!你说啊!”
沈郁澜丝毫不在意她的心情,自顾自道:“薛铭哥哥一定很疼, 我要去看看他。”
“沈郁澜!”
“好, 好, 要我说是吧,那我现在就把话跟你说清楚, “沈郁澜望穿她的眼,“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就算他再给我下一次药,我也心甘情愿,这辈子,我非他……”
没说完的话结束在响亮的巴掌里。
右半边脸被失控的力气扇向一边,沈郁澜脸上火辣辣地疼,眼泪逼出来,她眼里都是恐惧,哭泣道:“你把我打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去见薛铭哥哥!”
“你还敢。”
“我就敢。”沈郁澜抻着脖子跟她叫板,“有本事你就再打我一次!”
她把闻砚书彻底激怒了。
闻砚书再次举起的巴掌却没有再落到她脸上,攥成拳,收了回来,像是懊悔刚才不该有的行为,弯腰看她,哄着说:“对不起,郁澜。”
“我讨厌你!”
“可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沈郁澜脸肿了,看起来真的不想让薛铭看到此刻她不太好看的样子,擦过闻砚书的肩,上楼了。
坐在最上面一级台阶,脸埋进膝间,委屈地哭了起来。
闻砚书过去,怎么拉她都不起来,怎么好声好气地哄都不行。
僵持好久好久。
闻砚书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嗯。”
“好。”闻砚书眼神阴沉而可怕,“我知道了。”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下沈郁澜的头,拂去流淌不止的泪,毫不犹豫地下楼了。
摇摇晃晃的身影消失在灯光照不见的拐角。
身后一道饱含情绪的泪眼紧紧把她追随。
窗外树影摇曳,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平静,一声更比一声凄惨,持续将近十分钟,最后只听砰一声——
抬头一看,高空挂着一轮红月。
闻砚书睁着一双无神的眼,身体摇摇欲坠,一步一步,从昏暗的拐角走向明亮的地方,经过沈郁澜身边那瞬,她咬住苍白的嘴唇,眷恋地把她看了又看,无能为力地往另一片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双手不停地往纯白裙子上蹭,但怎么都擦不干净了。
她不能用这双手再去抚摸沈郁澜的脸,可她不想再藏了,也不必再藏了,刚才带着血腥气经过沈郁澜身边,沈郁澜发抖的身体和绝不再向她抬起的头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她不会再原谅她了。
她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闻砚书身体靠着墙,绝望地闭上眼,不再去看那轮猩红的月亮,不再去奢望身后爱了很久很久的姑娘。
她在意的人,总是留不住,总是弃她而去。
不该去渴望一段爱情,不该去招惹身后的姑娘。不会有人,爱上这样一个她,就像港岛永远不会下雪一样。
她颓废地想要把自己关进房间,就像之前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照顾的每一次一样,自己给自己疗伤,总会愈合伤口。
挺直脊背,熟练地佯装坚强,留住她最后的骄傲,看着自己不安的影子,绝望的眼泪落下,她还是不想离开,可她似乎必须要离开了。
这时,她听到了身后那阵虔诚的温柔的呼唤声——
“闻阿姨。”
她愣住了,忘了回头。
又一声响起,“闻砚书。”
挺直的背突然垮了,她低下头,小声呜咽起来,不敢转身,不敢相信,身后这两声小心翼翼的呼唤是真的。
她不转身,于是沈郁澜的声音愈发轻柔,更加耐心地同她说:“如果你不想再以这样的身份面对我,那我,可不可以唤你一声,闻羡,或者是,甜仙。”
闻砚书身体猛地一颤,震惊地回头。
以为会看到对她生气对她质疑对她恐惧的沈郁澜,都没有,只有一个跪在最低一级台阶,手里攥着一块白色帕子,仰头朝她笑得灿烂的小姑娘。
闻砚书小幅度地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想要过去她身边,问个究竟。
但沈郁澜阻止了她,“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沈郁澜膝行着上台阶,充满爱意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姐姐,这一路你朝我走来,辛苦了。剩下这几步,让我,替我们走完吧。”
闻砚书克制不住地掩面哭了,“你不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没有不喜欢你,从来没有不喜欢你。”沈郁澜从明亮的地方膝行向黑暗里的她,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崇拜,“我眼睛又不瞎,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舍得不喜欢你。”
“你……”
沈郁澜边哭边笑,“对不起,这些日子,骗了你,伤了你的心,让你难过了,害怕了,姐姐,请你原谅我。”
说着,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可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各种情绪同时涌出来,闻砚书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泪流不止地看着缓慢向她膝行的沈郁澜。
那是她这一生,最幸福最惊喜的时刻。
她的小姑娘,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像是真诚而热烈的小狗,仰望她,崇拜她,跪着向她,然后一字一句诉说:
“如果不是谢香衣发来的那条短信,我想我会一辈子走不出爱你这场死局。我猜你会问我,为什么是死局。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能够不爱你的办法。
那天在地库,谢香衣意外听到薛铭和秦霜通话的内容,薛铭提到我的名字,她有心记下,发短信告诉我了。
我看着薛铭说的话,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薛铭明面喊你闻姐,背地里却喊你闻总,证明你和薛铭之间地位并不平等,而他,听命于你,我猜,他可能是你的手下。
你总是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怎么会把他这样身份的人介绍给我做男朋友,我开始怀疑了,刚好那天我和丛容她们喝酒,薛铭送我回家,我故意让谢香衣出来接我。
然后我确定,薛铭极有可能是为你办事的人,也极有可能对你心存二心。我分析过他对秦霜说的话,猜测,秦霜可能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心,薛铭的目的,就是帮助秦霜,得偿所愿。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在意秦霜。
那薛铭,为什么要对着我和谢香衣的背影拍照。
那天晚上,我等到了你。
我闭着眼睛,闻到了你身上的烟味,你又抽烟了,就像从前每一次,我跟哪个女孩走得近了,你就会一根接一根地点烟,我要是问你,你就对我笑笑,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
你转身之后,我睁开眼,用力地看,看到了你想要朝我伸出,但又缩回去的手。
那个瞬间,我忽然想起来那样一段话——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在枣镇灰扑扑的街道,在食杂店货架旁,在有两个太阳的小河边,在那些你和我一起度过的清晨傍晚,在你每晚等我从枣园回家的时候,在你红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你早就告诉过我了。
你爱我。
是我太笨,是我太蠢,明白得太晚,让你等得太久太久。
所有所有,全都解释得通了。
我就是薛铭助秦霜得到你,最大的阻碍,所以他,拍了我和别人故意亲密的照片给你,希望你能看清楚,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至于秦霜,其实是你逼着我对你死心的挡箭牌吧。
我又开始彻夜难眠,我想知道,你爱我,但你反复推开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开始去网上大量寻找关于你的信息,但我找不到突破口,不过,我发现了一件让我特别惊喜的事。
2021年,你应邀参加央视一档名人访谈栏目,你穿着衬衫,戴着眼镜,嘴里说着的,是一口流利的没有半点口音的普通话。
你正常说话的声线,和我最喜欢的cv特别像。
我一遍遍地听,一遍遍地确认,你就是她,你就是爱我。
你假装普通话不好,让我给你做翻译,姐姐,你煞费苦心来到我身边,你怎么会轻易放弃我。
直到在祥和酒店和二姨她们吃饭那次,我听着她们攀比谁家女儿嫁得更好,忽然懂得了你的心。
姐姐,你一定很累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打电话说,你待不下去了,你说你要走,十天以后。
我慌了。
我要把你留下,我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永永远远。
你带秦霜来酒店,我假装伤心地走了,其实我没有走,我等在角落,你离开后,我进去见她了。
我灌她酒,骗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话。
然后我知道了,你从来没有离开过T台,也没有得罪什么背后的大佬,因为你就是如今港岛最大财阀核心掌舵人,闻羡。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
你不肯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是不是怕我见到最真实的你。
你总是对我温柔,舍不得对我说一句重话,你把我保护得很好很好,可我不想这样,我也想保护你,也想做你的依靠。
我说我不会再回头,都是假的,我不想你再委屈自己了。
我知你心思深重,如果我突然说我变心,你绝不会相信,因此我求助我的朋友们,循序渐进地让她们帮助我演了一场又一场我不爱你的戏。
不管你在顾虑什么,我都不要你再隐忍。
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都不要你随随便便地把我放弃。
对不起,不得不用这样让你伤心的方式,刺激你,逼你,让你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你的每一面,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不刺激你,不逼你,你绝不会不对我温柔。
姐姐,你带我见这世间的万里山河,到最后,我发现,我只想见你心底的万里山河。
我爱你,爱你的每一面,爱站在T台闪耀的你,更爱站在我面前素面朝天的你,爱温柔体贴的你,更爱把我掐到窒息的你,爱想要给我自由的你,更爱给我戴上项圈和镣铐把我关起来的你,爱包容的你,更爱吃醋的你,爱笑的你,更爱哭的你,爱你的美好,更爱你的阴暗面,爱你的完美,更爱完美背后的瑕疵,你的好你的坏,你的占有欲你的控制欲,我都爱。
我其实是一个在感情里很容易没有安全感的人,可是,你给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就是我最大的安全感。
姐姐,你不要害怕,你可以用任何你喜欢的身份靠近我,闻砚书也好,闻羡也罢,只要你愿意,我都欢喜。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勉强什么,或者,我是因为爱你,而去迁就什么。每次你掐我吼我,我哭着推开你,其实只是为了下次,你能更用力地惩罚我。我没有怕,没有不喜欢,没有恐惧。
因为对我来说,那不是惩罚,那是奖励。
那天我躲在酒店门口,听见秦霜疼出来的喊叫声,我好嫉妒。
姐姐,你别踩她,你踩我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打我一巴掌,我心里有多爽。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巴掌,等了多久了。”
沈郁澜跪行到她面前,双手捧着白手帕,恭敬地递出去,“姐姐,擦干净手。”
闻砚书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在等,等一滴为我而流的眼泪,等一次为我失控的情绪,等一场暴虐的占有,等一句你说爱我,等一个真实的你。”
“姐姐,如果你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那我就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帮凶。”
“我和你,是紧紧锁在一处的,别再推开我,别再放弃我。”
闻砚书狼狈非常,但那双总是冷淡的死气沉沉的眼,忽然有光了。
一时之间,很难说出什么话,她泪流满面地低头擦手。
再抬眼,她看到——
沈郁澜给自己套上项圈,伏低姿态,对她说:“骗了你这么久,是我的错,我认错,现在,你可以,肆意发泄你对我的怨气。”
她恳求她接过牵引绳,“主人,调教我。”
第94章 bb,我和你周旋一辈子
闻砚书接过绳子, 没有想要发泄的怨气,只有一双温柔的眼。
感情里,人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把控不住的负面情绪, 自身可能存在部分原因,但要是追溯到根源, 另一半没有给予到的情绪价值也许就是让一个正常人变得不正常的最致命一把刀。
越爱, 越难把控。
闻砚书从来不相信,会有人爱上阴暗一面的她, 可从前那么想要求得一份平等爱情的沈郁澜为了她, 把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压得再低再低都心甘情愿,无论面前虔诚仰望的人是不是从神坛陨落, 她都愿意一如既往地把她尊敬,崇拜, 用自己这颗坚定的心安抚她所有的不确定,告诉她:
“我用尽脑力, 把你看透, 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怎样,我都爱, 从此以后, 你可以在我面前, 放心大胆地,只做你自己……”
沈郁澜说个不停, 她真的好会爱人, 密密麻麻的爱把闻砚书千千万万的心结打开。
闻砚书眼含感动的泪水, 原来,生命里出现如沈郁澜这般的人时——你可以不用那么完美, 她也会爱你全部。不化妆,有一点不自信,但她会夸你好美好美。衣服可以有褶皱,沾着鲜血的双手不必往身后藏,眼泪她会为你擦,脆弱她会很心疼,极端的情绪不会被埋怨,她会用兴奋的眼神鼓励你,再来一遍。不说话她也懂你,你可以沉默,多久都可以,她不会让你不舒服,她会一直一直说爱你。
人们寻找另一半,是为了让不完整的灵魂变得完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锦上添花,是从好,变得更好。是我不需要为你勉强什么,你也不需要为我不敢做你自己。
好的爱情,大概就是她们现在这样了。
真心换真心。
闻砚书没有再去擦泪,带着泪痕却满脸笑意,一步一步往后退。
沈郁澜膝行着跟随她。
窒息的控制欲比一剂春药更让人醉生梦死,两个人心知肚明地玩着这场春潮涌动的游戏。
上位者看似主导这场游戏,实则步步后退,低位者身处卑微的弱势,仰起的眼里都是急迫的进攻,膝行越来越稳,后退的步伐却愈发错乱,绳子绕着手掌缠绕,剩余的部分把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快要没有……
闻砚书后背撞开门。
咣当一声响。
沈郁澜被勒着脖子站起来,闻砚书把她压在弹回来的门上亲吻,唇齿间留下爱的痕迹,交换呼吸时,缠在手掌的绳一圈一圈地松了。
没有擦干净鲜血的双手互相穿过对方的长发,她们带着几分恶劣的笑,吻倒在地。
沈郁澜再次请求一个巴掌,右脸惯性偏向一边时,她看到了窗外的月亮,听清了闻砚书在她耳根低喃的话语。
“bb,我和你周旋一辈子。”.
第二天。
沈郁澜睁开眼,窗帘紧紧拉着,她按下遥控器,看着窗帘自动滑开,揉揉眼睛。
房门敞开。
鼻子能嗅到的,只有淡淡的熏香味道,昨晚弥漫在空气里的异味,一点都没有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郁澜生怕昨晚发生的那些都是梦,急忙掀开被子,脚还没伸进去拖鞋,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闻砚书,手里端着一杯水,倚着门框,咬着吸管看她。
“醒了?”
懒懒的表情,勾魂的眼神,教导主任一样的语气。
准确来说,是带着口音的教导主任。
沈郁澜伸出去的脚缩回来,盘腿坐在床上,支起来的胳膊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昨晚,嗯,咱俩,是有那回事吧?”
“嗯,有。”闻砚书似笑非笑,“怎么了?”
“那你这口音,咋……”沈郁澜试图委婉点表达,脑子实在快不过嘴,直接讲出来了,“咋还这么土啊?”
闻砚书嘴角扯了个怪尴尬的笑,“说习惯了,突然让我改,有点改不过来了。”
“不是吧。”沈郁澜脑袋一耷拉,“怎会如此。”
“你不愿意听?”
“不是不是。”
闻砚书哦了声,撩了下头发,转身就走了。
沈郁澜把脑袋换个方向耷拉,想不通了。
不对呀,霸总文里不是这么写的呀,套路来说,昨晚那一番过后,今天不是应该,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如胶似漆吗?
怎么回事?
哪里出了问题。
冷淡死了,好吧。
沈郁澜不信邪地追出去,然后就被靠着墙站的闻砚书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刚准备撒撒娇要个抱抱,脸就红了。
闻砚书咬着吸管不松,笑着盯她。
沈郁澜挠挠耳朵,手抓着衣摆往下扯,脸烧得火热,心被调戏得好痒,像是回到了,刚暧昧的时候。
一个眼神,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但现在,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郁澜忽然胆量上来,抻起来脖子,紧接着就被闻砚书压过来的呼吸弄退半步,腿软着撑下门,怂怂地跑了。
闻砚书在她身后说:“昨晚,你不是很会说吗?”
沈郁澜慢动作转过身,朝她努努嘴,“昨晚,你不是也很会掐吗?”
“没够?”
“哎呀。”沈郁澜捂脸跑了。
瞧她那滑头劲儿,还真分不清是真害羞还是假装。
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觉得腻。昨晚表明心意的时候,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现在,又变回害羞的小屁孩。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真的很有趣。
沈郁澜洗漱完出来,听到一楼有说话的声音,往下一望,看见家里来客人了。
就两个人。
巧了,她还都见过。
沈郁澜大大方方地下楼了。
“闻阿姨,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呀?”
“突然来的。”
“哦,看来你不知道。”
会客沙发四面包围,秦叙和秦霜一左一右坐在闻砚书身边,沈郁澜只好坐到闻砚书对面,分别朝秦叙和秦霜友好一笑。
秦霜看着她,眼里居然没有敌意,片刻后,对她说了句,“那个在嘴里蹦蹦跳跳的糖,我吃完了,你还有吗?”
“有啊,等我回去,我给你寄。”
“我喜欢,我想多要一点。”
“没问题。”
秦叙诧异地看着她们,“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秦霜如实回答:“那晚,她突然来找我,灌我喝酒,问我话,我不答,她就把我抱在腿上,往我嘴里倒那种会跳的糖……”
扑克脸秦叙抿了下嘴,低头像是忍笑。
闻砚书眯眯眼,语气淡淡,“郁澜,抱在腿上,怎么抱的?”
“就……”形容不出来,沈郁澜手比划起来。
“过来。”
“啊?”
闻砚书往后靠,朝她勾勾手,“来我这里。”
沈郁澜点点头,走到闻砚书身边。
闻砚书轻轻捏着她的腕骨,眼睛死死盯着秦霜,“郁澜,你给我演示一下吧。”
“这,不太好演示吧。”
“是吗?”闻砚书转眼,仰头看她。
“倒也不是,就是……”
沈郁澜话没说完,就被闻砚书拉着坐到腿上,手指摸着她的发梢,朝秦叙抬抬下巴,“你接着说。”
秦叙一本正经地说:“老夫人那边又在催了,她希望你能尽快回去,听说……”
话一顿。
“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秦叙似是叹出来一口气,“听说,蒋总的女儿最近常来陪老夫人,老夫人十分中意她,想等你回去,安排你们见一面。”
“见面做什么?”
“相亲。”
沈郁澜一下子看向闻砚书,“你要相亲?相什么亲?”
秦霜酸溜溜地接话,“老夫人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好,介绍给砚书姐姐的,都是最好的,砚书姐姐的车,不知载过多少靓女,红的绿的,粉的蓝的,我都看花眼了。”
沈郁澜咬紧牙根,“是吗,砚书姐姐?”
闻砚书笑。
沈郁澜胳膊一抱,脸转到一边。
秦叙还在机器人一样地说:“明天下午一点回香港的机票,老板,我会提前来接你,送你去机场……”
“秦叙。”闻砚书打断。
“有问题吗,老板?”
“你能不能抬眼看看,我现在,正在干什么?”
秦叙认真看两秒,“你在和我说话。”
“我是说,我都抱着郁澜了,你还跟我提机票的事?”
秦叙这回慢了几秒才答,“您抱着沈小姐,和您回香港,有冲突吗?”
闻砚书无语凝噎。
秦叙摸不着头脑,呢喃道:“老板抱着沈小姐,有什么问题吗,我也经常这样抱着霜霜,每晚都抱着,很奇怪吗?”
沈郁澜嚯了一声。
赶情儿别人玩得更刺激呢。
她看向秦霜,“你嘴角的伤,哪来的?”
秦霜看了秦叙一眼。
沈郁澜立刻就明白了。
秦霜略带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薛铭他能给你下药,我以为,他是个好人,谁知道,他就是个伪君子,真的对不起。”
她说话时,秦叙谨慎观察闻砚书脸色。
沈郁澜这就全懂了,说有工作的事需要交代,都是借口,带秦霜来跟她道歉才是真的,要不然,薛铭昨天的下场,说不定就是秦霜的来日了。
心思这么深,看来秦霜这位姐姐,也是位扮猪吃老虎的同路人了。
所以,秦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现在和闻砚书的关系,究竟是演给她们看,还是在点拨她这位死脑筋的妹妹呢。
沈郁澜摸着嘴唇笑了,“没事儿,都过去了。”
该说的话说完,秦叙带着秦霜离开。
临出门前,秦霜丢下一句,“砚书姐姐!我会想你的!”
那俩人一走,沈郁澜二话不说地从闻砚书身上起来,反手掐腰,气哄哄地上楼。
闻砚书皱着眉头,小声自言自语,“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秦叙太木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我们的关系,为什么看不出来,怎么能看不出来……”
沈郁澜故意引起注意,“我都上楼了!”
闻砚书抬头,“你要干什么?”
“拿手机,买票回枣镇。”
“这么着急回去?”
沈郁澜哼了一声,“你都要回香港相亲去了,又是载小红又是约小绿,辛苦死了吧,幸福死了吧,砚书姐姐!”
“吃醋了?”闻砚书笑问。
“才没有。”
“那你是怎么?”
沈郁澜跺了下脚,“我能怎么,我,我就是牙疼,牙特疼,忍不住想阴阳两句。”
闻砚书起身朝她走去,经过她身边,没有说话,没有看她,手指短暂地勾了两秒她的手指,上楼了。
撩得人心尖都跟着痒。
沈郁澜喊住她,“闻阿姨,你这就走了?”
闻砚书转头看她,散开波涛般的长卷发,往后一甩,眼含媚笑,勾着她的衣领道:“笨蛋,跟过来呀。”
“啊?”
“不回香港,收拾东西,我跟你一起,我们回枣镇。”
第95章 我们可以交往吗
来时, 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离开时,心境完全不同了, 沈郁澜坐在车里,问了正在开车的闻砚书一个问题, “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香港呀?”
“你想去吗?”
“嗯, 想去见一见,秦特助口中的老夫人。”沈郁澜抖抖烟盒, 落出来半支烟, “还有,什么小红小绿, 小蓝小紫,你那些莺莺燕燕。”
“我没有莺莺燕燕, 就你一个。”闻砚书溢出笑,“奶奶是个很洋气的小老太太, 快八十了, 做一手鲜艳美甲,一年四季换着颜色染发,约会的都是年龄小于五十五周岁的男士, 她思想很开放的, 就是, 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挑剔。”
沈郁澜立刻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抽出来一半的烟怼回烟盒, 坐得板板正正, 那架势, 好像她老人家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奶奶不在。”
“我知道。”沈郁澜可怜兮兮地把双手食指对上,戳了戳, “奶奶给你介绍的对象,一定是那种特有学问,特懂规矩,和你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吧,不像我,普普通通,一无所长,碌碌无能,百无一是……”
毕生所学都用上,想寻求安慰,闻砚书就只笑眯眯地看路,也不喊两句宝贝哄哄。
眼睛快瞄斜了,沈郁澜转转生疼的眼珠子,悻悻地往后一窝。
连叹好几声气,像是生气了,委屈了,小脸噜噜起来。
这时,一只手伸向她头顶,温柔捋顺她快要炸开的毛。
“好啦,别气啦。”
“哄我哄我哄我!”
“我这不是在哄你嘛。”
“不够不够不够!”
闻砚书犯难了,“那待会儿,前面红灯,我亲你一下?”
“哎呀,木头,你真是木头。”
“我是木头?”闻砚书呢喃,“我要是木头,那秦叙是什么?”
沈郁澜双手捧着自己通红的脸,难为情地说:“你要亲我,干嘛提前说出来呀,好没情趣,你直接强吻我呀,真是的,烦,这种事儿还要人家亲自说出来。”
说到最后,声音小得都没了。
看来脸皮还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厚。
闻砚书笑,“我记住了,bb。”
“这还差不多。”
闻砚书想想说:“郁澜,这段日子,我会跟奶奶好好说一说我们的事,你专心忙你的,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要收枣了,等你全部忙完,我就带你回香港。”
“那这次,你陪我几天呀?”
“当然是陪你收完枣了。”
沈郁澜不免惊喜,“可是,我听秦特助说,你有好多好多家公司,有好多好多工作要处理,你留下来陪我,会不会耽误正事呀?”
“你就是正事呀。”
沈郁澜眼眶顿时湿湿的,“你怎么这么好呀,好的我都想哭了。”
“年轻的时候,蛮累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用来赚钱都嫌时间太少,现在,该有的,我都有了,凡事也不必我亲力亲为,我就想陪着你。”
“陪着我,种枣呀。”
“嗯。”
沈郁澜幸福一笑,“那是以什么身份来陪?”
“你说呢?”
“我不说,你说。”
红灯亮了,车头和前车尾隔着非常安全的距离,闻砚书没有紧咬着跟上去,着急踩了刹车。
沈郁澜悠哉悠哉地看着不远处广场放风筝的小女孩,脸转过来,嘴角的笑刚咧开,就被热切的强势的吻堵住嘴,强吻出哭了一样的声音。
吻了一次红灯闪烁的时间。
结束后,闻砚书用指腹擦拭她嘴角的红印子,坏笑,“那我也不说。”
沈郁澜好胜心上来了,信心满满地说:“好,你不说,我也不说,那我们就看一看,谁先忍不住。”.
“枣儿,你快开口喊人啊。”叶琼催促。
沈郁澜恍然大悟,怪不得吃饭吃好好的,叶琼非要让她站起来,敬闻砚书一杯茶,刚才看叶琼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猜到没好事,现在算是知道了。
“妈,我俩刚回来,都累死了,你喊我俩来吃饭,闻阿姨都没寻思,开车就来镇上了,你说说你,饭也不让人好好吃。”沈郁澜不情愿的嘴角快要撇到脚后跟,“认干妈,亏你想得出来。”
“认干妈咋了,不是应该的嘛,你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懂事,你闻阿姨在你身上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啊,陪你去这去那,你个小没良心的。”
“那也不至于认干妈啊。”
过来撤空盘的老板娘笑着说:“枣儿呀,你还小,等再过几年,结婚了,生娃娃了,你就知道有两个妈的好处了。”
“我就非得结,非得生。”沈郁澜怼了句。
“果然还是小年轻啊,再长几岁,你指定说不出来这种话了。”
沈郁澜懒得怼了,笑呵呵道:“对对,我得加油,争取赶上凌姨您的脚步啊,听我妈说,你都在备孕三胎啦。”
“是呀。”
“娇娇和半月是一届的,这我知道,露露明年就上大学了吧,您是打算再给她们姐妹俩生个妹妹做伴呀?”
后厨做活儿的师傅跟了一句,“你这丫头,别乱说啊,万一再生个姑娘,你凌姨前几天去我婆娘那儿抓的药,岂不是白抓了!”
“啥药啊?”沈郁澜明知故问。
“生大胖小子的药呗!”
凌姨拍了他一下,“瞎说。”
师傅是个直心眼儿,“可没瞎说啊,那药还是我给你送来的呢。”
沈郁澜盯着本来闲着没事做、突然走来走去、不知瞎忙活什么的凌姨,没心没肺道:“凌姨,你想生儿子啊,我的天,你该不会是重男轻女吧!”
凌姨不自然地笑,“害,哪有,我自己有俩姑娘,我咋可能重男轻女呀,就是吧,人到中年了,不想给人生留遗憾,想要凑个好字嘛。”
“啊,这样啊。”沈郁澜喊了一嗓子,“凌姨,按你这话说的,一个好字不够啊,你忘啦,你有俩姑娘呢,怎么不得生俩儿子啊。”
凌姨嘿嘿一笑。
沈郁澜仰头把那杯还没敬给闻砚书的茶干了,“那我就以茶代酒了,祝凌姨接下来胎胎大胖小子哈。”
“哎,好好。”凌姨还真以为沈郁澜是在跟她说吉祥话,吩咐后厨,“小薇啊,给枣儿这桌上盘凉菜和花生米,汽水就免单吧。”
“谢谢凌姨啊。”
沈郁澜双手略略撑着桌子,朝笑看她的闻砚书眨眨眼睛。
接着就被叶琼从后拍了脑袋。
“妈,你打我干嘛。”
“你咋那么馋呢,那是我让你给砚书的茶,你喝啥呢。”
“我渴了。”沈郁澜皱着眉头坐下,“渴了还不让人喝茶啊。”
“哎呦,沈枣儿,你真是要气死我,我看你是出趟远门,得瑟得找不着北了,我不就让你认砚书做个干妈,有那么难吗?”
“难,真难。”
叶琼又想发火了。
闻砚书握住她的胳膊,压下她的怒火,心平气和地说:“姐,郁澜长大了,别总是吼她。”
不知怎的,沈郁澜嘴角就飞扬了。
闻砚书转眼看她,“郁澜,你也是,别总惹琼姐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茶,你也不用敬我了,你喊一声干妈,我应就是了。”
沈郁澜小动作不断,不明显地瞪了闻砚书一眼。
闻砚书抱着胳膊,靠着椅子,含笑道:“以后,我就以干妈的身份陪你了。”
笨脑袋,总算反过劲儿了。
这是话里有话呢。
沈郁澜心里不想,面上不想输,于是忽然变懂事,乖巧地喊了声,“干妈。”
“哎。”闻砚书笑着应了。
她们互相望着对方,眼里没有什么过分的情绪,等叶琼低头看手机时,两双眼立刻缠缠绵绵起来了。
叶琼说:“早这样多好,非得跟我对着干。”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对了,枣儿,小铭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呀?”
“小明,什么小明。”沈郁澜缓了两秒,“哦,他啊,提他干什么,怪不吉利的。”
“你说什么?”
沈郁澜眼珠转得飞快,“分手了。”
“分手了!”叶琼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对呀。”
“为啥分手啊,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郁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出轨了。”
听到这话,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叶琼破天荒变成慈爱母亲,语气都柔了许多,“没事儿,姑娘,别太难过了,好男人有的是,我和砚书继续帮你挑,肯定给你挑一个方方面面都最好的男孩子。”
沈郁澜眼泪一眨就出来了,“谢谢妈。”
含着泪水,头微转向闻砚书,“谢谢干妈。”
闻砚书笑对她,转眼看见安慰完沈郁澜就开始苦着一张脸的叶琼,笑容渐渐敛去。
沈郁澜注意到了。
叶琼手机噔噔响了几声,她看两眼,按灭了。
沈郁澜问:“谁的消息啊,咋不回啊?”
“害,你二姨,明天三铁家孩子满月喜酒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还以为啥事呢,那你就跟她一起去呗。”
“去什么去。”叶琼小声嘀咕一句,“你男朋友都黄了,我哪还有脸去……”
闻砚书垂眼,两缕头发挡住她略显心酸的眼。
桌上瓶盖不小心掉到地上,闻砚书低头看时,顺手把两缕头发挽过耳后,一抬头,撞向沈郁澜铺满心疼的眼。
沈郁澜嘴唇翕动,看向叶琼,冲动地想要坦白什么。
桌底,闻砚书用力按住她的手背,不可察觉地朝她摇了头。
“唉。”
漫步回食杂店的路上,沈郁澜连声叹气。
路灯稀少,照不亮多远的路,一轮躲在云层的月亮,时不时探出来一点脑袋,照一照她们各怀心事的脸。
隔着几厘米距离,肩挨着肩。
闻砚书放松地拢着披肩,看一看身旁沈郁澜的脸,“郁澜,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可是对你不公平。”
“我不觉得呀。”
穿过墙面爬满藤蔓的窄街,走往宽阔大道,脚边拉长的影子清晰起来,各个岔口涌出来许多人,这些人的脸,也逐渐清晰。
走在这里,两个人就仿佛被小镇的四方天框住,不可以有任何亲密举动,周围数双像是能吃人的眼,死死盯着她们,但凡她们做得有一点不规矩,明天关于她们的闲话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郁澜,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他们。”
“我知道。”沈郁澜认真地说,“但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
闻砚书微微低头,绕过坑坑洼洼,寻找平坦的落脚点。
沈郁澜紧紧跟随她,“有时候,我其实真的很不能理解,这个世界是那么有趣,为什么这里的女人非要执着婚姻和孩子,虽然家里穷得只剩锅碗瓢盆,但还是非要生一个男孩,说是要传宗接代,我问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她们就说,这都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思想。”
“郁澜,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会妥协吗?”
“不会。”
“如果等你到了三十岁,还不结婚,亲戚邻居说三道四,你的父母整天逼你,你还是不会妥协吗?”
“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撕烂他的嘴。我父母又怎样,那是我的人生,不是我父母的人生,我没义务为了谁的脸面,委屈我自己,和我爱的人。”
闻砚书眼含柔情,“郁澜,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再成熟一点。”
“没有啦。”
闻砚书坦白道:“其实,琼姐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每当我看着她,我就觉得很对不起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要说对不起,我还对不起奶奶呢,拐走了她最宝贝的孙女。”
闻砚书笑了。
“郁澜,你怕不怕?”
“不怕。”
“那我也不怕了。”
回家的路还很遥远,一半都是漆黑,她们被囚禁在枣镇四四方方的牢笼里,但只要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眼眸里的希望就比闪耀的月光还要生生不息。
一颗存有希望的心,牢笼困不住。
夏日潮湿的风,鲁莽赶来,争分夺秒地追赶她们难舍难分的背影,填补骄阳缺失的遗憾,催熟不肯盛开的花,抚平眉间淡淡的褶皱。
骑自行车的汉子同她们打招呼,背箩筐的阿婆迎面而来,在这里,她们应当拉开距离。
非但没有,反而越靠越亲密。
偶尔看向对方的眼,不算清白。
两个人的手背相碰无数次,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出去又蜷曲着缩回,热风把脸吹红,天上的月亮格外好看。
沈郁澜心脏砰砰直跳,像是池子里溢出来的水,没完没了。
她只觉口干舌燥,嗓音喑哑道:“我们可以牵手吗?”
带着手汗的十指交缠和一枚戒指被套向中指的动作同时发生,又欲又涩的声线瞬间模糊小姑娘惊喜的眼,“沈郁澜,我们可以交往吗?”
第96章 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很正的普通话。
心坎里最浪漫那朵花比路边野花先一步盛放, 咸咸眼泪作为养料,带着几分窃喜,成为夏日夜晚最难忘的时刻。
沈郁澜听过许多告白的话, 直白的隐晦的,全都比不上这一句。
“可以。”沈郁澜含泪点头。
闻砚书把她拉进狭窄胡同, 避开那些人的眼, 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嘴唇将要碰到嘴唇, 沈郁澜大概是激动过头, 眼皮往上一掀,扑通一声给闻砚书跪了。
两个人都懵了。
这么浪漫煽情的氛围, 不应该先来个法式热吻,接着眼含热泪地互诉衷肠, 然后手牵手回家脱衣服洗澡上床吗?
她怎么就,跪了?
果然是抖m。
跪就跪, 嘴巴还嘟起来, 似乎还沉浸在等待一个吻落下的情境里,眼巴巴地望着略显无语的闻砚书。
闻砚书想把她扶起来,扶一半, 又脱力地跪回去。
试了几次, 都是这样。
闻砚书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笑, “你干嘛呀,起来呀。”
“我我我。”沈郁澜盯着闻砚书的眼神发直, “我不是不想起, 我是一看你, 我就腿软,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声啊, 好快好快,好像就要蹦出来了。”
“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待在一起,难道你要每天都给我跪吗?”
“也不是不可以。”
闻砚书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她的额头,“你呀。”
沈郁澜配合着往后一仰,闻砚书手腕淡淡的香水味沁入鼻腔,她显然是爽到了,手勾了下闻砚书脚踝的铃铛,“人家起不来了嘛,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沈郁澜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朝闻砚书勾勾手指,“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闻砚书弯腰靠近她,“嗯?”
等了几秒,沈郁澜没有动静,转眼想看看她在打什么哑谜,“郁……”
话没说完,脖子被两条胳膊紧紧缠绕,微微张开的红唇被用力封住。
闻砚书没站稳,后撤一小步。
愣神的第一秒钟。
沈郁澜慢慢站起来,压着她退向无人注意的墙根,那里没有月光没有甩不开的风,闻砚书伸向后面抓住垒得参差不齐的大理石块用来维持平衡的手凸起的筋骨颤抖得厉害,沈郁澜强势的掠夺让占据下风的她稍显无措和紧张。
沈郁澜变得更加兴奋。
她做梦都想不到,闻砚书能贴在她耳根喘出来那样娇软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做受的潜质。”
沈郁澜得意忘形,尾巴要翘上天了,得瑟还没到两分钟,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本来占上风的她就被搂腰调换位置,按得死死,亲到腿软。
“是吗?”
“不是,不是……”
闻砚书帮她把散到脖前的头发仔细地整理到后面,“委屈了呀,可是之前我给过你机会呀,我说过,让你一次,让你多少次都可以,可你冷漠地看着我,看起来根本都不想呢。”
轻轻的拳头落向闻砚书的肩。
“我那不是在演嘛。不演,你也不说爱我啊,我完全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嘛。但现在,我后悔了,你就再让我一次嘛。”
“后悔了?”
“嗯!”沈郁澜抓着闻砚书手腕摇晃,“你就让我一次吧,求求你了,姐姐,好不好嘛,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你好吵呀,bb。”
“那你让不让嘛。”
闻砚书逗她,“看心情吧。”
自从提出想和沈郁澜交往过后,闻砚书便没有再换回塑料港普,一直讲苏到爆炸的普通话。
迷得沈郁澜星星眼了。
似乎有人声正在逼近。
她们默契地相视一笑,并肩走出胡同。
沈郁澜摸一摸还有点酥酥麻麻的嘴唇,“你是甜仙吧。”
“嗯。”
明明早就知道,听见她亲口承认,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沈郁澜惊呼一声,绕着她转了一圈,把她看了又看。
“姐姐,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不知道。”
沈郁澜手舞足蹈地说起来,“就好像天上掉金子了,不往别人家掉,就往我家砸,都砸出来金山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么夸张?”
“不是夸张,是在陈述事实。”沈郁澜顶着花痴脸,“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叫甜仙呀?”
闻砚书咳了一声,眼睛忽闪。
不想说,但沈郁澜缠着她问,便敷衍一句,“随便起的。”
“我不信,你敷衍我。”
“有那么明显吗?”
“有!”
闻砚书扶起被沈郁澜晃得滑落的披肩,“你不是总嚷嚷说,你喜欢甜妹,我就取了甜这个字,加上羡的谐音,就有个甜仙这个名字。”
“等等,不对不对,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妹?”
闻砚书抿着唇,眨着眼,“就,猜的。”
“说实话嘛。”
难得见闻砚书脸红害羞的样子,沈郁澜差点举起手机拍照留念,克制一下,没有这么做,倒是做了更大胆的事,踮起脚尖,亲了下她红着的脸。
闻砚书回头看眼刚经过她们的老大娘,“郁澜,有人。”
“我知道呀。”
“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告诉你妈妈,怎么办?”
沈郁澜学着那天在江城,闻砚书无视周围数台架向她们的相机,掐住她脖子吼她的语气,喊了一声:“多佢睇!”(任她看)
闻砚书脸上红晕更甚,感觉尴尬得头快抬不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会粤语的?”
“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照猫画虎还不会啊,一串不会说,一两句还是没问题的。”沈郁澜背着手,头微扬,得意极了。
“那我,夸夸你?”
沈郁澜不知羞地说:“夸我倒不用,每次咱俩内个,你把我弄哭了,给我擦眼泪的时候,你都会夸我……”
闻砚书加快脚步。
沈郁澜一把给她搂回来,“那你说实话,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告诉我,我就不乱说了。”
“我,看过你的微博。”
“嗯?”
“嗯。”闻砚书认真点头,“看过。”
“不是吧。”沈郁澜飞快翻转眼珠,“我一天恨不得发八百条微博,那跟脱衣服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啊啊啊,你看了多久呀,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不久。”
“不久是多久啊?”
“你猜。”
“哎呀,我怎么猜嘛。”沈郁澜原地跺了一脚,“你就告诉我嘛,要不然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她聒噪地说个不停。
闻砚书突然正声说道:“八年。”
尾音微微哽咽。
“什……什么?”沈郁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她知道闻砚书喜欢她,知道闻砚书是为了她来到枣镇,知道闻砚书喜欢她很久,她不敢猜太久,以为是一年两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久,这么这么久。
穿过时间的缝隙,回头望,用尽全力张望,但她找不到任何和闻砚书有关。
但闻砚书深情的眼里都是对她的了解,那种熟悉的疼爱,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速成,是的,是八年,八个春夏秋冬轮换的时间。
她一直站在她身后,只要沈郁澜回头,就会看见每一岁的闻砚书。
可惜沈郁澜没有。
“郁澜,如果那天,你牵她手的时候,回头看一眼,你就能看见二十七岁的我了。”
沈郁澜心尖一抖,“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
“想,很想。”
“陪我走完这条路吧,我就告诉你。”
沈郁澜一路期待,不断加快步伐,觉得这条回家的路好长好长,想要走完,好难好难。
就是那一秒,她突然共情了闻砚书。
仅仅是这段不算长的路,她就已经走得很艰难,那闻砚书这几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沈郁澜心里涌出诸多情绪,好奇有一点,心疼更多。
停在漆黑桥头,她拉住闻砚书的手。
闻砚书看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小心翼翼地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郁澜,那天你在祥和酒店门口看到我,除去你小时候我抱过你,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却是我见到你的第无数次。”
“这两年,我好像都没有离开过枣镇。”
“可是我来过。”闻砚书肯定地点头,声音开始出现波动,“我曾无数次站在这里,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扇蓝色木门,要么敞着,门口是你和跟你暧昧动作不断的女孩子,要么关着,里面是你和被你搂进去的女孩子。”
“啊?”沈郁澜尴尬摸头,“我,我总那样吗?”
“是,你总那样。”
“我没有吧。”
“你有,你就有。”闻砚书转过身,望着水底月亮的倒影,“我常常在想,你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你有很久都放不下的白月光,也有随时会再次动心的朱砂痣,你好像不能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你看起来那么浪,可能不能给我幸福,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
“为什么?”
闻砚书耳旁的银色吊坠摇晃不停,“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枣镇下雪了。”
“为什么?”
“因为香港下不了雪。”
“为什么?”
沈郁澜仿佛变成复读机,但她的声音,一次更比一次难过。
夜晚太黑了,闻砚书不肯把脸转向她,她窥视不到此时她眼里的难过。八年太长了,闻砚书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她只能通过网络或别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分毫。香港太远了,两个世界的她们,晒得到同一个太阳,却永远也淋不了同一场雪。
可是,闻砚书笑着对她说:“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场雪,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再看一场雪。”
第97章 诱她入局
十米往外, 中年夫妇正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蝉鸣声有,蛙叫声也有, 这里是充满烟火气的小镇,但和沈郁澜一起站在拱形小桥的闻砚书, 身上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她依然高贵, 裙摆飞扬的弧度都很完美。
沈郁澜非常开心一件事就是,经历这么多以后, 闻砚书仍然是初见时的闻砚书, 没有被来之不易的感情影响到失去那份耀眼的光芒。
从开始到现在,她所仰望的闻砚书来自骨子里的高贵傲气, 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
“闻阿姨,你愿不愿意和我说一说, 你的故事。”
闻砚书目光深远,“关于我的故事, 太长了, 我可能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来说,郁澜,我不想说了, 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就当是道谜题, 你用余生,慢慢来解吧。”
“好, 不说你的故事。”沈郁澜眼睛掠过被风吹得荡起层层涟漪的水面, 回到闻砚书温柔似水的脸庞, “那说一说,为什么想和我一起看雪的故事吧。”
很奇妙, 她说完这句话,下雨了。
路上的人们急匆匆地找地方躲雨,毛毛雨不大,时间久了,却能把衣服淋湿,而且,也不晓得,毛毛雨会不会突然变成倾盆大雨。
沈郁澜看看天,“月亮好亮,怎么会下雨呢,真奇怪。”
“是啊,真奇怪。”
沈郁澜下意识“嗯”了一声,声调挑起来的问句。
“我是说,我们明明擦肩而过,你却没有看我一眼,真奇怪。”闻砚书看着沈郁澜诧异的脸,“为了和你制造一场偶遇,我化了三个小时的妆,选了一个小时的衣服,然后等在这里,等你经过我,注意到我,可你只是盯着手机,都不看我。”
“什么时候?”
“今年春节。”
“是吗?”
“嗯。”
沈郁澜绞尽脑汁地想,想不起任何,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过年那天,叶琼女士喊她回去,让她挨家挨户给亲戚拜年,但那些亲戚见面就是催婚,她不愿意回,于是就满街溜达。
溜达的时候,她在干嘛。
哦,想起来了。
在微博开十六个小号和甜仙的黑粉对线互骂!
吃饭骂,走路骂,做梦都在骂。
沈郁澜猛地拍手,“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过年前几天,你配音的广播剧是不是上架了,我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黑粉,他们就建群骂你,我气死了,我每天像个特务一样,我开小号潜进他们的群,炸他们号,你知道吗,我到处管朋友借手机号注册微博,为了你,我开了十六个小号,你能想象吗,十六个啊,我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过!”
“你就那么喜欢我?”
“卧槽我不喜欢你,我为你拼命。”沈郁澜说激动了,叉着腰,喘了好几口气。
“如果我说,不仅甜仙这个名字是根据你的喜好取的,就连我去学习配音这件事,也是因为你而开始,你会开心吗?”
天上下的不是雨,是金子。因为沈郁澜又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为了我,真的是我吗,你确定是我吗?”
“是的,我确定。”闻砚书笑着说,“我第一次知道广播剧,是通过你的微博。你说你喜欢甜美类型的女孩,可我长相不够甜,性格也不够甜,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可是声音不一样,声线可以调整,我可以让你喜欢上我的声音。”
“所以,你就去学习配音了?”
“嗯。”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喜欢上你的声音?”
“我不敢肯定,我只是想多一种,你有可能注意到我的方式,哪怕最后没有成功,我也依然要尝试。”
沈郁澜又开心又难过,“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啊,其实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站到我面前,这样就足够了,我会爱上你,一定会。”
闻砚书苦笑,“可是,我没有信心。”
她摇头,“一点都没有。”
沈郁澜满眼心疼,“姐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那天,你从我身边经过,我却没有看你,你心里,是不是很委屈很落寞?”
“是呀,很委屈很落寞,我想,是不是妆没有化好,还是衣服配得太显老,不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风格。说起来,蛮可笑,回去之后,我再也没有用过那天的香水。”闻砚书扯开的笑容格外忧伤,“你应该会问我,为什么不主动跟你认识,而是要等你发现我,看见我。”
沈郁澜说不出,她确实不知道答案。
闻砚书不断摩挲手指,似乎纠结很久,终于讲出埋藏心底很久的话,“不止是因为看见你说,你不喜欢别人主动追求你,你要是喜欢,你会自己主动追,所以一开始,我一直在引诱你,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
摩挲手指的动作停顿,她咬住下唇,“我知道你喜欢跟别人玩暧昧,我看出你对我有好感,但我不确定,那究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还是新鲜感,所有我一直不敢戳破我们的关系,我怕你会对我失去兴趣,我吊着你,是想等你,把新鲜感变成喜欢,把喜欢变成爱,我要让你依赖我,离不开我,永永远远地爱我。”
沈郁澜想要给她拥抱,却被她抵住胸口,轻轻推开。
“郁澜,喜欢你这件事,我真的不够勇敢,每一步,我都走得唯唯诺诺,要不然,我也不能等到,确定你真的对你的姐姐死心了,才敢来到枣镇。”
沈郁澜反驳,“你才是我的姐姐。”
“我说的是以前。”
“我说的是现在和以后呀。”
雨飘得很舒服,扫在脸上像在挠痒痒,沈郁澜脸上的笑容很是抓人心,和那场雪里的她一模一样,生动,干净。
闻砚书缓慢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闪烁的眼神暴露她的心,她总觉得眼前的女孩那样不真实,就像那天伸出手,想要感受一下她的温度,却只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窗。
手定格在那里,仿佛跨过时间。
闻砚书看着指尖流淌成痕的水,看着眼前的女孩,奔向那个朝她走来的女人,先是抱了她,然后牵着她的手,和她有说有笑地离开闻砚书的视线。
那便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只有闻砚书一个人记得的,见面。
那天雪落得不大,下得久了,铺在地上便是厚厚一层。
雪片在指尖融化成水,闻砚书用手帕擦干,看着食杂店门口发呆,等待女孩能够再一次出现,她没有等到女孩,倒是把闻彩珠等回来了。
闻彩珠换了身衣服,手里多了条白手帕。
闻砚书问:“手帕哪里来的?”
“那个小姑娘给的。”
闻砚书看着那条手帕,一角绣了两个字——平安。
后来,闻砚书随身携带的手帕,都是和这条一模一样的,脏了就换新的,她从来没有用过别的款式的手帕,多好看的,都没有。
没有换过手帕,也没有散去对那场雪的执念。
她一直在默默关注那个女孩。
知道她的名字是自己给取的,知道她妈妈是自己的朋友,知道原来叶琼经常在朋友圈文字描述的或古灵精怪或懂事的女儿,居然就是她。
喜欢吃夹生面,一次只能吃一包半,剩下半包,会封好,留着下次再吃。
刚买的牛仔裤非要剪出来两个洞,一左一右,美名其曰是时尚,叶琼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她三条街。
养过两只猫,第一只猫叫大黄,死的时候,她哭了好长时间,后来,又养了一只和大黄特别像的,给取了名字,叫小黄。
爱打麻将,但很菜。
爱打游戏,但很抠门,一分钱也不充。对朋友却很仗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爱吃麻辣烫,知道不卫生,下次还吃。
学习还不错,可惜高考失利了,上完大学,接手家里食杂店那天,放了好几挂鞭炮,折腾得比结婚办喜事还热闹。
她有很多优点,也有不少缺点,她就是千千万万小镇姑娘其中一个,但她身上纯粹的鲜活的闪光点,让闻砚书无法自拔地对她产生探索欲。
闻砚书轻而易举就通过各种渠道,把她了解。她从小到大的事,闻砚书知道很多很多。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才会越来越不敢,从永远不会被注意的角落走到她身边。
只敢默默关注她的每一条微博,偶尔用小号点赞,是她做过的最勇敢的事。
是的,她不够勇敢,站在小桥那么多次,望了那么多眼,这里带着枣香的风都认识她了,她却不敢给那个女孩机会,让她走进她的生命。
那次擦肩而过,没有被注意,回去香港之后,整日整夜地想她,看到那条她说对谢香衣早已彻底死心的微博后,推了所有行程,不顾一切地来到枣镇。
以最美的姿态。
回了头,便看到那个扛着一把生锈镰刀的女孩。
这一次,换女孩在人群里看她。
第一次见面,第一眼,她便想要诱惑她。
故意装作普通话不好,是在诱她入局。故意遗落那条脚链,是在诱她入局。故意说自己再也走不了T台,还是在诱她入局。
但沈郁澜就是不入局,就是看不见她。
甚至有一点,不太喜欢她。
她开始自我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严肃,于是她尝试慢慢对她温柔。
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白费。
沈郁澜似乎没有和谢香衣断干净。
谢香衣跟沈郁澜单独进了食杂店,闻砚书慌了,拜托小男孩帮忙买包烟,打断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当她亲眼看到谢香衣坐在沈郁澜腿上想要亲吻她时,那一秒,心凉了。
当时的她,还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对沈郁澜的爱,是奉献是付出,是不求回报,是不需要占有,是只盼着她能好。
她要沈郁澜幸福,要她前程万里,要所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她应该被叫做沈郁澜,而不是那个她不喜欢的名字,沈枣儿。
她们慢慢相熟,过程里,沈郁澜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发生改变,她一直耐心地调教她,希望她幸福的同时,也希望她能看一看,那双隐忍的眼。
那晚,知道沈郁澜带黄玖儿去开房,她待在隔壁房间,等来了醉醺醺的沈郁澜,喊着别人的名字,摸了她。
沈郁澜睡着后,她脱光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郁澜,你知道,当时在浴室,我把自己点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
闻砚书轻声说:“我想的是,我把我的手伸向你那里,你会怎样。”
第98章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呀
“原来, 从那个时候,你就,想睡我。”
不, 是从在祥和酒店门口隔着人群对视那一眼时,闻砚书便想要睡她。
每一次凝望, 都有藏在眼底最深处的欲望。
闻砚书可以看出沈郁澜对她的感情, 却不敢确定,这份感情是否成熟, 她一直在心里权衡, 反复与沈郁澜拉扯。
暗戳戳地勾引。
沈郁澜要是进,她便退。
沈郁澜要是挫败地往后退, 她就给她一点甜头尝,只给一点, 不会给到让她心满意足。
果不其然,沈郁澜被钓上钩了。
闻砚书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她优雅微笑, 给予沈郁澜最知心的陪伴。偶尔沈郁澜伤她心, 失落难过也是背地里悄无声息。沈郁澜眼里的她,总是那样温柔,总能包容所有。
产生感情纠葛的两个人之间总有一句这样的话——如果我们能回到刚认识的时候, 该有多好。
刚认识的时候, 她温柔, 美丽,体面, 风吹乱的发丝都显得贵气, 说话轻轻柔柔, 举止得体大方,这样的她, 吸引了你。
你对她产生兴趣,你慢慢靠近她。
于是,你们在一起了,随着愈发深入的了解,你们越来越熟悉彼此,她开始在你面前展示潜藏的更多面,你慢慢发现,原来那些美好都是假象,恶劣的性格才是她真正的底色。
她不再是你心中的女神,你偷偷对她进行减分。
分扣完了。
最后,你把她抛弃了。
枪口时刻对着眉心的生存环境让闻砚书习惯对外界保持警惕,习惯往最极端的方向去思考人性,她不相信沈郁澜会成为看到她恶劣一面还一如既往对她真心不变的“例外的人”。
那次强吻沈郁澜过后,尽管收住了情绪,但她知道,她对沈郁澜,再也不是喜欢那么简单,是自私的想要据为己有的爱。
越是这样,越是慌张。
她觉得,只要沈郁澜看到真实的她,她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她这一生都在被抛弃,她不能再被抛弃第二次。
不被抛弃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也不要开始。
她再也做不了最完美的爱人,再也拥有不了最完美的感情。
各种情绪怂恿她放弃。
她累了,懒得再诱她入局。
那晚,她们睡了。
过后,她凡事依着沈郁澜,对她越来越温柔。
沈郁澜看不懂她,心里难过。
她更难过,没有人懂她的难处。该怎么说起,那场一靠近沈郁澜,就反复回荡在脑海里的噩梦,该怎么解释,一被沈郁澜抚摸,身体就颤抖得厉害的原因。
一次次的隐忍,逼着她从极端走向更极端。
叶琼拜托她帮沈郁澜介绍男朋友时,她已经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麻木地就做了。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沈郁澜说自己不再爱她了。
她试着回头,却发现只要面前站着沈郁澜,她就没办法不往前走,哪怕对准眉心的枪里面,有致命的子弹。
持枪者,是沈郁澜。
她一次次在沈郁澜面前失控,一次次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缺点,她不再是完美的女神,不再是温柔的阿姨。
不会有人爱上这样的她。
她等着那一枪,但她没有等到枪响,因为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结局不是被嫌弃被抛弃。
通红的指尖不禁蜷缩,闻砚书看着指尖流淌成痕的水,看着眼前的女孩,尝试去触碰她,这一次,她摸到的不再是冰凉的玻璃窗,而是她滚烫的脸颊。
很热很热。
温暖了那场雪里的寒冷。
闻砚书在细雨里轻吻她的额头,“谢谢你,给我一个这样意想不到的结局。”.
这段日子,是幼枣往膨大转变的关键时期,沈郁澜离开的几天,都是孙亚菲忙着照顾打理枣园相关事宜,大到枣树的生长管理,小到谁跟谁拌嘴吵架那点事,她是忙得焦头烂额。
沈郁澜回来的第二天,孙亚菲推迟十几天的月经,紧赶着就来了。
她不在,压力全都给到孙亚菲。
沈郁澜心里过意不去,这些天是能多干就多干,要是不练车,她晚上基本就睡在食杂店,当然,闻砚书一直陪着她。
夜深了,大地依然像蒸笼,闷得喘不过气。
风扇吹不走潮湿和燥热,床很小,她们还是要挤着抱在一起。
沈郁澜闭着眼睛说:“姐姐,你亲亲我……”
想一整天了,终于能亲了。
“沈枣儿!”
敲门声响了。
就快要碰到嘴角的吻,差一点,就差一点,被闻砚书笑着推开了。
沈郁澜不满足,凑上去索要。
闻砚书摸摸她头发,“别闹,去开门。”
“哎呀,烦死了!”
沈郁澜咬牙切齿地蹬了好几下腿,翻身下床,跻拉着拖鞋去开门。
没什么好气。
丛容看出来了,黄玖儿也看出来了。
不过她们丝毫没有客气,挤着进门了。
沈郁澜伸手拦了,但没拦住,“不是,我让你俩进来了嘛,就进。”
丛容顺手把灯一开,原地探出去脖子,使劲闻闻,“有女人的味道。”
黄玖儿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咱仨不都是女的。”
“谁说咱仨了。”丛容指指那道遮得不完全的粉色帘子,“藏人啦,沈枣儿?”
沈郁澜真不是做贼心虚,主要是闻砚书今晚微醺了一点,披着的头发半湿,睡裙也是紧身超短的那种,过分性感了。
怎么说,就是不太想给别人看。
万一要是承认了,以闻砚书的性格,哪怕就是点头微笑,也一定会出来。她对待她的朋友,一向礼貌。
但不承认,丛容有分寸,也不会闯进去。
沈郁澜嘿嘿一笑,“你可别乱说啊,我咋可能藏人呢,丛容,咱俩都认识多久了,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我是那样人嘛……”
站在沈郁澜面前的丛容和黄玖儿慢慢瞪大眼,慢慢张大嘴,吞咽口水的动作十分整齐。
“睁开眼了,看见了。”丛容说。
黄玖儿附和,“嗯,我也看见了,仙女……”
沈郁澜反手掐着腰,“仙女个……”
耳朵一动,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沈郁澜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着微靠货架,边撩头发边朝她笑的闻砚书,表情一点一点垮了。
比在黑夜里看她,更性感更迷人,更让人想扑过去亲她。
可是,别人也看见了!
沈郁澜不知道是该先把闻砚书推回去,还是该先把丛容和黄玖儿推出去,急得手忙脚乱,原地转了个圈。
丛容指指沈郁澜,再指指闻砚书,“你俩……”
沈郁澜气死了,二话不说把闻砚书往里面推。
闻砚书不明所以地问:“干什么呀?”
沈郁澜瞪她一眼,嘴里嘀咕着闻砚书听不清的话。
闻砚书不配合她往里退了,反手抓着门框,小声说:“怎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呀。”
“不是……”
沈郁澜心里不舒服,面上又傲娇,不想直说。
丛容拿话给她犹犹豫豫说不出口的话堵住,“沈枣儿,还说你没藏人!”
“我……”沈郁澜朝闻砚书哼了一声,头转向一边,谁也不理了。
闻砚书看着她抿了下笑,转眼说:“郁澜说睡不着,要让阿姨哄睡,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才不告诉你们,我在这里。”
“卧槽这声音。”丛容晃晃脑袋,拍拍脸,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丛容,你得冷静一点,不听不听,不看不看……”
黄玖儿都花痴脸了。
沈郁澜脸一转,看到她俩那幅死德行,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们去货架后面闲置的麻将桌坐,“盯盯盯,有什么好盯的,再盯……”
“再盯怎么了?”闻砚书居然跟过来了,手柔柔地搭着她的肩。
沈郁澜假笑,一秒就收,赌气地坐下,不去看闻砚书,眼睛却瞄个不停。
闻砚书在她侧后方背着她坐下。
沈郁澜渐渐感受到右肩靠向她的重量,心情忽而阴转多云,得瑟地扬起下巴。
丛容摸着下巴,小声询问:“啥情况啊?”
闻砚书刚才自称是她的阿姨,沈郁澜对她的话并不满意,想着,多云转回阴,大声说:“没有情况,没有!”
黄玖儿和丛容没再细问。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沈郁澜打了个哈欠,“你俩,有事儿?”
“没事儿啊。”
“没事儿?”沈郁澜指指挂钟,“你俩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啊,十点半了,鬼都睡觉了,你俩不睡觉,我得睡啊。”
丛容挤眉弄眼,显然是觊觎闻砚书在场,有些话不好开口,扯了些别的,“沈枣儿,你太不够意思了,回来几天了,也不来找我,要不是小敏上我那儿买奶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害,我不是忙嘛。”
“你忙啥?”
“我忙枣园的事啊。”
丛容摸了下鼻子,没话说了。
黄玖儿立刻接上,“澜澜,丛容店里最近来了位超级漂亮的妹妹,高中刚毕业,在她店里做暑假工,你要不要跟我们去看一眼。”
“不去。”
“哎呦,不是你平日作风啊,澜澜,咋回事儿啊,真跟那男的玩真的了呀。”黄玖儿说激动了,“我跟你说,她长得可甜了,声音也可甜了,完全就是你喜欢的类型,我跟丛容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你肯定喜欢,你还记得嘛,张霞她妹妹,咱们见过,当时你偷偷跟我说,她妹妹长得真好看,这女孩就和张霞她妹妹是一样的类型……”
沈郁澜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打断道:“好了,玖儿,别再说了。”
这时,闻砚书勾着她的脖子,慢慢转过身,笑道:“是郁澜喜欢的类型呀,那就走吧,阿姨陪你去看看。”
第99章 老婆今晚继续加油
沈郁澜倒吸一口凉气, “不去,去什么去。”
战术性理理根本不乱的睡衣,尴尬一笑。
闻砚书扭过来细腰, 下巴抵着她的肩,看着呆若木鸡的丛容和黄玖儿, 微微弯起嘴角。
丛容和黄玖儿问:“你们……”
闻砚书用勾住沈郁澜脖子的手摸她的耳朵, 很轻很慢,很暧昧。
沈郁澜傲娇地把头一扭, 不让她摸。
再逗她, 怕是等丛容和黄玖儿走了,哄到天亮也哄不好。
闻砚书宠溺说声, “小孩儿。”
起身去里屋披件衣服,单手虚拢在胸前, 走回来了。
沈郁澜看一眼,乐了。
闻砚书没再坐, 站在她身后, 双手自然地搭着她的肩,温柔地哄,“好啦, 别生气了。”
“没生气。”
“我以后好好穿衣服, 好不好?”
“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嘛, 我才不管呢。”沈郁澜情不自禁地上扬嘴角,“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谁要你哄。”
她们旁若无人地调情。
丛容吹走飘落眼前的碎发, “黄玖儿, 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
黄玖儿和她差不多表情,“我也想知道。”
“那咱俩, 走还是不走?”
“再看会儿吧。”
丛容使劲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于是她俩撑着下巴,同步眨眼睛,同步傻笑。
沈郁澜心情总算好了。
“郁澜,还不打算跟你的朋友们,介绍我们的关系吗?”
丛容和黄玖儿差不多也懂了。
闻砚书好会,知道沈郁澜有一点小虚荣,在她朋友面前,比平时对她更温柔更体贴,给足她面子。
沈郁澜看着面前两双羡慕的眼睛,挺挺腰板,清清嗓子说:“既然她让我说,那我就不瞒你们了,嗯,对,我们恋爱了。”
她们果不其然露出震惊的表情。
沈郁澜得意得找不着北了。
丛容猛一拍桌,正想过去摇晃沈郁澜双肩,忽然哇一声哭了。
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杀猪了。
“咋了啊。”沈郁澜连抽几张纸巾给她擦眼泪,“来来来,快擦擦,哎呦,容容,你哭啥呀。”
丛容先擦鼻涕再擦眼泪。
黄玖儿嫌弃地推她一把,“你真是脏死了。”
丛容哭着把揉成团的纸巾塞到她手里,吸吸鼻子,“我高兴啊,枣儿前段日子都焉儿了,现在终于苦尽甘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以前,沈郁澜觉得和丛容的关系没有和刘贝琪她们好,自从闻砚书来到这里,她像是牵在中间的一条线,让沈郁澜拥有这样交心的朋友。
沈郁澜心里感动不已,都想抱着丛容痛哭一场。
丛容一整个大变脸,笑眯眯地问:“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就别问。”黄玖儿怼她。
“嘿,不让我问,那我还偏就问了。”丛容调整坐姿,挠挠脖子,兴奋地八卦,“你俩,谁更1呀。”
沈郁澜咬牙切齿道:“丛容,你冒昧啦。”
抬头看看闻砚书,嘴角勾着笑意。
没有因为她的朋友略显冒昧的言语而生气,也不觉得她们幼稚,就在这里陪着沈郁澜,说闲话也陪,她是想要慢慢融入沈郁澜的生活。
黄玖儿伸伸懒腰,“丛容,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澜澜肯定是0啊,她要是1,我还是直女呢。”
“黄玖儿,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是0 ,我才不是0呢。”说着,沈郁澜心虚地冒了汗。
闻砚书默默为她擦汗。
在丛容和黄玖儿注视的目光里,弯腰在沈郁澜耳边,亲昵语气同她说:“老婆昨晚很厉害。”
说完就走了。
走到拐角,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时,没有再拢的衣服从肩一侧慢慢滑落到腕子,她笑着补充一句:“老婆今晚继续加油。”
这回真走了。
丛容呆了,“我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黄玖儿附和,“是啊,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当电灯泡的命,有的人就不一样了,是有女神当老婆的命。”
“黄玖儿,你酸了。”
“你不酸吗?”
“酸,酸死了。”丛容叹口气,气馁一阵,将怨气发泄给沈郁澜,“就你甜,就你甜,就你最甜!”
沈郁澜嘻嘻一笑。
“哎呀,丛容,酸就酸吧。”黄玖儿拐着丛容的胳膊,拖着还不是很乐意走的她离开,“电灯泡就应该待在电灯泡该待的地方,不过没关系的,咱俩难姐难妹,相依为命……”
她俩也不回头理理沈郁澜。
沈郁澜还是象征性地把她们送出去,关门插锁,往后抡臂活动下酸疼的肩膀。
灯灭了。
柔软滚烫的怀抱把后退一步的她迎接。
“闻阿姨。”
“这里没有别人,还这么叫我?”
沈郁澜放松地靠在她怀里,“那我应该怎么叫你呀?”
“刚才,我怎么在你朋友面前叫你,你就怎么叫我。”
沈郁澜故技重施,“不叫。”
“好吧。”
她们保持这样的姿势在黑夜里行进到床上,闻砚书身上的味道给了沈郁澜熟悉的依赖感,轻轻蹭两下,很快就睁不开眼了。
闻砚书附在她耳边说的话把她强制性从睡着边缘拉回来——
“老婆昨晚喘得很厉害,老婆今晚继续加油喘。”
沈郁澜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热吻压下来,唇齿间被温柔而急迫地填满,扣子被解开的身体越来越热,意识却越来越捕捉不到……
沈郁澜是在第一波鸡鸣声中醒来,天没完全亮,伸手一摸,身旁是空的,闻砚书不在。
打着哈欠,下床找人。
“闻阿姨?”
“闻姐姐?”
屋里屋外地找,不见人影。
扶着门,头一歪,她看到贴在门上的一张便签,撕下来看。
「今天有遠程會議,晚上我不回來了。」
登时不淡定了。
“什么会啊,要开一整天。”
她盯着这张字条,来回踱步,“不对不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太反常了。而且,前面连个称呼都没有,就这么冷冰冰地直接说事……”
“哎呦。”
没注意看路的她一头撞向坚定的货架,骂了声晦气,一包站立的方便面颤颤巍巍地想要倒,眼疾手快给扶起来。
额头鼓起来一个包。
伸手摸,被痛到。
开始怀疑是不是昨天踩了井盖,要不然今天点子怎么会这么背,货架看她不顺眼就算了,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闻砚书都不愿意理她了。
电话打不通,微信连发十句,能回一句就不错了。
还是隔一小时回一次。
沈郁澜坐在钢房门口板凳喝冰水的时候,孙亚菲问她,“怎么了呀,澜澜,感觉你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亚菲姐,我问你个事儿呗。”
“嗯。”
“就是,我有个朋友……”
孙亚菲露出“我都懂”的表情。
沈郁澜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你别想多了,是我朋友,真是我朋友。”
“好好,是你朋友,你说吧。”
沈郁澜先是叹口气,接着愁容满面地说:“是这样的,我朋友和她女朋友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这几天,每天都很甜蜜,但今天早上,她女朋友突然就变冷淡了,你说,这是咋回事啊?”
“你惹她生气了?”
“没有啊……”沈郁澜闭了下嘴,“都说了,不是我。”
孙亚菲笑,“行,算我口误。”
她换手撑下巴,认真说:“澜澜,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想要无时无刻都保持甜蜜,不大可能,没有不吵架的情侣,也没有不闹别扭的情侣,别这么急躁嘛,多一点耐心,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郁澜用心去想,就是想不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扯下发圈,心神不宁地拢头发。
孙亚菲扯出别的话题,“对了,澜澜,上午咱俩说一半,被吴嫂子打断了,你提到的那个陈太,靠谱吗?”
“嗯,肯定靠谱,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那要是她愿意跟我们合作,价格能翻几倍啊?”
“保守来说。”沈郁澜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吧。”
孙亚菲稍显震惊,“这么多啊,澜澜,你也太厉害了,我看咱那几个负责市场运营的伙伴也不用来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那可不行,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做,咱们啊,就负责让树上的枣儿落了,剩下的事,还是交给她们吧,哈哈。”
“她们应该快来了吧。”
“嗯,大家都眼巴巴盼着呢,今年能多卖点儿钱。她们能早来就尽量早来吧,也该提前紧张起来了。”
“她们一来,又得辛苦你了。”
“害,你们几个,哪个都比我更累,我不辛苦。”沈郁澜仰头把水喝得一干二净,“咱好好干。”
“好。”孙亚菲拍拍她的肩就走了。
沈郁澜忘了去擦淌到下巴的水,愣愣地望着远处垒得有一米高的化肥袋,嘴里重复说:“好好干,好好干……”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她是不是,说过。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脑子里闪过零星片段——
她和闻砚书一人咬一半纸套,嘴唇贴着嘴唇,把纸套撕开,她轻揉闻砚书耳垂,迷迷糊糊地胡说八道,“姐姐,幹我……”
身体烧起来,嗓子却哑得喘不出声音,瞳孔涣散,只记得闻砚书那双为她而迷离的眼,里面都是欲望。
然后……
沈郁澜一拍大腿,慌忙打开手机,看着闻砚书最后回复的没有感情的一个字——「嗯」。
使劲捶了两下胸口。
“完蛋了。”
“沈郁澜,这回你死定了。”
嗯,的确死定了。
闻砚书今天突然对她冷淡的原因找到了——
昨晚,她们做到一半,她睡着了。
第100章 给我多一点安全感吧
门锁嘀开。
沈郁澜蹑手蹑脚地进去, 每一步,都踩得很轻,生怕惹得闻砚书不悦。
透过敞开的门, 看到坐在桌前的闻砚书,穿着居家睡衣, 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手指慢慢滑动鼠标。
确实是在开会。
不是视频会议,是语音会议。
闻砚书微侧头, 给了沈郁澜认真严肃的侧脸。
她知道沈郁澜回来了, 没打算理,继续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次会议。
说的是沈郁澜听不懂的英语。
沈郁澜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大气不敢喘,自觉去洗澡, 心里仔细盘算,一会儿该怎么认错。
跪也好, 打骂也罢, 都认,都是应该的。
擦干净身上的水,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睡衣, 想想, 又放回去, 裹着浴巾,鬼鬼祟祟地溜进房间, 打开柜子……
闻砚书已经结束会议, 正在讲电话。
“Jo, 这种小事,你来做决策就可以, 不需要再告诉我……”
讲话声在沈郁澜出现后断了。
抬头看到沈郁澜那一秒,超薄镜片后面那双冷淡的眼,微微投射出侵略性十足的光。
沈郁澜穿着一身性感的女仆装,后面翘起来一条献媚的尾巴。
闻砚书看她一眼,嘴角若有若无一勾。
沈郁澜不敢造次,可怜巴巴地跪在她腿边,脸颊试探着蹭一蹭。
闻砚书无情躲开,继续和乔御讲电话。
沈郁澜跪着转了方向,后面的尾巴竟然动了,毛绒绒地扫过闻砚书的腿。
手掌半撑地板,她扭头去看闻砚书的反应。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
闻砚书面不改色地把那条尾巴拨开,摘下眼镜,捏捏眉心。
沈郁澜缓慢往后挪,不知怎的,挪着挪着,就挪到闻砚书两腿中间,向上冒出来脑袋,摇头晃脑地朝她笑。
超级可爱。
谁看了都想要亲一口。
闻砚书懒得垂眼,再次无情地把她的脑袋摁回去。
“哼。”委屈不满又带着些许娇嗔。
撒娇有用,获得一次还算长久的注视。
闻砚书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理理我。”沈郁澜口型说。
闻砚书目光移向别处。
瞧她那冷漠的样子,这回是真生气了,现在由着沈郁澜胡闹,只是暂时腾不出手,待会儿讲完电话,肯定得揪着沈郁澜衣领给她扔出去。
不想被扔出去。
不想一个人睡。
沈郁澜彻底豁出去,强势跨坐到闻砚书腿上,厚着脸皮,闻砚书越是推她,她就把她搂得越紧,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
闻砚书推了两下,也就放任她不管了。
她开始胡作非为。
抓着闻砚书的手去摸腿环下面的黑丝。
闻砚书呼吸频率逐渐不对劲,不仅是因为沈郁澜手上嘴上撩拨的动作,还因为,被沈郁澜坐过的腿很烫很烫。
裙子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她好像没有穿……
闻砚书被动地往后仰,克制着眼神和呼吸,一本正经地和乔御讲话,说的是有关工作的正事,思考时眉心习惯性微微皱起,可像教导主任。
开始是沈郁澜带着她的手动,现在沈郁澜已经把手拿开,她的手却还缓慢游移在沈郁澜腿上,不像抚摸,像是挑逗。
“假正经。”沈郁澜得意笑。
闻砚书眼里欲念登时消失不见,立刻收回手。
她是铁了心不会轻易原谅沈郁澜了。
沈郁澜还是赖着不走,就这样坐在她腿上,自己来了一次。
闻砚书肩快被咬出血。
沈郁澜憋着不出声音很久很久,差点忍不住要呻吟出来之际,闻砚书挂断电话,捏着她的下巴,盯紧她潮红的脸和接近涣散的眼。
分明是想亲她。
沈郁澜正准备迎接热吻。
谁知闻砚书躲开她凑过来的嘴唇,靠在她耳边说:“自己来都这么兴奋,看来我的技术果然很差。”
剑走偏锋了?
沈郁澜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玩不过闻砚书了,勾引这招一点用都没有了,本来以为闻砚书把她抱起来是准备去床上欺负到泄愤为止,没成想居然是——
抱着扔出来了。
还有那条半路掉下来的尾巴,一并被扔出来。
沈郁澜上前一步,吃了闭门羹,被很重的关门声撵出去两步。
沈郁澜靠着墙,一手戳着嘴唇,一手挥着那条掉毛的尾巴,满脑子都是关门前一秒,立在门口的闻砚书那双委屈的眼。
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不是剑走偏锋,不是生气,闻砚书是真的真的伤心了。
沈郁澜使劲打下自己的笨脑袋,“服了,笨死了,闻阿姨因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啊,还来还来,来什么来,非往枪口上撞,这下好了吧。”
想要换身衣服再回来。
但这衣服实在太难脱,先将就穿吧,她可不想让闻砚书再等她太久,一分钟也不行。
门没锁,这兴许是闻砚书留给她的台阶。
沈郁澜敲门,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发现屋里的灯关了,往飘过来烟味的方向看,忽闪忽灭的一点猩红火焰,就是闻砚书所在的位置。
不是床上,不是桌子前,不是明亮宽敞的地方,是……墙角。
沈郁澜心里一咯噔,“我……我可以进来吗?”
“不要你进来。”哽咽的声音。
沈郁澜顿时手足无措,慌忙解释说:“对不起,昨天晚上,其实在丛容她们来之前我就困了,我一直忍着没有说,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睡着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跟你做那种事情,我已经反思过了,都是我的问题,我错了,闻阿姨……”
客厅一盏小灯足够让沈郁澜看清楚闻砚书抹眼泪的动作。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听你喊我阿姨,我也不想做你的长辈。”闻砚书鼻音很重,“刚开始,你喊谢香衣姐姐,你还记得你喊我什么吗,郁澜,你喊我大姐……”
“我……”沈郁澜自责不已。
闻砚书忽然站起来,一步一步让沈郁澜看清她究竟有多难过,“你为什么要那么喊我,你是觉得我很老吗?”
“不是,不是的。”沈郁澜拼命摆手,“我那时候不懂事,我错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不喜欢我那么喊你,那我再也不喊了。”
闻砚书眼睛很红,声音很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姐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闻砚书垂下湿湿的眼睫,失落道:“如果你喜欢我,怎么会在做那种事的时候,睡着了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给了沈郁澜一记哀怨的目光,“沈郁澜,你变了。”
她转身坐到床尾,低头闷闷地抽烟。
沈郁澜大步朝她走去。
闻砚书猛地抬头,和沈郁澜对视那一秒,饱含泪水的眼里滑下来一道长长的痕,“你不用可怜我。”
沈郁澜心里狠狠一颤。
她知道闻砚书没有安全感,没想过,会没有安全感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实在想象不到,伤心的闻砚书会蹲在墙角难受,咬烟的嘴唇会哆嗦得厉害,这是她能看到的,那她看不见的呢,以前那些她不懂事她没开窍的日子,闻砚书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红着眼眶,哭到肩膀颤栗不止。
可惜那些日子,她没有给过闻砚书任何陪伴,她错过了太多太多,她需要弥补给她的,太多太多。
沈郁澜嘴巴很厉害,但面对喜欢的人,突然嘴笨,急得直搓手。
半天没有做出行动或言语上的安慰。
闻砚书眨着泪眼看她,看起来十分敏感脆弱,“郁澜,你说喜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你是不是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
这一刻,沈郁澜既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她没有像闻砚书面面俱到照顾她一样,照顾好她的情绪。高兴的是,闻砚书再也不会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她成为闻砚书可以相信的人了,眼泪给她看,脆弱给她看,那些不为人知的一面,都给她看。
这个世界,闻砚书只相信沈郁澜。
这个世界,闻砚书只会在沈郁澜面前撕下伪装的面具。
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辜负闻砚书,但沈郁澜不可以。
沈郁澜蹲在她面前,双手搭在她双腿,刚要说话,闻砚书弯腰,轻轻抱住她,“郁澜,给我多一点安全感吧。”
“我会的。”
“可是,你给我的,不够,一点都不够。”
闻砚书把她越抱越紧。
沈郁澜想了想,商量语气说:“姐姐,我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嗯。”
沈郁澜出去把手机拿来了。
还是和刚才同样的姿势,蹲到闻砚书腿边,她按亮手机,边解锁边说:“我的手机密码是0914,你的生日,很久之前就是了。”
“还有,你看我的微信头像,是我们的合照。”
闻砚书看着这张非常糊的风景照,哪里是合照,分明就是小镇那条连驴车都很少经过的街道。
沈郁澜知道她在想什么,歪下脑袋,点开相册,将那张截取成头像之前的完整合照给她看。
她没有乱说,这的确是她们的合照——
闻砚书的长卷发被风吹在她的脸上,她搂着闻砚书的脖子,看着镜头笑。
闻砚书略显惊喜地说:“这是……”
“嗯,那天我故意跳到你身上,缠着你抱我过马路,就是为了拍下这张照片。”
“为什么?”
沈郁澜深情看她,“我想让你出现在我生活里每一个瞬间。闻砚书,没有安全感的人,是我。害怕只是因为可怜才被爱的人,是我。很爱很爱你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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