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父母●
001.
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片刻后李季夏先开了口,“如果能熟练掌握的话,我应该能牵制住她五分钟到十分钟左右。”
话音落,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
其余人也都看了过去。
“黄恩宝”最麻烦的点不在于攻击有多高, 而在于根本杀不死。
火攻倒是个办法,但上次已经用过, “黄恩宝”有着完全不输人类的智商,大概率是不会再上当。
这样一来, 压力就全部给到易文玉。
孙良留下的书和那些东西只有他才能看懂,想要彻底解决“黄恩宝”, 就得看他能不能找到办法。
易文玉也感觉到肩膀上担子的沉重,他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夹着尾巴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我再回去看看。”
李季夏几人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间, 心情也跟着沉重。
孙良看着也不像是完全掌握了那本书上知识的样子, 易文玉能研究出来多少还真难说。
“下次动手的时候, 尽量选个没人的地方。”言吾突然来了一句。
一群人立刻噤若寒蝉, 言吾他们是真不敢惹。
短时间内惹出这么多事, 就算他们不知道言吾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也能想象出要给他们擦屁股有多麻烦。
见一群人都不说话,言吾转动轮椅,“我也先回去忙了。”
一群人默默目送。
直到言吾进门,一群人才松了口气。
稍晚些时候,白海送来早餐, 然后顺便替李季夏、时牧和言吾三人检查伤口。
李季夏的伤口之前就已经缝合过, 接下去就是等待自愈。
言吾伤到骨头,需要的也是时间。
白海在时牧身上花了最多时间。
“伤口基本都已经痊愈, 痂也脱落得差不多,纱布可以不用再缠,药也可以停了。这是去除疤痕的药,每天三次,记得涂。”白海递给时牧一个如同面霜的罐子。
李季夏伸长脖子看去。
“能祛除多少要看个人体质,不过面积这么大,多少会留点印子。”白海这话就是特意说给李季夏听的。
“嗯。”时牧记下。
白海收拾东西向着门外而去,临出门时不忘幽幽提醒李季夏一句,“不可以剧烈运动。”
李季夏噎住,他看上去就那么像想要剧烈运动?白海把他当什么人了?
白海丢给李季夏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推着推车出门,临出门时不忘帮忙把门拉上,眼不见为净。
李季夏张嘴就想要说上两句,话到嘴边又改口,“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说着,李季夏不忘对时牧眨巴眨巴眼睛,告诉他他受委屈了。
时牧黑白分明的眸在他脸上淡淡扫过,旋即低头研究手中的药膏。
“我看看。”李季夏道。
时牧拿着药膏走向李季夏。
药膏上写着一堆专业名词,李季夏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一句话没读懂。
李季夏默默跳过这个话题,“我帮你涂吧?”
“不用。”时牧拒绝。
李季夏的手不宜动作。
“那我看着你涂。”李季夏坚持。
相比起他,时牧对那些伤疤好像没什么感觉,李季夏怕他敷衍了事。
时牧把药膏放在李季夏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回头拿了浴巾进了洗手间。
片刻后,洗手间中传来水声。
之前因为伤口太大容易感染,时牧能不碰水都尽量不碰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洗洗。
李季夏耐心等待。
水声持续了有一会才停下。
房门打开,李季夏看去,时牧没穿上衣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宽肩窄腰,热气蒸腾饭粉的皮肤,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被浴巾截断通往禁地的人鱼线……
李季夏轻咳一声,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时牧不穿上衣,但之前都是为了替时牧包扎伤口。
时牧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拿了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双手和腰腹上的伤口擦了擦,确定没有水汽后,站到李季夏床边。
他拧开罐子,从里面挖出一坨药膏,开始上药。
首先是肩膀处。
他肩膀上的伤不多,也是最早愈合的地方之一,现在伤口已经不怎么明显。
肩膀之后是腰腹。
因为他之前是整个人扑到李季夏身上抓住李季夏,伤口的面积几乎覆盖整片小腹。
时牧拿惯了粉笔的手游走在上面,均匀的把药膏涂抹遍每一个角落。
伤口侧腰处也有,涂抹完能看见的地方,时牧抬眸看向李季夏。
因为刚洗完澡,时牧没带眼镜,凌乱的碎发下那双眼看着湿润而茫然。
李季夏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季夏突然就有点后悔要看着时牧上药,这对养伤不好,“咳……你转过去我看看。”
时牧乖乖转了一圈。
“右边后腰上还有一块。”李季夏道。
时牧就着还有药膏的手抹了抹。
“上面些。”
时牧抬高位置。
“不是……”李季夏伸手在时牧伤口处轻轻点了下。
痒痒肉被触碰,时牧身体明显僵了下,连带着李季夏伸出去的手也微僵。
时牧抹药。
腰上上完药,时牧处理手上的。
李季夏视线也随之看去。
时牧皮肤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匀称,一双手原本极其好看,现在手上却到处都是斑驳的伤痕。
李季夏没忍住拉过他的手看了看。
“痛吗?”李季夏问了句废话。
时牧摇摇头。
李季夏不语,可他看着就觉得心痛。
时牧抽回手,均匀的把药膏抹遍整双手。
做完这些,他走向自己的病床,从另一边床头柜上的包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先是上面的衬衣,然后是……
李季夏视线下移。
扣完最后一颗扣子,时牧拿着裤子进了洗手间,
李季夏心口没有来一阵失落,失落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鼻腔内滚烫。
李季夏看看自己包扎起来的手腕。
时牧好不容易好了,他又伤了……
李季夏咬牙切齿。
时牧从洗手间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他拿了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然后一丝不苟地把它们梳得整整齐齐。
吹完头发,眼镜一戴,时牧又变回初见时的那个他。
李季夏没忍住笑了下。
同样都是男人,明明就是些再日常不过的事,他却看得津津有味,这是以前的他绝对不敢想的。
收拾好自己,时牧又做了善后处理后,从背包中翻出几本书,拿了凳子坐到李季夏床边看了起来。
时牧是个能坐得住的人,李季夏却更喜欢热闹,留李季夏一个人在房间里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李季夏拿过其中一本翻看了下。
量子物理。
李季夏默默把书合上然后放回原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时教授一个兴起让他起来回答问题。
高考都还是请的假,最后还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他也勉强算是个学霸,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毕业后他就再也没碰过书。
似乎是看出李季夏的怂,时牧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
李季夏大气不敢吱一声,乖乖缩进被子睡觉。
“你之前说可以到我那边去工作。”时教授开口。
李季夏愣了下。
无论副本中发生了什么,现实世界里的生活都得继续,等“黄恩宝”的事结束,时牧就要回去上课,他也要回去相馆,那样一来他们平时就很难再见到。
时牧的工作难有调动,他居家工作倒是在哪都可以,他过去时牧那边确实是最佳选择。
“我想先回去一趟,想去看看……”李季夏一想起他爷爷奶奶和父母的事就心口泛酸。
“我陪你去。”
“好。”李季夏侧躺着看着时牧满是认真的脸。
“以后可以回去住。”时牧头也不抬的说道。
“嗯?”李季夏有些不解,时牧是说学校放假的时候?
“等我退休。”时牧书写着的笔有瞬间的停顿,垂下的眸也抬起,“我们可以去你家那边生活。”
李季夏呼吸轻滞,下一刻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时牧已经考虑到那么久远以后的事了——所以时牧已经决定好要跟他过一辈子了?
时牧垂眸,继续书写。
他耳尖微红。
“好。”李季夏应下。
无人再说话,屋内一时间只书写的沙沙声。
时牧认真起来时更多几分书生气,眉眼间也更多几分严肃,那样的他和副本中的他又不同。
李季夏躺在床上看着时牧忙碌。
李季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睡醒时,窗外树冠后的天空已经被夕阳笼罩。
时牧已经把教案写完,他转移到窗口,借着窗外的光正看书。
走廊中隐约能听见李希几人说话的声音,不能单独离开,医院中也没什么娱乐设施,一群人都快憋坏。
李季夏坐起身。
时牧看见,收了书,把屋内的灯打开。
走廊中很快传来白海的吆喝声,他把晚饭送来,看出李希几人闷得慌,除了晚饭他还带来了一副羽毛球拍。
有事可做,李希几人几分钟就把饭吃完,然后迫不及待的相约去了病房前的院子里。
李季夏和言吾也过去看热闹。
经常出入副本,他们一群人现实世界都有特意锻炼过,打羽毛球虽然是第一次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随便两个人凑在一起都能来来回回打上一段。
时牧也上场打了几个回合,他身体素质很好,就算因为受伤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战绩也不差。
一直折腾到太阳彻底下山,院子中再看不见,一群人才收了心回去。
002.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李季夏白天睡够晚上睡不着,就拉着塔里那东西训练,要尽快掌握控鬼的能力。
有李季夏陪自己玩,塔里那东西还挺开心,之前李季夏夜里都在睡觉,就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翌日,吃完早饭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研究的研究,写报告的写报告,玩的玩,接下去一个星期气氛颇为融洽。
一个星期后,算着副本差不多要开始,一群人纷纷收了心。
白海提前准备好纱布和药,李希、古欣和余深给摄像头、平板充够电又做了次检查。
易文玉找了个机会,给一群人说了说他的研究成果。
朱砂本来就有,用法主要在画符上。
法事上那束头发和绳子,应该是阴气极重的老物件,具体用途还待确定。
重点在于孙良家神龛里那块骨头和阿华叔他们村里那画在床底的两个符咒。
易文玉道:“这骨头也是至阴之物,不过因为长久被人供奉,再加上当初制作它的人本意是要把鬼困在其中,应该对鬼有相当强的镇压作用。”
“它的作用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直接磨成粉像孙良那样用来镇压鬼,另外一个应该是收纳鬼。”
“收纳?”古欣若有所思。
易文玉道:“说不定能封印鬼。不过我也是猜测,毕竟就算鬼愿意自己进去,我现在也还没掌握让它出不来的方法。”
“所以我磨了一点下来,准备下个副本试试看能不能让鬼虚弱。”
易文玉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只有指甲盖那么点灰色粉末。
李季夏一群人眼前都浮现出他小心翼翼打磨骨头的画面。
“然后就是阿华叔村里那两个符咒,我把那个保护用的符咒画了下来。”易文玉拿出一叠符咒一人分了一张,“具体有没有用我也不清楚,就是试一试。”
末了,易文玉不忘说明一句,“用朱砂画的。朱砂不多,别弄丢了。”
李季夏几人一边小心的把那符咒收好一边点头。
“多准备一张吧,到时候也给笋子。”李季夏道。
笋子已经跟着他们过了两个副本,如果不是“黄恩宝”,他们早就在现实世界接触。
每个副本拉进去的人有限,如果所有人都知根知底且互相信任有默契,那危险度也会降低许多。
易文玉肉痛地点点头,“好。”
他们并不清楚副本什么时候开始,做好准备,接下去一群人无论是吃饭睡觉都尽可能把背包带在身边。
这一次的副本来得比预料的要晚些,他们都等得有些不安了时,熟悉的感觉才总算袭来。
夜色下,一座村子前的活动广场中,一堆人围聚在一起。
“搞什么……”有人开口。
突然出现在陌生地方,人群一阵骚动。
李季夏环顾一圈,找到坐着轮椅的言吾后向着他靠近,时牧几人亦是如此。
“夏天。”笋子发现他们向着他们而来。
“好像都是被拉进来的。”白海注意力一直在周围那些人身上。
广场中几乎所有人都陷入慌乱中,那也就代表他们全是新人的可能性很大。
古欣和李希对视一眼,如同往常般开了口,“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的人……”
古欣说明情况间,李季夏打量周围。
他们在一座村子前,正值晚饭时间,村里到处都是锅碗瓢盆的声音。
村子不大,大概百来户人家,村里大部分建筑都挺新,地面也修上水泥路,除了布局有些混乱房屋较矮,乍一看和城里没区别。
他们吵吵闹闹间,就住在广场附近的几家人都好奇的看来。
白海和时牧对视一眼,两人向着其中一家而去。
李季夏没跟去。
半个月过去,他手上脚上的伤基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有裂开的风险,能不动他都尽量不动。
几分钟后,李希和古欣把情况说明得差不多时,白海和时牧也回来。
“我跟他说我们是来旅游的,走岔了路就到了这里,天已经黑了来不及离开,想问问能不能在村里借住,给钱,他们同意了。”白海大概说明了下情况。
白海说话间,刚刚去的那家人快速向着村子后方而去,片刻后他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回来。
“她是我们村的村长,大学生村官。”带路那人介绍。
“你们好,我叫白鹭。”
“你好……”李希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名片。
大概情况白海已经跟带路那人说了,白鹭看看名片又看看他们后,带着他们向着村委会而去,“我们这村子小,也没个招待所什么的,不过村委会后面有个仓库挺大的。”
“那就麻烦了。”李希道,“吃住我们都付钱的。”
他们一共二十四五个人,突然就跑来要借住,就算有迷路的借口,也着实有些奇怪。
白鹭点点头,“晚点我用广播通知下,看谁家有不用的棉被借你们。”
村委会距离广场不远,一群人过去只花了几分钟。
白鹭说的仓库在村委会后面,仓库挺大,应该是村里办席或者办事时用的,收拾的也挺干净没什么异味,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问问棉被,顺便让人送点吃的和水过来。”白鹭是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人,说着就向门外而去。
李季夏一群人把背包取下。
村里很多人都听说了他们的事,他们一路过来,现在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年头迷路也算是件稀奇事了,人群中也确实不少人掏出手机拍摄视频,要广而告之让更多人看热闹。
片刻后,一道整个村子都能听见的广播声响起。
听说村里来了群迷路的人,还要借住,看热闹的人顿时更多,不过片刻就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让让,都让让。”白鹭挤开人群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那些人手里拿着一堆板凳木板,看着像是要给他们搭床。
李希一群人连忙上前帮忙。
他们二十多个人,一人一张床不现实,索性搭了两个大通铺,男女各睡一边。
床架差不多搭好时,被子也送来。
白鹭张罗着把被子替他们铺上,又检查了下窗户门,“厕所在院子对面,夜里这边没人,都是你们在用。”
“好。”
“饭还得等会儿。”
“麻烦了。”
“那你们先休息。”白鹭递给李希一张纸,“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你们可以打电话。”
李希接过,“谢谢。”
“好了都回去吃饭吧,别围在这里了。”白鹭向着门外而去,一边走一边不忘把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轰走。
院子很快安静。
把白鹭一群人送到门口,李希也回来。
没了看热闹的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仓库中是片刻的死寂。
“这村子里的人还挺热情。”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那哪是热情,就是有利可图罢了。这年头这种事包装包装宣传宣传,评个优秀村子,好处那不随便拿?”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矮瘦的男人道,“而且你没看见村长是个女大学生?他们那种人最会搞这些了。”
“什么这种人那种人?你要是不乐意住就别住。”人群中一个看着也是大学生的女人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安安。”
“别理他。”
旁边,两个应该跟她是同学的女人连忙拉她。
“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眼镜男嘴上说着,语气却明显轻了许多,一看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相较他,怼人的那个叫安安的女学生性格则直来直往,“那你还赖在这里?”
“别吵了。”古欣打断,“夜里不能到处乱跑,等一下吃完饭早点睡,明天想办法打听一下村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知道这地方确实不对劲,一群人都没再说话。
一小时后,夜里八点多时,白鹭带着人给他们送来晚饭。
饭菜都是现煮的,四菜一汤,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你是大学一毕业就来了这?”李希搭讪。
“对。”
“那应该挺辛苦的吧?”
“不辛苦,我自己也是农村长大的,都挺习惯的。”白鹭笑笑。
“那哪能一样,一个是家一个是工作。”李希道,“对了,能跟你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吗,我们是灵异杂志社的……”
李季夏正竖着耳朵听着,面前就多出一张脸,时牧已经替他装好饭菜。
仓库没有桌子,一群人都是端着碗吃饭,李季夏的手拿筷子没问题,端碗就有些勉强。
时牧环顾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索性要喂李季夏吃。
李季夏没拒绝,前几天他的手还不能大动时也是时牧喂的。
“真好吃。”一口饭菜入口,李季夏乐滋滋。
原本在周围的古欣几人默契的起身走开。
李季夏不搭理他们,他有人喂他们没有,嫉妒罢了。
第072章 第 72 章
001.
“灵异事件?”白鹭狐疑地看看李季夏一群人。
“也不一定非要灵异事件, 稀奇古怪的事也行。”李希道,“能写成稿子就好。”
白鹭想想,“灵异事件没有, 不过怪事倒是有一件。我们村子后面有一片老坟, 前段时间让人给挖了。”
“古坟?”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
“嗯,据传以前这附近有一户大户人家, 他家的祖坟好像也在里面,估计是有人听说了这件事就动了歪心思。”
“那挖到了吗?”李希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白鹭道,“你们要是有兴趣, 明天可以让人带你们去看看,不过那片地方挺远, 再加上路不好走,上下山一趟挺麻烦的。”
李希几人对视一眼, 他们肯定是要去看的。
“那你们先吃, 我就先回去了。”白鹭向着门口而去。
“好。”
目送白鹭离开, 一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 集中注意力吃饭。
他们被拉进这副本时就已经是夜里, 现在更是已经夜里九点多, 如果这副本的关键人物已经死了,再到处乱逛就很危险。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李季夏几人早已习惯副本中的情况,躺下没多久就有了睡意,其余那十多个新人却大多不习惯这简陋的架子床, 黑暗中是一片翻来覆去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两点多大部分人都睡着时, 几个有起夜习惯的人又被尿憋醒。
被吵醒的李季夏几人坚持不让他们出门,男的到角落用矿泉水瓶解决, 女的就麻烦,好在仓库够大倒也足够隔出一个单间。
折腾了大半个多小时,一群人才总算消停。
又睡了两个小时,天色一亮,李季夏几人就都起床,一夜没睡好的那群新人却个个都蔫了吧唧。
李季夏几人没给他们慢慢调整的机会,直接分派任务。
早饭是白鹭带着人送来的,清粥泡菜,简单但也够填饱肚子。
吃饭间,李希跟白鹭提了想去山里看看的事。
借口倒也好找,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采风才出来的,除去路上花掉的时间一共也就一个星期时间,这地方又不好打车,与其再折腾不如就近取材。
当然,住宿钱他们给。
白鹭本来还有点犹豫,听说他们愿意给钱,很快答应带他们去看看。
他们村子一共也就百来户人家,看着应该很好管理,实际上却不然。
村里住的都是祖祖辈辈都住在这片地方的人,年轻些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还好,老一辈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的地盘每年还要交一堆杂物费。
所以每年的收费环节都让她头痛不已,要是能赚点外快她也能轻松些
见白鹭答应,一群人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言吾、余深、李希、古欣、笋子和一半新人留在村里,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李季夏、时牧、易文玉和白海则带着另外一半的新人去山里看看。
李季夏脚上有伤本来不应该去,但一群人里就只有他能感觉到鬼,要弄清乱葬岗是不是真的有鬼,这一趟他必须去。
李季夏几人准备好出门时,白鹭已经等在门外。
要上山,她特意换了一双好走的胶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精炼能干,
“走吧。”白鹭带头向着村子后方而去。
村里的人都听说了李季夏他们,正值早饭时间,不少人都朝着他们看来,其中也有不少好奇询问的。
白鹭并未隐瞒,说了李季夏他们采风和要去山里的事。
村子里面和周围都已修了水泥路,但这里到底不是城镇,出了村子没多远,路就再次变成土路。
路的两边是一片田地,这副本正值春末时节,温度回温正是作物生长的好时机,地里到处都是新发的嫩芽,生机勃勃。
村子处于盆地中间,从村子望去周围一片都是山,最近的山就在村子后方,也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沿着土路往前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到达山脚处。
“接下去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大家都小心一点。”白鹭提醒一句。
说话间她带头向着山上而去。
白鹭说是接下去的路不好走,实际上脚下就没看见路,只一条相对没什么杂草的土沟。
看土沟光滑的表面,下雨天时估计还充当排水沟。
李季夏尽可能选择平坦的地方走。
时牧一直和他并肩,路不好走的地方时不时拉上一把。
李季夏没把伤口的事告诉白鹭,正常人就不可能手脚各来一刀,再加上他们灵异杂志社的名堂,说出来反而让人戒备。
路确实难走,前面一段地面倾斜度不高还好,越到后面地面越陡,路也就越来越难走。
上山二十多分钟后,李季夏不得不喊停。
几个新人也都累了,听说可以休息直接一屁股跌坐下。
春末时节生机勃勃地不止农田,也还有山里的野草,它们细细长长绿油油的叶子如同丝绸把整个地面都包裹,倒方便了他们。
李季夏也坐下歇了歇。
白海。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替李季夏看了看脚上的伤口。
伤口倒没裂开,就是失血过多气力不支。
半小时后,一群人继续爬。
山本身并不高,但非常宽,他们要去的乱葬岗又在山另一边山脖子的位置,因此花了些时间。
七点出发,将近十点,太阳都把大地烘烤的暖洋洋,他们才终于在前方看见那片乱葬岗。
那乱葬岗年代已经相当久远,它原本应该是在一片空地中,但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坟包上已经长出一堆杂草,草最深的地方都有半人高。
草之外坟地里还有许多树,且看粗度最少都百来年。
其中最大的一棵树树根直接扎入坟地,附近好几个坟包都被拱起裂开,从边缘处能看见很深的缝隙,给人一种里面的东西随时会爬出来的错觉。
这样的地方别说是夜里来,白天来都够瘆人。
一群人散开来到处查看,顺便看看是哪座坟被挖过。
白鹭只听说有人挖坟,具体挖的哪里的坟却不清楚,她来之前问过村里的人,村里的人也说不上来。
李季夏几人一边查看一边掏出手机到处拍照,一方面好拿回去给言吾他们看,一方面应付白鹭。
“怎么样?”绕到白鹭看不见的树后后,易文玉问李季夏。
时牧和白海也看来。
李季夏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阴气很重,让人非常不舒服,能隐约感觉到几团很弱的东西,但以它们的能力应该不足以离开这里。”
李季夏顿了顿,又补充,“符咒有用,阴气都主动避开了我们。”
副本外阴气很弱,副本则全是由阴气构成。
易文玉两只眼睛发亮,时牧和白海精神也为之一振,有用就好。
“这里。”李季夏几人这样说着,白鹭那边就传来声音。
李季夏一群人连忙从树后出去。
白鹭在树林里,脚下是一个比其它坟包要大些的土包,土包被彻底挖开,里面是一副被开了棺的棺材。
坟墓最少都几百年,棺材本身的木头已经被泥土腐蚀得黑腐脆化,里面葬的人只剩骸骨,衣服也早就发黑老化。
“我刚刚在那边看见这里有新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找到了。”白鹭有些怵,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了几次这种场景。
旁边几个新人亦是如此。
白海举起手机拍照。
时牧和易文玉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他没感觉到什么。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那眼镜男跳进棺材,他不知从哪里找了根棍子,利用棍子挑开骸骨上的衣服。
旁边几人见他这么大胆,都有些惊讶。
眼镜男并未搭理他们,认真研究,“你们看这一片的木头,腐蚀痕迹明显和其它地方不同,原来应该放着什么东西,估计是陪葬品。”
李季夏几人都看去,那边确实能看见一片隐约的印子。
“还有这里。”眼镜男检查完棺材用手里的棍子点了点倾斜着扔在一旁的棺材盖,“脚印。”
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棺材盖上确实有个印子,看着确实像是脚印。
眼镜男推推眼镜,“估计是之前下来的人出去的时候借力踩了下。”
“鞋码大概四十五左右,身高大约是脚长的七倍,四十五码大概二十七点五厘米,也就是说这人大概一米九左右。这种身高只能是个男的,年龄大概二十到六十之间。”
“为什么是二十到六十之间?”有人不解的问道。
“小孩没有这么大的脚,这座山这么大,这坟又这么深,是老人的可能性不大。”
眼镜男脚踩在棺材边缘,对旁边的人伸出手,“拉一把。”
那人连忙伸手。
回到上面,眼镜男再道:“而且这人应该就是村里的人。”
他看向白鹭,“这附近没有其它村子吧?”
“没有。”白鹭摇摇头。
眼镜男点点头,“那就对了,附近也没看见其它坟被挖过的痕迹,估计他动手之前就已经来踩点过。只有村里人才有这条件。”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群人都骚动,不少人猜测询问眼镜男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并不表态。
眼镜男说的乍一听挺有道理,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
凭借鞋码猜出身高有依据没问题,这身高说是男的可能性倒也大,但直接排除二十岁以下和六十岁以上的就没道理了。
路难走,他们就不能走走歇歇非得一口气爬上来?
是不是村里人就更是另说,村里人确实有条件,但也不是没有外面的人偷偷溜进来的可能。
虽然以副本的规则来看,确实很有可能是村里人。
心中明白,李季夏几人并未说什么,只静静看着。
002.
眼镜男并未回答关于他身份的猜测,而是指指棺材,再添一把火,“骨头都烂成这样了棺材里的痕迹还在,只能说明里面的东西不会腐烂,估计要么是金子要么就是瓷器,无论哪一种都价值连城。”
听说价值连城,人群顿时更热闹。
不少人都朝着周围看去,附近大的坟包就这一个,可其它坟也很老旧,大货没有出一两件小货,那也是赚的。
“那现在是要回去吗,还是再看看?”白鹭脸上并未表露,心中却有几分不喜。
虽说这乱葬岗不归她管,但盗墓是犯法的,就算真的要挖也应该让专业的人来,挖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还有研究价值。
李季夏察觉,连忙笑着安抚,“你别介意,我这几个同事就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好奇。”
“你要不汇报一下,说不定有考古价值呢?”易文玉反应过来跟着道。
白鹭稍稍松了口气,“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着,白鹭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下山也要时间,走快点他们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李季夏几人连忙跟上。
见李季夏几人移动,眼镜男一群人纷纷跟上。
看出白鹭有点不高兴,一群人倒没再说什么,但很明显都憋着劲。
下山的路好走,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到达山脚处。
稍作休息,一群人向着村子而去。
他们回来得有些晚,村里很多人家都已经吃完饭,留守的言吾他们也是。
把李季夏一群人送到仓库门口,知道言吾他们已经吃上饭,白鹭叮嘱两句后回了家。
言吾几人给李季夏他们留了饭,饭还温热,不想等下再热一趟饭,一群人连忙开动。
吃饭期间,李季夏几人把山里的事说了一遍,照片也给言吾他们看了看。
一说起山里的事,跟着上山的一群人就兴奋不已。
盗墓犯法,可谁会跟钱过不去?这一行可是有名的几年不开张开张吃几年,运气好搞不定下半生都有着落了。
“……这挖坟开棺也是有诀窍的,棺材常年密封,里面囤积着大量毒气,搞不好是会死人的。”眼镜男幽幽开口。
正讨论着的一群人都看去。
“那你倒是说说。”
“对啊。”
“开棺之前要定棺,就是要先弄明白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有的里面都是氨气,一碰火就燃……”
李季夏几人加快速度吃饭,住村里当然不比住城里,他们的饭菜都是白鹭托人顺便多做的,菜本来就不多。
一口气吃饱,李季夏几人放下筷子时,盘子里已经只剩一些菜汤。
眼镜男还在长篇大论,不少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里是副本,副本里的东西带不出去,但副本结束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季夏几人聚到言吾几人身边。
“村里怎么样?”李季夏问。
“挺太平的,没有人死也没什么人吵架冲突。挖坟的事我们也问了,村里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是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有坟被挖开然后说了出来。”言吾道。
“关于那乱葬岗我倒是查到了些东西。”余深递给几人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两张重叠的地图。
新的地图并未把乱葬岗标注出来,老地图上却有,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其它。
余深道:“这村子以前繁华过一阵。这附近一片就这么一个村子,但山的两边都是大城市,这里是必经之路,再加上一天走不完,所以一般人都会选择在村里住上一晚。”
“也是因此,村里确实出过几个有钱人,不过我没找到具体的名单,只在一些老旧文献上找到几个名字。”
说着,余深又往平板上发了一份扫描版的古书,书上记录了村里几个人捐钱修路的事。
至于被挖坟的那人是不是书上记录的几个人之一,那就无法确定了。
线索断掉,人群有片刻的安静。
见他们讨论,眼镜男一群人也围过来,经过刚刚的交流他们关系拉近,勾肩搭背看着挺热闹。
“要不先按照我说的排查一下村里的人?”眼镜男道。
“我觉得可以,反正村里人也不多,现在又没其它线索。”
“可要怎么查?总不能把所有人都问个遍。”
“看看不就知道了。村里大多数都是些老人孩子年轻人不多,能达到这身高的估计也没几个。”
“也是。”
见众人都同意,眼镜男道:“那分开行动吧,记得天黑之前回来集合。”
话音落,他带头向着门外而去。
一群新人纷纷跟上。
不过片刻原本拥挤的院子就只剩下李季夏几人和三个新人,留下的是之前就和眼镜男不对付的那三个女学生。
“你们不去?”李希看去。
“谁要跟他一起……”为首的那个叫做安安的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她特别看不惯眼镜男。
“你们呢,准备怎么办?”旁边另外一个长发女生问道。
李季夏他们更有经验,她更愿意相信李季夏几人。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
李季夏道:“继续打探。”
眼镜男要是真能找到那人倒也是好事,目前来看关键人物很有可能就是那人,但仅仅因为这就一头扎进去不是他们的风格。
万一弄错,白忙活倒是其次,就怕让事态更糟糕。
安安三人哑然。
再商量两句,时牧一群人纷纷起身,要出门继续打探。
李季夏这次没跟去,他早上的运动量就已经超标。
不过李季夏也没准备闲着,时牧一群人都离开后,他去了仓库前面的村委会,准备再和白鹭聊聊。
说是村委会,其实也就是一栋两层的小平楼,楼上什么情况李季夏不知道,楼下主要分成三个房间。
中间是接待室,左边是白鹭的办公室,右边是书记和其他杂工的办公室。
村里和城里不同,除了白鹭其他人都是兼职,李季夏进门时就白鹭在。
她正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手机。
“……对,就是这样。”白鹭很耐心。
“然后说话?”老人道。
“不是,你要按着这个按钮后再说话。”
“按着按钮,然后说话,说完话再松开,松开了它就自己发出去了?”
“对对,你看这里跳出一格绿色的语音,就代表你发出去了。”
“行,谢谢你了。”老人说着向门外而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摆弄手机,像是想给什么人发语音信息。
白鹭目送他离开后回头看向李季夏,“有事?”
“没,就是过来看看。”李季夏找话题,“你家人?”
“不是,村里的留守老人,年轻的时候听说还是个老师,现在人老了……”白鹭神情复杂的叹息一声,“家里人都在外地,几年也回来不了一次,所以有点什么都喜欢来找我。”
“你这村官当的还挺辛苦。”
白鹭苦笑。
下一刻她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他们出去找人了,想找到挖坟那人。”李季夏并未隐瞒,依照眼镜男的性格他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瞒也瞒不住。
白鹭眉头皱了皱,到底没说什么,要是能找到人把东西追回来也好,她已经开始着手给上面打报告。
“我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从你这里问到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大事小事都好。”李季夏跟着白鹭进办公室。
“你们不是灵异杂志社?”
“现实有时候比鬼故事还可怕。”
白鹭没忍住笑了下。
坐下,白鹭想了想后笑着摇摇头,“但我这真没什么可说的,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村里留守老人太多,但这事也没个解决办法。”
“就拿刚刚的徐叔来说,他儿子女儿都在外地成了家,他之前和他老伴一起生活两个人互相陪伴倒还好,去年他老伴去世后,他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要是不出门一个月下来都说不上一句话。”
“我看他倒是经常给他儿子女儿发信息,但发几十条都未必能回两条,他听人说现在的人都不直接发信息而是发语音,这不,刚买了个新手机。”
李季夏蓦地想到他爷爷。
他大学是在外地读的,那段时间他爷爷就是一个人呆在家里,大概是平时没什么人说话,每次打电话他都能说上很久,虽然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
有时他太忙不得不提前挂电话,事后都要良心不安好长一段时间。
他爷爷去世后他住回了相馆,虽说每天在网上接触的人无数,但偶尔停下望着空洞洞的房间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在现实里和人说过话,也会恍惚。
好在现在他有了时牧。
想到时牧,李季夏心口的酸涩逐渐被一股暖意取而代之,他手指轻抚手腕处的纱布,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火烧火燎。
第073章 第 73 章
001.
白鹭并未在屋里待太久, 写完关于乱葬岗的报告后,就去了村里。
李季夏回去仓库。
余深还在网上查关于那乱葬岗的事,不过没什么进展, 毕竟只是个小村落。
言吾正帮着看资料。
李季夏回去后也加入。
下午四点多时, 眼镜男一群人和时牧他们一起回来,时牧几人安安静静, 眼镜男一群人却讨论的热火朝天。
“找到了?”李季夏看去。
“找到了,一共三个。”眼镜男推推眼镜, “第一个住在村子最后面,刚离婚, 他嫌疑最大,因为他老婆和他离婚是因为他家暴。第二个住在村子右边, 四十多岁,以务农为生, 是个老实人。第三个是在外地打工回来探亲的, 他是在坟被挖之前回来的, 有嫌疑但嫌疑不大。”
“家暴?”
眼镜男道:“对。据说两人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还是女方起诉离婚才离掉, 离掉之后他也经常骚扰女方想复婚, 但对方都拒绝了。”
“他一直没正经工作,之前靠他老婆在镇上超市上班赚点钱,离婚之后就彻底没了收入来源,只能靠他父母种地生活。”
“我估计他就是想弄点钱,所以动了歪心思, 但没想到坟里那些东西不干净。”
眼镜男说话间, 旁边一群新人眼中都是兴奋。
虽说李季夏一群人都是老玩家,但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至少到现在为止线索都是他们找到的。
李季夏略有些惊讶,眼镜男还真找着了?
言吾和余深也有些惊讶,时牧他们回来的路上应该已经听说,倒没什么反应。
笋子倒是有点不高兴,不过见李季夏几人都没说话他也就保持安静。
“你们和他接触过了吗?”李季夏问。
“没。”眼镜男摇摇头,“我不想打草惊蛇。”
李季夏哭笑不得,现在整个村子谁不知道他们在找挖坟的人,还不想打草惊蛇?
“去见见吧,趁着天还没黑。”李季夏起身。
眼镜男眉头皱起,眼中有几分不赞同,不过想想后到底没说什么。
总归要去的。
一群人向着门外而去。
那人住在什么地方只有眼镜男一群人知道,出门后一群人直接走到前方带路。
李季夏几人默默跟在后方。
天已经快黑,村里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的人都正扛着家伙把式回村,见他们风风火火,不少人都跟在后面要看热闹。
对这,眼镜男一群人相当亢奋。
“就在前面。”
拐过拐角,一栋墙皮脱落的三层小楼跃然于眼前。
临近晚饭时间,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之前在地里干活的男人正洗手洗脚。
院子左侧的厨房里能听见水声,窗口纱窗后,一个头发同样花白的女人正淘米。
听见动静,两人一前一后看来。
“出什么事了?”院子中的男人被他们这架势吓到。
屋里的女人也赶紧出门。
在院子中站定,眼镜男看向李季夏,“你来还是我来?”
李季夏做了个请的手势,人是眼镜男他们找到的,他们也更清楚情况。
眼镜男点点头,旋即跨前一步站到人群最前面,“你儿子赵立呢?”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老人并未回答。
“是关于村后面那片乱葬岗的事,我们已经知道挖坟的人是他,想和他聊聊。”眼镜男顿了顿,补充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闻言,跟过来看热闹的一群村里人骚动。
李季夏回头看去,赵立在村里名声确实不太好,大多都是些不好的话语。
院子里,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莫名其妙。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说是我儿子干的了?”
“就是,说话是要有证据的,证据呢?”
眼镜男正欲开口,一旁小楼客厅中就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吵什么?”
“你就是赵立吧?”眼镜男看去,“你从乱葬岗弄回来的那些东西有问题,能让我们看看吗?”
“乱葬岗?”赵立愣了下。
“对。”眼镜男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镜男笑了下,“棺材盖上还留着你的脚印,你撒谎也没用。”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赵立脸色难看。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眼镜男再跨前一步,“你知不知道盗墓是犯法的,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报警——”
眼镜男话还未说完,赵立就反手抓起旁边一把锄头向着眼镜男砸去。
没想到赵立会直接动手,眼镜男吓得连忙后退。
他身后站着一堆人,那些人反应没他快,一群人直接撞成一团。
“哐!”
锄头砸在地上,水泥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坑洞。
要不是躲得快差点就被直接砸到的眼镜男脸色煞白,显然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故意伤人是犯法——”
不等他把话说完,赵立抄起锄头就向着他冲去。
眼镜男本来还不想露怯,见赵立完全就是冲着他而来,顿时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向着院子外的人群跑去。
他身后其他人早在赵立抄起锄头时就已经跑了。
院子中一时间只剩李季夏几人。
赵立冷着脸看向李季夏几人,“一伙的?”
“算是吧。”李季夏淡淡一笑。
赵立立刻黑了脸,举起手中的锄头就要砸人。
时牧冷冷看去,他敢。
李季夏身后的李希几人亦是如此。
赵立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仗着先天条件作威作福,胆子未必真有多大,李季夏几人鬼都见过了,自然不怕他。
对上时牧那冰冷幽黑地毫无温度的眼,赵立果然怵了,锄头没有落下,赵立黑着脸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后山乱葬岗里那坟是你挖的?”李季夏问。
“不是。”赵立眼神有瞬间的闪躲。
李季夏挑眉,“能让我们看看那些东西吗?”
说话间,李季夏看了眼旁边的李希。
李希掏出名片递了上去。
赵立放下锄头接过看了看,“东西不在我这,你们找我也没用。”
赵立不像是在说谎。
李季夏和时牧几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纠缠,转身向着人群而去。
没想到李季夏这么轻易就放弃,赵立和眼镜男一群人都是一愣。
穿过围观的人群,李季夏带头向着仓库而去。
眼镜男几人又看了眼院子中的赵立,小跑着跟上李季夏几人。
“就这么放过他了?”眼镜男不能理解。
“他刚刚明显心虚了,挖坟的人肯定就是他。”
“对啊。”
其他人也不能理解。
李季夏看去,“我们的目的是安全度过七天,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而且他也说了东西不在他那里。”
眼镜男还是不赞同,“现在问题最大的就是那批东西,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它们。”
“那也不能硬抢。”笋子没忍住开口,“村里那些人要是知道我们直接动手抢东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别搞到最后我们反倒被赶出去。”
眼镜男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找到合适的反驳的话。
旁边一群新人对视一眼,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明显冷了几分。
笋子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李季夏一群人未免太谨慎,他们这怕东怕西的模样还不如眼镜男。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回到村委会门前,要回去仓库需要穿过村委会大厅。
白鹭应该是听说了他们去找赵立的事,正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
看见他们,白鹭愣了下后连忙上去,“你们去找赵立了?”
“嗯。”
“没怎么样吧?”白鹭打量一群人,显然早就知道赵立是个什么性格。
“没,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白鹭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我们先回去。”李季夏带头向着仓库里而去。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进门,李季夏第一时间把仓库的灯打开。
仓库挺大,屋内用线挂着两个灯泡,灯泡瓦数都不高,屋里一片昏黄。
“那现在怎么办?”眼镜男问。
“先想办法度过今晚吧。”李季夏道。
村里晚饭吃得晚,天都已经黑了很多人家才刚开始做饭,李季夏他们的晚饭自然也没这么早送来。
不吃晚饭集体提前睡觉这种事太奇怪,他们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检查完窗户后,一群人坐在屋里望着门外发起呆。
七点多时,送饭的人总算过来。
一群人连忙出门。
“饿着了吧?也就你们城里人,天黑就吃饭……”来送饭的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见他们如此积极,脸上都是笑容。
阿姨就住在村委会旁边,这段时间他们的吃食都是她在负责。
一群人没解释,说笑间赶紧吃饭,并且透露了折腾一天想要早点睡的意思。
阿姨并未多想,交代他们吃完饭把碗筷放在村委会门口,就回家去。
她也还没吃饭。
目送她离开,一群人吃饭的速度再快几分。
吃完饭,他们把碗筷放到门口回到仓库关上门时,已经是夜里八点。
反锁上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你们睡吧,我守夜。”言吾看向李季夏几人。
李季夏几人点点头,纷纷向着自己的床位而去。
如果只他们自己几人倒无所谓,但新人太多,眼镜男又不像是个会听话的人,夜里不安排个人守夜他们不放心。
一群人很快躺下。
002.
李季夏左边是李希,右边是时牧。
人太多,虽然不至于拥挤,但留给每个人的位置也确实不宽。
躺下,李季夏理所当然地把脑袋埋入时牧颈间,要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睡觉。
时牧微微侧头看了看,任由李季夏蹭蹭又嗅嗅。
李季夏却不安于如此,蹭蹭嗅嗅了还不够,又亲了亲。
感觉着脖子上温热的触感,时牧无奈,“睡觉。”
李季夏就像只小狗。
“关灯了。”言吾说了声后,按下开关。
屋里一片漆黑。
黑暗放大感官,李季夏鼻翼间时牧的气息更加浓郁,仓库外村里的说话声狗叫声也更加清晰。
李季夏又往时牧身上靠了靠后酝酿睡意。
村里的人醒得早也睡得早,九点一过,村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十点时,整个村子已经落针可闻。
李季夏在寂静中睡去。
夜里李季夏睡得并不安稳,他潜意识里总浑浑噩噩的看向村委会大门的位置,就好像那边有什么,可等李季夏仔细去感受,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夜里,言吾一次都没叫醒他们,一群人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几人蹲在院子里洗漱间,李季夏把昨天夜里的事说了一遍。
“门口?”言吾有些惊讶,“昨夜我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不是仓库门口,是村委会门口。”李季夏道。
仓库在村委会后面的院子里,中间还隔着一个院子和村委会。
“会不会是赵立?”眼镜男的声音传来。
李季夏回头看去,眼镜男就在他后方不远处洗脸。
李季夏摇摇头,“我只能感觉到鬼。”
“他可能已经死了。”眼镜男道。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季夏不置可否。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旁边一个新人说道。
眼镜男加快洗漱速度。
所有人都洗漱完时,昨夜送饭的那阿姨端着锅进来,她煮了满满一锅的粥。
李希几人赶紧上前帮忙。
吃完早饭眼镜男就带着几个人出了门,要去看看赵立是不是还活着。
李季夏几人简单交流几句,还是按照昨天的分头行动。
言吾补觉,李季夏和余深继续从网上调查,时牧他们则去村里走访。
赵立十之八九就是挖坟的人,但这副本里的关键人物是不是他还不能确定,而且赵立昨天的话也很有意思。
东西不在他这里?
是已经卖了,还是说他还有同伙东西在他同伙那里?
所以他们今天走访主要分为两个方向,继续打探村里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和看看赵立和什么人走的近。
村子太小,网上能查到的信息不多,能查到的他们昨天就已经查过了。
时牧几人离开后,李季夏和余深又把昨天那些资料重新看了一遍。
“有发现什么吗?”
“没。”李季夏揉揉鼻梁,电脑看太久他眼睛疼。
余深正准备再说点什么,一到敲门声就传来。
被敲的门并不是仓库的大门,而是村委会的大门。
李季夏朝着前方看去,找白鹭的?
村委会后门紧闭,从仓库里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白鹭应该是不在,片刻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迟疑片刻,李季夏起身向着村委会而去。
村委会后门并未上锁。
前门关着,但也没上锁。
敲门声还在继续。
李季夏拉开门。
敲门的人是昨天让白鹭教他用手机的徐叔,发现开门的人不是白鹭,他吓了一跳,“白鹭呢?”
“白鹭好像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李季夏问。
听说白鹭不在,徐叔有些犹豫。
“是手机怎么了吗?”李季夏问道。
徐叔手里拿着他那部新手机。
“我信息发不出去……”徐叔道。
“要我帮你看看吗?”李季夏主动问道,徐叔总让他想起他爷爷。
花白的头发,因为上了年岁而微微佝偻的身形,慈眉善目,两人也确实有相似之处。
听说李季夏愿意帮忙,徐叔连忙把手机递到李季夏面前,“我想给我女儿发信息,她妈昨晚一直说头痛,我想问问她能不能回来带她去看看。”
李季夏呼吸轻滞。
妈?
李季夏拿过手机,打开软件,“你女儿叫什么?”
“徐梦。”
李季夏滑动软件,没看见这名字,“她网上叫什么?”
“哦哦,叫双木夕,就是她梦字的拆字。”
李季夏很快找到。
点开,李季夏把手机递回给徐叔。
拿过手机,徐叔盯着屏幕看了会,无从下手。
李季夏指指最下方的输入框,“按着这里,然后说话,再松开就行,”
“好好……”徐叔拿过手机,小心的按下输入框,然后赶紧把手机举到嘴边大声说话,“梦啊,你妈昨夜又说头痛,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
话说完,徐叔又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后,猛地松开手。
信息发出。
对面并未马上回复。
李季夏想到自己爷爷,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她可能在上班没看到,等她看到了就会回复你。”
李季夏本意是想安抚徐叔,他才说完,手机就传来提示声,对方回复。
徐叔倒是知道怎么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笨拙地在对方那条语音信息上戳了下。
“爸,你今天吃药了吗?”对方答非所问。
“吃了。”徐叔耐心回复,“就是你妈总说她头痛。”
说着,徐叔向着自己家而去。
李季夏在门口看着他远去。
眼见他即将拐过拐角,李季夏正准备关门回去仓库,白鹭就从另外一边回来。
“徐叔来找我?”白鹭注意到徐叔。
白鹭说话间,徐叔拐过拐角。
“对,他又忘了该怎么发信息。”李季夏道,“他说他老婆头痛,想让他女儿回来带她去看病,你昨天说他老婆已经去世了?”
“对。”白鹭并不惊讶,反而颇为无奈,“年纪本来就大了,他老婆去世他又受了点刺激,所以时不时的记忆就会混乱。”
李季夏哑然。
有那么瞬间他还以为徐叔才是这副本的关键人物。
白鹭正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白鹭看了看后连忙接通,“嗯……嗯……好,我会叮嘱他吃药的。”
打电话来的应该就是徐叔的女儿。
电话挂断,白鹭苦笑了下。
“他们关系不好?”李季夏猜测。
人都已经这样,还放任他一个人在,万一出事连个发现的人都没有。
白鹭一边进门一边说道:“倒也不是,就是家里人有些多,两儿一女。”
“本来说好是一人那边住一个月,但大儿子媳妇怀着孕,二儿子房子又买在外地,就是一个小女儿近点。”
“之前倒是接去小女儿那边住了半年,但他住不习惯总惦记着回家,再加上小女儿又要上班又要接送孩子上学,根本顾不上他,就让他回来了。”
白鹭并未说得太直白,李季夏却听出来,每个人都有照顾不了的理由,也每个人都不想管。
“村里这种老人挺多,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可能帮忙看着点。”白鹭道。
李季夏不知该做何反应。
有的人想养却没有机会,有的人有机会却不想养。
路上传来说话声,去看赵立的眼镜男几人骂骂咧咧的回来。
进门,看见就在客厅的李季夏,眼镜男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那我先回去了,”李季夏和白鹭说了声后向着仓库而去。
眼镜男几人默默跟上。
穿过院子,进入仓库,李季夏才回头问道:“怎么了?”
“人还活着。”眼镜男后方一人说道。
“就赵立还活着还是所有人都活着?”
“他,他父母,都好好的活着。”
李季夏点点头。
“你就一点不急,这可都第三天了。”眼镜男没忍住开口。
昨天也是,他们明明都已经知道挖坟的人是赵立,李季夏却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急也没有用。”李季夏看向门口,“等时牧他们回来再说。”
上午的时间过得比下午快,眼镜男几人回来后不到一小时,时牧一群人就陆陆续续回来。
“新的线索没打听到,不过和赵立走得近的人倒是打听到了,就是那个外出打工最近回来探亲的。”古欣进门就说道,“据说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关系一直不错。”
“走得近……”眼镜男惊讶之余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是觉得赵立有同伙东西在他同伙那里?”
不等李季夏几人开口,他就分析起来,“确实有可能,坟是他回来之后才被挖的,他有作案时间,”
“昨夜在门口的人会不会是他?”另一人道。
“有可能。”眼镜男说着就带头向门口而去,“走,去看看。”
一群新人纷纷跟上。
目送他们离开,李季夏几人继续讨论。
“目前来看村里好像就这一件事值得注意。”时牧道,昨天一天今天一上午,他们几乎把整个村子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两个分赃不均,然后大打出手?”李希猜测。
“可能性挺大。”易文玉道。
“那要去看看吗?”古欣看向李季夏。
“去吧。”李季夏点点头。
眼镜男一群人还没走远,一出村委会大门李季夏几人就看见,他们正好拐过拐角。
他们走的是徐叔离开的方向,那人住村子另一边。
李季夏几人跟上。
拐过拐角,又往前走出一段,李季夏几人远远的就看见眼镜男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拐角处。
李季夏正欲上前,视线就被另外一栋房子吸引,徐叔正站在客厅和人说着什么。
背对门口而站,从李季夏的角度看不见门里的情况。
是白鹭?
第074章 第 74 章
001.
李季夏向着旁边跨出几步, 正准备朝着屋里看去,时牧的声音就传来,“夏天?”
李季夏回头看去。
眼镜男他们关注的拐角后的院子里, 赵立和一个与他年纪相当的男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客厅里出来。
出门, 看见拐角处眼镜男一群人,赵立脸色立刻铁青。
他转身就去拿旁边的木棍, 眼镜男他们有完没完?
知道赵立是真的会动手,躲在拐角处的眼镜男一群人转身就跑。
李季夏让开路口, 看着他们跑远。
与此同时,赵立举着棍子追到路上, “你们有完没完?”
李季夏几人看去。
随着赵立过来,院子里另外一个男人也看来, 他看着挺斯文,且一看就活得好好的。
昨夜在村委会门口的人也不是他。
“我们之前给你的名片你还留着吗?”李季夏不惧赵立, 反问。
“早就扔了。”
“我们住在村委会后面的仓库里, 如果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们。”李季夏道。
赵立脸色不善。
“会有什么事?”赵立后方那男人问。
相比起赵立, 他显得沉稳可靠许多。
“吴鹰。”男人自我介绍。
“那片乱葬岗存在的时间太久, 而且常年被树冠覆盖阴气聚而不散, 容易出事。”李季夏道。
“哈……”吴鹰笑了下, 明显不信鬼神。
赵立亦是如此。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是时候没到,还是他们真的弄错了?
“方便问一下村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李季夏问。
“奇怪的事?你们算吗?”吴鹰笑笑。
李季夏他们一开始说是走错了路,后来一直揪着乱葬岗的事不放,现在又说什么奇怪的事, 看着就像是非要在村里找出点毛病来。
李季夏稍作思考, 道:“你是个聪明人,那我们也就不瞒你了。我们来这里确实有目的, 这村子不对劲。”
“我们的目的本来不是这里,但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同事一眼就看出这村里不对,所以才故意找了个借口进来。”
李季夏说话间看向旁边的易文玉。
突然被点名,易文玉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一秒入戏,“山脉绵延围聚,气进而不出,坐东朝西,后方又有阴气浓郁之地,这种地方不出事则好一出事通常都是血光之灾。”
易文玉说着还抬头朝着村子后方那片山看了一眼,“气已经形成,你们就没觉得最近做什么都不顺吗?”
赵立和吴鹰对视一眼,吴鹰明显不信,赵立却有瞬间的动摇,他才离了婚,最近确实挺不顺。
“那该怎么办?”吴鹰脸上严肃眼底却都是戏谑,似乎是觉得他们马上就要掏出符咒法宝让他们随个缘,“你们有办法?”
李季夏答非所问,“我们最多在这里待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可以来找我们。”
说着,李季夏给时牧几人递了个眼神,一群人转身离开。
临走时,李季夏朝着徐叔家看了眼。
大厅中已经不见人。
眼镜男一群人并未跑远,见赵立没追上来,远远聚在在角落朝他们这边张望。
见李季夏一群人过去,眼镜男立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就是随便聊了两句,跟他们说我们是……”李季夏把之前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他们现在是一伙的,说岔了嘴只会更麻烦。
“那个赵立好像有点怕你们。”眼镜男打量李季夏几人。
李季夏一群八个人,面相看着最凶的当属言吾,但他一直坐着轮椅,威信自然减半。
剩下的人里,白海总是笑眯眯,看着不好惹但也说不上凶,余深总戴着口罩,几天下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李希、古欣、易文玉脾气都还算好,也不像是能吓住赵立的人。
赵立是怕李季夏和时牧?
眼镜男视线在李季夏两人脸上来回扫过后,落在时牧身上,时牧一双眼冰冷,再加上那副金边细框的眼镜,看着确实有些吓人。
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镜男心中不屑,赵立长得人高马大结果也是个看人下菜的。
“回去吧。”李季夏道。
他们回去时,正好赶上隔壁阿姨给他们送午饭,一群人连忙上前帮忙。
李季夏身上有伤,退到一旁。
见时牧一群人进门,李季夏正欲跟上,就见白鹭端着个碗从办公室出来看热闹。
“徐叔那边怎么样了?”李季夏问。
“徐叔?”白鹭不解。
“你刚刚不是在他家?”
“没有啊,我一直在办公室。”白鹭莫名其妙。
李季夏哑然。
“怎么了?”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刚刚看见他在家里跟人说话。”
白鹭没怎么在意,“可能是村里什么人吧。”
又聊了两句,李季夏向着后方仓库而去。
吃完午饭,下午李季夏没再让一群人出去打探。
村里能问的人他们几乎都问了个遍,再继续纠缠,反倒有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现在就这么干等着?”眼镜男不赞同。
“嗯。”
“可是……”
“今晚已经是第三晚,夜里估计不会太平,下午都睡一觉吧。”李季夏道。
眼镜男欲言又止,但他是第一次进副本还没亲眼见过鬼,也不好在说什么。
李季夏几人回了仓库,躺到床上。
笋子跟安安三人见状,也都纷纷躺下。
笋子多少已经习惯副本里的节奏,安安三人人虽然躺下却毫无睡意。
眼镜男一群人看看,一部分有睡午觉习惯的人躺下,另一部分则聚到院子里讨论着什么。
时牧皱着眉头看去。
李季夏取下他的眼镜,“快睡吧。”
戴着眼镜的时牧目光总是犀利而冰冷,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取下眼镜后的时牧眼神一秒茫然,连带着整个人都跟着变呆。
李季夏没忍住凑上前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这样的时牧看着很好欺负。
感觉着唇瓣上的温度,时牧睫毛轻颤了下。
那让李季夏想再亲。
狠狠地亲。
似乎察觉出李季夏的想法,时牧幽幽看了李季夏一眼,翻身背对李季夏,闭上眼。
李季夏从后方抱了上去,也闭上眼。
仓库里人太多。
李季夏几人都已经习惯副本里的节奏,闭上眼睛静下心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闹钟响起,李季夏一群人醒来时,夕阳已经斜斜挂在天边。
村里路上到处都是扛着锄头回家的人,时不时还能听见相熟的两个人聊上几句。
起床,洗漱完,李希几人去了隔壁给他们做饭的阿姨家,委婉表示了想早点吃饭他们可以帮忙的意思。
他们吃饭给钱,阿姨并未拒绝,挽起袖子就开干。
六点左右,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时,饭菜被送过来。
一群人各自端着碗大快朵颐。
半小时内吃完饭又把碗筷放到村委会门前,他们快速回了仓库。
村委会六点就下班,白鹭已经回了自己家,他们把仓库的门关上后,整个院子一片寂静。
“你们睡吧,我看着。”言吾道。
他脚受了伤,真出事还得靠李季夏他们带着跑,能力之内他也想做点事。
李季夏几人并未拒绝,纷纷躺上床。
刚睡了一下午马上又要睡,这次就连李季夏一群人都有些睡不着,他们闭目养神。
知道夜里很有可能会发生点什么,眼镜男一群人更是睡不着,不知谁掏出一副扑克牌,一群人聚在通铺那头玩起牌。
七八点正是村里吃晚饭的时间,空气中是一阵又一阵饭香。
九点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村子也随之安静。
十点,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睡下。
随着村子逐渐落针可闻,眼镜男一群人也不敢再吵闹,收了扑克牌。
时间缓慢流逝。
夜里两点多时,眼镜男一群人逐渐撑不住,好几个躺下。
鼾声很快传来。
三点当属最难熬的时候,这时候的夜最黑,偏偏人也最疲惫。
四点半,天逐渐亮起。
确认安全,熬了一夜的眼镜男一群人倒头就睡,已经睡了一觉的李季夏几人则精神抖擞的起床。
吃完早饭,言吾补觉,李季夏一群人出去逛了逛,要看看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出门时他们顺便带上了已经很久没用过的针孔摄像头,准备安装在赵立、吴鹰家和村委会四周。
这都已经第四天,他们却连关键人物都还没确定,接下去必须更加小心。
临近十一点,时牧一群人才回来。
确认平板上能搜到画面,一群人吃了午饭。
下午,李季夏几人睡觉。
眼镜男一群人睡到午饭时间才醒,下午自然睡不着,一群人商量着要再去村里逛逛。
李季夏几人并未阻止。
入夜,早早吃完晚饭,一群人关上仓库大门。
“哐哐……”
门才关上,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敲门声就从村委会大门处传来。
一群人神经都在瞬间紧绷。
“哐哐……白鹭,你在吗?”
一群人面面相觑,找白鹭,村里的人?
李季夏立刻认出那声音,“是徐叔。”
“徐叔?”
眼镜男一群人满脸不解,李希几人亦是如此。
“村里一个留守老人……”李季夏把情况说了下,这些他之前和时牧说过。
“哐哐……”
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比之前更大声频率也更高,徐叔好像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些着急。
时牧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摇摇头,他确实有些在意,他也没在门外感觉到鬼的气息,但这里是副本,他不可能拿时牧一群人的命去赌。
敲门声又响了会后才停下。
一群人散开,或躺或坐。
躺下,李季夏正准备闭上眼,敲门声就再次从村委会大门外传来。
“白鹭,你在里面吗?”徐叔又回来。
仓库里一群人神经都再紧绷几分。
时牧几人都看向李季夏。
“不是鬼。”李季夏道。
几人稍稍松了口气,旋即都看向门口的方向。
002.
“白鹭……”徐叔语气相当焦急。
“要不出去看看,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了呢?”新人中一人道。
一群人都看向李季夏几人。
李季夏摇摇头,“不行。”
“白鹭……”一直无人应门,徐叔推开大门进入村委会。
因为李季夏他们寄住在村委会后面的仓库,进出门都需要经过村委会的大厅,所以这几天白鹭都只锁了两边的办公室。
进门,没在屋里看见人,徐叔向着后方而来,“白鹭……”
听见就从院子那头传来的声音,黑暗中仓库里一群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白鹭,你在吗?”徐叔语气中都是焦急。
眼镜男一群人都皱着眉头看着李季夏几人。
时牧几人无视。
“我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出去之后你们立刻把门关起来,之后不管谁来都不要开。”李季夏开口。
时牧一群人都看去,眼中都是惊讶。
李季夏应该很清楚规则才对。
李季夏道:“很有可能是真的出事了。”
他确实有些担心徐叔,但之所以想出去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关键人物。
今晚已经是第四晚,接下去的两个晚上都凶险无比,他们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
这确实很冒险,但如果能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我也去,万一出事也好有个照应。”时牧道,李季夏身上有伤。
“我也去。”眼镜男立刻道。
“我也……”
眼镜男身后好几个人立刻跟着开口。
时牧没搭理他们,看向李希几人,“我们会在村委会大厅里过夜,不会回来。”
李希几人都看出李季夏的打算,虽然有些担心,但稍作思考后都点点头。
李季夏走向门口,时牧紧随其后。
在门前站定,李季夏闭上眼感受,村子里时不时就有声音传来,村委会附近并无任何异常。
李季夏深吸一口气,在李希几人召唤出武器做好准备后,拉开房门。
院子那头,因为一直找不到人而准备离开的徐叔回头看来,“是你……”
他似乎才想起李季夏他们住在仓库,连忙问道:“你有看见白鹭吗?”
李季夏出门,“没,出什么事了吗?”
时牧也出门后,李希立刻就要关门,眼镜男和几个和他走得更近的人就先他一步挤出门去。
李希皱了皱眉,快速把门关上。
听说李季夏也不知道白鹭在哪,徐叔不安的踱步两圈,“她跑哪里去了……”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李季夏上前。
“我老婆,她不舒服。”徐叔语气中满是焦急,“我之前就给我女儿打电话说了让她回来带她去看,她一直说工作忙,也不知道有个什么好忙的。”
李季夏哑然,紧绷的神经放松几分,“你要不先坐一会?白鹭可能等一下就回来了。”
说着,李季夏向着大厅而去。
大厅中有自动饮水机,李季夏把人带到沙发前坐下后,倒了一杯水给他,“你别急。”
徐叔没心情喝水,接过后就放下。
“她家你去找过了吗?”李季夏看了眼时间,九点多,白鹭应该在家里。
“去过了,没人。”
“要不我们再过去看看?说不定她已经回去。”李季夏提议。
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冒险出来看看,现在只想赶紧把人送回去然后找地方关门关窗躲起来。
徐叔说走就走。
李季夏几人连忙跟上。
出门,徐叔向着右边而去,走到和村委会相邻的拐角,转身向着里面而去。
巷道狭窄,一次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通过,人群排成长队。
巷道中路并无灯,幽深漆黑。
好在巷道并不长。
白鹭就住在后面不远处,两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一栋小楼前。
小楼大门紧闭,屋里也不见光,白鹭明显没在家。
徐叔急了,“她也真是的,偏偏这时候不在家……”
“那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李季夏稍作思考后道。
徐叔大概率是又没吃药,吃了药说不定就能冷静下来,现在这种情况走在外面也不安全,去了徐叔家他们说不定能在他家留宿一晚。
徐叔立刻向着自己家而去,他老婆还在家里等着,他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徐叔已经快七十,平时动作看着有些迟缓,大概是真的着急,他走的还挺快。
李季夏小跑两步跟上。
徐叔家住在吴鹰家附近,过去花了点时间。
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晚饭,正洗漱准备睡觉,见他们路过,不少人都侧头看来。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吴鹰家附近。
徐叔径直向着自己家的院子而去。
小楼一共三层,修建了已经三四十年,墙角的位置满是青苔,墙皮也有脱落的痕迹。
小楼不大,左边是两间卧室加一个厨房,右边前面是客厅后面是上楼的楼梯加一个放冰箱、杂物的小间。
徐叔刚吃完饭,桌上的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进门,徐叔径直向着后面的楼梯而去。
李季夏跟着往楼上而去的同时给眼镜男几人递了个眼神,让他们把门窗都关上。
本来都已经跟到楼道里的眼镜男见状,只得回头去关门关窗。
“哎哟……”徐叔走得太急,差点摔一跤。
李季夏连忙上前搀扶。
眼镜男几人人多速度快,李季夏扶着徐叔到达二楼门口时,他们又已经跟了上来。
门没锁,徐叔直接拧动门把手。
房门打开的瞬间,李季夏和时牧眉头就都皱起,时牧悄无声息的召唤出手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老鼠的臭味,隐约间好像还掺杂着几分血腥味。
“唔……”眼镜男捂住口鼻,他明显并未多想,只当是徐叔不爱干净。
他身后另外几人亦是如此,他们都有些后悔跟来。
“老婆……”徐叔在门口脱掉鞋就往里面而去。
李季夏没脱鞋,直接跟上。
时牧亦是如此。
门口往里,左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玄关柜,玄关柜后才是客厅。
绕过玄关柜,看清客厅中状况,李季夏脚下步伐有瞬间的停顿。
徐叔走进前方靠院子的那间卧室。
客厅里,白鹭躺在血泊中,一双眼不可思议的瞪大,她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刀,腹部更是伤痕累累。
她受伤后曾经想逃,血迹是从徐叔刚刚进的那间卧室门口延伸出来的。
“哇……”
“卧槽!”
眼镜男几人虽然都已经听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但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都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徐叔从门口探出头不解地看着他们。
徐叔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家客厅地上有具尸体有什么问题。
不知是不是李季夏的心理作用,徐叔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好像在衡量要不要杀掉他们,光是与之对视就令人毛骨悚然。
“没什么。”李季夏硬着头皮向着徐叔所在卧室而去,“她怎么样——”
李季夏到了嘴边的话因为看见卧室中的情况而戛然而止。
屋内,一具应该是尸体的东西被保鲜膜里三层外三层的缠绕包裹,然后放在床上。
尸体应该已经有段时间,就算外部的空气被隔绝,内部自身也因为腐败而膨胀,保鲜膜部分地方向外凸起,就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他们之前闻见的臭味就是从尸体上而来。
“老婆……”徐叔上前小心的拉过被子替尸体盖上。
“头还痛吗?”
“嗯,好。”
“你别管我了,你好好休息。”
“我等一下就再给小梦他们打电话,明天一定送你去医院。”
徐叔一个人自说自话,就仿佛那尸体真的还活着。
安抚好她,徐叔回过头看向李季夏几人。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刀。
李季夏身后,眼镜男一群人快速退后两步,他们动作太大,其中一人撞在门上,门哐当一声。
徐叔原本温柔的一张脸也在那咣当巨响下逐渐扭曲,“你们小心点。”
眼镜男几人面色煞白的看向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似乎看出眼镜男他们的意图,徐叔一双眼越发冰冷瘆人。
李季夏笑笑,“抱歉,他们不是故意的,阿姨她没事吧?”
徐叔视线在眼镜男一群人脸上停留片刻,看向李季夏,“老毛病了。”
“她要喝水吗?要不我去楼下给她倒点?”李季夏问。
徐叔直直看着李季夏,像是在审视李季夏是不是在说谎,又像是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第075章 第 75 章
001.
“徐叔?”李季夏不解的询问。
徐叔缓缓回神, “那就麻烦你了,厨房在右边。”
“好。”李季夏话音才落,人还没动, 眼镜男一群人就向着门口而去。
他们动作非常急, 恨不得直接冲出去。
徐叔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眉头也随之皱起。
“你们跑什么?”李季夏在徐叔有动作之前以责备的语气开口, “动作轻点,阿姨要休息, 别吵到她。”
听出李季夏语气中的责备,眼镜男一群人硬着头皮回头看来, 看见徐叔脸上的不悦,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放慢速度。
李季夏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口而去。
时牧亦是如此。
这场面对于眼镜男一群人来说可怕至极, 对他们来说却不算什么。
到达门口,李季夏不紧不慢的开门, 眼镜男几人看准机会就要往门外冲, 李季夏在他们动作之前一把扶住门框拦住他们, 末了不忘警告的瞪了几人一眼。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徐叔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徐叔也不是无差别攻击的。
这时候惊醒他才是最不该做的事。
警告完, 李季夏带头向着楼下而去。
楼道中,眼镜男一群人强忍着才没跑动。
下楼,离开后面的小间拐进客厅,眼镜男一群人回头看了眼楼道,迫不及待地就开了口。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跑啊!”眼镜男说着就要往门口而去。
“不能跑。”李季夏道。
“你疯了, 这时候不跑,难道还等他杀——”眼镜男话才说到一半, 时牧就一手肘撞在他肚子上。
吃痛,眼镜男闷哼一声弯下腰。
疼痛间,眼镜男一脸愤怒的朝着时牧看去,时牧发什么疯?
视线看去的瞬间,眼镜男瞬间忘记疼痛呼吸停滞,本应该在楼上等着的徐叔不知何时站在拐角处,他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半张脸在客厅的灯光下,眼神阴暗。
“都说了让你小声点。”李季夏再警告的瞪了眼镜男几人一眼。
这一次一群人彻底从恐惧中回神,他们也明白过来李季夏的意思,李季夏是要顺着徐叔的思路走,以此拖延时间等天亮。
李季夏向着厨房而去,要去找水。
厨房看着像是已经有段时间没怎么使用,台面上是一层薄薄的灰,洗碗槽里是一堆已经放的有些发臭用过的碗筷。
看碗筷上的污渍,那些碗筷不是一天的,应该是小半个月以来一天一点累积的。
李季夏在厨房找了找,没看见饮水器只找到两个老式的热水壶。
水壶中已经没有水。
李季夏朝着客厅中看了眼,徐叔正幽幽盯着他们。
李季夏拿了烧水壶打水烧水。
好在村里已经通了燃气,水烧起来倒也快。
几分钟后,壶里就听见响。
又等了会儿,水开后,李季夏倒出一杯,把剩下的都装进水壶里。
做完这些,李季夏端着水杯出门,带头向着楼上而去。
临路过眼镜男一群人身边时,李季夏道:“你们把桌子收拾一下,再把厨房里的碗洗一洗,然后在这里等我们。”
眼镜男一群人太冲动,跟着上楼说不定反而惹事。
末了,李季夏特意提醒一句,“不要乱跑。”
眼镜男几人回头看了眼,没吭声。
李季夏向着后面的楼道而去,时牧跟上。
徐叔盯着眼镜男几人看了会儿后,跟上李季夏和时牧。
上楼,时牧开门,李季夏端着水进入。
穿过客厅,临到卧室门口,李季夏停下回头看去,“徐叔。”
徐叔连忙上前,他像是才从梦中惊醒,一脸感激地接过水,“谢谢你们。”
“应该的。”
徐叔端着水向屋内而去。
“老婆,喝水。”徐叔在床边坐下,小心的搀扶起那具尸体,把水杯递到她嘴边,然后倾倒杯子。
水顺着保鲜膜留得一床都是。
随着徐叔搬动尸体,之前背对门口而躺的尸体转过头来,清白发胀的脸庞,花白的头发,保鲜膜下的尸体应该就是徐叔的老婆。
李季夏记得白鹭之前说过,徐叔他老婆是在半年前去世的,也就是说尸体已经有半年。
徐叔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妥,硬是把一杯水都倒光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哪怕早就已经见惯了死人和鬼,看见这一幕,李季夏和时牧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完水,徐叔又安慰几句后,端着空掉的杯子向着门口而来。
李季夏和时牧退到客厅中。
正动作,两人呼吸就在同时一滞。
白鹭的尸体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讶。
他们刚刚虽然并未看着大厅,但和尸体距离就不到三米,白鹭不见了他们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而且白鹭为什么会不见?
她起尸了?
两人头皮发麻间更多几分戒备。
徐叔出门后把门关上,“也不知道白鹭回来了没有……”
“要不我们去看看?”李季夏顺势提议。
徐叔不语,看着李季夏的眼神明显变得诡异,又是那副在审视李季夏是不是想逃跑的模样。
“你有她电话号码吗,要不给她打个电话?”李季夏改口。
徐叔连忙拿出手机,“有的,有的……”
找到电话号码,徐叔拨打。
电话当然无人接听,因为白鹭的手机就躺在他们脚边的地上,临死之前白鹭应该想过打电话求助,但电话没来得及打出去人就死了。
随着徐叔拨打电话,地上的手机响起。
徐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等到电话自动挂断,徐叔皱着眉头放下手机。
打不通白鹭的电话,徐叔又给备注女儿的号码打去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
“梦啊,你在忙吗?”徐叔按耐焦急。
“爸,又怎么了?你又没吃药?”
“吃了,不是我,是你妈,你妈说她头痛,你能不能现在回来一趟……”徐叔话才说到一半电话就挂断。
徐叔又气又急,立刻就再打电话回去,电话那头却传来占线的提示音。
与此同时,地上白鹭的手机再次响起。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徐梦的电话。
徐叔依然听不见铃声。
打不通电话,徐叔气的不轻,“一个两个的,每天都在忙,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那可是他们的妈……”
“您也别生气,他们可能真的在忙,等忙完了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还不知道他们,就是翅膀硬了,觉得我们两个成拖累不想要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了。”
“不是的,肯定就是太忙了。”李季夏安抚,“你要不先坐一会。”
徐叔并未拒绝。
李季夏连忙把人搀扶去一旁的沙发。
落座,徐叔衰老而无助。
“要不我去给你也倒杯水?”李季夏说着就要去拿水杯。
徐叔抹了把脸,摇摇头,“不用了。”
李季夏和时牧对视一眼,并不坚持,两人也在沙发上坐下,要陪着徐叔等待。
之前一直走动说话不察觉,静下来后李季夏才发现村子不知何时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
夜已经开始。
无人说话,三人默默等待。
时间静静流逝。
不知多久后,李季夏都有些犯困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惨叫。
声音是从村委会那边传来。
李季夏和时牧眉头在同时皱起,李希他们出事了?
是白鹭?
李季夏立刻静下心去感受,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要回去看看吗?时牧无声询问。
李季夏微微摇头。
李希他们有经验,况且……
两人看向沙发上的徐叔。
他似乎并未听见那惨叫,因为等得太久再加上夜已深,这会儿正昏昏欲睡。
李季夏试着感受徐叔,徐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应该还活着,但身上明显能感觉到阴气。
他应该就是之前夜里在村委会门口的人。
实在太困,徐叔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李季夏和时牧并无动作,只耐心等待。
如果就这样坐着就可以熬到天亮,那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件喜事。
他们这边有惊无险,李希那边却状况百出,惨叫之后很快就传来敲门声和叫喊声,好像是有几个人逃跑慢了被关在了门外。
动静并未持续太久,那几人应该是死了。
那之后,村里一直陆陆续续传来动静,还活着的几人继续逃跑,但无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要不了多久都会被找出来。
动静一直持续到天色逐渐亮起。
四点半,看着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亮起,僵坐了一夜的李季夏和时牧吐出一口气。
两人没有叫醒徐叔,起身尽可能小声的开始四下查看。
小楼算是村里修建的比较早的,屋里的家具也相对更老旧,假皮的沙发很多地方都脱皮,茶几、门、镜子、柜子上随处可见梅兰竹菊四件套。
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不少照片,照片前后跨服二三十年。
照片里重复出现的主要有七个人,两个年纪大的应该是徐叔的父母,三个年纪小的则是他儿子女儿,剩下那个和徐叔年纪相当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李季夏用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
除了大厅,二楼一共三间卧室。
另外两间分别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房间,床架老旧,空气中透着几分霉味,看着三人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
因为不住在这里,屋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检查完其它地方,两人向着徐叔的房间靠近。
李季夏开门,时牧快速进入其中,李季夏留在门口,一边注意屋内的情况一边注意徐叔,以防他醒来。
衣柜,书桌,床头柜,时牧动作相当麻利。
检查完所有地方,时牧看向床上的尸体。
天色已经完全亮起,白天看去那尸体更加可怖。
特别是她因为膨胀而紧紧贴在保鲜膜上的那双眼,空洞苍白,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时牧大概检查了遍又拍了几张照片后,向着门口而来。
徐叔并未醒。
李季夏和时牧绕过他,向着楼下而去。
楼下,客厅桌上的碗筷依然摆着,但屋里并不见眼镜男一群人。
李季夏并不惊讶。
眼镜男一直就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002.
出门,两人快速向着村委会而去。
五点多,村里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但也有起得早的已经在院子里洗漱。
李季夏和时牧路过,他们纷纷看来。
村委会门口,还没靠近,李季夏和时牧就远远看见尸体。
一个之前跟在眼镜男身边应该是没来得及逃进门的新人脑袋被一百八十度拧断,人朝着门口跪着,脸却诡异的看向后方。
两人快速上前。
“李希。”李季夏敲门。
昨夜闹腾一夜,李希他们肯定没得睡,这会儿天色亮起,应该正出门查看,李季夏声音才发出,然后就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
没等看清对方是谁,李季夏和时牧就快速把门口的尸体拖进屋里。
要让村里的人看见,那接下去就麻烦了。
把尸体一路拖回仓库,李季夏才看去。
闹出动静的不是李希一群人,仓库门前的院子里也有尸体,李希一群人正把尸体往屋里拖。
李季夏看了眼,是眼镜男一群人里的一个。
把院子里的尸体也拖进屋后,一群人快速向着外面而去,要去找其他尸体。
凭借着印象,一群人很快又在巷道中和另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两具尸体。
眼镜男一群六个人,眼镜男和另外一个人不知死活。
村里逐渐热闹起来,再出去找已经不合适。
把尸体藏在仓库,一群人讨论起昨夜的事。
李季夏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听说了徐叔的事,看见李季夏和时牧拍回来的那一堆照片,一群人都颇为惊讶。
特别是那群新人,他们之前一直以为这副本的关键人物是赵立和吴鹰。
“你是说徐叔还活着?”易文玉若有所思。
“应该是。”李季夏道,“他和我以前感觉到的鬼不同,但身上确实能感觉到阴气。”
“白鹭是他杀的?”古欣也问。
“应该是,昨夜床上那尸体就没动过。”李季夏道。
古欣哑然。
“他这是精神错乱了?”李希猜测。
“如果只是精神错乱,身体里怎么会有阴气?”言吾不赞同。
“如果那尸体真的是他老婆,那他就已经把尸体留在家里半年,每天和尸体同吃同住,沾染阴气也不奇怪。”李希道。
言吾嘴唇翕动,没能反驳。
“还有两个晚上,那接下去怎么办?”笋子问道。
李季夏正欲开口,村委会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一群人看去,是隔壁给他们煮饭的阿姨?
“夏天……”眼镜男满含不安的声音传来。
更靠近村委会小楼的李希向着屋内而去。
门打开,眼镜男和另外一个人立刻挤了进来。
“你们没事吧?”另外几个新人纷纷涌了上去,他们还以为两人都已经死了。
“没……”眼镜男一身泥土,头发乱糟糟,眼镜上也都是灰尘,看着相当狼狈。
他身后那人更是如此,右边胳膊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李季夏问。
“……是白鹭。”眼镜男眼神闪烁,“我们正准备按你说的去洗碗,她就突然冒了出来,然后我们就逃了。”
眼镜男明显没说实话,真实情况大概率是他们并未按照他说的去洗碗,而是选择了趁他们拖住徐叔逃走,因此惊动了白鹭,被袭击。
李季夏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点破。
一群新人不疑有他。
李希几人对视一眼,或多或少都看出问题来。
李季夏正欲开口说接下去的安排,门口就再次传来敲门声。
一群人连忙收拾了下自己,向着门口而去。
这一次是隔壁那阿姨来送早饭。
他们没让阿姨进后面的院子,在门口就把所有东西接了过来,想办法把他打发回去。
重新关上,回到院子里,他还笑得开心的一群人都收起脸上笑容。
一群新人不安地看向李季夏几人。
李希和古欣一开始就跟他们说了副本里的情况,但真的看见死人和听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先吃饭,吃完饭后去打听打听徐叔一家子的事。”李季夏道。
如果他们早点发现关键人物是徐叔,说不定还能阻止白鹭被杀,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们的人还被杀了四个。
接下去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尽可能弄清楚怎么回事,然后关紧门窗。
“我有点担心。”易文玉排队盛饭间道。
李季夏几人都看去。
“如果徐叔真的像夏天说的那样是活人,那结界对他就不起作用。”易文玉朝着仓库看去。
仓库并不单纯作为一个杂物间在用,也经常作为村里人办席的场地,因此建立之初在窗户两边各自设计了两扇窗户。
如果他们对付的都是鬼,那问题不大,但如果是人,他轻易就能把玻璃砸碎。
“要加固一下?”李希问。
易文玉伸长脖子查看,“普通加固没用,得想办法完全堵起来。”
说着,李季夏一群人加快吃饭的速度。
见李季夏一群人竟然和昨天没两样还能吃得下饭,眼镜男一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仓库里可还放着四具尸体,他们之前可都和他们同睡同吃。
吃完饭,易文玉立刻带人去看窗户,李季夏趁着还碗筷的功夫和给他们做饭的那阿姨打听起徐叔家的事。
“他?”阿姨有些惊讶李季夏会问这个。
“听说他老婆半年前就死了,但他好像一直说他老婆头痛想让他儿女回来……”李季夏一脸好奇。
阿姨估计也听说了这件事,叹息一声后说道:“要说起来他家那三个小孩也是真的没良心,老徐他老婆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都是被他们三个给硬生生拖死的。”
“怎么说?”李季夏问。
“他老婆一年前就说头痛,老徐就一直让他们三个带她去看,可那三个没良心的你推我我推他,硬生生半年都没人管。”
“半年前,他老婆走在路上突然就晕了,白鹭立刻张罗着让村里的人带着她去了一趟市里的医院,结果一检查才知道她脑子里有东西发炎了。”
“据说那病本来吃药就能治好,但因为一直没治疗炎症化脓,已经到了必须立刻手术的程度。”
“老徐急得不行,立刻就给那三个没良心的打了电话,结果三个人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这钱就是打不过来。”
“那病本来就是拖出来的,这再一拖,人直接就给拖没了。”
“后来人下葬的时候那三个倒是回来看了眼,村里的人都说他们,结果他们一个比一个哭得惨,都说当时已经尽力了。”
“其实村里的人都清楚,他们就是不想给治,因为医生都说了,就算动了手术人大概率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说不定剩下的时间都得躺床上。”
“他们就是怕麻烦,所以故意给人拖死的。”
阿姨叹息一声,“那之后老徐那脑子就开始不对劲,一开始是忘掉他老婆已经死了,后来是到处和人说他老婆头痛,天天打电话给他家那三个。”
“要我说这也算是那三个的报应。”
“知道老徐也病了后,白鹭联络了好多关系才让那三个把人接去照顾,可就算老徐都这样了,那三个没良心的着还是你推我我推他。”
“这不,半年时间就又把人送了回来,还说什么是老徐自己住不惯城里想回来。”
“回来之后老徐的情况就更加严重了,他总觉得他老婆就在家里,平时跟我们说点话也总提起她。”
“要说起来,他们两口子感情也确实是好。”
“老徐年轻时候是镇上的教书先生,他老婆是镇上诊所的护士,老徐下班早,他老婆下班晚,每天老徐都要先回家做了饭再骑着自行车去接人。”
“村里当时好多人都羡慕,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李季夏心情复杂。
把一具尸体留在家里,和她同吃同睡还同她说话,之前他只觉毛骨悚然,现在却多出几分心酸。
相爱了珍惜了大半辈子的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换成是他他也受不了,更何况他本来还有机会可以救那个人。
李季夏看向旁边站着的时牧。
时牧也正看着他。
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愣,下一刻两人同时收回视线集中注意力,他们绝不会死在副本里,也不会让对方死在副本里。
就算要死,他们也应该慢慢老死。
第076章 第 76 章
001.
“谢谢了。”弄明白怎么回事, 李季夏道完谢后和时牧往回走去。
白鹭已经没了,进门时两人直接把村委会大门关上。
后面院子里,易文玉正戴着眼镜男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
他们在仓库和院子里找到了一些木板, 眼镜男一群人忙着封窗, 易文玉则调和朱砂,要在屋内画阿华叔村里那保护符咒。
见李季夏两人去了有一会儿后才回来, 李希几人都疑惑地看来。
“我们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他家的事……”李季夏大概把情况说了一遍。
听说徐叔老婆的死因,一群人脸色各异, 其中不乏愤愤不平的。
“他们怎么能这样,那可是他们的父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
“父母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他们怎么对父母, 孩子就怎么对他们,这种人迟早遭报应。”
“那赵立和吴鹰怎么回事?”笋子问道, “他们和这副本没关系, 就是巧合?”
人群有瞬间的安静。
忙活几天调查到的东西和事实南辕北辙, 一群新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特别是眼镜男, 之前他还信誓旦旦。
不少新人都朝他看去。
早知道他们就不听眼镜男的了。
读懂众人眼中的意思, 眼镜男脸色更加难看,垂下的时候也握紧。
易文玉稍作思考后道:“倒也不是完全没关系。尸体长期放在家里不能入土为安肯定是会产生阴气的。”
“徐叔年纪本来就大,心中又对子女颇为怨恨,阴气入体,才导致神志不清。”
“偏偏这个时候赵立和吴鹰把乱葬岗里的东西带了回来, 吴鹰家又和徐叔家紧邻, 火上添油,事情也就进一步恶化。”
易文玉这么一说一切倒是都说得通。
李季夏吐出一口气, 正准备开口,眼镜男就先一步说道:“也就是说按照我之前的调查方向迟早也是能调查到徐叔身上的。”
眼镜男看向李季夏,一脸心服口服的表情,“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次确实是你先我一步,我服气。”
李季夏无语,眼镜男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且不说他是不是靠运气,就算是靠运气那又怎么了?
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们的共同目的是安全活过这个副本,根本没必要竞争。
时牧几人都听出眼镜男话中有话。
李希几人对视一眼,不予理会,时牧眼神却冰冷几分。
对上时牧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眼镜男头皮有瞬间的发麻,下一刻他硬着头皮就又要开口。
李季夏本来就是靠的运气,凭什么不让人说?
古欣在他之前开口:“但徐叔他老婆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举办过葬礼?”
李季夏几人都陷入沉思。
“他去挖坟了?”言吾猜测。
时牧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黑还早,“去看看吧。”
之前去乱葬岗时白鹭大概跟他们说过村里现在墓地的位置,都在同一座山,但是新的墓地在山脚附近,倒是距离村子不算远。
土葬不被允许,但每个地方情况都不同,这村子就还维持着土葬的习惯。
打定主意,李季夏、时牧、李希和笋子带着两个新人向着村子后方而去,易文玉几人留下继续改造窗户。
临走时,李季夏提醒余深一句,“你能查查他那三个孩子现在的情况吗?”
虽说大概情况已经弄清楚,但多个心眼总归不是坏事。
“好。”余深应下。
他们只大概知道墓地在山脚,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清楚,离开村子穿过田地到达山脚后,一群人分成两队分别向着山脚两边而去。
李季夏和时牧走的左边。
山脚附近并无田地,地面凹凸不平,上面杂草丛生,路相当不好走。
“跟着我。”时牧到前方探路。
李季夏并未拒绝,乖乖跟在后方。
一路往前小半里,他们在前方看见一片竹林,竹林中有路,怕墓地在里面错过,一群人向着竹林中而去。
竹林里杂草不多,路倒是好走。
李季夏快走两步,和时牧肩并肩。
微风拂过,竹叶飘零,这里如果不是副本,风景倒是挺不错。
“那边……”笋子的声音突兀传来。
李季夏看去。
右边,更靠近山脚的位置隐约能看见一些土坡。
“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吧。”李季夏道。
时牧拿出手机。
李希比他们预料的要慢些,李季夏几人都把整片墓地检查完时几人才姗姗来迟。
眼镜男脸色相当难看。
李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李季夏和时牧露出个无语的表情,一分开眼镜男就不停催促他们,一副要和李季夏再比一场的模样。
听说李季夏他们找到墓地后,眼镜男脸色就没好过。
“怎么样?”李希问。
“没有被挖过的痕迹。”李季夏道。
整片墓地较新的坟一共就两座,两座高度看着都差不多,周围也不见新土。
眼镜男直接走开,要自己亲自看一遍。
李季夏几人并未搭理他,转身向着竹林外而去。
也不知道易文玉那边怎么样了,昨夜他们就没睡,天黑之前他们必须补一觉。
他们走出竹林时,眼镜男跟了上来,“确实没有太明显的痕迹,不过也有可能是刚下葬就挖了,那样一来也看不出来。”
眼镜男这猜测倒不是没有可能。
李季夏点点头,“也有可能。”
见李季夏竟然还点头,本来还斗志昂扬准备和李季夏辩论一番的眼镜男噎了下。
“小心。”时牧提醒一句。
李季夏低头看看,小心地绕过前方的坑。
离开竹林,一群人向着村子而去。
村子里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不少人都急急忙忙地朝着村子前方而去,看见他们,一群人脸色相当奇怪。
“出什么事了?”李季夏询问路上的人。
那人并未回答,只戒备地看着他们。
往前走出一段,那人碰见几个村里人,立刻指着李季夏他们道:“他们几个也是一伙的。”
闻言,那几个村里人全都戒备看向他们。
李季夏愈发莫名其妙间加快脚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拐过拐角,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大半个村里人都围在村委会门口。
那些人里不少拿着锄头棍子。
时牧挤开人群进去。
“出什么事……”李季夏跟在后方。
挤过大厅,挤进后面的院子,李季夏还没来得及询问出了什么事,就一眼在地上看见尸体。
赵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双眼惊恐地瞪大,脖子以怪异的角度扭向一侧,脸色铁青。
赵立的父母眼眶通红,他们对面,易文玉一群人被围在人群中。
李季夏头皮发麻。
“啊……”尖叫的声音从仓库中传来。
李季夏本就发麻的头皮再是一麻。
“尸体,仓库里还有尸体……”
去仓库中检查的村里人冲出来。
听说仓库中还有尸体,院子中的人立刻骚动,下一刻几个胆大些地向着仓库里面而去。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
情况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村子是不能再待了,但现在大半个村里的人都在这,就算要跑也不好跑。
李季夏看向时牧。
时牧微微点头,动作间不易察觉的凝聚手枪。
枪的压迫感远超其它武器。
做好准备,李季夏看向其他人。
李希几人不用多言,眼镜男一群人却完全没注意到他和时牧的对视。
进去仓库里的那几人出来,他们一同把尸体带了出来。
“是他们的人。”
“和赵立一样,脖子都被扭断……”
“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人不是我们杀的,是鬼。”眼镜男道。
所有人都看去。
眼镜男推推眼镜,试图说服一群人,“他和我们是一伙的,我们根本没必要杀他们。至于赵立,他也是被鬼杀的。”
“你胡说!”赵立的母亲红着眼睛冲上来就要动手,“这世上哪来的鬼?分明就是你们杀死了立儿……”
“就是,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少跟他们废话,直接把人抓起来送去警察局。”
“敢在我们村里杀我们的人,找死。”
不知是谁第一个跨前,李季夏几人瞬间就被一群人包围。
锄头棍子同时砸来,李季夏几人反应快全部躲开,眼镜男一群新人就没那么好运,吃痛的闷哼此起彼伏。
“都住手。”时牧手中枪直指天空。
已经打红了眼的一群村里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砰!”时牧直接对着天空开枪。
枪响震耳欲聋,闹哄哄的院子瞬间死寂。
发现时牧居然有枪,刚刚还在打人的一群人快速退开,下一刻一个个的眼中更多几分愤怒。
正常人可不会有枪,时牧这等于直接坐实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就是来盗墓的。”
“难怪一直问是谁挖的坟,原来是为了找里面的东西。”
“立儿,我可怜的儿啊……”
“别让他们跑了。”
“报警了吗?”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再次骚动。
不少人跃跃欲试,不过到底没有人真的上前,李季夏他们已经杀了赵立,甚至因为分赃不均连自己的人都杀,又怎么会在意他们的命?
“去拿东西。”李季夏召唤出武器的同时提醒身后李希一群人。
李希几人立刻向着仓库里而去。
片刻后,一群人回来。
时牧接过背包背上,带头向着门口而去。
“你们谁都别想跑,还我立儿命来。”赵立他父母拦在前方。
有他们在,一群村里人也都纹丝不动,李季夏他们有本事就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他们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砰!”时牧直接对着天空再开一枪。
枪声震耳欲聋,所有人脸皮都跟着跳了下,特别是就堵在时牧面前的一群人。
“滚。”时牧眼神冰冷,手中枪调整位置,对准拦路的一伙人。
一群人铁青着脸看看时牧再看看李季夏几人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刀,不知是谁先动了起来,拥挤的人群很快就让出一条路。
其中几个帮着把赵立父母也拉开。
002.
时牧带头,一群人快速向着门外而去。
离开村委会,走出包围,李季夏带头向着村子后方而去。
村子四周群山环绕,但其它山距离这边都很远,就村子后面那座坟山最近。
村里人已经报了警,他们必须在警察来之前先躲起来。
出村,一群人快速向着坟山跑去。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花了几分钟就跑完。
进山,一群人稍作歇息。
“没事吧?”时牧看向李季夏。
“没事。”一路快跑,李季夏两只脚上的伤都开始隐隐作痛。
言吾是白海在背着跑。
李季夏从树林中朝着村子的方向看去,村里的人还在村子那边望着他们。
“走吧。”时牧带头向着山里而去,要继续深入。
时牧并没往山上而去,而是向着山后而去。乱葬岗里有东西,虽然都不强,但过去就是作死。
山挺宽,一群人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绕到山后方。
这一片村里人不常来,树林中满是腐叶,踩在上面时往下陷,空气中更是一股浓郁的腐叶味。
“休息会吧。”确定就算警察来了一时片刻也追不过来,李希提议道。
所有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听说可以休息,一群新人立刻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白海把言吾放下。
言吾一米八多身材健硕,白海背着他跑了一路,这会儿也已气喘吁吁。
李季夏扶着树就要坐下,他脚上的伤口痛得厉害。
时牧扶了李季夏一把。
坐下,李季夏掀开裤腿。
纱布上并无血,李季夏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去解纱布,要看看具体情况。
“很痛?”时牧查看李季夏另外一只脚。
“有一点。”
纱布解开,伤口并未裂开,但明显肿了起来。
另一只脚也是如此。
白海过来,“我看看。”
李季夏把其中一只脚递了过去。
白海按了按。
李季夏猝不及防,白海手指按下的瞬间他就倒吸一口冷气。
时牧看去,白海轻点。
对上时牧那双满是不赞同的眼,白海噎了下。
之前时牧受伤他替时牧处理伤口时,李季夏也总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白海没好气地收了手,回头从自己的背包中找出止痛药和消炎药,“打针还是吃药?”
“打针吧。”李季夏道,打针效果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白海尊重李季夏的选择。
李季夏打针的功夫,时牧替李季夏把脚上的纱布重新包扎上。
树林中杂草虽然比外面少但也到处都是,容易刮到伤口。
“走吧。”算着时间差不多过去十分钟,李希起身。
余深背上言吾。
时牧搀扶李季夏,“我背你。”
“不用。”李季夏拒绝。
“不累。”时牧作势就要蹲下。
李季夏阻止他,“现在还能走,等走不动了我一定跟你说。”
时牧稍作迟疑,没再坚持。
才刚喘过气就又要走,眼镜男一群人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这里距离村子还太近,警察要是来找很快就能找到我们。”李希解释一句。
闻言,无人敢抱怨,纷纷咬着牙跟上。
他们并未不断深入,而是开始向着旁边的另外一座山移动。
三个小时后,下午一点多时,他们从村子后方绕到村子右边的山里。
不再移动,一群人在树林间跌作一团。
李季夏坐下时脸色已经发白,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再次移动后他伤口每一步都要痛一下。
他解开脚上的纱布看了看,伤口依然并未裂开,但也明显比之前再肿大了一圈,这还是止痛药和消炎药起作用的情况下。
时牧皱着眉头看了看,回头去盯白海。
白海正喘气。
接收到时牧的视线,白海只得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过来。
李季夏觉得好笑,时牧自己受伤的时候可冷静了,伤口都裂了眉头也不皱一下。
这么一想李季夏又美滋滋,谁不喜欢自己被人在乎?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时牧。
两只脚都检查一遍后,白海道:“问题不大,晚点我再给你打一针就好了。”
时牧看去,李季夏的伤口都快肿成馒头,这叫问题不大。
白海受不了地解释,“伤口没裂开就不是大事。”
他们现在在副本里,也没条件让李季夏躺着不动,不过好在距离副本结束一共也就只剩下两晚一天。
李季夏笑着安抚,“不痛,就是肿着有点不舒服。”
时牧不语。
“夜里怎么办?”李希问出一个让他们最头痛的问题。
村子已经没办法回去,自己动手建房子就更加不现实,没了庇护,今晚有的熬。
“我们距离村子已经这么远……”安安道。
“整个副本都是那些鬼的地盘。”古欣打破她的幻想
“但徐叔不是人?”安安道。
古欣不置可否,就算排除徐叔,白鹭和赵立以及死掉的那几个新人也已经足够麻烦。
“先睡一觉吧。”时牧道。
距离天黑已经只剩下五个小时,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养足精力。
“可这要怎么睡?”眼镜男皱着眉头看向周围,怕村里的人发现他们,他们休息的地方选在了树林里。
杂草丛生,地面凹凸不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阴暗的气息,别说睡觉,就是在这多坐会都难受。
“躺下睡。”笋子没好气地回了句,同时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躺下。
时牧几人亦是如此。
“李季夏?”时牧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没动。
“你们睡吧,我看着。”李季夏笑笑。
之前都是言吾守夜,但现在他还不如言吾,言吾好歹还有一只脚可以蹦跶,他两只脚都痛。
时牧张嘴。
李季夏在他开口之前道:“快睡,晚上可就靠你们了。”
时牧不语,静静看着李季夏,李季夏刚刚还说不痛。
心中在意,时牧还是闭上眼。
李季夏不舒服,夜里他就得更警醒些。
见时牧几人就这么随地躺下就闭上眼开始睡,眼镜男一群人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躺下。
树林中很快安静。
李季夏靠在树干上,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欣赏时牧的睡颜。
随着伤势痊愈,时牧脸色逐渐恢复,如今看着比之前健康许多,之前本来都瘦得有些凹进去的脸颊都有了肉。
李季夏强忍着才没戳。
李季夏猛地抬头。
他朝着身后的树林看去,有那么瞬间他好像察觉到了点什么。
现在还是白天,白鹭这会根本不敢出来,是徐叔?
但这显然不可能,徐叔这会应该在村里才对。
李季夏试着去感觉,但那感觉稍纵即逝。
盯着树林看了片刻,李季夏收回视线。
越是希望时间慢点,时间反而流逝得越快,四个小时几乎一眨眼就过去。
五点时,时牧几人陆陆续续醒来。
他们离开得太急,根本来不及带食物,倒也省去吃饭这一环节。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起夜里的事。
“要不等天黑了我们偷偷回去村里?”古欣提议。
“这桌山到村里最少都得四十来分钟,就算用跑的也得二十分钟,就算一路上不被发现,也太危险。”白海不赞同。
“明天早上我们倒是可以趁着村里的人还没醒溜回去。”余深道,前提条件是他们能活过今晚。
无计可施,人群安静。
“……我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有用。”易文玉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这次他带了相当多东西进来。
“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李季夏不作犹豫。
其他人亦是赞同。
得到同意,易文玉立刻动了起来。
他在附近选了一片较为空旷且平坦的地方,从背包中找出之前那个墨方,利用树圈出一片六角形,然后拿了朱砂和笔在树上、地上画起阿华叔村子里的保护符咒。
眼镜男一群人醒来时,易文玉已经忙碌了有一会。
见易文玉摆阵,一群人都围上前查看。
时牧、白海几人趁着这功夫去附近转了一圈,以防万一提前熟悉环境。
山里本来就黑得早,六点不到树林里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这副本正值春末,一入夜湿气上去,树林中温度立刻只剩几度。
即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时,时牧几人才回来。
“往下有一片斜坡,挺高挺陡,要跑的话往两边跑,下山大概五六分钟。”时牧道。
李季夏默默记下。
“好了。”易文玉声音传来。
一群人都看去。
墨方拉出的六角形不大,容下十多个人有些勉强。
作为锚点的六棵树都画了符,暗红色的朱砂在黑暗中透露着几分邪气。
除了树上,易文玉在地上也画了符。
地上的符咒很大,那用掉不少朱砂,易文玉一脸肉痛。
一群人向着圈里而去。
易文玉赶紧提醒,“小心点,别踩坏了……”
李季夏起身。
他才动,时牧就伸手过来。
感觉着时牧的力道和体温,李季夏本来还有些冷的手脚都跟着暖和。
第077章 第 77 章
001.
“地上有符咒, 千万别踩到。”易文玉提醒一句。
一群人都看去。
易文玉利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一道遍布整个地面的巨大符咒,想要不踩到,就必须尽可能小心。
李季夏和时牧进入圈子时, 其他人都已经在圈子内。
进入后, 李季夏才发现圈子比他预料的还要小些,他们别说是坐在地上, 全部站着都肩碰肩,再加上要避开符咒就更显拥挤。
李季夏和时牧站在符咒的一个圈里。
“这真的有用吗,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村里?”安安不安地开口。
“一下发现五具尸体,村子早就被警察包围了, 更何况现在村里人都还醒着,不等我们靠近村子就会先被发现——”李希话才说到一半, 黑暗中就突然传来树枝被什么东西压断的声音。
原本还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朝着黑暗中看去。
声音是从李季夏背后传来的。
李季夏回头看去。
动作间, 他召唤出武器。
时牧几人亦是如此。
“呼……咔……”树林中确实有东西, 而且那东西正向着他们靠近。
认识到这点, 不少人都向着后方退去, 可圈子就那么大, 根本无处可逃。
时牧给枪上膛的同时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皱着眉头摇摇头, 他什么都没感觉到,但……
“咕噜……”熟悉的低吟伴随着脚步声一起袭来。
时牧几人动作都是一顿。
下一刻,随着一道细长高挑的身影逐渐清晰,几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
看清小黑,眼镜男一群人神经瞬时越发紧绷, 纷纷向着远离小黑的方向挤去。
“不要踩到符咒。”易文玉不得不再提醒一句。
眼镜男一群人喉结滑动, 脸色煞白的毫无血色,他们根本没去听易文玉在说什么。
“呼……”找到李季夏, 小黑快速向着李季夏靠近,离得远时他的身形看着怪异,靠近之后就更加奇怪。
特别是那明显的身上的肉被人割掉的痕迹,光是看见,人群中就好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呜咕……”隔着一条线,小黑委屈地看着李季夏。
李季夏又不见了。
就像上次一样,他们本来在一起,然后世界突然就变化,李季夏突然就不见了。
相处得久了,李季夏多少能读懂些他的意思,李季夏好笑又无奈,“我不是故意的……”
“呼……”小黑委屈地低下头。
李季夏不见之后他到处找李季夏,但李季夏的气息不像“黄恩宝”那样浓烈明显,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这里。
“乖。”李季夏伸出手摸摸小黑的胳膊,他本来是想摸脑袋,但他踮着脚都够不到。
被摸摸,小黑喉间发出猫儿般的咕噜声,他瞬间忘记委屈。
“你们……认识?”人群中,安安艰难地发出声音。
“算是吧。”李季夏不知该怎么解释。
听着李季夏的回答,看着李季夏和小黑的互动,危险解除,眼镜男一群人脸上都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小黑明显就不是人。
李季夏他们居然能控制鬼?
眼镜男垂下的手紧握,再看向李季夏的眼中满是嫉妒。
小黑明显和李季夏更亲近。
李季夏他们的队伍明显以李季夏和时牧为主,现在就连这种怪物都听李季夏的,李季夏到底是什么人?
“唔……”小黑发现他们之间的那条线,他似乎并不喜欢,抬手就要拉扯。
“别碰。”李季夏赶紧阻止。
“咕噜……”小黑低估了句什么,李季夏一个字没听懂。
李季夏环顾一圈,指向圈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你去那边坐着。”
小黑看看那棵树,乖乖过去坐下。
李季夏松了口气。
李希几人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并不是因为小黑没破坏墨斗而松口气,而是因为他的出现本身松口气。
上个副本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如果这个副本他也能帮忙,那一切都会变得容易。
这插曲后,黑暗很快再次安静。
随着夜渐深,树林中温度越来越低,他们吐出的气体都雾白。
不少人揉搓肩膀。
李季夏和时牧最后进入圈子,站在线的边缘人群外围,寒意更加明显。
李季夏搓了搓胳膊,正准备询问时牧冷不冷,时牧就跨前一步站到他身前风口的位置。
不再直接被风吹,身体明显一暖,李季夏嘴角也勾了下。
李季夏有人挡风,其他在外围的人就没那么好运,黑暗中时不时就会传来揉搓胳膊的声音和跺脚声。
他们六点左右就进了圈,前面一个小时还好,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慢慢地一切就都变得煎熬。
温度越来越低,不少人都开始打起喷嚏,更糟糕的是因为一直站着,他们两条腿都开始发麻发痛。
十点左右,树林一下比之前更冷了许多。
之前的冷是因为温度低和有风,十点之后的冷却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凉。
李季夏闭上眼去感受,果然在村子里感觉到东西,赵立他们的尸体应该被警察运走,村里只一道气息。
应该是白鹭。
白鹭的尸体并未被发现。
“应该是开始了。”李季夏提醒一句。
本就安静的人群瞬时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去听。
他们距离村子太远,什么都听不见。
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沙……”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传来。
李季夏下意识朝着那边看去。
时牧亦是如此。
没看见东西,两人对视一眼,收回视线。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树冠厚实密不透风,再加上今夜本来就没什么月亮可见度不高,黑暗中只影影绰绰一堆树。
“别自己吓自己。”眼镜男没好气。
“不是地上,是树上……”那人语气中透露着恐惧。
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李季夏抬头。
抬头的瞬间,一张惨白的脸就映入眼帘。
李季夏召唤武器,时牧几人亦是如此。
“哇……”
好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白鹭不知何时倒挂在树上,她正歪着脑袋观察着他们,应该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
李季夏刚刚并未感觉到她。
如果村里的那道气息不是白鹭,那是徐叔?
那道气息并不是半人半鬼,徐叔死了?
“不见了……”
李季夏集中注意力再看去,白鹭果然已经不在刚刚那棵树上。
一群人转动脑袋四下寻找。
环顾一圈,他们却没在周围看见人影。
“她会不会是已经走了?”有人猜测。
“最好是。”
时牧几人都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摇摇头,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不到白鹭,现在依然如此。
李季夏看向小黑。
小黑乖乖坐在树脚下一动不动,对于白鹭的出现毫无反应。
又环顾一圈依然没看见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圈子有用。”笋子非常惊喜。
和眼镜男一群人不同,他非常清楚结界的重要性,更清楚如果掌握制作结界的办法意味着什么。
“先别高兴得太早,她可能只是恰好没攻击我们。”易文玉也很兴奋,不过理智尚存。
听着两人的对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后默默看向就在他右边树上的符咒,要把它记下来。
有些东西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有意义。
视线看去,他却对上一张白得过分的女人的脸。
那张脸在树后。
“啊!”眼镜男吓了一跳,立刻向着后方退去。
身后几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得趔趄。
听见动静,李季夏一群人都朝着他们看去。
白鹭不知何时站到画着符咒的其中一棵树的树后,正幽幽看着他们。
随着他们视线看去,白鹭缓缓低头,看向他们脚下。
李季夏一群人也看去。
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因为刚刚的骚乱,眼镜男几人脚下的符咒已经乱作一团。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眼镜男质问。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撞过来——”
“都闭嘴。”在两人旁边的李希打断,他注意力全都在白鹭身上。
白鹭开始移动,她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绕着圈子转起圈,每移动一段,她就抬起头看看。
她脸色青白,一双眼中毫无温度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与纯粹的恶意。
绕到李季夏和时牧身边时,白鹭停顿了下,她看看李季夏又看看乖乖抱着双腿坐在树下的小黑。
小黑也看着她,眼神茫然。
见小黑没有要攻击的意图,白鹭继续绕圈,重新回到眼镜男那边,她幽幽盯着眼镜男几人看了片刻后,转身向着树林中而去。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而是以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爬离。
一群人屏息等待,直到她爬出四五十米身影被黑暗笼罩逐渐看不见。
“呼……”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眼镜男几人更是如此。
气还未吐完,白鹭就猛地回头向着他们冲来,她姿势怪异速度却奇快,几乎是眨眼瞬间就冲到圈子边缘。
靠近圈子,她并未停下,而是向着圈内伸出手。
眼镜男慌乱之间往旁边躲去,但还是被指尖划破脸上皮肤,疼痛袭来,恐惧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本能一个弯腰向圈子外跑去。
“别——”易文玉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看见眼镜男逃跑其他新人就也跟着掀开线冲了出去。
“咯……”白鹭诡异地笑了下,下一刻她钩断墨斗线。
她本来进不了,就算地上的符咒坏了她最多也就是往前探出一段距离,但现在不同。
阻止已经来不及,李季夏往前一步就要尝试控制白鹭,小黑也在这里,只要解决掉白鹭那就安全了。
视线看去,白鹭却随着人群散开消失不见。
时牧也发现这点,他抓起李季夏就带头向着山下而去,“走。”
李希立刻动作。
易文玉试图去解线,墨斗还是他祖师爷的,丢了就没了,而且要完成圈子必须用到它,如果丢了那明晚怎么办?
白海和余深一左一右把他拉走,“别管了。”
离开圈子,一群人快速向着山下的方向而去。
002.
他们才跑出没多远,就在前方看见一道陡坡。
时牧立刻带头向着右边而去,要从旁边绕过。
他们才跑出没多久,上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向着他们冲来。
不等李季夏几人看清,眼镜男和另外一个新人就向着他们撞来。
李季夏被撞得像斜坡倒去。
“小心——”时牧试图拉住李季夏,但他们中间还隔着个眼镜男。
“唔。”斜坡很陡,但到底不是垂直的悬崖,向下滚出两圈后李季夏抓住一把草。
与此同时,眼镜男也抓住东西。
没抓住跟着一起往下滚去的另一个新人直接一滚到底,没了动静也不见人。
李季夏朝着上方看去。
李希几人正对付白鹭,时牧趴在崖壁上试图拉他,但两边距离太远。
李季夏低头看了看脚下,手上一个用力向着上方爬去。
抓住另外一棵草,李季夏正准备再往上,肩膀上就突然多出一只脚。
眼镜男爬不上去打起歪主意,竟准备踩着他往上爬。
李季夏还来不及反应,肩膀上就是一重,眼镜男抓到最上面的树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与此同时,李季夏左手抓住的草因为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而被拔出,他向下滑出一截,只剩右手最开始抓住的那根草。
不等眼镜男站稳,他整个人就被踹飞出去,时牧红着眼看着他。
滚出两米,眼镜男捂着被踹痛的肚子脸色惨白地抬头看了眼,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转身就跑。
“夏天……”时牧顾不上他,连忙伸手去拉李季夏。
李季夏已经爬到能够到的高度。
抓住人,时牧腰上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拽了上来,“没事——”
时牧到了嘴边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季夏就扑向他带着他向着旁边滚去。
滚动间,时牧看去。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崖壁上不止白鹭,还有吴鹰。
吴鹰脑袋一百八十度向后,也已经死了。
“跑。”李季夏爬起来,他看向正和李希他们缠斗的白鹭,“别动。”
正准备扑向白海的白鹭就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怪异地一动不动。
白海看了眼李季夏,转身就跑。
吴鹰扑向李季夏。
时牧一脚踹去,把他踹到崖下。
做完这些,时牧拉着李季夏就再跑。
李季夏注意力都在白鹭身上,要尽可能久地控制他,好为他们创造逃跑的机会。
小黑并未跟来。
李季夏对鬼的控制并不能达到另一个他的程度,两秒钟不到就结束,白鹭立刻向着他们冲来。
“砰!”时牧一子弹打在白鹭膝盖上。
抓住那瞬间的机会,一群人再次加速前冲。
绕过陡坡,一群人向着山下跑去。
“滚开!”
才跑出没多远,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前方,眼镜男被徐叔堵住。
“你有没有看见我老婆……”徐叔步履蹒跚,眼中都是焦急,“她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她?”
“滚,别过来……”眼镜男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棍子挥舞着,可那对徐叔来说毫无威胁力。
徐叔不断向着他而去。
“救我——”
听见动静,见李季夏一群人从旁边跑过,眼镜男作势就要跟。
时牧子弹贴着他的膝盖擦过,“滚。”
眼镜男脸色一白,不敢再跟。
与此同时,追着李季夏他们跑的白鹭也追到陡坡下。
“你有看见我老婆……”徐叔抓住眼镜男衣袖。
李季夏并未回头,咬紧牙关努力忽视脚上的疼痛跟着时牧跑。
正跑着,跑在最前方的李希就突然停顿。
他们速度太快,后面的人根本来不及刹车,顿时撞成一团。
“是徐叔他老婆……”笋子眼尖。
李季夏立刻看去,前方树林的地上横着一具被保鲜膜包裹的尸体。
徐叔把她扛过来了?
“绕过去。”时牧向着旁边绕去。
两分钟后,他们又在前方看见那尸体。
这一次他们不再觉得是徐叔干的,那也让他们越发谨慎。
要算起来,这副本也算是因她而起。
几人正打量,保鲜膜下的尸体就动了下,她像是要活过来。
李季夏跨前一步,准备直接控制她。
他才动,后方就传来眼镜男的声音,“他们在那里。”
李季夏看去,眼镜男搀扶着徐叔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一边走他一边说道:“就是他们把阿姨藏起来了。”
李季夏眉头蹙起。
徐叔看来,眼神相当不善。
“阿姨在那。”李季夏指向不远处那具尸体。
徐叔和眼镜男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看见尸体,徐叔眼睛瞬时一亮,眼镜男倒是挺意外。
“老婆……”徐叔快速向着尸体而去。
见徐叔不再缠着自己,眼镜男递给李季夏几人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就要跑。
“砰。”
子弹径直命中眼镜男的右边膝盖。
倒地,剧痛袭来,眼镜男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哀嚎,混乱之中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李季夏一群人。
李季夏他们要干什么?
李季夏几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们从来不主动伤害人,每次副本开始也会尽可能多地把副本的情况告诉新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脾气。
“你感觉怎么样?”徐叔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保鲜膜已经被撕开,里面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坐了起来。
她缓缓转动脑袋看向徐叔。
随着转头的动作,她脸上大块腐烂的皮肤滑落,露出下面的泛白的肌肉组织。
“老婆?”徐叔一点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眼中都是关心。
李季夏看了眼眼镜男那边,眼镜男已经趁着他们走神这会儿功夫挪到树后躲了起来。
“走。”李季夏拉走时牧。
副本中死掉的人很容易就会起尸,与其现在多个威胁,不如让他慢慢流血而亡。
时牧那一枪结结实实,眼镜男膝盖已经碎掉,这种山里,现在又还是深夜,他活下去的可能微乎其微。
李季夏一群人移动。
徐叔面前他老婆眼睛随着他们缓缓转动。
绕到旁边,李季夏一群人加快向着山下而去。
李季夏他们跑动的同时,徐叔面前的尸体也动了起来,她转身就追。
“老婆?”徐叔爬起来也追上。
重树后看见这一幕,痛得直捶地的眼镜男眼中都是愤怒,他迟早有一天要杀了李季夏他们。
“唔……”强忍疼痛,眼镜男试图起身,不能继续待在这。
“咔……”什么人从黑暗中走向他。
眼镜男立刻看去,对方一共四个人。
眼镜男松了口气,连忙哀嚎,“救救我,夏天他们疯了,他们想让我拖住白鹭就攻击了——”
他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随着那四个人的逐渐靠近,他很快发现问题,四个人都是背对着他在走动,但他们的脸去面对他……
他们并不是之前在圈子里的人,而是昨夜死掉的那四个人。
他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立刻更白几分,昨夜他们被白鹭追的时候……
眼镜男转身就向着相反的方向爬去,但他的速度远不及那四个人,不过片刻他就被包围。
“你们要干什么,又不是我杀掉你们的……”
其中一人弯腰,抓住他受伤的那条腿。
“放开。”眼镜男抬起另外一只脚就要踢。
脚才抬起,那只脚也被人抓住。
另外两人弯腰,抓住他两只手。
“放开我……”
四人同时用力,要拧下一块。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不是眼镜男怂恿他们逃跑,如果不是逃跑的时候眼镜男把他们关在门外……
“啊……”
惨叫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时,李季夏几人已经跑到山脚树林边缘。
月光袭来,世界亮堂。
一边继续远离,李季夏一边回头看去。
树林中,徐叔和他老婆也已追到树林边缘。
与此同时,另一抹熟悉的身影也正向着他这边而来。
“呼……”小黑气呼呼,李季夏又不见了。
李季夏总丢下他不见。
“小黑。”李季夏向着小黑招手。
小黑不急不缓,他生气了,他不想理李季夏。
徐叔和他老婆冲出树林。
没了树木的阻碍,两边的距离迅速拉近,李季夏握紧手中刀,时牧几人也都做好应战的准备。
徐叔他老婆扑向李季夏。
“咔。”刚刚还在树林中慢悠悠走着的小黑突兀出现在徐叔他老婆后方,一脚把她踩趴下。
“真乖。”李季夏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他夸夸间伸出手,要再牵手。
小黑不给牵手。
他还在生气。
李季夏总丢下他。
第078章 第 78 章
001.
看着他那副委屈样, 李季夏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小黑有几分戒备,那他现在就是真有了一种养了个儿子的感觉。
“乖……”李季夏跨前一步正准备主动牵手, 徐叔就猛地撞向小黑。
“你做什么, 你滚开——”徐叔气喘吁吁也怒不可遏,小黑还踩着他老婆。
“呼……”小黑挥手, 把徐叔挥开。
别挨他,谁都别挨他。
徐叔根本不是小黑的对手, 直接被挥得向后跌坐在地。
徐叔作势就要爬起来。
小黑抬脚,要踩。
李季夏跨前一步抓住小黑的手, “好了,别生气了,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丢下你……”
手被抓住, 小黑立刻就要挣脱, 李季夏也别挨他。
手抬起, 他却没用什么力气。
李季夏赶紧再哄哄, “乖。”
“唔……”小黑微微侧过头去, 不看李季夏。
“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李季夏好笑又无奈。
“咕……”
旁边, 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白海几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向一旁的时牧。
李季夏当着时牧的面和别人手牵手还好言好语地哄着,时牧就不吃醋?
时牧看看满脸兴奋的一群人,面无表情。
又是牵手又是道歉,好不容易把小黑哄好, 李季夏一回头就发现白海几人那看好戏的表情。
他瞪了几人一眼, 连忙伸手去牵时牧的手。
时牧面无表情地躲过,然后转身向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夜”开始后, 和副本无关的人都不会出现,这是他们回去村里的机会。
虽然这个时候再回去就算关上门窗也已经没有意义,但只要熬到天亮,只要白天不被村里人发现,明天夜里他们就能继续待在村里。
“时牧……”李季夏牵着小黑就要追。
时牧真的生气了?
和时牧并肩,李季夏侧头看去。
时牧凉凉看了他一眼,“幼稚。”
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生气?
小黑就不能以正常人去看待,他也不觉得李季夏对他有意思。
知道时牧没生气,李季夏一颗心放回肚子,下一刻他学着时牧凉凉的看向后方一群不嫌事大的人,“幼稚。”
白海嘴角抽了下。
李希几人也哭笑不得。
说话间,几人彻底远离山脚。
“啊……”惨叫声从树林中传来。
李季夏回头看去,茂密浓厚的树木在夜色下如同活了过来,摇曳蠕动。
被小黑踩倒的徐叔他老婆已经爬了起来,她作势就要追李季夏几人,徐叔正试图拦住她。
不知是还认识徐叔还是把徐叔当成了同类,她并未攻击徐叔。
李季夏正打量,右边两百多米之外的树林中就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来。
安安三人背后赵立、吴鹰正追来。
三人都是第一次进副本,一路逃窜下来狼狈不堪,其中一个人明显受了伤,安安和另外一个人连拖带拽地拉着她在跑。
“这边。”李季夏出声。
听见动静,三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来,认出是李季夏几人,连忙向着他们这边跑来。
“小黑。”李季夏放开拉着小黑的手,拍拍他的手臂,指向三人背后跟着追来的赵立和吴鹰。
小黑动作缓慢迟钝地看看自己被放开的手,李季夏不牵牵了吗?
“抓住他们……”李季夏都以为小黑又没听懂时,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小黑突然不见。
李季夏立刻朝着安安她们那边看去。
果不其然,一道细长怪异的身影挡在赵立两人面前。
赵立和吴鹰绕过他就要追向安安三人,他们才动,人就悬空。
一手一个拎着赵立和吴鹰,小黑迈着大长腿慢悠悠地向着李季夏过来,李季夏肯定是饿了,等他吃饱了他们再继续牵手。
牵着手,李季夏就不会突然不见了。
正逃跑的安安三人回头间看见这一幕,头皮都是一阵发麻,她们连忙让开。
靠近,小黑第一时间把赵立和吴鹰递到李季夏面前。
“我不吃……”李季夏拒绝。
“咕唔……”小黑把人往前递了递。
“我不饿,你吃。”李季夏把人推了回去。
再次被拒绝,小黑一双在黑暗中红得发亮的眼黯淡,他举着赵立和吴鹰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李季夏从来不吃他抓住的鬼。
李季夏还总丢下他不见。
李季夏肯定是不喜欢他了。
就和“黄恩宝”一样,“黄恩宝”一开始也挺喜欢他的,但后来就不喜欢他了。
时牧几人早已习惯,第一次看见这一幕的安安三人脸上肌肉却抽动得欢快。
李季夏跨前一步摸了摸小黑被割得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臂,“我想让你多吃掉,多吃一点说不定能长回来。”
怕他听不懂,李季夏还贴心地做了个肉被割掉很痛的表情。
小黑似乎是听懂,原本暗淡的一双眸逐渐有了光,他微微歪着头静静看着李季夏。
那表情李季夏从未见过。
“怎么了?”李季夏不解。
小黑没说话。
他喜欢李季夏。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关在屋子里每天割肉放血,他不记得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他不喜欢那样,因为那很痛。
直到后来他身上再长不出肉。
那些人很生气,可就算生气他也长不出来。
不能吃他的肉,那些人就自己吃起了自己。
那些被从他身上割下来然后被吃掉的肉并未消失,而是吸收了那些吃掉它们的人心中的怨气,并把他们永远困在了那座村子里。
后来“黄恩宝”带他离开了那间关着他的屋子和那座村子,但“黄恩宝”并不喜欢他,她也总把他关进柜子里。
李季夏不同,李季夏给他吃的,跟他说话,还和他牵手。
现在,李季夏还想让他身上的肉重新长出来。
他还以为是李季夏不喜欢他抓住的鬼,原来不是,是李季夏想让他多吃点好重新长出肉来。
他喜欢李季夏。
“呀……”小黑提起赵立就吃了起来。
脖子上的肉被撕扯下,血水立刻顺着赵立伤口溢出。
“唔——”安安三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小黑并未理他们,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香,但那画面实在诡异血腥,量是早就已经见惯了的李季夏几人也不由胃里翻滚。
“先走。”时牧提醒一句。
李季夏转身向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山里的动静还在继续,但一直无人跑出来。
如果人出来能救他们一定救,但回去找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村子后方那座山是距离村子最近的,其它地方的山都很远,从他们所在的山回去最少都得四十来分钟。
前面李季夏还能坚持自己走,但随着他们脱离危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疼痛袭来,李季夏不得不同意让时牧背着走。
整个人贴在时牧身上,近距离嗅着时牧身上熟悉的气息,李季夏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白海几人有些受不了的落后两步,他们宁可和小黑肩并肩都不愿意看李季夏那嘚瑟样。
四十来分钟后,他们到达村子附近时,小黑正好把赵立和吴鹰都吃完。
一群人并未马上进村,而是停下商量起接下去该怎么办。
仓库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
赵立还在,就说明尸体还放在仓库没被运走,尸体在警察肯定也在,明天天一亮发现尸体不见仓库肯定会乱成一团,这时候躲到仓库就是自投罗网。
“村里好像也没有空房。”古欣试图回忆,之前他们去村里打探的时候把整个村子都逛了一遍,
“去徐叔家。”时牧道。
“徐叔?”一群人都看去。
“他家三楼。”时牧提醒。
徐叔家是一栋三层小楼,但徐叔自己住在二楼,儿女的房间也在二楼,三楼大概率就是个杂物间。
他们只需要再熬过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赵立他们的死又和徐叔没有直接关系,短时间内警察应该查不到徐叔身上来。
唯一的问题是徐叔和他老婆本身。
他老婆倒好处理,只要不开门就进不来,徐叔却还是人。
李季夏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黑,“走吧。”
他已经试过,他现在确实可以控制鬼,再加上小黑,就算真出了问题问题也不大。
打定主意,一群人向着村里而去。
徐叔住在村子右边,他们从右边进村,五分钟不到就看见那栋熟悉的小楼。
院门敞开,倒是方便他们进去。
客厅和厨房都还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李季夏和时牧之前就已经来过不惊讶,李希几人忍不住捂了捂口鼻。
一天过去,本来就放了挺久的饭菜味道更重。
绕过客厅上楼,临路过二楼门口时,李希几人才放下的手立刻再捂了回去。
尸体在家里放上半天,味道早就腌入家具,就算现在尸体已经不再,味道依然相当浓郁。
一群人径直向着三楼而去。
三楼的门关着,但没锁。
屋里简单装修过,看样子原本应该是准备给三个孩子结婚之后住的,但三人没一个愿意回来屋子也就空置。
反锁上门,一群人快速在屋里走动一圈后,选择了远离楼下徐叔房间左侧的一间卧室,全部进入其中。
屋内放着几个蛇皮袋,里面装着一些穿不了的旧衣服,他们把袋子平放,然后坐在上面。
坐下,李季夏立刻长长吐出一口气。
时牧看向白海。
才刚坐下的白海只得起身向着李季夏靠近,要替他检查伤口。
再次解开纱布,表面的伤依旧并未裂开,但伤口下面却明显青紫一片,再加上脚踝早就肿了起来,看着颇有些吓人。
“里面裂了。”白海试着按了按,换来李季夏一阵皱眉。
说着,白海从背包中拿出消炎和止痛药,再给李季夏打了一针。
替李季夏检查完,白海索性又替言吾和安安三人里受伤那人做了检查。
言吾一直是白海和余深在轮流背着跑,并无问题,安安的三人里那人却伤得挺重。
她侧腰上有一道不规则的血口,看着像是被树枝刮出来的。
大半夜以极快速度在树林中奔跑本来就很危险。
白海替她消毒包扎,然后打了一针。
002.
白海折腾完时,李季夏身体里的药药效上来,脚上的伤口疼痛减缓几分,那让他有了力气去看时牧。
时牧正看着他的脚,嘴上没说什么,眉头却一直皱着。
李季夏蓦地就想起之前时牧手上的伤口好不容易结痂又裂得血淋淋时他的感觉,那时候他特别希望受伤的是自己。
“不痛。”李季夏轻声道。
时牧抬眸。
村子里只两条主路有路灯,再加上今夜月色稀薄,屋内一片漆黑。
时牧背对窗口而坐,一双眼散发着清冷的光,随着他抬眸的动作,那光泛起波澜。
时牧很快又垂眸,他不信。
“唔咕……”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的小黑往李季夏身边挪了挪,要挨着李季夏。
他喜欢李季夏。
李季夏摸摸他的脑袋。
被摸摸头,小黑一双在黑暗中发着光的眼舒服得半眯,像只猫。
李季夏看向时牧,正想问问时牧想不想摸摸看,小黑也算他半个儿子,窗户的方向就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动静。
屋内原本正放松的一群人,神经瞬间紧绷。
所有人都朝着窗口看去。
“咔……”什么东西正沿着墙壁往上爬来,声音越来越近。
“咔……”玻璃被碰触,紧接着半颗头缓缓探出。
没了眼镜,李季夏第一眼还没认出那人来,直到对上对方那双满是怨毒的眼。
眼镜男死得相当凄惨,四肢怪异地扭到一旁,身上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明显把自己的死归罪于李季夏他们,特别是李季夏和冲他开枪的时牧。
“让他进来。”李季夏道,“别把窗户弄坏了。”
更靠近窗边的李希回头看了眼,硬着头皮开窗。
没想到他们会主动开窗,已经完全被怒气和怨恨控制的眼镜男毫不迟疑地就向着窗户里爬来。
李季夏后退。
屋里其他人也都跟着后退。
眼镜男完全进入屋内后,李季夏淡淡开口,“停下。”
正向着李季夏一点一点逼近的眼镜男动作停顿,他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
他立刻奋力挣扎,但整个人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李季夏轻轻拍拍旁边小黑的胳膊。
小黑上前,他抓起眼镜男就咬了上去。
李季夏的控制最多也只能持续三秒钟,但已经足够。
眼镜男还活着的时候他控制不了他,死了之后倒是好处理多了。
感觉着身体被撕裂吞噬,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眼镜男拼尽全力挣扎,但那点力道对于小黑来说毫无意义。
地面很快满地血肉。
几人一直站在旁边等待,直到小黑吃得只剩骨头。
他们并未继续留在那房间,关好门窗后换去了隔壁屋。
重新落座,一群人紧绷的神经也再次放松。
已经是三点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该亮了。
一群人耐心等待。
天边亮起时,所有人都吐出一口气。
“你们睡吧,我看着。”言吾道。
闻言,李季夏几人直接改坐为躺闭上眼。
睡意袭来,屋里安静。
李季夏是被饿醒的。
他们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早上,昨天下午又在山里连跑带走了四个小时,昨夜也就是肾上腺素飙升顾不上才没觉得。
现在危险过去,饥饿感立刻铺天盖地袭来。
李季夏醒来时,时牧几人正陆陆续续醒来。
他们也都是被饿醒的。
“要不去下面看看?”李希摸着肚子提议。
“徐叔天亮没多久就回来了,尸体好像也被带回来了,我听见他在跟人说话。”言吾道。
“还是去看看吧。”时牧起身。
他们还有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要熬,虽然就这么点时间也不至于饿死,但就这么饿着万一夜里有情况也麻烦。
李希和易文玉跟着起身。
李季夏没动,一夜过去他两只脚已经肿得像是馒头,就不去添乱了。
时牧几人小心翼翼地开门,出去后,尽可能轻地向着门口而去。
白海替安安队里受伤那人打了一针后,拿着新的针剂走向李季夏。
李季夏乖乖配合。
他倒不怎么担心时牧那边,几人都不是新人。
几分钟后,门口传来动静。
时牧几人回来,手里却空着。
关上门,易文玉压低声音解释道:“徐叔在一楼,二楼我们看过了,没有吃的。警察已经发现尸体不见,这会儿正到处走访。”
徐叔这里弄不到吃的,他们又不能出去,只能先饿着。
无人有异议,一群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一觉醒来又已经是下午,距离天黑只有两个多小时。
有了躲藏的地方,熬过今夜副本就会结束,一群人并不焦虑,反倒希望时间能再快些。
言吾躺下,要趁着天还没黑补个觉。
越是着急时间反倒走得越慢,饥饿感也随之越发强烈,临近六点时,时牧几人没忍住又下了一趟楼。
这一次运气不错,徐叔好像是又去村委会那边找白鹭了不在家,时牧几人弄来了一些红枣、笋干之类的干货。
徐叔年纪大了,不怎么去街上,家里也没什么零食。
李季夏一群人倒也不挑,能不饿肚子就行。
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吃完时,天色也已完全暗下来。
村子里先是一片锅碗瓢盆的声音,紧接着是饭香。
饭香后,村里逐渐安静。
世界彻底安静时,屋内的空气也随之变得冰冷,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打起精神。
他们只是更警惕几分,安安三人却随着天黑回忆起昨夜的事,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这种情况再多安慰的话也苍白无力,李季夏几人索性什么都没说,只分别注意着门和窗。
十点半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楼下跑过。
入“夜”之后的村里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不用去看一群人也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好像是……”安安三人里一人不安地开口。
李季夏一群人都看去。
那人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该说的李季夏他们早就已经说了,结界的重要性更是再三强调,也算仁至义尽,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不可能开门让那人进来。
黑暗中并未传来惨叫,刚刚那阵脚步声仿佛是错觉。
时间缓慢流逝,一群人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言吾在他们醒来之后才开始睡,入夜后无人叫醒他,他也就继续睡着。
看着他,李季夏都有几分羡慕。
夜里一点多,村里再次传来动静,不知道是之前从他们楼下跑过的那人还是另有其他人被发现,一片霹雳哐啷。
动静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
世界再次安静,一群人紧绷的神经正缓缓放松时,他们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夏天……”徐叔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安安三人。
李季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三人连忙捂住嘴。
言吾也在那一声敲门声中吓醒,他揉了把脸后从地上坐了起来。
“哐哐……”徐叔握住门把手试图开门,已经有些年头的门把手晃动,连带着整扇门都显得岌岌可危。
安安三人向着远离门的位置挪去。
李季夏几人一动不动。
“夏天?”徐叔的声音再传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能帮我看看手机吗?我想给我女儿发条信息,她妈说想她了让她带着孩子回来住两天……”
李季夏不为所动,依旧靠着墙壁静静等待。
“夏天?”见无人开门,徐叔语气逐渐暴躁,他改敲为踹。
眼见门扇颤抖,李希、易文玉几人连忙上前把门死死抵住,动作间他们依然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敲门声还在继续,与此同时,窗户上方垂下一颗头来,白鹭趴在窗外看着他们。
时牧瞥了眼,不予搭理。
安安三人也顺着李季夏的视线看去,看见那颗脑袋,身体都是一缩。
敲门声持续,绕着窗户爬来爬去,屋内,李季夏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时牧肩膀上。
时间缓慢流逝。
三个多小时后,天色逐渐亮起时徐叔终于放弃,窗外白鹭又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后也消失
眼见世界逐渐亮起,安安三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易文玉肉痛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可惜了,可惜了……那墨斗可是我祖师爷传下来的,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就这么给弄丢了,估计得气死。”
李季夏倒是觉得易文玉多虑了,他祖师爷要是还活着,估计早在他偷偷刮他祖师爷那会就气死了。
第079章 第 79 章
001.
春末夏初的天亮得快, 天边上一刻还只一片朦胧雾白,下一刻再看去时整个村子都已亮起。
副本结束,世界变化, 再能看清东西时他们已经回到医院中。
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一群人纷纷出门,确认所有人都回来, 一群人回屋补觉。
一觉睡醒时,已经是深夜。
睡了一整天的一群人齐聚在走廊中, 大眼瞪小眼等着白海投喂。
白海起得有些晚,再加上早已过了晚饭时间, 白海推着餐车回来时,走廊中一群人都已饿得眼冒绿光。
白海是去附近街上打的包, 一人一份牛肉米线。
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李季夏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汤, 牛肉炖的软烂, 汤汁稠浓, 一口下去鲜掉舌头。
一口气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吃完, 一群人这才终于有了力气讨论副本中的事。
这次的副本虽然有些出乎预料, 但鬼都不是特别凶, 相比起之前的几个副本也算是轻松。
李季夏道:“……白鹭和眼镜男我都可以控制,白鹭时间更短,眼镜男时间更长,这个时间应该是和被控制的鬼体内阴气的浓度有关,但最长也就三秒钟左右。”
“那能力的本质是控制阴气, 所以除非我也变成鬼, 否则应该是很难再有什么提升了。”
一群人纷纷点头。
李季夏能控制住鬼三秒钟已经很厉害,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命, 更何况还有小黑在。
李季夏抓住小黑吃掉鬼,有他们两个在只要副本里的鬼不是特别厉害,普通副本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威胁。
李季夏之后,易文玉万分心痛地开了口,“墨斗丢了。”
他们后来没机会回去山里,自然也就没办法拿回来。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没有墨斗之前那法阵也就没办法再用,好不容易研究出个能用的……”易文玉哭丧着一张脸。
这倒是个问题。
并不是每个副本都会在村里城里,偶尔也会出现在荒郊野外,就算事情发生在村里城里,他们也有不得不在外面过夜的时候。
如果那法阵能用,那就像是拥有了一间移动的安全屋,能解决很多问题。
“一定要墨斗,用其它东西代替不行吗,例如阴气浓郁的绳子?”
“那就只有试过才知道了……”易文玉立刻想起孙良那一堆东西里的那根麻绳。
那绳子一共也就一米多长,但胜在够粗,解开重新编一下长度应该也够。
绳子他们倒有现成的,问题是鬼只有副本里才有。
小黑就只能算是半只鬼,那法阵对他本来就没用,自然也没办法帮忙测试。
“那只能等下个副本了。”古欣叹息一声。
下个副本,那就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而且就算进了副本,他们也不可能放弃现成的房间特意冒险尝试……
可如果不试,等真的遇到需要用的时候再去试,那就是拿命在赌。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有鬼。”李季夏道。
所有人都看去。
李季夏提醒,“徐叔他们村子后面那片乱葬岗。”
之前去乱葬岗的时候,李季夏曾经在乱葬岗里感觉到过阴气。
阴气很淡,那些东西远不足以主动攻击人甚至没办法离开那片乱葬岗,但用来测试也够了。
易文玉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立刻就坐不住,“那明天就去一趟?”
“不急。”李季夏道。
易文玉一脸着急。
李季夏只能提醒道:“先让余深看看那片乱葬岗还在不在。副本已经是几年前的事,赵立和吴鹰挖坟也是现实里发生过的事,那片地方说不定早就被保护起来或者被挖掘了。”
易文玉立刻看向余深。
余深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去拿电脑。
李季夏看看言吾,提议道:“要不这次我们分开行动?我和易文玉过去,你们和小黑留在这里。”
他在副本里裂开的伤副本一结束就恢复原样,只要不剧烈跑动问题不大。
言吾伤到骨头,最少都还得一个月才能好。
副本里的时间不算,现实里他们才从孙良那边回来十天左右,好不容易回来,又要大部队一起移动,麻烦不说,对言吾的伤也不好。
而且就算一起过去了,乱葬岗在山里,他们总不能背着言吾上山。
“我没意见。”言吾爽快同意。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时牧看向李季夏,万一失败会很危险。
李季夏摇摇头,“你得留下来。”
他走之后万一“黄恩宝”杀来,小黑未必愿意帮忙,时牧留下的话言吾他们就多一个战力。
“乱葬岗那些鬼都并不强,我还能控制鬼,只是逃跑的话问题不大。”李季夏安抚,“这次我们头天去第二天下午就能回来,不像上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时牧看看李希几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李季夏和易文玉两个人单独离队,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就这片刻,余深那边已经有了结果,“还没被挖掘。”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余深继续道:“过去大概八九个小时,没有直达车,需要转车。”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
易文玉趁着余深忙碌回房拿了之前那根绳子,这会儿正摆弄。
“能行吗?”李季夏问。
“可以拆。”易文玉兴奋地点点头。
“那就明天去?”
“可以。”
李季夏看向余深。
余深立刻订票,“好了,明天早上九点的车。”
事情定下,易文玉迫不及待地就回房间去做准备,李季夏看了眼时间,决定回房再补个觉。
明夜注定无眠。
时牧几人才睡醒,并未回房,聚在走廊中继续谈论。
翌日,李季夏是被时牧叫醒的。
九点的车,他们去车站还得花点时间。
易文玉已经准备好,足足两大背包。
吃完早饭,两人和白海借了车,向着车站而去。
听说可以借车,李季夏本来还兴奋了一把,白海可是有满满一车库的车,但白海就是个小气鬼,只愿意借他们之前那辆路虎。
李季夏开的车。
自从大学的时候考完证他就再没碰过车,刚启动那会连方向盘都转错,看得白海眉头直跳。
好在学会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就忘记,李季夏很快找到感觉。
四十来分钟后,他们坐上动车。
车上,两人都再补了个觉。
许久以来第一次和时牧分开行动,李季夏颇有些不习惯,睡觉也睡得有些不踏实。
六个多小时后,两人坐上开往县城的大巴。
车上李季夏本来准备继续睡,但大巴太过老旧,地面稍有点不平就晃得厉害,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点睡意很快被晃没。
两个小时后,他们站到县城车站里。
县城去村子的车两个小时一趟,他们来得不巧,上一辆车刚发走。
知道要等两个小时,两人去镇上买了些挖坟的东西再去附近吃了个饭,他们带了干粮,但干粮肯定比不上饭菜。
吃饱喝足又等了半小时,两人上了车。
县城区村子的路倒是不远,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下车地点在村子前方一里左右的三岔路口,这一趟车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到这边。
下车,两人环顾一圈,很快看见之前副本中那村子。
副本里的事发生在五年前,五年过去,村子几乎毫无变化,两人一眼就认出村委会和徐叔家。
两人并未向村里而去,而是顺着马路从侧边绕过村子,直接向着村子后面那座山而去。
他们下车时才下午三点多,地里到处都是人影。
看见陌生人,不少人都好奇地朝着他们看来。
在那些人的注目礼中,李季夏看见不少熟面孔。
那种感觉相当怪异,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副本,之前他们回到医院那段时间的记忆反倒像是错觉。
吓得李季夏赶紧给时牧发了条信息。
时牧秒回。
知道他们已经顺利到达村子,时牧叮嘱他上山路上慢点。
李季夏乐滋滋。
到达山脚,两人稍作休息后直接向着山上而去。
李季夏不想脚上的伤口裂开,再加上时间确实还早,两人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的路硬是走了快两个小时才走完。
乱葬岗和他们记忆中的没什么差别,甚至赵立和吴鹰挖的那座坟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棺材已经腐烂地面也长满杂草。
乱葬岗常年不见阳光,一踏入其中,一股凉意就迎面扑来。
易文玉找了一处相对平坦且四周有足够树木做支撑的地方,摆弄起他那一堆宝贝,要制作阵法。
李季夏趁着这机会绕着乱葬岗转了一圈,寻找合适的坟墓。
半小时后,易文玉那边忙完时,李季夏也找到两座合适的坟墓。
一座埋得很深,从上面只能看见一个坟尖,另一座距离易文玉选中的地方有些远,不过白天都能从里面感觉到阴气的存在,算是整片乱葬岗最强的“鬼”了。
忙完,易文玉拿着在镇上买的铲子过来,认命地开挖。
李季夏手脚都有伤,干不了重活。
002.
乱葬岗里的坟年代都已经很久,里面的土夯实,挖起来相当困难。
好在他们倒也用不着把棺材完全挖出来,只需要让棺材的一部分露出即可。
临近七点,天色早就已经暗下时,易文玉终于挖好。
不作停留,两人立刻向着易文玉做好的法阵而去。
进入其中,易文玉休息了会儿后,两人吃起东西。
从乱葬岗听不见村里的动静,但能隐约看见村里的路灯。
夜还没开始。
吃完东西,易文玉收拾背包背上。
万一失败,他们直接就可以逃跑。
等待相当煎熬,特别是入夜后树林里温度降下去之后。
现实世界已是深秋。
临近十点时,温度骤然再降一节。
有所察觉,两人都朝着村子的方向看去,路灯果然不见。
知道夜已开始,两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
李季夏闭上眼感觉。
被挖了坟,他选中的那两座墓里的东西都骚动,更远最强的那只直接漂浮到外面。
他们之外,整座乱葬岗感寒风阵阵,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黑暗中冲出来。
那些东西都并未向他们而来,被挖了坟的那两只亦是如此。
两人耐心等待。
三个小时后,凌晨一点阴气最盛的时候到来,乱葬岗明显更让人不舒服,树林中隐隐绰绰间满是人影,隐约间好像还能听见什么人低语的声音。
但依然并无东西攻击他们。
法阵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如果那些东西不攻击他们,他们又怎么知道这法阵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也许那些东西就是单纯地不想攻击他们呢?
“要不你唱个歌?”寂静中,李季夏提议。
易文玉看去,“……你怎么不唱?”
“我手脚都受伤了。”李季夏一脸无辜。
易文玉懒得搭理,唱歌跟手脚受伤有什么关系?
时间缓慢流逝。
再是一个小时过去,两人都冻得牙齿发抖时,易文玉终于受不了清了清嗓子后开始鬼哭狼嚎,“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不断搓着手脚的李季夏两眼无神,有些后悔让易文玉唱。
易文玉就没有一个字在调上,而且一个大老爷们大半夜在坟地里一边哆嗦一边唱两只老虎的画面,也着实有点不忍直视。
大概是也这么觉得,之前被挖了坟的那两团阴气向着他们这边飘来。
李季夏凝聚剔骨刀,全神贯注。
易文玉一边继续嚷嚷一边做好准备。
靠近,那两团东西在麻绳外停顿。
下一刻,他们绕着麻绳转起圈。
易文玉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李季夏一双眼却随着那两个东西移动,他也看不见,但他的感觉比易文玉更清晰。
唱完两只老虎,见李季夏没喊停,易文玉又唱起小白兔。
唱完小白兔,易文玉有瞬间的停顿,然后又唱起两只老虎,他的可播放歌单里显然就只有这两首歌。
随着那两团东西表现出攻击的意图,整片乱葬岗的阴气都随之骚动,法阵周围的阴气愈发浓郁,之前被挖了坟的那两个东西也更为暴躁。
更强的那只绕了几圈发现进不来后,直接开始撞击,麻绳随之轻轻晃动。
两人看得头皮发麻。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三点多近四点,随着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过去,游离在乱葬岗的那些东西渐渐回归地下。
易文玉的双曲循环随之暂停。
他们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又耐心地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色渐渐亮起。
确定麻绳有用,易文玉格外兴奋,迫不及待地就去解绳子。
李季夏趁着这工夫再去乱葬岗里转了一圈。
“好了,可以走了。”易文玉收拾完绳子后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看着面前已经被挖开大半的坟,“要开棺看看吗?”
易文玉哑然,李季夏想要陪葬品?
“这乱葬岗阴气这么重,坟里的东西阴气应该更重,说不定能找到绳子朱砂之类有用的东西。”李季夏道。
易文玉眼睛瞬间亮起。
上个副本他们就把墨斗弄丢,万一手里这绳子再丢了,那就又一无所有了。
要是能提前多准备几根,当然更好。
“要不都挖开看看?”易文玉兴致勃勃,这乱葬岗最少都百多座坟墓。
李季夏眨巴眨巴眼睛,他没有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反正又不是他挖。
易文玉很快也反应过来这件事。
之前他只挖了两个比较深的坑,现在想要开棺,就得把棺材其它地方的泥土全部挖掉,那可是个相当大的工程。
从五点挖到八点,太阳都爬上山顶,他也只挖开一座坟。
棺材暗红,表面有着明显的被腐蚀痕迹,再加上树林里照不到阳光温度始终比外面低,那棺材给人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易文玉休息期间,李季夏拿了铲子下去,撬开棺盖,让棺材透风。
他们没急着开棺,撬开棺盖后就去了另一座坟。
易文玉继续挖,李季夏坐在背包上和时牧发信息。
昨夜的事易文玉挖上一座坟的时候李季夏就已经汇报过,这会纯聊天。
知道他们打算挖坟,余深贴心地把回程机票改到了夜里。
时牧他们那边并未遭受袭击。
小黑发现他又不见相当不高兴,昨夜就想出来找人,被时牧拦住了。
小黑并不听李季夏之外其他人的话,但他很好骗,时牧跟他说是李季夏让他等在那里他也就听话。
时牧还贴心地拍了张小黑一脸怨念地缩在柜子里的照片给李季夏看。
小黑骨架太大,衣柜不能完全关上,那显得他更加委屈。
李季夏盯着照片里时牧的影子乐呵了好一会儿才美滋滋抬头。
对面,易文玉幽幽看着他,眼中的怨气已经比昨夜那两只鬼还重。
“咳……要不你休息会儿?”李季夏提议。
易文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挖。
车票改到夜里八点,从村子到县城得四十分钟,从县城到车站还得两小时,考虑到可能错过车子,他们最好是下午三点就出发,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个小时后,易文玉终于一身土地从坑里出来。
李季夏不再偷懒,下去把棺材盖撬开。
两人并未在附近久留,回去了之前的坟墓。
撕了里面衣服的袖子打湿捂住口鼻,李季夏打开棺盖。
棺材已经透了几个小时的气,但里面依然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棺材里的东西也确实腐烂得所剩无几。
在棺材里的人生前应该相当拮据,棺材里并无陪葬品,只一副黑腐的骸骨,一身风化破烂的衣服。
没找到能用的东西,两人都有些失望。
“要埋起来吗?”易文玉问。
“不了吧,让他透透风说不定阴气能散了。”
徐叔那副本如果不是赵立和吴鹰把陪葬品带回去,说不定就不会出事。
易文玉爽快地点点头。
就算要埋埋的人也是他,少点事做他再高兴不过。
两人向着另外一座坟而去。
那座坟透气的时间短,味道相当大。
两人本来都不抱什么希望,就算有绳子布料之类的东西估计也早就腐烂,而且这座坟里的东西阴气要比之前那座弱得多。
里面确实和之前那棺材一样,没看见陪葬品,骸骨黑腐,衣服腐烂,但这棺材里多了一样东西,头发。
本来早就该腐烂掉的那具尸体的头发不知为何还存留,且它们诡异地呈圆形平铺在棺材底部,就好像人死了之后它们还活着,甚至想爬出棺材。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要吗?”
易文玉迟疑片刻后点头,“带回去吧。”
古人的头发都挺长,编织编织说不定也能用。
李季夏用剔骨刀戳了戳,确定它们不会动后,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塑料袋,隔着塑料袋把它们拢在一起然后装了起来。
那东西上的阴气应该很重,光天化日之下提着它李季夏都一身鸡皮疙瘩。
“走吧。”李季夏放进背包后。
下山的路好走,半小时不到他们就到山脚。
回到主路上,两人正准备回去之前下车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在村口跑动。
两人瞬间警惕,他们挖坟的事被发现了?
那些人并没跑向他们,而是向着村子前方而去。
两人松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村子边缘。
徐叔家的方向不断传来吼叫声,声音的主人相当崩溃,几乎歇斯底里。
李季夏有些好奇,拦住路上刚出门准备下田的人问了问。
答案让他吃惊。
现实世界里徐叔还活着,他杀掉白鹭和赵立、吴鹰后被警察查到家里。
他老婆尸体的事暴露,事情引起轰动,他那三个孩子都因此丢了工作,不得不回来村里。
大概真的就是报应,尸体被埋掉后徐叔就彻底疯了,他怨恨上了那三人,每天拼了命地折腾。
偏偏他年纪一大把了身体还越来越硬朗,再活个十年都没问题。
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回程的一路上李季夏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徐叔总让他想到他爷爷。
和其它副本不同,这副本里白鹭不该死,徐叔也不该变成这样,赵立和吴鹰算不得好人但也没到该死的程度。
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
因为心里有事,李季夏看见熟悉的医院时,人都还蔫蔫。
正值深夜,李希他们都已睡着。
李季夏开门时尽量小声,房门打开,屋内却还亮着灯。
时牧并未睡,正坐在床上看书。
时值深秋,时牧在他那标志性的白衬衣外加了一件黑色的马甲,马甲贴身,勾勒的时牧更加宽肩窄腰。
看见那样的时牧,李季夏呼吸有瞬间的轻滞,下一刻整个人都精神。
他觉得他的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第080章 第 80 章
001.
“时牧。”李季夏跨前一步把面前的人抱住。
熟悉的气息袭来, 撩地李季夏心口痒痒,拥着面前人腰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时牧垂眸打量,“有没有受伤?”
“没。”李季夏在时牧颈肩蹭蹭, 唇瓣擦着时牧的侧颈一路嗅到鼻尖。
轻轻在时牧唇瓣上触碰一下, 感觉着面前人身体的僵硬,李季夏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在山里折腾一夜, 又赶了两天的路,李季夏唇瓣有些干, 时牧的唇瓣温软。
时牧并未拒绝,一只手抓住李季夏越抱越紧的手, 一只手抓住李季夏肩膀上的衣服,他试着回应。
正细细描画的李季夏感觉着时牧的吸/吮, 呼吸顿时更重几分,原本还温柔细腻的动作也更多了几分野蛮。
他撬开时牧的唇瓣不断深入, 恨不能直接把面前的人咬碎了吃掉。
时牧呼吸很快急促, 那让李季夏相当有成就感, 也让他越发有些控制不住。
他浑身血液都向着腰腹间而去。
“哐。”什么东西撞在柜子上的声音猛的传来, 吓了两人一跳。
李季夏侧头看去。
发现他回来, 小黑正试图从衣柜中出来。
李季夏又不见了。
李季夏好笑, 正想把衣柜关上然后继续,动作间房门就被推开。
白海看看屋内拥在一起的两人,想想,把门关上,然后敲门。
李季夏噎住。
他看看时牧, 恋恋不舍的松开, “进来。”
白海还不如不关门。
房门打开,白海笑眯眯地探头进来, “就是想问问你伤口怎么样了。”
他本来都睡着了,听见汽车停泊的声音,想着李季夏的伤还没痊愈,才特意爬起来。
“没事,事情都让易文玉做了……”李季夏简单把山里的情况和后来徐叔的情况说了遍。
听说徐叔的情况,时牧和白海神情都有些复杂。
“唔……”
几人说话间,小黑已经从衣柜中爬出,他歪着脑袋看着李季夏放在柜子上的背包。
李季夏想起,上前打开背包把那包头发拿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李季夏的错觉,白天还只让人瘆得慌的那包头发现在好像有了生命,变得粘稠湿滑。
“咕……”小黑的眼睛随着李季夏的动作而移动,它似乎误会李季夏离开是去给他找吃的。
李季夏没解释,索性打开袋子把头发递到他面前,小黑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他们也不能真把它当傻子。
他们把这头发带回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代替绳子,如果它已经有了意识,那也是个隐患。
小黑果然感兴趣,抓了一把吃了起来,在他面前那些头发就像发菜。
李季夏看看袋子里还剩的三分之一,把袋子捆上,准备明天再给易文玉。
“那我回去睡了。”确定李季夏没事,白海离开。
目送白海离开,李季夏再看向时牧时,时牧已经拿了睡衣向着洗手间而去。
李季夏有些不舍,不过折腾一天他也确实累了。
时牧出来后,李季夏洗漱完换上睡衣,倒头就睡。
翌日,李季夏和易文玉中午才醒。
试验结果易文玉已经跟其他人都说了,剩下的头发易文玉也已经拿走。
头发剩的不多,他准备再掺点其它东西进去,不过目前还没想好要掺什么。
李季夏出门时,易文玉正和一群人商量“黄恩宝”的事。
副本的事告一段落,但“黄恩宝”这把利剑却依然悬在他们头顶。
距离“黄恩宝”逃跑已经过去两个月,她的恢复能力本来就强,就算上次伤的严重现在肯定也已经恢复。
依照“黄恩宝”的性格,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他们没注意到的角落盯着他们。
“……之前孙良用来封印夏天身体里那东西的阵法是能用的,不过看夏天身体里那东西的做法,应该要先让肉/体进入极度的虚弱的状况下才能有效果,而且要让阵法起作用也需要把对方困在法阵中一段时间。”易文玉看向李季夏。
要困住“黄恩宝”,就必须用到李季夏和小黑的力量。
“我没问题。”李季夏爽快同意。
“那法阵会对夏天有影响吗?”时牧问。
要困住“黄恩宝”,李季夏和和小黑就必须得进入法阵中,法阵如果对“黄恩宝”有用,对李季夏也会起作用。
“所以必须在彻底被封印之前出来。”易文玉顿了顿,“我们只有封印的办法。”
时牧剑眉轻蹙,也就是说如果李季夏也一起睡了过去,那他们没有把他叫醒的办法。
这很危险。
“我觉得值得一试。”李季夏道,“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
时牧还要回去上课,言吾要回去工作,李希、古欣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捆在一起。
“封印之后呢,万一哪天她又醒了怎么办?”古欣问,“要想办法把她的身体毁掉吗?用火烧的话她会不会痛醒?”
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就算把脑袋砍掉也能长回去,单纯封印,确实很难让人放心。
“那就铁水封棺扔海里。铁浇灌厚实些,海选深一点的地方,她就算醒过来也不可能爬上来。”言吾一脸严肃的提出相当令人毛骨悚然的专业意见,“铸铁厂我倒是知道几个,就是准备起来需要点时间。”
“那船呢?”李希开口。
白海举手,“我有一艘游轮。”
一群人都看去,眼神危险。
该死的有钱人。
白海笑笑。
李季夏几人对视一眼,头皮发麻间也思考起可行性。
易文玉提前布置法阵,李季夏和小黑控制住她,时牧几人辅助,先封印,再用铁水封棺,然后沉海。
要是真能完成,倒也确实是个办法,至少百来年间应该不用担心什么。
不过这一套流程看着简单,要实施起来却不容易,上一次“黄恩宝”吃了亏,再来一次发现情况不对肯定会逃。
她杀伤力又大,光靠李季夏和小黑未必能控制得住,一旦失控那说不定就是团灭的结局。
人群死寂。
不知多久后,李季夏打破安静,“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李季夏是这次行动的最关键人物,他都开口了,其他人对视一眼后,也没什么可说。
“那就这么定下来?”
“嗯。”
“就这么办吧。”
李季夏看向言吾,“铸铁厂那边准备好要多久?”
“最快都得二十多天。”言吾道。
铸铁厂不是他的,他只是接触过,要提前准备好模具、铁水,还要把整个铸铁厂的人清空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李季夏看向易文玉,“能想办法把法阵制作的大些吗?”
之前李季夏体内另一个他制作的法阵很小,那点空间根本不够给他们控制住“黄恩宝”,黄恩宝想要破坏也很容易。
“可以,不过那样一来我就需要更多朱砂和充满阴气的介质。”易文玉道。
李季夏看向余深,“你找到他要多久?”
“我尽快。”余深并未给出具体答案。
“黄恩宝”随便往哪座山里一钻他们都毫无办法。
李季夏稍作思考后道:“我们再去一趟乱葬岗那边,看看能不能再挖到些东西,言吾和余深也去,路上你们想办法找人和联系铸铁厂。”
分开行动效率更高,但谁都不知道“黄恩宝”什么时候会杀来,一起行动辛苦的就是言吾和余深,还得跟着折腾。
“我没问题。”余深同意。
言吾也点点头。
“那明天出发?”李季夏环顾一圈。
众人都点点头。
事情定下,言吾和余深立刻就忙碌起来。
言吾拿了电话在房间里打,时牧几人帮不上忙,索性都去帮余深看监控。
李季夏趁着这机会也给之前替他收老物件的几个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替他留意“不对劲”的老物件。
特别是老朱砂。
李季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络过他们,突然联络,还一开口就要那些不好的东西,不少人都好奇打探。
李季夏花了点时间和他们周旋。
忙完,李季夏也去帮忙看监控。
关于“黄恩宝”,他们知道的算得上线索的就只有她之前读书的学校和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偏偏这两个地方都是人流量特别大的地方,想要挨着找一遍可不容易。
余深两边同时进行,李季夏几人也分成两队。
余深找到的监控不止正规途径的,也还有许多私人的,监控太多,画面参差不齐,看久了让人头晕眼花。
入夜时,一群人都已经有些遭不住。
白海取来晚饭后,一群人稍作休息。
“我选了一家最近的工厂,具体情况还得操作,不过余深你可以提前把工厂地图打印一份,我们提前熟悉环境。”言吾并未解释自己是怎么操作的,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正规手段,毕竟正规手段也不可能让厂家帮着他们铸造铁棺。
“好。”
吃完晚饭,一群人又休息二十分钟后继续看监控。
夜里十点,一群人才停下。
所有人各自回房洗漱。
李季夏进门时,时牧已经在浴室。
李季夏坐在病床边,仰着头闭目养神。
夜色寂静,水声哗哗,李季夏因为看了一下午监控而混沌的大脑逐渐精神。
时牧光是存在就让他血脉偾张,偏偏这里是医院,柜子里还关着个人,他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
水声停下,房门打开,时牧用干毛巾揉搓着头发出门来时,李季夏一双眼已经快冒出火来。
拿了换洗衣服,李季夏把人堵在门口亲到面红耳赤,这才进了浴室。
时至深秋,一个冷水澡下来,李季夏整个人都哆嗦。
一夜好梦,翌日,天不见亮一群人就收拾了东西出发。
考虑到回来时要带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东西,他们没有坐动车,而是自己开车。
002.
车子一共两辆,每辆车四个人。
这次过去,李季夏把小黑也带上。
乱葬岗那些鬼虽然并不强,但总归是鬼,而且“黄恩宝”随时可能杀来,带上小黑更安心。
小黑和李季夏一辆车,李季夏几人坐前面,小黑躺后备箱。
自己开车和坐动车花的时间差不多,他们早上七点出发,到达距离村子最近的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这个时间点去村里等他们爬上山都已经五点多,一群人索性在县城找了家酒店,准备先住一晚。
小黑外表太过奇怪,酒店人虽然不多但到处都是监控,李季夏只能把他留在车上。
小黑一直很乖,知道李季夏就在楼上,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乖乖躺在车里。
县城流动人口不多,酒店看着挺干净。
坐了一天的车,进门李季夏第一时间就是往床上躺去,他腰都快废了。
双床房,时牧坐下后一直忙碌,李季夏在床上盯着他看。
天气逐渐冷起来后,时牧就不再只是一件衬衣,而是在白衬衣外再加了一件黑马甲,早晚温差大时还会再穿件深色风衣。
那样的时牧李季夏还是第一次见,他总觉得看不够。
稍作休息,一群人去了一趟附近的市场,买了些挖坟的工具和一个最大号的行李箱,顺便吃了个晚饭。
夜里,一群人早早休息。
李季夏洗漱完出来时,时牧已经躺下。
李季夏没回去自己床上,掀开时牧的被子躺了上去。
被子里冰凉,只时牧的体温,李季夏迫不及待的把两只脚贴在时牧脚心。
被冰到,时牧看了李季夏一眼,用脚把李季夏的脚夹住,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李季夏。
感觉着脚背脚心的暖意,李季夏心猿意马,他没忍住凑上前在时牧唇瓣上落下一吻,手也不老实的寻求温暖。
旅馆隔音效果挺好,小黑也在车里。
李季夏指尖和脚一样冰凉,被那冰凉的手指触碰,时牧腰腹紧绷,衣服下的肌肉轮廓清晰。
李季夏细细描画,要数个清楚。
感觉着李季夏的动作,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时牧并未拒绝,反手关了灯。
对于李季夏来说这是第一次,对他来说却不是。
顺着李季夏压来的力道平躺在床上,时牧一条腿曲起的同时手指勾住李季夏最下方的衣服解开扣子。
在李季夏家的第一天夜里,他和李季夏都是第一次,两人干柴烈火无处发泄折腾了半天才疏解。
食髓知味,之后的几天随着不断摸索不断掌握方法,他们发了疯似的互相索取,几乎就没怎么下过床。
“时牧……”感觉着时牧的动作,李季夏浑身血液都冲进脑袋,他恨不能真的咬上一口。
时牧微微仰头回吻,主动引导着李季夏寻找那个让他们都为之疯狂的点……
黑暗中,很快只剩隐忍的呼吸声。
翌日,李季夏和时牧最晚出门。
李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两人一出门就带头向着楼下而去。
他们直接开车过去,再加上这次人多,怕村里人怀疑,他们并没走之前那条路,而是把车开到山脉附近的树林里藏了起来,然后顺着山脉过去。
那样无异于绕远路,再加上还要拖着小黑背着言吾,从下车到乱葬岗所在的那条山山脚他们花了四十多分钟。
在山脚稍作休息,一群人向着山上而去。
到达那片乱葬岗时,已经是九点多。
村里的人不常来乱葬岗,乱葬岗还和之前一模一样。
看着易文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在之前的地方制作好法阵,一群人正式开干。
李季夏把所有有阴气的坟墓都标注出来,时牧几人负责挖,言吾和余深各忙各的。
乱葬岗很宽,坟墓至少百多座,不过有阴气的也就二十来座,倒也不算多。
把所有坟墓都标注出来后,李季夏回去帮余深看监控。
人多效率高,一个上午时牧他们就挖了两座坟。
中午他们并未下山,直接吃之前带上山的干粮。
吃饱喝足,几人稍作休息就继续。
天黑时,他们已经挖了五座坟。
怕夜里出事,他们并未开棺,准备等全部挖完了再说。
夜里,天一黑一群人就全部躲进法阵。
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不光带了足够的衣服食物,甚至还带了一个大帐篷。
吃完饭,时牧几个干苦力活的睡觉,李季夏、言吾和余深三人轮流守夜。
入夜后山里的阴气逐渐变重,虽然都不是什么厉害家伙,但多个心眼总归是好事。
李季夏守最后一班,吃完饭后也跟着时牧一起先睡了一觉。
后半夜时,他被余深叫醒。
五点多,天色完全亮起后,时牧几人陆陆续续醒来。
吃完早饭,一群人继续干。
接下去两天,他们几乎一直重复着同样的生活,直到三天后时牧他们把李季夏标注的所有坟都挖开。
易文玉提前把法阵收好后,一群人开棺。
封闭了上百年的棺材味道极大,同时开二十多个棺材,那味道就更是呛鼻。
所有棺材打开后,他们快速取出所有看着能用的东西,然后迅速离开。
一路往下走出半小时,彻底远离墓地,一群人这才放慢脚步。
他们找到的东西不多,一共也就四件。
一把看着像是银制的梳子,一件还没完全腐烂的上衣,一个罐子,一双绣花鞋。
临走时,易文玉还装了些坟头土撬了几颗钉棺钉。
蕴含阴气的东西本来就少见,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不算失望。
棺材他们并未盖回去,那些阴气要是能因此散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们并未直接回去,先去县城休整了一晚,在山里住了几天他们都一身一头的土。
翌日,一群人都已经启程往回而去时李季夏突然接到电话,他之前联络的那几个人里有人弄到了几样东西。
那人住的地方正好在他们回程的路上,李季夏索性决定过去看看。
虽然机会不大,但真要找到能用的也是好事。
他们约好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地下仓库,人早已经等在那边,简单寒暄几句后对方直接带他们去了仓库。
那人做这方面声音已经有些年头,仓库颇大,仓库里堆放着的东西少说两三百件。
李季夏家里那把剔骨刀也是在他这买的。
进了仓库,时牧一群人散开来四处查看,李季夏趁着那人注意力被吸引闭上眼感受了下。
他本不抱希望,再睁开眼时眼睛却亮起。
那人按他要求找的东西一共六件,没有朱砂,都提前堆放在了门口,但李季夏看上的。东西却不在那六件里,而是角落的一块巴掌大的雷击木。
和阴气浓郁的物件不同,那雷击木给他的感觉相当不舒服,拿在手里时,他甚至心里发慌。
看出他喜欢,那人开了个价,价挺高。
老物件贵的地方在于老在于时间,这东西很难有个定价,李季夏按着自己对这方面东西的印象给了个价。
对面不是很满意。
李季夏只能再加点。
两人来回拉扯了有一会儿后,才达成了一个两人都还算满意的价格。
付钱的人是白海,他们这一群人里就他最有钱。
拿到东西,李季夏又叮嘱两句对方如果还有东西可以再叫他后,一群人开车离开。
上车时,李季夏特意把那雷击木和他们从墓地里找到的东西分开放在两辆车上,上车后,李季夏简单把那雷击木的情况说了下。
易文玉兴致勃勃,能让李季夏觉得不舒服,那雷击木应该是属于辟邪镇鬼一类的宝贝,那种东西比蕴含阴气的物件更稀奇。
回到医院时,已经是夜里。
易文玉一下车就把自己关进屋里研究起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李季夏几人吃完饭后也各自回了房间。
小黑一进门就乖乖往衣柜里钻,时牧拿了换洗衣物向着厕所而去。
李季夏趁着他把门关上之前跟了进去,时牧并未拒绝。
在这件事上时牧并不抗拒甚至享受,那让李季夏更加血脉偾张,要不是“黄恩宝”还在,他甚至恨不得拉着时牧回家狠狠干他一个月。
医院的卫生间不大,空间灼热起来后似乎连空气都在燃烧,李季夏把人抵在墙上往死里折腾,直到夜深世界都安静。
折腾完,各自躺回床上,李季夏迷迷糊糊睡去间就一个念头,他明天就去投诉白海,病房的床弄那么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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