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受伤。”凌奈分不清这是今天自己第几遍说这句话了。


    钟离曜喉头话语翻滚着,冲动与他早已习惯的言简意赅相互对抗许久,最终还是汹涌的情感占据了上风:“...那上次我碰到你肩膀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


    凌奈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什么?有吗?”


    “你劈手夺我短刀的时候,我想用左手肘,咳,击打你肩膀,就在那时候。”钟离曜记得很清楚。


    高岭之花心里打鼓,思忖着自己记得如此详细会不会让凌奈多想。


    经过他详尽的提醒,凌奈便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顿时看向钟离曜的目光变得复杂而破碎。


    “你当时,是因为这个,才收手不当,然后受伤的么。”凌奈听见自己开口时声线在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钟离曜看着他,仿佛读到了断眉青年此刻情绪的伤心:“嗯,你怎么了?”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带着伤心和迷茫的破碎表情?


    可最终,钟离曜并没有说出口。


    凌奈原本一直怒火中烧,他甚至再也不想原谅钟离曜。


    可此时此刻两人同处于开始喷信息素消解剂的训练室内,氤氲的白雾形成天然屏障,将整个世界与他们二人隔绝开。


    他们只能看着彼此,也只能感受到彼此。


    凌奈忽然又原谅了钟离曜。


    是啊,钟离曜没有做错什么,他虽然不记得那晚的事,但却发现自己一刹那的异常。


    凌奈能感觉到,虽然钟离曜没有明说对自己的担心,但——


    钟离曜确确实实,是在担心自己。


    训练室密闭舱门打开,白气骤然被抽出,钟离在一片朦胧里看见那总是又拽又酷的断眉男生露出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柔软的笑容:“出去吧,等会儿一起吃饭。”


    ***


    吃饭比白苏想象中还要顺利。


    隔着观赏屏幕,钟离曜和凌奈的朋友都看见了两人在训练室里对峙扯衣领。


    闻行屿和白苏叫走两人,理所当然被看成了是找他们谈话。


    所以这群小姑娘小伙子纷纷很有眼力见地称有事没跟过来。


    一顿饭里自然是三个人轮流盘问凌奈是否受伤,凌奈不可能说出自己是不想钟离曜输,只能扯谎说是前一天晚上没睡好。


    白苏早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此时只是笑而不语。


    待到离开,教师公寓和学生宿舍在两个方向,闻行屿白苏便和钟离曜凌奈道别:“中午好好休息,下午还有课。”


    钟离曜视线不着痕迹扫过白苏被衬衫袖口遮住的手腕,待走远后才说:“你有没发现,白苏手腕上有勒痕。”


    “可能是运动手表的痕迹吧。”凌奈原本没在意,可是听钟离曜提起,总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怎么了?”


    钟离曜轻轻摇头:“...没什么。”


    他的姐姐在army的医药基地里任职,他也曾经进入过基地,那里面受到治疗和研究的alpha和omega,手腕上都带着能够随时检测信息素,并且在信息素水平不稳定时将人体内注入相应抑制剂等药物的设备。


    很特别的是,因为腕侧的位置要存放药物,所以那个部分的构造是一个立体菱形,类似于矿物晶体的形状。


    硌在皮肤上一定会烙下痕迹。


    不知为何,钟离曜总觉得,那种坚硬的金属质地的手环,取下后在手腕上形成的痕迹...就是那样的。


    凌奈与钟离曜经过上午的比拼和中午的约饭,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凌奈并不是习惯开启话题的人,钟离曜也一直沉默,两人便这样相对无言走回宿舍。


    凌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再问问钟离曜还记不记得那晚聚会的事,可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思考半天后,凌奈也只绞尽脑汁想出一句:“今天积分赛之后,他们好像又要去喝酒,你去么?”


    “你去吗?”钟离曜望向凌奈,目光落在对方有些干的嘴唇时像是触电般慌张挪开视线。


    嘴唇色泽很淡,但形状和轮廓都很漂亮,看起来...很软。


    为什么会觉得凌奈的嘴唇很软呢?明明自己根本没有碰到过。


    钟离曜心绪纷杂,可又莫名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开始耳朵发热。


    “凌奈,你知道当天我喝醉之后是谁把我扶到房间休息的么?”钟离曜开口,声线依旧是往日的冷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天知道高岭之花内心其实已经在对答案翘首以盼,急得都要摇尾巴了。


    凌奈怔然,没想到钟离曜竟然会主动提起此事,沉默片刻后才说:“...是我。”


    ***


    白苏打了个喷嚏,闻行屿立刻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穿得太薄觉得冷?”


    “没有,就是鼻子痒。”白苏摇摇头。


    “花园里可能有花粉,要不绕路吧。”闻行屿抬头,若有所思。


    金黄的银杏叶、深红的枫叶和橙色的橡树叶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烂的色彩盛宴。


    宽阔的石板路两旁排列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黄杨木,它们在秋日的暖阳下显得格外苍翠,在成片的暖黄色里显得格外突出。


    白苏之前就在休息时间来过好几次花园,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于是说:“没事,我不会花粉过敏,可能...是有人正在念叨我?”


    上上次来花园的时候,他还看见一对小男生旁若无人的在橙红色的枫叶堆里打闹,其中一个坐在另一个的腰上,低头吸吮对方嘴唇...


    金色阳光透过树叶罅隙落在木制铜边的长椅上,也平等地洒在一地落叶的草地上。


    白苏不得不承认,当时的画面挺唯美的。


    但他并不想看见!


    尤其是那两个人亲嘴亲得水声四溢,骑在人腰上那位边亲,口中还不断溢出暧昧的甜腻shenyin。


    白苏也不想做秒懂男孩。


    刚想和闻行屿吐槽之前在这里看到的辣眼睛场景,白苏就被一阵花园深处传来的动静惊住了。


    “都怪你们,说什么整新来的的土包子能够让百里少爷对我另眼相看,我才会和你们一起欺负他!谁知道他现在成了尉迟少爷认的干弟弟,尉迟少爷还要开除我们替他出气!”


    “我们去求姜晓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留下来。只要能留在这里远远看着槿少爷,我愿意当保洁每天清洁厕所!”


    白苏:?这是闹哪出?


    他虽然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还是认出了这几个人的声音就是那天欺负姜晓的恶毒beta男配。


    闻行屿嘴角扯了一下,显然对这起闹剧颇为无语:“我们换条路,避开他们。”


    学校的花园分为多个区域,其间曲径通幽,石子路与砖块铺成的小路比比皆是。


    闻行屿和白苏脚步悄无声息,活像做贼。


    白苏也说不清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静悄悄,明明他们根本没做错任何事!


    但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地开始鬼鬼祟祟了!


    小径绿植茂密,白苏撩开一大片芭蕉叶,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百里枫和姜晓。而姜晓声音惊喜而音量极大:”白医生,好巧呀!


    此时,草地上正有几个穿着超短裙的beta毫无形象地摊在那里。


    同步传来的还有他们绝望的哀嚎:“怎么办,我们完蛋了,尉迟少爷真的要把我们赶走!”


    犹如丧家之犬。


    南宫槿挺拔背影落在明媚的秋意光景里,完全将倒在地上求饶的几人视若无物。


    而百里枫则更加不在乎这几人的死活,只是嚷嚷道:“吵死了,闭嘴。”


    见姜晓出现,南宫槿立刻挥手说:“姜晓,云蔚今天回家有事,让我把这几个人给你处理。你想他们给你当跟班也行,想直接让他们滚出学校也可以。”


    那几个原本哀嚎的人霎时间停止了动作,脸上由诧异转为绝望。


    谁也没想到,尉迟云蔚不止要让学校除名他们,还要交给姜晓,让这个他们之前看不起的土包子来处理他们!


    白苏霎时间明白过来,这次和姜晓在这里遇见并非偶然,而是百里枫他们叫了人过去喊姜晓。


    白苏眼见着这几个beta由不可置信变成绝望,大概是没想到f4会让姜晓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但白苏觉得这几个人真是纯纯活该,没事干为什么欺负人呢,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么。


    姜晓看着他们,脸上全然是宠辱不惊的神情,把傲骨诠释到了极致。


    而南宫槿就站在姜晓不远处,饶有兴味看着他。


    百里枫也双手抱臂,上下打量着姜晓,目光里是全然不掩饰的审视。


    白苏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尉迟云蔚他们这种大少爷,怎么可能因为“冤枉姜晓”那么小的事情就对姜晓愧疚?


    让姜晓做小弟,也不过是想要借此观察姜晓,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傲骨,又会不会被同化成滥用权力的人!


    这就像一个社会观察实验般,只不过是在被实验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就是上等人的恶趣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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