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了了。
我跟大风纪官碰面是为了推进论文审核机制,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们一个提供案例,一个提供分析,决策权并不会完全在我们手上。
我们只是协助。
但事情与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跟大风纪官赛诺由辅助位突然成了主c,当然,主要是我。
大风纪官的工作繁忙,学术问题还离不开他。他除了回来的时间可以跟我说一下建议和外面的动向,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让我在枯燥的翻法条的过程里,用冷笑话和七圣召唤给我提神醒脑。
是的,在传闻里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学者发疯的大风纪官,是个牌佬。
我们不讨论他的冷笑话水平,因为太冷。
“现在是春天,”他一本正经的,“是倒春寒。”
我翻找须弥近百年以来的法条文书的工作一停,幽幽的看着他,“别解释了,还是打牌吧,我现在找东西找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欲言又止。
“我更新了牌组,典藏。”
止住了。
是个在牌技上没比过我的资深牌佬。
第一次跟赛诺打牌,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打,但是系统让我听到了两个点数,我在赛诺眼中突然就拥有了资深牌佬的气场。
资深到什么程度呢?
我甚至敢说:“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这在牌佬里是被翻盘的标准起手式。
赛诺凝神静气,然后,干脆利落的被我带走了。
不要小看牌组跟我的羁绊啊jpg
那这位是一直会跟我打牌吗?
不会。
他是牌佬,但更是大风纪官,追捕潜逃的学者,路遇艾尔海森提供有关我的消息,给我带回外界的消息,事多又繁忙。
讲冷笑话是活跃气氛(虽然往往会起反作用。)
打牌是为了放松双方的精神(他也真的挺喜欢打牌。)
我现在就像是出考题所以不能与外界有过多接触的人,有公职在身而且确实久经考验的大风纪官就成了被圈定的可接触对象。
从他口中,我了解到我们的课题出的结论被大家很平和的接受了,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动静。
“这很正常。”
赛诺很艰难的从我的典藏卡牌上移开目光,“从你们证伪前人结论的那刻,大部分学者都接受了你们会得到结论的事实。”
学者们看到结论真的被我们三个人整出来了后,心中有的只是尘埃落定感。
毕竟太难。
毕竟项目初期就证伪了一个共识。
与结论出现引起的动静相比,离谱的传言往往会以更快的传播速度抵达人们耳朵。
前言有提,须弥这里有组建学术家庭的传统,我跟艾尔海森合作的第一篇论文,使这传言变得可信了一点。
这第二篇,突然成了三人合作,有人就发散了思维,说我们的学术家庭是三人制。
该传闻流传之广,让该学者被找上门时还振振有词:“法律没说学术家庭不能三人制啊!”
说的很好,风纪官上门套餐一位。
我——传言里已经跟两位青年分别结婚了的当事人——听到这传言时,风纪官们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对此,翻须弥法条翻得快眼冒金星的我,说了一句很符合现在精神状态的话:“白痴,须弥有这样的法条,他学艺不精也就罢了,怎么还将无知当成资本了!”
这样天天翻法条和事例的日子在我给出最终改革政策前,都得一直如此。从大风纪官的嘴里我能听到的最温暖人心的话,不是“让我们来一场紧张刺激的对决(牌技有七点差距的对决)吧”,而是他在冷笑话里包含着的学者搞笑故事。
这可比冷笑话好使多了,我可以听的全神贯注,还能顺便支使一下平日里支使不到的大风纪官给我带点特产。
“枣椰蜜糖?”
“可别,你的冷笑话已经让我看到它就想起了‘早耶’。墩墩桃果汁可以吗,教令院的伙食虽好,但我也确实不需要吃的太健康。”
赛诺点了点头。
然后送到我手里的是枣椰蜜糖、帕蒂沙兰布丁、千层酥酥、蔷薇奶糊……和墩墩桃果汁。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杂菇荟萃和口袋饼。
我看到这么一堆食物,我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脸上是视死如归:“赛诺,这是断头饭吗?”
赛诺本人比我还要困惑:“你不喜欢吃?”
“我只要了墩墩桃果汁。”
这已经不是买一送一了,这是买一送食堂,好在大风纪官对我们的食量有数,不易保存的东西买的就只有一份,两个人吃,还是能够吃得完的。
可能是断头饭只是说出来,就是冥冥之中。
赛诺下次正常的毫无异样的见我,看神色大概是最后一次,因为他那些外露的表情收了起来,成了大风纪官的肃然。
我们打了一局有些沉闷的牌。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
我指的是那些监测的手段,还可以说的更明白一点,“有也被我歪曲了,赤王神力,很神奇吧。”
“你知道些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谨慎的提问。
“原本什么也不知道,但到这里我就知道了。”
我来的路上扔了一个主动骰。
扔的是我对当前事件的了解,出目是79。
我的运气还不错,直接跳过了所有需要搜索的过程,看到了绝大部分真相。
虚空系统是用神之心作为核心的,而须弥的神之心,我此前说过它没有具体的归属,直接点,就是四神共有,谁有需要了就拿。
我在最后,是将它塞进了纳西妲的身体里的。
神之心离体,我在布耶尔构造的梦里入睡时,从未见到被同源力量引过来的现在须弥的梦境之主纳西妲。
此前我以为须弥人从不会做梦是他们进化出了岔子,现在看起来不是。
“虚空有问题,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但恰巧,我比较了解草神的权柄。须弥人并非天生无梦,他们的梦只是被收走了,媒介是虚空。”
我在这地方写的,大概率是无法推行下去的政策,因为政策不是目的,将我固定在一个地方软囚禁才是。
我很想毕业。
那些贤者们都是知道的。
赛诺则准备自我放逐,他触及到一些不对劲的事,需要独自调查,如常见我后,没成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劲爆的消息。
几乎是覆盖了他最终目的的消息。
“你为什么会默认这种安排?”
“因为我的导师,因论派的贤者,已经被他们关起来了。”
我收到了我的老师的消息。
但我的老师基本上不会主动给我发消息,有事,除了我找他,都是面谈。因为我在这里这么久,我见到的贤者寥寥,我的老师跟我关系称不上多好,却绝对认真负责,而我,一次没在那些“寥寥”里看见他。
“我得看看,他是否已经受到了生命威胁。”
能跟赛诺说这么多,不过是他问我一样的理由,付诸信任,即使有可能会被辜负。
他信任我。
我便信任他。
他离开之前,倒是很郑重的说会将我这里的情况告知艾尔海森,他也会努力改变我现在的处境。
“倒也不必,我的生命安全没有问题,否则我们不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现在也不会是被用这么温和的方法软囚禁。”
“别担心我,我只是在写一个毕业论文。”
比起我,会有死亡威胁的,是赛诺。
在赛诺开始自我放逐,采取措施遏制当前的危机时,我翻法条日子也终于结束。
一套可以推行下去的审核政策,我写完了。但阅览者不是大贤者阿扎尔,也不是任何一位贤者,是教令院的放逐者。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二席,博士。
我接下来的合作者、指名我使我遭遇了软囚禁的人。
「他的好感是多少?」
「52。」
这确实足够要命。
能做教令院放逐者的,基本上,在某一方面的研究都触碰到了禁忌事项。近些年的放逐者含金量可能不高,但五百年前的放逐者——
阿扎尔大抵是疯了。
博士作为阅览者看完了我的整套政策,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确实已经尽力了,在须弥,这项政策已经是难得的良策。”
“可惜,它会不见天日。”
与他有些神经质的淡蓝色调相比,他的声音冷静,诡异的令人感到他的彬彬有礼。
“为了弥补,你介意你的毕业论文换个课题吗?从解决笼罩在须弥上空的阴谋,变更成人造神明。”
一个求知路上已经走进极端的放逐者对人有52好感度是什么概念?
是大概率研究知识已经研究到没有人性的放逐者,视我为知己。
我只是埋头苦读了八个月,又做研究做了几个月,因而没有抽出心力观察周围而已,我又不是错过了几季剧情。
怎么一抬头,就是老师被囚,神明沉睡,贤者们邀请放逐者准备人造神明了?
自己还被放逐者指名,盯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本意是提醒我不要对赛诺抱有期待,在须弥的神不曾醒来之前,任何想法都是做无用功。
我:“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借用外界压力,给阿扎尔他们施压,好得到更多让步。”
“一个活着,能够联合起学者的大风纪官,被他知道计划,对你的计划毫无影响,却可以让阿扎尔感到紧迫。”
他只是笑了一声。
显然,他对自己是个人渣的事,心知肚明。
能被一个人渣当成知己的,也只能是另一个人渣。
不是,他也会让我是的。
从不存在什么知己,是他的反面的情况,他不会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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