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筹银子,席间就连他最爱吃的鸭条溜海参和肉片焖玉兰片都没多吃几口,弄得一旁伺候的完颜氏还以为九爷这是对她有什么不满了,为了不被九爷厌弃,完颜氏赶紧给董嘉柔布菜。
一通饭吃下来,董嘉柔又成了那个吃得最多的那一个了。
完颜氏和刘氏退下后,九阿哥遣散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对董嘉柔道:“刚才没来得及问你,用膳的时候我越想越觉得……”
九阿哥看向董嘉柔道:“是不是有办法筹银子?”
“我?”董嘉柔惊讶得连“妾身”都忘记了,手指着自己问九阿哥。
董嘉柔这才明白,九阿哥席间心不在焉,竟然是因为满脑子筹银子的事情。
九阿哥点头,“要不你方才怎么好似对我要筹十几万两银子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董嘉柔想说,她为什么要担心?又不是她要筹银子。
但这话显然不能说,“爷回来的时候那般高兴,说是八哥帮了你,让爷留在京城,可以做个大买卖,妾身先入为主的以为,爷这买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本钱都还没搞定,就欢喜得好像八阿哥帮着挣了十万两一样的感恩戴德。
“没有八哥,我就彻底没机会了,这不是还有机会嘛,只要能筹够银子。”九阿哥道。
心里却爷回想着,当时他原本也没觉得要多感激八阿哥,毕竟陪皇阿玛去五台山,这也是荣耀。
后来他怎么就一心感谢八哥了?
九阿哥脑中闪过画面:
是八阿哥提起他在京中还有点差事,皇上听了,便让九阿哥留下了。
出宫的路上,八阿哥同九阿哥道:“九弟,你没怪八哥吧?我也是怕你错过这次内务府的采买,五台山那边有太子和四哥他们……”
一听到内务府采买,九阿哥立刻来了精神,笑道:“还是八哥关心我,今日还得多谢八哥了,不然我就没机会了。”
八阿哥道:“都是兄弟,你好了,八哥才好。”
……
见九阿哥神色微闪,董嘉柔又道:“爷,妾身这些日子因为想开小吃店,盘点了嫁妆,妾身手里如今大约能凑五万两出来,若是爷需要,妾身让人把银子拿给爷,身妾这边缓些时候开张也使得。”
手头没现银的九阿哥听见“五万两”,立刻回神,“你如今手里凑了五万两?”万分惊讶。
这些时日他东奔西走的,也就堪堪凑了三万两,他的福晋只是盘点了一番嫁妆,就凑了五万两?
九阿哥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这个阿哥太穷,还是他的福晋太富有。
九阿哥确实很缺银子,但想到董嘉柔手里的银子是她的嫁妆,便利落地拒绝道:“爷还没落魄到要靠你嫁妆维持的地步,要是传出去,让人知道爷挪用福晋的嫁妆,爷在京城也不用混了。”
九阿哥的断然拒绝在董嘉柔的意料之中,也在董嘉柔的意料之外。
这时,董嘉柔又忍不住拿九阿哥与自己前世的凤凰前夫比较。
男人都有莫名的自尊,俗称大男子主义,有的男人是一面容不下女人比自己强,一面什么都舍不得给予,还要软饭硬吃,比如董嘉柔的前夫;
有的男人却像九阿哥这样,喜欢将自己的东西送给女人,来显示自己的强大,却死要面子不愿意接受女人的帮助。
其实这两种男人都不是董嘉柔心中的理想伴侣,但若是只能在这两种男人选一个的话,董嘉柔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至少他不会去靠折断女人的翅膀来彰显自己会飞翔。
即使知道九阿哥经商厉害,但做生意,到底有风险,既然九阿哥自己都拒绝了,董嘉柔自然不会上赶着要将手里的银子送出去,毕竟,这些银子都将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想了想,董嘉柔道:“九爷可否想过这笔生意让大家跟着一起赚点银子?”
“哦?”九阿哥饶有兴致道:“怎么个大家一起赚法?”
董嘉柔将前世集资入股的法子大致讲了下,“九爷就以一百两银子为一股,去找熟人入股就成,等买卖完了,您将红利按照大家的股份来分红就成了。”
九阿哥越听越有兴致,“为何不直接一千两一股?一百两,爷得找多少人入股啊?”
董嘉柔笑道:“能拿出一千两的闺阁小姐们可不多,但是能拿出一百两的却不少,哪个一千两不是十个一百两凑成的?何况,又不是一人只能入一股,一百两一股又不影响银子多的人加入,一千两一股却会将许多一百两拒之门外。”
九阿哥连连点头,“对啊!”九阿哥越想越觉得董嘉柔说得有理,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董嘉柔觉得,九阿哥眼中此刻全是金银在打转。
想到前世融资跑路的老板,董嘉柔忍不住提醒道:“爷找人入股也得讲信用,可不兴赚了银子就给分红了,或者直接不还钱,将银子挪做下一笔买卖……”
若是平时,被人这么质疑,九阿哥多少会甩点脸色,不过现在,他心情好。
九阿哥收了财迷眼,看向董嘉柔乐道:“你将爷想成什么人了?”
董嘉柔心道,要是九阿哥真不还钱,恐怕大多数人也只敢怒不敢言,她的本意是想后宅的小姐们多一条赚银子的路子,可不是让她们血本无归的。
九阿哥兴奋地在屋里踱步,“幸好爷这次不用去五台山,四哥原本还说教了我来着,说什么我这是因着没把握的事情却不好好跟着皇阿玛办差,嘿,我就说了嘛,多亏了八哥,我要是听四哥的话跟去五台山,这银子岂不是就赚不到了?”
听见九阿哥提起四阿哥和八阿哥,董嘉柔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这站位可是直接影响九阿哥府命运的,大清一时半会儿亡不了,董嘉柔也没那本事能和九阿哥府断开关系。
董嘉柔心中千回百转,忍不住皱眉开口道:“九爷,臣妾虽然不知道您口中的五台山之行到底什么情况,听您这么说,原本您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九阿哥点头,停下兴奋地踱步。
“但八哥知道你想做这买卖,所以给你求了京中的差事,您就不用去了?”董嘉柔继续道。
九阿哥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吧。”说着坐了下来。
“四哥训了您,您如今想到解决银子的办法了,所以对四哥的训斥有所不满?”
“哪有不满。”九阿哥否认道,“四哥训我也没训错。”
话是这么说,董嘉柔还是听出了九阿哥语气里的些许不服。
董嘉柔笑着道:“还说没有不满呢,要不要臣妾拿镜子过来给爷照照?也好让爷看看自己的脸色。”
九阿哥伸手就弹了董嘉柔一个脑瓜崩,笑道:“嘿,爷可真是惯着你了,竟敢笑话起爷来了。”
董嘉柔吃痛捂着脑门哀嚎一声:“你怎么还真打?好疼的你知不知道?”
九阿哥看看自己的手,一时有些疑惑,刚才好像没怎么用力吧?
乘着九阿哥愣神的空档,董嘉柔赶紧道:“说起来,你还应该好好谢谢四哥、四嫂。”
“谢谢四哥四嫂?”九阿哥一脑门的疑惑。
“对啊,你猜,我今天同你说的这个拉人入股的的办法是怎么想到的?”董嘉柔道。
九阿哥一脸不可置信道:“总不能是四哥、四嫂说的吧?”他才不信四哥那种脑子里只有吃斋、当差的人能同董嘉柔说这些。
董嘉柔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年前那次宫宴,四嫂点拨我,让我不要将铺子租给别人,直接雇人,跟人一起经营……”
董嘉柔的话真真假假,何况宫宴那日不少女眷在场,四福晋爷确实说了那些话,董嘉柔从四福晋的话得到了启发,谁还能检查董嘉柔的脑子是怎么运转的不成?
这天晚上,董嘉柔与九阿哥倒是相谈甚欢。
至少到后面,九阿哥对四阿哥刻板的教训没再有逆反心理了。
董嘉柔倒是想乘机再说点八阿哥的不好,但又觉得太刻意,怕适得其反,便只说了许多四福晋的好。
第二日一大早,董嘉柔醒来的时候,九阿哥早已经不在身边。
董嘉柔有些疑惑,“九爷呢?”
绿芹抿嘴笑道:“福晋,九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还说福晋昨晚有功,幸苦了,不让奴婢们吵到福晋。”
董嘉柔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发觉气氛不对,联想到绿芹那话,这才反应过来有歧义,却已错过了最佳解释机会。
不过这种事情向来也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况且让院子里的婢女婆子们以为九阿哥对她很是宠爱,倒是能给她带来挺多方便,董嘉柔也就没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时间,董嘉柔更是忙着琢磨吃食,以及铺子的装修。
前世,董嘉柔一直有一个“老板”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自己开个店,自己当老板,特别是离婚后,需要独自带孩子,作为打工人的她时常因为那份鸡肋工作而没法陪伴孩子,她这个梦想便更为强烈。
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直由父母忙前忙后的照看,董嘉柔也希望父母能有一个安详的晚年……
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倒是实现了她的“老板”梦。
董嘉柔自己着手忙了起来才知道,开店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从桌椅板凳的选择、摆设,到菜谱的研究,人员的安排,人员管理机制和奖惩制度……
这辈子,她有这么多帮手,她只需要动动嘴就能派人去执行,就已经觉得很劳心劳力了,董嘉柔有些不敢想象,上辈子她要是全部靠自己跑腿,她得累成什么狗样。
康熙五台山出行前倒是让司天监送来了兆佳氏进门的日子,时间安排在三月初十。
出行前,董嘉柔随着九阿哥又进宫了一次,九阿哥自然是去聆听康熙出行前对他的差事安排,董嘉柔嘛,算是去送一送康熙了。
此次随行的有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以及十三阿哥胤祥。
看到随行的皇子团,董嘉柔忍不住想,四阿哥之所以能成为最后的胜利着,不是没有原因的。
瞧瞧九阿哥,还在为不用一起去五台山高兴呢,人家却已经一副辅佐太子的孺子牛模样了。
这次进宫董嘉柔倒是没与八福晋私下碰面,听说这段时间八阿哥很忙,八福晋也跟着八阿哥忙前忙后,董嘉柔倒是不明白,这个后宫不能干政的时代,八福晋到底忙活个什么劲儿。
或许是因为要与四阿哥小别,四福晋这次也没有太多心思与董嘉柔探讨京城的胭脂水粉了,眼神一直追着四阿哥,看得出来四福晋是满心喜欢着四阿哥的。
反倒是五福晋拉着董嘉柔说了不少话。
“九弟妹,你这段时间忙不忙?不忙的话,哪天我们妯娌两人聚到一起说会儿体己?”
“自然可以,五嫂定时间就成。”董嘉柔以为五福晋这是客套话,左右她最近也确实闲着,便应下了。
没想到第二日就收到了五福晋的请帖,约董嘉柔两日后过府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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