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狂欢吧！
余霜还没休息多久, 就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余霜将书柜恢复原位，开了门。
“大人，黑祭司正在召集所有信徒, 也请您走一趟。”一个信徒向余霜说明了情况。
马上要进入圣祷日, 余霜是下一个要进入祷告室的人，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直觉告诉余霜, 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余霜问。
“黑祭司大人说……似乎有人举报我们之间出了叛徒。”
余霜的心一沉。
看来是据点那里出了事情。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要是余霜的身份暴露, 所有人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只要没到身份被真正揭穿的那一刻，余霜依旧坚决扮演自己的角色。
余霜被信徒引着来到了教堂前厅。
前厅里, 聚集了不少信徒, 余霜正在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指控, 却看到正中央的两个半兽人身边，扣压着两张她熟悉的面孔和一个普通信徒。
莉莉和双胞胎的一个。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叶新月身边, 站着另一个双胞胎。
“这个信徒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两只灰老鼠, 你看看, 他是不是你口中的叛徒？”叶新月捏着道尔的脸，将道尔拉到三人的面前，“这两位是你的同伴吧？而这第三位, 你应该也认识吧？”
道尔的脸离昔日的小伙伴不到半米，莉莉与阿顿痛苦的脸占据了道尔的视线, 道尔的五官瞬间扭曲起来, 从之前的平静转为惊恐与绝望。
“祭司大人, 求你们放过他, 这两个是我的妹妹和朋友，他们是无辜的！”道尔可怜巴巴地试图去拉黑祭司的裙角，却被其他的半兽人拉开。
“无辜？私下传递消息，偷窃母神的秘密，这可不是无辜。”叶新月冷漠地扫视地上跪着的三个人，就像看着即将要被丢弃的垃圾，在她眼里，所有的灰老鼠都是肮脏、低贱的:“我答应了给你圣水，可没答应不会惩处你的同伴。”
“如果你真心想要侍奉母神的话，怎么会想要替叛徒求情？”
“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是你在求我，像狗一样求我。”
“祭司大人，我、我是冤枉的啊……”一起被半兽人架住的普通信徒双膝跪地，用双手当前肢，爬到叶新月脚边，“我对母神是忠心的，我不认识这些灰老鼠，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噢？”叶新月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你说你不认识这些灰老鼠，你要怎么证明呢？”
说完，叶新月转头看向道尔，露出一个如同带毒的糖浆般甜美的微笑:“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他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叛徒？答案满意的话，我也许会放了你的伙伴。”
道尔的嘴唇动了动。
道尔正要发出声音，一直沉默的阿顿抬起头。
“道尔，虽然我的生命很短暂，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因为我知道，大家都喜欢我，我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
“所以，我不想被人讨厌，也不想伤害别人。”
“就这样，好吗？”
阿顿的声线颤抖，他在害怕，害怕可能遭到的惩罚，也害怕道尔的决定。
“莉莉也不后悔。如果要变成一颗星星的话，莉莉想变成最亮的星星！”
莉莉用清甜的声音，轻松的语气说着对她来说过于残忍的话。
一直有学者试图探究人性的根源。有的认为“人性本恶”，人类幼崽的天性会让他们摘下美丽的花朵，追捕飞舞的蝴蝶，“破坏欲”根植在人类的基因里，牢不可催。
但此时此刻，在莉莉和阿顿身上，余霜看到了真正纯白的灵魂，他们凭本能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人性的本源，确实不能用片面的定义来概括的。
余霜的身体略微颤抖，阿顿和莉莉的声音重重地压在余霜的心上，让余霜快要喘不过气。
大人的任务，本该是避免让这些孩子接触到世界的阴暗面。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童话，但大人们会给孩子们打造童话般的世界，让他们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接触到真实的世界。
“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道尔最终放弃了一开始想说出口的答案，“祭司大人，求求你了，你可以惩罚我，放了我的朋友吧，求求你了……”
人类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阿顿的疾病，他只是想让阿顿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最后变成了这样……
他想让阿顿活着，想让莉莉活着，他只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活着。可现在，一切都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道尔的回答让叶新月顿感无趣。
叶新月摆了摆手，一脚踢开普通信徒，招呼自己的半兽人侍从:“圣祷日快开始了，教堂里不该出现这些东西。跟这些老鼠也玩够了，全都丢到半兽人工厂吧！”
“是。”半兽人侍从将道尔、阿顿、莉莉以及挣扎着的普通信徒带了下去。
道尔和阿顿很安静，莉莉也没有哭喊，只有普通信徒的嚎叫撕心裂肺。
信徒们拥挤着，欢呼着，庆祝着这一场“胜利”。
但在余霜听来，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听说调查组已经派人进入红海市了，没想到他们已经潜入教会内部了。”
“上次清扫行动中，有不少人被调查组的异能者杀了……”
信徒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大家不用怕，在母神的领域下，他们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只会是以卵击石。”
“所有的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鲜血般的月光盛入教堂中间旧式的钟表盒中，将数字“12”的线浸润，祷告室的门开了。
余霜来不及整理情绪，就被白祭司引领着进入祷告室。
这里，隐藏着猩红血月与教会的秘密。
余霜拉了拉自己的白袍，将自己的脸遮住一半。
说到底，余霜是个伪信徒，她不清楚猩红血月是否会当场揭穿她，但无论如何，余霜都要冒这个风险。
没有灯，祷告室里一片漆黑，但在屋顶的正中，有一个透明的圆孔，圆孔中投下了一缕血红的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注。
余霜靠近那缕光束。
这缕月光在触碰到圆孔之下的凹槽时，变成了清澈的流水，水珠顺着凹槽滑入一个透明的玻璃杯中，余霜认识，这就是盛放圣水的杯子。
月光落在地面，形成了圣水，圣水源源不断地产生着，从光，变成了有实体的水流，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般的力量。
圆孔的正上方，是巨大的红色圆月。与深黑之影不同，猩红血月并不需要任何投映物，祂本身就能在虚无和实体之间来回切换，整个红海市的月光，都是祂身体的一部分。
余霜将手指放在圆孔下。月光洒在了余霜的指尖，余霜的异能与月光相抵，吞噬了试图覆盖余霜手指的月光，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小段。
只要她不收回手，月光依旧会洒下来，她永远也无法将月光全部吞噬，只要光源还在，月光就能无限制地再生。
在猩红血月的领域里，飞行器的磁场是紊乱的，且不论红月信徒会干扰，就是让飞行器正常起飞都是天方夜谭。
人类要飞多高，飞多远，才能触碰到猩红血月？而触碰到猩红血月的那一刻，又怎么能确定，猩红血月不是虚幻的呢？
瓶子里的圣水渐渐被灌满，屋顶的小孔缓慢闭合，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些信徒说的没错，所有的努力，在猩红血月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
无论是地下苟延残喘的幸存者们，是城市外整装待发的调查组成员们，在猩红血月的眼里，都只是连沙粒都算不上的灰尘。
“看来，祷告进行得很顺利。”余霜抱着装着圣水的瓶子走出了房间，在外面迎接他的是白祭司。
白祭司接过余霜手里的圣水，手部失重的感觉让余霜清醒的片刻，不知什么时候，她忘记使用了异能，让月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被影响了。
余霜无法确定自己在什么时候被影响的，但猩红血月确实在悄无声息之中改变了她的思维。
“你看起来很累。”白祭司评价着，“虽然这种现象在信徒中不常见，但这也是可能存在的。”
如果揭掉白祭司眼前的罩纱，余霜敢笃定，对方绝对是那种，平静地微笑，但笑容下一肚子坏水的人。
“谢谢您的关心。”余霜表面上平和地敷衍了过去。
余霜不知道猩红血月已经对她影响到了哪种程度，但现在不是和白祭司撕破脸的时候。
白祭司给余霜批了假条。顶着安娜的身份，余霜回到了戴里夫的家。
“安娜，你回来了？”戴里夫在家等着安娜，用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迎接余霜。
“上学累坏了吧？不做到最好也没关系的，爸爸只希望安娜能够开开心心的。”戴里夫一边给余霜夹菜，一边说。
“安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爸爸会永远支持你的。”
余霜突然停下了筷子。
猩红血月的线索断了，余霜怀疑自己被猩红影响，无法返回据点，余霜的思绪正在变得混乱，有时候余霜甚至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真正点想法，还是猩红血月希望她产生的想法。
深红的月亮正在一步步扩大，幸存者们的生存空间正在一点点缩小，过不了多久，名为猩红的恐惧就会落到所有人身上。
月光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每一个生活在月光下的人，都逃不开。
目前的状况，对于猩红血月，余霜甚至想不出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清扫祂，所有的路径都被切断，就如同孤岛一般，四面都是绝路。
人类是绝对做不到，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的事情了。
“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戴里夫的话提醒了余霜。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月光滋生了欲望与疯狂，红月下，所有人都将陷入无尽狂欢。
余霜想把叶新月那该死的半兽人工厂给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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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猩红血月09
火焰会燃烧躯壳
红海市最大的工厂上方, 黑云密布。
这头深黑色的机械工厂，如同一只愤怒的巨兽，一团又一团浓密的黑烟从工厂中心的烟囱中涌出, 浓烈的焦油味环绕在工厂的周围。
焚烧炉中, 炙热的火焰飞窜着，火舌舔舐着周围的钢柱，空气的温度很高, 整个工厂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焚烧炉的两边是流动的传送带，无数的铁笼子在传送带上运输着。
越靠近焚烧炉, 铁笼的温度就越高, 铁笼的栏杆逐渐发红。铁笼里, 一个个赤身裸体的人哀嚎着，他们肉*体与铁笼相接触的部分已经被烧成焦黑, 伤口处的脓水刚流出来, 就被蒸成了气体。
另一边的传送带上, 关押了不同动物的铁笼子滚动着，这些动物都是红月下异变的巨型生物, 哪怕是老鼠, 也已经达到了等人高的体型。
焚烧炉的正上方, 一把巨大的闸刀左右摇摆着，上窜的火星在闸刀的刀刃上跳动着，有的被弹到地面上, 滚动了好几下，最后被黑烟掩盖了。
两侧的笼子经过传送带到达焚化炉边缘后, 工厂天花板上垂下两只巨大的机械臂, 机械臂抓起一人一动物, 将人和动物运送到高空左右摇摆的闸刀前。
金属的光划过半空。
一人, 一动物，在空中被拦腰切断。
切断的身体掉落在焚烧炉中，火舌贪婪地吞噬了它们。
“啪！”
机械臂上台到闸刀上方，深红色的圣水流下，覆盖了伤口的横切面，机械臂从两侧合拢，半人半动物的身体被圣水粘合在一起，圣水接上了被斩断的切口。
一个“半兽人”诞生了。
*
半兽人专门给莉莉戴上了手环，金属的手环刺入莉莉的皮肤。这是教会专门针对异能者研制的手环，可以限制异能者的异能。
莉莉的笼子还没进入输送带，有无数的半兽人在她面前来来往往经过，莉莉棕色的眸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半兽人形态各异，有的有着人类的上半身，猎狗的下半身，的确实鸟类的上半身，人类的下半身，还有半人半鼠、半人半兔、半人半猫的……
“莉莉也会变成这样吗？”
莉莉轻轻地问在她前两个笼子的道尔与阿顿。
道尔一路上都很沉默，倒是阿顿开始安慰莉莉。
“莉莉永远是莉莉，无论莉莉变成什么样，我都永远喜欢莉莉。”
阿顿的话把莉莉逗笑了。
“莉莉也不会嫌弃你们的！”莉莉往道尔和阿顿的方向靠了靠。
“莉莉想变成小鸟！这样莉莉就可以飞起来啦，莉莉要飞到天上，去看变成星星的妈妈。”
“道尔哥哥和阿顿哥哥想变成什么呢？”
“我想变成一只熊。这样莉莉飞累了，停在树上的时候，我可以守在你的树旁，不让其他野兽伤害你。”阿顿回答。
莉莉开心地笑了。
“道尔，你呢？”阿顿问。
道尔默默羞红了脸。
“是我害你们变成这样的，你们怎么还愿意理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变成一只老鼠，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你们就好……”
道尔的话还未说完，传送来齿轮的摩擦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
三个孩子的笼子被半兽人举起，一个个放在了传送带上。
传送带一点点向前滚动着，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莉莉的皮肤被烫红，但她依旧忍着，不吭声。
吐着大团黑烟、冒着无数火星的焚烧炉越来越近，莉莉能听到天花板上闸刀摇摆而发出的“哐当”声，能听到前面无数人的惨叫，以及另一侧变异动物们的哀嚎。
莉莉害怕，但是莉莉不后悔。
莉莉是个调皮的孩子，给妈妈爸爸添了不少麻烦，在妈妈变成星星后，莉莉立志要做一个乖孩子，一个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乖孩子。
笼子铁栏的温度越来越高，莉莉的身体被烫得发疼，她将自己的身体尽量蜷缩起来，减少自己身体与铁笼的接触面。
“哐当、哐当、哐当……”
火焰吞噬了一节节被分成两半的身体，巨大的机械臂抬起又落下，莉莉的笼子离机械臂越来越近……
“咔……”
在最前面的阿顿马上要被机械臂抓起的时候，整条传送带停了下来，机械臂卡顿在了半空中，只有闸刀还在一下一下地摇摆。
“有入侵者，抓入侵者，快……！”
半兽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漆黑的浓烟深处，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是余霜。
莉莉欣喜地睁大了眼睛。
余霜快速锁定了三个孩子的位置，用吞噬异能打开了铁笼的锁。
莉莉和阿顿跑过来扑进余霜怀里，只有道尔不好意思地原地不动。
余霜摆了摆手，招呼道尔过来。
“莉莉，还记得爸爸的位置吗？”
莉莉点头:“但我的异能不能用了，有这个手环在。”
莉莉抬起手。
余霜皱眉，这个手环很特殊，异能对于手环不起作用。
余霜在教会潜伏了一段时间，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
余霜摸了摸莉莉的头。
“别怕，异能没用也没关系。大家还能跑吗？”
三个孩子点头。
“那我们来玩大逃亡的游戏吧！只要跑出工厂，你们就能赢得游戏，不过路上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需要你们躲开怪物噢！”
三个孩子继续点头。
“那姐姐你呢？”
莉莉问。
“姐姐是你们的仙女教母，只有你们完成游戏，姐姐才会出现给你们发布奖励噢～”
那么……开始奔跑吧！
深黑色的异能顺着传送带一直往下，笼子的铁栏杆被异能一根根吞噬，所有笼子中的人逃了出来，整个半兽人工厂陷入了一片混乱。
“入侵者在这里！”
滚滚的浓烟与火光中，余霜回头，面对着无数的半兽人军团，以及浓雾对面的领头人，黑祭司叶新月。
余霜不再伪装，也没有退缩。
这个童话故事，将由她来守护。
余霜通过戴里夫的日记给她的队友留下了信息，只要孩子们跑出半兽人工厂，她的队友们就会来接孩子们回“家”。
而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将由余霜来面对。
“不可饶恕！”叶新月美丽的脸庞露出了名为愤怒的神情。
“我的半兽人！是你放走了他们！安娜？不，你到底是谁！”
叶新月从腰间抽出一捆长鞭，狠狠地在地上甩了一下，鞭子落地发出巨响，在整个工厂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余霜并没有回应叶新月，而是用身体挡住叶新月前进的路。
“该死！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半兽人！”
余霜的沉默激怒了叶新月，下一秒，叶新月的长鞭就朝余霜甩来。
鞭子挥动形成的风刮散了浓雾，余霜想用异能吞噬鞭子，但在深黑吞噬的一瞬间，鞭子活化的再生能力取代了吞噬的部分。
这根鞭子是活的！
第一时间意识到异能不起作用，余霜灵巧侧身，躲开了叶新月的攻击。
叶新月是最高级的信徒，拥有堪比猩红血月的再生能力，想杀死叶新月，几乎是不可能的，余霜只能拖延叶新月的行动，给孩子们争取时间。
“愣着干什么，都去给我把逃走的灰老鼠抓回来！”
叶新月的指令让半兽人军队开始行动。
余霜一边躲避叶新月的攻击，一边用异能［火焰操纵］将半兽人一个又一个焚烧。
在攻击和躲避的间隙，余霜还不忘给自己灌恢复药水和异能引发剂。
火焰点燃了一个又一个半兽人，像瘟疫一般蔓延着。
空气中的温度还在升高，余霜体内的水分随着温度的升高在一点点流逝，红月的照耀下，所有的物体都会再生，在这里，最好的结局就是化为灰烬。
余霜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异能展开了［广视域］。
半兽人工厂已经完全乱套了，看守的半兽人们与逃出的幸存者们撕打着，三个孩子很灵巧地躲开了看守与人潮，最后翻窗逃出了工厂。
树影下的井盖中，棠梨、周宇梁、赵僮在等着这三个孩子。
孩子们已经安全离开了，童话故事有了美好的结局。
余霜笑了笑，抹了抹额间沁出的汗珠，她的皮肤因为高温变得滚烫，每吸一口气，灼热的空气快要把余霜的肺叶蒸干。
余霜用最后一点异能，在焚烧炉边上释放了腐蚀气体。
炉子在高温和腐蚀的双重夹击之下碎裂开来，滚烫的熔浆从炉底流出，炉中的整团火焰炸裂开来，开了一朵灼热的花。
半兽人工厂在燃烧。
火焰如贪婪的信徒般啃食着工厂的一切，整个工厂摇摇欲坠，正上方的闸刀也摇摇晃晃，就快要掉落下来。
余霜的疯狂举动让叶新月感受到了一丝新奇。
“你并没有喝下圣水。”叶新月道。
大面积的损伤，只有较高等级的圣水才能恢复，余霜没有喝下圣水，这就意味着，余霜会死在这里，同这座工厂一起。
疯狂，太疯狂了，怪不得母神喜欢她，她确实拥有着无比疯狂又美丽的灵魂。
链接闸刀的铁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下一秒，闸刀就要掉落下来。
所有的退路都被火焰封死，余霜站在火焰中，余霜墨色的发尾在火焰中燃起点点的火星，但平静的脸庞上毫无畏惧之色。
余霜从来不害怕死亡。
就是因为死亡存在，有限的生命才能展现无限的价值。
第73章 猩红血月10
但灵魂不会熄灭
火焰在燃烧。
炙热的火焰席卷了半兽人工厂的每一个角落, 火焰顺屋梁上爬，灰黑的浓烟与红色的火光交织在了一起。
叶新月依旧不甘心地朝余霜发动攻击，火星溅到她的皮肤上, 但再生能力让叶新月在一瞬间又变得完好无损。
随着火焰的燃烧, 氧气越来越稀薄。
余霜不断地躲避着叶新月的攻击。哪怕四周越来越高的温度快要将她融化，她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战斗姿态。
眼前的火光越来越亮，因为缺氧, 余霜的意识逐渐开始混沌，隐约中, 余霜感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 整个工厂摇摇晃晃。
这不是因为工厂快要倒塌而产生的震动感, 而是……
整个红海市都在震动。
“次啦——”
链接闸刀的铁链终于被熔断，闸刀从半空砸落地面, 在余霜与叶新月之间砸开了一到巨型的缺口。
半兽人工厂被切开了, 就连火焰也被闸刀隔开。
工厂的屋顶开始塌陷, 构成工厂的钢筋水泥开始瓦解，包裹着火焰的工厂被剥去了外壳, 露出了里面被切断成两半的红莲。
空气中的烟灰堵住了余霜的气管, 余霜剧烈地呛咳着, 全身上下的力量被抽干，但余霜还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在地上。
余霜一点一点朝出口处挪动着, 火焰已经烧到了余霜身上，炙热的灼痛感占领了余霜的神经, 余霜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一滴、两滴、三滴……
就在余霜因极度痛苦步履艰难之时, 有冰冷的东西落在了余霜的脸颊上。
余霜缓缓抬起头。
天花板随着闸刀的掉落塌陷了一块空豁的口子, 在这块空口中, 有什么透过浓密的黑烟，在不断地往下坠落。
棠梨、周宇梁、赵僮一个抱着一个孩子，开始往半兽人工厂反方向奔跑。
跑到一半，地面开始震动。
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暴雨如注，深红的雨水冲洗着这座城市。
空中，妖异的红月光芒正盛，刺眼的月光在空中化作了水珠，为这座城市下了一场暴雨。
雨水下落到地面上，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跳动着。
教会里的信徒们纷涌而出，他们在雨中张开双臂，仰着头，大笑着，任由雨水从他们的鼻腔、嘴角流入他们的身体。
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响起了意味不明的呜咽声，像是有什么在低声抽泣。
余霜的衣衫被雨水淋湿。
雨水熄灭了燃烧的火焰，冰冷的雨珠温柔地亲吻过余霜皮肤的每一寸，将余霜体表灼热的温度降了下来。
余霜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半兽人工厂，头顶，巨大的月亮依旧亮得刺眼。
在余霜离开半兽人工厂不久，这座充满了罪恶的工厂终于失去了它最后一根支柱，一整个坍塌下来，灰烟被雨水打落，半兽人工厂变成了一滩湿漉漉的废墟。
工厂外，逃出来的半兽人围住了余霜，在半兽人的前面，站着一个洁白的身影。
“看来，母神最喜欢的还是你。”白祭司一步一步走到了余霜的面前，“哪怕你背叛了祂，祂依旧在为你哭泣。”
白祭司向余霜伸出手:“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吧，余霜。”
白祭司喊的不是“安娜”，而是“余霜”。
余霜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被拉紧，白祭司朝余霜伸出的手近在咫尺。
余霜抬起手。
但余霜的手掠过了白祭司的手，而是抓住了白祭司遮住眼睛的白纱，向下一扯。
白纱落地，白祭司的面孔出现在余霜的面前，这是一张调查组的人都熟悉的脸。
果然。
在余霜看到莉莉手上的手环的时候，余霜就已经察觉到了。
越特殊的异能，重复的可能性就越低，更何况是S级大调查员的异能。
能够做到异能无效化的，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S级调查员南轻鸿。
异能［清道夫］，能将所有异能无效化。
可南轻鸿不应该在红海市外跟江谕一起出任务吗？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或者说……真正的南轻鸿压根就没有离开过红海市。
“恭喜你，猜对了。”南轻鸿握住了余霜扯开他眼纱的手。
但余霜现在已经没力气使用异能了，南轻鸿发不发动异能，对余霜来说都没有区别。
“你们是怎么把圣水运出去的？还有，猩红血月真的没有实体吗？”
既然暴露身份，且被人抓住逃不掉了，余霜直接开摆，问对方领头人关于猩红血月的秘密。
红海市一向是有进无出，离开的只有很少数的信徒，其他城市里的红月信徒，更多是逃出去的信徒宣扬红月十字的教义转化的。
那么，这些少数的信徒，到底是怎么离开红海市的？
“很简单，因为时间流速不同。”南轻鸿回答了余霜其中一个问题，“母神不希望祂的孩子离开祂，所以当有船只离开红海市时，海域的时间流速就会加快，普通人类会迅速老化、死亡，只有得到永生的红月信徒不会受到影响。”
“想要离开红海市，成为信徒就可以了。”
“至于母神……祂是不存在任何弱点的，你很强大，你也许有能力清扫ss级的天灾，但在真正的神明，sss级天灾面前，你还是太稚嫩。”
“或者说，整个人类都太稚嫩。”
余霜盯着南轻鸿，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
南轻鸿不慌不忙地朝余霜解释着。
“在sss级天灾的战斗里，人类连棋子都算不上，人类想活下来，就必须借助天灾的力量。”
“猩红血月的权柄是生命，在祂的领域里，不会存在死亡，只要你想，哪怕是化成灰的粉末祂都可以复活，在天灾的战斗中，如果猩红血月获胜，这个结局对人类来说会是最好的。”
虽然都借用了猩红血月的力量，但南轻鸿的想法和纪北城实际上有所区别。
纪北城垂涎的是猩红血月再生的力量。与天灾的战斗，对异能者的损耗会非常大，在人类科学技术无法实现复制异能者的前提下，适当地利用猩红血月再生的能力会是一个优选。
但当猩红血月扩张到了威胁整个联邦地步的时候，纪北城并不希望猩红血月进一步扩展，必要时候，他必须下令清扫猩红血月。
但南轻鸿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天灾信徒。
sss级天灾并不只有猩红血月，他选择押注在猩红血月身上，希望猩红血月取得胜利。所以他希望猩红血月扩张，强大，拥有更多的信众和更庞大的力量。
他希望最后的胜利者是猩红血月，而不是人类。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人类不可能取得这场生存之战的胜利。
“半兽人遍地，所有的信徒都陷入疯狂，你觉得这是好的结果？”余霜反问南轻鸿。
没有了死亡，但并不代表不存在痛苦。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并不比死去更好，以及那些疯狂到难以言喻的信徒……
失去人性，只剩下兽性的人类，还能称作人类吗？
这些信徒，又何尝不是拥有着人类皮囊，却只剩下兽性的“半兽人”呢？
南轻鸿沉默了一下。
“人类总要做出选择。”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选择本身，就是要让你放弃一些东西的。”
南轻鸿将跟莉莉同款的手环戴在了余霜手上。
“你很幸运，母神非常喜欢你，但你如果还是不愿成为信徒的话，你会与其他不听话点信徒一样，前往‘忏悔室’进行忏悔。”
余霜没动。
一个原因是，她现在实在太虚弱了，完全没力气打架，也用不出异能。
还有一个原因，南轻鸿的话确实不假。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猩红血月似乎的确很喜欢她。只要红月教会不杀了她，余霜就能够有时间慢慢恢复，想其他的办法逃出去，跟队友汇合。
而且，她身上的定位芯片还在，半兽人工厂已经毁了，可余霜的位置还在移动，她的队友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真相，并来救她的。
而且他们已经接到了莉莉，莉莉身上有相同的手环，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够用莉莉的手环研究解除手环的方法。
余霜被半兽人领到了教堂的偏殿。
这里的整体风格是灰白色的，非常压抑。
余霜被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没有灯，也没有光，当半兽人把房门紧紧关闭之后，整个房间就是一片漆黑。
这就是“忏悔室”，所有的有了异心的信徒都会在这里进行忏悔，直到重新愿意信仰母神。
但这虽然是忏悔室，其实环境比地下据点好了不少。在不开灯的时候，地下据点里也是那么黑，而且地下据点的空间更加逼仄，空气里还有各种霉菌和腐臭味。
余霜靠墙瘫坐了下来。
半兽人工厂被毁，叶新月一时半会也建不出工厂来，就算这段时间还有幸存者们被抓住，叶新月也没办法折磨这些幸存者，虽然还是没有清扫猩红血月的办法，但余霜起码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余霜暗暗下决心，只要她还活着，像这样的半兽人工厂，他们建一个，余霜端一个。
不过……
在半兽人工厂的大火里，余霜的皮肤被灼烧得很严重。
在猩红血月降下暴雨后，余霜受伤的皮肤在雨水里渐渐愈合了，余霜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信徒，或者算不算被感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是在什么影响下产生的。
余霜见过各种不同的天灾，她意识到，天灾也许并不是不可交流，不可沟通的。
地下室的孩子们影响了红色杀人魔，谭旭影响了苍白灾难，糖果影响了微笑气球，人类与天灾在各种行为思想模式上都有差异，但这种差异并不是完全无法交集的。
那么，猩红血月又是为什么选择了她呢？祂看着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一切吗？这些信徒所认为的“母神的意志”，真的是猩红血月的意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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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猩红血月11
救援
雨渐渐小了。
地面上的水坑中, 积满了红色的水滩。
半兽人工厂变成废墟，在叶新月的面前，化为了断砖碎瓦的集合物。
叶新月淋在雨中, 气得发抖。
果然, 人类才是最讨厌的生物，这些讨厌的人类，都应该被改造成她喜欢的模样！
叶新月是贫民窟出生的, 在贫民窟里经历了大逃杀后，她被一个中介人收养了, 在中介人的照顾下幸运地活到了成年。
但在叶新月十九岁那年, 中介人介绍的交易出了事故, 一个组织被全灭，牵连到了各方利益, 收养叶新月的中介人失去了她的口碑, 最后被其他组织报复, 死了。
因为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中介人提前把刚成年的叶新月送出了贫民窟, 让叶新月逃过了一劫。
叶新月逃到了包容性最强的红海市, 刚到红海市的叶新月并没有多少钱, 她租了个最便宜的单间，开始了她的直播生涯。
跟着中介人的这几年里，叶新月学到了很多, “欺骗”，是魔窟里最常见的话题。
没有钱就活不下去, 为了钱, 叶新月可以做任何事情。
在贫民窟, 叶新月见过各种“黑暗”的交易, 她自然精通其中的门道。
叶新月靠着自己的包装欺骗了她的观众。她把自己包装成了观众们爱看的模样，攒下了初笔资金后，又依据观众们喜欢的审美一点一点“整改”自己。
叶新月自己的模样一点点地褪去，而粉丝的数量急剧上升。
在网络上，她是有钱有权有财有美貌的富商女儿，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权贵们朝她发来邀请函，她周游在财富与欲望之间，逐渐迷失了自我。
直到……她的丑闻被曝光，她的谎言被揭穿。
有的人对她口诛笔伐，有的人等着看她的笑话，等待着她的陨落。她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可是……人类哪有十全十美的呢？这些人追捧的“假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由谎言和欺骗构成的，“幻梦”。
无数人对叶新月粉转黑，与她交往密切的权贵们也断绝了和她的往来，叶新月失去了庇护，留给她的只剩下狼藉的名声。
“为什么要欺骗我？！”
“你该死，你真该死！”
那是一个大雨的夜晚，叶新月被自己的粉丝刺了好几刀，她倒在血泊中，最后被下结论为“自杀”。
比起他杀，一个名声狼藉的网红自杀更有噱头，也更容易话题。
没有人关注叶新月的死亡，没有人。
红月在红海市的上空缓缓升起，红月的照耀下，一切死亡禁止通行。
月光温柔地拥抱了叶新月。
她获得了崭新的生命。
她不用再迎合她讨厌的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月光下起舞，将全世界都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该被改造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丑恶的人类！
“祭司大人……”叶新月身边的其他信徒有点发怵。
叶新月平日里不怎么管教会的事，但每次她发火，都是最恐怖的。
“我要向这群灰老鼠宣战！我要抽了他们的筋，扒了他们的皮！来祭奠我的心血！”
“给我扫平红海市，清理下水道的每个角落，把所有的灰老鼠都给我揪出来！”
叶新月的背后，是正盛的红色月光，月光下，所有的灰老鼠最终会无处遁形。
半兽人狂吠着，信徒们奔跑着，异变生物躁动不安，变得更加活跃。
地下据点里，棠梨、周宇梁、赵僮将三个孩子成功带回。
“莉莉！”
虽然把女儿送上了战场，但看到女儿活着回来了，布瑞安还是流下了泪水。
莉莉扑进了父亲怀里。
温馨的时间很短暂。莉莉和布瑞安还未团聚多久，魏琼就带来了噩耗。
“黑祭司，下令全面清扫我们，派出了所有的半兽人和信徒。”
“而且，有一支信徒小队已经往我们这个据点来了，临近能够转移的地方被半兽人和异变动物攻占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战略地图上，各个能够转移的据点都被标上了叉他们现在就是瓮中的鳖，无路可逃。
“各位有什么看法吗？”布瑞安皱纹，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打呗！现在大家病的病，倒的倒，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要完蛋，不如跟他们拼了！”
“打！他们都叫我们耗子了，就不怪耗子咬人了吧！”
“打！死也要把这口恶气出了！”
在场还有战斗能力的人纷纷举手，同意与红月信徒殊死一搏，就连已经得病失去战斗能力的人都纷纷举手想参与进来。
“调查组的人会与你们一同战斗。”棠梨、周宇梁、赵僮异口同声。
“……好。”布瑞安点了点头，声音铿锵有力，“不管这是不是最后的战斗，也不管这是不是最坏的结果，我们都已经努力过，我们无愧于自己的生命！”
布瑞安的命令一发布，基地的所有人进入了战斗状态。
所有的物资都被分发下去，把这当做最后一战。
在这阴暗潮湿，充满了疾病与痛苦的据点里，却没有多少人情绪低落。
“这是火枪。”魏琼将基地内仅剩的几管火枪交给了调查组。
“这是老队长当初在警备局的基地仓库里带出来的，我们一直有派人妥善保管，还能用。”魏琼道，“你们的战斗能力最强，我希望，如果其他的人打输了，你们能用它给我们安葬，我们想作为人类死去，而不是怪物。”
三人接过了魏琼手里的火枪，正好三管，火枪沉甸甸的，它交付了所有幸存者们顽强不屈的生命。
*
余霜不知道自己在忏悔室里呆了多久。
她已经失去了感知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仿佛一切要归于虚无，这里只有无边的寂静与黑暗。
送食物的人来了两次，余霜吃了点干面包，但是没有喝水。
因为余霜的异能使用被限制了，余霜担心给她的水里掺杂了圣水的成分。
余霜的体力已经基本恢复了，但因为手环的存在，她没法使用异能，“越狱”的难度很高。
这里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就算余霜成功撬开门，门外的信徒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越狱看起来很不现实，余霜开始思考，要不要假装想通了，说自己愿意信仰猩红血月，骗白祭司放她出来。
不过白祭司并不好骗，他肯定会对余霜有所防备，一般的骗术肯定没用……
余霜思索着，第三次敲门声响起，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才让这门内的漆黑有了一丝改变。
长时间在黑暗中，突然接收光亮，余霜不禁有点晃眼，眼睛微眯。
白光中，白袍的信徒将餐盘放在了地上，动作轻柔，但余霜还是感到了一丝异样。
在盘子下放的那一刻，信徒的白袍里露出几缕银白的发。
余霜惊讶地抬头，看到对方拉下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余霜无比熟悉的脸庞。
“霜霜，我来接你了。”
江谕朝余霜伸出手。
余霜低头，银白的时间领域蔓延到她的脚边，将余霜空了出来。
声音是对的，外貌是对的，异能也时对的。
“江谕？”余霜轻唤，听到余霜的声音后，江谕微微点头。
余霜伸手，将手放在了江谕的掌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余霜疑问。
“我们先走，我过会解释。”江谕拉着余霜的手，沿着逃跑的路线穿行。
外面的信徒已经全都被江谕的异能暂停了，但江谕暂停的规模很大，南轻鸿很快就会发现问题，赶来限制他们。
成功离开教会，江谕和余霜躲进了一栋居民楼里，外面到处是巡逻的半兽人和信徒。
异能解不开手环，但是可以用物理手法拆除。
江谕在房间里翻出了工具箱，一边帮余霜解开手环，一边解释外面的情况。
“白水市出现了‘白洞’，司令派我和南轻鸿去检查，靠近白洞的时候，南轻鸿不会动了，救援队为南轻鸿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了南轻鸿有问题。”
“司令下令调查，最后发现了南轻鸿的克隆人身份，真正的南轻鸿应该在红海市里。”
余霜点头:“红月教会里的白祭司就是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灾信徒。”
异能抑制环被成功取下，失去的异能重新充溢了余霜的身体，伴随而来的，还有被猩红血月放大的饥饿。
而且，有江谕在余霜身边，余霜更饿了。
突然发现，这个抑制环好像……也不是非取不可……
“司令很生气，我趁机请命了参与猩红血月清扫任务。”
“现在，我跟穆队商量了一下，穆队应该已经和大部队一起过来了。”
远处的海岸线上，又有数艘货船靠了岸。
在海岸附近徘徊的信徒察觉到了奇怪的动静，信徒的领队刚下令一探究竟，就被烈焰焚烧成了灰烬。
活着的信徒想为领队倒圣水复活，第二团火焰就烧到了他的身上，接着是各种腐蚀液体的喷洒。
一整队红月信徒，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海岸边。
第75章 猩红血月12
黎明
红海市的幸存者们并没有被抛弃。
调查组派大部队进来, 也就意味着，调查组已经把全部的赌注压在了红海市。
如果调查组无法成功清扫猩红血月，这将是人类与天灾的最后一战。
全人类将与在红海市战斗的人们共存亡。
猩红血月远比余霜想象的强大。
无限的再生能力, 令人疯狂的能力, 或是虚实之间的转换。
但最棘手的，是余霜没法触碰到猩红血月的“本体”，虽然这个本体是否真的存在还存疑。
余霜望着江谕, 突然眼睛一亮。
“你的异能能暂停时间，是不是也能阻止再生？”
跟叶新月对上的时候, 余霜没办法吞噬叶新月的武器, 因为她得到的庇佑等级太高了, 当吞噬的速度与再声持平，余霜的吞噬异能就无效了。
猩红血月仅仅对信徒的赐福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更别说让余霜吞噬猩红血月本体了。
但如果江谕能暂停猩红血月的再生, 余霜的吞噬说不定能起作用。
江谕点头:“对信徒可以, 猩红血月的话，可以试试。”
窗外, 一只巨大的鹰眼贴了过来。
掉落的抑制环躺在月光的亮处, 在鹰头人的眼底格外清晰。
他们不是地上的红帽子, 而是逃出来的叛徒！
鹰头人刚要张嘴尖叫，洁白的异能就将它定格住了。
“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红海市的飞行器都是失效的，余霜还在为如何接近猩红血月发愁, 这个半兽人就主动送上来为余霜排忧解难了。
被定格的一刹那，鹰头人就被余霜的黑影缠住了, 余霜一跨步跳上窗台, 开窗, 将巨大的鹰头人从窗外拉了进来。
鹰头人的上身与翅膀都是异变巨鹰的, 但它的下半身是人类的。
江谕不明白余霜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在一边看着余霜。
余霜一步步走进鹰头人，将手放在了鹰头人粗粝的羽毛上。
［记忆操纵］。
流水般温柔的光波从余霜的手心传递到鹰头人的头颅。
因为上半身是动物的缘故，鹰头人的记忆都是属于异变巨鹰的，相对于人类，动物的记忆更单纯，更容易控制。
余霜在鹰头人记忆之海的本能中下了一个“锚点”，这个锚点会让鹰头人会潜意识地朝天上的红月飞翔。
红月只出现在红海市，其他城市的月亮还是正常的，那就说明，猩红血月就在红海市的上空。
余霜跳到了鹰头人宽阔的上半身上，朝江谕伸出了手。
这是一个无比大胆又疯狂的决定，余霜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红月的影响让她变得疯狂。
红海市的幸存者们已经等不了太多时间，猩红血月的扩张速度也不会留给人类太多时间。
想要清扫猩红血月，总要有人第一个做出尝试。
江谕拉住了余霜的手，一起跳上了鹰身人的背部。
巨大的鹰头正对着占据了整个窗户的红月。
在江谕解除异能的那一刻，鹰身人硕大的翅膀撑开，在屋内掀起了一阵飓风，在同一时间，深黑的异能将与窗口连接的墙吞噬，房间被开了个大洞，正对着洞口，是深红色的巨大月盘。
鹰身人腾空飞起。
风的身音在耳边掠过，红海市大大小小的街道出现在余霜的下方，街道上奔跑的半兽人和信徒，和战斗的幸存者们与调查组成员。
江谕扣紧了余霜的手。
江谕的异能能让月光在快要照到他们的那一刻定格，所以余霜不用再多费体力去阻挡月光。
鹰头人朝着海岸线的方向飞着。
地面上的一切都在缩小，地面的景象从红海市的街景变成了红海的海平面，红色的海水翻滚着淡红的泡沫，变异的巨鱼时不时探出水面，露出红色的利齿，又钻入海面以下。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气温也越低。
余霜不知道猩红血月到底在多高的上空，也不知道她和江谕的异能是否能起效。
以卵击石，是否能撼动石头坚硬的身躯分毫？
这是她和江谕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如果失败，所有人都会变成猩红血月月光下的狂信徒，变成异化的怪物。
余霜的心跳加速。
那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和期待。
江谕扣住余霜的手紧了紧，下一秒，余霜的侧脸传来了温热的温度。
余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江谕亲了一下余霜的侧脸，但在余霜惊讶地转头看他时，江谕又别过脸，但抓着余霜手指的手依旧紧紧不放。
气温下降了很多，周围的空气很冷，余霜的脸明明是冰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温热的感觉透过冰冷的皮肤往下传到了余霜心底。
余霜下意识地抓紧了江谕的手，五指相扣，每根手指都紧紧交缠在一起。
深红色的巨大月盘中心，有个狭小的黑点正不断朝月亮靠近。
周围的天幕已经变成一片血红，周围的云像流动的红色染料，在天幕中横擦着，涂抹出一幅深红的油画。
鹰头人不断向上，在天际划过一道向上的弧线。
红月越来越近，余霜伸手，想要触碰这近在咫尺的深红。
深红之下，是无限缩小的红海市，是红海市还顽强生存的人们，是她奋不顾身战斗的队友。
“一定要成功。”
在快接触到红云的一刻，余霜的手向上一抓。
鹰头人穿过了最后一团红云，冲到了红云之上。
在余霜触碰到红色“天幕”的一刻，那手感变成了虚幻，所有的红光都从余霜指尖穿过，最后留下余霜手心里的什么也没有。
余霜使用异能，但深黑抓不到任何东西。
冲破红云之后，是正常颜色的天空。
笼罩在红海市上空的红月，只是一个虚幻的红色影子。
江谕也摇头。
幻影，在时间的法则之外。
猩红血月是彻彻底底的虚幻之物，是在人类所能理解的法则之外的东西。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余霜的心口。
巨大的红月依旧完好无损，从下面往上看，她渺小得如同一个黑点。
人类对于真正的高等级天灾，也大概是如此。
一下子失去目标的鹰头人变得狂躁，猛地扎回了云层，余霜急忙抚摸鹰头人的背毛，重新进入鹰头人的记忆，修改了记忆锚点。
她要让鹰头人下坠，至少，她要与队友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江谕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余霜的手背上，似乎在肯定余霜的决定。
鹰头人向下俯冲着。
深红的海面渐渐扩大，海面上有好几支正在朝红海市驶来的货船，有幸逃出红海市的商人们依旧源源不断地给红海市运送着物资。
随着高度的不断降落，红海市的海岸出现在余霜眼里，岸边，站着好几个红月信徒，他们胸前的红月十字架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在余霜派鹰头人振翅上飞的时候，地面上的不少信徒都目睹了这一切，将消息汇报给了南轻鸿。
南轻鸿平静的脸庞第一次有了变化。
在余霜与叶新月的战斗中，南轻鸿见识到了余霜强大的吞噬异能。
虽然余霜的吞噬异能并没有经过检测，但南轻鸿在看到那深黑色异能的那一刻，他就笃定余霜的异能等级不低。
在S级，甚至S级以上。
还好猩红血月强大的再生能力克制了吞噬。
但余霜与江谕见面了。
江谕的异能是时间，这是调查组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当初的实验中，数万名受试者才出现这么一例成功的案例，对于调查组来说，江谕的异能是底牌。
时间与吞噬会面，母神在南轻鸿心中不可动摇的地位终于被撼动了，他在恐惧，恐惧母神被余霜吞噬，这种恐惧在南轻鸿听到余霜和江谕用鹰身人起飞的消息后被无限放大。
疯狂的月光会滋长欲望，也会滋长恐惧，它是一切情感生发的温床，是充满了营养的培养皿。
南轻鸿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母神多么喜爱余霜，余霜还是留不得。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可能吞噬母神的人，他不能给母神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在红海的上空，南轻鸿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展开了异能［清道夫］。
只要进入这片结界所包含的空间，所有的异能都会失效。
只是，他不确定，母神能不能撑过这次攻击。
但只要这一次母神不被吞噬，他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鹰头人开始下坠，而猩红血月的月光未减分毫。
南轻鸿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因为他感觉到了鹰头人已经进入他的结界。
这是一个，专门捕捉余霜和江谕的陷阱。
［清道夫］，清扫一切异能。
鹰头人的记忆操控被解除，同样被解除的还有叶新月的异能［断线傀儡］。
完全自由的鹰头人变成了真正的野兽，躁怒地试图将余霜和江谕颠簸下来。
下方是翻滚的海浪，海洋中是数不清的巨大变异鱼类，岸边是严阵以待的信徒。
“射击。”南轻鸿下令。
没有异能的状态下，余霜和江谕就是普通人。
在与鹰头人的极限搏斗中，余霜艰难地调整自己的平衡，但江谕却偏身过来，替余霜挡子弹。
子弹击破了鹰身人点翅膀，穿透了江谕的背部，在江谕身上开了好几个洞。
江谕洁白的发丝染上血红，顺带将余霜的衣服也染红了。
鹰身人失去了飞翔的能力，直直坠落。
江谕紧紧抱着余霜，任由自己身上血洞的数量增长。
他和余霜一起下坠，落向深红色的海面。
“哗——”
红色的海水被重力的坠机排开，咸湿的海水像一张大手，在他们向海面坠落的那一刻拥抱了他们。
海水舔舐着江谕的伤口，刺激着受伤的神经末梢，千百倍地传递着疼痛。
血水化开在深红的海水里，红与红融为一体。
余霜紧紧扣着江谕的每根手指，她想呼喊江谕的名字，但无尽的海水灌入她的肺部，让余霜发不出半点声音。
江谕的长发在水中散开，他露出了苍白的微笑，失去血色的薄唇开盒着，但余霜听不见江谕到底说了什么。
海面的距离里余霜越来越远。
深红的海水一层一层包裹上来。
望着江谕的微笑，余霜的心里很难过。
无论是江谕，孙队，还是A，穆白黎，红海市的幸存者们，和正在战斗的调查组成员，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余霜感到自己在无尽下沉，整个世界在她的头顶，渐渐崩塌。
或许这就是一场虚梦的狂欢，清醒者在沉睡之后再也无法醒来。
深海之中，无数的红色透明触手在水中飘动着。
淡红色的触手缠上了余霜的身体，余霜的手，余霜的腿，将余霜一点一点向下拉动。
余霜睁开眼，深红的海水变得无比明亮，水流修复着她的伤口，无数触手包裹着她，一点点将她复原。
“孩子，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们……”
海洋的深处，是一团巨大的深红色肉球，球体的周围被一层又一层散发着红色荧光的膜状层簇拥着，像一朵深海中绽放的肉玫瑰。
从肉球的深处深处了无数的空管状透明触手，柔软点触手像一层有韧性的纱一般覆在余霜身上。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这是猩红血月真正的本体。
祂无尽的呓语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深海中，没有人听得到祂的声音。
伴随着祂的呓语，深红色的液体从透明空管状触手的口中流出，像是一位正在为自己孩子哭泣的母亲。
红月信徒是她宠坏了的孩子们，或者说，红海市的所有生命，都是祂的孩子。
祂不希望祂的孩子痛苦，也不希望祂的孩子死亡，祂溺爱着祂所有的孩子们。
但没有人听得到祂的声音，也没有人听得懂祂的声音。
在无尽生命力的诱惑面前，只有无数人变得疯狂而残暴。
在余霜被拉到球体面前的一刻，余霜通过触手，听到了猩红血月真正的声音。
“吞噬我吧，孩子。”
“你们不需要我，我不该干涉任何的生命轨迹。”
“让生命，回归它原本的模样吧！”
另一边，江谕也已经触碰到了猩红血月，猩红血月同样修复了江谕的伤口。
银白的领域在海水中展开，猩红血月的肉球上染上了洁白，淡红色的膜状结构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晶体。
伴随着白色，是余霜深黑色的异能。
纯白被深黑一点点侵蚀，猩红血月的再生被停止，而余霜的异能终于没有了阻碍，肆无忌惮地蚕食着猩红血月的本体。
天空中，巨大的深红圆盘，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啃食。
在月亮被吞噬殆尽的那一刻，深红的夜幕被揭开，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
一轮红日在海平面上升起。
红海市终于迎来了白昼。
第76章 梦境谈话
崭新的希望
红月被吞噬的那一刻, 信徒们身上的赐福彻底消失了，他们失去了再生的能力。
调查组的成员很快占据了上风，红月信徒组成的小队节节溃败, 被全数拿下。
时隔多月, 幸存者们再次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淡金色的光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他们再也不用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余霜拉着江谕上浮。
海平面上, 金色的海水闪着粼粼的波光，一艘救生艇靠近了他们, 余霜抬头, 是陈子弛和陈岚。
上了救生艇后, 陈岚给两人简单检查了一下，猩红血月完全修复了余霜和江谕身体上的伤口, 所有的生命体征的指标都正常。
“首次清扫sss级天灾啊！今天之后这又会是个大新闻。”陈子弛嘴碎, 一边开救生艇一边喋喋不休。
“我都以为我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想到你们真能把sss级天灾解决啊！”
“不过，南轻鸿居然是红月信徒, 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平日里真的看不出来啊。”
红月信徒多少都沾点疯狂, 叶新月就是很好的教材，相比其他信徒，南轻鸿的情绪太稳定了。
“这你就不懂了, 根据我多年看悬疑小说的经验，越是表面平静的人, 私底下就越有可能是变态。”陈岚打岔。
陈子弛:“你这算刻板印象。”
陈岚:“不啊, 这个理论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像你这种管不住嘴的, 要真有点问题早就暴露了。”
陈子弛:……
总感觉不是好话。
在陈岚和陈子弛两人争论不休时, 余霜卡了其他两人的视角盲区，偷偷在江谕侧脸亲了一口。
江谕的睫毛颤了颤，银色的眸惊讶地回看余霜，只看到了余霜挪开点侧脸。
“江队，你不舒服吗？为什么脸那么红？我给你测个体温？”
陈子弛最后败下阵来，陈岚得意地回看江谕和余霜时，看到的是若无其事的余霜和快熟成番茄的江谕。
银白的雪莲花快变成粉色的花了。
“咳……”余霜差点没憋住笑。
到了岸上后，余霜很快与被救下来的幸存者们汇合了。
“余霜姐姐！”莉莉非常热情地扑进了余霜的怀里。
“莉莉的冒险成功啦！莉莉可以兑换奖励了吗？”莉莉用期待的眼睛看着余霜。
余霜在莉莉面前蹲下，揉了揉莉莉的脑袋:“莉莉想要什么？”
莉莉开心地笑了:“想要姐姐的亲亲！”
余霜在莉莉的侧脸落下一吻:“莉莉还可以提别的要求哦～”
“那我要两个亲亲，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余霜笑着在莉莉的两侧脸颊上分别落下一吻。
布瑞安走过来，将莉莉抱了起来:“莉莉乖，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莉莉点点头。
布瑞安将莉莉放下，将莉莉交给了魏琼。
“余霜同志，谢谢你。”布瑞安对余霜说道，“所有红海市的幸存者们都会感激你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今后我们会竭尽所能。”
布瑞安的语气很真诚。
是红海市其他的幸存者们叫他作为代表向余霜致谢。
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是余霜带领的小队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被放弃，是余霜一个人潜入红月教会，也是余霜摧毁了半兽人工厂，清扫了猩红血月。
是余霜带领他们跨越了死亡的河流，为他们推开了希望的大门。
赋予了他们“生”的希望。
*
白水市，联邦高层议员的会议桌上，所有的议员都到齐了。
“红海市的sss级天灾，猩红血月被成功清扫了。”
“据悉，成功清扫猩红血月的调查员，除了时间异能者江谕，还有个叫余霜的调查员，她在这场战斗中展现了不同于档案记录的异能，且她的身上，存在轻量的天灾反应。”
“她当然是人民的英雄，但我们决不能放过任何隐患，众议员，对于如何处置这位新调查员，你们的意见是？”
孟千宇推了推自己的镜片，嘴角微扬。
会议桌的其他座位上，坐着众位议员。所有人穿着西装，神情严肃，他们裤管之下，有一团又一团漆黑的触手蠕动着。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了。
孟千宇眯起眼睛，唤出了扶光。
“议院已通过执行计划，传给纪北城，秘密收容余霜，天灾反应评级:S。”
*
猩红血月被成功清扫的消息瞬间传遍了联邦的大街小巷。
周宇梁兴冲冲地将大夸特夸调查组的评论一条条给组员念出来的时候，余霜也不禁跟着组员一起开心。
返航的船会在两天后出发，海域里的鱼类恢复正常后，红海航线上船只的运行也可以恢复正常了。
城市外流离失所的人们可以重新回到红海市，亲人故友重逢相聚，重病的幸存者们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结束了一天的救灾工作后，余霜刚回到她临时的住所，江谕就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要不要去散散步？”江谕朝余霜发出邀请。
“好呀。”
余霜一把拉过江谕的手，冲出了门。
深黑色的夜幕中挂满了繁星，星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颗星星的光芒很微弱，但无数星星围绕在一起，将整片夜幕点亮了。
江谕紧紧扣着余霜的手指。
他们的前方，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底恢复了平静，只有海面的波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海岸。
江谕突然转过头来，望着余霜，他银色的眼眸中是余霜背后漫天的星光，还有余霜的身影。
“余霜，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是余霜的出现，重新点亮了他灰白失色的世界，她就像光芒万丈的太阳，能照亮身边的每一个人。
夜风吹散了江谕银白的发丝，每一缕发丝在星光下荧光烁烁，望着江谕认真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余霜想逗他一下。
余霜再次在江谕的侧脸亲了一口。
本以为江谕又会向上次一样变成粉红色的，但这次江谕没有，他把另一边脸微微侧了过来。
“还差一边，霜霜。”
说完还垂下眼睛，露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余霜:！
犯规！江谕这是在恃美行凶！
她的心跳要彻底乱掉了。
*
最后，余霜在江谕的脸上亲了两口，就被同样出来散步的调查组其他成员抓包了。
这些人脸庞上的表情从“惊讶”、“理解”、“祝福”轮转了一遍，最后笑吟吟地离开了。
但余霜和江谕的“幽会”也那么结束了。
余霜躺在床上，想着一路以来发生桩桩件件的事情。
人类与天灾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揭开，现在的她依旧不够强大。
这也许并不是顺利的旅程，但是她会不断前行，带着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的信念，还有在这场战争中逝去的队友们的意志，战斗到最后一刻。
余霜闭上眼，梦境的失重感包裹了她。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余霜的梦境里，余霜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面是现任联邦的总统，湘美月。
在白水市的超市里，余霜与湘美月见过一面。
这是一个很清醒的梦境，余霜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做梦，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梦境被入侵了。
“我想，我应该不用做自我介绍了。”
梦境中的湘美月穿着很朴素的常服，与起新闻中拍摄的图片里，她凌厉又略带疯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的异能，梦境入侵，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湘美月道。
余霜猜测，这个异能应该不是无限制的，很可能是超市里的相撞给了湘美月能够发动异能的契机。
“找我有什么事吗？”余霜问。
余霜和湘美月在平日里根本没有交集，更何况，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联邦议院已经通过执行计划，将你当做S级天灾秘密收容。”
“你的身体很特殊，被收容后，会遭到什么对待，你应该是清楚的。”
余霜在孙雪的记忆片段中见到过郑宏光的模样，如果湘美月说的是真的，余霜的下场不会比郑宏光好。
“为什么通知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余霜皱眉。
余霜在贫民窟见过各种利益关系的拉扯，湘美月能到她如今的位置，与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有关，但她本人的能力也肯定不容小觑，就算外界疯传她是个没有脑子的暴君，余霜也不会天真的觉得暴君会突发善心过来提醒她。
“我会帮助你逃跑。”湘美月并没有因为余霜的质疑有半分神情上的变化，“至于你相不相信我，这都不重要。”
“因为我要你做的是……”
余霜与湘美月之间，出现了白水市高层建筑的缩影，繁华的高楼林立，装点着这个城市富奢的一面。
“带领这个世界最黑暗的角落，朝光鲜亮丽的顶层，发动反击。”
余霜惊讶。
湘美月是一等公民，又是当权者，这样的话，居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我并不想当一个善良的奴隶主，要知道，一个善良的奴隶主往往比一个残忍的暴君更可怕。”
“联邦的高层已经全部被那位影响了，这个世界的已经腐烂流脓，但我希望，它能在毁灭后获得新生。”
这个世界需要新的秩序，也需要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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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就在此结束啦，感谢陪我到现在的小天使们，谢谢！
这本没有弃坑或砍纲的打算，会好好完结的。但最近确实特别忙，各种考试，一直很焦虑，写得也很粗糙，真的很抱歉。
之后打算专心备考，考完会复更+修文（不会更改剧情，也不会影响后续阅读）
关于抽奖，是补偿追读的读者的，所以我会根据末点放宽设置容量，理论上不存在运气问题，是一定能抽到的，如果被漏了，开奖后在本章留言我会手动发红包。
最后还是很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我清楚自己在节奏、剧情设计以及叙述等各方面有很大不足，今后也会继续更新自己的版本的，鞠躬～
第77章 天才制造机01
“灰色幽灵”
悬浮光车缓缓驶入站台, 车门打开，车内的乘客流动着，上车与下车的乘客们相互交换。
但无论换了多少张新面孔, 乘客们谈论的话题总会牵涉到一个关键词。
“天才饮料机”
“喂, 听说了吗，又有人拿到天才饮料了！”
“天哪，真的？这种好运气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我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准时在饮料贩卖机旁蹲点了, 什么也没等到。”
“可不是？这几夜我也天天蹲，屁都没有！”
天才饮料, 是蓝山市的学生之间新兴的热门话题。
据说, 午夜十二点, 蓝山市的自动售卖机里会出现一款叫“天才饮料”的饮品，只需要一联邦币就能买下这款饮料, 喝下“天才饮品”的人, 无一例外会变得更加聪明。
而且,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款没有副作用的饮品。
已经有好几个幸运儿得到了天才饮品, 从原本的吊车尾一下子变成了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们在喝下饮品后并没有出现疯狂和痛苦的症状, 就仿佛真的从一夜之间变成了天才。
但天才饮品在蓝山市的自动售卖机里的出现是完全随机的。谁也不知道, 下一瓶“天才饮品”会在哪台自动售卖机里出现。
车子的最角落，有人用书本遮挡了自己的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深黑色的眼睛。这个人的面容非常普通, 藏在最角落的座位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你说, 这个天才饮料会不会跟天灾有关？天灾几乎无孔不入, 说不定他们已经被异化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呢！”
“你是说, 他们也会像那个清扫了红海市天灾猩红血月的s级调查员一样，突然异化暴走死亡？”
“管他呢，要是能让我下次考试及格，就算是天灾我也愿意好吧！”
……
录音机的播放键亮着，暗暗记录着这一切。
车内的交流声依旧热烈。
突然，一个急刹车，天花板的屏幕上出现了深红的大叉，全车的乘客向前摇晃了一下，东倒西歪地栽成了一片。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有的学生想下车，在车门前反复拍打着，但车门死死地闭紧，就连一星半点的虫子都无法从其中飞出。
蓝山市的警备员将车子围了起来，周边不明所以的群众被驱散，警备员中间，身穿深黑色制服，带着调查组肩章的几个成员格外醒目。
隔着车窗玻璃，车内的学生也遥遥看到了天灾调查组的成员，很明显，有天灾相关的事件发生了。
“目标就在这辆车上吗？”棠梨问。
经过红海市一战后，余霜带领的队伍里的成员多多少少都提升了等级，她现在已经是一名B级调查员了，同为B级调查员的还有周宇梁。
但棠梨的脸上并没有成为B级调查员的骄傲与欣喜，相比以往，她变得更沉默、更冷酷。
因为，在清扫猩红血月清扫后，发生了一件，对所有调查组的人来说都是噩梦的事情。
清扫猩红血月最大的功臣余霜在返回基地的路上突然失控，联邦军队强制将余霜带走，不久后，高层就传来了清扫“s”级天灾衍生物的消息。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棠梨甚至不愿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午饭时余霜还笑吟吟地与她说笑，到了晚上，她的房间就被联邦军团全线封锁。当时的场面一片混乱，所有平日里和余霜交好的调查员都在抗议，应激反应最大的是江谕，江谕的异能差点当场失控，后来被其他调查员和军团的成员制服，关进了实验室。
自那之后“s”级天灾衍生物被成功清扫，余霜的名字在调查员内部被划去，一起隐去的还有她全部的痕迹。
除了她的战友和与她并肩战斗过的红海市的幸存者们，再也没人知道，清扫了sss级天灾的调查员到底是谁。
对讲机里传来了陈岚的声音：“对的，据天灾反应显示，天才饮料的服用者就在车上，请尽可能在不伤害目标的情况下将目标带过来。”
“棠梨，你的异能能够识别具体的服用者吗？”周宇梁问。
周宇梁的脸上也不再有以往的吊儿郎当，他的刘海很长，但是根本没有时间剪，面部也更多带了憔悴。在余霜消失后的日子里，他疯狂地接清扫天灾的任务，已经从先前的稚嫩成长成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士。
“我尽量。”棠梨点头，“实在不行只能全部抓起来了。你来守门，我进去问话。”
周宇梁点头。
“繁星，打开A-169班车的门。”
高级指令下达，繁星成功接收到了指令，被强行拦停的列车的门打开，棠梨走进了车内，周宇梁守在门口。
“同学们，不要慌张，我会问你们一个问题，只要你们点头，或摇头，如实告诉我，就能成功离开。”
满车的学生屏息着，不敢轻易乱动。
棠梨来到第一排乘客的面前，将自己终端屏幕上的字显示给他们看。
屏幕上是一行字：“你喝过天才饮料吗？”
摇头。
摇头。
还是摇头。
棠梨一排一排地问下去，所有的同学都在摇头，但有一个同学，在摇头的同时，棠梨触碰到对方肩膀的手传递了对方真正的心声。
对方在撒谎。
“请跟我走一趟吧，同学。”棠梨将袖管里微细的针头插入这位撒了谎的学生的皮肤，将药液推入对方身体，对方很快失去了意识。
棠梨抱起这位同学，重新下达指令。
“繁星，打开A-169的门。”
然而，这一次，繁星没有任何动静。
车门没有打开。门外的周宇梁与棠梨面面相觑，他尝试从外面开门，但也无济于事。
繁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故障，要么就是遭到了黑客的入侵，要么，就是出现了高等级的天灾反应。
“强行破门。”棠梨很快下达了解决的指令。
外面的周宇梁和警备员开始行动起来。
棠梨抱着目标学生等待着，车子内最角落里的人突然起身，棠梨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一瞬间，这双深黑色的瞳孔让棠梨想起了余霜。但对方的脸与余霜完全不一样，这又让棠梨心中片刻燃起的希翼破灭。
棠梨曾怀疑过联邦高层的指令。
她并没有见到过余霜真正“异变”的样子，棠梨认识的调查员也没有见到过余霜异变的模样，关于余霜异变的一切，都是联邦高层模糊的指令。
但余霜是清扫了sss级天灾的功臣，猩红血月被清扫后，她最有可能成为新的s级调查员，无论是联邦高层，还是调查组高层，都没有理由开这么离谱的玩笑。
余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此刻，棠梨与这个人四目相对，棠梨不认识她，在执行任务的紧要时刻，原则上，棠梨该把她当作敌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棠梨总觉得这双瞳孔中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棠梨沉溺于这片深黑色的漩涡，出神了一秒。就在这一秒内，她的任务目标和角落里的人不翼而飞，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而原地，只剩下了一张深灰色的告示卡，告示卡上金色的字体写着：
“为崭新的未来献上一切。”
——灰色幽灵。
这是sss级天灾猩红血月被成功清扫后出现的一支异能者组织，谁也不知道灰色幽灵的组织者是谁，但它正在悄悄壮大，在这座本不平静的城市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真正地破土而出，也不知道它们真正的目的。
就如同组织的名字一样，这群人如同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
蓝山市旧校区的宿舍内，亮起了好几盏灯。
“抢前队友的人，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何青黛笑眯眯地调侃着。
旧校舍内，除了何青黛，还有谭旭、莉莉、阿顿以及样貌惊艳的宠妃“周容”。
这次任务是余霜、何青黛、谭旭、周容抽签做的，但貌似何青黛出了不知什么坏主意，让余霜成了唯一中标的那个。
“莉莉很棒哦，但是不能跟坏姐姐学。“余霜在莉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莉莉很认真地点头。
“我就该让你破坏江谕的任务的！“何青黛喃喃。
“亲们，不建议在这种时候吵架哟！任务目标快要苏醒了。“繁星的机械音响起。
与湘美月的梦境谈话结束后，在湘美月的帮助下，余霜成功逃脱了联邦军团的追杀。
余霜的“失控“是假的，但清扫余霜的指令是真的。余霜消失后，为了掩盖悠悠众口，联邦高层用成功清扫失控调查员的借口平息了可能爆发的隐患。
余霜的名字被彻底抹去，她成了众人口中真正的”幽灵“。
在繁星的帮助下，余霜在蓝大旧校舍里建立的初级根据地，一同追随余霜的还有红海市的幸存者们，不过这些幸存者们大部分没有异能，更多提供的是资金上的支援，一同过来的只有莉莉和刚好觉醒了“追踪”异能的阿顿。
湘美月告诉余霜，联邦高层已经被天灾完全异化、腐烂，她必须在那个天灾彻底覆盖全联邦之前，壮大一支新的势力，与吞噬高层的天灾抗衡。
“这个组织就由你来取名吧！”湘美月身在淤泥的沼泽中，她会连同高层一起腐烂，新的组织里不需要留下她的痕迹。
余霜想了想。
繁星用自己的系统躲开了扶光的视线，联系上了余霜昔日的朋友何青黛以及谭旭，还有红海市的幸存者。
为了帮助余霜，何青黛用同样的方式抹去了自己的姓名。
已经“死去”的幽灵，和“灰老鼠”们。
“那就叫……灰色幽灵吧！”
————————
天灾会议上一片死气沉沉。
深渊之眼:连母神都完败，看吧，不是我菜，是对手太过于强大。
织网者:摘下你的一千度近视眼镜，重新组织语言。
人面树（愁眉苦脸）:sss级都输了，我们这些低等级的能做什么？
红色杀人魔（笑嘻嘻）:投敌。
众天灾看向红色杀人魔。
红色杀人魔汗流浃背:我是说……玩笑，玩笑……
最后，红色杀人魔被天灾会议投票踢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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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天才制造机02
真与假
任务目标醒了。
喝下天才饮料的是很清瘦的男生, 在十天前，他意外得到了天才饮料，在最近一次的考试中超常发挥, 一跃成了年级段的第一名。
“你们……“这名叫陈彻的男生面对几张陌生的面孔有些恐惧。
“这位同学你好, 我们不算坏人，但请你提供有关天才饮料的信息，不然的话, 我们可能会采取一些非必要手段。“昏暗的灯光下，周容绮丽的脸庞扫下一片深深的黑影, 让人捉摸不透。
在这一刻, 周容颇有一种美丽精致的变态杀人魔的味道。
“我说, 我说。“陈彻开始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陈彻并不是第一个喝下天才饮料的人，但他确实是多数天才饮料狂追随者中的幸运儿。
早在半个月前, 就有关于天才饮料的都市传说在蓝山市的街道中悄无声息地传播。
谣言是长了腿的信封, 会敲开每个好奇的人的心门。哪怕对于大部分的蓝山市学生来说, 他们不会相信有那么一款饮料真的能把人变成天才，但总有几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 会因为传言在深夜的饮料售卖机中多按几下。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夜晚, 长时间刷题让陈彻头晕脑胀, 陈彻下楼，打算买几瓶饮料提神醒脑，在饮料售卖机前按下按钮后, 掉落的饮料却跟他平时常喝的那款不同。
陈彻这才仔细去观察刚刚按下按钮的饮料，在他常按的位置上, 出现的并不是他平常喝的那款饮料的标签, 而是一个叫“天才饮料”的新品。
陈彻心底升腾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
难道传言是真的？真有那么神奇的饮料, 喝了就能把人变成天才？
陈彻在原先的按钮上再次按了一下, 第二次，从出口滚落的饮料变成了他平日里常喝的那款，天才饮料的出现，就仿佛他的幻觉一般。
陈彻的心跳开始加速。
躺在他手心里的“天才饮料”，仿佛在询问他，“你敢喝吗？”
下一次月考就在两天后。
陈彻上一次的考试就岌岌可危——他快要被赶出蓝山了。
对于低等公民来说，蓝大是唯一一条能带领他们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从蓝山退学，就如同回到地狱。他的家人不会接受这样的他，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所以，为什么不敢呢？最坏的事情也比不过退学，不是吗？
陈彻打开饮料，一饮而尽。
月考的考场上，奇迹发生了。
他似乎真的变成了天才，所有题目的答案都出现在他的大脑中，他的大脑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台超级计算机，有条不紊地输出正确答案。
果不其然，月考成绩出来后，他名列前茅。他反常的成绩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平日里私交最好的朋友来问他，是否有什么答题诀窍，陈彻一五一十地将一切告诉了朋友，甚至在第二天晚上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蹲天才饮料的售出，但这一次，饮料机里却再没有售出天才饮料。
“饮料的出售是完全随机的？”何青黛猜测。
但这样也不对。如果完全随机，蓝山市的每一个饮料贩卖机中都有可能售出天才饮料，这就意味着天灾的覆盖范围已经达到了全蓝山，但目前是，除了局部的天灾反应，并没有在蓝山检测出大范围的天灾反应。
余霜用“记忆操纵”检查了陈彻的记忆，陈彻并没有说谎。
“再观察观察吧，这件事可能不只是低级天灾那么简单。”周容道。
湘美月给的信息中，调查组那边对这次任务的评级也只是“B”级，一个不高不低的评级。目前，没有学生伤亡，被破坏的只有蓝山市的考试秩序。
余霜点头。她用记忆操纵清除了陈彻在这里的记忆，又让阿顿用异能“追踪”在陈彻身上下了一个定位。
处理好一切后，何青黛带着莉莉将陈彻送回了蓝大的校区内。
“繁星，你不能推算出下一瓶天才饮料会在哪个自动售卖机出现吗？”余霜问。
蓝山的一切都在繁星的监控之下，饮料售卖机是自动化的，按理来说，只要繁星想，是可以操纵售卖机的。
就像当初，繁星借她破坏猩红大楼之名，扣掉了余霜当时全部的存款，后来余霜才知道，那完完全全是繁星以公谋私。虽然那笔钱被繁星存来当作灰色幽灵发展的初始资金了。
“蓝山市全部饮料售卖机的权限都不在繁星这里噢。这些自动售卖机都是孟家的产业，孟家不信任繁星，并没有把权限移交给繁星，所以饮料售卖机的控制权限在扶光那里。”繁星如实回答。
余霜皱眉。调查组那里的任务肯定都是扶光管理的。如果像繁星说的，扶光可以直接给出下一瓶天才饮料的信息，而不是大费周章去抓人。
扶光在刻意隐瞒，它不希望调查组那么轻易把这次任务完成。
“下一次任务谁出？怎么说？我们抽鬼牌吧？”何青黛带着莉莉回来后，对下一次任务跃跃欲试，“对了，余霜不准使用异能。”
余霜有广视域在，要是使用异能，游戏就没有意思了。
“好哦，那我来当裁判以及发牌。”繁星回答。
“不行，我抗议！”
余霜非常怀疑，她平日里在蓝山骂繁星的话被繁星一五一十全都听了去，自从灰色幽灵成立以来的大部分分配任务的小游戏中，只要是繁星当裁判的，余霜十次有九次会输。
余霜完全有理由怀疑繁星公报私仇。
“那莉莉来当裁判吧！”莉莉举手。
然而……游戏的结果是，余霜又输了。
“看吧，余霜，你要承认，那不是我的问题。”繁星用非常欠揍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
“没关系的，姐姐，爸爸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在莉莉心中，姐姐是最棒的！”莉莉安慰余霜。
余霜：……
她并没有被安慰到，只是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
“任务失败了。”
回到临时据点后，棠梨有点心不在焉。
“那件事情后，我是第一次见你这种状态。”周宇梁客观地评价。
调查组现在已经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死气沉沉“，调查组成员们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微笑了，他们像机械一样地执行着天灾任务，变得麻木、冰冷。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周宇梁猜测。
“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棠梨淡淡地回答。
她确实对于余霜的生死还抱有幻想。棠梨一直觉得，哪怕余霜真的异变了，她异变而成的衍生物，肯定也不是调查组和联邦军团能够轻易清扫的，清扫余霜异变而成的衍生物的任务完成得太过于轻松了，所以棠梨一直觉得，余霜也许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着。
但车上遇到的那个人……除了眼睛，外貌几乎没有任何相似。而且余霜并不会空间异能，应该只是她想多了。
“灰色幽灵的人拦截了我们的任务目标。“棠梨神情凝重。
最近灰色幽灵的活跃度太高了，虽然对于调查组而言，灰色幽灵更多的也是清扫天灾，但因为灰色幽灵总是要抢着跟他们清扫天灾，让调查组损失了很多有关天灾的信息。
“队长，任务目标又在蓝大生活区出现了！“新的调查员报告了最新消息。
“把具体地址和监控视频发给我。“
繁星很快上传了生活区最新监控的录频。在蓝大生活区寝室楼下，失踪的学生凭空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两个异能者，一高一矮，但是看不清这两个异能者的脸，只能知道，矮个的异能者是空间系异能者，似乎又类似距离传送的能力。
棠梨一愣，那一瞬间，她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年纪不大的空间系异能者……
异能者本就稀少，这标志性的特征，更能缩小范围，答案几乎是跃然纸上了。
“您有什么发现需要我向上级汇报吗？^_^。“繁星标志性的微笑再次出现。
繁星的凝视让棠梨一身冷汗，她差点忘了蓝山还在繁星的监控下。棠梨立刻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冷声到：“没有特殊发现，但空间系异能者或许会和之前袭击了白水市第一医院的天灾信徒有关。“
繁星是联邦中央控制的计算机，她不能让繁星发现自己的异常，繁星或许会将她的反应与联邦上级汇报，她需要转移联邦上级的视线。
比如……嫁祸给白圣女钟霓，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灰色幽灵跟白圣女有关，也不是没有可能。“周宇梁也跟着附和，”我去找任务目标谈话吧。“
周宇梁话音刚落，被棠梨拦住了。
“不，我去。“棠梨反驳。
周宇梁和棠梨对视，两人四目相对，但目光中透露着争锋相对。
“棠梨，你是这次的领队，一定很忙吧？这种小任务就由我来执行好了。“
“不用啊，我正好有空，既然我是领队，你就乖乖听话，懂吗？“
“你……“
棠梨和周宇梁差点要打起来。这时，紧急警报拉响。
“学生之间发生了暴动，请警备员赶快处理，请警备员赶快处理！“
————————
第一届天灾选美大赛。
主持人莉莉:我来介绍一下各位评委，首先是第一位评委，余霜。
莉莉:据说这次评委是调查组全员投票选出的，姐姐有什么感想吗？
余霜: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莉莉:可是这次投票是‘选出你认为最颜控的人’。
余霜:……我不认可。
莉莉:江谕哥哥好看吗？
余霜:……好看。
莉莉:接下来是第二位评委，湘美月，有着暴君之名的总统大人。
湘美月:不用问了，我就是颜控。
莉莉:好，看起来我们的暴君大人很坦诚，下面有请我们的第三位评委，白圣女钟霓。
钟霓:微笑。
莉莉:有点意外，钟霓姐姐能告诉我们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钟霓（继续微笑）:不美丽的灵魂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必要。所以……丑陋的天灾也会被我杀掉哦！
莉莉:看来第三位评委有点危险呢，所以，参赛的选手们，请尽全力展示属于你们的美丽吧！
第79章 天才制造机03
无法和解的两极
陈彻苏醒的时候, 发现自己身处自己的宿舍楼下。
他的意识很模糊，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彻一点也记不清了。
他像以往一样回到寝室, 却发现一群人围在他的房间门口。
“就是他！”
“他喝了饮料！”
“李登说的, 他没做大脑开发手术，就是喝了天才饮料才变聪明的。”
……
李登是陈彻的好友，陈彻喝了天才饮料的事情, 只告诉了自己的朋友。
在成绩至上的蓝山，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够通过每一场考试, 那将会是吸引所有学生为此着魔的秘宝。
“陈彻, 你不会做了大脑开发手术吧？”月考成绩出来后, 陈彻名列前茅，课后, 李登第一个跑来问陈彻。
陈彻犹豫了一下, 摇了摇头。
“陈彻, 我不是嫉妒你的成绩。大脑开发手术可是一条不归路，以成为疯子作为代价, 我替你不值。”
陈彻知道, 李登是二等公民。他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筛选出的“优质”公民, 他的起点就在低等公民之上，哪怕低等公民努力千倍万倍，也很难比得上这些高等公民。
所以对于李登来说, 他不理解低等公民宁愿发疯也要做大脑开发手术。和低等公民相比，他们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低等公民穷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幸运”。
然而, 这次的“幸运”, 却降临在了别人身上。
“我……”陈彻将李登的试探当成了关心。
为了不让李登替他担忧, 陈彻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李登。
但没想到, 李登出卖了他。
“快把购买天才饮料的方法交出来！”
“你是不是还藏了其他的天才饮料？把所有的天才饮料交出来！”
“只买到了一瓶？谁信啊！是我我肯定整箱整箱的买！你肯定是私吞了！“
不怀好意的目光开始聚集，陈彻接连后退，但他已经意识到，与这些人沟通已经无济于事。
这些人看不到除了天才饮料之外的东西。
陈彻转头就跑。
低等公民在蓝山的生存空间本来就很小。李登是唯一不嫌弃他公民身份，愿意和他交友的，但如今，陈彻发现，这只是他的天真罢了。
就像他进入蓝山，怀着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跨越公民阶级的梦想，但最后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有一层厚厚的壁垒阻隔在低等公民和高等公民之间。
他的身前是陡峭崎岖，几乎不可攀登的高峰，而他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其他的学生蜂拥而来，在陈彻的左面、右面，都涌来了想要得到天才饮料的学生。
陈彻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就在陈彻感到绝望的时候，离他最近的饮料售卖机上，亮起了天才饮料的图标。
“是天才饮料！”
这些学生的注意力被天才饮料吸引，一个学生手疾眼快抢先拿到了天才饮料，一路狂奔，原本围拥陈彻的人群转而追赶拿到了天才饮料的人。
人群散开，一瞬间，再也没有人注意陈彻。
陈彻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脸涨的通红。
“看吧，只有我能救你。”一个并不和谐的声音凭空出现。
陈彻环顾四周，街道上的学生都追赶天才饮料而去，附近并没有其他“人类”的身影。
幻觉？
陈彻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能救你，也能让你通过之后的每一次考试。”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这一次，陈彻能够肯定，这个声音是从他大脑中出现的。
“你想要什么？”陈彻问。
“你恨这个世界吗？”声音在继续，“高等公民用金钱垄断了基因，他们用谎言打造了蓝山这座充满梦想的城市，然而实际上，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他们，你们永远只能成为背景板，在没人看得到的角落痛苦挣扎。”
就像李登永远也无法理解疯子们的选择一样。
他们是这个世界中，永远无法和解的两极。
“你能帮我吗？”陈彻反问。
“当然可以。”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自己希望听到的回答，“天才饮料将会成为你们的‘特权’，你只需要帮忙引导合适的人，拿到合适的饮料就可以了。”
*
天才饮料在白天的出现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个抢到天才饮料的人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其他同学拦截了，几经辗转后，场面变成了众人的混战，直到一个同学在混乱中喝下了天才饮料。
调查组和警备员赶到的时候，这个同学已经被周围的其他学生打得鼻青眼肿，意识模糊，但好在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到体内的重要脏器，经抢救后，这个同学苏醒得很快。
“天才饮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棠梨拿着受伤学生的报告，皱眉。
这次暴动中受伤的学生不在少数，可以说，它将表面光鲜和平的蓝山阴暗面里的混乱和暴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并不是天才饮料。”周宇梁推门而入，将最新的检验单放在棠梨的桌边，“检测员给那个喝下了天才饮料的同学做了检查，检查显示他的智力并没有得到提升，他喝剩的液体也被检测了，结果是……那只是普通的水。”
关于天才饮料的都市传说中，天才饮料只会在午夜十二点出现，而这次饮料出现的时间点明显不对劲，结果证明，出现的根本不是天才饮料，而是与天才饮料有着相同包装的普通水。
“那……天灾指标呢？”棠梨继续询问。
周宇梁顿了顿。
“零。”
天灾指标下降到了零，这就意味着，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并不是天灾所为。
“有没有可能有天灾能隐藏自己的污染指数呀？”旁边的一个小调查员问。
“不可能，越是高等级的天灾，污染浓度就越高，理论上，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如扶光数据出错的可能性来得大……”另一个调查员回答。
两个调查员的窃窃私语让棠梨灵光一闪。
“联系网络安全组，检查一下扶光的网络最近有没有遭到攻击。”
她在列车上的时候，就是繁星的开门指令出了问题。对方很可能有非常强大的黑客，能够入侵联邦两大中央计算机的网络，在暗地里动手脚。
“对了，如果查到了异常，先跟我汇报。”棠梨加了一句。
同时，余霜要在高层眼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最大的难点也是逃过扶光和繁星的监视。
直觉告诉棠梨，这一切也许存在关联。
*
“天才饮料”的风波在表面上平息了，但暗地里依旧波涛汹涌。
“不可能！我的排名怎么可能那么落后！”
新一次月考的成绩排序，像一颗尖锐的石子，扔入了表面平静的湖水平面，在一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李登是二等公民，他的成绩一向在班里的中上游，而这次，他被挤到了及格线的边缘。
蓝大的及格线是按照分数比例划分的。李登这次的发挥不错，考到了一个他非常满意的分数，然而，具体排名下来后，李登还是傻眼了。
班里原先的“吊车尾”们都考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分数，相比起来，李登的分数就显得过于“平庸”了。
他们的“特权”在被瓦解，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分数的“贬值”。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原先蓝山市低等公民的困境，他成了别人的背景板，等待着被别人“淘汰”。
“喝天才饮料，这难道不是作弊吗？这种学生，就应该全部赶出蓝山！”另一个与李登有着同样困境的学生来到李登的桌前，“我记得你就是那个告发喝了天才饮料的低等公民的同学。”
“我们合作，怎么样？”
对方的话戳中了李登的小心思，李登抬头：“要怎么做？”
“我去寻找其他的学生跟我们一同抗议，你来出面证明，你的朋友用不正当手段取得了好成绩就行。”
李登犹豫了一下：“这样子他们肯定会被赶出蓝山吧？”
对方嗤笑：“被赶出去不是更好吗？还是说你真的想和那些低等的垃圾交朋友？你平日里跟他交往，不也只是把他当作你的陪衬，不是吗？”
李登是二等公民，在高等级公民里，他的基因不算优秀，背景也不够强势，平日里跟陈彻一起玩，单纯是因为他能在陈彻身上获得优越感，得到良好的情绪价值罢了。
而现在，陈彻已经无法带给他情绪价值了。
不合适的零件，扔掉就好了。
“抗议吧！举起你们的旗帜，这个世界还会是我们的。“对方拍了拍李登的肩膀。
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声音会被听到，他们的诉求会被满足。
而真正的垃圾，会被扫出蓝山市的大门。
联邦高层会议上，收到了一封来自“学生们“的投诉信。
会议室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光线透下来，在空中，却被什么东西截断了。
孟千宇坐在会议室的中央，他的脸上爬满了深黑色触手状的纹路，孟千宇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询问在坐的其他议员。
“投票吧！“年纪最大的议员发出老树枝般沙哑的声音。
所有的议员举起手，但场上，没有一双人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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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天才制造机04
一个普通人也能幸福生活的世界
深夜的街头, 却如白昼一般明亮。
无数飞行器掠过蓝山市的上空，在夜幕中划过一条条亮白的弧线。
联邦下令，抓捕所有天才饮料的使用者, 只要在深夜十二点左右靠近过饮料售卖机的学生, 无论是否购买了天才饮料，都会成为联邦的通缉对象。
白炽的灯光扫过，黑暗的窄道被点亮, 被打翻的垃圾桶，破旧的电器元件, 以及漆黑的水潭暴露在灯光下, 污水反射光线, 像一块不纯净的黑曜石。
“这里没人，下一处。”
光线被移走, 这里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陈彻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垃圾。
“这就是你的帮助吗？这下好了, 所有人都要被赶出蓝山了！”陈彻开始怨恼。
他照着大脑中出现的声音的指示行动，他只是不想被蓝山淘汰, 仅此而已。他听信了那个奇怪声音的话, 帮助和他一样的低等公民得到天才饮料,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激怒了联邦高层，议会通过了抓捕“破坏蓝山市考试秩序”的学生的法案, 湘美月批准并执行，他们成了五等公民, 成了联邦的罪人。
“你应该憎恨的, 是把你赶出蓝山的人, 不是吗？”脑内的声音反问陈彻。
“看吧, 他们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可依旧不知足。你只是想分走他们小小的一块蛋糕，但他们却要对你赶尽杀绝。”
“可恶的是他们，不是吗？”
陈彻的声音哽咽了，他顿了顿。
“那……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像是感受到了诱饵上钩，那个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来灰土市，来到我的身边。”
“让我们一起打造崭新的未来。”
*
饮料贩卖机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是联邦军队搜捕最为严密的时刻。
余霜在自动贩卖机上按了一下，贩卖机的屏幕亮起，里面出现了写着“天才饮料”大字的标签。
余霜在贩卖机前付了款，很快，贩卖机就吐出了天才饮料。
余霜举起传说中的“天才饮料”。
它的包装很普通，除了“天才饮料”四个大字以外，跟普通的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里面的液体透明而干净，透过瓶内的液体，余霜能看到瓶子另一侧的世界，因为瓶子的弧度和液体的放大效应，变得扭曲。
“站住！”
余霜还未放下水，就有军队的人发现了她，灯光打在余霜的脸上，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喝了天才饮料的学生。拿下！”
余霜被团团围住。
但余霜在原地，一动不动，与其他学生相比，她显得过于冷静。
余霜对联邦军队有一定的了解。调查组的很多人原先都出自军队，比如说孙雪、穆白黎，比如说江谕。但联邦军队直属联邦高层，是联邦高层最“忠心”的狗，他们会无条件执行高层下达的一切命令。
他们的任务也许有对有错，但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个体，不能一概而论。
余霜不会一味把他们当作敌人，也不会一味把他们当作朋友。
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里面的大部分人已经察觉到了余霜的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在他们进入蓝山市的一刻，就已经晚了。
“所有蓝山市的学生请注意，即将开始一场统一测试，这次测试将会代替月考，所有人必须完成测试才能离开蓝山。”
繁星的声音在广播中想起。
蓝山市中心塔的最高层，周容和谭旭站在高处，俯瞰着底下的一切。
周容的异能“绝对结界”展开，覆盖了整座蓝山，余霜的广视域作为监控控制着考试的一切。
每一片区域中，都有“疯兔子”作为监考官维持着考场的秩序。
在谭旭的帮助下，余霜借助异能感染，最初步地修复了疯兔子们受损的脑神经，虽然无法根治“疯病”，但已经能够最大程度上让疯兔子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打算在脑内声音帮助下逃往灰土市的陈彻被异能阻隔在蓝山市内，疯兔子围住了他，强制他参加了考试。
“这又是怎么回事？”陈彻低声问脑内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异能“追踪”的辅助下，那个声音朝陈彻发出邀请的一瞬间，繁星的系统终于探查到了试图潜入系统的“病毒”，并中途拦截了“它”。
声音消失了。没有人回应他，陈彻又变成了一个人。
“请认真完成试题，答题结束后，你才能离开。”陈彻的“监考官”走到陈彻身边，好意提醒。
“不，我不想考试，我不想！”
陈彻的心理感到恐惧。
那个声音消失了。
是它把他变成了天才。现在，他又被打回原形了。
他又要再次面对解不开的难题，面对惨不忍睹的试卷。在这一刻，陈彻意识到……他恐惧着考试。
一个蓝山市的学生，一个还要经历无数次考试的学生，却恐惧着考试。
“这样的题，你也不会做吗？”何青黛拎起卷子，将题目摆在陈彻眼前。
陈彻愣住了。因为这次考试的题目，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你的爱好是什么”
“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心里最牵挂的人是谁？”
“从蓝山毕业后，你想做什么？”
“……”
陈彻的肩膀抖了抖。目光在最后一题上久久停留。
如果能从蓝山毕业，他想在获得三等公民身份证之后，带着生病的母亲住进花园城市——金阳市疗养。
他想让自己的母亲拥有不怎么痛苦的晚年。
但他失败了。
他没法留在这个城市，没法实现自己的愿望，等待着他的，只会是吃人的魔窟。
何青黛叹了口气，拍了拍陈彻的肩膀。
陈彻就是曾经的她，是在蓝山市苦苦挣扎的底层公民的缩影。
在蓝山，只有“天才”和基因优秀的高等公民才能不被淘汰。
但这不应该是一个只有天才和废物的世界，而是一个有很多普通人的世界。
灰色幽灵精心准备了这场考试。就算没有天才饮料这个小插曲，这场考试也会如期而至。
余霜、谭旭、何青黛和疯兔子们一起设计了这场考试。
“我希望在我们疲倦的时候，能拥有休息的权力；在痛苦的时候，能拥有哭泣的权力；在失败的时候，能拥有放弃的权力。”
我们被允许平庸、被允许弱小，被允许消沉。
我希望这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幸福地生活的世界。
至此，蓝山市断开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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