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04
日光大盛,厉凌尘躲开光照,浑似一照之下,罪恶就要显形。
往常他从不贪觉,往往睁眼便起床洗漱,争分夺秒地听课修炼,这回却赖在床上迟迟不肯起身。
下腹的动静,就算是无知幼童也该感觉那处冰凉潮湿,或许还会惊讶喊叫,厉凌尘却似未曾察觉,他冷峻的面颊上渐渐泛起潮红,牙关紧咬,像是在抵抗什么诱惑。
诱惑。
诱人堕落地作恶。
他居然对本该奉为恩人顶礼膜拜的师父起了那样……肮脏的心思。看来那些修士说的没错,他果然是肮脏的凡人。
厉凌尘半是欢愉半是罪恶地想。即便已然梦醒,梦里那股令人食味知髓的爽意仍旧挥之不去。冷芳携最后看向他的,那双冷淡矜傲的眸子,只要一想起来,就有一种被鞭打的快感。
在这样混乱昏沉的幻想中,那处又微翘起来。
“……”
最终不得不起身迎接事实。
自从学会一些简单法术后,厉凌尘就没怎么动手洗过衣物——那样太浪费时间。可是这回,他翘掉早晨第一堂最重要的课,用手一寸一寸将被褥洗干。拧出的污水顺着指缝流出,好似还带着浑浊的物质,一如厉凌尘此刻近乎放肆的心情。
……
两名外门弟子的事发后,执法堂连带抓出数位内门修士,无论身家背景、师门道统,首恶身死,从者皆被毁掉灵根,流放到穹庐中挖矿。
如此迅速的处理,未有任何人胆敢提出异议,那些与行事者明里暗里有关联的大能们,对此视若无睹。
许多人这才想起冷芳携往日与外表极为不符、近乎酷烈的行事作风,更明了这位威名赫赫的道君对那外门小子的看重,无论心中多么不甘,渐渐偃旗息鼓,针对厉凌尘的恶毒计划全被搁置。
对这结果,冷芳携还算满意。他原本打算亲自上门将那些垃圾处理干净,要动手时被赶来的执法修士死命拦住,再三保证绝不姑息,才勉强饶恕,一来顾及厉凌尘日后也要行走内门,避免树敌,二来则想到剑峰上还未露面的师尊。
顾虑消除,他不必似之前那般时刻看顾厉凌尘。那位便宜弟子天赋绝佳,不需什么名师教导,修炼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要不是怕他哪天死在外门,冷芳携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回答一个个幼稚古怪的问题。
他自己也需要修炼。
虽然已经摸到化神的关窍,眼见只需一步便能入俗世所称的“半神”境界,可一直以来,冷芳携总隐隐感到有一层隔膜阻拦他。不过他并不烦躁,反而乐在其中,像这样解决问题、迈过一个大槛比任何玩乐都令他欢喜。
冷芳携喜欢这种上升的感觉,在过去的世界里,他做过头号杀手、学院首席、面包房主管等等职位,除了费点心思走世界剧情,大半时间被他拿来钻研,往往任务还没结束,他已经坐到顶部的位置,有时面临关系敌对的男主,要放点水才能结束剧情。
系统未故障前,曾调侃说它是专门的“天之骄子”系统。冷芳携喜欢这个说法,他喜欢做一位天之骄子,无论在任何领域,实力强横令人不敢冒犯。
他当修士,自然也能修炼到合体大乘的境界。纵然没有浮蘅的威胁,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冷芳携凝神观想剑像,渐感神弱识竭,才缓缓抽身而出。那层隔膜越来越薄,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迈入化神期。
想到峰顶接天处的浮蘅,冷芳携心想,时间不等人,越快越好。
照例询问系统,得到一串乱码似的回答后,冷芳携起身,打算去寻一位铸剑士。
剑修剑修,既要修身,亦要修剑,有时一把名剑远比自身修为来的重要,经常就有修为平平的修士拿着心意相通的名剑越阶杀敌,如此剑修领域内对剑的追捧古往今来从未断绝。
冷芳携的剑出自浮蘅之手,所用材料皆是非撼天大能不能取用的天材地宝。现在多了位嗷嗷待哺的弟子,又是命格气运非凡的男主,当然要为他的剑早做打算。
剧情里男主真正的剑要等他到化神后自行炼制,只有剑修亲手炼制的剑才最合心意。在那之前,男主都是有什么就用什么,困窘时随意折下树枝也能为剑。
那样听起来虽别有一番潇洒,冷芳携却嫌丢脸。身为他的徒弟,少他一柄剑似乎是他作师父的不是。
厉凌尘的灵力看似中正,其实古怪,与常人相异,铸剑所需的材料也与众不同。早在去找他的路上,冷芳携就已经收集好,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名合格的铸剑士。
刚想出门,忽然看到不远处枝干上站着一只巴掌大小、肚子浑圆的胖鸟。那鸟身形胖,尾羽却长而华丽,一双豆大的眼睛黑亮,直直地看着冷芳携,其中并无生灵的生动灵巧,反而透着一股死寂味道。
冷芳携脚步微顿。
那鸟实为他师浮蘅的造物,冷芳携年少独处时,便常常站在枝头房檐,以作护卫。他过去与浮蘅关系好时,因那鸟羽毛嫩黄,取了个“豆饼”作名字,现在却不想看到它,因为它一出现,便意味着浮蘅要见他。
且冷芳携越发觉得豆饼的视线比死物更为阴冷锐利,好似浮蘅正透过鸟眼看他,视线无处不在,将他笼罩。
冷芳携被迫随豆饼前往剑峰之顶,流云飞宫。
浮蘅在殿前等他,百年如一日的洁净白衣,手里捧着一座半成型的玉雕,低头认真雕琢。四野流云般的雾气涌入,朝玉雕灌去。以冷芳携的目力,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更多细节如云山雾罩,不得要领。
“你离宗也有百年。这么些年在外游历,我也听到不少有关你的事,但外人嘴里说的泰半当不了真,我更想听你说,可遇到一二知交好友?可见到几处值得称道的美景?可遇到生死关头?可有了新的领悟?”浮蘅像个正常师父样发问,语气温和,神色淡然。但他的视线,自他抬首那刻起,便牢牢锁定在冷芳携身上。
冷芳携心中微冷,想道:你日夜将神识放在我身上,我遇到什么,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面上还是一一作答,像个乖顺的正常徒弟。
他漫无边际地说,打算说完后就离开,却感到一股阴冷气息逐渐逼近。
这时,浮蘅突然问他:“还生气么?”
他问的是冷芳携当日执意离宗、负气出走之事,可二人皆知那并非负气,而是试图逃避。只是在宗门眼中,恐怕只以为是师徒间闹的小矛盾,绝不会想到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扭曲到这种地步。
浮蘅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而他对浮蘅,虽不至于要杀要剐的地步,却决定修为高过浮蘅后,将他囚禁起来。
冷芳携眉峰微挑,乖顺回答:“我怎会对师尊生气?”
其实全是些虚情假意。
“是吗。”浮蘅的眼睛是微微上挑的凤眼,黑白分明,很是锐利,平日温和带笑看不出来,面无表情时才觉出那股冷冽来。他注视着冷芳携,或者说看着他的背后。
心魔的阴影将脊背挺拔的剑修笼罩,呈现一个拥抱的姿态,神情邪佞地侧脸瞧着冷芳携。他心中挚爱毫无所觉,只冷眼看他,仿佛他二人是什么生死大敌一般。殊不知自己早已被腌臜东西缠上,微微偏头时,差一点和心魔唇齿相接。
……分明一个献吻的姿态。
这下,冷芳携再是迟钝也该察觉到异样。剑修眉头微皱,说要离开,还未迈步,便觉浮蘅留在身上的神识忽然膨胀,一拥而上,将他整个人包裹。
他的师尊微微叹息:“你离开太久,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沾了什么东西,纵然怨我,师尊总要帮你看看。”
“你……!”
冷芳携双眼微睁,勉强吐出一字,便被汹涌的侵占感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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