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石洞,四人借着外面斜照入的光朝里走去,洞中狭窄幽深,约莫百步之时,光线全然消失,迟羽声施了个火术,灵火自指尖燃起,照亮了前路。
前路却一分为二,一条往斜上方通去,一条往斜下方通去。
齐原见状直接找个石台坐了下来,“我看咱就在这儿打坐三天吧,别乱跑又炸出什么怪物来。”
迟羽声轻声道,“三天后的传送阵不一定开到哪,我们可以先去找找叶澜院的人划的阵眼,以免到时误了时机。”
江子波一捶手心,“那我们兵分两路吧,孟惘和我走上坡,你俩走下坡……”
“我不走下坡,”齐原不耐烦道,“谁知道地下会有什么鬼东西。”
江子波一顿,这他还真没细想,“那咱俩换呗,你和……”
“这样,我和孟惘走下坡,子波,你和齐原走上坡。”迟羽声递给他一张传音符,“一有发现传音联系。”
“也行,那你们小心,”江子波应道,他收下传音符后拉起齐原的胳膊推着他向前走,“走了走了,早找晚找都得找~”
孟惘自顾自燃起灵火朝下坡走去。
一路上气氛诡静,他能看出来迟羽声有意想和自己说话,但是又几次三番因为不知说什么而闭了嘴。
他大概是觉得这样静默着很尴尬,所以想找话题打破这种氛围。
但孟惘觉得这没什么,要是换作谢惟和他一起,他得更尴尬。
脑中又浮现出谢惟那张淡漠面无表情的脸,极少与人对视的疏离的眼,以及清冷秀气的侧颜……
迟羽声要是和他待一会儿只怕是恨不得直接人间蒸发了。
孟惘有些好笑地想。
穿过幽暗阴湿的狭道,他们来到了一片空寂的湖边,湖水并不与外界相通,没有丝毫流动的水声。
这石洞从外面看不大,到里面看却是别有一番广阔天地。
“……孟惘。”迟羽声终于开口道,“走了许久,在这里歇一晚吧。”
他没等回应,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法袍叠成方块状,放在靠近洞壁的地方。
孟惘回头看他,一脸质疑地问道,“在湖边歇一晚,你确定?”
这湖显然沉寂了很多年,且一看深度不浅,在这种荒漠中没有外界补给还长年不干,说底下没有任何猫腻,他是不信的。
迟羽声笑得很是温柔,他微抿着唇,脱下自己的外袍像方才那样叠起放在地上,并拍了拍身边那叠好的法袍,示意他过来坐,“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不大想听。”孟惘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手中灵火更盛,他站着没动。
“其实是我的故事,”对于孟惘的抗拒,他露出一丝无奈,灵火照着他始终耐心平和的脸,“水下确实是有东西,但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听他这么一说,孟惘犹豫着迈开步子向他走了过去,在他示意的法袍处坐下。
迟羽声的眸中浮着温润光泽,好像接下来要讲什么开心的事情,声线清澈和缓——
“其实我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天之骄子,我的资质比普通修士要低很多,只是入门时间早些。在我六岁时,魔界二十四城中的一位少城主下令屠了人界的一座城。”
孟惘下意识抬眸,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灵火的光碎在他的眼瞳中,似水波流转,余韵不绝。
“我是城中一家普通屠户的儿子,那时候修真界和魔界冲突不断,人界为修真界所统辖,是修真界的薄弱点,魔族选了那么一座城来当人质。一座城,四万多凡人。”
“他们开了条件,让修真界以一境之地换取这座城,一日等不到答复,就杀城内一千人。你知道的,一境内,约莫八千子弟。”
“但是没有哪个境的愿意迁出去……”
没有人愿意让出自己的地方去换那四万多人的生命,修真界八千弟子的安稳就是远超过四万凡人的生死。
他们的领土比百姓重要。
魔族告诉城内的人,只要修真界愿意用领地来换,他们就能活命。
他们就等啊等。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千,一千,又一千。
城中的人锐减到一万多,尸山堆了一堆又一堆,血腥味和尸臭味弥漫在城中,他们与外界不通音讯,只崩溃又绝望地想着为什么始终没见到修士来救他们、换他们。
活着的人开始将其他活着的人推出去,他们开始爬进死人堆里,谁都不想被拉出去当那一千人,求生的欲望强到极致,他们在腥臭的城中躲藏在各个角落。
被发现的人心有不甘,往往会将自己知道的其他人的躲藏地点给供出来,原本的爱人、朋友都成了随时可以拉上自己一起陪葬的恶鬼。
这场屠杀中,凡人希望能快些结束,修真界也同样希望能快些结束。草芥般的生命,走狗般的姿态,他们还不配成为威胁修真界的筹码。
这场赌局,魔界的那位少城主压轻了。
四万多人终于被杀光,魔族朝城中放了一把火,大火连烧了七天七夜,焦尸恶臭延绵五里不绝。
“但我逃出来了,他们没有杀掉我,我也没被烧死。”迟羽声的音调向上提了提,“你猜爹娘把我藏哪里了?”
“他们拿刀将一个死人的胸腹剖开,把他的肋骨砍断,再将里面的骨头内脏通通掏出来,让我躲进去,”他耐心地解释道,“因为那时才六岁,而且身型又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我竟然真的艰难地钻了进去。”
“那味道真的很难闻,”他笑着微微皱起眉,好像还能记起来似的,“他们将尸体翻过来压着我,上面又叠着很多尸体,魔族的人没有发现我。”
他不知藏了几天,饿到头脑发晕,几次昏厥后又起死回生般自己醒来。直到某一天,他看到城中火光冲天,魔族不见了,城门也被烧毁,便趁机跑出了城。
“逃出去后我很迷茫,无处可去,我就到有人的地方求吃的,他们看我浑身是血,又臭又脏,就抄起家什把我砸出去,我就只能跑……”
“他们看我就像看会咬人的流浪狗一样,一人一脚,当发泄情绪的死物。其实他们过得也不好。”
“我当时才真正地去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活下去。但我想不明白,我就只能麻木地走,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饿的不行了就拔地上的草吃,扣土里的蚯蚓……”
然后他就走到了这里。
仄冬荒,万顷瀚海沙。
“我知道进去就出不来了,但我真的没有地方能去了。”
走了两天两夜后,快要渴死的小孩到了石洞中,好巧不巧地发现了这片湖水。他扑到湖边用手捧着大口大口地吞咽,喉咙刀割般的疼痛也阻不了他不停地将水往嘴中送。
“我那时候又在想,我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可能那时候太小,对死生没什么概念,本能地就是想要呼吸,也只求能够呼吸。”
蓦地水底下窜出一条身披鳞甲的巨蟒,足有数十米高,露出锋利的獠牙,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不像是要攻击,反倒像是威胁和恐吓。
“它是妖,”迟羽声的笑意更深了,他看着平静的水面,低声呢喃,“是只好妖。”
六岁的他被吓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惊恐地看着那只巨蟒,而对方在察觉到这个小孩对自己的领地没有威胁后,又一头窜回了水底。
迟羽声没有走,他在这里待了一天又一天,渴了喝水,饿了也喝水。
直到有一天……
一条鼠头蛇身的怪物闯入洞内,巨蟒凶厉地和它缠斗撕咬,迟羽声躲在不远处捂着嘴蜷缩成一团。
他仍是没有走。
直到那怪物开始嘶鸣,巨蟒的尾巴暴戾地在洞内乱扫一通,他在震得耳目流血时被扫入湖中,意外的是掉入湖中后却感到那鸣声轻了很多很多。
待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岸边,那只巨蟒倒在身旁,浑身是血,不远处是那怪物的残体,被撕咬成一块一块。
“我记得当时巨蟒掉了很多鳞片,肉都翻出来发白了,我以为它死了。”
他跪伏着靠近摸了摸它的头,脱掉自己的上衣轻轻披在了它脖颈处一个骇人的伤口上,尽管血已流干。
原本双目紧闭的巨蟒却突然张开嘴冲他嘶吼一声,尖牙呲出,面目凶戾。
迟羽声猛地后退两步,愣怔两秒后又沉寂下来。转过头看那怪物的尸体,突然扑过去直接用手抓起来撕咬,用力地吞咽着,溅得满身满脸都是血。
“那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比蚯蚓还难吃。”迟羽声边回忆边轻声吐槽道,“但那也是我一生中吃得最饱的一次。”
他吃到呕吐,转过身跑到巨蟒的身前,再也抑制不住抽泣的哭声,只一下下地将头往地上撞,哭得越来越放肆,一遍遍大喊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水下面捞出来!谢谢你给我吃的!”
他还是哭,泪把血冲淡了,死死抓扯着自己的大腿,跪坐在那里哭得浑身痉挛。
巨蟒看着他,愣住了。
情绪的暴发仅在一瞬之间,又由于之前一惯的麻木而变本加厉,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他赫然成长了。
“那是我第三次在心中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活着,可我仍是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后来浮鸿仙尊来到这里把它杀死了,灵丹剥了出来,只因为她要将此地作为习地,而这个巨蟒太过危险,要先除掉,”他说的风轻云淡,“但残体留下了,在水底。”
“她把我带走了,我就成了她的大弟子。”
良久无言。
孟惘问他,“……所以你想明白你为什么活着了吗?”
迟羽声答道,“为了人道。”
“修真界对我的家人见死不救,魔族杀我爹娘,凡人对我喊打喊杀,仙尊又将救我的妖杀死,但是到头来,我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任何人。”
“因为我也是修士,我也是人。魔族也有亲人,他们的亲人也会成两界战争的牺牲品。浮鸿仙尊对我很好,她是个好师尊。”
“事间因果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所以没有必要把时间花费在纠结是爱是恨上,每个人都无法用对错来衡量。”他对孟惘说,“羽声这个名并不是我一开始的名,而是我入境后师尊为我取的。”
“她说生于天地间,人就像鸟雀一般,鸟雀虽小,也要振翅发声。”
孟惘强行控制住自己将要散淡颓靡下来的表情,慢慢调整呼吸。
这刺目又刺耳的正道之光,他这个阴暗卑邪的无耻佞邪,真真是要被炽烤火化了。
迟羽声盘着腿,将手放在膝弯上,微低着头说道,“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
“你和我说这些就没什么目的?”
他觉得迟羽声就算再良善,也不至于逢人就讲讲他自己的惨痛经历吧。
“……你是天魔后代吧。”
瞳孔寸寸缩紧,身边人轻飘飘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耳边嘭然炸响。
他迅速出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将其压倒在地,膝盖抵住他的大腿,手中力道逐渐变大,紊乱低沉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侧,“你怎么知道?”
他知道迟羽声不是在诈他,他和谢惟是一类人,没有胜算的话不说,没有意义的事不做。
迟羽声被他掐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略显艰难道,“你……先松开……”
孟惘看他许久,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让他能够说话,但仍是死死压制着他。
“咳、被鸣禽的声音袭击到的修士,灵力都会在短时间内削到二成,因为灵丹和内腑会被震伤,”迟羽声缓缓道,“而你却能在我画出血阵后抛出一个灵力极强的灵印,显然你的灵丹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说你眼睛差点滚出来,乍一听是开玩笑,但看你身上一点呕血的痕迹都没有,说明你当时一定在紧闭着口,这样就无法纾解耳目因内外气压差受到的挤压力,所以你说的眼球滚出来是真的。”
“子波就在大口喘气大口呕血,因为我看他衣服上都是血,所以他没有你那么严重的受压。最后那一剑他也确是用了些灵力,但由切口处不难看出他大多是靠臂力将剑投射到触手上的……”
迟羽声张嘴深吸了两口气,显然被扼住要害的感觉非常不好。
“所以你看,明明都是受到了鸣声波及,最后你的灵丹完好灵力使用正常,眼珠就算滚出来再摁回去也没什么事,我只能理解为你有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
“恕在下不才,见识卑浅,对于此等神通只能想到是百里一族。”
孟惘怔住。
怪不得鸣叫之后迟羽声连个触手都挣脱不了,原来是灵丹有损。
而他则是一边受伤一边恢复,所以才觉得没什么事。
至于迟羽声为什么既没吐血也没破鼓膜滚眼珠,孟惘觉得应该是他元婴末期的原因,灵力浑厚将内腑保护的很好,可以放心地张口喘气平衡气压,不用怕把内脏吐出来。
“可以松开我了吗?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杀不了我,我就是想说,即使你是百里一族也没什么,只要不过分歹劣,身份并不代表……”
“迟、羽、声。”孟惘自顾打断他的话,松开了手却没有起身,以戏谑的眼神低睨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染上股邪气。
他那张绮丽妖艳的脸微微下压,视线紧盯着对方,极缓也极坚定地低声喃语——
“等我回了魔界攻取五境,第一个就是旋灵境,我会派手下把你师尊熬到死,我会亲手杀了你让你死无全尸……”
颈侧一凉,渺州的剑气将皮肤割开一个细小伤口,还没来得及流血便重新愈合。
他欣赏着迟羽声震颤的瞳孔和隐忍惊怒的神情,能感到对方握剑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迟羽声,你想教化我?”孟惘低笑一声,气息略带疯气的不稳,“那你不如杀了我。”
渺州剑就在他颈侧,迟羽声手一用力便可一剑割喉,但他只是看着孟惘,迟迟没有动作。
他看着那人胜券在握死不悔改的笑。
从无间爬出的狱鬼,无人能够渡化。
半晌他收了剑,轻叹一声,“随你吧,我越生气你就越高兴,也就只有谢惟能管得了你。”
听到谢惟的名字,孟惘眉心一动,本能地歪了歪头斜睨着地面,说不出的乖巧听话,声音也平顺起来,“当然,我只听师兄的话。”
他重新坐到了迟羽声摆在一旁的法袍上,“别妄想揣测我的心理,试图感化管教我。”
迟羽声无奈,撑着地面坐起,“你的身份我不会泄露半分,你以后怎么做……到时候再说吧。”
“若我当真像我说得那样做呢?”
“那我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孟惘心道,还真是像前世一样死磕。
不过这一世的迟羽声,倒真是……出乎他所料。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彻底站在对立面,我不会和你动手。”
不愧是修真界的好苗子,正道的模范标杆,远超他人十倍的容忍度。
但是他这种人的话,也确实是可信的。
孟惘的态度又成淡漠,单腿蜷起倚着洞壁小憩。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燃着灵火继续朝前走去。
洞里空间虽大,但深度并不多深,没过一会儿便见有些光线照了进来,越往前走越亮,大概是要走到出口了。
可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阵眼。
可能阵眼在江子波那条道上。
方才那湖水水底是不可能的,叶澜院人的最高修为也不过元婴初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到底下布阵。
“迟兄?你们那边找到阵眼了吗?”
江子波主动给他们传音道。
迟羽声拿出传音符应道,“没有,我们快到出口了,你们那边呢?”
“唉,别提了!方才刚遇到群礁鬼从石壁里爬出来,我和齐原攻击它们的时候分开了一会,我处理完我那边的时候转头一看人没了,怕是被哪只礁鬼拖石壁里面了,到现在还没找着呢……”
孟惘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又委实恶劣道,“他命中该死,别找了。”
“那也太不好了,我还是得先找着他再找阵眼,不过说不定一边找他的时候恰巧我还发现阵眼了呢。”江子波嘿嘿道。
“……那好,礁鬼行动迅速又擅拟态,扒墙的时候小心被袭击,也别把洞捣塌了。”迟羽声有意提醒。
……
等出了石洞,天光大亮,看太阳方位显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孟惘眯着眼睛向天上看去。
分明他们走的一直是下坡,出来后转身一看石洞和大漠却都是在同一水平面上。
倘若他们这一条下坡路出来时还是与大漠其他地方等高,那江子坡他们走的那条路呢?最后是通向哪里?
迟羽声也意识到不对,“难道是有两个空间?”
空间……
孟惘想起来刚进到仄冬荒时从远处看到的亮到发白的天线。
当时那天线应该恰在石洞的中间部分穿过。
而他现在抬头去看,天线却不见了。
他们刚进石洞后走的一段路程好像是往上去的,直到出现了两个叉口,一条向下,一条向上。
“是刚进来时的那条天线,天线之上极可能还有一个仄冬荒,我们是先往上走再往下走,所以出来后还是刚开始的仄冬荒,但江子波他们那条路会通向另一个,也就是天线之上。”孟惘说道。
确实是两个空间。
“算了,既然这条路没有阵眼,我们就回去找子波他们吧。”迟羽声看着眼前荒芜的沙海。
孟惘甫一转身,便见远处一道亮光直冲他面门而来,速度极快,他侧身一躲,箭尖堪堪擦着他耳侧而过,一缕青丝飘然而下。
他微微凝眉,箭身没有丝毫灵力,速度却如此之快,甚至来不及完全闪躲便被它削断一缕头发,势头又极准。
可环顾四周,除了他和迟羽声没有第三人,十里之内也没有任何遮挡物。
是谁在放箭?是怪物还是人?
迟羽声将箭捡起,走到孟惘身边,神色警惕,“你没受伤吧?”
“没有。”
他拉起孟惘的手腕,语速快而不乱,“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危,先回石洞。”
谁要你保护啊。
其实两人都有种预感,背地里那东西是冲着孟惘来的。
迟羽声拉着他快步走在前面,而就在即将迈入石洞中的那一刻,孟惘的头顶处传来一声促狭的阴笑。
倏地头皮发麻,他立马挣开手腕一把将迟羽声推入洞内,同时借着这推力向后急退两步,几乎是一瞬间,方才迟羽声站着的洞口位置被坍塌的碎石堵了个严实。
洞口塌了,进不去了。
好,果然是针对我的。
“孟惘?!”迟羽声急切的声音从洞内传来,被挡在二人中间的巨大石块削得微乎其微,“你怎么样?你先离远点,我用灵力把它……”
“你去找阵眼吧,不用管我,这石头太硬,把它轰开整个石洞就塌了,你们都出不去。”孟惘盯着面前的屏障,“反正那东西冲我来的,和你没关系。”
他转身朝沙漠中走去,音线平稳毫无起伏,尾音被掩埋在风沙里,“能死就死能活就活,就这样吧。”
“你保护好自己!我去找阵眼强行开阵,去找你师兄!”
孟惘咂舌。
谢惟还真成神仙了,什么都能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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