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太子妃今天哭了吗 > 22、第22章(捉虫)
    程绾绾呼喊救命,向来胆小顺从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推开抓过来的手。


    但她到底不过是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力气再大也抵不过凶悍的劫匪。


    外裳被撕扯得破烂,头发都被抓掉了几缕,她拼命反抗,惹得劫匪大怒,其中一个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得脸一歪,牙齿磕破嘴唇,血都流了出来。


    脑瓜子嗡嗡作响,程绾绾被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再没力气反抗。


    就在她彻底绝望之时,只听见“刺啦”一声,她恍惚感觉脸上溅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她慢慢找回视线,就看见正当前的那个劫匪,当胸被一把刀给洞穿了。


    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剩下几个劫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立即转头去看,只见破屋门口进来一人,穿护卫服,身量瘦挺,手持一柄长窄剑,乍看起来不过尔尔,可周身冷森森的杀气,却让人不禁背后发毛。


    几个劫匪心中打鼓,但眼见只有一人,立马大起胆子一拥而上。


    就在几人冲到门口时,“砰”一声,破屋后头被人踹开,一抹快影掠了进来,落至程绾绾面前,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前后二人,正是青影和若风。


    几个劫匪加起来也远不是青影对手,不过片刻全被撂倒在地,三死一伤。


    门外有人大踏步进来,头昏脑涨的程绾绾看过去,地上唯一活着的劫匪拖着断腿正往外爬,那高大人影迈过门槛,就势从旁夺了长剑,脚步顿也不顿,一剑挥下去!


    他分明连头也没偏一下,却准确无误地将地上最后一个劫匪一剑斩杀。


    长剑在劫匪脖颈处分毫不差地落下一线,力道却惊人,将那劫匪的脖子硬生生砍断,却又没完全断,半边头颅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溅出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剪影,男人跨步而过,略微偏头,避开飞溅的鲜血。


    “殿下。”青影拱手。


    “把尸体都拖出去。”江诀将长剑扔回去,朝里看了一眼狼狈害怕的小姑娘,声音冷得像结了一层冰霜。


    程绾绾已然呆滞,缩在地上像一只被困于陷阱的幼兽,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来人,仿佛看到了猎食归来的母兽,眸底全是倚赖和渴求。


    人在绝境之际往往能迸发出超出寻常的力量,而小姑娘此时的眼神,也超出寻常、亮得惊人。


    人在若风身后,被牢牢护着,江诀只扫了一眼,目光却顿住,好似有一根霜针,突兀不知从哪里冒出,悠悠荡荡钻进他脏腑,最终碰在他心头,只一触,顷刻消融。


    屋里屋外,东宫的人在清理现场,搬动尸体、清理血迹,时不时发出动静。


    若风和青影也去帮忙,屋里只剩下两人,隔着半个破屋子相望。


    外间都是杂声,相望的两个人,之间却有种隔绝于世的安静。


    程绾绾已经彻底找回了清醒,绝望过后的惊喜若狂让她胸口怦怦直跳,除了满眼是光地望着突然降临的救世主,她连说话都忘记了。


    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只有短短几瞬,江诀回过神。


    他看见地上的人被撕扯的破烂的外裳,眉头立时皱紧,踏步上前。


    而男人提步上前的一瞬,程绾绾心里,也电光火石地闪过许多念头。


    她孤身一人被劫匪所掳,从程府的马车里失踪,若这件事传出去,她就全完了!


    自古女儿家清白被世道看重,若清誉有损,轻则逐出家门,送去山上做姑子,重则一根白绫吊死,连性命也留不住。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眼下她的清白,只有太子能够证明,若她与太子的婚事作罢,她被掳的事又传出去,那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清誉堪忧的程绾绾别无选择,她原本要说拒婚的事,眼下只得临时改口。


    男人走到她面前的一瞬,她用力伸出手去,指尖发颤地拉住了一点男人的衣袖。


    “殿下……”程绾绾颤声,通红的眼眶里,盛着两汪水盈盈的哀求,“你、你别不要我。”


    “……”刚杀完人的江诀撩起眼皮,戾气涌动的眸子不耐烦地看她,“孤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松手。”


    男人话音透着一层薄薄的凉意,冷淡,而不近人情。


    程绾绾手一颤,细弱的手指松开来,颓然落回去。


    江诀锁着眉,将身上披风脱下,扔到她身上:“裹着。”


    程绾绾眼睫一颤,重新抬起脸来,男人眼底戾气未散,薄薄的眼皮下,漆沉的眸子已经不看她。


    分明是一副不可接近、冷若冰霜的样子,当下却叫程绾绾松了口气——她如此狼狈不堪,并不想任何人在这时候看着她。


    江诀虽然没在看她,却始终站在她面前,不知有意无意,高大的身躯将地上的人和外间隔绝开来,任何人难以窥探。


    程绾绾很快裹好了披风,她才经一场大难,头发乱糟糟的,她心神不安,也忘了整理。


    见她穿好披风,外间若风禀报周遭已经处理干净,江诀便回头,让程绾绾随他离开此地。他见她发髻散乱,视线停滞一瞬,到底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带她出去。


    程绾绾起身,磨磨蹭蹭跟着走了几步,江诀发觉她步子不对,回头细看,就见身后的小人一瘸一拐的。


    江诀止步,眉头又皱了起来:“脚又崴了?”


    程绾绾神色难堪,也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嗯”了声。


    江诀重重吐气,语气说重不重:“一副身子怎么娇弱成这样?”


    他不知是在问,还是在嫌弃。


    程绾绾抿抿唇,没有接声。


    “走路疼吗?”江诀问。


    程绾绾摇摇头,细声:“不疼……”


    她这话配上她发红的眼眶,却没有多少说服力,江诀垂眼,看一眼她不敢用力的脚踝,视线落下去时,又扫见一抹红,正是她手背上,不知是被摔的还是蹭的,破了皮。


    江诀没了动静。


    程绾绾也不动,低着头。


    两厢仿佛静止片刻,江诀沉沉吐了口气:“过来,孤抱你。”


    程绾绾浑身一僵,错愕抬起头来。


    江诀:“外头是林子,你这样要走到几时?”


    男人话音里听不出情绪,程绾绾一时语塞,神色纠结。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男子抱过她,除却婴孩时期父亲程秉融或许抱过她,她也已经不记得了。


    江诀没耐心等她考虑,直接上前,一揽臂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轻,实在没什么重量,她这样娇瘦,也难怪一副身子骨弱成这样。


    程绾绾低呼一声,不由自主紧紧揽住男人的脖颈。


    江诀睨她:“叫什么,抱紧些。”


    程绾绾下意识缠紧双臂。


    江诀一手抱她,腾出另一只手来,将披风扯了扯,将她整个人连脑袋一起裹上了,连同乱糟糟的头发也遮住。


    他披风宽大,裹住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程绾绾裹进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半张脸在外头,仰着脸看,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颔。


    江诀抱着怀里不大点的人大步向外,穿过林子往停在路上东宫的马车去。


    青影跟上去,若风落后一步扯住他。


    若风挤眉弄眼:“你觉不觉得殿下怪怪的?”


    青影淡淡扫他:“你比较怪。”


    若风:“……”


    若风:“我说真的,你几时见过殿下抱女孩子?”


    青影:“今日见过了。”


    若风:“……”


    青影语重心长:“你少看些话本子。那位是东宫未来太子妃,殿下庇护,理所应当。”


    青影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若风轻哼了声,把看过的话本子回想了一遍——明明就很怪!殿下一向极少亲自动手杀人,今日却亲手斩杀了一个劫匪,这不就跟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一样吗?英雄救美哪能假手于人?


    若风一通脑补,穿过了林子回到了正路上。


    程绾绾被丢进了东宫的马车上,她将披风扯下来一点,把脑袋解救出来,又把头发理了理,刚弄完,太子回来了。


    江诀进来,将手上一个白瓷瓶朝程绾绾丢过来。


    程绾绾手忙脚乱地接住。


    江诀坐下,皱眉看她:“这是消肿止疼的药,把脸擦一擦。”


    程绾绾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看起来既狼狈又蠢兮兮的。


    她小声说了“谢谢”,将白瓷瓶打开,把里头白色的药膏抹到脸上,轻轻化开。


    尽管动作已经很轻,却还是很疼,她忍着没出声。


    江诀不作声看着她,看了片刻,转开视线去,将帷帘撩开,看向了车窗外。


    程绾绾擦完药,把药递还回去,又说了遍“谢谢”。


    江诀没接:“收着吧。擦一回不管用。”


    程绾绾想了想,乖乖收下,又说“谢谢”。


    都说了多少遍“谢谢”了,江诀觉得耳朵疼,勾手在眉心掸了下,随口转开话题:“怎么跑永叠峰来了?护卫也不带一个,不知道小姑娘一个人出来很危险吗?”


    江诀是随口说,面对一个比他小了六七岁的刚及笄的小丫头,话语里不觉带上了一种训诫的口吻。


    太子本就身居高位,年纪也比她大,程绾绾不觉得被他训有什么,只是对“小姑娘”三个字,一听见,耳朵就竖了起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没答,小声辩驳:“我不是小姑娘了……”


    江诀没听清,皱着眉略微凑近:“什么?”


    “……”程绾绾咬咬唇,“我是大姑娘了,殿下。”


    江诀:“……”


    江诀视线望在别处,听见这样一句话,突兀地转过视线看她。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有些近,江诀忽然对上小姑娘的视线,一双乌亮、澈然的眼睛,小心又认真地看着他。


    “……”江诀一时没了话音。


    半晌,他退回去,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意味不明地看了程绾绾一眼,语气沉定:“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山上,是大姑娘该做出来的事吗?”


    程绾绾:“……”


    她再也不和太子顶嘴了,太子殿下真会挖苦人。


    程绾绾抿唇,老老实实噤了声。


    江诀把人训乖了,胸口无端松了口气,正这时,从小姑娘身上裹紧的披风里,轻飘飘掉下来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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