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审判
谢怀宁不喜欢这个世界。
谢怀宁的从前和现在一点也不搭边。
大概是整容整得面目全非,他那张狐媚子一样楚楚可怜的脸变成了清朗阳光的少年脸。
他还挺怀念从前那张脸的。
讨厌母父因为钱而无休止的争吵,他只能在他们争吵的时候乖巧的坐在一边,在母父看过来时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的扬起笑脸,随后母亲的巴掌会毫不犹豫地打过来。
“看你生得这个小表子赔钱货!生个儿子有什么用!”
随后是更激烈的争吵。
谢怀宁家里很穷,他早便知道这张漂亮的脸蛋会让他酗酒的母亲早早卖掉他去换彩礼,他也早知道一个男孩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这张脸。
所以他成了——被校园霸凌的弱者。
无论是被其他男生欺凌的可怜,或是被打巴掌的角度,都楚楚可怜的动人,撩人心魄。
他能看到女生眼里的不忍与怜惜,他与班上男生的愈发对立更能凸显自己的可怜与与众不同。
但是很可惜,哪怕初中有很多人暗恋他,很多女人在他被欺凌的时候挺身而出,但依旧不是他想要的人。
他要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多到母父不会大打出手,多到他能做个趾高气扬做个欺凌他人的人。
谢怀宁拼命用成绩考上了贵族高中,那个每年只向贫困生流露出几个有钱人高高在上优越感的贵族高中。
这里面有他想要的女人。
所以他又开始了老套路的——被欺凌。
话里话外在男生堆里茶言茶语,在女生面前媚女,女生的关系和他好到令男人嫉妒,又凭借那张动人妩媚的脸,再加上贫困生的身份,他很快变成了欺凌的对象。
“真脏啊,听说你母父是摆摊卖烧烤的,怎么还能混进我们学校。”
“真受不了你这幅模样,搞得谁针对你似的,你再给我哭一下?!”
“我们班里的空气都被你污染了,能不能滚啊。”
“你知道我的鞋是什么牌子的吗?卖了你都赔不起,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吧?”
……
哪怕是刺骨冰冷的水从头顶落下,他顶着湿哒哒的发丝,眼眶发红,依旧楚楚可怜,只能低下头,抽噎又嗫嚅着唇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少爷们娇生惯养,欺凌也格外锋利,话里话外讥讽他又穷又土没见识,有时候谢怀宁也恍惚,他到底是因为自己的设计而被欺负,还是只是因为穷人的身份而被欺负。
单薄的身影上落下多个女生怜惜的视线,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怪有风度,会在此时给他披上一层外套。
但是没人敢站出来。
一个人也没有。
大少爷大小姐们的阶级严谨又残酷,欺凌他的少爷家世显赫,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谢怀宁也在暗暗咬牙自己没做好调查,选择了这样一个人来做“英雌救美”的恶人。
他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欺凌中恍惚。
从“快来个有钱的大小姐拯救我吧,你们女人不是最喜欢英雌救美的把戏了吗?把我从这样贫穷又可怜的生活里拯救出去吧。”
到——“无论是谁,快让他停下。”
谢怀宁也偶尔会精神崩溃,自己步步为营却落到了真的挣脱不出去的下场。
令女人怜惜,用弱小获得爱。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
“男人最重要的是获得女人的怜惜,伺候好女人,旁的都不重要”一遍遍宛如洗脑一般。
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在这样的洗脑中猛然不解——为什么父亲又向着侄女说着“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女人可是要顶天立地的。”
谢怀宁不能顶天立地吗?
不能。
哪怕他成绩好到可以去贵族学校,哪怕他自立自强到忍受欺凌。
也只因为他是男人,他要用弱小,要用可怜来拴住一个女人的人。
对,这样才是男人的活法。
谢怀宁一遍遍这样洗脑着。
再多可怜一些,再多获得怜惜,再多获得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臭表子又哭了,这又没女人,他哭什么哭,哭也不会可怜他啊。”
“别哭了,小爷看着恶心,把你衣服脱了拍两张照片就好了。”
“谁去扇他一巴掌,我真受不了这张脸了。”
“我来我来。”
在少年们充满恶意的笑声里,高高扬起的巴掌让谢怀宁颤抖着闭上眸子。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一时间恶意的喧嚣也全都凝固,谢怀宁睁眼,随后怔然——
清朗漂亮的少女微微蹙起眉头,捏着那人高高扬起的手腕,止住了落下的巴掌。
谢怀宁的心脏猛然抽动起来。
找到了。
找到了。
能够怜惜他,能够站出来,能够给他爱的人。
大抵是少女的身份特殊,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难得从嚣张变做温软可人,轻轻柔柔的说,“盛同学,我们我们只是有点小矛盾……只是闹着玩而已。”
“是呀是呀。”
随后男生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饱含威胁与狠戾,似乎在逼着他应和。
谢怀宁抿着唇,唇角近乎压不住溢出的笑意,他低下头,楚楚可怜的抽泣着,“同学,我,呜,没事的……”
男生们看到他这幅模样,表情一瞬间恶毒起来——
臭表子,又开始装了。
下次要撕烂他的脸。
盛昭微微歪了歪头,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男生们与楚楚可怜哭泣着的谢怀宁的暗潮涌动,随后低头弯腰,伸出自己的手。
轻声说,“愿意跟我走吗?”
谢怀宁顿了顿,红肿的眸子看向她清朗的笑容,心脏的声音震耳欲聋。
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
盛昭教他奢侈品品牌,教他贵族的礼仪,教他如何如鱼得水混入骄纵的小姐少爷堆里。
谢怀宁近乎沉溺在这样的生活里。
他从楚楚动人无权无势的可怜虫,一跃成为备受盛小姐青睐的“贵族少爷”,此前无数欺凌他的男生如今也对他恭恭敬敬,明明眼里都是阴毒却还要装出笑容。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父亲的话是对的,父亲的话是对的,父亲的话是对的。
女人需要顶天立地,而男人只需要展示自己的弱小与可怜就够了。
谢怀宁的笑容有些扭曲,却在盛昭看过来的时候露出得体又漂亮的笑容,亲昵又甜美地拉起盛昭的手,应着无数嫉妒的目光,轻声撒娇着,“昭昭,今天晚上去吃甜品好不好?”
“好。”
盛昭的视线随意扫过他,又应了一声。
似乎是他的错觉,在他光荣逆袭,让一些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真正的大少爷的时候,盛昭似乎冷淡了下来。
他从可怜巴巴的丑小鸭变成美丽高贵的白天鹅,他知道了所有的礼仪,上了所有的贵族课程……任谁都不会知道,这是个家境贫困的贫困生,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盛昭会冷淡下来呢?
————————
“唔!”
脖子上窒息的痛感让谢怀宁猛地睁开眼睛。
他呜咽一声,大汗淋漓地睁开眸子,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
一样的仰视,就像是当初她低下头弯下腰对他伸手说跟她走。
现在却是低下头,表情冷漠到残酷,眸子像是在看肮脏到极点的垃圾,晦暗到极致,她一只手紧紧拉着拴在他脖子上的链子,胳膊上匀称的肌肉显现出来。
素来表现温和,以前面对“谢怀宁”新身份的得体的微笑荡然无存。
冰冷的项圈猛然发力让谢怀宁近乎窒息,他却猛然嗤笑出声,眉眼疲倦,他的唇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剩下的药被盛昭灌进他嘴里了。
其实盛昭很想直接把他丢在他找来的女人堆里,像是小说里对恶毒男配的审判一样自食恶果。
但是被抓包的女人们说什么也不肯接下来的任务,盛昭有些苦恼,看着被灌下药大汗淋漓不断痛苦呻/吟的谢怀宁,也只好把他带回家了。
像条狗一样拴在房间里。
全然不顾他身体受不受得了药性,只好笑又冷漠看着他在地上不断扭动,又一下下锤着地,嘶哑叫喊着,直到自己的拳头血肉模糊,伴随着锤到地上的,是飞溅的血珠。
谢怀宁挣扎了一夜,折腾到血肉模糊。
可怜的像条狗。
盛昭在药性猛烈的时候问过他是谁派他来的,那时候谢怀宁蜷缩在地上,发丝遮住了那双对粉丝来说像是星光的眸子,要不是浑身颤抖证明他还活着,盛昭还以为他死了。
他什么都不说,只蜷缩在地上平静极了。
许久才在盛昭凑过去时,嗫嚅着血肉模糊的嘴唇,轻轻说出一句话。
“去你爹的……操/蛋世界。”
要不是看谢怀宁被药性折磨到毫无意识了,盛昭还真以为是他在骂她。
现在药效平息了,他也该开口了。
盛昭拉着狗链的手狠戾,垂眸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扯得谢怀宁生疼,挣扎一夜被灌下药的身体近乎虚弱到动弹不得,只能抬眸看着她高高在上,她微微眯起眸子,轻笑问他。
“是谁?”
谢怀宁知道她在问什么。
她在问,是谁帮他整头换面到如此地步,是谁给他的药,是谁让他做出这些事?
谢怀宁从前一直在她面前装得乖巧可人,现在却像是放弃抵抗一般随意泻力,带着报复的快感笑着,露出尖利的牙尖。
他从前是最乖巧的少年,现在像是卸下了全部的伪装,松懈又桀骜。
挑衅又带着坦诚而见的复杂,嗓音不屑。
“谁知道呢?”
第62章 疯女人
盛昭坦然接受了他不会说的事实,丢下锁链,微微眯起眸子笑着开口,“不说就不说吧,接下来我会把你交给警察,随便你的‘靠山’会不会救你呢。”
她坦然的转身让谢怀宁有些茫然,似乎想不通本是一场拷问恶战的心里博弈她却这么坦然放手。
“……你不好奇吗?”
“盛策寒?沈墨翊?谁知道呢?”
她似乎愉悦的眯起了眸子,尾音都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带上了轻快,随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谢怀宁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接近她这么久换来的也只是这么简单的漠视与不在意,甚至他都不清楚她是知道了嫌疑人还是毫不在意那个人是谁。
他心里一阵恐慌。
这么多年,他改头换面,忍着整容的一次次剧痛,舍弃了从前的自己——却依旧在她眼里泛不起一层涟漪。
那他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是为了被丢下而来的复仇,他是想要盛昭看到自己,但是为什么,她一眼也不再看他?
谢怀宁的眸子一瞬间红了,他嘶哑出声叫住了盛昭离去的背影。
“盛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你身边的人狗咬狗,我和陈朔星互相撕咬你也只是在一旁看笑话,你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黎寂以为自己很特殊吗?!实际上只是你养的一条狗是吧?!就像我一样!不感兴趣了就丢掉——变成流浪狗……”
谢怀宁本来激动嘶吼一般的嗓音逐渐压低颤抖,最后染上哭腔。
盛昭的脚步顿住,她“啧”了一声,似乎并不明白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谢怀宁此时哭着像是哭诉负心女一般控诉着她。
“是盛大少爷……是你亲爱的哥哥……是他让我这样做的……”
谢怀宁哭了一会儿,随后妥协一般轻声说着。
盛昭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悦,面色沉了沉,“……不是他。”
你这么相信你那个狼子野心的野种哥哥吗?!
谢怀宁嘲讽一笑,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空洞的垂下眸子,像是落败的流浪狗。
盛昭才不相信盛策寒,他只觉得他烦人而已。
但是她所说的“不是他”可不是为他辩解的意思,也并不是出于什么可笑的信任。
——而是,不能是他。
等沈默翊托人在国外买成瘾性药物的证据资料以及雇佣谢怀宁给黎寂下药的资料,都堆在沈姣业和沈家老奶办公桌上的时候——毫无疑问,是暴怒。
盛昭的笑容带着高高在上的恶意与雀跃,恶劣的看着沈姣业脸上的震惊与怒火。
简简单单的,盛昭把整件事情都推给沈墨翊了。
但是不管是谁指使合谋的,购买药剂的还真是沈墨翊。
这款药剂哪怕在国外,流动性也非常低,能拿到的人屈指可数。
因为是新研发出来的药物,只要吃了药再性/爱就会立刻成瘾,这辈子几乎是毁了。
沈家老奶德高望重,但是自家的子孙和毒/品染上关系还投毒陷害在娱乐圈名气巨大的明星,怎么看也是影响力十分大的丑闻了。
杀青宴上闹出的大乱子盛昭没有刻意去封锁,想必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些许的小道消息,网络上也有些许的风言风语了。
沈姣业深吸一口气,近乎颤抖的收起这些资料,抬眸看向盛昭饱含恶意与兴趣的眸子。
她似乎在问,你会怎么处理来堵住我的口呢?
“新区的开发权,以及四分之一的市场份额——盛昭,我们不是仇人,是亲家。”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男人总是因为嫉妒做一些错事……作为女人,作为未婚妻,总该原谅不是吗?”
沈姣业摩挲着指尖的钢笔,眼神执着,似乎在提醒着盛昭,沈墨翊还依旧是他的未婚夫。
盛昭低头看了看手表,嗤笑一声,“未婚夫也可以划清关系,沈姣业,你开出的条件,不够。”
她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沈姣业的表情猛然染上愤怒。
“盛昭!你别欺人太甚,从上一次开始,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够多了,你狼子野心,步步打压,是真以为我们沈氏不敢动你吗?!”
自从沈墨翊和盛昭订婚开始,沈氏集团的状态便每况愈下,无论是市场份额还是股份都在被盛昭若有若无的打压,哪怕两方说着合作共赢,互相打压的样子却愈演愈烈。
——家族弃子的联姻,想要的根本不是和谐的共赢,而只是吞并而已。
盛昭早就知道沈家老奶苍老的面容下是如何老谋深算的狠戾,订婚宴上双方都各怀鬼胎,也许只有沈墨翊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很重要。
盛昭看了看手表,“时间应该快到了。”
“……什么?”
“词条应该爆了。”
沈姣业猛然站起身,表情一瞬间狰狞,“盛昭!”
而此时的某博,爆火的词条是——某影响力巨大小花杀青宴上被下药。
这样的娱乐圈的瓜实在劲爆,不出一会儿网上便出现了各种吃瓜的小道消息。
“听说是某个财阀的小少爷出于嫉妒,给人下毒/品,还是某国最新的成瘾性药物,这是要毁人一辈子啊。”
“太劲爆了吧这瓜,那小花是谁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emmmmm应该是那个吧,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他事情很多,又是什么原生家庭,又是校园霸凌,现在又来了个下药,不是,他真以为自己是小说男主啊……公司的剧本营销太过火了吧。”
“楼上别偷偷藏不住了哈,你讨厌lj以为别造谣别人是剧本,我能证明这是真的,我姨是那个剧组的员工,那件事真的闹的很大,警察、救护车都来了。”
“娱乐圈的真乱。”
“别吓我啊,没事吧,卧槽我男神没事吧,补药有事啊啊啊啊啊!”
……
伴随着全民吃瓜的热潮,盛昭安排的消息也一个个放出去,首先是风言风语的杀青宴——随后是成瘾性药物的科普。
“我是医学生,我来科普一下啊,那个药是C国贩毒集团最新的药物,特别伤身体成瘾性巨大,在注射药物的时间里根据刺激性/行为多倍分泌多巴胺,刺激脑神经,比如在药物期间被注射了一般的毒/品,那么发作和成瘾会比一般瘾/君子更加猛烈,或者在药物期间进行性/交,就会直接染上严重的性/瘾……最近暗网已经用这种药来控住别人了,说实话,这件事情放在国内真的很严重。”
“啊啊啊啊啊好可怕,被下药的人没事吧?!”
“她爹的,上流社会用的东西一个比一个下流,这是要彻头彻尾毁了别人啊。”
“到底是哪位少爷啊,爷爷的,我还以为**呢,这么光明正大的下药,这些富人真以为法律不会管他们吗?”
“严惩凶手!!!”
“这件事是真的吗?热度发酵的也太快了,很难不联想有人背后操控。”
然后是——
“[图片.JPG]当天晚上正好路过,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
“啊啊啊图片担架上的人身上好多血!!!”
“这个酒店……是景运酒店吗?我好像知道出事的是哪个剧组了。”
“楼上,求私信告诉我,我瓜吃了半天了,我是真想知道啊。”
“不会吧,这件事是真的……太吓人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发生这么恶性的事件,顶顶,这件事需要热度。”
“到底是谁啊,我真的要哭了,不会是我家小黎吧,我真的好担心,求求谁来告诉我,那么多血,我真的好怕是小黎。”
“别担心……小花不止黎寂一个,小花里面还有谢怀宁呢,说不定是谢怀宁。”
“她爹的楼上有病吧,你再咒我们小师弟一个试试呢?要不要脸啊,我诅咒被下药的是黎寂哈,以后黎寂一生黑。”
“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吵啊,我已经给宁宁发了私信了[哭]他以前会偶尔回我一两句的,我从收到消息到现在连续发了几百条消息他也没回我,他以前在评论区也很活跃,有时候半夜还和网友开玩笑网上冲浪,出事到现在他什么回复都没有,不会真出事了吧?[哭][哭][哭]”
随着景运酒店剧组出事的消息发出,所有当天有过杀青宴行程的明星都被问候是否安全,吃瓜群众的自发性热度和粉丝关心则乱不断问候的热度混合不断飙升,很快这件事情就彻底火出圈了。
“沈,沈总,现在热度完全压不下去了……”
沈姣业近乎呼吸都颤抖,她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无神地呢喃着盛昭的名字。
“盛昭,盛昭,盛昭……”
恶劣的疯婆子。
在热度刚刚起来的时候,她高高在上的低头看着坐在办公椅上的沈姣业。
头顶的顶光照在她的鼻尖上,又在下半张脸打下一层阴影,顶光下,明明她的眼睛应该明亮闪耀,可偏偏晦暗又深邃到像是令人胆寒的深谭。
沈姣业永远忘不了盛昭从无所事事的散漫笑意到冷漠恶劣的愉悦与兴奋。
那个……该死的疯女人!
第63章 代价
一天过去,热度的升高完全压不住,在舆论到达高峰之时,盛昭一并发出了沈氏的富家公子买药陷害她人,沈氏集团股东贪污,贿赂官员、官商合污等黑料。
盛昭当然并不认为一个公子哥下药的事情能重伤沈氏,但是这件事很显然能作为舆论的开端,在舆论和关注度到达顶尖之时放出沈氏的黑料,哪怕沈氏有通天的本领,这种舆论显然也控制不了。
她早便想将高高在上的沈氏拉入泥潭。
在那场梦幻到是无数少男梦想的婚礼上,沈氏的高高在上让她早就迫不及待看到沈氏覆灭的样子。
这件事也是蹭了其他明星的热度,要不是打了个信息差,没有告诉粉丝庆功宴上有哪些明星,这些粉丝也不会因为过于担心而孜孜不倦地去问其他明星是否安全,借着其他明星的热度来不断扩大这件事,哪怕沈氏再滔天权势,怎么能压住粉丝的嘴呢?
几乎是爆出来所有黑料的一瞬间,沈氏的股市便一路下跌,内部也动荡起来,更有不少公司得了盛昭的授意纷纷停止了与沈氏的合作,毕竟沈氏现在摊上了大事,保不准会牵连自己,而盛氏直接免费接盘剩下的生意,自然有不少公司愿意和盛昭合作。
接下来便是——单方面退婚的公告。
在沈氏的火将要烧到盛氏的时候,直接了当的发布了退婚的公告,当初的世纪订婚宴人尽皆知,早已从聚焦着的沈氏公子和盛昭身上到了沈氏和盛氏两个集团,就算是退婚众人也能够理解。
但是盛昭此时单方面发布退婚公告的动作,显然给熊熊燃烧的火焰增添了不少光亮。
大抵是此次的大获全胜让盛昭的心情好极了,抿着果汁,笑眯眯地看着不断打开电话的沈姣业的联系方式,随后恶劣的直接关机。
倒也是奇怪,高挑漂亮的女子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高脚杯不断轻轻摇晃着,而高脚杯里不是象征着胜利和高傲的红酒,而是冰凉的橙汁。
盛策寒推门的一瞬间,看到的便是盛昭心情很好的样子喝着橙汁,眼睛微微眯着,微红的薄唇也勾起弧度,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而办公桌上的是一封企业订婚合作的合同。
盛策寒一顿,近乎是不可置信地走过去逐字逐句看着合同,嘴唇颤抖。
——那上面是他的名字。
“昭昭,这个……这个是……不要,你要把我嫁出去吗?”
盛策寒近乎是哽咽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眸中恐慌至极。
盛昭将合同推出去,轻笑一声,眸子却深邃像是深谭,“我都说过了,再做多余的事情就会把你嫁出去——”
“不是我!”盛策寒猛然抬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带上红晕,他近乎疯癫的揪住盛昭的衣服,“昭昭,真的不是我,哥哥不会那么恶毒,哥哥真的没有让别人去给黎寂下药,不是的,不是我,不要丢掉哥哥,求求你了……”
“求你了,昭昭,不要把我嫁出去,让我待在昭昭身边好不好,昭,呜昭……求求你……”
他的嗓音从破碎的解释变成了哽咽的乞求,那双素来冷漠的眸子满是泪意。
盛昭顿了顿,指尖像是逗弄一般勾了勾他的喉结,满意地看着男人喉结颤抖一瞬,居高临下看着抓着自己裤腿跪着的男人,怜悯道。
“可是证据链里,让沈墨翊买药的是你,让谢怀宁去下药的也是你……怎么办呢?哥哥。”
盛策寒浑身颤抖,近乎是喊出来,“不是我!我是让人给谢怀宁整容,我是养着他,但是我没有让他去下药,我不知道沈墨翊那个蠢货会去买药!”
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颤抖,泪水从脖颈滑到领口,最后流入胸膛消失不见。
“哥哥真的很乖的,自从昭昭上次说了之后我没有想过要对黎寂出手了,真的,我养着谢怀宁也只是想让他去勾引昭昭,从黎寂身边把你勾引回来,因为他之前在你身边那么久——求求你了昭昭,你知道的,你知道不是哥哥,不要,不要让哥哥走好不好?”
他颤抖着乞求着。
盛昭垂眸,像是遗憾一样喃喃着,“可是我想给哥哥布置一场婚礼呢,这家人的条件也不错,那该怎么办呢?”
她的人生由她分割成多个任务,就像是看见盛策寒小时候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救赎可怜虫的剧本,剧本里,他应该扮演卑微又可怜的好哥哥,她是饱含爱意亲情的好妹妹——随后将他嫁出去,举办一场世纪婚礼,扮演一对完美的兄妹。
她想得到的反馈是救赎的感激以及剧本的流利,是世人的——“不是亲生的哥哥也对他这么好,听说以前是个农村里的孤儿呢?”
“真是撞大运了,真希望我下辈子也被盛小姐捡回家。”
“看到哥哥的婚礼,盛总一定会很感慨吧,呜呜要泪目了。”
……
类似这样的话。
但是盛策寒也过于逾矩,偏离了剧本,使得最后一步无法完成。
盛昭叹了一口气,听着男人近乎卑微的祈求,指尖像是逗弄狗一样抚摸着他的下巴,在男人愈发绝望的眼神中思索着,还未等盛昭思索出结果,办公室的门猛然被推开。
一脸泪意的沈墨翊近乎是癫狂的冲进来,大喊,“盛昭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哭得颤抖不能自己,“盛昭,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帮你透露一点沈氏的资料就会帮我的,为什么沈氏内部的资料都挖出来了!”
“你在利用我是不是?!”他的嗓音声嘶力竭,素来高傲的小少爷此时泣不成声,哭着呢喃,“我没有想变成这样,我没有想毁掉沈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眸子灰暗没有光亮。
盛昭借着他想脱离家族掌控的心态让他去窃取透露一点沈氏的资料作为交换,但是显然,顺着那一点资料,整个沈氏贿赂以及官商勾结的黑料都被挖了出来。
大抵是小少爷哭得实在凄惨,盛策寒的求饶都停了下来只怔然的看着他。
顿了顿,小少爷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指向盛策寒,“还有你!还有你!你让我去国外买药说要把黎寂赶出盛昭身边!你说盛昭会属于我的!”
沈墨翊的嗓音声嘶力竭,“你们兄妹给我下的套,混蛋,混蛋,混蛋!盛昭……盛昭……”他像是宣泄完了一般猛然瘫软揪住盛昭的衣角,哭着乞求着“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是要给黎寂出气吗?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对沈氏出手了……”
盛昭叹了一口气,低头抚摸了一下他的发丝,相比刚刚对待盛策寒像是对待狗一样的逗弄,现在的动作和神情已然是温柔。
她俯下身,像是安抚一样温柔又怜悯,“沈墨翊,商场上所有的失败与成功都是成王败寇,就像是你姐姐和母亲一直想要借着你拿下我的心,最后乖乖把盛氏交上去。”
“沈家的兴亡不在你身上,哪怕沈家破产了,我也会保证你下辈子衣食无忧的,就像我承诺的,我帮你脱离沈家的掌控……”
她的嗓音循循善诱,像是蛊惑人心一般恶劣又怜悯。
“这件事情你也不会被追究责任,我会把你送去国外,你依旧是个挥金如土的小少爷。”
“——你不会被她们嫁给老女人,也不会被禁锢自由。”
“这就是代价而已。”
她弯起眸子,嗓音沙哑。
沈墨翊呆呆地看着她,泪水滑过喉结,随后失神地垂下眸子,像是疯了一样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盛策寒在旁边看着,猛然浑身胆寒,他抬眸看着依旧心情愉悦的盛昭,面无表情,随后微微扯了扯唇角。
是谁借着他的名义让沈墨翊去买药,当作男人争风吃醋的名义,最后做了沈氏灭亡的导火索?又做了把他踢出盛氏嫁人的理由?
从尾椎骨到脊柱一并上传的颤抖寒意与酥麻电流让盛策寒的身体有些瘫软,他难得轻笑一声,面色泛起潮红看着盛昭,哪怕知道自己也是层层相扣的一环,哪怕脊背还在发凉,此时也不由得痴迷地笑出声。
他呢喃着,又趴上盛昭的腿,紧紧抱着,禁锢着,“你想借着这件事摆脱哥哥是吗?你想用我犯事的借口把我嫁出去是吗?哥哥知道的——知道是谁做的,我知道真相了……所以你不能把我丢掉!你不能把我丢掉!你不能丢掉哥哥!”
从一开始的痴痴呢喃,直到最后的声嘶力竭。
虞氏云拿着橙汁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盛昭和两个疯男人共处一室的场面。
一个瘫软在地上呢喃着什么不是这样失神哭泣,一个声嘶力竭又狰狞地说着什么不能把他丢掉。
盛昭略有些无奈地向虞氏云看去,虞氏云顿了片刻,扶了扶金丝眼镜,递上果汁,无视了诡异的场景,开口道,“盛总,黎先生说想见你。”
她实在烦了沈姣业不断的消息和短信,所以现在联系她的都是虞氏云代劳了。
虞氏云略微冷漠地看了一眼盛策寒和沈墨翊,专业、冷淡、称职地当个秘书,“这位没有预约闯进来的沈少爷……盛总,我会联系保安处理好的。”
盛昭却没有回答,抬手拿去了虞氏云的眼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双冷淡又妩媚的凤眼,轻笑着,“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虞氏云顿了顿。
垂眸,冷声,“盛总欠的情债真是多,现在又要办公室潜规则调戏秘书吗?”
虞氏云的眼睛确实好看,冷淡的凤眸却微微上挑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盛昭没有回应他素来毒舌的话语,只是轻笑着继续开口,“这个眼镜很多余……”
她顿了顿,向门外走去,就像呢喃一样,嗓音散在空气里猛然冷淡,“就像你做的事。”
等虞氏云回过神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这三个男人的身影,他直直看着盛昭离去的背影,重新戴上眼镜,掩下眸底的情绪。
第64章 热搜
黎寂倒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他总能梦见那天殊死一搏的画面,也无法想象要是真的因为药物被玷污了该如何。
在黎寂猛然惊醒的一瞬间,抬眸看到了盛昭的身影,他知道最近网上动荡,全民都在声讨沈氏,也知道导火索是自己的那件事情,但是显然盛昭的工作做的很好,没人知道遇害的是他。
就算没有发生什么,只要他的名字透露出去,对他的事业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什么黄谣和风言风语便来了。
黎寂的手上还包着绷带,他看向盛昭,另一只手慢慢摸上她的手,略微颤抖地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性感极了。
他略微依恋的蹭了蹭盛昭,轻声道,“听说你退婚了。”
盛昭应了一声,指尖将他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
住院的这段时间,发丝倒是长了不少,略微遮住那双漂亮的眸子,显出几分脆弱破碎以及阴郁。
大抵是高兴的,他略微抿了抿唇压下笑意,又像是不经意一般问道,“……你以后还会订婚吗?”
他的心思很好猜,盛昭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黎寂红着耳尖低下头来,片刻才呢喃着像是有些埋怨。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盛昭瞥过眸子略过了他的视线,像是逃避一样,笑眯眯地又喂他披上了一层衣服,说着怕他着凉。
这两天的事情繁忙,沈家的事情还需要收尾,盛昭能抽出时间看他已然是不易,黎寂垂下眸子遮住了眸中的晦暗,大抵是知道刚刚的话不会有结尾。
他想说的是,让他做下一个订婚的人吧。
但是作为男人来说出这句话,未免有些倒贴的恬不知耻。
前一秒才和未婚夫退婚,下一秒他就凑进去,细想也是淫/贱。
有一天,他和盛昭会官宣吗?
他配得上盛昭吗?
黎寂感受着她的体温,略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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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沈家全民吃瓜事件的尾声,一条新的热搜又猛然冲上了第一——“陈朔星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潜规则热”
这便属于惊天大瓜了。
国内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被奥斯卡提名的演员了,陈朔星凭借一部响彻世界的《时间流溯》硬是获得了不少大大小小国内外的奖项,自电影播出后,他便奔波于世界各地领着奖,更轰动的还是获得了本届奥斯卡的最佳男主角。
但是领奖时间恰好是在沈氏爆出黑料之时,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氏集团的崩塌之上,陈朔星的热度硬生生被抢了过去。
没想到再一次看见陈朔星出现在热搜第一的,不是获奖的荣誉,而是带着诋毁色彩的“潜规则”。
狗仔爆出,在《时间流溯》拍摄期间,导演与陈朔星举止亲密,被拍到了不少照片,更是有同剧组的工作人员证明导演的偏爱以及暧昧,导演更是在个人账号上发表了不少暧昧的感慨,譬如——
“我美丽的东方缪斯,我愿意成为你的骑士。”
“你那双璀璨的眸子宛若星光,我将一生追随。”
“那双手纯洁、美丽,我真想让你完全属于我。”
“我将深深的亲吻你,直到世界毁灭的尽头。”
“我想亲吻你白洁的身体,与我血肉交融。”
……
作为世界著名的大导演,自然有些疯疯癫癫的神经质,这些话在一开始众人也只是以为这是她宣泄灵感的发癫。
配上举止亲密的照片,工作人员的证词,以及这些话语,也近乎板上钉钉了潜规则。
但是国外对于这些消息并没有多少感触,毕竟国外别的瓜都过于炸裂,一个潜规则而已,也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难为陈朔星在国内的人设是清冷清纯的美男,国内的风气对于男子来说还过于保守,只是热搜爆出来的一瞬间便有不少人在他的账号下辱骂——
“在国内人面前装纯,在外国人面前随随便便就给了,你这放荡的男人,什么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项水得不能再水了!!!”
“谁懂他之前上节目就各种对人疏离、冰清玉洁,再看看照片,都快贴到人家老导演身上了。”
“我就说他在国内顶流,在国外有名气但是也不至于被那位鼎鼎大名的导演一下子选中当男主角吧……原来是睡上去的。”
“你们还真信了清冷人设啊,娱乐圈都是睡上去的啊,大惊小怪,真是神经,就是看他得奖了嫉妒吧,你看看圈里哪个男人身上干净。”
“不管你们是哪一家的水军,说不定是哥哥在和她谈恋爱呢,多关注电影作品,别再聚焦于私生活打扰他了!”
“国内唯一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竟然是靠身体上去的,别提有多恶心了,真丢国家的脸!!!追这样一个恶心的男戏子,这一代真是毁了!”
……
说真的,这个热搜爆出来的时间十分巧妙,在奥斯卡最佳男主角获奖之后,凭借这个奖项吸引众人事件,最后爆出黑料——这是靠睡上去的。
以至于之前的称赞荣誉的人感觉到被欺骗,变成了诋毁恶心,拉足了众人的眼球。
更是吸引了不少不关注娱乐圈的中老年人,将这与国家荣耀捆绑在一起,凸显出“浪荡的男人丢脸丢到国外”的话题。
陈朔星因为之前盛昭的封杀在国内已经接不到多少通告,更是忙于国外的事物通告在国内露面已然很少。
娱乐圈男人之间更新换代极为严重,不少年轻貌美的明星挤上来,陈朔星作为国内顶流的流量已经粉丝已然出现了流失。
还未等饶有兴趣的盛昭看出个结果,便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的消息。
那是一个表情包,一只小狗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旁边的文字是——“我错了。”
这显然不是沈姣业发的。
下一条消息便是——“没有潜规则,我只是钓了她一样,她自己上钩的,和我没关系。”
无辜极了。
但是盛昭并不关心他睡没睡,反而饶有兴趣的问他,“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她倒是好奇没了她善后,陈朔星如何公关处理。
——“和我官宣吧。”?
他这样回答。
“现在你已经没了未婚夫,和我官宣的话我会向全世界证明我对你守身如玉,我也已经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世界的顶端,你还要玩弄着那个劣质品吗?”
说实话,陈朔星确实是她一手雕刻出来的,虽然他自己的心思很多,表面璀璨耀眼内里瑕疵,但他的成就与奖项确实已然是近乎完美的作品。
盛昭在因为他试图掌控她时而将他果断丢弃,确实没想到他能做出如今的成就。
一个耀眼璀璨,又饱含野心、虎视眈眈的作品。
陈朔星做事素来具有目的性,他的侵略性伪装在疏离乖巧的面容之下,和盛昭像极了。
他的目的是得到她,得到她的心她的爱,像是她控制别人一样,牢牢控制住她。
一个表面无辜的猎手。
盛昭有些心动于他完美的成就,又厌恶他乖巧骇人的侵略性,她讨厌任何露出控制她的意图。
她顿了顿,回复道,“瑕疵品。”
轻蔑又无情。
便又果断的拉黑删除了陈朔星的第n个账号。
屏幕那边的陈朔星看着手机上的那三个字回复沉默了许久,随后面无表情的登录个人账号,面对无数网友对他的质疑谩骂,平静的发布了一条微博——
“我爱着的人是@盛昭,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追求了她数年,一直对她守身如玉,潜规则是假的,我只想和她在一起@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盛昭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
谁说官宣要两个人的,盛昭不同意,他自己一个人也能宣。
正在紧急联系公关的经纪人一看手机,翻着白眼,差点晕过去。
他完全没想到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和他共处一室的陈朔星竟然能发出如此惊天的言论。
经纪人颤抖着走向陈朔星,近乎找不出自己的声音,“你就这么……就这么……单方面……单方面官宣了?”
陈朔星顿了顿,没有理会手机更加猛烈的信息轰炸以及互联网上一瞬间近乎爆炸的讨论,抬眸看向几乎晕过去的经纪人,眸中平淡,却明晃晃写着三个字——那咋了?
盛昭和陈朔星聊完便扔下手机开始照顾身体并不方便的黎寂,他的右手受了伤,吃饭也需要别人喂,所以自然没有看到陈朔星发表的令人大脑宕机的言论。
黎寂只吃了两口粥便不吃了,他淡嫣色的下唇还带着一丝水光,盛昭准备再塞一勺到他嘴里在他扭头的拒绝下还是没有成功。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饭呢?
盛昭思索了片刻,看着他衣领处露出的苍白锁骨,还是蹙了蹙眉头,捏了捏他的腰,感叹一声,“太瘦了。”
黎寂猛地一颤,感受着腰间发酥麻,耳尖一瞬间红了,他抿了抿唇,片刻之后才说,“太瘦了不喜欢吗?”
这次简直折腾去了他不少的体重,硬生生从高挑的酷哥变成了病弱的美人,瘦了好几斤。
盛昭沉思片刻开口,“对身体不好,抱着比较硌人,如果晚上的话……也不敢太过用力,感觉会轻轻松松的坏掉。”
黎寂愣住,随后颤抖地脸爆红。
“我……”
盛昭说得认真,是真的在细细的说着太瘦的弊端,严肃又正经。
黎寂轻咳一声,低下头,许久才憋出来一句,“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的……”
近乎是邀请了。
盛昭的眼神一瞬间带上笑意,又拉长嗓音像是无辜一样调笑,“我可没有那么惨无人道强迫病号,所以是你自己邀请我吗?”
“……得寸进尺。”
他闭上眸子,嗓音略微压低,似乎是微微恼了她这般逼迫他说出直白的话,微微瞥过头表示拒绝。
可就算是这样,病房内二人暧昧的气氛也在不断升高,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嘈杂,门猛然被打开。
不知如何,沈墨翊竟然能闯进这个高级病房。
他一进来便冲着黎寂过去,在黎寂错愕的目光中掐住黎寂的脖子,“都是你!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们沈家怎么会是这种结局!”
“我的家族,我喜欢的人,我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你疯了!”
盛昭表情冷漠,急忙冲过去拉住沈墨翊,他神情癫狂,显然这几天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很大。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都是因为遇到他,都是因为他……如果他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们就不会是这种结局!”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又被盛昭拉住,完全挣扎不开,最后只能蜷缩抱在她怀里哭泣着,“盛昭,盛昭……我恨你……”
盛昭顿了顿,还是招呼来保镖将他护送出去。
黎寂有些惊魂未定地拉住盛昭的手,微微抿了抿唇压住身体的颤抖,哪怕过去了多年,面对刚刚癫狂的掐着他脖子的沈墨翊,他依然还有本能一般的恐惧与抗拒。
因为刚刚的闹剧护士们又开始给黎寂做着全身检查,哪怕是这样,黎寂的手依旧紧紧拉着盛昭,一刻也不曾分开,甚至拉着她的手直到指尖发白,让盛昭感觉到疼痛他也依旧恍惚。
身体的虚弱与精神的冲击确实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这间vip病房为了防止狗仔进出都要身份卡,沈墨翊这么简单的闯进来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也只是为了给黎寂添堵而已。
所以是谁呢?
盛昭的表情冷了一瞬。
第65章 妒火
因为陈朔星近乎发癫一样的表白和澄清方式使得微博瘫痪了一段时间,等盛昭看到消息的时候素来风轻云淡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的头疼。
她微微揉了揉眉头,眼神略微发冷,但是目前,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等盛昭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干干净净,体态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修身的西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低下的车流,阳光穿透在他身上,倒是显现出一丝压迫感来。
男人转身,一如既往地扶了扶金丝眼镜,专业又严谨,那双眸子平淡极了。
“盛总,是陈朔星表白的那件事情吗?这件事的公关需要我出手吗?”
他的嗓音缓慢又平淡,一如既往的专业。
大抵是因为病房被沈墨翊闯入的怒火因为他冰冷如水的态度浇灭了些许,盛昭走上前,拿起桌上的冰镇果汁便喝了起来。
冰度刚刚好,显然是早就预料到她要来。
虞氏云微微垂头,贴心地为她褪去外套。
恭敬、卑微、严谨、顺从。
正当他伸出修长的手要为盛昭整理衣襟的时候,盛昭抬手制止了他的行为与动作。
虞氏云愣神片刻,垂下鸦羽一般的睫毛不再言语。
盛昭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清缓,“都说过了别再做多余的事情,你是在挑衅吗?”
她的指尖捏上虞氏云的下巴,让他抬眸与她对视。
她的所谓“挑衅”并非带着怒火的质问,只是事实的陈述。
毕竟能让沈墨翊莫名其妙出现在黎寂养病的病房的人也只有他了。
虞氏云平淡地盯了盛昭一会儿,随后摘下了精致的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
男人的眸子略微上调带着妩媚,眸中却是冷淡的平静,浑身的气质与那双眸子截然相反,宛若高岭之花的优雅与冷漠。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没用,我还以为,他会拿刀杀了黎寂呢,明明把身份卡给他了,保安也支走了。”
嗓音沙哑,似乎真的带着遗憾。
“说过了,我讨厌你做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
虞氏云重复了一遍,随后轻笑一声,男人难得笑,眉眼都如冰雪消融一般艳丽,他漫不经心垂眸看向桌子上的眼镜。
“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说我戴眼镜好看。”
“但是你今天又说,我的眼睛很好看,戴眼镜很多余。”
只是少女玩乐又带着轻佻的话语,她把桌子上老管家的金丝眼镜像是逗弄猫狗一样戴在他脸上,看着少年稚嫩又慢慢通红的脸打量着,最后轻笑出声,“氏云戴眼镜还挺好看的。”
素来内敛的少年只慢腾腾红了耳尖,之后便是戴上金丝眼镜,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他作为老管家的儿子,自小也是盛昭的玩伴,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等他配了眼镜,扭捏着站到盛昭身边期待她能看到他变化的时候,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像是感叹一样,“氏云近视了啊,我都说过了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直蹙眉会变得近视哦。”
那时候少年虞氏云嘴唇微微嗫嚅,表情失落,只是许久也没有说出口——戴眼镜是因为,你说我戴眼镜好看。
她的感情,她的爱,随性又高高在上,玩弄又挑逗。
少年虞氏云的梦里全是她,他只能看她若近若离,只能默默陪在她身边,像是卑微又虔诚的影子。
他学着老管家母亲一样,照顾着盛昭,哪怕盛昭说他严谨到是个蹙眉小老头。
他陪着她上学,陪着她的起居,陪着她无聊的游戏。
但是她的“爱”太多了。
直到那天盛昭和盛母盛父在农村参加完慈善,领回来一个孩子。
素来有些洁癖的盛昭拉着那位孤僻自卑少年脏兮兮的手,温柔又明亮地说着,“以后他就姓盛,叫盛策寒,是我的哥哥了。”
他能看见那位自卑孤僻的少年,偷偷看着她的视线——仰慕、痴迷又卑微。
虞氏云那时候沉默了许久,才骤然明白,盛昭天生的高高在上与随性的态度,能待在她身边的,不只虞氏云一人。
陪伴她的会越来越多,爱着她的也会越来越多。
虞氏云作为管家的儿子,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下等人”,只会被越来越多的男人挤下去。
他讨厌盛策寒。
讨厌他明明身为一个下等人却被她赋予大少爷的身份,高贵地陪伴着她。
所以他会恭敬又不动声色地撺掇盛策寒的情感,让盛策寒一步步暴露出他隐忍又不伦的爱意,直到盛昭慢慢厌恶他。
他讨厌陈朔星。
讨厌他高高在上占据了盛昭的高中生活以及大学生活,讨厌他们二人的默契与相约顶峰的约定,讨厌盛昭对他的倾注心血。
所以他会引诱盛策寒和陈朔星二人想要掌控盛昭的企图,再刨开给盛昭看,直到盛昭又果断地把他也丢弃。
虞氏云从小就在盛昭身边,他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知道她的情绪,知道她眯起的眸子是愉悦,知道她吃到甜品会略微眯起眸子,知道她慢慢悠悠实际上是个冷漠腹黑的小骗子,知道她最讨厌有人试着掌控她。
知道她冷心冷情,漠然的心。
他讨厌沈墨翊。
讨厌他能光明正大地当着盛昭的未婚夫,明明只是个愚蠢又毫无内涵、吊大无脑的蠢表子。
所以他借着盛策寒的名义让沈墨翊去弄来违禁的药,又让谢怀宁去毁掉黎寂,无论能不能成功,最终沈墨翊都会事情败露,毁掉自己。
他讨厌黎寂。
讨厌他轻轻松松能牵动盛昭的情绪,讨厌他占据着盛昭心里的一部分,讨厌他明明是个表子还装纯,死皮赖脸地跟在盛昭身旁,明明盛昭都有了未婚夫。
所以他让沈墨翊去买违禁药,让盛策寒找来的谢怀宁去下药,这样能毁了黎寂,让盛昭彻底厌弃,参与了这个计划的盛策寒、沈墨翊、谢怀宁——也会彻彻底底的被盛昭厌恶。
他还放出来陈朔星勾搭导演的黑料,这样一来,彻彻底底清除了盛昭身边的男人。
这些男人全都不听话。
这些男人全都配不上盛昭,熊熊燃烧的孑然妒火近乎烧尽了他的理智,让他变得疯魔。
对了,段景瑞?这个蠢货蠢到自己都不想亲自出手毁掉。
还有那个最近很令人恼火,蹦蹦跳跳在盛昭身边刷存在感想爬床的十八线老男人,叫什么何慈渊?
下次再出现就把他丢到女人堆轮/奸拍视频拍照片宣扬到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作为他恬不知耻勾引盛昭的惩罚,让他再也不敢出现在盛昭面前。
盛昭身边这些年干干净净一是她洁身自好看不上一般的男人,二是想爬床的都被虞氏云处理了。
他是个冷静又严谨的秘书,他也是个野心勃勃的护食者。
虞氏云从小和盛昭一起长大,他知道她的所有。
所以能配上盛昭的人,只有他。
只有虞氏云。
“陈朔星的黑料是你放的,借着盛策寒名义的下药也都是你在背地里谋划,沈墨翊发疯也是你放到黎寂病房里去的……”
她的嗓音淡淡,眸子也冷静到可怕。
虞氏云嗤笑一声,指尖抚摸着盛昭的脸颊,嗓音如她一般,“见缝插针把这件事丢到盛策寒头上的是你,你觉得他麻烦想把他嫁出去,把买药的沈墨翊推出去作为毁掉沈家导火索的也是你,早就知道我在做什么,又毫不作为在旁边饶有兴趣看好戏的人也是你——”
他的眸子略微带着晦暗的痴迷,“你看,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那些男人根本配不上你,如果沈墨翊能再疯一点杀了黎寂,直到现在,这场男人之间斗争的胜者只有我才对而已。”
盛昭又重复了一遍,“你把这一切摊开给我,是在挑衅吗?”
“不。”虞氏云否认,“我是在向你讨赏。”
他笑起来。
“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向你证明,我才是最值得站在你身边的男人。”
他凑近盛昭,贪恋又满足地抱住她,嗓音沙哑,“昭昭,我是胜者,对吧?”
盛昭顿了顿,看了他许久——男人素来冷淡的脸上微微潮红,痴迷又略微喘/息着,似乎像是要得到褒奖的狗一样。
然后冷漠地将他推开。
“我说过了,你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
虞氏云一愣。
“我以为你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戏,比如潜伏在我身边想将盛氏毁灭、或是利用这些闹剧来毁掉我——所以我饶有兴趣观察着你的行为,甚至为你清除一些阻碍,结果你只是……”
盛昭的话语带上了不愉的冷漠。
“得到我?”
“如果你说你在挑衅我,我还能生出继续游玩的兴趣,但是这样可笑的理由——讨赏?”
她捏着虞氏云的下巴,漠然地垂眸看着他,“真是一出烂剧本。”
“你和你淘汰的男人一样,利用他们想要控制我的想法让我厌弃淘汰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也在被淘汰。”
“我说过了,我讨厌有人想要控制我。”
“氏云,你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
“这场游戏,你出局了。”
她最终微微眯起眸子,缓慢地宣判了他的结局。
第66章 为你而生
“不处。”
陈朔星发疯导致的微博瘫痪,盛昭仅仅只做了两个字的回应,又是引起了一阵狂潮。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盛昭的回答好清新。”
“说实话一个戏子真的配不上盛总,盛氏集团吞并了沈氏之后已经成为了国内不可撼动的存在,一个戏子真的配不上哈,神经病绿茶别蹭了。”
“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那可是陈朔星啊?!国内少女的梦中情人,21世纪最俊美的脸,年纪轻轻无数大奖无数影视顶尖作品,甚至还得了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这还不配?!你们盛吹疯了吧?!”
“前几年圈内她俩的态度就很暧昧,陈朔星可是盛总一手捧上去的,她们好像是前女男朋友的关系,听说盛总最近在捧另一个——似乎是被这个男人刺激了才这么发疯表白。”
“不处……妈呀我感觉那个绿茶脸都要黑了,蹭不上盛总咯。”
“有些人真的是小人,评论区简直黑子狂欢,呵呵,贬低我们家朔星有意思吗?以他的体量谈不上蹭吧?国内顶流,国外也是顶流,在有些人话里搞得他是乱蹭的十八线小明星……能不能藏好嫉妒心,人家大胆追求爱到底怎么惹到你们了?”
“补药啊,补药啊,我磕的cpbe了吗?盛总!你敢说你没有心动过吗?你和星星一起录节目的时候,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你的眼神!真的没有一丝心动吗?![哭][哭][哭]你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到底算什么?!”
“吃了一场大瓜……我像是瓜田里乱蹦的猹,谁来告诉我让盛总移情别恋不爱陈朔星的男人是谁?”
“怎么传成盛总移情别恋了?人家根本没和陈朔星处过好吧,一直是陈朔星当舔狗追求的[无语][无语][抠鼻]”
“你说是就是啊?盛总和陈朔星一定在一起过,你看《明星家的饭》的时候不觉得她俩的气氛很诡异吗?分明就是前女男朋友的关系吧。”
“你们都在磕陈朔星和盛总,就我一个人磕段铭和盛总吗……名字都是两个字,怎么不算相配呢?”
“emmmmm盛总和黎寂更配吧,她新捧的人是黎寂吧。”
……
不提网络上热火朝天的讨论,目前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下药的谢怀宁,大抵是看他从头到尾都整了容抛弃了自己被当枪使,还有对于粉丝也不好交代,盛昭放了他一马,他在微博上报了平安也就住院了。
失魂落魄的虞氏云和盛策寒一起被丢在了盛家大宅软禁,短时间是作不了妖了,目的被盛策寒知晓揭穿,也不能把他嫁出去了,盛昭还怪可惜的。
只是两个怨夫在老宅怨气逼人,盛昭大概很久都不会踏进老宅半步了。
还有沈墨翊,到底盛昭还是留了一面,没让沈氏家破人亡,只是岌岌可危,勉强还能苟活下去。
至于黎寂——
他要超过陈朔星,他要更努力的往上爬,还没等盛昭激他,黎寂自己倒是在养得七七八八之后起身告诉盛昭,自己要工作。
在得知陈朔星得了象征着巅峰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时,黎寂失神了好久。
他和陈朔星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还有陈朔星恬不知耻的告白。
盛昭将要被夺走的恐慌与压抑近乎让他呼吸不过来,哪怕盛昭的那句“不处”也只是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而已。
只要黎寂依旧在陈朔星的舞台下仰视他,盛昭终究会被他夺走。
不可以。
他要更能配得上盛昭,他要变成盛昭最完美的玩偶,他要超越陈朔星。
哪怕是网络上对于盛昭陈朔星过往的猜测与经历都让他呼吸压抑,心尖宛若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般,像是要疯了。
盛昭的温柔今后只该由他享受便是。
黎寂的眸子宛若浓墨一般浓重深邃,大抵是盛昭看透了他的决心,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地满满当当没有一丝对于大病初愈的体谅。
就连和黎寂不对付的段景瑞,看着黎寂苍白的脸和满满当当的行程也忍不住咋舌,难得不赞同盛昭的安排,“盛姐姐,这会不会太忙了……”
“你心疼他了?”
盛昭轻笑一声看向段景瑞,段景瑞一愣,宛若炸毛一样急忙澄清大声道,“我才没有!累死他才好,累死他就不会和我抢盛姐姐了!我只心疼盛姐姐!”
看着黎寂在摄影棚里拍戏,段景瑞勾住盛昭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轻声说,“他还要拍好久,盛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约会?”
一直关注着她们这边的黎寂脸黑了一瞬,又迅速调整过来,只是眼神看着盛昭,像是警告又像是勾引。
他的眼神像猫一样,带着侵略性的威胁,又像是勾引一样微微半眯起。
……不可以和他去约会。
盛昭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拉住自己的手,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段景瑞,“盛姐姐可不和小孩约会,你自己去玩吧。”
段景瑞更加炸毛了,小红毛少年气鼓鼓,嘟嘟囔囔,“我现在很高了,也在练腹肌!都有腹肌轮廓了,而且屁股也很翘,怎么是小孩了?!”
他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盛昭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叹了一口气。
少年这样子率真又可爱,换作旁人便是要怜惜地将他抱在怀里娇哄,盛昭嘛也只觉得他蠢笨。
倒也没什么贬义。
在盛昭心目中,他也只是个可爱点的宠物罢了。
拍摄结束到了晚上。
“很可爱吧?”
黎寂轻轻嗤笑了一声,表情略微发冷,刚刚洗完澡,只围着浴巾,水珠顺着发丝流下,流过下颚,流过喉结,流过胸膛,最终消失不见。
浴室的水汽还未消散,男人的眉眼宛若蕴着一层冷白的雾,像是冷淡的艳妖一般。
说来奇怪,他狭长漂亮的眸子时而像是凉玉般冷淡,又像是艳妖般轻佻艳丽,带着勾引的侵略性。
总归他是吃醋了,需要哄的。
盛昭微微凑近他,将他按到洗手台上,男人有些窘迫,似乎挣脱不开,瞥过头认命一般冷淡又倔强,“随你了。”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微微颤抖,天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样的妒火。
盛昭只是看着他的耳尖,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笑出声来,牙尖轻咬了一下他白皙的耳尖,又像是夸奖一般安抚着,“我还是觉得你更可爱。”
比如他现在,因为被咬了耳尖而浑身泛起微红,颤抖又震惊地转头看向她,又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微微抿住唇,瞥过头,颤抖又隐忍着呼吸。
果然还是他更可爱一点。
作为宠物,他还是更讨喜一点。
盛昭一边眯起眸子感受着男人的颤抖,一边轻轻想着。
黎寂的资源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代替曾经的陈朔星霸占着头条、海报、各种代言,人气蒸蒸日上。
而陈朔星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便像是养老一样几乎没出现在大众视线。
虽说人气火爆,公司的极力资源倾注之下已然是国内的顶流,但是出道时间并不长,虽说作品评价都不错,却没有能直击心灵,富有深度的作品来打开国外的市场。
在国内的知名度黎寂与陈朔星不相上下,但是在国外便完全不够看了。
至此,陈朔星依旧是摆在他面前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真令人……嫉妒。
尽管黎寂忙得脚不沾地,东奔西跑,作品一部接着一部,似乎局限性也便摆在那里了。
也该是时候向世界发展了。
盛昭眯着眸子看向桌面上的这些剧本,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悦耳又规律的敲击声,她垂眸思考着,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等难得没有了行程空闲下来的黎寂坐在盛昭面前,翻看着剧本的之后明显一愣,他沉默*了片刻,大抵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中像是燃起火一般抬起头看着盛昭。
“我能超越他吗?”
他指的是陈朔星。
盛昭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比他更优秀。”
黎寂抿住唇,他沉默地接下了这部电影。
大抵是不甘她这句话的——什么叫“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比他更优秀”?
黎寂胸口有些灼热,只盯着盛昭愉悦的眸子,她显然在思考着电影的营销,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但是黎寂只想着那句话——
什么叫“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比他更优秀”?
黎寂抿住唇,沉默片刻,随后哑然开口,“盛昭……”
盛昭疑惑抬头,随后猛然撞入黎寂宛若深渊一般晦暗的眸子。
他起身然后低头猛然吻住盛昭,唇舌描摹着她的唇形,在盛昭愣神之际,随后松开唇,薄唇微微湿润,眸中晦暗看不清情绪,“我不是为他而生的。”
黎寂哑声呢喃着,嗓音带着低沉的喘息,执着又认真。
“我是为你而生的,盛昭。”
他将头埋入盛昭的胸口,嗓音沙哑,又重复了一遍。
闷闷的。
“我是为你而生的,盛昭。”
第67章 浴火电影剧情
“滚出去!滚出去!”
暴怒的女人一巴掌扇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俊美的脸上猛然泛起红肿,他却眼眶通红哭泣着拉住女人的腿。
“妈妈,妈妈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不为所动,面上依旧是怒火,连拉带拽地将他丢出了房门,旁边作为父亲的男人也低头哭泣着却没有阻止,只是悲哀地看着少年。
“嘭!”
门猛地被关上,无情极了。
少年带着红肿的脸,墨色的发丝湿哒哒被泪水黏在脸上,他哭得喘息,扒着门无助地哭喊着,“爸爸,我知道你在,求求你——求求你——”
素来逆来顺受的中年男人抵着门,听着门口少年的哭喊,还是落下眼泪,低低抽泣着。
“我不会再心软了,我不会再心软了……”
这样呢喃着。
少年的哭喊绝望又委屈,那张混血一般的俊美脸上满是委屈与脆弱,无论是谁都会心生怜悯。
“求求你了,开门吧爸爸,再给我一点钱吧,只要一点——爸爸!爸爸!我受不了了!给我钱啊!”
他从一开始的脆弱到最后的声嘶力竭,甚至脸上都开始狰狞起来,拼命敲打着房门,“求你了!给我钱啊!我受不了了——!”
“滚开,滚!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了!!”
女人的嗓音暴怒,在房内传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争吵的摔打声,隐约听到女人嘶吼着,“都是你惯出来的!他偷了多少次钱!我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可耻又充满谎言的瘾/君子!你再给他开门你和他一起滚出去!”
少年的喘息加重,隐忍又痛苦地蜷缩在门上,他同样声嘶力竭地咒骂着,“怎么会有你们这么狠毒的母父,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他拼命敲打着房门,直到手上都充满血迹,但是咒骂结束之后他依旧卑微又可怜地扒在门上,哭泣地求饶着。
“呜呜呜呜——”
少年的哭泣与屋内的争吵让一切都乱糟糟的,婴儿的啼哭也与少年的哭泣重合。
旁边婴儿车里的婴儿被吵醒,咿咿呀呀地哭泣着,声音尖利又烦人。
显然,不仅是少年,就连少年的孩子也一同被赶出了家门。
利维有些分不清是母亲暴怒的‘带着你乱搞出来的野种一起滚出去!’而将婴儿也一同丢了出来,还是父亲为了他之后的日子好过点,领着婴儿的政府补贴而偷偷将婴儿车放到了外面。
不过这对利维来说是燃眉之急,婴儿的政府补贴正好能让他把这次的瘾给解决掉。
他擦了擦面上的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婴儿车,里面的小野种看到了利维,倒是不哭了,手舞足蹈地似乎是想让他抱。
但是他冷漠地撇过了脸,没了刚刚的卑微可怜,反而不耐烦的点了一支烟,丝毫不顾及婴儿在旁边,嗤笑道,“笑什么呢,小野种?”
不过跟着他,这个孩子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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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利维也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他年少叛逆,飙车逃课吸/毒每个都沾,她爹的这小野种的妈是谁真不好说,要是知道也能敲诈一笔抚养费了,要不是政府不允许堕胎,这小野种早就没命了。
不过说来,政府对单亲爸爸的补贴倒是不错,至少有个稳定又简陋的社区住所,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能让父亲和婴儿吃得饱饭。
但是对利维来说是一定不够的。
他心情愉悦地进入房间,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怀里抱着的几个针管,脸上满是急不可耐。
但是这小野种大抵是出生后没多少人哄着他,反而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利维。
家里父亲塞的奶粉全都喝完了,利维也不会照顾小孩,只丢个奶瓶让他抱着啃,颇有些手忙脚乱,倒是也嫌麻烦,反而不耐烦地直接一坐,拿出针管便准备使用。
他嘴里咬着烟,颇有些吞云吐雾地恍惚,朦胧地看着婴儿车里的小孩,像是自言自语般含糊不清,“羡慕吗?小野种……不过我可不会给你用……”
婴儿被烟呛到,反而抱着空荡荡的奶瓶撅着嘴哭出声来。
婴儿的哭声尖利又刺耳,将恍惚的利维吵醒了不少,他心里一瞬间升腾怒火,拿起奶瓶便恶狠狠摔了出去,嘶吼着大叫,“你他爹哭什么哭?!”
显然因为药物而情绪上头,自己也恍惚着不知道干什么。
他在药物的作用下醉生梦死,恍惚地瘫坐在婴儿车旁边,精神的朦胧和婴儿扭曲的哭声在耳边在脑海回荡,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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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利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瘫坐在婴儿车旁边,手放在摇篮里,因为瘫坐一夜而浑身酸痛。
昨天晚上哭喊地厉害的婴儿正香甜地睡着,小小的手抱着他的大拇指,轻轻吮吸着。
利维能感受到他小嘴里蠕动的柔软,也能看出他睡得香甜,像是个瓷娃娃一般。
大抵是昨夜的药物,利维依旧恍惚,看了片刻,他许久没有抽出手,只是嫌弃地皱起眉头,说着,“……口水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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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婴儿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奶粉已经没有了,如果还要领着政府补贴,他也不能死了,利维只是这样想。
利维还是依依不舍地卖了一些药,买了一桶奶粉回来。
一进门他就咒骂着,恶毒又怨恨,“该死的讨债鬼,你他爹知道你的奶粉有多贵吗,我卖了两支!我以为一支就够了,你这个该死的讨债鬼,饿死你吧!”
这么说着,手上冲泡奶粉的动作却没有停。
听不懂话的婴儿只是咿咿呀呀地笑着,晃动着胳膊,圆溜溜地大眼睛盯着利维手上的奶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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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了,完全不够了。
养一个该死的讨债鬼,就完全买不了多少药了。
他因为药瘾发作在地上扭曲嘶吼,婴儿车里的婴儿也随着他的痛苦而呜呜大哭。
他早该掐死这个小野种的。
利维满头大汗地在地上无力的想。
利维不是没有想过卖/淫,养着一个讨债鬼以及身体对于毒/品的渴望早就让他丧失理智了——那些吸/毒的男人都是这样的。
他也一样堕落就好了。
但是当他站在昏暗的小巷,女人油腻的手摸向他的时候,丧失理智的利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低头恶狠狠咬在女人的手上,戴上兜帽没有理会女人的咒骂一溜烟便跑了。
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家,紧紧裹紧了衣服,依旧惊魂未定。
那双深蓝色的眸中满是惊慌与无措还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只是婴儿车里的婴儿似乎因为他的回来而欣喜,摇晃着手似乎想让他抱。
利维只是跪着,把头埋在婴儿车里,感受着婴儿柔软的身体,像是忏悔一样,沉默许久,骂出一句,“……该死的野种。”
像是哽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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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开始精打细算每天花费的钱,以及减少毒/品的购买,婴儿的开销比想象中大得多,利维只能每天压抑着瘾一边照顾着小野种一边咒骂着。
为了维持每天的开销,他甚至去便利店找了一份理货员的工作。
不过同事倒是时时刻刻盯着他,毕竟他一个吸毒的叛逆混小子,小偷小摸在别人看来是避免不了的。
一般来说,利维这样的人是找不到工作的,但是那个老女人色眯眯地摸了两下大腿就录用了他,利维哪怕心里厌恶,面对她的揩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工资虽然微薄但是也能让他和小野种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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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有些喜欢这个小野种了。
他慢慢减少了毒/品的摄入,每天的精力也用在了工作和照顾这个小野种身上,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他的状态显然比以前似人非鬼的模样好了许多。
利维有些喜欢他肉嘟嘟的小手,他每次都要作势啃咬,惹得小野种一直在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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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利维也总能想到以前,每次午夜梦中惊醒他都会颤抖许久,摩挲着手里的针管思索,而旁边的婴儿在梦里睡得香甜,浑身冷汗的利维就会在梦里迷迷糊糊的想——
小野种还没有名字呢,该叫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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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受不了了,他又梦见以前了,不知道几个女人肮脏的手摸着他,又邪笑着靠近。
他厌恶地拼命挣扎,又在刺激下猛然惊醒。
“呼……呼呼呼——”
利维低着头,冷汗浸润了他的发丝,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看向桌面,那是剩了一个月的药。
利维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又看到小婴儿在旁边睡得香甜,顿了顿,垂下鸦羽一般的睫毛,还是熄灭了烟丢在了垃圾桶里。
只拿了针管便到了外面。
外面的凉风吹着他的身体,刺骨极了,他近乎迫不及待地将针管推进了胳膊里,胳膊上以前密密麻麻的针孔已经减少不少,但是这股刺痛和忘却的愉悦还是让他恍惚起来。
脑中扭曲的景象让他愉悦地眯起眼睛,他沉沉又幸福地睡去,蜷缩着呢喃,幸福极了。
“不要……”
“不要……”
“妈妈,不要——”
——————
利维是被火警刺耳的警铃声吵醒的,他带着浑身的酸痛和恍惚踉踉跄跄走到房前的时候,消防员正在进进出出,灼烫的火焰和呛人的厌恶让利维愣神了好久。
消防员大喊着,“这是谁家!里面有多少人!”
邻居急切的说,“是一个带着孩子的男孩,哎呀——男孩在这呢,孩子呢?”
利维的脑袋疼得难受,他似乎游离在吵闹的现场之外,只能听到邻居焦急尖利的声音。
男孩在这,孩子呢?
孩子呢?
……孩子在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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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被短暂照亮的生活又迅速暗下来,比最浓重的黑夜还要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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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医生,这是这位病人的资料——”
名叫克里斯蒂安的医生看着手上的资料微微蹙起了眉头。
一位被指控谋杀孩子的患者……虽然最后被证实是意外撤销了指控,但是这位患者不仅患有毒/瘾,甚至精神状态也是时好时坏,不止一次出现自残行为,以至于送到了克里斯蒂安这里。
如果克里斯蒂安无法治愈这位病人的话,他只能被扭送进精神病院了。
她带着平和温柔的语气询问着面前满脸平静死气的少年,“愿意向我讲述一下你的曾经吗?”
他垂着眸子,依旧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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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少年不符合年龄的破碎感和痛苦感让克里斯蒂安起了恻隐之心。
她不止一次翻阅着少年的资料,看着照片里他平淡又死气沉沉的脸。
别的同事不解,近乎嗤笑鄙夷,“克里斯蒂安你太在意他了,这种男人为了吸/毒无恶不作,估计孩子也是卖/淫搞出来的,要不是为了吸/毒怎么会发生火灾呢?”
克里斯蒂安微微蹙了蹙眉头,指着资料说,“可是他分娩的时候才未成年,他的吸/毒/史并不短,婴儿没有毒/瘾,而他却有,至少证明着他在怀孕的那十个月,拼命的抑制住毒/瘾——”
“他家里不止一次的因为家暴而上门调节的事件。”
“他被性/侵过。”
“——我觉得他可能是个好男孩。”
——————
克里斯蒂安想多研究研究他,至少治愈了因重大打击而精神受损的病人对她的研究也是件好事。
利维慢慢愿意和克里斯蒂安说话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会让克里斯蒂安高兴片刻。
在她领来她与前夫生的女儿的时候,利维沉默的视线明显动了。
小女孩难得被领来妈妈工作的地方,近乎是缠着所有人陪她玩,她尤其喜欢缠着利维。
大抵是小女孩热情可爱,像那个死去的小野种,利维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就像是缓缓流水的温馨一般,克里斯蒂安和小女孩在病房里给利维过生日,一起吃蛋糕,一起唱可笑的生日歌。
利维的声音干哑,许久没有说话了,他看着蛋糕,顿了许久才说,“没人给我过过生日。”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那个男人在被打。”
他说了片刻便不再说了,只是微微向克里斯蒂安依偎着,闭上眸子,难得享受了片刻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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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的状态好了不少,克里斯蒂安帮他积极戒毒调理身体,甚至获得了出院证明。
这里的日子,对利维来说就向避难所一样,他恍惚了许久也不愿意踏出去,只是克里斯蒂安握住他的手,对他邀请道,“薇薇安很喜欢你,也许你应该暂住在我家帮我照顾她。”
女人的笑容宽和又温柔。
利维沉默了许久,低着头,随后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她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哪怕利维喜欢用兜帽将自己完全遮盖起来,克里斯蒂安也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
利维喜欢吃甜品,他就在他每一次毒/瘾发作又克服之后奖励他一块香甜的蛋糕。
她们的生活平淡又温馨,利维逐渐融化的眸子伴随着世界的黑暗也一同慢慢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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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还是总做噩梦,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总会变得湿润通红,随后在夜里低低抽泣。
克里斯蒂安心疼地抱住他,听着他哑然的嗓音说着,“我想见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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憔悴苍老的男人近乎没认出来离家许久的儿子,再见面的时候他警惕又心疼地看向利维,“利维……别回来了。”
利维没有说话,只是撞开男人走进屋子。
克里斯蒂安跟在他身后,歉意地着男人笑了笑。
屋子里的女人坐在电视机旁,一口口地喝着啤酒,酒气冲天。
她浑浊的眸子许久才看清利维,顿了顿,似惊喜似感叹,“利维?利维!”
然后利维走上前,一拳狠狠地打在女人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哦,天呐!天呐!那是你妈妈!利维你在干什么?!”
女人痛呼出声,男人的尖叫明显更加刺耳。
他飞快的冲过来推开利维,尖利地指责着他,“利维!你回来只是干这个的吗?她可是你妈妈!”
“去你爹的妈妈,她上过我。”
利维恶狠狠地盯着他,嗓音沙哑。
他悲哀又愤怒地看着男人护在女人身前,“我被她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护在我身前,她摸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上我的时候你在哪里?!”
男人愣神,随后沉默地瑟瑟发抖。
利维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克里斯蒂安却停在原地。
他等了许久克里斯蒂安还没有出来。
等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明显挂了彩,她笑着揉了揉脸上的淤青,“我和那个女人打了一架。”
利维只是伸出手,嗤笑一声,轻轻抚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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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他在试着和原生家庭和解,他在试着融入社会,他拒绝了克里斯蒂安的资助,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
他脸上的冷漠慢慢融化,最后只剩了祥和的平淡。
也许他好了。
也许他不再做梦了。
克里斯蒂安这么想。
在他下班的时候,猛然一束鲜花出现在面前,灯光乍亮,女人单膝跪地,深情款款。
“利维,嫁给我吧。”
“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会好好爱你。”
她郑重承诺着。
利维微微恍惚,眯起眸子,看向旁边期待着起哄的人群,看向旁边薇薇安渴望的眼神,又看向克里斯蒂安眼里的珍重。
他恍惚了许久,还是没有接过戒指。
他说,他需要考虑一下。
给他一个夜晚到黎明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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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来了。
克里斯蒂安兴致冲冲地准备着早餐,也许下一秒利维会轻轻敲门之后答应她,与她拥吻。
也许利维会在一会儿之后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哼着歌,愉悦又幸福。
只是晨间的新闻里,严谨的新闻播报女声正播报着新闻。
“在本市海边凌晨5:57分发现一具男性焦尸,根据现场线索警方初步推断为自焚,目前身份难以辨别,望市民提供男性焦尸身份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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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呢?
在他自焚死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海边升起的第一缕黎明了吗?还是他身上升腾的火焰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他那时候望着海在想什么呢?
不是所有的温馨最后都是和平的解脱,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原谅。
至少在利维心里,他从来没被原谅过。
——————
黎寂主演的电影《浴火》,已经上映。
第68章 记录
黎寂的五官本来就优越,戴上特制的深蓝色美瞳再加上一点修饰的妆容,倒是和混血儿别无二致。
这部影片的剧本很优越,导演在业内也是深受好评,运镜和色调带着一如既往的蓝调忧郁。
好的电影剧本、演员、运镜、导演都是缺一不可的,这几年科幻电影蓬勃发展,电影企业更愿意去投资宏大的科幻场景,而不是这种没有感官刺激的剧情片。
盛昭也是大手笔,投资比电影本身预算多了五倍,力求影片的极致表现。
所以不论从剧情、宣发、效果来说,这部电影都是顶尖。
剩下需要考验的变数便是——黎寂本身的演技与影片的适配度了。
但是从上映第一天的效果与评价来说,黎寂显然是得到了认可。
——
“谁懂我中间看哭了,好惨的影片,我以为中间那么治愈那么温馨结局会是happyend她们会好好在一起的[哭][哭]看完好难受,他怎么就自焚了呢……”
“这部电影叫《浴火》,在国内外的文化之中浴火一般与涅火重生相配,我看了一半还以为是一个堕落的坏男人一步步浴火重生,改变自己……没想到是真的‘浴火’了,不过看来也很感慨,温馨的故事不一定是美好的结局,救赎也不一定能将人从泥潭里拉出来,大概男主自杀的时候也真正浴火重生,摆脱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吧。”
“心压压的疼,利维真的好惨,被妈妈家暴性/侵爸爸只是这个家庭伪善的维护者,因为原生家庭堕落所以去吸/毒又被叛逆少女性/侵,没成年就怀上了孩子,之后还以为生活好起来了,没想到又是另一个深渊,看了一半就在影院哭了,哭到止不住,哪怕后面克里斯蒂安出现了在温柔的治愈他,看着利维心如死灰的脸,我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他再也好不了了。”
“只有我觉得女主很惨吗,一直悉心照顾他,结果换来的是他的自焚,不知道给孩子造成了多大的阴影,本来要变成后爸的人变成了一具焦尸,克里斯蒂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感觉男主到头来只是自作自受,谁让他自甘堕落的,看到他因为吸/毒而把烟留在屋子里把孩子烧死了我真的厌蠢症犯了。”
“楼上的根本没看懂好吧,利维家里失火是因为他本来要吸烟但是想到孩子所以把烟熄灭了,结果烟头失火了,他从前都是毫不避讳在孩子面前吸烟的,只是一时的在意孩子而造成了悲剧,他能不痛苦地要死吗?还有说克里斯蒂安惨的,最惨的是利维好不好?你们没发现吗,薇薇安透露出她爸爸——克里斯蒂安的前夫,就是她的病人,她一开始对利维关注太深了吧?一个心理医生和两个病人谈恋爱真的好吗?完全是作为心理医生有点慕残癖好,觉得利维脆弱美丽对他起了心思,利维也发现这点了,在利维回家打他的混蛋母亲的时候,克里斯蒂安最后只是和那个女人打了一架,她没有用法律给利维讨回公道,只是和象征着母权的妈妈打了一架获胜而把利维带回家,像是争夺一个物品,她把利维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格了吗?那时候利维摸着她受伤的脸一言不发,哪怕他喜欢克里斯蒂安,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世界没人能救得了他,所以他才会选择自焚吧。”
“怎么怪到克里斯蒂安身上了?利维本身就很脏,克里斯蒂安还那么喜欢他,利维不珍惜我还想和她谈恋爱呢,利维有这个结局完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好震撼的结局,但是从一些细枝末节就能发现,他的结局只有这样了,这个世界容不下他,哎,看完心里一直难受,真想抱抱他。”
“从头到尾的压抑,哪怕中间有几件称得上温馨治愈的事件,但是整体来看,依旧压抑悲伤,浓重的忧郁色调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看完哭了一场好多了,就像是不是所有的救赎都会得到好结果,不是所有的坏人都会得到惩罚,利维没有得到救赎,妈妈没有受到惩罚,性/侵的未成年也依旧逍遥法外,政府依旧不允许堕胎哪怕他是被强/奸……从个人的悲剧能看到整个社会的悲剧,利维的绝望是必然,希望他自焚之后能去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吧,真正浴火重生。”
“黎寂在里面的演技好震撼,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靠外表和炒作到了这个地位,以前还很讨厌他,现在被圈粉了。[赞]”
——————
显然,这部电影爆了。
剧本设定在L国,一些设定与背景显然和国内不符,但是悲剧是相通的,一时间电影的讨论度飙升。
饰演克里斯蒂安的女主——维加斯曾经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是享誉国内外的影帝,一些电影中的配角演员现实中的成就也不小,再加上盛昭投资的一大笔营销费,电影在国内外掀起不小的讨论狂潮,评价也十分高。
黎寂拍摄电影的这几个月因为情绪的调动与上镜需要瘦了不少,电影的成功不止于金钱的投入,还有黎寂本身演技的投入,很多时候,黎寂都分不清自己是利维还是黎寂。
他有时候感觉自己就是剧本里的利维,永远在下坠,永远在深渊,有时候梦中惊醒,看着手机里盛昭发照片才会缓和片刻。
拍摄的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国外,偶尔有一些空闲的时候他就会火速飞回国内,给盛昭做一顿饭,或者亲吻她,随后就是滚上/床。
来来回回,像是飞蛾扑火,燃尽自己的生命一般。
而盛昭作为总裁也是忙碌,也只挤出时间飞去国外看过他两次。
有时候他又没有安全感。
黎寂不在国内的时候,他会在拍摄结束之后在各种软件拼命搜索盛昭的名字,看看她身边是不是有了新的绯闻,像是疯了一样视奸她的各种社交软件。
可是在他和盛昭的聊天框里,沉默许久却发不出什么娇气的话,只是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一遍遍翻阅着盛昭和他的聊天记录。
这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依旧被爱的状态让他如坠深渊。
她身边会出现比他更俊美的年轻男人吗?她会一如既往地喜欢着他吗?
段景瑞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在勾引她,陈朔星是不是依旧会和她偷偷约会去看电影,那个看她眼神很不对劲的哥哥是不是还在觊觎她?
在分别的这几个月,黎寂依旧被爱吗?
黎寂有些恐慌,只是想着这些问题,他就要疯了。
大抵是彻底共情了自己所饰演的利维,他常常陷入自己是不是被爱的深渊,可是却又倔强到不肯去向盛昭求证。
等到黎寂电影杀青回国的时候,他忐忑不安了许久,才下了飞机。
他有些怕来接他的盛昭身边有了新的男人,或是旧的男人已经见缝插针插入她们其中,有些怕因为长时间的异地而丧失了对他的新鲜感,有些怕……
但是他思绪万分,恍惚之间抬眸,盛昭正靠在跑车的旁边,百无聊赖地等着他的到来,在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无聊的眸子一瞬间亮起来,像是一瞬间染上了色彩。
随后像是小狗一般亮晶晶地奔向他,猛地将他使劲抱在怀里。
“唔!”
几分忐忑生疏的黎寂惊呼一声,被她使劲抱在了怀里,她的拥抱炽热又用力,“咚咚咚”的心跳近乎震耳欲聋,以至于黎寂的眼眶都有些酸。
“欢迎回来,我的大明星。”
她的嗓音如清泉一般。
黎寂抿住唇,压下眼眶的酸涩,只是任由她抱了一会儿,随后拿出手机备忘录,一条条的念。
“5月26号,你半个小时没回消息,第二天就看到了你和某位何姓十八线小明星的绯闻。”
“6月7号,陈朔星发布了一条意义不明的动态,似乎是和感情约会有关,你在那一天是不是和他约会了?”
“7月13号……”
“等等等等!”盛昭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这种细枝末节他也在备忘录里记下了,急忙打断了他开口,“5月26号,我想想……是李氏的酒会,被那个何慈渊缠住说了几句话,没想到会被人拍了照片,还有6月7号……陈朔星?他来公司找我去约会,我没有见他。”
盛昭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只是看着黎寂手机里备忘录的那一页,微微蹙眉,纠结着开口问,“7月13号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印象,想不起来了……”
盛昭素来对自己的记忆力自信,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想到那一天做了什么值得他讨伐的事情。
黎寂顿了顿,垂眸看了看备忘录的文字,轻声念道。
“7月13号,拍完戏很想你,在聊天页面打下我想你了四个字,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发出去,只是晚上梦到你,然后在梦里告诉你,我很想你。”
第69章 让你爱我
随着电影的大爆,黎寂在国外也逐渐有了不小的知名度,大抵是那张男女通吃的脸,甚至还招致了一批粉丝为爱发电把他之前的一些作品翻译成外文传到外网上。
他比以前更忙了,常常见不到人影,不是在拍戏就是去领奖,国内国外连轴转。
盛昭有时候也感叹他比她忙多了。
所以盛昭格外珍惜自己空闲的时候,毕竟某人忙到团团转的时候自己在偷闲,怎么来说都值得珍惜。
对比以前,盛昭也更加光明正大地带着黎寂出入各种盛大的宴会,这下圈内人都心知肚明,盛总和黎寂的绯闻是真的——而曾经被娇宠在手心上的陈朔星早便被淘汰了。
但是众人也不免好奇,黎寂会在盛昭身边多久呢?
要知道盛总身边不缺优质的男人,无数男人想往她床上爬。
自然也有无数人虎视眈眈黎寂的位置——那可是盛昭啊!盛氏集团年轻又风度翩翩的总裁,让一个声名狼藉、本该彻底不能翻身的夜店男,短短几年就到了国内娱乐圈的顶端,国内外都无人不知。
这种天大的福气为什么就落在了黎寂身上?
如果是自己的话,在这么多资源的倾注下,也会到达这样的位置,真令人嫉妒,他为什么命这么好?为什么这种福气不能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晦暗又嫉妒眼红的视线落在了黎寂身上,他面色没有丝毫触动,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恶意,甚至唇角还能带着弧度的微笑,体面又疏离地对待交谈的人。
真是傲气……等到被盛总甩了之后再来看看他会不会露出这么傲的表情。
和他交谈的男明星面上依旧笑盈盈地,心里却满是恶意。
“说起来以前和盛总出席这种宴会的都是朔星呢,我算是见证她们很久的人了,可能是朔星功成名就了不太在意这种宴会了吧。*”
这个找黎寂搭话的男星在娱乐圈浸润已久,许多明星见了也要叫一声前辈,哪怕在娱乐圈许久,却依旧不温不火,顶多仗着一个资历老、年龄大。
他感叹着陈朔星又观察黎寂的表情。
真令人嫉妒,胸口的妒火与怒气近乎燃烧了他,如果他年轻的时候也有盛昭这种级别的人物愿意捧红他的话,他早便不是不温不火只仗着个资历老的身份而受到众人一二分尊敬的老男人了。
黎寂顿了顿,只是抿了一口酒,表情有些晦暗又迅速隐下情绪。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赶上了好时代,像我们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要出名的话做的事情便多了,哪像现在出名这么容易,仗着一张花瓶脸随随便便傍个大款就好了,年纪轻轻就游走在女人的床榻,也是不知道以后的老婆会不会嫌弃——”
中年男明星的话一下子停住,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看我这张嘴,该罚一杯,该罚一杯。”
哪怕表情再温柔,语言里的恶意和眼神里的打量也依旧明晃晃地暴露在黎寂眼里。
出乎意料的,黎寂的表情没有多少波澜,似乎除了关于陈朔星的话语,任何其他的恶意也不能调动他的情绪,他甚至有些懒散地抬眸,略微有些不耐烦的冷淡,似乎在说着——说完了吗?
他只穿了一身修身的西装,大抵是心情不佳或者有些忙碌,没有精心打扮,不像宴会上其他男明星的高定礼服,精致优雅,露腰、露胸,甚至露到脊背和马甲线。
可哪怕是普普通通的西服,勾勒的腰身与体态已然胜过了许多人,倒是像穿着什么高定的礼服一般。
修身的西服勾勒出胸膛和修长的双腿,肩宽腰窄的身材也令不少女人暗地里偷瞄,黎寂的发丝也并不细细打理,微微凌乱,反而有些随性的慵懒。
他伸出手随意提了提领带,大抵是闷热又解开了一个扣子,露出锁骨与一小片胸膛。
黎寂猛地仰头将高脚杯里的酒灌在嘴里,一口便吞咽了下去,可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酒顺着唇角下滑,蜿蜒曲折,流到了脖颈的喉结处,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摇摇欲坠,最终落入胸膛。
性感到极致。
有些位高权重的女人被这一幕美人与酒的画面弄得有些心痒,又想到名花有主便又遗憾地转移了视线,暗恨自己没有早早捡到这个极品,让盛昭收入囊中。
黎寂将手里空了的酒杯在中年男明星的面前晃了晃,眼神没有多少波澜,下唇还因为葡萄酒而湿润,他微微挑眉——酒喝完了,失陪。
随后便转身离开。
让刚刚围在他身边企图分一口盛昭羹的男明星们脸色有些僵硬。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最瞩目的便是盛昭和周边的人,吞并了沈氏之后盛氏一家独大,光是宴会上来谈合作的人便已经比之前多了两倍,更别提有了黎寂的例子而虎视眈眈的各路男明星了。
盛昭略微头疼这样的场面,余光看到黎寂离开的身影,顿了顿,也找了个理由离开,跟上了他的步伐。
——————
黎寂靠在墙角,他倚着墙面,手插在西服裤里,百无聊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抬眸一瞬,突然看到盛昭到来的身影,又似乎早料到盛昭会来这里,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种恭候多时的笑意。
他早就观察到了。
无论怎么样的宴会,盛昭都会在后半场偷溜到人最少最僻静的角落——厕所、阳台、拐角……都是盛昭的出没地。
哪怕黎寂是盛昭的男伴,在宴会上也会不免被凑上来交谈或是谈生意的人冲散,所以黎寂一般都会在这些角落守株待兔等待盛昭的到来。
倒像是一种猫抓老鼠的小游戏一般。
“……又抓到你了。”
看到盛昭的身影,黎寂的心情看起来有些愉悦,大抵是觉得自己守株待兔地地点与她心意相通,嗓音都微微带着笑意。
“哇,真是厉害啊。”
“唔——”
盛昭虚情假意地夸赞着,走上前去,在黎寂略微疑惑的目光下,猛地捏住他的腰。
在黎寂的略微颤抖下,凑近他的耳尖,呼吸扑在耳朵上,又惹得他颤抖,她微微弯起眸子,压低了嗓音。
“不过赢的人应该是我——”
“因为觉得我会偷溜到这里,所以在这里守株待兔地等着我……但是我是看到你先到了这里,才跟过来的。”
“可怜的小兔子自以为自己在守株待兔。”
“可是被抓到的应该是你才对。”
她笑眯眯的,甚至还恶意地咬了咬黎寂的耳尖,惹得男人闷哼一声。
黎寂抿了抿唇,盯着盛昭含笑的眸子,心情又有了些小糟糕,大抵是想到刚刚中年明星所说的陈朔星,微微蹙了蹙眉,猛地吻上了她。
他唇齿间还有刚刚葡萄酒的芳香,唇齿交融之时浓烈又醉人。
“唔……嗯——”
盛昭顿了一瞬,便反客为主将他压在了墙上,夺回了主导权,入侵着他的口腔。
女人身上的清香和猛烈的侵略性让黎寂有些醉在这样的吻里,他有些不争气地腿软了些许,又强撑着想要夺回主导权,却又被盛昭恶狠狠地抵在了墙上,直到挣扎也毫无意义。
盛昭的手紧紧摁着他的腰身,炽热极了。
恶劣又不安分的女人,甚至开始大胆地把手伸到衣服里,指尖研磨又挑逗地勾勒着他的腹肌和马甲线,让他颤抖又忍不住靠近。
“唔……你——”
黎寂近乎迷失在这个吻里。
随后盛昭猛地停止亲吻,唇齿分离,湿润的唇接触到空气有些凉意,让双眸都有些朦胧的黎寂有些恢复理智,他的眸子也在刚刚的亲吻里微红,此时带着迷茫的勾引,似乎不理解盛昭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盛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指尖摸了摸他的唇,随后下滑着,嘴里还自己呢喃着什么,“我记得——”
然后指尖微微按住了男人凸显的性感喉结。
“我记得,这里也是……甜的来着。”
女人的嗓音微微沙哑,带着一种懵懂的执着,轻声呢喃。
“哈啊,哈——盛,昭……”
黎寂大口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盛昭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喉结,舔舐着他喉结上刚刚遗漏的那滴葡萄酒珠。
已经干涸的葡萄酒痕微微发甜,只是尝了一会儿便没了甜味。
盛昭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生气没了甜味,微微用牙尖咬了咬喉结,像是在惩罚他。
“别在这里……”
黎寂的呼吸急促,眼看着盛昭的动作和手上越来越过火,沙哑着嗓音提醒了一句,男人的嗓音沙哑又隐忍,尾音都带着颤,夹着低低的喘息。
可偏偏像是欲拒还迎,明明眸子都满足又勾人地眯起,放任又纵容着她的动作。
……再多一点。
像是勾引。
可是说了这句话之后,盛昭的动作还真的停了来,颇为乖巧的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黎寂猛然一愣。
低头这才发现,盛昭的脸很红,像是喝醉的样子。
……是因为他嘴里遗留的葡萄酒吗?
黎寂刚刚饱含情/欲的眸子猛然冷下来,宛若被泼了一头冷水,喝醉的盛昭格外乖巧,让她停下便停下,分明一点听不出他刚刚那句话的勾引。
他又不能说出继续这种话来,只能顿了顿,叹了口气,拉着盛昭到空闲的房间里去休息。
喝醉的盛昭乖乖的,脸红着没了刚刚凶狠的模样,她乖巧地坐在床上喝着水,眸子懵懵懂懂地垂着。
黎寂有些恍惚,又抬起手摸了摸刺痛的喉结,指尖带上了一丝血丝。
……狗一样。
她的牙齿一如既往地尖利。
黎寂看她喝醉了格外听话,猛然想起了刚刚那位中年男明星的话语,顿了顿,存了几分引诱的心思,轻声问她,“……你还喜欢陈朔星吗?”
“不喜欢。”
盛昭摇了摇头,回答地很果断。
他看着盛昭的眸子,又问,“陈朔星在你眼里…是什么?”
盛昭思索了一会儿,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晃晃悠悠地思考,随后开口,“是宠物,讨人厌的宠物。”
黎寂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宠物”这个词语,暧昧又充满控制欲,但是“讨人厌”这个词倒是缓和了几分他的心情。
他凑过去,单膝跪在坐在床上的盛昭面前,看向盛昭那双因为喝醉了有些朦胧的眸子。
这样难得的机会助长了他的野心,黎寂的胸口在灼烧。
他嗓音循循善诱,难得温柔,“段景瑞呢?”
“很蠢的宠物。”
“……那位秘书呢?”
“不再好玩的宠物。”
黎寂有些沉默,随后还是开口问,“……你的哥哥呢?”
“不再有玩赏价值的玩具,想摆脱丢掉的宠物。”
“前未婚夫,沈墨翊。”
“很蠢的笨蛋,算不上宠物。”
她的回答都很果断,明明表情和眼神都是因为醉酒而懵懂的迷茫,嗓音与话语却格外的冷酷,这样的一问一答下来,黎寂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那……黎寂呢?”
他近乎有些颤抖地开口问道,眼神执着,嗓音沙哑。
黎寂的呼吸有些急促,忐忑之下心宛若被紧紧攥住,他有些怕自己的评价是什么——“下贱的宠物。”
在她眼里,他是什么呢?
他有一点特殊吗?
对待其他男人冷酷的评价,会稍微对他宽容一些吗?
他从来看不透她。
她表面上看起来轻快活泼总是笑眯眯的,但是心冷到不可思议。
黎寂像是等待审判一般垂下眸子,虔诚又像落败一般低下头,等待着她冷酷的审判。
但是盛昭难得犹豫了一会儿,她的果断似乎有些卡壳,醉酒的盛昭微微蹙起眉头,看起来有几分的纠结——
“……不知道。”
黎寂猛地抬头看向盛昭。
她依旧微微蹙起眉,那双眸子依旧朦胧纠结,似乎还在思考。
可是这样的回答依旧没有让黎寂的心情有所转变,他依旧跪在地上,侧脸缓慢、虔诚、小心翼翼地枕在盛昭的腿上。
窗外的月光照在二人的身影上,盛昭的手抚摸在他的发丝上,像是安抚受伤落败的狗一般。
黎寂的神色有些晦暗,看不清什么情绪,他只是微微闭上眸子,似乎是因为盛昭意识不清,所以难得吐露心声,嗓音哑然。
“刚刚,有人说,我是靠你有了名气,因为傍上你,和你上床,才有了今天。”
“他在说我下贱,只靠身体。”
“我没有反驳他,因为我觉得,他说得是对的。”
黎寂的嗓音猛然嗤笑,带上了些许自嘲。
“我不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又宣扬着成就是靠自己努力的人,我知道,因为你我才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应该在角落里烂掉了。”
“所以我觉得,我像你养的一条狗。”
“以前我很乐意当一条你养的小狗,逗弄着我,高高在上……我很喜欢那样陪着你。”
“但是我又突然不想单单当一条狗了,我看不清你的喜欢你的爱有几分真——我知道你很冷漠,所以我害怕。”
“我是你的男朋友吗?我是你唯一的男人,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和我上床,你和我做/爱,你亲吻我,你说你喜欢我……你真的很爱我吗?”
黎寂的眸子有些迷茫,鸦羽一般的睫毛颤抖着。
“我不想你以后还有别人,如果只是一条宠物狗的话,也会像刚刚的那些男人一样……被轻而易举地丢掉,想要摆脱掉,所以我想让你真的爱我。”
他用侧脸微微蹭了蹭盛昭的手。
“盛昭,我不想仅仅当一条狗了,不想让你仅仅只是喜欢我了。”
“……我想让你爱我。”
第70章 骗你的
黎寂凭借一部《浴火》在国内外彻底打响了名气也获得了最佳新人奖,通告近乎络绎不绝,而一直在媒体上与他作为对比的陈朔星倒是沉寂下来,没有接过什么通告了。
有人说他是被盛总封杀,有人说他是因为获得了最高的荣誉而提前退休不屑于各种通告了。
虽然众说纷纭,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随着黎寂这颗新星的升起,媒体一直将他与陈朔星安排在一起做比较。
比如,哪个人的五官更加好看,哪个人的性格更加友好,演技的比较,荣誉的比较,戏中微表情的比较,穿搭的比较——
而这股风气渐渐被人叫做“白月光与红玫瑰的较量”。
倒是有些贴切,陈朔星的人设一直是高高在上朦胧又清冷的,而黎寂则是冷漠中带着桀骜不驯的锐利,还真像所谓的白月光与红玫瑰。
但是陈朔星的风评却慢慢的在往不好的方向走去,无论是之前的“茶言茶语”还是之前在微博发疯发癫一般的表白,已经让一些被他外表演技人设吸引的粉丝感到了人设的割裂。
更有营销号的剪辑大爆——“这个娱乐圈谁能癫得过陈朔星,这哥真是越挖越有料,之前是清冷神子,现在是发疯癫子,据爆料我们朔星经常在手机短信里骚扰盛总,已经被拉黑了无数个号依旧面不改色,为了见盛总几百万违约金的高定发布会代言人说跑就跑,还顺走了品牌方的衣服,在微博发疯表白最后换来一个“不处”,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到底谁能抽象过陈朔星?我们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也是塌了——性格的塌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敢想我之前因为他高冷一直粉他吗?[哭][哭]塌了,塌了,是人设方面的塌。”
“虽说陈朔星癫癫的,但是他的《时光溯回》我真的刷了n遍,每次都哭,巨吃他的颜,不愧是圈内顶流男明星……谁能想皮下这么癫,不过还挺可爱的。”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看陈朔星这样我真的要磕她们了——京圈高贵太女×偏执反差顶流男影帝,我看过一千本追夫火葬场,再照陈朔星这么追下去,盛总该追夫火葬场了。”
“只有我觉得黎寂是小三吗……之前陈朔星是盛总捧红的,后来黎寂出道勾搭上了盛总,把朔星踹掉了,小三上位还得意洋洋,我真的很心疼星星了……最近铺天盖地都是黎寂,朔星不怎么出来活动,总有种物是人非的难过,死小三,不过盛总也只是玩玩而已,希望朔星和盛总早日修成正果。”
“某家粉丝真的是神经,我们黎寂是靠自己的哈,绯闻八字都没一撇,黎寂和盛总清清白白好吧?黎寂独美,别来沾边,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哈他这么癫的话,你们说陈朔星见到黎寂他会不会当场和黎寂打起来?”
……
陈朔星与黎寂的捆绑,以及网上因为觉得好笑而不断有人开始磕盛昭与陈朔星的cp——都让黎寂感到不适。
很碍眼。
讨厌他。
随后他扣下手机,抬眸看向盛昭。
他的工作表依旧是密密麻麻,和盛昭的相处也和从前一样。
“你下个月要去拍新电影,最近的电视剧也快杀青了,顶奢的代言已经签订合同了,明天就要赶飞机去拍摄代言产品,然后再赶回来参加杀青宴,之后……”
大抵是他处于十分关键的上升期,盛昭在工作上已经是事事安排,力求完美,以至于她开口的时候眉头微微紧缩,低头看着时间表道。
时间表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更别提所谓的见面时间了。
黎寂只听着她说着工作的事情,眸子有些失神,他微微蹙眉,轻声开口,“那你呢?”
“你在我的时间表里吗?”
盛昭愣住,抬眸看他,眸中带着些许凝重的诧异与不解。
她似乎不明白黎寂为什么变得这么“黏人”,像是黏糊的猫,因为得不到抚摸而委屈起来,只不过一两个月没有见面的安排而已。
这甚至让她有些不悦起来。
她靠在座椅上,表情淡淡,却有些居高临下的冷漠,“我不知道你们时候这么“恋爱脑”了,你的工作很重要。”
“……我在你眼里重要吗?”
闻言,盛昭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不对劲,不对劲。
这种像深宫怨夫一般的自怨自艾以及黏人,和黎寂平时不屑又冷漠的模样极其割裂。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黎寂倒是开口了,嗓音冷淡,眸子却直直看着她,问,“你会和我官宣吗?”?
这种事情至少要安排到十年之后。
黎寂还是立单身人设,到三十多岁再透露恋爱关系比较好。
大抵是了解她,黎寂顿了顿,眸子有些冷凝,“至少是十年之后对吗?或许这十年之内你也会不喜欢我,就像是——陈朔星、黎寂……还会出现下一个名字在你身边,是吗?”
盛昭有些头疼,她揉了揉额角,不知道为何黎寂会如此咄咄逼人。
至少在她面前,黎寂哪怕是会桀骜不驯一点,实际上依旧是乖巧的小玩具,顶多算个温驯又带有利爪的猫,任由盛昭支配。
黎寂起身,凑到盛昭面前,他凑得很近,鼻尖的呼吸近乎交融。
他的脸色很白,素来被夸赞的容颜在眼前放大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看不太清盛昭眸中的情绪,只是他眸中,情绪宛若浓墨一般,交融又深邃。
他的嗓音哑然,大抵是有些悲哀的神圣,却透露着倔强与冷意。
“盛昭,我怀孕了。”
本来波澜不惊的盛昭一瞬间瞳孔猛缩。
许久,盛昭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近乎波澜无惊的冷静陈述,只是细听会发现有些颤抖。
“……是避孕药过期了吗?几周了,你去医院拍过b超了吗?是什么时候怀上的?身体有不适吗?说实话,你在此前吃过很多避孕药,而且工作繁忙,对胎儿会有很大的影响。”
黎寂只是看着盛昭,一言不发。
直到她近乎漠然的吐出一句。
“——打掉吧。”
他就知道。
黎寂有些想笑,但是唇角抽搐了一下却还是勾不起来,眸子却带上了酸涩的红。
“为什么?”
哪怕是他问着为什么,盛昭的神色却是疑惑,似乎不解黎寂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盛昭呢喃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因为你的工作,你的前途,你的人设,都不需要这个孩子。”
“那你需要吗?”
盛昭停顿片刻,敛下眸子。
“……不需要。”
黎寂有些嗤笑出声,他的呼吸都在颤抖,却强硬压下哭腔与情绪,表情带着漠然的冷。
“黎寂,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吗?”盛昭突然开口道,“我喜欢你乖巧,喜欢你听话,我讨厌超出预期,也讨厌不按照我的安排行事,你这样下去……”
她的嗓音很轻,依旧是缓缓,就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我就会讨厌你了。
最后这句话,盛昭只在心里默念,但看着黎寂的神色,不知道为何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是这个流程她很熟悉。
讨厌了陈朔星,讨厌了谢怀宁,也讨厌了盛策寒。
她甚至有些厌倦,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教导他成长,最后在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厌恶然后抛弃他了。
盛昭有些不希望,黎寂成为陈朔星。
目前她不想讨厌他。
“会有专门的营养师和保养师照顾护理堕胎之后的你,没事的——”她的嗓音似乎有些卡壳,眸子有些迷茫,片刻之后才吐出下一句,“堕胎之后一个月你就能正常工作了。”
她又像安抚一样呢喃重复了一句,“没事的。”
却有些不敢去看黎寂的眸子。
黎寂的表情没有多少波澜,只是下巴还沾染着一滴滑下来的泪水,晶莹剔透,漂亮极了,平添了一丝破碎感。
他沉默地听着盛昭说完这些话。
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骗你的。”
“我没怀孕。”
他的嗓音沙哑又平淡。
盛昭一瞬间抬起头,表情有些复杂,带着些许愠色带着些许不解带着些许的凝重。
她看着黎寂面无表情的脸。
直到他挑眉淡声开口,“生活需要一点小玩笑而已……这只是一个玩笑。”
如果忽略他颤抖的尾音就更加好了。
“唔——”
盛昭的表情有些冷,她起身将黎寂按在办公桌上,而他侧着脸,只露出线条漂亮的侧脸,不肯看她。
“玩笑?”
她的嗓音有些嗤笑的冷然,“黎寂,你和我都知道,这不是玩笑,你在借着试探什么?我的底线吗?”
黎寂抿着唇,依旧侧过头不肯看她,表情隐忍,随后才哑声开口。
“……随你怎么想,玩笑而已。”
“啧。”
盛昭难得撕下那张有些温和的面具了,她‘啧’了一声,眸中漠然又高高在上。
她近乎凶狠地摁住黎寂,一只手掐着他的腰,一只手按着他的脖颈,指尖摩挲着颤抖的喉结,随后低头舔舐了一下。
看着黎寂呼吸颤乱又隐忍抿住唇的模样,猛然嗤笑起来,随着笑意虎牙尖微微露出,嗓音恶劣又玩味。
“希望你一会儿也能这么嘴硬……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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